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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娜娜啦啦

[现代都市] 《落枫逢樱/爸爸驾到》作者:含胭(完结+番外) (甜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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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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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六十六幕、我终于知道,啥叫不作不会死!我说的是我爸!
  许洛枫开车回出租屋时,突然记起许平川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说,找女人结婚,一定不要找自己喜欢的女人,其次,也不要找喜欢你的女人。
  那时候许洛枫才念初中,有一天,许平川和洛玉**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打了一架,把家里砸得一塌糊涂。许洛枫从头到尾都没有劝架,他只是站在客厅角落里冷眼旁观。最后,洛玉**被打得夺门而逃,许平川则喝多了酒,醉醺醺地对儿子说出了这番话。
  许洛枫自然不理解,不找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找喜欢自己的女人,那要找谁?
  许平川喷着酒气赖在沙发上,帮他解了惑:“你喜欢的女人,她心里可能会有其他男人,女人很犯//贱的,你对她好,她不会感恩!她心里有人,你就算上天帮她摘月亮她都当你是空气!对方哪怕给她一个耳巴子,她也能腆着脸凑上去!他妈的她说这才是爱!”
  “爱,爱,爱个屁!”许平川解松了自己的领带,又对呆立在那里的许洛枫说,“为什么不要找喜欢你的女人呢?因为……甩不掉啊!你要是喜欢她也就算了,但是男人嘛,哪个没点花花肠子,万一哪一天厌倦了,要和她分,她能给你闹自杀!”
  14岁的许洛枫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许平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自己儿子身边,红着眼睛对他说:“女人就是这世上最虚伪最肤浅最愚蠢最善妒的动物,爸爸这辈子算是栽在你妈身上了,你以后找老婆千万要睁大眼睛,那什么爱不爱的都是放狗屁!女人跟你,要么就是图你的钱,要么就是图你的脸,这两样都不图,那他妈就是走投无路!你妈当年就是走投无路!老子也是瞎了眼!当年她要和我离婚我不肯!现在好了,老子有钱了,个臭婊//子倒不肯离婚了!”
  他嗤嗤冷笑:“不离就不离,儿子我也有了,钱我也有了,洛枫,老子赚的钱将来都是你的,你千万记得,是你妈不要你、不要这个家的,你要有点良心就不要再喊她一声妈!”
  ……
  许洛枫回到出租屋,发现慕冯樱已经回来了。她在阳台收衣服,许洛枫走过去,问:“你刚才怎么没接我电话?”
  回来前,他想叫慕冯樱一起走,打了她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慕冯樱抬着头用晾衣叉叉下衣架,取下衣服后挽在臂上,又抬头去叉另一个衣架。许洛枫忍不住叫她:“樱樱。”
  慕冯樱叉下衣架捏在手里,背对着许洛枫继续不吭声。
  许洛枫拉过她的手臂,慕冯樱不得已回了头,许洛枫一眼就看到她哭肿了的眼睛。
  他心中一阵烦躁,皱起眉头问:“你又怎么了?”
  他的语气很生硬,慕冯樱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生气。回来之前,她和杜玲佳见了面,那个女生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打扮得清纯又可爱,还化了淡淡的妆,看起来就像一个真人版洋娃娃。她在慕冯樱面前掉了眼泪,说自己是多么地爱许洛枫,她求慕冯樱退出,叫慕冯樱觉得匪夷所思。”
  她难以置信地说:“你认识他还不到一个月。”
  杜玲佳举手发誓:“时间不代表什么,我看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他了!”
  慕冯樱心砰砰乱跳,几乎难以反驳,半晌,她才说:“可是,洛枫又不喜欢你……”
  她的声音很低,因为她底气不足,在这个外在条件高下立见的擂台上,她实在缺乏自信。
  她相信自己要比杜玲佳更爱许洛枫,但是她真的无法确定许洛枫的心意。
  果然,杜玲佳只一句话就击溃了她:“他也不见得喜欢你啊,你真的以为你是他女朋友,他就会喜欢你吗?”
  是啊,一个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感情啊,许洛枫交往过那么多的女朋友,他难道每一个都会喜欢吗?显然不是,所以,他真的是那种就算不喜欢,也能与你和平交往的男人。
  仔细想想,他真的从来没对她说过表白的话呢。
  慕冯樱心里疼的要死,以前,她对这些是毫不在意的,可现在,她真的忽略不了了。
  站在许洛枫面前,她很迷惘,很无助,她回答不出他的问题,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丁露说,人的安全感是自己给的,可是,慕冯樱想,就算是要自己给自己安全感,那也得要对方有所表示啊。如果他所有的言行都不能给你安全感,自己怎么可能会变出安全感来啊!
  她又不是魔术师,又不是精神病妄想狂,她爱得卑微,不代表她真的一点底线都没有啊!
  见慕冯樱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许洛枫更加不耐烦,转身就往屋里走。慕冯樱丢下衣叉去追她,她拉住了许洛枫的手,张了张嘴,问:“洛枫,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许洛枫之前刚被路云帆问过这问题,觉得自己简直是见鬼了。他回头看慕冯樱,她眼含泪光,凄凄楚楚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许洛枫心里有一闪而过的心疼,但真的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冷下了脸,问:“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慕冯樱。”
  “我……”慕冯樱低下头,说,“我希望听到你说真心话。”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许洛枫冷笑一声,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慕冯樱一时间答不出来,许洛枫说:“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钱,但是,你能说你不在乎我的脸吗?”
  “不……”慕冯樱徒劳地反驳着,抬起眼睛,对上他白净俊美的脸庞,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冷酷无情,笑容甚至有一些残忍。
  “你所谓的喜欢,不过就是建立在一些肤浅的基础之上,就像在沙土上造的房子,根本就没有地基,平时风平浪静,气候恶劣的话瞬间都会坍塌。”许洛枫直视着慕冯樱的眼睛,“就像我对你的喜欢,也是一样,我喜欢你的听话,喜欢你的乖巧,我还喜欢和你**,因为你的身材很好,我这样子回答,你满意吗?”
  慕冯樱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一个没忍住就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声音响起来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真的,她后悔了,悔得一塌糊涂。
  许洛枫站在那里没有动,记忆里,还没有人打过他耳光,连他那奇葩的爸妈都没有过。虽然他甩过很多女朋友,但她们之中没有一个在分手后打过他,甚至连说坏话的都没有。
  也许,她们都有一些怕他。
  被慕冯樱打了一个耳光,他突然清醒了一些,反倒不生气了,唔,他本来就不该生气的,那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
  许洛枫突然觉得,这场恋爱,他似乎谈得太投入、太用心了。
  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所以,他的大脑很快就分析出了此时此刻此景下,自己该说怎样的话,才符合他的习性。
  他气定神闲、居高临下地对慕冯樱说:“答案不满意?OK,既然如此,慕冯樱,我们分手吧。”
  慕冯樱头脑发懵,突然间想到了一些事。
  在许洛枫的感情史中,是从来没有过与前女友复合的经历的,一次都没有过。分了,就是分了,此后形同路人,永不联系。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了巨大的恐惧,慕冯樱慌得不知所措,许洛枫已经掉头走了,她大步追了上去,拦在他面前,语无伦次地说:“洛,洛枫,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说错了话,我不该打你的,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你不会和我分手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真的,再也不会了!”
  她把自己所有的错归到了那个耳光上,恨不得时间可以倒转,她抱着许洛枫的胳膊,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洛枫,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我以后会听你话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无理取闹再也不疑神疑鬼了!我求求你洛枫……”
  她就像是台湾八点档连续剧的苦情女主角那样,一路和许洛枫拉拉扯扯地到了门口,她已经哭了,哭得十分伤心,她甚至忘了什么叫尊严,什么叫骨气,她只晓得这时候不是讲那些的时候。硬气只能爽一时,却会叫她丢了这个男人,她是把他当宝贝的,她怎么可能失去他!
  慕冯樱差点要给许洛枫跪下了,幸好许洛枫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他狠狠地说:“你干什么?!”
  慕冯樱胡乱地抹着眼泪,哭得难以自持:“洛枫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我不要分手,我不要!洛枫我错了……”
  许洛枫站住了脚步,他低头看着这个扑在他怀里的年轻女孩,她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有着青春靓丽的容颜,这时候却狼狈得不像话,她修长白净的手指死死地揪着他的衣领,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了,关节绷得发白,好像抓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许洛枫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但立刻,他就知道,他的确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他扣住了慕冯樱的手腕,逼迫她的手指松开他的衣领,慕冯樱大声地哭了起来,双手都松开以后,她整个人都发软了,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捧着脸颊凄凉地哭。
  许洛枫退后了一步,他看着她,说:“慕冯樱,冷静一点,我不值得你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更新!上一章补了800字!


☆、第67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六十七幕、我觉得我爸爸的脑回路绝对异于常人~
  许洛枫和慕冯樱分手了。
  这份恋情仅维系了四个月零二十一天。
  他们分手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别人太多的关注,这消息甚至不及当初许洛枫和慕冯樱在一起的新闻热门。
  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是这样一个反应:哦,终于分了呀,迟早会分的嘛。慕冯樱这下子总该清醒了吧,许洛枫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能驾驭的。
  还有人八卦兮兮地猜,许洛枫接下来的女朋友,该是服装学院的新校花杜玲佳了吧。
  是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想,许洛枫和慕冯樱分手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从头开始就没人看好这段感情。
  他们曾经惊讶于许洛枫接受慕冯樱,最终则释怀于这二人分手。
  几年来,这样的戏码一直在上演,铁打的男主角,流水的女配角,在许洛枫的故事里,女主角永远是空缺的。
  学校里一切照旧,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同,学生们朝气蓬勃地行走在校园里,图书馆、晚自习教室安安静静,篮球场、大食堂热热闹闹,小树林、女生寝室楼的楼底则是一片亲亲我我。
  每个人的人生都在奔腾着往前,别人的喜怒哀乐听过也就算了,那谁谁谁和谁谁谁的感情故事,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远远不及即将到来的期末考重要。
  春末夏初,天气还特别好,每天都有湛蓝无云的天空,清新怡人的空气。老天爷甚至都吝啬降下一点雨水,来配合慕冯樱已经绝望干涸了的一颗心。
  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她的心情,慕冯樱的这场失恋,几乎摧垮了她所有的自信和骄傲,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旷了许多天的课,每天都待在寝室里睡觉,连饭都不吃。
  邓柔帮她把饭买回来,她不肯吃,钱语珊大骂了她一顿,爬到她床上硬拽着她下了床,慕冯樱眼神呆滞,蓬头垢面,钱语珊还要骂,被丁露劝住了。
  丁露把筷子拿到慕冯樱手里,温言软语地给她讲道理,劝她吃饭,慕冯樱只是机械地挑起米饭往嘴里送,才吃了两口,眼泪就像断线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室友们一直在课堂上替慕冯樱找借口请假,说她生病了,但是她没有请假条,终于有老师起疑。
  郭彦来找慕冯樱谈心,寝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郭彦坐在慕冯樱对面,看着这个女孩伤心地哭泣着,都不知该怎么劝她。
  对于现在的情况,郭彦是有预料的,但之前看许洛枫和慕冯樱的交往,又给了她一种错觉,觉得他们俩会一直交往下去,甚至有可能会结成正果。
  郭彦实在没想到,这糟糕的结果会来得那么快,许洛枫又一次利索地提了分手,最叫人难以理解的是,他居然真的和那个叫杜玲佳的女孩交往了。
  在听到章晖说出这个惊人的消息时,郭彦甚至觉得,许洛枫这个人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他的思维方式和大众思维似乎都不在一条谱上,他的所作所为就根本不能以常理来理解。
  慕冯樱自然也从室友这里得知了许洛枫和杜玲佳交往的事实,据说,有人在食堂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俊男美女,就跟拍MTV一样美丽。
  不知为何,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慕冯樱心里反倒释然了一些。原本,她是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向她提分手的。她不就是问了他一个问题而已么,问他究竟喜不喜欢她,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他有了巨大的反应,最后竟然提出了分手。
  现在,慕冯樱终于明白,许洛枫就是移情别恋了。
  这更让她肯定,她在他的心里,一点都不特别。
  可是,就算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慕冯樱还是难以抑制地伤心。许洛枫只是换了一个女友而已,而她,却是失去了一切。
  她根本就不敢在校园里走,不是怕受到非议,而是,这个校园的角角落落,似乎总能找到属于她与他的点滴回忆。
  在分手的初期,她也给许洛枫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她就是翻来覆去地道歉,说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求你原谅我。
  可怜她自己都没搞清她究竟错在哪里,许洛枫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她的短信。慕冯樱去他寝室楼下等过他,也去他的出租屋找他,她还留着他房子的钥匙,却不敢开门进去,只在他的门口等。
  她见到过他,他从学校回来,看到她后,只是冷冰冰地望着她。
  慕冯樱忍住想哭的念头,平和地对他说话,许洛枫却一言不发,他只是从钥匙上摘下那个桃花钥匙扣,当着慕冯樱的面丢在了垃圾桶里。
  “把你的东西都收走,钥匙留下。”许洛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眼神真的不带一丝感情,击碎了慕冯樱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他说,“慕冯樱,我们结束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那一天,外面阳光很好,慕冯樱的世界却像是末日来临。她拎着自己的行李从许洛枫的出租屋里出来时,泪如雨下。
  她的手心紧紧地攥着那枚桃花钥匙扣,那是她趁许洛枫不注意时,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的。
  她固执地要留下一切与他相关的回忆,就算他已经不稀罕了,在她眼里,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
  郭彦足足和慕冯樱聊了一个下午,她真是用尽了所有的说辞,口水都要说干了,才勉强让慕冯樱意识到一个事实,如果她再不去上课,这个学期的期末考就会挂科。
  对一个从小就学习优异的学生来说,期末考挂科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慕冯樱终于松动了心绪,答应不再旷课。
  这之后,表面上,慕冯樱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她会和室友们一起起床,梳妆打扮,穿得美美地出门上课,中午在食堂排队打饭,晚上去自习教室复习迎考,回到寝室后刷一集偶像剧看。
  但是几个室友还是能发现她与往常的区别,她不那么爱笑了,偶尔附和着说笑,眼神里的心不在焉也一目了然。她还有些害怕在大路上走,总是挑一些教学楼后绿化带里的石板小径走,走路时也都是低着头,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似的。
  她不再去西门美食街吃饭,室友们都知道,许洛枫那一拨人常年在那里吃饭,慕冯樱东躲西藏,显然,是不想碰到他。
  但是学校也就是这么大一块地方,慕冯樱还是见到了许洛枫。
  四通八达的教学楼里,中午下课时分,学生们汹涌地挤在下楼的楼梯上,慕冯樱抱着书低头走路,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悸动,她忍不住抬起了头,便看到了十几米外、对向楼梯上的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穿一身白衬衫,神情淡漠地走在路云帆身边,路云帆正在兴奋地说着什么,许洛枫则默默地听着。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走路的样子矜持又高贵,头发像是刚刚修剪过,打理得一丝不苟。在慕冯樱眼里,他就像是单反相机镜头里的对焦点,边上拥挤的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他是清晰的、醒目的,他吸引着她所有的注意力,却又让她觉得慌张,想要快速地隐匿起来。
  许洛枫突然之间抬起了头,也向她这里望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毫无预兆地汇聚在一起,隔着喧闹的人**,他深邃的眼神仿佛要吸了她的魂,慕冯樱觉得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可是渐渐的,他的眼神就冷了下去,最后,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慕冯樱怀里的书简直变成了她的氧气瓶,她死死地抱着这些书,脚步虚浮地下了楼,许洛枫也下了楼,两道楼梯交错着往下,擦身而过之后,他们就越来越远,慕冯樱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大步地向着前方走。
  郭彦对慕冯樱说,失恋这事儿啊,刚发生的时候,一定是最最痛苦的。但是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回过头去想,也许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啦。
  慕冯樱也知道,时间是疗伤的最好解药。尽管她现在痛不欲生,但她相信,终有一天,她是可以从这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中走出来的。
  只是,将来,她再也不会这样挖心挖肺地喜欢一个男人了。
  这一年五月的最后一天,深夜,J市市区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车祸,一辆超速行驶的小轿车撞到了对向驶来的工程车,最终造成一人死亡、一人重伤的严重后果。
  车祸发生的瞬间,许洛枫独自待在出租屋里,慕冯樱则在寝室睡觉。
  她从邓柔这里听说这个新闻时,已是车祸后的第三天。
  “被撞的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一男一女。”邓柔说,“真可怕啊,有人死了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专业的。”
  慕冯樱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不会想到,这场与她完全无关的惨烈车祸,却间接地导致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最终,则彻底改变了她与那个男人的人生。
  ******
  慕冯樱知道了在车祸中受伤的是路云帆后,悄悄去过医院。
  在许洛枫的一堆朋友里,路云帆是唯一一个和慕冯樱同年的,他甚至还比她小几个月,为人又开朗大方,一直以来对慕冯樱都照顾有加。有时候许洛枫对慕冯樱态度不太好,路云帆还会帮着慕冯樱说他几句,因此,慕冯樱一直都觉得路云帆是个好人。
  她还发现,许洛枫从来都不会对路云帆置气,他似乎把路云帆当成一个弟弟,对他很是纵容,这份纵容都要让慕冯樱吃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冯樱很担心路云帆,也知道因为路云帆受伤,许洛枫心里必定是十分担心的。
  慕冯樱去医院时,路云帆一直在ICU抢救,她自然探望不到他,但是她见到了许洛枫,他和路云帆的家人在一起,低声地说着什么。
  他看起来很憔悴,连发型衣着都不讲究了,看着甚至有些邋遢。那真是慕冯樱从来没有见过的许洛枫,路云帆的家人被医生叫走后,许洛枫疲惫地靠在墙壁上,突然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神情懊恼烦躁,转身重重一拳砸在了墙上。隔着几米远,慕冯樱都听到了他指骨撞墙的声音。
  慕冯樱躲在走廊的拐角处探着脑袋偷偷看他,被他的行为吓了一大跳。她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安慰他,脚步刚动,程旭从另一边跑了过来,拍了拍许洛枫的肩,似乎在安慰他。
  慕冯樱又退到了角落里。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别担心,路云帆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远处,那个男人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慕冯樱紧张地注视着他,一会儿后,他不再那么焦躁,面色恢复如常,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这以后,慕冯樱一直在打听路云帆的伤情,他始终昏迷,一直到期末考试开始,他都没有醒过来。
  许洛枫似乎天天都去医院,慕冯樱没有再给他发安慰短信,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大家最期盼的,只有路云帆的苏醒。
  期末考试还未完,大四学生的毕业典礼已经举行,就在那一天,郭彦告诉慕冯樱,路云帆醒了,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慕冯樱知道许洛枫一定也是如释重负,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开始专心地进行期末考试,这个学期的后半阶段,因为失恋,她的成绩退步很厉害,有几门课差点不及格,这让她胆战心惊,学期结束后还被慕洋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暑假开始,因为慕冯樱成绩大退步,慕洋取消了暑期旅行,勒令慕冯樱好好反省。慕冯樱本来心情也不好,对出去旅游也是无所谓。
  她依旧和郭彦联系着,从章晖那里打听着路云帆的消息,知道了在七月初,路云帆去了美国洛杉矶治病,而许洛枫在七月下旬也跟了过去,目的不明。
  有一次,慕冯樱没有忍住,问了郭彦一个问题:“郭老师,许洛枫现在……还在和杜玲佳交往吗?”
  郭彦说:“我不知道啊,应该没有吧,好久都没见到那女孩了,说不定他俩已经分了。哎!等等!慕冯樱,你答应我不再惦记他的,你还管他和谁交往呀!”
  慕冯樱撅着嘴说:“我就是问问……”
  许洛枫去美国后,慕冯樱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试着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没回,在QQ上给他留言,他也没反应。
  她记起许洛枫说过的话,他说:我们结束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也许,他是真的已经忘了她了,再加上路云帆的事叫他揪心,他更加不会再记起她来。就算他能收到她的越洋短信,他也许也是像在医院那样,看过就算了。
  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慕冯樱平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一直到八月中旬的一天晚上。
  那段时间,J市有台风登陆,气象预报说夜里起会有暴雨,要地势低洼处的市民做好防汛抗灾的准备。
  慕洋的建材店开在建材市场里,市场地势低,每逢暴雨就容易淹水,那么多的货品堆在仓库里,淹了水可不得了,所以慕洋带着冯云秀和几个员工连夜守在仓库做防汛准备。
  慕冯樱一个人留在家里,晚饭后,屋外开始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降了下来,她关紧了所有的门窗,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慕冯樱随后捞过手机看一眼屏幕,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洛枫。
  她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抖着手接起电话:“洛枫?”
  “樱樱。”他的声音夹在风声雨声中,有些沙哑,还有些飘渺,他说,“你在家吗?”
  “在,在啊。”慕冯樱紧张地拿着电话原地转圈,“你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他的声音很低,低得慕冯樱都要听不清,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许洛枫说,“你能下来吗?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霸王票!
  °柢步、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4-05 08:56:57
  看我霸气的更新时间:2014.04.07.03:33!
  下一更,4月8号晚上或4月9号凌晨(类似这一更的时间)。


☆、第68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六十八幕、我来了~
  慕冯樱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打开楼道单元门,强劲的风就扑面而来,斜打的雨水也淋到了她的身上,她抹了一把脸,四下一看,就看到了那个黑暗中倚在墙上的白色人影。
  他浑身湿透,正在那里低头点烟,打火机和香烟都浸了水,他试了好多次都没能点起火来,突然就扬手把打火机丢了出去。
  呼啸的风雨声吞没了打火机落地的声音,慕冯樱冲过去将许洛枫往屋檐下拉,嘴里喊着:“今天台风哎!你怎么在外面呀!”
  她拉着许洛枫进了单元门,见他浑身淋得就像落汤鸡一样,神情还有些恍惚,又担心又心疼:“洛枫,你怎么了呀!你冷不……”
  话未说完,她已经跌进了他的怀抱,许洛枫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板,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慕冯樱抱在怀里。他身上冰冷潮湿,还透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她身上却非常温暖,甚至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许洛枫近乎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只是偶尔会收到她发来的短信。等在路云帆病房外的时候,许洛枫无数次想给慕冯樱打个电话,他希望她能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熬过那忐忑的日日夜夜。
  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路云帆是许洛枫最好的兄弟,他们认识七年,交情甚至超过了许洛枫与程旭二十多年来的友谊。在许洛枫眼里,路云帆一直是一个臭屁骄傲又快乐的小孩儿,他很聪明,却总是做蠢事,有时候能蠢到叫许洛枫气得牙痒痒,却还是舍不得放下他。
  而现在,他一直护在身后的这个兄弟,却支离破碎地躺在大洋彼岸的医院里,身心俱伤,几乎脱了人样。
  这天下午,许洛枫刚刚结束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从洛杉矶回到J市,他的身体极度疲劳,却因为有时差而一点也睡不着。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冷冷清清,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许洛枫心中烦闷暴躁,实在不想独自一人待在家里,就一个人去了酒吧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后,他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风大雨急,司机问他去哪里,他脱口而出:“嘉兰名居。”
  ……
  慕冯樱带着许洛枫回了家,她让他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块干毛巾帮他擦头发。她悄悄地打量着他,许洛枫突然抬眸与她对视,慕冯樱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许洛枫长臂一捞,就又一次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慕冯樱完全不在意他浑身湿哒哒,她只是乖巧地抱着许洛枫,低头看着他的侧脸贴在她腹上,一头濡湿凌乱的头发,就像个孩子一样。
  许洛枫这时不是应该在美国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又为什么会来找她?路云帆如今伤情如何?许洛枫和杜玲佳现在又是什么关系?慕冯樱心中有许多疑问,却没打算问出口。
  静静地待在许洛枫身边,这些问题的答案于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慕冯樱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这个梦真实而甜美,梦里,许洛枫冰冷的手已经探入了她的睡裙,近乎粗暴地揉捏起她的身体。与之相反,他的吻炙热而狂野,他闭着眼睛疯狂地吸吮着慕冯樱的舌,勾搅捻动,极尽缠绵。
  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本来,他只是想见见她,在她家楼下抽一支烟,与她闲聊几句,如此而已。
  他没想到她家里居然会没人,她牵着他的手说要带他回家时,他竟然无法抗拒。
  许洛枫自然知道,进了这扇门会发生什么,他相信慕冯樱心里也很清楚,当他开始吻她、摸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甚至,她还很努力地回应起来。
  许洛枫喝了挺多的酒,脑袋虽然有些沉,但他的神智却是清醒的,只是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装醉大概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抱起慕冯樱去了洗手间,热水漫天而下,不多时,他们已经坦诚相见。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糟糕的情绪,将之转换成强烈的欲望,狠狠地在她身上发泄了一番。他将慕冯樱抵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墙上,几乎没有前戏,只是高高地抬起她的腿,快速地、用力地在她身体里抽//插,一下,一下,又一下……痛得慕冯樱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没有流泪。
  做了一半,他又让她伏在盥洗台上,他站在她身后,重重地撞着她的身体。洗手间里雾气弥漫,镜子上什么都看不清,最后关头,许洛枫的手掌猛地拍在了镜子上,他喉间发着压抑的吼声,随后指尖滑下,在水汽密布的镜面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慕冯樱在他身前疲惫地抬起头,从镜子上那一道痕迹里看清了此时的自己,她散乱的长发贴在脸上,眼神迷惘,眉头紧锁,脸上是不寻常的绯红。
  洗过澡,慕冯樱带着许洛枫去了她的卧室,他什么都没有说,卷着被子眯了一会儿,还没过一个小时,他有些心神不宁地醒转过来,又抱着慕冯樱做了一次。
  他依旧沉默,只是埋头耕耘,虽然比起第一次来要温柔一些,但还是叫慕冯樱有些难以承受。她麻木地躺在他的身下,任凭他将她翻来翻去,变着花样地做,一点也没有反抗,这一次,他足足做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做完以后,许洛枫睡着了,慕冯樱却睁着眼睛在发呆。
  经过了两次欢愉,她浑身酸痛,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开始考虑她与他的关系。
  慕冯樱有些忐忑地想,许洛枫这样的行为,是不是说明,他想与她复合了?
  嗷!真讨厌,他也太过分了吧。慕冯樱抱着被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脸,心想,非得要他亲口提出复合,她才能答应。要不然,自己不是太没面子啦!
  可是……他这个人这么骄傲,哪里会轻易开口呀。难道他不提,自己就一直不答应吗?
  才不要呢!慕冯樱羞得将被子蒙到了脸上,做都和他做了,还和他计较什么啊。一想到开学后,自己又能和许洛枫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慕冯樱心里就有了点小小的喜悦感。
  屋外的雨下了整整一夜,还伴随着怒吼的风声和吓人的雷鸣闪电。
  慕冯樱害怕打雷,后来就躲进了许洛枫的怀里,两具温热赤//裸的身体紧紧相贴,肌肤摩擦间,许洛枫的情绪便又升了起来。
  他拉过慕冯樱的手握住了自己已经抬了头的那里,将硬硬的它抵在她的身上,许洛枫闭着眼睛蹭动着身体,一边轻柔地吻着慕冯樱细腻的肩,一边开始做前戏。
  这一次,他十分得温柔体贴,非常顾及她的情绪,他将她撩拨得异常舒服,到了后来,慕冯樱的身体干渴难耐,声音都止不住地娇吟起来,许洛枫等她完全做好准备,才缓缓地插了进去。
  他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重重地做,而是轻缓悠闲地抽//动着,低头看着身下慕冯樱陶醉的表情,还有她深情脉脉的眼神,许洛枫心中突然震了一下。
  他很突兀地停下了动作,那一处还与她紧紧联系在一起。慕冯樱哼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不安地叫他:“洛枫?”
  许洛枫回过神来,还是没有说话,身体那处的快//感依旧在一波一波地袭来,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突然就一挺腰身,用力地律动起来。
  慕冯樱被吓了一跳,但转瞬间,她已经被巨大的快乐吞没了,她的指甲掐着许洛枫劲瘦的腰身,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不住地颠簸,就像惊涛骇浪里一只失了帆的小船,一下又一下地被他带上风口浪尖。
  慕冯樱意乱情迷,眼神涣散,许洛枫却一直面无表情,他长长碎碎的刘海垂挂在额前,有些遮住眼睛。慕冯樱仰着脸看他深邃的眼睛,情到最深处,她止不住尖叫出声,许洛枫强有力地进入到她的身体里,他深深地弓着身子,极致地在她体内释放,伴随着蒸腾的汗水、发烫的皮肤、粗重的喘气声和迷离的眼神,他与她一起剧烈地痉挛起来。
  ……
  凌晨5点,许洛枫准备离开。夏天衣服薄,慕冯樱将他的湿衣服对着空调吹了一个晚上,这时候衣服基本干了。
  她想要送他下楼,被许洛枫阻止,他说:“我自己下去吧,外面天还没亮。”
  慕冯樱笑笑,拿了一把雨伞递给他:“外面还在下雨。”
  许洛枫接过伞,说声谢谢。
  转头看慕冯樱,她穿着粉红色的吊带睡裙,长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甜美的气息。她浅浅地笑着,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光彩。
  许洛枫穿上鞋,转身要走,慕冯樱突然拉住了他,她贴到他胸前,手指玩着他的衣扣,柔柔地说:“明天……我去找你呀?”
  她眼神羞涩,许洛枫一时间居然回答不出来,一会儿后,他说:“再说吧。”
  ******
  后来的几天,慕冯樱都没有见到许洛枫,她给他打电话,他说自己很忙,要帮路云帆办一些手续,还有一些私事要办。
  慕冯樱没有多想,暑假里她本就不方便与他见面,心想反正马上就要开学了,一切都等回了学校再说。
  九月,Z大新学期开学,慕冯樱升入大三,来到寝室,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几个室友都惊喜于她终于摆脱了失恋的悲伤状态,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慕冯樱找了个机会偷偷告诉邓柔,她和许洛枫似乎重新在一起了。
  邓柔没明白:“什么叫做似乎?”
  “就是……暑假里,他来找我耶。”慕冯樱开心地说,“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们……那个了。”
  邓柔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回身就告诉了丁露,丁露也是大惊失色,转头又告诉了钱语珊。
  然后,钱语珊就在西门美食街看到了与杜玲佳在一起吃饭的许洛枫。
  她直接一个电话,把慕冯樱叫了过来。
  慕冯樱站在街上,透过那家小饭店的玻璃窗看着店里靠窗而坐的两个人。许洛枫和杜玲佳都没有注意到她,杜玲佳有时会笑,手掩着嘴,眼睛弯得特别好看。
  慕冯樱看不见许洛枫的脸,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只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可笑的傻瓜,一个自欺欺人的小丑,甚至于,还是一个可以随时供他发泄欲望的愚蠢女人。
  钱语珊气得想要去找许洛枫算账,被慕冯樱拉住,她说:“算了,回去吧。”
  晚上,慕冯樱抱着膝盖坐在许洛枫的出租屋门口台阶上,一直等到9点多,许洛枫才回来。
  见到她,他并没有很惊讶,只是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她。
  慕冯樱拍拍裤子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回来得好晚。”
  他说:“我和你说过,我这几天很忙。”
  “……”慕冯樱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突然鼓足勇气说,“洛枫,我们和好吧。”
  她十分紧张地看着他,许洛枫的神情却是一点都没有变,他冷冷地说:“慕冯樱,我们已经分手了。”
  慕冯樱的心瞬间就冷了一大截,但她还是不放弃,说:“可是,前些天,你还来找我……我们还……”
  “哦,那天,我喝多了。”许洛枫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说,“一直都想和你说一声,抱歉,希望你不要当真。”
  慕冯樱像见鬼似的看着他,很久很久,她才开口:“许洛枫,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许洛枫别开了头,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和你说过的,我很喜欢和你**,那天我喝多了,加上你没反对,我以为你也是喜欢的。后来我知道你误会了,但是做都做了,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
  慕冯樱抖着嘴唇,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晚了,你回寝室吧。”许洛枫往台阶上走,与呆立着的慕冯樱擦肩而过,开出租屋的门时,他没有回头,只是沉沉地说,“慕冯樱,忘了我吧。”
  “我会忘了你的。”慕冯樱突然开了口,她与他背对背,也没有回头。
  她说,“你放心,许洛枫,我一定会忘了你的。”
  她的肩膀抖得厉害,腿在抖,手在抖,连着声音都在抖,却没有掉眼泪,“我会开始过新的生活,许洛枫,我会出国留学,会找一份特别好的工作,我会找到一个好男人,和他结婚,生孩子,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许洛枫的钥匙插在锁眼里,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慕冯樱继续说:“我会非常非常爱我的小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教他们,教他们要相信爱。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奇怪的人,他们总是不相信有爱存在,我要教我的女儿远离这种人,因为,不管你对他多好,多掏心掏肺,你也无法改变他根深蒂固的残忍和无情。我还要教我的儿子,我要教他,要善良一些,宽容一些,开朗一些,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有一颗温暖宽厚的心,面对女孩,要尊重,要理解,要有责任感,绝对、绝对,不能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们。”
  许洛枫:“……”
  慕冯樱轻轻一笑:“再见,许洛枫。”
  她下了楼梯,脚步声越来越轻,许洛枫在门前站了许久,突然就转身追了下去。
  追出楼门,他看到远处慕冯樱的身影,她站在人行横道前,纤瘦的身子,正低着头在抹眼睛。
  许洛枫站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她,绿灯亮起无数次,慕冯樱却始终没有穿马路。最后,她居然蜷着身子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几天后,许洛枫去了美国。
  郭彦告诉慕冯樱,这几个月,他一直都在准备赴美留学的材料。
  他并没有和杜玲佳在一起,他找她,只是因为杜玲佳的妈妈经营着一家留学中介,许洛枫走得急,需要专业人士帮他办理一些手续。
  他提前了一年出去,却从来没有对慕冯樱说起过,慕冯樱心如死灰,但是她很努力地调整心情,尽量不表现出太过负面的情绪。
  直到,她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已经过去了好些天。这一下,慕冯樱真真是吓得不轻,她偷偷去药店买来了验孕笔,检测结果出来时,她脑子轰一下炸开,全身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慕冯樱给许洛枫打电话,国际长途,她也不管,只是期望他还没有换号码。
  电话有时接通,有时不通,慕冯樱用手机打,用座机打,还用公用电话打,但是许洛枫从来不接。
  她就给他发短信,说:许洛枫,我好像怀孕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发:许洛枫,许洛枫,我怀孕了,怎么办啊!
  他从来都没回过她的信息,慕冯樱找不到他,就去找程旭,她问程旭要许洛枫的联系方式,程旭却对她说:“慕冯樱,不是我不肯给你,是洛枫特地交代的,他让我转告你,别再找他了。”
  他做得那么绝情,那一刻,慕冯樱突然意识到,如果她真的找到了许洛枫,也就只有一种后果,那就是——堕胎。
  堕了孩子,结果不会有任何不同,那她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呢?
  慕冯樱不敢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她也不敢去医院,因为怕检查结果会在医疗记录里留下痕迹。她才只有20岁,那么年轻,从未想过未婚先孕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非常非常害怕,怕得每晚都睡不着,她还无法感知到腹中生命的迹象,也丝毫没有母性情怀,有时,她甚至希望通过高强度的运动能够让孩子自己掉下来。
  她去跑步,去跳绳,去上上下下地跑楼梯。她在楼梯转角原地蹦跳,跳得肚子都痛起来,内裤上出现了血迹,才硬撑着回了寝室。
  她的小腹中刀绞一般地疼,慕冯樱静静地躺在床上,心想,再等一会儿,估计孩子就会没了吧。
  结果,孩子并没有掉下来,慕冯樱睡了一觉起来后,发现一切如常。
  慕冯樱曾经听过班里一些八卦,有个男生把女朋友的肚子弄大了,两个人凑钱去给女孩儿打胎,男的回过头还和人抱怨,说人流手术花了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
  这样私密的事情,最后却搞得人尽皆知,慕冯樱很替那女孩不值,她甚至见过那女孩手术后的样子,她坚持着来上课,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的男朋友像个没事人一样玩手机,完全不顾她捂着肚子趴在课桌上的痛苦身影。
  当时,慕冯樱就坐在那女孩侧后方,那个女孩五官扭曲、蜷着身子的情景,一直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这使得她对人流手术无限恐惧,不仅是惧怕疼痛,还惧怕手术后随之而来的非议。
  她想要药流,鼓足勇气跑到很远的一家医院,医生告诉她,她怀孕已经超过50天,药流基本上没有用,还会严重伤害身体。
  慕冯樱不相信:“怎么会有50天!一定是弄错了!我……我那个明明才30多天!”
  医生面无表情地给她开了一张B超单:“做个检查吧,不管要流还是要保,都要做B超的。”
  慕冯樱只得去做B超,她的小腹还很平坦,人也瘦,一点也看不出怀有身孕。可是,当医生打开胎心监护仪时,她就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在一片刺刺拉拉的噪音里,一个快节奏的声音传了出来,“砰砰砰砰砰……”,有点模糊,却特别有力。
  医生对慕冯樱说:“听到了吗,宝宝胎心148,挺好的。”
  慕冯樱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出“宝宝”这个词,她根本就难以消化。
  走出医院时,慕冯樱感到了肚子饿,她还没有像电视里放的孕妇那样会呕吐,但是胃口却好了很多,她找了家快餐店,点了汉堡鸡翅薯条可乐,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躲在角落里,从包里拿出那张B超检查单看,医生告诉她,她的宝宝有点儿小,但是胚芽已经很清晰了,胎心可见,宫内单胎,各方面都挺好。
  她嘴里塞满了薯条,挂着眼泪看B超单上那个黑乎乎的扇形区域里,一个她看不明白的小疙瘩——医生说,这就是她的宝宝。
  她伸手按上了自己的小腹,心里有一种特别微妙的感觉,这个地方,居然已经住下了一个小生命,而且,TA似乎有着很强的生命力,之前她发了疯般地运动过,甚至还见了红,这小东西居然都健康地存活了下来。
  “嘿,宝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慕冯樱低着头轻声说,突然又笑起来,“别怕,我再也不折腾你了。”
  顿了一下,她又说:“妈妈答应你,妈妈再也不折腾你了。”
  慕冯樱抹了抹眼泪,拿出手机,最后给许洛枫发了一条短信:我决定把我们的宝宝生下来,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她在快餐店里等了两个小时,出门时,外面阳光普照,慕冯樱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包活动截止时间为4月10日凌晨1点半,我更新下一章为止。
  目前活动已结束,我发了一部分红包,但是晋江有点抽,会陆陆续续在本周发完,谢谢大家。

☆、第69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六十九幕、我邀请大家来看一场红烧蹄髈大战白斩鸡!
  周一早上,许洛枫被闹铃吵醒。
  他与远在西安的慕冯樱发了半宿的短信,这时候才睡了两个小时。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去探身边慕小桃的额头,却发现小家伙已经醒了,正缩在被窝里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谢天谢地,她的烧已经退了,许洛枫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坐起身来,对着慕小桃微笑:“小桃醒了怎么不叫爸爸?”
  慕小桃垂下眼睛,撅着嘴巴不吭声。许洛枫捏捏她的脸蛋,问:“今天爸爸要去上班,小桃是愿意去外公那里,还是跟着爸爸去单位?”
  慕小桃闷了一会儿,小声说:“跟爸爸。”
  许洛枫笑得更开了一些,说:“那我们一起起床,昨天程奶奶给小桃包了小馄饨,爸爸煮给你吃,好不好?”
  “好。”慕小桃话虽这么说,人却还是赖在被窝里不动,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活泼,许洛枫觉得奇怪,想去掀她的被子,却被慕小桃牢牢地揪住了。
  “小桃,怎么了?”许洛枫担心地问。
  慕小桃脸红了,一会儿后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甚至还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许洛枫一头雾水,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房间里顿时就弥漫起一股尿骚气,许洛枫石化了,慕小桃的小秘密被发现,索性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许洛枫黑着脸抱她去洗澡换衣服,收拾完慕小桃,他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被小东西尿湿了的床单被褥,慕小桃扭扭捏捏地跑到他身边,四处张望了一下后,仰着脸捏着小鼻子对许洛枫说:“爸爸好臭啊。”
  到底是谁臭啊小朋友?!
  许洛枫板着脸拆被套:“唔。”
  他带着慕小桃去公司,过年前的最后几个工作日,许洛枫其实并不如他所说的那么空闲。周一早上,他有一个年终总结会要开,不能缺席。
  车子停到停车场,许洛枫下了车,正巧常志彬也在不远处停下车,他笑着过来打招呼:“许经理,早。”
  “早。”许洛枫一边说,一边从后座把慕小桃抱下来,慕小桃戴一顶小红帽,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好奇地看着惊呆了的常志彬。
  “小桃,叫叔叔。”许洛枫牵着慕小桃走到常志彬面前,慕小桃乖乖地叫:“叔叔好!”
  许洛枫对一脸呆滞的常志彬说:“这是我女儿,叫小桃。”
  常志彬:⊙o⊙
  许洛枫带着个小萝莉来上班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司,他去开会了,特地叮嘱常志彬不用去,留下来帮他照看小桃。
  许多员工趁着高层在开会,兴奋地来许洛枫的部门串门,看看他传说中的女儿,一见之下都大呼小叫起来:“哇!和许经理长得好像啊!”
  慕小桃看着这么多陌生的叔叔阿姨,一开始稍稍有点害怕,还忍不住哭了一场,闹着要找爸爸。常志彬焦头烂额,直到有几个女员工拿来水果零食给慕小桃吃,小家伙才渐渐活泼起来。
  许洛枫开完会回到部门时,远远就听到了慕小桃的笑声,他悄悄走到门口,看到办公室的老大姐正抱着慕小桃在看鱼缸里的热带鱼。
  有些员工看到许洛枫回来了,立刻回了自己座位,他们平时都有些害怕许洛枫,但这一天看到他时,一个个都笑容满面。
  老大姐回头看到许洛枫,也笑了起来,对怀里的慕小桃说:“瞧,爸爸回来了。”
  慕小桃下了地,哒哒哒地跑到了许洛枫身边,从衣服左边口袋掏出一块小包装的饼干,又从右边口袋掏出一颗巧克力糖,递给许洛枫,说:“爸爸,阿姨给我吃的。”
  “你说谢谢了吗?”许洛枫摸摸她的脑袋,慕小桃点点头:“说了。”
  他带着女儿进了办公室,让她在茶几上画画,慕小桃画了一会儿就没劲了,粘到了许洛枫身边。
  “爸爸。”她趴在许洛枫腿上,问,“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慕小桃五天没见慕冯樱了,她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满脑子都在想妈妈,尽管许洛枫已经回答过她许多次,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他。
  许洛枫倒也没有不耐烦,说:“妈妈还要工作几天,小桃想妈妈了吗?”
  “嗯。”慕小桃点点头,突然问,“爸爸,你和妈妈什么时候结婚的?”
  “……”许洛枫不明白慕小桃怎么会问出这么高端的问题,他反问,“小桃为什么问这个?”
  “刚才,有阿姨问我的。”慕小桃说,“阿姨说,只有结婚了才能生小宝宝,阿姨问我,爸爸和妈妈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我说,我不知道。”
  许洛枫沉吟了一会儿,问慕小桃:“小桃,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知道!”慕小桃这下子来精神了,摇头晃脑地开始显摆,“结婚就是,很多很多人,一起去大饭店吃饭!新娘子穿很好看很好看的裙子,美美的,还有很多花花,很多糖糖,很多小玩具!”
  她绝对比同龄小孩参加过更多场次的婚礼,这时候说得头头是道,许洛枫笑了起来,说:“小桃,爸爸告诉你,结婚是指,爸爸,妈妈,还有宝宝,一家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只有结了婚,才可以这样。”
  慕小桃又听不懂了。
  许洛枫说:“就像之前,爸爸和妈妈,还有小桃一起生活时那样。”
  见慕小桃眼神迷茫,许洛枫尽量说得浅显易懂:“可是小桃,妈妈现在……好像不想和爸爸结婚了。”
  慕小桃眨巴着眼睛看许洛枫,问:“为什么?”
  “唔……因为爸爸惹妈妈生气了。”许洛枫笑笑,问,“小桃,你说爸爸该怎么办?”
  慕小桃很有些不以为然,大方地甩给许洛枫五个字:“爸爸道歉呀。”
  下午,冯云秀出院,许洛枫带着慕小桃赶去帮忙,慕洋推着打着石膏、坐着轮椅的冯云秀来到车边时,几个亲戚研究着怎么让冯云秀上车,许洛枫对慕洋说:“叔叔,我来背阿姨吧,你护着她的腿。”
  他背着冯云秀上车时,慕小桃一直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边,还不忘给爸爸加油。
  冯云秀的哥哥悄悄对慕洋说:“这小伙儿还不错嘛,又是小桃的亲爸爸,瞧这样子,很快就能吃樱樱的喜酒啦。”
  慕洋呵呵直笑,说:“孩子的事,我们不干预,一切都看樱樱自己的意思。”
  许洛枫送慕洋和冯云秀回家,慕洋留他吃晚饭,他带着小桃出去买菜,家里只剩下了许洛枫和冯云秀。
  冯云秀靠坐在床上,许洛枫帮她倒来一杯水,看着她打了石膏的腿,说:“阿姨,我认识一个骨科大夫,已经从业几十年,虽然不在大医院工作,但水平非常好,到时你拆了石膏,我让他帮你看看。”
  冯云秀笑:“好。”
  两个人一时无言,冯云秀突然说:“老慕前几天告诉我,他把小桃小时候的事说给你听了。”
  许洛枫点点头:“嗯。”
  冯云秀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指着电视柜底下的一个带锁抽屉对许洛枫说:“喏,打开那个,里面有一些照片,还有小桃小时候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单。”
  许洛枫怔了一会儿,接过钥匙去开抽屉,依着冯云秀的吩咐拿出来一个档案袋。
  他坐在冯云秀身边,震惊地看着手里的照片。
  冯云秀叹口气,说:“骨科医生,我们认识得也不少,小桃小时候,成天就和骨科医生打交道。那么小的孩子,吃了数不清的苦,可怜她还不会说话,难受了,痛了,就只能哇哇哭,她哭,樱樱和我就一起哭,老慕就成夜成夜地抽烟。那时候樱樱一直说,为什么生病的不是她,为什么要叫那么小的小桃,受这样的罪。”
  慕洋曾经在医院告诉过许洛枫,慕小桃三个月大体检时,因为臀纹和双大腿皮纹不对称,左边的腿掰开也有异常,被医生建议去儿童医院骨科复查,小小的慕小桃做了超声波检查,被诊断为先天性的左侧髋关节半脱位。
  这种病的发病率为千分之一,如果不及时治疗,将来就会长成跛子。幸好慕小桃被确诊得早,她的左髋部被绑上了专业吊带,进行固定纠正。
  没想到,绑了四个月专业吊带后,她的复查情况并不理想,因为月龄大了,医生只得给她上蛙式石膏。
  慕洋说,这是一种很痛苦的治疗方式,日复一日,白天黑夜,慕小桃的双腿就被硬生生地固定着向外展开,她很难受,脾气也变得暴躁,动不动就大声地哭,可是大人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接受固定治疗。
  许洛枫听慕洋说的时候,对这个病还完全没有概念,加上现在看到慕小桃活蹦乱跳,健健康康,他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可是现在,他看到了冯云秀藏起来的照片,那么小的慕小桃,大概只有四、五个月大,因为天热而剃着光头,两条腿被姿势怪异地吊绑起来,连着背脊上都有连接的绑带。
  她在慕冯樱怀里,哭哭啼啼地对着镜头,慕冯樱刚巧闭上了眼睛,低着头,额头轻轻地抵着慕小桃的脑袋。
  那时候她留着短发,身材也要胖一些,看着还没现在年轻漂亮,许洛枫对着照片看了许久,问冯云秀:“樱樱那时候,是休学在家么?”
  “嗯。”冯云秀接过了照片,看着上面的一幕幕,想到那些年,她说,“樱樱本事可大呢,她瞒着我们向学校交了休学一年的申请,居然过了辅导员这关,然后她又来和我们说有一个去北京的交换生机会,需要去一个学期。她还装模作样地拿了文件来给我们签字,她爸爸也没文化,一点儿也没怀疑。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她是国庆节过了以后离开的,走的时候还高兴地说,过年时会回来。”
  许洛枫:“……”
  冯云秀苦笑一下,看着许洛枫,说:“小许,阿姨一直都想问问你,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狠心,能把樱樱丢下呢,那时候你和樱樱是在谈恋爱吗?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如果你喜欢她,你怎么会连她怀孕了都不知道呢?”
  许洛枫说不出口,那时候,他没有接慕冯樱的电话,也没看过她的短信,一条都没有。
  他心里对她说的话耿耿于怀,她说她会忘掉他,会认识一个好男人,会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许洛枫一直都记得慕冯樱说这话时的语气,决绝而坚定,他知道自己是真的伤害了她,又觉得,早一些和她分开,对两个人来说,也许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干脆不去看慕冯樱的任何短信,后来,国内手机号的钱用完,他直接将手机丢进了一条河里。
  冯云秀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许洛枫,她又说:“小许,今天就我们俩在,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樱樱爸爸性子粗,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但阿姨是个女人,还是樱樱的妈妈,那天我和樱樱通了电话,我能听出,她最近有心事。”
  许洛枫:“……”
  冯云秀手指抚着几张照片,继续说:“小许,我希望你听清我的话。我和樱樱爸爸虽然已经同意你们交往,也知道你打算和樱樱结婚,但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如果你是因为小桃而要和樱樱结婚,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们家樱樱很优秀,不缺男孩子喜欢,绝对不需要你同情施舍般的婚姻,而且,这样的婚姻是一点也不牢靠的,依靠孩子维系起来的家庭,迟早会散。就算不散,也只是一个空壳子。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不仅对大人,对孩子也是一种伤害,小许,你明白吗?”
  许洛枫听完了冯云秀的话,点头道:“我明白。”
  ******
  晚饭时,慕冯樱给慕洋打了电话,父女两个聊了好一会儿,许洛枫坐在餐桌边,时不时地瞄瞄慕洋,却一直没听慕洋对慕冯樱说,他也在这里。
  慕洋说完以后,把手机给冯云秀说几句,然后又到了慕小桃手里。
  “妈妈妈妈!”慕小桃耳朵紧紧贴着手机,激动得又蹦又跳,对着话筒亲了好几口,说,“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你快点儿回来呀!”
  母女俩聊了几分钟后,许洛枫有些坐不住了,他故意咳嗽了一下,希望能让电话里的人听到声响。
  慕小桃突然说:“妈妈,爸爸也在外公家!”
  嗷!女儿果然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啊!
  慕小桃把手机拿给许洛枫:“爸爸,妈妈要和你说话!”许洛枫又咳嗽了一下,才端着架子接起电话:“喂。”
  “……”慕冯樱不知道冯云秀受伤,所以完全无法理解许洛枫为什么会在慕洋家里。她问,“你怎么在我爸妈这儿?”
  许洛枫答:“我来看小桃。”
  “看小桃你也不能往我爸妈家跑啊!我和你都说清楚了,你就不要再让他们误会了!”
  许洛枫觉得很奇怪:“樱樱,昨天晚上,我们还聊得好好的……”
  “那又怎样?”慕冯樱口气很差,“昨天我去了一个地方,想起了以前很多糟心的事情,晚上睡不着想找人聊天,刚巧你就凑上来了。”
  “……”许洛枫难以置信,“慕冯樱,你不要开玩笑!我现在是很认真在和你沟通!”
  “我也是很认真在和你说话啊。”慕冯樱笑道,“只不过和你聊了下短信而已,我的态度并没有变,许洛枫,咱俩已经完了。”
  “你是在耍我吗?!”许洛枫气极了。
  慕冯樱声音平静,还带点儿讽刺:“和你比,这算什么啊,当初,你甩了我以后,都还来找我**呢,做完了又一脚踢开,你忘了吗?”
  晚饭后,许洛枫把慕小桃留在了慕洋家过夜,他下了楼,气势汹汹地给路云帆打电话:“出来喝酒。”
  路云帆那里有强劲的背景音乐,他大声地喘着气,说:“喝什么酒啊,阿旭回来过年了,在和我一起健身呢,你来不来?”
  许洛枫说:“老地方吗,我马上到。”
  他在健身馆常备着运动装备,换好衣服做完热身,他踩上跑步机就大步地跑了起来。
  路云帆和程旭练了一会儿器械,围过来看许洛枫,路云帆看着他定下的速度,惊讶地说:“吃错药啦?!”
  程旭说:“八成是受刺激了。哎,对了阿路,上次吃完喜酒我就走了,后来许大少和慕冯樱怎样?”
  “他俩早住一块儿去了。”路云帆很有些不爽,“许大少这些天都做全职奶爸来着,前天我找他来健身他还在家里奶孩子,今天不知什么风把他刮来了。”
  他抱着双臂站在许洛枫的跑步机前,看他在上面挥汗如雨,问:“怎么了?慕冯樱把你甩啦?”
  许洛枫硬生生地停下了机子,叉着腰重重地喘气,他从跑步机上下来,也不理路云帆,转头去练器械了。
  许洛枫坐上一台划船机,才练了没几下,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低的笑声。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尤新阳。
  尤新阳赤着上身,穿着运动长裤站在那里,他肩上甩着一个黑色的包,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许洛枫看。
  他似乎刚做完运动,头发濡湿,身上都是汗,汗水顺着他强健的肌肉纹理滑落下来,在灯光下一照,有一种专属于男人的性感。
  尤新阳身材高大,肤色健康,宽肩细腰,肌肉健美,就算是在猛男扎堆的高级健身房,他都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一个。
  许洛枫回过头来,重新练起划船机,一推一拉,一推一拉,练得格外卖力。
  尤新阳却不走,反而绕到许洛枫身边,看了一会儿后,说:“喂,你这样练会练伤的。”
  许洛枫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冷冷看他一眼,走下了机子。
  路云帆和程旭在边上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许洛枫冲他们喊:“走了。”
  尤新阳哈哈哈地笑起来:“许洛枫,你干吗?我又不会来揍你,你用不用心虚成这样?”
  许洛枫停下脚步,回过头时,眼神冷得像冰:“你说谁心虚?”
  “还有谁。”尤新阳慢慢地踱到许洛枫面前,他比许洛枫高小半个头,块头又大,这时候就让人有了点压迫感。他说,“许洛枫,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看在你是小桃亲爹的面子上,不来找你算账,慕冯樱这么好的女孩子,哪里配不上你?能让你这么欺负?!你丫就不是个男人,樱樱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说完,尤新阳转身要走,许洛枫却一把拦住了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尤新阳好笑地看着他,“许洛枫,你别在你朋友面前装糊涂了,是个爷们儿就敢作敢当,别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
  许洛枫气得都糊涂了,他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候又被尤新阳莫名其妙训一顿,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把话说清楚。”他又一次拦在尤新阳面前,眼神森冷,“尤新阳,慕冯樱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尤新阳看着许洛枫盛气凌人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有趣了,他甩下肩上的黑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拎着绳子在许洛枫面前晃荡了一下,说:“我现在要上去练一场,正愁找不到对手呢。不知道许公子有没有兴趣一起来玩玩?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他就把手里的东西迅疾地向许洛枫丢去。
  许洛枫单手接住,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地眯了起来,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路云帆和程旭对视一眼,有些被惊到。
  许洛枫手里拿着的,是一副红色的拳击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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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更新时间为4月11号晚上。


☆、第70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七十幕、我爸爸被揍了……
  没有哪个男人在被另一个男人这样挑战时,还能忍得下来,尤其还是在兄弟面前,又事关自己的女人。
  许洛枫看看手里的拳击手套,又抬头望向对面的尤新阳,那个男人一直在笑,笑里含着浓浓的嘲讽。
  见许洛枫情绪不对,程旭上去拉他:“洛枫,走啦,人家是开玩笑的啦。”
  尤新阳立刻也笑起来:“没错,许公子,我就是逗你玩儿呢。”
  许洛枫眼里寒意更甚,程旭很头疼,对尤新阳说:“帅哥,这大过年的,大家和气一些,我们也不是怕事,就是拳头不长眼,花了脸回家吃年夜饭,家里大人会担心,你说是不?”
  尤新阳哈哈大笑:“是是是,许公子这么标致的美人脸,的确需要好好爱惜。”
  程旭:“……”
  路云帆在边上看不下去了,走到许洛枫身边说:“洛枫,这怎么回事啊?”
  许洛枫扬起手,“刷”一下又把拳击手套丢给尤新阳,尤新阳单手接住,扬眉看他:“怎样?没玩过?打架总打过吧,差不多的。”说罢他又摸了摸下巴,上下扫了眼许洛枫,“唔……像许公子这样细皮嫩肉的,还真不好说啊。”
  许洛枫冷冷开口:“你有装备给我用吗?”
  “嗯?”尤新阳眼里闪起光芒,打了个响指道,“头盔,拳套,护齿,护裆,背心,应有尽有。”
  许洛枫背脊挺得笔直,冷峻目光直逼尤新阳:“好,你带路吧。”
  ******
  健身馆的楼上是一间散打格斗俱乐部,是健身馆老板的私人爱好,平时开班教教散打、女子防身术和跆拳道,到了晚上则成了一众猛男们的狂野天地。
  尤新阳在那里整理着装时,老板阿Ken有点担心地问他:“尤仔,你这是做什么啊?那个白斩鸡也许都经不住你两拳哎,他练过没有啊?这样会出事的,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他们平时常开玩笑,总是将那些清瘦白皙的男人称作白斩鸡。
  尤新阳已经戴上了拳击手套,他砰砰地双拳互击,又忽忽地快速出拳,对着阿Ken说:“我就是欺负他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阿Ken看看不远处正在做准备的许洛枫,悄悄问尤新阳:“你和他有仇?”
  “差不多。”
  “你打算怎么搞他啊?”
  “我心里有数。”阿Ken帮尤新阳戴上护齿,听到他口齿不清地说,“爷要让他三天下不了地,刚好年三十起来吃年夜饭。”
  阿Ken:“算你狠!”
  另一边,程旭愁坏了,路云帆倒是一直很镇定。
  程旭说:“洛枫,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惹上黑社会了?要不要我报警?”
  路云帆拍他的肩:“那家伙刚才说到慕冯樱啊,你没听到吗?私人恩怨,报什么警。”
  转过头,他又问正在研究怎么穿护裆的许洛枫,“喂,你和慕冯樱真出问题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么,还说要买房结婚。”
  许洛枫一点也不想说话。
  程旭还是很担心,说:“洛枫,这不是开玩笑啊,拳击……咱们几个都没玩过,那家伙看着就是个练家子,你怎么和他打?”
  许洛枫还是不吭声,又开始研究怎么穿拳击背心。
  路云帆过去帮他穿,还帮他戴上头盔。尤新阳给许洛枫准备的东西十分齐全,连着护膝护肘都有,路云帆仔仔细细地帮许洛枫一一穿上。
  “那个……”他摸摸脑袋,对许洛枫说,“射雕里郭靖的四师傅在郭靖初入中原时给了他一个训诫。”
  许洛枫戴上护齿,扭头看他,眼神略有疑问。
  路云帆一本正经地说:“打不过,跑。”
  程旭捂住了脸。
  灯光照射在擂台上。
  那是个和正规拳击比赛一样规格的擂台,1米高,6平方大,四角设有角柱,四周围着几道围绳。
  许洛枫翻过围绳跨上擂台,他从没有玩过拳击,也没练过散打、自由搏击等格斗类的运动,可是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躲。
  尤新阳也上了擂台,他原地蹦跳着,猫着腰不停地做着出拳练习,许洛枫倒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冷静地走到他面前。
  两个人都做着业余拳手的装备,不同的是,尤新阳没有穿拳击背心,也没有戴护膝和护肘。
  阿Ken做裁判,他走到两个人中间,对许洛枫说:“尤仔讲了,他练过,你是外行,为了公平起见,他会按照业余拳赛规则只攻击你头部和腰部以上,而你可以随便攻击他,用踢的也行。”
  许洛枫浓眉一凛,尤新阳笑了起来,因为戴着护齿,笑容很是怪异。
  阿Ken继续说:“一共三个回合,每回合两分钟,大家业余切磋,点到即止。唔,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
  尤新阳点点头,许洛枫也点了下头,阿Ken便退了开去,“铛”的一声,钟声敲响,擂台上的两个男人便全神贯注地对峙起来。
  小跳着相互观望了一阵子,尤新阳突然就近了许洛枫的身,他极迅猛地出拳,毫无意外地一拳就重重地砸到了许洛枫的左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身子撞到了围绳上。
  俱乐部里的人听说尤新阳要打一场练习赛,都围过来观战。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肌肉结实,一身大汗的青壮年男子,这时都在用专业术语分析着场上的局势。
  其实,这局势几乎不用分析,没有人会觉得许洛枫能赢,他看起来太瘦了,就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的模样,但是男人们也不会去讥诮他,毕竟,敢于接受尤新阳的挑战,他就已经赢得了一份尊重。
  路云帆和程旭也仰着脖子专注地看着许洛枫,许洛枫的身子在围绳上弹了一下,又回到了擂台中间,他稳下了脚步,微微晃了晃脑袋,显然那一拳打得他有点懵。
  程旭紧张地浑身冒汗,路云帆说:“别担心,洛枫没那么弱。”
  “可是……”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打不死的,放心,尤新阳有分寸。”
  路云帆和程旭同时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运动装束的年轻女孩,她一头乌黑长发束在脑后,穿着紧身的运动背心和长裤,小小的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着潮红,额头和鼻尖上满是小汗珠,手臂上也是汗水淋漓,此时正眼神亮亮地看着台上,意识到程、路的目光,她还扭头朝他们笑了一下。
  路云帆是多么聪明的人,他有些玩味地问那女孩:“那个大块头因为另一个女孩在和别的男人打架,你不吃醋?”
  女孩子柳眉一挑,嘻嘻一笑:“我吃什么醋,他是为民除害,难为我打不过许公子,要不然,我非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为止。”
  路云帆:“……”
  程旭再一次捂住了自己的脸。
  说话间,擂台上已陷入了激战。尤新阳眼里精光四射,出拳如闪电,夹着风声呼呼地往许洛枫脸上、身上挥去。
  许洛枫一开始因为没有经验,着实吃了不少亏,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子,虽然业余拳手的拳套又大又厚,砸在身上还不会彻骨地痛,但对于许洛枫这样完全的门外汉来说,这种痛还真有点受不了。尤其是尤新阳打在他头上的那几拳,就算有头盔护着,还是叫许洛枫脑袋发懵,天旋地转,有一次他被打到后脚下不稳,甚至倒在了擂台上。
  围观的男人们“哗——”一声叫了起来。
  程旭也是惊呼出声,路云帆一直面色深沉,阿Ken跑到许洛枫身边,弯腰看看他,刚要开始倒数,就见许洛枫拳套撑地,弓着身子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还没打中过尤新阳,这真是个耻辱。许洛枫知道自己是要以防守为主,但是如果一点也不进攻,和一败涂地有何区别?
  他又一次晃晃脑袋,眯起眼睛看向不停跳跃着的尤新阳,那男人就像一头狼,此时已经完全亢奋,眼神杀气腾腾,还冲着他吼了两声。
  许洛枫心中突然就冷静了一些,他凝神观察着尤新阳的走位,集中精神注意他的双拳,终于,尤新阳又一拳挥来时,许洛枫支起了手肘猛地挡住,人也猫腰躲了过去。
  围观者们叫起好来,尤新阳没想到许洛枫能躲开他势在必得的一拳,眼里神情变得更加兴奋,还不等许洛枫站稳,他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袭来了。
  这一次,许洛枫虽然还是挨到了几拳,但他也找到了一点感觉,从尤新阳身上学到了一点门路,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该怎么攻击了。
  许洛枫是打过架的。
  小时候他因为瘦弱白净,很受女孩喜欢,被其他男孩围攻过。那时候许平川还未下海,许家家境很普通,许洛枫由爷爷奶奶照顾,他本就沉默寡言,挨了打后也不会找人告状。
  就这么被欺负了几次,有一天,许洛枫终于爆发,在学校边上的小弄堂里,他丢下书包,和那些男孩打在了一起。
  有四、五个男孩围攻他,但是他只认准一个打,那是个比他大2岁的胖男孩,许洛枫利用他不够灵活的特性,扑到他背上,捏着小拳头一下一下地揍他,揍得那男孩哭爹喊娘。
  虽然最后,许洛枫还是被几个男孩围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但在那以后,那些孩子便有些忌惮他,不敢轻易招惹他了。
  后来的一次打架,是高一时,因为一场篮球赛,许洛枫率先动手,带着路云帆和一帮男生,与高三的学长们打了一场**架。
  再后来,就是大学时,因为慕冯樱,他和李英磊打了一架。
  他从来都不是善茬,他只是不轻易动怒,面对尤新阳,他也不是因为生气而动手,他只是需要一个真相,而想要得到这个真相,必须要接受尤新阳的挑战。
  有时候,男人之间就是要靠拳头来对话,很幼稚,很冲动,很不讲道理,却也很热血澎湃,这是雄性生物的一种竞争天性,也许会叫女人觉得不可理喻。
  许洛枫决定不再全力防守,有那么一刹那,他门户大开,尤新阳可以长驱直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结实的臂膀带着火红色的拳头直扑许洛枫眼前。
  在那一瞬间,擂台下观战的人**只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纵身跃起,暴喝一声后,右拳就“砰”地一声砸在了尤新阳的左脸颊上。
  尤新阳猝不及防,他的拳头也已经同时击在了许洛枫左眼上,两个人双双击中后迅即分开,尤新阳连退两步,许洛枫却是弹在了围绳上,然后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洛枫!!”程旭和路云帆焦急地喊了起来,连那个黑发女孩神色也变得莫测。
  许洛枫趴在地上动了一下,阿Ken过来倒数计时,数到6时,许洛枫又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看到他的脸,路云帆和程旭倒抽一口冷气,许洛枫已经流了鼻血,下半张脸几乎红了一片,最可怕的是,他的左眼被尤新阳击到后迅速地肿了起来,一片淤青下,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根本就睁不开了。
  他满身的汗,从未有过的狼狈,此时却摇晃着身子不肯倒下。献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还沾上了他的衣服和鞋子,他略略弯腰,喘着气看尤新阳,脚步都是虚浮的。
  又是一声“铛”,第一回合结束的钟声敲响,许洛枫一下子卸了气,几乎站立不住,程旭飞身上了擂台,把他扶到了角柱边坐下。
  尤新阳始终站在那里,左脸钝钝地痛着,他知道自己的脸有些肿了。看着已经满脸姹紫嫣红的许洛枫,他唇边泛起了笑。
  尤新阳让阿Ken摘掉自己的护齿,走到许洛枫面前,问:“认输吗?认输的话就不要比了。”
  许洛枫抬头看他,视野只剩下了右边,尤新阳的身影很模糊,他头痛得要命,却咬着牙摇头,程旭帮他摘下护齿,许洛枫吐出几口血水,冷冷道:“还没结束,我还没输。”
  “唔……你能熬过第一回合,我已经很吃惊了。”尤新阳说,“我没有让你,用了全力。”
  许洛枫别开头,程旭喂他喝了水,喝多了他吐出来,都染了红。
  尤新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哼了一声,转身去喝水。
  第二回合开始,这一次,许洛枫竟然两次击中尤新阳,可是最后,他被尤新阳一记力道惊人的拳头重重地击中了鼻梁,他仰身躺在了地上,颤抖着身子想要爬起来,却一次又一次倒下,最后,阿Ken的倒数计时数从10数到1,许洛枫弓着身子撑在地上,还是没能爬起来。
  他是被尤新阳和阿Ken架下擂台的,阿Ken有紧急救护的药品,简单帮许洛枫包扎了打破的眉骨、鼻骨,又拿冰袋帮他敷左眼。他足足躺了一个小时才缓过劲来。
  程旭和路云帆着急地要带许洛枫去医院,临走前,尤新阳拿出自己的手机,插上耳线丢给了许洛枫,让他听里面的录音。
  许洛枫坐在椅子上,他的腰都直不起来,只能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听。听完以后,他久久没有直起身来。
  尤新阳从他手里拿过耳机,说:“你要是个男人,就该知道要怎么做。”
  ******
  比赛结束,路云帆和程旭带着许洛枫离开了,俱乐部的人看过热闹也纷纷散去,阿Ken关了大部分的灯,只剩下了擂台上的几盏灯。
  尤新阳坐在擂台边上,慢吞吞地缠着手上的绷带,苏悦背着手悠悠地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水:“这下子,总该放下了吧。”
  尤新阳抬头看她,起先还是面无表情,渐渐地,他笑了起来,接过水后一仰脖子就全部喝干。
  “放下了。”他说,“你呢?你何时放下?”
  苏悦耸耸肩,在他边上坐下:“你还有机会打他一顿,我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圈过了她的肩,将她纤瘦却紧实的身体拢在自己怀里,语气痞痞地说:“我初恋结婚那天,我认识了慕冯樱,我被慕冯樱甩的那天,我又认识了你。喂,一二不过三啊,你们这些女人到底有没有眼光的,我这么好一个男人,难道永远都是备胎的命?”
  苏悦拿起边上另一瓶水,哗啦啦全倒在了尤新阳的头上。
  ******
  程旭把许洛枫带去了父亲管理的医院,深更半夜,他背着“奄奄一息”的许洛枫往院子里狂奔:“老爸!老爸!赶紧出来救命啊!”
  程医生从热被窝里钻出来,和程妈妈一起披上衣服下楼,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许洛枫,差点要认不出来。
  “你你你,你们三个臭小子!”程医生几乎气得跳脚,“18岁打架就算了,妈的你们都28了!打成这个样子像话吗?!”
  他去观察许洛枫,气得暴跳如何,又把路云帆和程旭骂了一顿:“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怎么回事!你们三个还是兄弟吗?!就让洛枫一个人去打!小路不打我理解,阿旭你他妈也不动手!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孬啦!”
  路云帆:“……”
  程旭第三次捂住了脸,欲哭无泪。

参加活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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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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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1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七十一幕、我要和爸爸去找妈妈了!
  深冬的夜里寒风阵阵,小诊所从忙碌喧哗回归到了沉静安谧。
  程医生和程妈妈披着外套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几间亮着灯的屋子就暗了下来。
  空寂的二楼天台上,却有三个不睡觉的人。
  他们席地而坐,裹着外套,吹着冷风,喝着啤酒,看着头顶稀疏的星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程旭大学毕业后去了H市工作,一年里难得回来几趟,每回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找许洛枫和路云帆小聚,只是这一次,他实在没想到,他们的聚会居然是这样的。
  许洛枫单手拿着冰袋敷在左眼处,冰冷的感觉深深地刺激着他,但好歹能降低一些痛觉。他的左半张脸肿得老高,眉骨上缝了几针,此时贴着绷带,鼻骨万幸没有骨折,但是有软组织挫伤,也是需要冰敷。
  路云帆和程旭聊了聊近况后,转头看他,见许洛枫低着头咬牙“嘶——”了一声,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皮外伤。”许洛枫哑着嗓子回答。
  尤新阳果然是有分寸的。在擂台上时,许洛枫真正感受到了剧烈的痛楚,他是憋着一口气才熬下了两个回合,之后几乎是晕了一阵子,站都站不起来。
  直到接受了程医生的检查和诊治,他才知道,尤新阳看起来将他打得一团糟,事实上,却没有让他伤筋动骨。
  休息了一阵子,许洛枫还是有些头晕眼花,浑身疼痛,但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路云帆又问他:“刚才那个大块头给你听了什么?”
  “……”许洛枫一直没有抬头,他脑中浮现出手机录音里自己和林维维的对话,他知道慕冯樱已经听到了这段录音,他有些不敢想,慕冯樱当时的心情。
  这段对话发生于两个星期之前,他都快要忘记当时是怎么一个场景,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其实,在碰到尤新阳前,许洛枫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他究竟爱不爱慕冯樱,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毕竟,如果没有慕小桃,他这辈子都不会再与慕冯樱扯上关系,哪怕在许多年前,路云帆曾经对他说过,他将来也许再也碰不到喜欢的女孩子了,如果错过慕冯樱,他会后悔的。
  他觉得自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也从不相信男女之间真的会有亘古不变的爱情。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与许多许多的东西都纠缠在一起,从来都不纯粹。许洛枫不信邪,他真的错过了慕冯樱,一错便是许多年。
  他后来谈过恋爱,在洛杉矶的时候,第一个女朋友是个美籍华裔女孩,皮肤晒得黝黑,性格热情奔放,她和许洛枫从一次派对后的**开始,自然而然地就交往了起来。
  这段恋爱只维持了三个月,女孩子就忍受不了许洛枫了。他实在太闷,少言寡语,缺少情调,许洛枫和女孩的约会方式还停留在国内的大学阶段,对象换成了浪漫感性的西方姑娘,追求彼此心灵的交流,人家根本接受不了。
  后来,许洛枫又交了第二个女朋友,那是个新加坡女孩,特别得温婉动人,知性独立。他们会走到一起,是因为女孩对许洛枫说,她是坚定的丁克族。
  许洛枫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他一度觉得她会是一个合格的结婚对象,对于婚姻,他向来排斥,但如果不打算要孩子,或许也可以考虑。
  但是后来,女孩劈了腿,她迅速且狂热地爱上了一个帆板运动员,居然在一个月内就与他结了婚。更令许洛枫吃惊的是,半年后在学校里见到她,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这真像一个笑话。
  和在国内时一样,许洛枫很受女孩们欢迎,尤其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和一些日本、韩国的女孩。他的长相符合大部分东亚女孩的审美观,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停地换女友,换床//伴,但是他并没有。
  他打消了找女朋友的念头,因为他发现,他真的找不到另一个慕冯樱了。
  那些女孩比慕冯樱漂亮,比慕冯樱聪明,比慕冯樱个子高、身材好。她们在各自的专业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将来不管是留美还是回国,都会有不错的发展前景。哦!她们之中也有像慕冯樱那样听话可人的女孩,会脸红,会羞涩地笑,会做菜,还给许洛枫带过亲手烤的蛋糕。
  但是,她们都不是慕冯樱。
  没有一个女孩,会令许洛枫心中泛起涟漪,站在她身边,会想要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然后拥她入怀。
  从来都没有。
  所以,许洛枫知道,路云帆说对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在多年后再一次和慕冯樱相遇,就算是知道慕冯樱居然未婚先孕,生下了属于他与她的慕小桃,许洛枫依旧固执地认为,他对慕冯樱的感情,并不是爱情。
  不是爱情,那是什么呢?
  不管那是什么!许洛枫想,总之,就不是爱情!
  路云帆给许洛枫拿过一瓶啤酒,许洛枫仰着头喝了一口,冰凉的瓶嘴碰到了他破皮的嘴角,他止不住哼了一声,又拿起冰袋按了按嘴角。
  路云帆没忍住,别开头笑了一声。
  许洛枫脸黑了:“很好笑么?”
  “不……”路云帆转过头来定睛看他,“洛枫,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慕冯樱,可以做到这样。”
  许洛枫愣住了,片刻后有些恼怒地说:“谁说我是为了慕冯樱!”
  “不是为了慕冯樱,那是为了谁?慕小桃?”路云帆摇着头,点起一支烟,递给许洛枫,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
  “洛枫,你别自己骗自己了。”路云帆说,“我知道你向来都觉得女孩子麻烦,觉得结婚……是个挺没意思的事。但是这世上,男人女人,搞来搞去就这么回事,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喜欢慕冯樱,不丢人,真的,一点都不丢人。”
  许洛枫手指夹着烟,火红的烟丝燃烧着,烟灰掉到地上,他却一直都没吸一口。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许洛枫还是嘴硬:“谁说我喜欢慕冯樱。”
  路云帆看着他,看了好久,突然拍拍程旭的肩,问:“阿旭,你觉得呢?”
  程旭之前一直听着许洛枫和路云帆的对话,这时候终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洛枫,其实你那时候和慕冯樱在一起,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了。后来你和她分手,我们都挺意外的。你和她分手后,就和那个,那叫什么名儿来着?就是隔壁学校那个特漂亮的女孩在一起,但是,你忘了么,那段时间你心情非常非常差,你明面上是交了新女朋友,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是失恋了。”
  “没错。”路云帆接下了程旭的话,“去年你碰到了慕冯樱,她还给你生了个女儿,你真不知道啊洛枫,我当时多高兴,我就觉得,你这辈子真是圆满了。你喜欢的姑娘要做你老婆了,还有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我真羡慕你啊,洛枫,这么好的事儿,别人求都求不来,毁都毁不掉,怎么能被你给搞砸了呢?慕冯樱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就说明她心里还有你。刚才那大块头是她的追求者么?那家伙挺不错啊,但是这么好的人,她都不答应,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呀?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慕冯樱生气了?不理你了?还是要和你分手了?许洛枫,我还真是好奇,你究竟做了多奇葩的事才能叫慕冯樱这么好的姑娘对你心灰意冷?我就奇了怪了,认明自己的心,真的就这么难么?你当初推开过她一次,难道,现在还想再推开一次?”
  路云帆的一番话说得许洛枫哑口无言,香烟已经烧到了底,烟蒂掉到地上,回光返照一般骤亮了一下,就完全熄灭。
  对着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兄弟,许洛枫不再筑起防护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他把脑袋埋在了膝盖上,一会儿后抬起头来,说:“阿路,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何必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明。我愿意和慕冯樱结婚,我愿意买房子写她的名字,我愿意和她一直生活在一起,尽我所能地做一个丈夫、父亲。我不会出轨,我会赚钱养家,我会带她们母女出去旅行,我会给她们买东西,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她们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但是……何必要说到爱这个话题呢,难道说了爱,这份婚姻就一定能稳固长久?不说爱,就什么都没意义了?”
  程旭忍不住说:“既然你觉得说爱与不爱没什么关系,那你就承认了爱她又怎样呢?”
  “安宏还说爱阿路!”许洛枫忍不住吼起来,瞪着唯一能睁开的右眼,“结果呢?她现在在哪里?!还有,你的女朋友也说爱你,现在呢?她都嫁去香港做阔太了!爱情!女人的爱情!哈!”
  程旭沉默了,路云帆的脸色也变得低沉了许多。一会儿后,他说:“是,洛枫,你说的没错。安宏走了,阿旭的女朋友也离开他了。可是,洛枫,我没后悔过,我相信,阿旭也没有后悔过。我们是男人,男人本就该比女人多承担一些东西。男人就算被女人骗,被女人甩,和兄弟一起喝酒到天亮,说说心里话,抽个几包烟,也就过去了。我就算为了个女人丢了一条腿,我也不觉得后悔。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好的,我心里也踏实了。但是,你呢?”
  他凛冽的目光盯着许洛枫:“慕冯樱为了你生了一个孩子啊!她有没有说过后悔?有没有说过恨你?她有没有像你这样左也担心,右也担心?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你想过没有?许洛枫,你是我兄弟,我站在你这边。但如果慕冯樱是我妹妹,老子一定是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尤其是现在!看看你这个怂样!这么多年了!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肯承认!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第72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七十二幕、我爸爸现在没那么讨厌了吧!
  慕冯樱呆呆地坐在ICU外,抬头看着那扇冰冷的门上亮着的灯。
  这几天陶樱的病情一直在反复,其实她已经放弃了一切治疗,只是靠着止痛药和营养液在维持生命,连着稀饭都不太吃得下去了。
  想到第二天就会举行的那场“婚礼”,慕冯樱心里很是烦躁,忍不住给白谨拨了个电话。等待音响了许久,他才接起,声音压得很低:“你好,慕经理?”
  慕冯樱知道他一定又是不方便接电话了,就长话短说:“陶樱上午休克了,现在在抢救,白先生,你真的不能早点儿过来么?我真怕……你知道的,你能不能今晚过来啊?”
  “……”一会儿后,电话那端传来他的叹气声,“我尽量,等下我给你打电话。”
  挂下电话,慕冯樱觉得特别无力,她和陶樱只接触了几天,大概因为她病重的缘故,即便两个人名字相同,慕冯樱也没有觉得与她关系亲近。倒是前几天,她们之间一次简短的对话,令慕冯樱心中起了些波澜。
  那天,她在陶樱的病房里陪她吃过晚饭,给慕洋打了个电话,聊到最后,她居然和许洛枫通上了话。
  结束通话后,慕冯樱心情有些低落,她闷闷地坐在椅子上,翻起了手机相册。
  相册里绝大多数都是慕小桃的照片,还有慕冯樱臭美的自拍照,偶尔,还会夹着几张许洛枫与慕小桃的合影。
  慕冯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机看,翻到了一组她在超市里的偷拍照。照片上的许洛枫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推着购物车,车里坐着慕小桃,第一张照片上,他低着头在看手里的一瓶番茄酱,慕小桃站在车里,贴着他的身子和他一起看。
  许洛枫眼眸低垂,神情淡淡的,唇边隐隐地挂着笑,他身边的小桃则是一脸的天真无邪。
  第二张照片,慕小桃似乎和许洛枫说了些什么,他就看着她了,脸上的笑意更甚,手还微微抬了起来。
  第三张照片,许洛枫已经在揉慕小桃的脑袋,小丫头则仰着脸做起了鬼脸。
  第四张,许洛枫发现了慕冯樱在偷拍,他向她看了过来,并没有敛起笑,而是眼神柔和地望着她。
  其实,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的。慕冯樱想,大概只有在面对慕小桃时,他才会收起那副冷冰冰的外壳,变成一个温和体贴的人。
  正拿着手机看得入神时,身边突然传来了陶樱惊喜的声音:“呀,这小姑娘好可爱啊,这小伙是她爸爸?好年轻好帅!他们是谁呀?”
  慕冯樱脸有些烧,最后还是说了实话:“这是我女儿,和她爸爸。”
  “你结婚了?”陶樱很惊讶,眼神有些怀疑,“你才多大啊,居然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慕冯樱尴尬地笑笑,说:“我……我没结婚。”
  陶樱愣住了:“啊?”
  “我没结过婚。”慕冯樱说,“我是个单亲妈妈。”
  “那,那她爸爸……”陶樱指着慕冯樱的手机屏幕,“小孩儿现在跟爸爸?”
  “……”慕冯樱摇摇头,“不,跟我。我和孩子爸爸几个月前才碰到,以前,他都不知道他有个女儿的。”
  陶樱终于明白了,她开心地笑起来:“这么说,你现在和孩子爸爸又在一起了?”
  慕冯樱想否认的,但是一想到否认了的话陶樱一定又会问为什么,到时自己免不了要解释一通,这个情况太复杂了,所以,她硬着头皮点头说:“嗯。”
  陶樱的眼里突然就泛起了水光,她经过慕冯樱的同意又一次拿过手机仔细地看,看着照片上的慕小桃和许洛枫,她说:“我真羡慕你,小慕。”
  “啊?”慕冯樱不解。
  陶樱把手机还给她,说:“我以前也有过一个孩子的。就在白谨去J市前半年,我们吵得最凶的时候,我怀孕了。”
  慕冯樱微微张开了嘴。
  陶樱的眼泪滑了下来,说:“本来想生的,但是白谨说房子都没有,怎么养小孩,后来就去打掉了。打掉的时候都四个多月了,医生说是个男孩。”
  她坐在床沿边,头上戴着毛线帽子,身上披着毛线披肩,宽大的衣服穿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空空荡荡。她伸出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说:“他要是还活着,现在该14岁了,念初中了。”
  慕冯樱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伸手拉住了陶樱的手。陶樱抬手抹掉眼泪,又笑起来:“我没事,现在觉得没孩子也挺好,我身体不好,要是真把他生下来了,他现在都该没妈了。”
  ******
  陶樱被抢救过来,但是还不能送回普通病房,慕冯樱给白谨打了电话报平安,白谨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那我今天就不过来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我明天中午到西安。”
  慕冯樱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恨恨地挂掉手机后,铃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是表哥赵宁的电话。
  慕冯樱接起来:“哥。”
  赵宁的声音像是在室外,他问:“樱樱,你晚上有没有空,到哥家里来吃饭。”
  慕冯樱说:“对不起啊,哥,我今天晚上挺忙的,那个……你知道,我是来出差的,明天就要办婚礼了,我今晚估计得忙到很晚。”
  赵宁默了一会儿后,又说:“你晚上在哪里准备,哥来帮你忙吧?”
  “不用不用,真的,我搞得定。”
  慕冯樱没有把自己的出差内容说给赵宁听过,这事儿实在太不光彩了,大过年的,甚至还有些晦气,她坚决不说,赵宁也没办法。
  “那……那你晚上几点回宾馆?”赵宁说,“哥请你吃夜宵!”
  慕冯樱傻眼了:“哥,要不……明天吧,明天忙完了我就有空了,今天我真是特别多事,回宾馆我怕都得凌晨了。”
  “好吧。”赵宁叹气,“你自己小心,明天哥给你打电话。”
  挂掉电话,赵宁有些无奈地望向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许洛枫戴着墨镜,牵着穿得棉鼓鼓、戴着小花帽的慕小桃。
  “樱樱今天很忙。”赵宁说,“她要做的一场婚礼明天就要举行了,我觉得,你今天和她见面也不太合适,毕竟工作马虎不得。”
  许洛枫知道赵宁说得有理。他点点头:“行,那我明天再和她联系吧,晚上,我就和小桃住樱樱下榻的宾馆。”
  慕小桃极度失望,翘起了小嘴,她可不管妈妈工作的事儿,她只知道,她已经有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
  许洛枫带着慕小桃入住了酒店,他脸上有伤,不方便去外面逛,下午时就在酒店房间休整,顺便让慕小桃睡午觉。
  傍晚时分,赵宁给他打电话,说要请他和小桃吃饭。许洛枫想了想,答应了。
  许洛枫和慕小桃来到餐厅时,赵宁已经在包厢里等他们了,身边还有他的妻子小曹和5岁的儿子伦伦。
  许洛枫这个人,和陌生人交往的能力简直是负值,大多数时候,他就摆出一张冷脸来,别人也就知难而退了。可是面对赵宁一家,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样,他们是慕冯樱的亲戚,他必须要给慕冯樱面子。所以,他对着赵宁和小曹笑了起来,还让小桃叫人。
  小曹看到许洛枫进了包厢还戴着墨镜很是奇怪,还看到了他脸上青青紫紫的伤,更加狐疑。许洛枫只得做了下午面对赵宁时一样的解释:“我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曹呵呵一笑,不再问了。
  赵宁倒是热情地招呼着许洛枫,他生性豪爽,这时候见到慕小桃更是亲热得不行。
  “小桃,来,下午才见过舅舅的,你忘记啦?”赵宁把慕小桃抱起来,带她见小曹和伦伦,“这是你的舅妈,这是你小表哥伦伦。伦伦,这就是爸爸和你说过的小桃妹妹,你樱樱姑姑的女儿,你还是第一次见她吧。爸爸第一次见小桃的时候,她才刚生出来呢,特别特别小。”
  许洛枫有些好奇:“小桃出生时,赵先生在?”
  “哎你别叫我赵先生,小许,真见外,我长你几岁,你就随着樱樱喊我一声哥吧。”赵宁呵呵地笑着,拧了拧怀里慕小桃肉嘟嘟的脸,说,“小桃那时候是早产的,早了一个多月呢,我实在不放心就飞去J市看樱樱了。”
  许洛枫:“……”
  赵宁见许洛枫不说话,以为他不爱说这个话题,立刻招呼着点了菜,菜上桌后,几个人就吃了起来。
  赵宁点了些西安特色菜,还有些小吃、面食。烤得油汪汪、香喷喷的羊肉串端上来的时候,慕小桃眼睛都发光了。
  “爸爸……”她指着那些肉串儿,又因为怕生而有点难为情,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许洛枫看得都想笑,帮她拿了一串羊肉串,吹凉后递给她,仔细地看着她吃,生怕她拿着签子乱扎,还帮她拿湿巾抹嘴角。
  慕小桃吃完一串意犹未尽,舔舔嘴唇又找爸爸要一串,许洛枫就对付着她吃饭,自己几乎没怎么吃。
  赵宁一直在看着这父女两个的互动,他感到欣慰,说:“你回来了,是要和樱樱在一起了吧,樱樱总算是苦出头了,小许啊,看着你和小桃这么亲,哥真是很高兴!来来来,喝酒!”
  他们喝的是白酒,许洛枫喝不太惯,两小杯下肚后已经有些晕了。
  饭吃到一半时,慕小桃和伦伦已经玩得很熟了,两个小孩年纪相仿,又都很活泼,在包厢里钻来钻去,玩得特别开心。
  赵宁给许洛枫递了一支烟,许洛枫接过,说:“哥,去外面抽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赵宁点点头,和许洛枫一起出了包厢,走廊角落里有个吸烟区,他们站在那里点起了烟。
  “你想问什么?”赵宁问。
  许洛枫沉吟了一下,说:“你能和我说说,樱樱生小桃时的事么?”
  赵宁瞪眼:“你不知道?”
  许洛枫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赵宁长久地注视着他,一会儿后叹了口气,说:“小许,这事儿可说来话长啊。”
  ******
  吃过饭,许洛枫带着慕小桃回了宾馆房间,他喝多了,脑袋本就因为被尤新阳打而有些疼,现在更晕了。他强撑着帮慕小桃洗澡刷牙,最后抱着她去了床上。
  慕小桃午睡睡得好,这时候身处陌生环境很是兴奋,怎么也睡不着。许洛枫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小家伙却是时不时抬着脑袋看看周围,有时还爬到他身上去拉拉他的耳朵,和他说话。
  “爸爸爸爸……”慕小桃叫着许洛枫,可怜的男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只能强打精神回答:“唔?”
  “我今天的动画片没看。”慕小桃突然想到了这件事,语气很是懊恼,“**公主快要放完了,今天她,她会和四叶草王子见面。”
  “哦……”许洛枫闷闷地说,“回家后爸爸给你买碟片。”
  “四叶草王子帅帅的。”慕小桃眨巴着眼睛自言自语,骨碌翻了一个身,去看许洛枫的脸。
  他关了大部分的灯,只余下了床头的一盏灯,灯光幽暗,他伤痕累累的脸看起来很有些狰狞。尤其是那青青的左眼,虽然已经有些消肿,但还是很可怕。
  慕小桃大着胆子伸手去戳许洛枫的左眼睑,许洛枫骤然吃痛,身子都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瞪慕小桃:“小桃,爸爸会痛的。”
  慕小桃瘪着嘴收回了小手,突然说:“爸爸,你这么难看,妈妈看到你会不会不喜欢你了?”
  许洛枫:“……”
  他捏捏慕小桃的脸蛋,语气很沉:“小桃嫌爸爸难看了?”
  慕小桃皱着小眉头看他,想了想,说:“你以前,还是帅帅的,现在,不帅了。”
  “那怎么办?”许洛枫说,“要是妈妈不喜欢爸爸了,小桃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经常有人问他的一个问题:“洛枫,你爸爸和妈妈要是离了婚,你跟谁?”
  许平川和洛玉**吵架时,说:“洛枫是我儿子!是我许家的种!你做梦都别想带走!”
  洛玉**也不甘示弱地喊:“洛枫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他是我儿子!我才不会让他喊其他女人做妈呢!”
  ……
  许洛枫不知自己怎么了,突然就问慕小桃:“小桃,爸爸问你,爸爸和妈妈要是不能在一起,你愿意和谁一起过?”
  他原本以为慕小桃会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她居然想都没想就作了答:“和妈妈。”
  许洛枫不做声了,慕小桃小心翼翼地看看他,觉得爸爸似乎不高兴了。她伸出手指去摸摸许洛枫贴着创可贴的眉骨,很轻很轻的手势,说:“爸爸,你会好起来吗?”
  许洛枫点头:“唔,会好的。”
  “还会变得帅帅的吗?”
  许洛枫微笑:“会。”
  “爸爸,你是不是很痛?”看着许洛枫微微颦起的眉,慕小桃凑过去,往他左眼睑上亲了一口,还舔了一下,她的声音细细的,“爸爸,妈妈教我的,舔舔就不痛了。”
  ……
  折腾了很久,慕小桃终于要睡着了。
  临睡前,她闭着眼睛、拉着许洛枫的手嘟嘟囔囔。
  “爸爸,我好想妈妈啊。”
  “我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爸爸,你快点变得帅帅的……”
  许洛枫酒劲上头,睡得正熟时,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见身边的慕小桃也动了一下,赶紧伸手拍她,没看屏幕就按下了通话键。
  “谁啊?”
  他睡眼惺忪,头晕脑胀,还担心把慕小桃吵醒,口气不免恶劣了一些。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响起一个清脆却略带疲态的女音:“是我。”
  “樱樱?”
  许洛枫瞬间就清醒过来,他下了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夜色中的西安城很是安静,因为快要过年,路上车辆都少了许多。
  慕冯樱应了一声,又问:“你睡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不,没有。”许洛枫答完,又小心地问,“你在哪?”
  “我刚回到宾馆,好累。”慕冯樱叹了一口气,“洛枫,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今天……却感觉特别特别得糟。我……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发神经,为什么会答应下来做这样一件事。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错误的,我……我后悔了,怎么办?我不想做了!”
  许洛枫站在窗子前,听着慕冯樱无逻辑地说着,他耐心地安慰她:“樱樱,别急,你慢慢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冯樱郁闷地说:“白谨和陶樱的事,我说给你听过。”
  “嗯。”
  “后来……”
  她把来西安后和陶樱见面的事都说给了许洛枫听,一桩桩一件件,陶樱严重的病情,白谨看似关心、实则敷衍的态度,还有白谨异想天开的“一厢情愿”,陶樱莫名其妙的“顺水推舟”,最后说到了白谨的家庭。
  “他有妻子,还有个儿子,都上小学了。”慕冯樱情绪已经跌到谷底,“洛枫,我觉得自己太坏了,我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白谨的老婆孩子,他自己要做这么龌龊的事,我没阻止,居然还帮忙,我……我都怕被雷劈!”
  许洛枫说:“樱樱,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慕冯樱吸了吸鼻子,说:“你说。”
  “这件事,谁都没有错,包括你,唯一有错的就是白谨。”
  慕冯樱插嘴:“我怎么没有错……”
  许洛枫声音温柔:“不管有没有你,白谨都会做这件事,他可以不通过你,通过其他人,这件事本就不是杀人放火,他只要给钱,有的是人愿意做。你只是……恰恰碰到了这件事,所以,你真的不用自责。”
  慕冯樱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是……”
  “而且,陶樱马上要去世了,是不是?”许洛枫说,“在这种时候,我们作为局外人,谁都无法去评判些什么,白谨再是不好,陶樱若真的想与他行一场婚礼,我们也是无话可说的。将死之人的心愿,谁能无视?樱樱,事已至此,其实与你已经无关了,明天,你把婚礼操作完毕,就把这件事忘掉,千万不要被他们困扰。白谨和陶樱的事,是他们自己酿成的果,和我们无关。”
  慕冯樱愣愣地重复着:“和我们无关?”
  “没错,和我们无关。”许洛枫的声音在浓浓夜色中低醇得像一杯酒,慕冯樱觉得自己几乎要醉了,因为,他说,“樱樱,我不会像白谨那样的。”
  慕冯樱有些搞不清状况,张了张嘴,突然清醒过来,说:“你在说什么啊!很晚了,我、我要睡了。”
  “唔,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要早起。”许洛枫站姿随意,背脊轻轻地靠着墙,他望着窗外,笑起来,“晚安,樱樱。”
  两个人都挂了电话,许洛枫走回床边,看一眼慕小桃,她翻了个身,睡得很香。他也上了床,一会儿后就睡着了。
  此时,与他们同一幢楼、同一楼层、只隔了三个房间的一个大床房里,慕冯樱正在懊恼地揪头发:“叫你手贱!叫你手贱!大半夜地给他打什么电话呀!”
  发泄完后,她冲进洗手间,捧着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咬牙切齿地说:“慕冯樱,你醒醒啊!我拜托你醒醒好吗!不要再做梦了!”
  然后,她又仰起了头,颓丧地捂住了脸:“嗷嗷——可是!他刚才干吗那么温柔啊啊啊——他平时讲话不都是阴阳怪气的吗!!”
  


73、第73章 爸爸驾到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第七十三幕、我陪爸爸去了一个地方。
  闹铃在7点准时响起,慕冯樱赖了一会儿床后强迫自己爬了起来。她将窗帘拉得很开,房间里顿时一片明亮。
  她眯了眯眼睛,定睛望向窗外,雪并没有停,片片雪花飘扬在空中,整个城市变成了白色的世界。慕冯樱心里略有些遗憾,做婚庆的人最怕婚礼碰到雨雪天,她曾经希望这一切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结束,也能让这整个事件少些阴霾。可如今看来,连老天爷似乎都觉得这件事配不上晴朗光明,干脆就用连绵数日的大雪来回馈白谨。
  不过,一想到所有的事都会在这天有个了结,慕冯樱还是有些兴奋,她归心似箭,努力地把那些乱糟糟的情绪都丢到了脑后。
  吃过早餐她便出了门,提着化妆箱赶去了陶樱所在的医院。她心里有些没底,陶樱这几天非常得虚弱,天气又恶劣,医生根本就不准她出门,慕冯樱也不知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一场婚礼。
  这一年的年初一和情人节撞在一起,花店里玫瑰价格暴涨,婚礼所用的鲜花还是前一晚慕冯樱和西安同行小蔡冒着风雪亲自去市场里运来的。在去医院的路上,小蔡给慕冯樱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布置婚车上的鲜花,教堂里的装饰也会在中午时搞定,小蔡问:“新郎大概什么时候到?”
  慕冯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大概要中午吧,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关机,该是在飞机上。”
  赶到医院,陶樱已经不在ICU,护工告诉慕冯樱,她是自己要求回了她的单人病房。
  陶樱的病房被她布置得很温馨,柜子上摆着她与父母的合影,阳台上都是绿色植物,墙上挂着十字绣,病床上还丢着几个毛绒娃娃。陶樱对慕冯樱说过,她已经把自己和父母的房子卖掉了,将来,她会在这个病房里离开,所以,她希望这里能有一个家的感觉。
  慕冯樱来到病房时,发现病房里还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人。陶樱躺在床上,已经醒了过来,她向着慕冯樱招招手,有气无力地说:“小慕,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堂弟陶原,他一直在国外,今年回来过年,给我打电话才知道我生病了,特地赶过来看我的。”
  “啊,你好。”慕冯樱向陶原点头致意。
  陶原也礼貌地说:“你好,慕**。”
  陶樱笑着说:“陶原还没结婚,这样的话,伴郎不缺了,牵着我进教堂的人也有了。”
  慕冯樱突然就觉得有些心酸,这一天,她是伴娘,还兼跟妆,她把化妆箱放在桌上,说:“陶姐,你要不要洗个澡,洗完了我就帮你化妆了。”
  “好。”陶樱说着,又问,“白谨什么时候到?”
  “快了吧。”慕冯樱小声说。
  陶樱被护工扶着坐了起来,她拿过床头柜上一面镜子看自己的脸,她的头发很是稀疏,面色蜡黄,皮包骨头,连着眼神都是浑浊的。她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说:“让他见见现在的我,也好。”
  陶樱在洗澡的时候,慕冯樱又接到了赵宁的电话,赵宁喊她一起吃晚饭,慕冯樱说:“我结束了就过来,你把地址给我就行。”
  赵宁说:“我下午要出门,今天雪下得很大,你在哪儿,我来接你好了。”
  这段时间因为春运和雪天,白天时路上特别堵,出租车很不好打,慕冯樱想了想就同意了,告诉了赵宁教堂的地址。
  讲完电话,她开始整理陶樱一会儿要用到的婚纱、假发、饰品和皮鞋,最后就看到了首饰盒里的钻戒。
  这枚钻戒是慕冯樱去买来的,白谨嘱咐她按照陶樱的指围买,慕冯樱就自作主张买了个最简洁的款式。
  她观摩过数不清的婚礼,每一场婚礼都会有交换戒指的环节,慕冯樱一直觉得,这个瞬间的新娘子是最美的。当新郎将戒指慢慢地圈进新娘的左手无名指时,他们往后的人生便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慕冯樱记得自己做过一场婚礼,在交换戒指前,新郎对新娘说:“我爱你,我愿为你终身受戒。”
  且不说这话有没有太过肉麻矫情,至少在那一刻,慕冯樱看到了新娘眼中闪烁的眼泪。
  她仔细地看着属于陶樱的这枚戒指,心想,等一下白谨将它套在陶樱指上时,却是一点都不浪漫唯美。慕冯樱知道,在上帝的注视下,这神圣的仪式只会彻底沦落成一场闹剧。
  ******
  许洛枫带着慕小桃去餐厅吃过早餐已是上午9点,挂下赵宁电话后,他心情很是愉悦。
  但是慕小桃的心情却非常非常不好。她再也不愿待在酒店里了,先是缠着许洛枫撒娇,说要找妈妈,许洛枫哄了她几句哄不住,她索性狠狠哭闹了一场。最后,她独自一人躲在酒店房间的角落里生闷气,用落地窗帘挡着自己。许洛枫过去拉她,她就扭着身子甩开他的手。
  许洛枫很无奈,对她说妈妈在工作,下午就能见到她。慕小桃根本不信,大声说:“你骗人!”
  “爸爸没有骗你。”许洛枫干脆也坐在了地上,和慕小桃一起躲在窗帘后面,他指着窗外说,“你看,雪下得好大啊。”
  慕小桃高高地翘着小嘴,气呼呼地别开头不理他,许洛枫伸手去揉她脑袋,她的小手就噼里啪啦地打他,一不小心打到了许洛枫的鼻子上。
  “嗷——”他低呼一声,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装,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脸,慕小桃有些慌张地看着他:“爸爸……”
  许洛枫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见慕小桃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看的他心都要化了。他搂过慕小桃,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问:“小桃想出去吗?”
  “嗯。”慕小桃连连点头,“你说带我去找妈妈的,我要妈妈!”
  许洛枫想了想,说:“这样吧,爸爸上午带你去一个地方,下午,我们去找妈妈,好吗?”
  慕小桃瞪大眼睛:“你保证!”
  许洛枫微笑:“我保证。”
  他带上慕小桃出了门,在酒店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把伞,抱着女儿上了一辆出租车。
  依着赵宁给他的地址,车子到了大差市,许洛枫抱起慕小桃往巷子里走去。
  雨雪交加,寒意逼人,他紧紧地搂着慕小桃,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冷风刮得人脸颊疼,慕小桃也是牢牢地圈着他的脖子,把小脸贴在许洛枫的肩窝里,乖乖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许洛枫好不容易找到那幢暗黄色的三层小楼,小楼的屋顶、屋檐和窗台早已被雪覆盖,在巷子深处越发显得孤独幽静。
  许洛枫裤脚和后背已经被雨雪打湿。他躲进屋檐下,将慕小桃放下地来,迟疑了一会儿后,敲了敲门。
  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看着戴着墨镜、满脸伤痕的许洛枫很是警惕,又低头看到他身边表情懵懂的慕小桃,她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找谁?”她问。
  许洛枫说:“我找一位王老太太。”
  那女人愣了一下,说:“找我妈?她已经去世两年了。”
  许洛枫眉头一皱,眼神里透出了失望。
  中年女人奇怪地说:“这几天是怎么回事,老有人来找我妈,前几天还有个女孩子来找她呢,是我们这儿以前一个租客。”
  许洛枫知道那是慕冯樱,他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便决定告辞,刚要开口,慕小桃却拉着他的裤腿说:“爸爸,我想拉恩恩!”
  许洛枫很无语,他看了看四周,问中年女人附近哪里有公共厕所,那女人看了看慕小桃憋得通红的小脸,又看看他们身后漫天的雪花,说:“公厕很远,进来上吧。”
  屋子里有供暖,异常得暖和。许洛枫摘掉了慕小桃的毛线帽和围巾,脱了她的小羽绒服,带着她去了卫生间。
  帮慕小桃上完厕所擦了屁股后,许洛枫又帮她洗了手。这些天来,他已经很习惯做这些,再也不会像起初几次那样手忙脚乱。
  许洛枫对中年女人说谢谢,想要带慕小桃走,小丫头却被屋子里一条小黄狗吸引住了,她跑过去蹲在地上逗小狗玩,小狗冲着她汪汪叫,摇摇尾巴,慕小桃笑了起来,回头对许洛枫说:“爸爸,有小狗狗耶!”
  “嗯,你小心一点。”许洛枫说完后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家具很旧,多年前的装修风格,墙角还有渗水的印记。
  中年女人见慕小桃可爱,又喜欢小狗,也没催他们离开。她这屋子本就出租了几间,家里来的人挺杂,她也不怕,大大方方地问许洛枫:“你想租房子吗?”
  “不,不租。”许洛枫摇头。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她还挺八卦。
  许洛枫已经说得很溜了:“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呵呵呵……摔跤还能摔成这样,真稀奇。”女人又问,“那你来找我妈,有什么事?”
  许洛枫说:“前几天来找王老太太的那个女孩子,她是……我妻子,我知道当年她在这里住过几个月,王老太太很照顾她,所以我和女儿就想来看望王老太太。”
  中年女人很仔细地想了想许洛枫的话,转身去厨房给他们倒来两杯热水,她突然一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租二楼房子,后来肚子越来越大的姑娘!是不是她?”
  许洛枫的胸口有些堵,他点头:“是,就是她。”
  “果然是她!但是我都记不得她的名字了。”中年女人的视线瞄向边上和小狗玩得起劲的慕小桃,她惊喜地问,“这就是那姑娘的女儿?”
  许洛枫点头:“是的。”
  “呦!都这么大啦!你是她爸爸?是那姑娘的老公?”中年女人笑起来,“唉……的确是过了好些年啦,我妈走了都两年了。她活着的时候有时还会叨叨,说那个姑娘回家后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妈要是知道那姑娘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一定开心坏了,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二楼那间房的租客在过年前退租了。中年女人带着许洛枫和慕小桃上了楼,说要给他看慕冯樱曾经住过的房间。
  打开房门,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散了出来。慕小桃捂住了鼻子,许洛枫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10平米大,简陋,逼仄,破旧,还不带卫生间。
  房里有非常简单的旧家具,还有起皱了的墙纸、变了色的地板和摇摇欲坠的灯。
  唯一的家用电器就是墙上一台破烂的空调。
  这个房间和慕冯樱当年在嘉兰名居的家完全不能比,连许洛枫在Z大校外租的房子都比不上,甚至于,它还比不过Z大的学生寝室!
  许洛枫难以想象,那时候的慕冯樱,怀了孕,却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住在这样的一间小房子里,一住就住了三个多月。
  她投奔了赵宁,却没有告诉赵宁怀孕的事,她只是说她请了一个学期的假,想出来散散心,恳求赵宁不要告诉她的父母,要不然,她就会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赵宁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当时他儿子还没满一岁,需要照顾,帮慕冯樱租了房子后,他就不大来管她,平时顶多给她打个电话,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慕冯樱怀孕的事实。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天天在家门口带着土狗大旺晒太阳,慕冯樱待在房里没意思,有时就下来透透气。
  一个老太太,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再加上一条狗,便成了每一天这幢房子跟前固定的一道风景。直到有一天,王老太太问慕冯樱:“小妹,你是不是有喜啦?”
  慕冯樱大惊失色。她每天都穿着很宽松的衣服,以为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吃得很差,营养跟不上,再加上多多少少有点孕吐,因此怀孕四个多月了人还是很瘦很瘦。
  王老太太问了慕冯樱几句后,年轻的女孩就抱着膝盖哭了。王老太太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没把这件事告诉给自己的儿女听,她开始照顾慕冯樱的饮食,每天亲自下厨做菜,荤素蛋奶都搭配齐全,然后端自己房里,骗儿女说是自己吃。
  这些朴素却充满心意的饭菜,都进了慕冯樱的肚子。
  她一个人待在西安,这个她小时候过过暑假的城市,她哪儿也没去,就是成天待在出租屋里,用笔记本电脑放碟片看。
  她时常发呆,有时会哭,待在王老太太身边时,就趴在她膝盖上哭,大旺则乖乖地趴在她脚边,友善地舔着她的手。
  这些事,都是她离开以后,王老太太说给儿女们听的。
  2006年1月,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时,赵宁终于想起过来看看慕冯樱了。
  慕冯樱平时深居简出,小楼房里除了王老太太,还真没其他人发现她怀孕,但是赵宁是冲着她来的,这时候慕冯樱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人也胖了起来,赵宁见她第一眼,心里就怀疑上了。
  他有过妻子怀孕的经验,见慕冯樱神不守舍的样子,他硬生生憋住了没问,回家后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慕洋。
  许洛枫站在小楼门口,左臂抱着慕小桃,右手撑着伞。
  中年女人站在他身边,指着几米开外的一个转角处,说:“喏,就是那里,那个姑娘的父母找来的时候,他们就是在那里见的面。那天我刚巧在门口和邻居说话,全部都看见了,才知道那姑娘原来怀了孕呢。”
  那时候的慕冯樱刚去外面散步回来,黄昏时分,她挺着肚子、托着后腰走到那个转角处,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她的面前五、六米远处,站着慕洋和冯云秀。
  慕冯樱当时就绝望了,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慕洋大步走到她面前,面色铁青,高高地扬起了手臂。
  慕冯樱浑身僵硬,她眼一闭,缩起脖子侧转了身,双手就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预想中的耳光迟迟没有落下,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终于大着胆子回头看自己的爸爸。
  慕洋的手还是扬起在空中,但是手指已经捏成了拳,他的眼泪糊了一脸,一个未满50的硬朗汉子,就这么站在巷子中间,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慕冯樱也哭了,她抖得像片风中残叶,冯云秀慢慢地走了过来,温柔地把慕冯樱抱进了怀里,说:“好啦,不要哭了,我的傻樱樱,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
  许洛枫临走前,中年女人有些好奇地问他:“当年,你在哪里?”
  许洛枫抱着慕小桃愣在当场。
  当年,他在洛杉矶,心理空虚,身体也空虚,正和第一个女朋友在一起。
  他和路云帆一起合租在高档公寓里,吃穿用度都能随心所欲。他继续着自己的学业,很少会想到过去,也不太展望未来。
  只有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分,他会从梦中突然惊醒,伸手往边上一捞,冰冷空荡,他会起来抽一支烟,放纵自己想念曾经的那个女孩。
  来洛杉矶,他没有带其他关于她的东西,只带了那把牛角梳。
  有一天,他去洗手间,却再也找不到那把梳子。
  他问路云帆,路云帆说:“哦,那把梳子都裂了,我就给扔了。”
  见许洛枫愣在那里,路云帆问:“怎么,这把梳子……很重要吗?”
  “不。”许洛枫转过身,“就是一把普通梳子而已。”
  ……
  “爸爸,好冷!”慕小桃的呼声唤回了许洛枫的思绪。他站在巷子里,回头望去,纷飞的雪花中,那幢暗黄色的小楼静静矗立。
  他想象着那个女孩,就如他现在这样走在这条巷子里,她的腹部高高隆起,走得很慢很慢,好不容易走到了目的地,却并没有任何温暖的人或事迎接她。
  她只能回到那个简陋甚至脏污的房间里,默默地度过那令人绝望却又心生希望的一天,一天,又一天。
  “爸爸!”慕小桃见许洛枫老是发呆,很是不满,她拉着他的衣领着急地说,“你答应带我去找妈妈的!我要找妈妈!”
  许洛枫看向她,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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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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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74
大结局((上)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大结局(上)
  中午时分,慕冯樱接到了小蔡的电话,他说:“小慕,新郎官到了!”
  慕冯樱松了一口气,说:“那你们就赶紧过来吧,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
  挂下电话,她望向陶樱,她正倚在病床上绣十字绣,此时也向慕冯樱看了过来。她已经化好了妆,但是还穿着病号服,头发稀疏无光,配着脸上的妆容,看起来相当诡异。
  “他来了?”陶樱问。
  慕冯樱点头:“嗯。在路上了,陶姐,我帮你换婚纱吧。”
  拉上了窗帘,慕冯樱和护工一起扶着陶樱站起来,帮她穿上了婚纱。
  婚纱是根据陶樱的身材改制过的,一字领,长袖,收腰,大裙摆。穿好以后,慕冯樱取来假发替陶樱戴上,又为她发上别上了头纱。
  做完这些,她请护工拉开了窗帘,原本幽暗的房间立刻变得明亮,慕冯樱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陶樱,突然就有些失神。
  穿着白色婚纱的陶樱虽然消瘦,但因化妆品的遮掩,气色看来好了许多,乌黑的发髻盘在脑后,肤色不再那么黯淡,长睫翘翘,嘴唇红润,面容甚至可说是清秀明丽了。
  护工拿过镜子交给陶樱,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起来:“小慕,你真厉害,这还是我吗?”
  “我没学过,手很生,就是自己瞎琢磨的。”慕冯樱不好意思地说,“店里忙的时候化妆师不够,我就去顶一下。”
  陶樱笑眯眯地说:“不,真的很好,把我化得那么漂亮。”
  然后,她觉得有些累,就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儿,病房里变得十分安静,慕冯樱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直至敲门声响起。
  她过去开门,陶原站在门外,轻声说:“他们在楼下了。”
  慕冯樱点点头,回身看陶樱,她已经醒了过来。
  因为是在医院,各种热闹折腾的环节都取消了,没有鞭炮,没有堵门,白谨只是手握捧花款款行来。
  他穿一身深灰西服,左胸别着礼花,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戴一副金边眼镜,他虽已过不惑之年,外表看起来却是优雅从容,气质出众。摄影师跟在他的身边,拿着单反不停地拍着照。白谨走到病房门口时,渐渐停下了脚步,慕冯樱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很不友好,白谨叹口气,说:“慕经理,对不起,我是真的抽不出空来。”
  “白先生,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慕冯樱冷冷地开口,“陶姐在里面,你进去见她吧。”
  她和护工一起走出了病房,与陶原、小蔡站在一起。白谨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脚迈入病房。
  他与陶樱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小时,慕冯樱不知道他们的见面会是怎样,她也无意了解。等在走廊上,陶原与她聊起天来,问:“慕**,我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接下这一场婚礼?”
  慕冯樱答不出来,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找个借口逃离J市,出来散散心。可是这一个多星期,她已经冷静了许多,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许洛枫一直没有放弃和她联系,这一点令慕冯樱有些困惑,而她自己,在工作中感到巨大的压力时,居然忍不住找许洛枫做了倾诉,这又令她很是惶恐。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地忘记他,尤其是在他又一次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她生活中以后,她原本已经死寂了的心再次蠢蠢欲动。可是,正如她对郭彦说过的话,许洛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慕冯樱知道自己还是对他抱有过大的期望了,幸好,她知道得还不算太晚。
  这一次与他别离,不再像五年前那样痛苦了。现在的慕冯樱虽然才25岁,依旧年轻,但是和同龄的女孩相比,她无疑要比她们成熟一些。
  她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工作方面,她要思考公司的业务拓展和发展方向,樱桃婚庆的办公场所实在是太小了,而业务量却在不断增大,慕冯樱和邓柔商量后想着等过了年,将婚纱摄影和婚庆业务分开,寻一间更合适的店面主做婚庆。
  在私人事务上,她担心着父母的身体,想着等夏天慕小桃放暑假时,带着父母和女儿一起出去玩一趟。小桃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都忙着照顾她,后来慕冯樱工作忙起来,又没有多余时间,所以这些年来,他们一家四口还从未一同出去长途旅游过。
  然后,慕冯樱又想,小桃已经上小班了,要不要给她报点儿兴趣班?萌萌妈妈说萌萌开始学小提琴了,王睿妈妈说王睿在学画画了,慕冯樱原本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养育小桃的,但到了这时候,她不可避免地有些犹豫起来。
  还有啊,将来慕小桃要读哪所小学呢?妈妈们都在讨论学区,慕冯樱想,要不要卖掉桃花苑的房子,去买一间学区房。
  最后,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慕冯樱觉得自己必须要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她是不是应该继续相亲。
  尽管又一次被伤害,慕冯樱还是相信爱情。只是现在,她的择偶标准已经变了,她想要找一个像慕洋那样的男人,正直,善良,包容,宽厚,勤劳,负责任,有担当。
  哪怕她怀着孕被父母带回了家,经受着旁人的各种非议时,慕洋也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当亲戚问起慕洋,知不知道小孩的爸爸是谁时,慕洋瞪着眼睛说:“老子管他是谁!老子只知道樱樱肚里的孩子是老子的亲外孙!就是我们慕家的小孩!”
  当慕小桃被诊断出婴儿先髋时,有亲戚劝慕洋把小孩丢了,说慕冯樱带着健康孩子都很难嫁人,何况小孩还有病,将来可能都会走不了路。
  慕洋气得当场就翻了脸,说:“老子养得起!你他妈管得着吗!小桃将来就算有后遗症了,老子就背她上幼儿园!背她上小学!背她上初中!上高中!谁再提让我们不要她,谁就他妈再也不要踏进我们家的门!”
  和其他未婚先孕被父母视作耻辱、甚至赶出家门的女孩不同,慕洋和冯云秀成为了慕冯樱的一道保护伞。他们始终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毫无怨言地帮她照顾慕小桃,让她全力发展自己的事业。也正是因为他们,还有一直暗地里帮着慕冯樱的郭彦、毕业后拉着慕冯樱一起创业的邓柔,以及钱语珊、丁露、章晖等少数几个知道事情真相却完全没有泄密的好朋友,慕冯樱才能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
  她从小就羡慕父母的感情,他们一辈子和和美美,就算有过小争执,慕洋厚着脸皮哄一哄,认个错,两个人立马就和好了。
  冯云秀长得很漂亮,与她一比,慕洋的外表就逊色了一些。小时候,慕冯樱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会找爸爸做对象,爸爸文化不高,当时工作一般,长得也不帅啊。
  冯云秀就笑,说因为爸爸是个好人啊,她跟着爸爸,心里会特别得踏实。
  那个时候的慕冯樱对这样的回答不以为然,她在心里想,等她长大了,一定要找一个高高帅帅的男朋友,白皮肤,尖下巴,留着黑色的碎发,五官特别好看,就像美少女战士里的夜礼服假面那样,带出去可拉风可拉风。
  这些年,慕冯樱经历了不少的事,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想着陶原的问题,慕冯樱回答说:“我的确是受了白谨的委托过来的,我当时想,如果陶姐拒绝,我一定立刻就回去。可是,陶姐没有拒绝,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陶原沉默了一下,说:“我姐姐是个痴人,她的人生原本不该这样的,碰到白谨,全心全意付出这么多,最后却只得了这样一个结果,说实话,我很替她不平。而且,我也很担心。”
  “担心什么?”
  陶原笑笑不答,慕冯樱又问:“陶先生,你也是男人,如果当年你处在白谨的位置,你会做怎样的选择呢?”
  陶原愣了一下,开口道:“我没有经历过走投无路的阶段,说实话,我很难设身处地地想。”
  见慕冯樱陷入了沉思,他又问:“慕**,那你是女人,如果你是陶樱,你会原谅白谨吗?”
  “谈不上原谅,我会努力忘记他。背着仇恨生活,多累啊。”慕冯樱缓缓摇头,“如果我是陶樱,在白谨领下结婚证的那一刻,我和他就已经没关系了。”
  陶原苦笑起来:“这就是我担心的东西,陶樱不一定会像你这样想。”
  正聊着时,病房的门开了,白谨站在门后,眼睛红通通的,慕冯樱和陶原走进了病房,陶樱虚弱地靠在床上,她穿着婚纱,肩上披着白色羊毛披肩,面上神情却是淡淡的。
  她对慕冯樱说:“是不是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去教堂吧。”
  ******
  冬日里的教堂格外得庄严肃穆,大雪落下,哪怕小蔡做了浪漫的鲜花拱门,铺设上长长的红地毯,也无法抵消掉那股庄重之气。
  仪式安排在下午1点,休息室里,慕冯樱替陶樱补了妆,她看起来就像一支快要燃到底的蜡烛,生命力渐渐抽去,小小的烛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慕冯樱忍住心中悲伤,换上了伴娘裙,是一件香槟色的长袖加绒短裙,她穿了两双丝袜给自己驱寒,还是抵不过阵阵寒意。
  陶樱喝了一点热水,看慕冯樱在为自己盘头发,她笑着叫她:“小慕,你过来,我帮你盘。”
  慕冯樱依言坐在了陶樱面前,背对着她,陶樱拿过发绳,仔细地帮她盘起头发来。看着她浓密的长发,还有颈后白皙细腻的肌肤,陶樱忍不住说:“小慕,你真年轻,真漂亮,真让我羡慕啊。我有时候在想,你能和孩子的爸爸重新走到一起,这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不管以前你们发生过多少不开心的事,他总归是回来了,对吗?”
  慕冯樱不忍心再骗她,说:“陶姐,其实,我和我女儿的爸爸,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陶樱很惊讶,“你上次不是还说你和他在一起了么。”
  “……”慕冯樱不知道该怎么说,头发已经盘好了,她转过身来,“陶姐,他不爱我。以前不爱我,现在还是不爱我。他心里爱的只有他自己,哦,还有小桃,就是我女儿。他爱小桃,却不爱我,他说要和我结婚,其实只是为了给小桃一个完整的家庭。”
  陶樱眨眨眼睛:“他这样和你讲?”
  “他和别人这样说的。”慕冯樱垂下眼睛,眼角也湿了一些,隔了一个多星期,再一次想到那个录音的内容,她的心还是钝钝地痛,“所以,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正说着,小蔡敲门进来:“小慕,外面有人找你。”
  ******
  慕冯樱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到教堂门口,她一眼就见到了十米开外的那两个人。
  雪依旧下得很大,一片一片地像羽毛那般落下,一个小孩子在被雪厚厚覆盖的草坪上奔跑,她戴着红色的毛线帽,头顶缀着一颗毛绒大球,脖子上围着厚厚的红色毛线围巾,身上穿着白色的小羽绒服——慕冯樱太熟悉这身打扮了,这和许洛枫给慕小桃买的衣服帽子一模一样啊!
  她又看到了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他穿一身黑色大衣,脸上还戴着墨镜,此时正团起一个雪球向着那小孩子砸去,小孩子没躲开,被击中了也不恼,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帽子上的红球球不停地颤。她也团起了一个雪球,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男人冲去,跑近了才把雪球向着男人丢去。
  男人躲闪的时候扭过头来,就看到了慕冯樱,他笑了起来,隔了那么远,慕冯樱都能清晰地看到他弯起的嘴角,他向着那小孩招手:“小桃,过来,看谁出来了!”
  “妈妈!”
  团子一样的慕小桃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几乎是用扑的扑进了慕冯樱怀里。慕冯樱已经完全傻眼了,直到低头看见女儿熟悉的笑脸,她才反应过来,大声地喊起来:“小桃!”
  她一把把慕小桃抱了起来,紧紧地贴在怀里,慕小桃往妈妈脸上嘬嘬地亲了两口,高兴得摇头晃脑:“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慕冯樱又惊又喜,几乎说不出话来,和慕小桃亲昵了一会儿,她将她放下了地,抬头去看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你的脸怎……”慕冯樱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话还未说完,许洛枫已经快速地脱下了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今天零下3度,你不要命了?”他语气有些不好,将她大衣衣襟拉严,又去摸了摸她的手和脸颊。
  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慕冯樱措手不及,想要脱下来,手才动了一下,就被他按住了。
  她抬头看他,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小桃……”
  “我来找你。”许洛枫把慕小桃抱起来,拉着慕冯樱走到教堂门口的屋檐下,他轻轻地掸着慕小桃身上、帽子上的积雪,掸完了又去掸慕冯樱身上的。
  慕冯樱皱着眉头打量许洛枫的脸,最后实在忍不住摘下了他的墨镜,看到他肿胀青紫的左眼,她震惊极了:“你的脸怎么回事啊!你和谁打架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这只眼睛不会有事吧?!”
  她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左眼,指尖有些凉,许洛枫没有躲开,反而抬手捉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皮外伤,过几天就会痊愈了。”他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和小桃一起来接你回家,你爸爸说等我们回去吃年夜饭呢。”
  慕冯樱提防地看着他:“‘我们’?”
  “对啊。”许洛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樱樱,上个星期你电话里和我说的事,我不同意。”
  慕小桃很好奇地问:“什么事啊?爸爸。”
  许洛枫咳嗽了一下,说:“就是妈妈不愿意和爸爸结婚的事。”
  慕小桃很着急,举着手说:“我也不同意!”
  慕冯樱:“……”
  她瞪着许洛枫:“孩子在这儿,你别胡说八道。你……你这个人也太自私了,你这算什么意思啊!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的,那天电话里我也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明知道将来会是一场悲剧,我们何必要浪费彼此时间。许洛枫,你自己最最清楚,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许洛枫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完,然后,他说:“那如果,是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呢?”
  慕冯樱愣住了,眼珠子转了一下后,说:“我不否认,我喜欢你,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单方面的喜欢,并不能算是感情基础。就像你爸爸当初也喜欢你妈妈,结果还不是一样。两个人在一起,每天吵吵闹闹,时间久了,就连其中唯一的那份喜欢都被消磨殆尽,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失望,一个痛苦。”
  许洛枫缓缓地摇头,语气诚挚:“不,我是说,双方面的感情基础。”
  慕冯樱呆呆地看着他,良久后,她摇头:“不可能,你骗我的,许洛枫,你不要用这种话来骗我,挺没劲的。”
  许洛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路云帆那样热烈地表白,甚至连小有情调的浪漫暗示都做不到。
  一时间,两个人相对无言,气氛沉默下来,慕小桃在许洛枫怀里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这时,陶原走出来找慕冯樱:“慕**,时间到了,我姐姐身体不好,我们抓紧时间把婚礼举行了吧。”
  慕冯樱回头看他,说:“哦,好,我马上进来。”
  陶原看到了许洛枫和慕小桃,问:“这两位是?”
  “这是我女儿小桃,那是我……一个……普通朋友。”慕冯樱的回答令许洛枫很是不爽,他插嘴道:“我是小桃的爸爸,我姓许。”
  “……”陶原在心里分析了一通他们的关系网,说,“既然许先生是慕**的朋友,不如一起进来观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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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VIP]  唯愿你们的日子,天天美好直到地久天长。附婚后漫画一则  10059 2014-04-23 22: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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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结局(下)
  【爸爸驾到晋江独家】大结局(下)
  慕冯樱带着慕小桃去了休息室,最后帮陶樱补妆、整理婚纱。
  慕小桃见惯了新娘子,一点也不大惊小怪,绕着陶樱蹦蹦跳跳,嘴甜地说:“阿姨美美的!”
  陶樱高兴极了,对慕小桃说:“你是叫小桃吗?你愿不愿意给阿姨做花童呀?”
  “咦?”慕小桃眨着眼睛看她,又转头去看妈妈,问,“妈妈,我可以吗?”
  慕冯樱点点头:“可以的,小桃不是一直都很想做花童么。”
  “耶!”慕小桃欢呼起来,扒着慕冯樱的腿直叫,“妈妈妈妈,快!快给我换漂亮裙子!”
  慕冯樱笑着说:“对不起,小桃,妈妈没有给你准备裙子啊。”
  慕小桃郁闷地撅起了嘴,表示很不高兴。
  一切都依照既定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慕冯樱来到教堂时,白谨已经站在牧师面前了,他神情平静,看不出喜乐,看到慕冯樱后只是微微一笑,就别开了头去。
  观礼席上只坐着许洛枫一人,显得特别空旷。他没有戴墨镜,任凭左眼肿着和慕冯樱遥遥对视。慕冯樱看了他一眼后就去和小蔡交代事情了,许洛枫紧紧地抿着唇,脸色不由自主地差了下来。
  小蔡控制着音响,摄影师准备全程跟拍,这一次主持婚礼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方姓牧师,时间已到,穿着黑色圣袍的方牧师向在座的人致词,并宣布婚礼开始。
  慕冯樱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平静,婚礼进行曲响起,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伴随着倾泻而入的日光,挽着陶原手臂的陶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她慢慢地向着红毯这端走来,白纱蒙面,令慕冯樱看不清她的表情。而且,慕冯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总觉得,平时连站三五分钟都会很吃力、前一天还在ICU抢救的陶樱,这一天竟显得精神很好,她昂首挺胸,连着走路的姿态都是轻快而优雅的。
  慕冯樱忍不住去看白谨,他站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神情却有些茫然,不知为何竟让慕冯樱觉得他特别得孤苦寂寞。
  她知道这只是错觉,眼神错开后,无意间却和许洛枫相遇,他并没有在看陶樱入场,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慕冯樱身上,不似平时那般冰冷,眼底竟有暗流涌动。
  慕冯樱莫名地觉得烦躁,她再一次抬起头,向着陶樱看去。
  慕小桃很认真地走在陶樱身后,穿着羽绒衣和牛仔裤,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双手拉着陶樱的蓬大裙摆,小小的脸上摆着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慕冯樱看得想笑,又不能笑,不自觉地又望向了许洛枫。显然,许洛枫也看到了慕小桃,他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嘴边的笑意也泛了出来。
  陶樱终于走到了牧师面前,陶原将她的手交到白谨手里,慕冯樱发现,白谨握着陶樱的手时,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事已至此,慕冯樱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她的注意力反而集中到了慕小桃和许洛枫身上。完成了捧婚纱的工作,慕小桃颠颠地跑到了许洛枫身边坐下,她脸上终于绽开了笑,许洛枫揉揉她的脑袋,抬起头向着慕冯樱望了过来。
  慕冯樱站在陶樱身边,立刻回头看牧师,牧师已经在做婚姻誓词的宣读,慕冯樱听着那听了无数遍的问题后,就听到白谨沉声回答:“我愿意。”
  然后,牧师又向着陶樱问了一遍,慕冯樱已经开始思想开小差,想着马上要送上戒指,新人拥抱、亲吻,仪式也就结束了。
  谁都没想到,空旷的教堂里竟响起一个清晰的女声:“我不愿意。”
  慕冯樱吃了一惊,白谨也变了脸色。牧师主持过无数婚礼,从未碰到这样的情况,一时没注意,已经开口说道:“那么,请新郎和新娘交换……”
  陶樱掀起了自己的头纱,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愿意。”
  陶原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小蔡和摄影师都傻了眼,连着观礼席上的许洛枫也皱起了眉,他把慕小桃抱在怀里,静观其变。
  方牧师终于停了下来,他推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很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张了张嘴,问:“新娘陶樱,你是说……”
  陶樱抬头注视着方牧师,诚恳地说:“在主耶稣面前,请原谅我犯此过错。我无法和这个男人结为夫妻,一是因为他已结婚生子,且并未离婚;二是因为他忘恩负义,不守承诺;三是因为我早已对他心灰意冷,不再留恋;四是因为……”
  她看向身边脸色惨白的白谨,缓缓开口,“白谨,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十年是怎样过的,二十多年又是怎样过的。从17岁到27岁,从27岁再到如今的40岁,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都是用天、小时、分钟、秒钟,慢慢堆积起来的。你以为你欠下的东西,用这样一场婚礼就可以偿还?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自我救赎,洗脱愧疚?往后便能高枕无忧?你以为,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梦想么?面对你的‘慷慨施舍’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激涕零?哈哈哈哈!”
  陶樱夸张地笑了起来,身子也晃了一下,慕冯樱赶紧扶住了她,她突然大声地说:“在主耶稣面前,我告诉你白谨!如你所为,你永世上不了天堂。”
  白谨的优雅淡然早已被粉碎,此时此刻,他只是惊骇地看着陶樱。
  陶樱倾着身子凑到他面前,眼神狠戾,咬牙切齿,她一字一句地说:“白谨,你会下地狱。”
  这情况实在太失控了,慕冯樱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拉开了陶樱,陶樱已经大声地咳嗽起来,慕冯樱让她坐下,取来外套给她披上,不停给她顺气:“陶姐,你冷静,冷静一些。”
  陶原也把白谨拉了开去,白谨面如死灰,低着头,看都不敢看陶樱。
  方牧师又生气又着急,看着这场面乱成一团,他实在不知该怎么收场。他走下来问呆立在一边的小蔡:“今天的婚礼,是不是不用办了?”
  小蔡双手一摊:“我不知道啊。”
  方牧师老花眼镜一摘:“真是胡闹!你们也对我们教堂太不尊重了!这后天都要过年了,我也是加班来给你们证婚!在主耶稣面前,你们居然这样儿戏!结婚生子了居然还来结婚!这像话吗!”
  慕冯樱让陶原陪着陶樱,知道这真的是对教会特别大的不敬,她连连向着方牧师鞠躬:“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我们不好,那个……我们会多付一些费用作为赔偿,请您原谅我们,我们马上就走,收拾完了就走……”
  就在这时,第二个神奇的转折出现了,许洛枫抱着慕小桃走到了慕冯樱身边,对着方牧师说:“牧师,请问,贵教堂能否允许非基督教徒举行婚礼?”
  方牧师闷声回答:“我们教会没有限制,上帝祝福所有的人。”
  “那么,请不要浪费今天的好日子。美好的开头,就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尾。不要留下遗憾。”许洛枫牵起了慕冯樱的手,说,“樱樱,不如,我们在神的见证下,在这里举行婚礼仪式吧。”
  慕冯樱下巴都要惊得脱臼,还没来得及回答,慕小桃已经激动地喊了起来:“我同意!”
  许洛枫不由分说拉着慕冯樱站在了方牧师跟前,他把慕小桃放下了地,牢牢地牵着慕冯樱的手,对方牧师说:“牧师,请为我们证婚,可以吗?”
  方牧师端起了架子,问:“你们带结婚证了吗?”
  “没有,但是我们有爱情的结晶。”慕冯樱麻木地听着许洛枫说着惊世骇俗的话,他指着身边的慕小桃对方牧师说,“这是我们的女儿,她叫小桃,今年已经4岁,但是我和她的妈妈,一直没有举行过婚礼。”
  方牧师低头看向慕小桃,慕小桃立刻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爷爷,请你批准我爸爸妈妈结婚!”
  说完还给方牧师鞠了一个躬,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期待。
  慕冯樱:“……”
  她甩了下许洛枫的手,没有甩开,边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慕冯樱低声说:“许洛枫,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要太过分!”
  许洛枫这时候打定主意向路云帆学习厚脸皮了,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怎么可能会回头?他看着慕冯樱,回答:“我没有开玩笑,樱樱,我是认真的。”
  慕冯樱满头黑线,身后突然传来陶樱的声音:“等一下,小慕。”
  慕冯樱回过头去,只见陶樱在陶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取下自己头上的白纱,别在了慕冯樱的发上,并将之盖了下来,覆在了她的脸上。
  “小慕,你听我说。”她凑到慕冯樱耳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不要那么抗拒,同意亦或是拒绝,在听到那句‘你是否愿意’时,答案自然而然会出现在你心里。那是神的旨意,他会清楚无误地告诉你,你是否爱他,他又是否爱你。”
  慕冯樱浑身僵硬,慕小桃跑到她身边,拉拉她的手,说:“妈妈你好美啊!你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好看的新娘子了!”
  陶樱把新娘捧花交给慕小桃,慕小桃又跑过去交给慕冯樱,慕冯樱一直都没有伸手接,慕小桃眼巴巴地看着她,高高地举着手,终于,慕冯樱抖着手接过了那束捧花。她回头去看许洛枫,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面带微笑,他鼻青脸肿,早就没了平时英俊的模样,却令慕冯樱觉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有男人味。
  他们并肩站在方牧师跟前,方牧师扶扶老花眼镜,看着面前这一对年轻人。
  男人个子高挑,身材清瘦,穿一身黑色衬衫、西裤、皮鞋,如果忽略掉他肿得发青、眯起来的左眼,他应该是一个挺英俊的人。
  女人身材玲珑,穿一件长袖伴娘短裙,头上覆着白纱,手上拿着捧花,打扮得很是不伦不类。
  这真的是他主持过的最古怪的一场婚礼了。
  方牧师清清嗓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教堂里响起。
  “各位来宾,我们今天欢聚在这里,一起来参加,呃……”他停下来,尴尬地问许洛枫,“你俩叫什么名字?”
  许洛枫清晰地回答:“许洛枫,慕冯樱。”
  “哦,一起来参加许洛枫和慕冯樱的婚礼。婚姻是爱情和相互信任的升华。它不仅需要双方一生一世的相爱,更需要一生一世的相互信赖。今天许洛枫和慕冯樱将在这里向大家庄严宣告他们向对方的,爱情和信任的承诺。”
  方牧师面向许洛枫:“许洛枫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慕冯樱**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慕冯樱头脑发懵,身边男人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用她最熟悉的清冽嗓音回答道:
  “我愿意。”
  她转头看他,有着白纱的遮掩,她的视线可以变得大胆而炽烈。
  许洛枫的侧脸有些模糊地出现在她面前,脸颊还有些肿,都不太像他了,这样的认知让慕冯樱觉得很不真实。她甚至滑稽地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他是真的许洛枫吗?他会不会是其他人乔装打扮来骗她的,她所认识的许洛枫,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啊!
  这时,方牧师又问:“慕冯樱**,你是否愿意嫁给许洛枫先生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慕冯樱启开了嘴唇,十秒钟后,她还是没答出来。
  教堂里变得鸦雀无声,观礼席上的陶樱、陶原、小蔡、摄影师,还有坐在角落里的白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慕冯樱身上。
  慕小桃始终站在他们身边,她都快要急坏了,可是自己的妈妈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陶樱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心上,那是神的旨意,会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可是,此时的慕冯樱心中却只是一片混沌,她感到茫然,感到无措,她是个无神论者,有些怀疑自己在做的事是个笑话,但因为站在这庄严冰冷的教堂里,抬头看到那基督像,她又觉得这一切神圣不可侵犯,绝不能敷衍对待。
  所以,她开始搞不清许洛枫的意图,不明白他只是为了让尴尬的事情好好收场,还是真的有那么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想要和她结婚?
  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爱吗?
  是他对小桃的爱,还是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爱她?
  他怎么可能爱她?他亲口说出那番话,用着冰冷随意的口气,可以扎碎人的心。
  他怎么可能爱她?他与她分手后的第三天,就能和别的女生搜牵手地出现在校园里。
  他怎么可能爱她?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台风之夜,他对她予取予求,毫不怜惜,给了她希望,却又在之后全盘否定。
  他怎么可能爱她啊!她早产生下慕小桃时,曾托章晖去打听过他的近况,章晖说,他交了女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她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了这条心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慕冯樱的回答,但是她一直都不动,也不说话。
  许洛枫牵着她的手,也不催她,只是低头看着她。
  方牧师简直要崩溃了,作为一个资深牧师,在同一天,同一个场地,如果有两个女人连续在他面前说“我不愿意”,真的会让他很没面子啊!
  陶樱看不下去了,她招手叫来慕小桃,把自己的那枚钻戒交给她,说:“快去,拿给你爸爸。”
  慕小桃拿着戒指就跑到许洛枫身边,拉拉他的手,踮起脚尖举高戒指说:“爸爸,这个给你。”
  许洛枫低头看着那枚戒指,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
  慕小桃正在发愣,他已经从裤袋里掏出了另一枚戒指,转身对着慕冯樱就单膝跪了下去。
  这突然的举动让慕冯樱吓了一跳,神思终于回了过来。她手足无措地看着许洛枫,他依旧牵着她一只手,抬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慕冯樱认得他手上的那枚钻戒,是他当初在她家楼下求婚时用过的,后来他们住在一起,他反倒没有再将它拿出来过。慕冯樱没想到,他居然会带着这枚戒指来到西安。
  “樱樱。”许洛枫开了口,“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想祈求你的原谅,不知道我要怎样说才能让你相信,或者,我想要说服你之前,应该先说服我自己。我必须要让自己承认一些我从没承认过的东西,我必须要承认,这个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婚姻,也可说是爱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和虚伪。妻子,和孩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麻烦和难缠。我,也并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差,而你,更是出乎我想象的好。”
  慕冯樱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许洛枫,不知该怎么反应。
  许洛枫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这几乎已经是他表白的极致,但是他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毫不隐藏地说出他的感情。
  他把那枚璀璨的戒指递到慕冯樱面前,说道:“樱樱,我不向你做承诺,因为我见过了太多无法兑现的承诺。我只能这样说,有生之年,我许洛枫,作为你的丈夫、小桃的父亲,我会竭尽全力地陪伴、保护你们。我曾经说过,我想要看着小桃慢慢长大,不再错过她成长中的点点滴滴。那是实话,但是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讲。慕冯樱,我还想看着你慢慢变老,我也想让你看着我慢慢变老,我真的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放开你了,再也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如果,这就是爱,那么,就算是爱吧。慕冯樱,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爱你,嫁给我吧。”
  陶樱已经感动地热泪盈眶,连着年轻的小蔡都湿了眼角,慕小桃急得连连跺脚:“妈妈,妈妈,你答应爸爸呀!”
  盯着许洛枫手里的那枚戒指,慕冯樱已经哭得哽咽了,低头看他,他的眼底甚至都有了一层水汽,她颤抖着手去碰触那枚冰冷的指环,碰了一下,手就像触了电般地弹开了。许洛枫沉住气,等到慕冯樱第二次用指尖去碰那枚戒指时,他再也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快速地将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慕冯樱僵硬得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许洛枫又从裤袋里掏出一枚男戒,硬塞到她的手上,再把自己的左手伸到了她面前。
  这一次,慕冯樱没有过多犹豫,她一边哭,一边牵着他的左手无名指,将戒指戴了上去。
  他反手握紧她的手,说:“你还没说那三个字。”
  慕冯樱哭得不能自已,她浑身颤抖,大声地说:“我愿意!”
  许洛枫松了一口气,他红着眼睛看着她,牵起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夫妻了,樱樱。”
  方牧师及时地开了口:“现在,许洛枫,你可以掀开面纱亲吻你的新娘了。”
  许洛枫轻轻地掀起了慕冯樱的头纱,看着她已经哭花了的脸,睫毛膏、眼影、腮红都糊成一团,很狼狈,却也真实得可爱。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许洛枫来西安前可没想到,他竟会顶着这样一张伤痕累累的脸,站在一所教堂,与这个叫慕冯樱的女人举行婚礼。
  他倾身搂住了她的腰,双唇温柔地覆在了她的唇上,他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感。这是他从未曾体会过的感觉,满足,放松,温暖,充满希望,四肢百骸都变得舒坦,连着心尖都是柔软的。
  陶樱用手蒙住了慕小桃的眼睛,慕小桃挣扎着从她的指缝里偷偷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亲亲,那个穿着奇怪衣服的老爷爷还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他说:
  “从今以后,你不再被湿冷雨水所淋,因为你们彼此成为遮蔽的保障。
  从今以后,你不再觉得寒冷,因为你们互相温暖彼此的心灵。
  从今以后,不再有孤单寂寞。
  从今以后,你们仍然是两个人,但只有一个生命。
  唯愿你们的日子,天天美好直到地久天长。”
  ******
  虎年正月初七,慕冯樱在家里和妈妈一起包饺子时,接到了陶原打来的电话,他说,陶樱去世了。
  陶樱后来再也没见过白谨,也没有再提起他。她倒是托陶原在自己去世后,给慕冯樱带一封信。
  两天后,慕冯樱收到了陶原寄过来的信件。
  信里夹了一叠陶樱和白谨“结婚”时的照片,有一张照片上,甚至是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在相视而笑。
  那笑容很单纯,出现在两个40岁的男女脸上很有些诡异,但在慕冯樱看来,却能想象出他们17岁时的样子。
  她走到阳台上,打开信纸。陶樱的信写得很简短,大意就是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认识慕冯樱,她很高兴。能够在那一天见证慕冯樱和许洛枫的婚礼,她十分得荣幸。而且,通过这场婚礼,还令她打消了一个念头。
  原本,她是想在去世以后,把那些照片寄给白谨的妻子的,但是后来,想到慕冯樱、许洛枫和慕小桃,她放弃了。
  “我会上天堂。”——陶樱这样写道,“天堂里风景如画,我会见到我的阿爸爸妈妈,还有我失去过的那个孩子。我曾经对那个男人说他会下地狱,现在想来,实在太过偏激。”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相信爱情,每天随波逐流,放纵自己。后来生了病,我更加绝望,觉得自己至死也一定是怨气满满的,我把我这一生的不幸都推诿到他的头上,却从没有想过,其实,是我自己放弃了自己。感谢你,和我有着同样名字的年轻女孩,感谢你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并且让我意识到,即使失去了一个人,还是可以好好地过下去。感谢你,还有你的先生、女儿,在最后一刻让我醒悟,宽恕,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祝你幸福,美丽、健康、善良的女孩,你值得一份真爱。”
  “——陶樱”
  慕冯樱折上信纸,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几天后,她约白谨见面。白谨很忙,把见面时间定在了一个周六下午。
  慕冯樱提前在咖啡馆等他,她的包里有陶樱寄来的那叠照片,这是属于别人的东西,她想,她还是应该交给白谨,让他自行处理。
  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慕冯樱抬头往咖啡馆外看去,远远地就看到白谨走了过来。
  他破天荒地穿着休闲装,左手牵着一个8、9岁小男孩的手,右手搂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慕冯樱知道,那是白谨的妻子和儿子。
  他们在咖啡馆门前分别,白谨走进了店里,他的妻子带着儿子往对面商场走去,慕冯樱收回视线时,白谨已经在她对面坐下了。
  “抱歉,慕经理,我来晚了。”白谨很是客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慕冯樱抬头看着他,手一直伸在包里按着那叠照片,一会儿后,她伸出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陶樱去世了。”
  白谨一下子就愣住了,良久,他问:“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慕冯樱答。
  离开咖啡馆时,她回头看去,白谨坐在那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慕冯樱没有停留,也走向了对面的商场,她找到儿童游乐园,许洛枫正闲闲地站在外面。
  他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在左眉上留了一个小伤疤,如此俊美的一张脸,并没有因为这个伤疤而破相,反而显得更有男子气概了。
  “办好了?”看到慕冯樱,许洛枫问。
  “嗯。”
  慕冯樱走去他身边,他立刻牵住了她的手,他们一同往游乐园里望去,慕小桃正在弹床上连蹦带跳,跳了一会儿后,又冲向了海洋球,毫不犹豫地就跳了进去。
  “一会儿去买旅行箱,还有泳衣,泳镜,人字拖。”许洛枫突然开口,“再给你和小桃买几条花裙子,去海边,要穿得好看。”
  慕冯樱笑着点头,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泰国旅游啊?”
  “结了婚不是要度蜜月么?”许洛枫反问,“你不想去?”
  “不是。”慕冯樱小声说,“本来,我答应今年带我爸妈和小桃一起出去玩一趟的,可是现在我妈腿骨折,她都去不了。”
  许洛枫温柔地说:“没事,小桃放暑假时,我们可以一起去。”
  慕冯樱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啊,小桃还没办护照!”
  “护照办着挺快的。”他说。
  “可是……”慕冯樱想了想,问,“洛枫,你有没有想过让小桃改名啊?”
  “嗯?”
  “改成,许慕桃。”
  她说完后,许洛枫平静地答:“无所谓的,如果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可以让TA姓许。”
  慕冯樱立刻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你嫌弃小桃是女孩?所以她姓什么都随便?你是不是想生个儿子啊?”
  许洛枫很无语,瞥了慕冯樱两眼后,说:“如果再生一个男孩,我也可以让他姓慕,两个都姓慕。”
  “为什么呀?”慕冯樱难以理解,“你又不是入赘!”
  “姓名根本就不代表什么的,樱樱。”许洛枫说,“我也从来就没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名字,只是一个符号。”
  正说着,慕小桃的游戏时间结束了,她依依不舍地跑了出来,许洛枫熟练地给她穿上外套,问:“小桃中午想吃什么?我们该去吃饭了。”
  慕小桃东张西望了一下,指着商场里一家自助烤肉店说:“爸爸,我想吃烤大鸡腿!”
  许洛枫皱起了眉,慕冯樱撇了撇嘴,刚想说烧烤太油了,慕小桃又神补刀一句:“新阳叔叔烤的大鸡腿可好吃可好吃了,妈妈,我好久没见新阳叔叔啦!你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玩?”
  许洛枫:“……”
  他想,他应该去办一张拳击俱乐部的会员卡了。
  【全文完】
===========全文完============

参加活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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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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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尤新阳番外(1)

  婚宴的会场热闹喧哗,喜气洋洋,一对新人正在挨桌儿敬酒,敬过了亲戚长辈、领导同事等桌,最后就轮到了老同学的桌子上。
  新娘宋来来穿着大红色的礼服,脸颊绯红,正在被几个老同学劝酒,敬酒时糊弄大家的葡萄汁这时候已经没用了,同学们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混酒,打算要好好闹一下新人。
  两杯混酒下肚,新郎李浔已经搁不住了,他摘掉眼镜抹抹眼睛,连连摆手,大着舌头说:“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喝了。”
  老同学们哪里肯依,想着法儿地闹他们,一会儿用丝线吊红枣,在他俩脸前晃,让他俩要一起咬住,一会儿又拿出个生鸡蛋,让宋来来从李浔的左裤脚塞进去,一路往上经过内裤,再从右裤脚顺下来。
  宋来来羞得满面通红,李浔也很难为情,连连拒绝,有人倒了一杯白的到他面前:“不做也行,把这杯干了!”
  李浔面露难色,宋来来求着饶,说:“李浔胃不好,不能喝那么多酒的!”
  那人说:“那就你来喝。”
  正在推来搡去时,一只手突然从边上伸过来夺去了酒,不顾众人的惊讶仰头将酒喝干,亮亮杯底后,嬉皮笑脸地说:“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别太过分了。”
  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
  宋来来定定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尤新阳,曼妙的眼睛里盈满了水汽,张了张嘴没出声,李浔倒是大大方方地说:“哎,新阳,你可算来了!”
  尤新阳看看周围一张张惊讶的脸,拍着李浔的肩笑道:“路上堵车,你和来来结婚,我怎么能不来。”
  因为尤新阳的出现,老同学们没有再闹下去,放新人去了下一桌。尤新阳坐下来,倒了杯酒,点了支烟,和几个久未见面的同学寒暄几句后,视线又追到了宋来来的背影上。
  第一次见她时,他和她都才19岁。她是系里出了名的才女,会写诗,会作画,还弹得一手好古筝。那一年的迎新春文艺汇演,尤新阳在观众席上昏昏欲睡时,室友李浔突然激动地拍拍他,说:“宋来来宋来来!那个就是宋来来!”
  尤新阳睁开了眼睛,就见到了舞台上的宋来来,她穿一身水绿色的旗袍,长发盘在脑后,低垂着眉,一双纤手起起落落,正在弹奏一支古筝名曲。那一刻,尤新阳的睡意全消,他坐直了身体,专注地看着台上。
  系花宋来来,果然名不虚传。
  宋来来敬酒时回过头来,目光无意中和尤新阳汇在了一起,他心中蓦地有些难受,找了个借口就起身走了出去。
  大宴会厅外,婚庆公司的人正在拆鲜花拱门和罗马亭,尤新阳站在边上抽烟发呆。这时,边上一个包厢里有几个客人酒足饭饱地走了出来,尤新阳看得分明,这些人都已经喝醉了,几个人勾肩搭背,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一边嘟囔个不停。
  走到鲜花拱门边上时,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地上散落的白玫瑰,突然弯腰捡起了一支,大声唱起歌来:“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春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他的几个朋友高兴地哈哈大笑,连连鼓掌,那男人唱得意犹未尽,踉跄着脚步走到一个年轻女孩面前,把白玫瑰递给她:“美女,送给你呀!”
  那女孩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开去,继续拆除拱门上的鲜花。那男人的朋友们都嬉笑起来,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大步过去就从背后揪住了那女孩的马尾辫,说:“喂!我在叫你啊!你没长耳朵吗!”
  那女孩吓了一跳,头发被扯痛后忍不住叫了一声,她身边两个同事立刻跑了过来,那男人却不松手,他喝多了,顺势搂住了那女孩的腰,还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说:“出来卖你拽什么呀!一个晚上多少钱?老子有的是钱!你开价啊!”
  那女孩气坏了,低下头用高跟鞋的后跟狠狠地踩上了男人的鞋面,那男人“嗷”一声惨叫退了开去,他的朋友们都围了上来,女孩转过身来,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她大声说:“周晨,打110。”
  那几个男人呆了呆,周晨才拿出手机,先前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掀翻了正在拆除中的罗马亭,几声巨响后,他挑衅地叫:“打啊!报警啊!你不是很能耐的吗?”
  对着喝醉了的人,讲道理已经完全无用,那女孩拿出了手机,真的按下了110,但电话还没拨通,她的手机已经被人抢去,还远远地丢了出去。紧接着,那个男人就冲着她扬起了手掌。
  女孩本能地抬起手想要阻挡。可是,男人的手掌举过头顶时,却再也甩不下来。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后,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左手插在裤子口袋,右手钳住中年男人的手腕,用力地一拉一推,那个人就整个儿地摔了出去,发出了一声惨叫。
  尤新阳与那女孩面前没了阻碍,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女孩脸上并没有太过害怕的神情,尤新阳转过身来,将她护在了身后。
  他双拳互捏,骨节格格作响,面无表情地说:“爷今天心情不好,谁想找死,尽管上来吧。”
  婚宴厅里有人听到了动静,纷纷跑了出来,那些闹事的人酒也醒了大半,见对方人多,尤新阳又像个门神一样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心里越发没底,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也就离开了酒店。
  宋来来和李浔听说门口发生了争执,担心地跑了出来,只看到散了一地的罗马亭和玫瑰花。一身红衣的宋来来见尤新阳面色冷肃,忍不住走到他身边,忐忑地问:“新阳,发生什么事了?”
  “……”尤新阳低头看着她,突然就痞痞地笑了起来,说,“没事,刚才有人喝醉了,在这里摔了一跤。”
  宋来来眨眨眼睛,犹豫着开口:“新阳……”
  “去敬酒吧,李浔在等你。”尤新阳看一眼不远处的李浔,他正在和先前那个女孩说着话,注意力却一直在他身边。尤新阳从口袋里掏出红包递给宋来来,又拿出一支烟,把打火机交给她,说,“来来,给我点支喜烟。”
  宋来来紧紧地抿着唇,帮他把烟点燃,她的手指捏皱了红包袋,听到尤新阳说:“来来,你今天很美,我……祝你和李浔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宋来来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她和李浔继续回去敬酒了,宴会厅门口又变得安静,尤新阳默默地抽着烟,先前那个马尾辫女孩慢慢地踱到了他身边。
  “嗨。”她仰头看着他,笑得有些俏皮,“刚才,谢谢你啊。”
  “不用。”尤新阳眯着眼睛吞吐眼圈,看到她胸口的工作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樱,桃,婚,庆。”
  “啊,是啊,我是婚庆公司的。”女孩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帅哥,办婚礼、拍婚纱照尽管找我,我给你成本价!”
  尤新阳失笑出声,看着名片上的名字——慕冯樱,又抬头看面前的女孩,她穿一身工装样的休闲装,很利落干练的样子,一张脸柔美可爱,眼神清澈,看着像是一个快乐的女孩。
  尤新阳摸摸下巴,说:“办婚礼、拍婚纱照……我还缺个女朋友啊。”
  慕冯樱眨眨眼睛:“哎?”
  尤新阳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问:“小樱樱,你有男朋友吗?”
  慕冯樱:“……”
  ******
  2009年12月,尤新阳离开了家。
  他驾驶着他的大吉普在贵州凯里下高速后,用对讲机和后方联系,这一次的云南、贵州自驾游是临时成行的,参加过林维维父亲的生日宴后,他心情太坏了,待在家里就会和父母吵架,不得不寻了几个朋友出来玩。
  他开得快,下高速后,后面两辆车没有跟上,尤新阳把车停到路边,想休息一下。他的车上还有三个朋友,其中一对是情侣,长途跋涉几天后,两个人越发腻歪。尤新阳看得郁气,就下车抽了支烟。
  烟才抽了一半,就接到了后车阿Ken的电话:“尤仔!莎莎爆胎了!”
  “卧槽!”尤新阳头大了,“换备胎啊!你不会连个轮胎都不会换吧!”
  阿Ken很无奈:“哦,那你等我们一会儿,这车都是新人啊。”
  等了大半个小时,第二辆车早就到了,那辆爆胎的车还没到,尤新阳忍不住拨去电话:“碰到什么问题了吗?”
  “搞不大定。”阿Ken气喘吁吁,“尤仔,你得来一趟。”
  尤新阳二话不说就上了车。
  他开车沿着原路回去后,开了8、9公里后,就看到了同行的一辆车,令他惊讶的是,那辆车后面还停着另一辆J市车牌的车。
  阿Ken、莎莎和车上另两个人都站在车边探着脑子看着什么,尤新阳下车走过去,越走近眉头皱得越紧。
  阿Ken看到了他,开心地叫起来:“尤仔!我们碰到一个老乡,看我们在换胎,就来帮我们忙!她好像是个高手耶!”
  尤新阳有些好奇,就往车屁股那头绕去,还没走到,车子右后轮处忽然有个人站了起来,她戴着鸭舌帽,穿着防风服,一边弯腰检查一边掸了掸自己的手,抬头说:“OK了!”
  然后,她的视线就和尤新阳对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苏、苏——”尤新阳很想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可是,他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一句,这时候真是忘记了。
  那个有着小小脸颊、灵秀眼神的女孩此时早已没有了在林父生日宴上的端庄文静之气,她走到尤新阳面前,仰起脸来笑着说:“不是苏苏,是苏悦,喜悦的悦。尤新阳,你记性真差啊!”



77  
尤新阳番外(2),请选择购买[VIP]  尤新阳vs苏悦  4096 2014-04-29 17:18:42
尤新阳番外(2)

 后来的旅途,苏悦就和尤新阳一**人一起跑了。
  她一个人,开一辆灰色牧马人,车上带着完备的户外用品、登山装备,尤新阳看过以后咋舌不已,简直对她刮目相看。
  贵州云南十几天玩下来,阿Ken等人要往回跑了,还有觉得累了的人决定坐飞机回去,回去的车重新整合了座位后,尤新阳发现自己的车可以空出来了。他在大理投资了一家客栈和一家酒吧,已经大半年没来过,这时候就想顺道去瞧瞧。
  和阿Ken、莎莎等人分别前,尤新阳挺随意地问了声苏悦:“你接下去去哪儿?回去还是进藏?”
  苏悦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答:“我要去德钦。”
  “德钦?”尤新阳很惊讶,问,“去德钦干什么?去梅里雪山?你一个人?”
  “昂。”苏悦瞥他一眼,“怎么了?”
  尤新阳摇头:“没怎么。”
  苏悦笑笑,就上了车,尤新阳扒在了她的车门上,问:“有纸笔吗?”
  “?”苏悦扒拉了一下储物箱,掏了纸笔递给他,尤新阳就着车窗玻璃写下了自己在大理的客栈名称、地址和电话,塞给了苏悦。
  “我的店,要是有空,来坐坐,我大概会待到一月下旬才走。”他笑嘻嘻地说。
  “坐坐?”苏悦撇撇嘴,少女一般的俏皮神情,“住宿要钱吗?”
  尤新阳哈哈笑:“要,但我可以给你打折,管饭,管网。”
  “嘁,真小气。”苏悦皱皱鼻子,“那我走啦,尤仔,拜拜。”
  她有时也跟着阿Ken叫他尤仔,尤新阳总是说她没大没小,她不管,还是会叫,尤新阳也拿她没办法。
  他们就这样别过,尤新阳到了大理,住进了自己的客栈,他雇有信得过的朋友帮他经营管理客栈酒吧,这时候权当来度假。云南的冬天光照充足,气候温暖,没有J市惯有的阴冷雨雪,他每天喝酒逗狗晒太阳,做着潇洒的甩手掌柜。
  就在他待得有些腻了的时候,苏悦来到了他的客栈。
  那一天,尤新阳心情堵,干脆挽起袖子去厨房做了几个菜,叫上客栈里几个聊得来的住客一起在院子里吃饭喝酒。
  菜盘子七七八八摆了一桌后,一个女孩背着大包走进了院子,尤新阳正拎着一坛子白酒出来,看到她就傻眼了。
  “苏悦?”他放下酒,有些惊喜地走到苏悦面前,接过了她肩上的背包,她风尘仆仆,神情疲惫,头发都很油腻,脸也被晒黑了一些。
  尤新阳问:“从德钦来?”
  “昂。”苏悦仰着脖子应了一声,“有饭吃吗?我饿死了。”
  她埋头吃了两大碗饭,尤新阳把鸡翅膀夹给她,她也不说谢谢,夹起来就啃,把同桌吃饭的另两个大学生住客给看呆了。尤新阳啧啧感叹:“怎么了呀,这一路上又不是荒山野岭,至于饿成这样吗?”
  苏悦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本正经地问:“你这儿住宿多少钱?你给我怎么打折?”
  尤新阳被她逗笑了,别开头乐了半天,又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腿,说:“我和你开玩笑的,老乡,哪能收你钱。”
  苏悦乐了,咧开嘴笑起来,又继续吃饭。
  一个男大学生兴冲冲地问尤新阳:“尤哥,能给我们也打折不?”
  “能啊!你是想打折腿还是打折手啊?Both也没问题啊!”尤新阳冲他们瞪眼睛,“都包你俩饭了你俩还打算白住啊?一会儿洗碗去!”
  “哦……”
  看着他们灰溜溜的样子,苏悦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饭后,苏悦去房间里洗澡补眠了,尤新阳去自己的酒吧转了一圈,兼职帮人做酒保调酒,回来时已经过了凌晨。
  小城此时已经分外宁静,墨黑的天上悬着清晰的星星和月亮,尤新阳踩着青石板路走进客栈后和前台的值班小伙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房,穿过院子时,他着实吓了一跳。
  一坨白乎乎的影子待在院子角落里,顶上似乎有一个人头,还披着一头黑发。
  尤新阳胆子再大,这时候也有些怵,关键是那坨东西明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一点动静。他不得不走近了两步,才看清那是个裹着白色被子的人。
  苏悦终于回过头来,见尤新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笑一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向他挥挥:“嗨。”
  “嗨毛线啊!”尤新阳怕吵醒其他住客,压低声音吼她,“都几点啦!你不是去睡觉了吗?这是在做法事?”
  苏悦摇摇头,她洗过了头,一头乌黑的中分长发被微风吹得飘起来,说:“睡了五个多小时,睡不着了。”
  “睡不着不能看电视啊,上网也行啊。”尤新阳气急败坏,“有心脏病的万一出来尿尿非被你吓死不可,到时你负责啊!”
  苏悦又咯咯咯地笑起来,尤新阳突然发现,她笑的样子很好看,鬼灵精似的,透着一股子坏劲儿。
  她笑了一阵子,说:“我想找你的,前台小哥说你不在,去酒吧了,我就在这儿等你。”
  “找我?”尤新阳有些摸不着头脑,“找我干吗?”
  “找你喝酒。”苏悦说,“我来的时候看到你拿了一坛子酒,后来就没拿出来了,小气鬼,是怕我喝不起吗?”
  尤新阳举双手投降:“行行行,算我小气,但是你找我喝酒把被子拿出来干吗?”
  苏悦撅起嘴,又裹了裹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白球,有点委屈地说:“晚上好冷的嘛!”
  尤新阳:“……”
  他拿出了那坛子酒,那是他的珍藏,给苏悦倒了一小杯后,她抿了一口,尤新阳等着看她的反应,苏悦咂巴了下嘴,意犹未尽地说:“好酒!”
  尤新阳很满意:“看不出,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懂酒。”
  苏悦摇头,眼神无辜:“我不懂啊。”
  尤新阳都要给她气笑了:“不懂你说什么好酒!”
  “拍马屁你都听不出来吗?”苏悦嫌弃地看着他,“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喂!”
  “哼。”她干脆拉起被子裹到了自己头上,就像个孩子一样。
  尤新阳不去理她,几分钟后,她憋不住了,自己把被子扒了下来,喘着气看他,他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夹着二郎腿靠在躺椅上,似笑非笑地看她,说:“我刚才在想,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人家120来了我说我大理这儿都能给人整出高反缺氧,估计你就能上新闻了。”
  “我会高反?哈!”苏悦哼哼地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拿盘子里的花生米,拿了一颗后,手一扬丢到半空中,仰着脖子嘴一张,花生米不偏不倚就落到了她嘴里。
  尤新阳这人很实在,明明刚刚还在损她,见过她这一手后立刻又佩服了,说:“你行啊,会玩这个。”
  “这个又不难。”苏悦兴奋地说,“我还会抛球,就是三个球两手抛,偶尔能抛四个!”
  “呵呵,呵呵。”尤新阳笑嘻嘻,“你可真是多才多艺。”
  苏悦微微一笑,又把手缩回了被子了,连着下巴也埋了进去。
  没有人说话,深更半夜的,小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客栈的位置远离车行道,此时也听不到汽车的声音,苏悦抬起头看天上星星,看了一会儿后,她突然问尤新阳:“上次,林叔叔生日请吃饭,你和你带来的那个女孩儿,后来怎么了?”
  尤新阳拿出一支烟,耍花腔一样地甩了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烟后,说:“你看我出来几天了,都一个月了,很明显,我被甩了啊。”
  苏悦歪着脑袋定定地看着他,下巴被被子裹住后,她的脸看起来越发小,院子里只有几盏昏暗的壁灯,她的眼睛在幽暗的光影里隐隐地闪着光。
  “你不难过吗?”她问。
  尤新阳苦笑:“一开始,说不难过是假的啊。不过出来了这一趟,基本上也OK了。”他冲她挑挑眉,“干吗这么问?”
  苏悦笑而不答,又问:“你谈过几次恋爱?”
  “啊?”他没思考,回答,“一次。”
  “一次?”苏悦显然不信,“怎么可能啊。”
  尤新阳很认真:“真的,就一次,我大学里的初恋女友,呐,我开这个客栈还用的她的名儿。”
  “来来客栈?”苏悦笑坏了,“尤仔,给我讲讲你和你初恋的事呗。”
  尤新阳一愣,居然真的讲了起来,他想到宋来来,那个他花了两年时间才追到手、谈了一年恋爱后却向他提出分手,转而投向他室友李浔怀抱的女孩。
  宋来来其实并不是特别漂亮。
  文艺汇演后,尤新阳和李浔去后台找她时,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她。她还没卸妆,正披着大衣在收拾东西。
  “宋来来。”尤新阳叫了她一声,她就回过头来了。
  宋来来有一双特别古典的眼睛,后台灯光昏暗,尤新阳都能看到她眼中闪耀的光彩。她的发髻上还插着一支簪子,回头时簪子就叮叮当当地晃了起来。
  她疑惑地问:“你是哪位?”
  尤新阳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笑着说:“我叫尤新阳,和你一个系的。”
  后来,李浔总是说尤新阳胆子大,怎么这么光明正大地就去搭讪了呢。搭讪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敢问宋来来要手机号码。最令李浔意外的是,据说十分清高孤傲的宋来来,竟然毫不扭捏地就把手机号给了尤新阳。
  在系里,大家都说,宋来来出身书香世家,气质优雅,多才多艺,成绩出众,家境优越,因此,寻常的男孩子根本就别想去追求她。
  但就是这么一个如水中莲花一般的女子,两年后却被阳光外向的尤新阳追到了手。
  彼时的尤新阳在学校里也是大名鼎鼎,他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中锋,代表学校出去参加CUBA,和外校的体育特长生同场竞技都毫不逊色。
  在大学里,个子高、体育出众的男孩子原本就受欢迎,再加上尤新阳长相英俊、气质硬朗,家境又优良,更加受到女孩们的青睐。
  就是这样两个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走到一起后真正是羡煞旁人。尤新阳和宋来来谈恋爱后很是满足,他觉得自己很快乐,也觉得自己对宋来来很体贴,所以,当一年后宋来来向他提出分手,说自己爱上了李浔时,尤新阳根本就难以置信,差一点就要动手揍李浔了。
  但是他忍住了,到了后来,他放了手。
  苏悦听他讲完,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很长情。”
  “什么意思啊?”尤新阳很不满意,“我看着难道不像个长情的人吗?”
  “不像。”苏悦嗤嗤地笑着,又去捞了一颗花生米吃。
  “那长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尤新阳抱着手臂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苏悦骄傲地说:“像我男朋友那样的呀。”
  尤新阳瞪大眼:“你有男朋友了?”
  “昂!”苏悦的两只手都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给他扳指头,“我和他小学就认识了,六年,同班,没怎么说话。初中三年,同校没同班,更加不说话了。高中三年不同校,没见着。大学却考到了一个学校,四年,再加上我和他读研两年,一共十八年啊。我和他大二的时候才正式在一起,他告诉我,他小学里就喜欢我了。”
  尤新阳真的佩服了:“这是真的……够长情啦。那你们现在呢?”
  “现在……”苏悦耸耸肩,“我在等他回来结婚啊,我们说好了研究生毕业就结婚的。”
  尤新阳漫不经心地问:“他去哪儿了?去国外读博了?”
  “没有。”苏悦突然抬起头,视线越过客栈的小楼、围墙望向了远方,她伸手指着那个方向,说,“他在梅里雪山。”
  尤新阳拿着酒杯的酒一下子就定住了,他看向苏悦,她正收回目光,轻轻叹一口气,说:“他在那里两年了,两年,我们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补齐。



78  
尤新阳番外(完),请选择购买[VIP]  附新文开坑有奖留言活动细则  6540 2014-04-29 17:18:00  *最新更新  
尤新阳番外(完)

  尤新阳开了厨房的门,点亮灯,苏悦裹着被子倚在门框上看着他,问:“你要干吗?”
  “我饿了,煮个面吃。”尤新阳弯腰在厨房里找来找去,“云南同胞爱吃米线,但我更爱吃面。”
  最后,他什么都没找到,只能从前台小伙子那里拿来了两碗方便面,泡开了端给了苏悦。
  两个人就着小壁灯的微光呼噜噜地吃着面条,尤新阳又给苏悦倒了一小杯酒,借着酒劲和暖暖的面条,她开始说她与他的故事。
  尤新阳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对苏悦的人生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就因为他喜欢到处跑,使得从小娇生惯养的苏大**,也爱上了外面的世界。
  “我以前念书时,跑800米,得跑4分零7秒。”苏悦咯咯笑,“高中时,好像4分10秒是及格,我跑得特别特别慢,跑完了就跟要死了一样。后来呢,进了大学,我跟着他去跑步,最后竟然跑了个半程马拉松,还拿了情侣组的第三名。”
  尤新阳眯起眼睛吸溜了一口面,漫不经心地说:“再过几个月J市有春季马拉松,要不要一起去玩?”
  “好啊。”苏悦随意地答着。
  尤新阳笑了:“一言为定。”
  “嗯。”她举起酒杯和他碰杯,叮的一声,“尤新阳,你知道吗,有时候,你会让我想起他。”
  尤新阳愣了一下,但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笑起来:“他有爷这么帅么?”
  “没有没有。”苏悦老实地摇头,脸上笑眯眯的,“他没你高,更没你帅,走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要不然我也不会小学初中高中都对他没啥印象呀。”
  尤新阳没接腔,苏悦顿了一下,又说,“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有点像,真的。”
  他并没有追问他们到底哪里像,两碗方便面都吃得底朝天,白酒也喝了不少,朗朗星空下,他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便吻了她。
  尤新阳一点也没觉得苏悦会将他推开,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
  他们很轻柔地接吻,闭着眼睛,探着身子,只有唇舌纠缠在一起。她的身子还是裹在白色的被子里,两只手都没有伸出来,他则是一只手撑着椅面,另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这个吻里有许多奇怪的味道,烟味,酒味,花生米味,还有方便面味,但独独少了一丝情//欲的滋味。
  两个人分开后,谁都没有面红耳热,也没有心跳加速,尤新阳问:“要不要,去我房里?”
  苏悦笑着摇头:“不要,你的宋来来会生气。”
  “她不会,她结婚快一年了。”尤新阳的语气像是满不在乎,但听在苏悦耳里却有一丝钝痛,他说,“前段儿我看她QQ签名,她都怀孕了。”
  “……”
  “怎样,要不要去我房里?”他很光明正大地“邀请”她,眼神炙热,“我房里有三国杀,还有红酒。”
  他揉揉她的头发,就像在逗一只小狗,苏悦转转眼珠子,说,“不要,我男朋友会生气。”
  “他不会。”尤新阳的眼神深得像这浓浓黑夜,他说,“他会希望看到你过得好好的。”
  “我一直都过得好好的。”苏悦站起来,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尤新阳。”
  苏悦回了自己的房间,尤新阳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突然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转头去看二楼那一间紧闭的房门,想着里面那个女孩,伸了个懒腰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哼着小曲儿回了房。
  苏悦在大理待了三天,她早出晚归,到处去玩,尤新阳想叫她一起吃个饭都抓不到她的人。他想,来日方长,到时还能和她一起回J市。
  三天后,他起床,有相熟的住客告诉他,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儿清早就开车走了。
  尤新阳愣在那里,面色很有些不自然,住客问他:“怎么了?难道尤老板看上她啦?她也不是很漂亮嘛。”
  “胡说什么!”尤新阳咬牙切齿,“丫还欠爷四天房费呢!”
  后来的几天,他一个人待在客栈,越来越觉得没意思,干脆也开着车上了返程的路。
  尤新阳回到J市后,过了几天没忍住,给苏悦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她特别客套疏离的声音:“你好,哪位?”
  尤新阳真要气个半死,苏悦居然没存他电话!他笑嘻嘻地说:“是我,尤新阳,我回来了,你在J市吗?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电话里沉默许久,苏悦说,“抱歉,这几天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
  他还想再说,苏悦已经不咸不淡地开了口:“我要去开会了,下次再说吧,拜。”
  她挂了电话,剩下尤新阳在这边目瞪口呆。
  他以为她在敷衍他,尤新阳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不信邪,当初追慕冯樱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他,后来他逼得急了,她才把慕小桃拉出来做了挡箭牌。尤新阳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怎么每回追姑娘都那么难,所以,他打算直接去苏悦公司里找她。
  打听到苏悦的公司并不难,问问林维维就可以了,尤新阳故意挑着下班时间给苏悦打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手机里传来她敲打键盘的声音,她语气冷冷的:“我今天要加班,估计要到11点。”
  “……”他随口问,“那晚饭呢?”
  “叫外卖。”
  苏悦挂下电话后,继续看起了电脑屏幕上的报表,这时,她的秘书敲门进来:“苏经理,有一位姓尤的先生找你。”
  苏悦:“……”
  尤新阳走进苏悦的办公室,四下打量一番,目光又落到面前的女人身上,他吹了一声口哨,眼神里满是欣喜。
  苏悦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脚蹬高跟鞋,长发盘在脑后,脸上化着淡妆,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颇有点职场精英的味道。尤新阳依旧穿一身休闲潮衣,手插口袋,吊儿郎当。看着苏悦,他甚至有点想不起在云贵看到她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都是穿着冲锋衣、防风服、徒步鞋,戴着鸭舌帽,素面朝天。她会和他嘻嘻哈哈地笑,互相打闹,才不会像现在这样面如冷霜。
  尤新阳向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苏悦问:“你怎么来了?”
  他耸耸肩:“刚巧路过。”
  “我真的要加班。”
  “好吧。”
  他没那么不识时务,本来是想问问她要不要帮她带点外卖的,但是她的眼神那么冷,叫尤新阳觉得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个陌生人。仿佛,这个女人只是和那个在大理来来客栈与他亲吻的女孩长得有点像而已,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转身离开,觉得真没面子,没想到乘电梯下楼时,他接到了她的电话。
  “这几天年底,事情很多,再过几天我会空一点。”苏悦说,“你有没有玩健身房?我的年卡到期了,想换一间,那里设备太烂,你有没有推荐?”
  尤新阳一边走,一边就笑了:“阿Ken,你还记得么,他就是健身房老板啊,你帮他换轮胎,绝对能换一张免费年卡啊。”
  苏悦也笑了:“嗯,好啊,那我到时给你打电话。”
  ******
  四月初,J市国际马拉松赛开幕。
  尤新阳和苏悦报了半程马拉松。
  可就在比赛那天的清晨6点,有人给尤新阳打了电话。
  他出了家门,在晨光微露的大街上找到了哭得一塌糊涂的宋来来。
  宋来来怀孕六个月,已经很显怀,她穿着宽松的孕妇毛衣,此时哭得眼睛红通通的,头发也很凌乱。尤新阳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尤新阳想给李浔打电话,宋来来扯着他的袖子,说:“你要是打了我就死给你看!”
  尤新阳愣住了,回头看这个女人,她脸颊浮肿,神情凄惶,甚至有点歇斯底里。尤新阳觉得她变得很陌生,陌生到令他想不起来多年前,那个莲花一般高傲的少女弹奏古筝时的纤纤身影。
  不知为何,尤新阳突然记起了苏悦,女人啊,果然都是千变万化的,想着想着,他不由地笑了起来。
  宋来来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尤新阳忙说:“没什么,你先跟我上车吧。”
  他想去宾馆给她开间房,转念一想不合适,带回家更不可能,他在J市时是和父母同住的。带她去投奔别人,也许会变得说不清,思来想去,尤新阳只得将宋来来带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
  他给她买了杯热饮,又买了点吃的,实在没想到,宋来来就像饿了好几天似的,捧着汉堡狼吞虎咽起来。
  尤新阳都看傻了,问:“要不要再买一点?”
  宋来来摇头,抹抹嘴:“够了。”
  尤新阳见她情绪平稳了一些,再一次问她究竟是怎么了,宋来来嘴一瘪,终于说了实话。如尤新阳所料,她就是和李浔闹矛盾了,最后成了离家出走。
  尤新阳借口上洗手间,给李浔打了电话,出来后,他陪着宋来来,安慰她,开导她,李浔一直都没有来,尤新阳却接到了苏悦的电话。
  “你在哪?”苏悦的声音清脆悦耳,“快要开始了,你号码牌都没领。”
  “……”尤新阳,“抱歉,我得晚一会儿。”
  宋来来在边上看着他,突然插嘴问:“是谁啊?”
  她的声音挺大,电话里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尤新阳有点急了:“苏悦,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苏悦笑了起来:“你听说过跑马拉松还有等人的么,一会儿就发令了,你要真想跑,就来追我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李浔赶到麦当劳时,尤新阳抓起车钥匙就要走,宋来来还要闹别扭,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李浔在边上拉她,尤新阳终于火了,冲着她吼道:“宋来来!放手!”
  宋来来和李浔都愣住了,宋来来一副要哭的样子,但是尤新阳只是看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这一天,因为有国际马拉松比赛,交警对道路进行了管制,尤新阳的车开不过去了,他只能就近找了个停车场停下,脱掉外套,换上运动裤和跑鞋下了车。
  他又一次给苏悦打电话,没有人接,他知道她在跑步,身边不可能带着手机。
  他把手机丢回车上,转身就朝着大路跑去,憋着一口气跑了三条街,他终于到达了马拉松选手要经过的赛道上。
  尤新阳问了别上的志愿者,知道这是半程马拉松的赛道,一共要跑4圈,他也不知道苏悦在前面还是后面,但他不愿意原地等待,没有过多犹豫,尤新阳就在路上跑了起来。
  他没有穿比赛服,也没有别号码牌,自然有管理人员和警察来劝他离开,尤新阳和他们耐心地解释,他迟到了,但是想要跑到终点。
  那些人允许了他的请求,于是,尤新阳就专注地在路上跑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跑步的速度虽然及不上专业运动员,但比起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要快许多。尤新阳不断地超过那些重在参与的参赛者,不停地寻找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不知不觉居然跑了大半圈,尤新阳从志愿者那里取了水喝,又将水洒在自己身上,他已经跑得浑身是汗,脚步却没有变得沉重。
  一圈跑完,他回到了最初加入的地方,依旧没有找到苏悦,尤新阳想,她大概和自己隔了半圈的距离,那么,就加速吧!
  他对自己充满信心,不管是体能亦或是其他,就这么心无旁骛地又跑了大半圈,他终于看到了前方稀稀拉拉的跑步者中,那个特别的身影。
  正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苏悦戴着鸭舌帽,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组委会发下来的运动装。她跑得很好,抬头挺胸,姿态优美而有力,马尾辫在脑后有节奏地甩来甩去。跑了这么久,她似乎都没有疲惫的迹象。
  尤新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追上去,跑在她身边。
  “嗨,好巧。”一边跑一边说话,他的气就有些急了,苏悦扭头瞥他一眼,“哼”了一声。
  “生气了?”尤新阳陪着笑脸,“对不起,我早上耽误了。”
  “别说话。”她就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开口,尤新阳知道她是叫他好好跑,就听话地闭了嘴。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苏悦跑得再快,也是及不上尤新阳的,但是尤新阳没打算把她甩在后面,一直陪在她身边慢悠悠地跑。她也没去催他,反正他连个号码牌都没有,跑第一也不会有人承认。
  跑到终点前,前方满是欢呼喝彩的围观人**。尤新阳突然牵住了苏悦的手,带着她一起冲向了终点的紫色飘带。
  有许多人在场边庆祝跑完各自的赛程,还有选手在和吉祥物留影,尤新阳拉苏悦过去拍照,她不肯,他一时起了兴,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大步走了过去。
  有新闻触觉敏锐的记者快速地按下了相机快门,第二天,J市的晚报头版关于国际马拉松的报道上,配的图就是尤新阳将苏悦扛在肩上的照片。
  第二天,许洛枫一家三口吃早餐时,慕小桃看到了搁在桌上的报纸,她突然趴在桌上,指着上面的照片说:“咦,这是新阳叔叔耶!”
  慕冯樱感兴趣地拿过照片来看,却被许洛枫“刷”一下扯掉了,他瞥一眼照片,面无表情地说:“吃饭看什么报。”
  慕冯樱愣了一会儿,说:“你以前吃早饭,就喜欢看报的……”
  ******
  2010年夏天,尤新阳接到了李浔的电话,说宋来来生了个儿子。尤新阳说声恭喜,但因为身在大理而没有去探望,只是托同学带去了一个千足金的大坠子。
  2010年秋天,尤新阳收到了慕冯樱和许洛枫的婚礼请柬,他还是说了声恭喜,但没有去喝喜酒。
  十一月,他和苏悦一起去了云南,他们到了德钦,在饭店里吃饭时,正巧碰到一个民间登山组织在聚会。
  苏悦和他们聊了起来,问领队:“你们是要登雪山吗?”
  领队答:“是啊。还没有人征服梅里雪山,我们玩这个的,谁不想做第一个啊。”
  另有一个30多岁的男人意气风发地说:“我们为这次登山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定可以征服雪山。”
  苏悦冷冷地看着他们,说:“山是神圣的,可以亲近,却不能征服。而且,梅里雪山真的很危险,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冒险。”
  那一**人不高兴了,有几个脾气暴躁的还骂了起来。尤新阳赶紧把苏悦拉开,小声对她说:“你管不着他们的。”
  “我知道。”她说。
  第二天早上6点多,尤新阳和苏悦一起去了观礼台,游客很多,大家起那么早就是为了来看日照金山。
  可是这几天天气不好,梅里雪山几个山峰都被浓浓的云雾笼罩着,只剩下浅淡的轮廓。周围的游人失望至极,抱怨声一片,太阳已经升高,可是大家面前却只有厚重的云层,主峰卡瓦格博峰根本就看不见。
  大概只有苏悦是不会失望的,她静静地站在栏杆边,看着远处那一片掩在云雾之下的雪山。
  尤新阳看了她一会儿,问:“你冷不冷?”
  她摇摇头,转头向他一笑,说:“我男朋友给我讲过梅里的故事。他说这座山是藏民心目中的神山,卡瓦格博峰上住着他们的保护神,如果人类登顶,保护神就会离去,然后,便有灾难降临。藏民们认为,很多年前那支中日联合登山队在登顶卡瓦格博峰前全军覆没,就是因为他们触怒了保护神。”
  尤新阳点头:“我也听说过,梅里严禁攀登,也只有那些不怕死的民间登山队想要去做第一个征服的人。”
  苏悦伸出手臂指着远处的几座山峰,她的鼻尖被冻得红通通,说话时嘴里呵出团团白气,她说:“那一次,我们一共12个人,就是在那里,碰到了雪崩。”
  尤新阳:“……”
  “那个登山队其实并没有想要登顶,他们就是去玩玩,我在网上看到了,就和他说我也想去。”苏悦面色沉静,“12个人,我男朋友是唯一反对的那一个,但是他拗不过另外10个人的好奇心,更拗不过我的胡搅蛮缠。结果,12个人,回来时,却只剩下了8个。”
  尤新阳将苏悦拢在自己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不要自责,他不会怪你的。”他对她说。
  “嗯。”苏悦低下了头,一会儿后,她突然叫他,“尤新阳……”
  “?”尤新阳看着她。
  苏悦默了一会儿,突然拉住了尤新阳的手,对着面前宽广辽阔的空间,以及那十几座朦胧的山峰,认真地说:“于炜!这是尤新阳,我今天来就是和你说一声,我想和他谈恋爱了!我以后还会来看你,但是,我心里不能再惦记你了!”
  空旷的山谷自然没有回答,连风都没有起,苏悦等了一会儿,才抬头去看尤新阳。
  他表情古怪地看着她,连嘴角都有些抽。苏悦眨眨眼睛,问:“怎么了?”
  “没……怎么。”尤新阳哈哈讪笑,“就是,挺没心理准备的。”
  苏悦很奇怪:“不是你一直说要追我的么。”
  “是,没错。”
  “那我同意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啊。”
  “没、没有不高兴。”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苏悦从他手里抽回手,转头就走:“算了,当我刚才没说。”
  尤新阳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对着梅里雪山喊了一声:“于炜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这下子尤新阳才急了,赶紧上去拉她哄她,苏悦到底也是个大**,哪里那么容易哄得下来。
  尤新阳被逼急了,一把就抱住了她,捧着她的脸就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足足吻了两分钟,吻得边上的游人都不好意思看了,尤新阳才放开她。他转过头对着雪山招招手,很诚恳地说:“于炜是吧,头一次见哈。那个……我会好好照顾悦悦的,你放心吧。”
  苏悦气呼呼地推他:“谁要你照顾了!”
  他赶紧改口:“哦哦哦,以后悦悦就照顾我了,你别介……”
  “谁要照顾你!”她瞪他一眼,又要走,就在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一片蓝色的经幡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落在了尤新阳的肩膀上。
  苏悦站住了脚步,伸手从他肩上取下那片经幡。
  她回过头去,又一次凝视那座神圣的雪山。
  ******
  两天后,尤新阳带着苏悦到了他大理的客栈前,苏悦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客栈已经改了名,“来来客栈”的牌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新悦客栈”的招牌。
  【尤新阳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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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6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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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6 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有了孩子的女人是言情小说女主,男主英俊有钱即使渣的不行,大部分作者还是会让两人破镜重圆!真为女主感到憋屈!可惜了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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