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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谢淑媛

[现代都市] 《战栗(高干)》作者:苏鎏(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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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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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兄弟

  就在俞芳菲觉得自己即将被掐死时,郑楚滨终于放开了手。
  她的身体犹如一团棉花,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还留有一点惊愕的神情。郑楚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两个拳头捏得喀喀作响,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俞芳菲微颤着嘴唇,断断续续道:“阿……阿滨,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收起你那可怜的嘴脸吧,俞芳菲,你该真得个最佳影后的奖项。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大银幕上发光发热,拿来对付我实在太浪费了。”
  俞芳菲楚楚可怜的神情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她原本就在哭,这下子眼泪更是收都收不住,随便抬起袖子一边抹眼睛一边控诉:“阿滨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因为你我被人绑架,吃了这么多苦,你居然这么对我。是,我没有纪宁讨你喜欢,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可你不能这么无情,居然,居然还想杀我。”
  “吃了很多苦?”郑楚滨蹲□来,与俞芳菲面对面平视着。他抓起俞芳菲的手腕,仔仔细细瞧了半天。又抬起她的脖子,伸手摸了几下,甚至把她整个人转了九十度,撩开她的长发去看她的后脖颈。
  他这一系列动作令俞芳菲心跳加速,紧张和恐惧同时交杂在一起。郑楚滨是个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他从来不做没道理的事情。从他刚刚伸手掐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刻起,俞芳菲就明白,自己这一次是又输了。
  可本能依旧驱使她假装下去,她仍然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下来。她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眼神却不敢与郑楚滨有片刻的对视。
  郑楚滨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禁不住冷哼两声:“真是委曲你了,受了这么多的苦,手腕脚腕还是白白嫩嫩,脖子里除了我刚才的掐痕外没一点外伤。脖子后面也没有被重击的痕迹。看来那个绑匪对你真是仁慈,下手比我轻多了。视频里的那些野蛮举动,都是演戏吧。”
  说着,他将俞芳菲的手腕重重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俞芳菲原本还在掉眼泪,顷刻间已经换了一副嘴脸,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还真是佩服自己,千挑万选找了你这么个好男人。真可惜,你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如今咱们两人应该快活似神仙。你有才我有貌,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比得过你我。可惜,你终究顽固不化,不肯与我双宿双栖。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心狠。”
  “我不怪你,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看看你对严易中的态度,我就应该明白了。”
  俞芳菲从地上爬起来,头发胡乱往后面一扎,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语气轻松了起来:“真没意思,本来还想多演一会儿的。问你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骗你?”
  郑楚滨的目光从刚才看过的那些地方又重新扫了一遍:“细节。我承认你演技不错,看视频的时候我确实被唬住了。不过来这里后我仔细看了看你,从早上小孟接到那封信到现在,你起码被绑架了几个小时。可你的手腕和脚腕一点长时间捆绑的痕迹都没有。你的皮肤很细嫩,脖子被我掐这么一下都能留下印迹,没理由其他地方一点伤都没有。还有你后脖颈那一下,视频里绑匪将你一掌击倒,那样的力道打下去,过了这么久皮肤组织一定会有变化。你抱着我的时候我顺便看了一下,那里白净光滑,跟从前没什么分别。”
  “哎呀,破绽太多了,难怪让你发现了。”俞芳菲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显出了几分俏皮可爱。但很快她就变了脸色,整个人显露出一种肃杀的气势,望着郑楚滨的眼神犹如两把利刃,“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你今天也要死在这里,早点知道晚点知道,意义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郑楚滨说话间拔出了腰间的**,黑洞洞的枪口直对俞芳菲的额头,“好歹有你陪我一程,意义自然大不相同。”
  俞芳菲再狠辣,也不过是个吃醋耍泼的女人罢了。当冰冷的枪管贴在自己的皮肤上时,她心底的恐惧终于不可抵制地漫延了开来。这一次,她是真的颤抖了:“阿……阿滨,你不会,不会真的要杀我吧。不,不,看在我爸的份上,别……别开枪。”
  “如果不看在你爸的份上,你现在还有机会开口说话吗?”
  俞芳菲从来不知道,郑楚滨竟是有枪的。她知道很多郑楚滨的秘密,包括他生父生母的事情,但她还是不知道很多。比如郑楚滨有枪,再比如郑楚滨真的能狠下心杀了她。
  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晚了。俞芳菲不禁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她这一个月来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未婚夫、所谓的爱情,名与利,还有曾经说过要爱她一辈子的众多粉丝。当他们转为路人甚至是黑的时候,杀伤力竟比普通人还要大。
  尝到了一夜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觉后,俞芳菲整颗心都要爆炸了。她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并在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愚蠢。
  她又想流泪了,只是这一次眼泪噙在眼眶里却不敢掉落下来。郑楚滨的脸色阴冷而深沉,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怜悯和同情。俞芳菲毫不怀疑他会在过后的几秒钟里一枪打爆自己的头。她终于在内心放声地大吼道:“该死的王八蛋,他妈的怎么还不来!”
  那个王八蛋骗得自己跟他合作,他明明说要对付纪宁的,可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他想临阵脱逃,留自己在这里当炮灰?
  就在俞芳菲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命运的时候,那个害她落到如此境地的男人终于如约出现了。仓库的门被人从外面野蛮地推开,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咣地一声巨响吸引了屋里两人的注意,郑楚滨端着枪身子微微一转,就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有七成像的年轻男子押着纪宁走了进来。
  他的弟弟,和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那个男人,他找了三年的冷血动物,终于以真面目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纪宁被他拖着走了起来,还没站稳就被扔到了地上。她摔倒的那一刻郑楚滨的心不由揪了起来,为她担心,更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忧心。早在他发现俞芳菲是骗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纪宁必定凶多吉少。这个人从前就敢拿她来对付自己,到了此刻自然是不会手软。他终究还是大意了,而这失误无疑是致命的。
  纪宁趴在地上浑身发软,一时有些站不起来。她抬头看到了郑楚滨,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再看到俞芳菲,她的表情就更迷茫了。那个将她绑来的男人蹲□来,也学郑楚滨拔枪在手里,拿枪管将纪宁的下巴微微抬起,笑得一脸和善:“不好意思纪**,我们又见面了。”
  纪宁这才看清这人的脸,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应该就是郑楚滨曾经提起过的弟弟了,也就是三年前丽晶酒店谋杀案的真凶。仔细看看这两人的眉眼确实很像,应该都随了他们的父亲。难怪自己三年前会将他错认为郑楚滨。
  两兄弟,穿同样的衣服,只是擦肩而过的匆匆一瞥,确实很容易认错。除了那只手表没办法短时间内复制外,其他的他都想到了。不得不说这人很具有犯罪天分,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纪宁尽管浑身酸痛,但还想在俞芳菲面前保有最后的自尊。那冰冷的枪管在她的下巴下摩挲,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用平静的声音道:“三年不见,您还好吧。”
  她的语气越尊敬,表现的讽刺就越大,在场每个人都听出来了。
  郑楚滨的弟弟自然也听出来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依旧笑咪咪的样子:“哪里是三年,我们前几个月刚见过。记得那天晚上我开车想要撞死你吗?或者换一天,我打晕你给你绑上**的那一天。其实纪**,你命真的挺大,这么着都没要了你的命,太可惜了。”
  果然是他,郑楚滨的分析居然一点没错儿。纪宁不由望了他一眼,想要表现出几分敬佩,但想想还是算了。现在这个时刻,显然不适合他们两人眉目传情。
  可是有一点纪宁想不通,他既然想杀自己,为什么三年之后才动手?过去的三年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手?明明那时候他更好下手,没有郑楚滨的保护,杀一个纪宁简直太简单了。
  这个问题萦绕在纪宁的耳边,以至于那人的枪什么移走她都没发现。直到她感觉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开始撇开她与郑楚滨对话。
  “好久不见,大哥。”
  郑楚滨把枪从俞芳菲的脑袋上收了回来,冲对方露出一个克制的微笑:“这话说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不知先生贵姓?”
  那人的脸色略微沉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竟礼貌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忘了说了,我姓姜,单名一个锐字。大哥,我记得你以前也姓姜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露面了。不过他戏份实在不多,才一出场文就要完结了,他很快就要去领盒饭了。


☆、第64章针锋相对

  郑楚滨的生父姓姜,他从前确实有个姓姜的名字。
  只是那个名字很久以前就不用了,他也曾刻意地将它忘掉。直到此刻姜锐问起,他才重新想起来。郑楚滨从前叫姜琰,带火的名字。现在他的名字带水,两个名字似乎有点相克。
  听到对方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郑楚滨尽管心里不爽,面上依旧没有变色。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姜锐,但眼角的余光却时时注意着纪宁。看到她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了一排汽水上喘气,郑楚滨的心才放下了半颗。
  但他很快就明白,现在放松显然太早了。搞不好今天他们都得死在这里。早在上来时郑楚滨就观察过四周的地形。从这里出去只有一条通往一层的楼梯。目前姜锐带着纪宁堵在门口,自己和俞芳菲处于比较里面的位置,如何从这里转移到门口,同时要将纪宁带走,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而姜锐也不是傻瓜,郑楚滨有多少本事他心知肚明。当初算得那么精准,本以为可以把他炸得粉身碎骨,没想到竟让他躲进了冷冻室,最后全身而退。今天的情况看起来他胜算较大,但依旧不能掉已轻心。
  于是他微一扬头,冲郑楚滨道:“把枪扔了。”
  这个要求在情理之中,郑楚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枪往旁边一扔。他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把枪扔到姜锐脚边。自己没有武器不要紧,但绝对不能给对手送武器。
  姜锐看了一眼那把扔在墙角的**,冷笑了两声撇撇嘴:“大哥,你说这会儿我要是给你一颗子弹,情况会怎么样?”
  “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所想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反而不敢动了?”
  姜锐还没说什么,沉默了很久的俞芳菲突然跳了起来:“杀了他,快杀了他!”她两眼通红五官扭曲,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如果说刚才她对郑楚滨还存有一思不舍的话,那么现在看到纪宁,她整个人已经彻底疯了。
  她冲姜锐大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朝纪宁扑了过去,那瘦而长的十指像是妖精的利刃,准备将纪宁整个儿撕成碎片。但她只跑出去了没几步,就被郑楚滨拎住后衣领,整个人呈一个完整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到了一堆汽水罐上。
  俞芳菲发出一声闷哼,竟一下子晕了过去。门口一个女生突然大叫了一声冲了进来,扑到俞芳菲身上死命地摇她:“芳姐,芳姐!”
  是蒋琳!她居然跟来了。纪宁表示无比的诧异。在看到俞芳菲后纪宁就明白了过来,蒋琳来找自己认错不过是一场戏。她跟着俞芳菲时间久了,演技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装得那么老实巴交的,自己竟着了她的道儿。
  那几个所谓的来抓她的大汉,估计也是障眼法,用来调开那两个黑超,好让蒋琳将她带到僻静的地方,再一针扎晕她。
  真没想到俞芳菲竟堕落到这种地步,为了除掉自己不惜与姜锐这样的疯子合作。不过看她刚才的表现,纪宁倒觉得她比姜锐疯得更彻底一些。
  令她意外的是蒋琳的表现,她似乎真的是个尽职的助理,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没有想着逃跑,反倒成了唯一一个关心俞芳菲死活的人。这世上明明有在意你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你却非要揪着不在意你的人作到底,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纪宁望着地上失去知觉的俞芳菲,再次感觉到了她那种深入骨髓的偏执。她就是靠着这种偏执生生逼疯了自己的姐姐,现在不惜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纪宁慢慢地握紧双拳,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一想到死她还是有几分畏惧的,想到年迈的父亲,还未痊愈的姐姐,最后就是肚子里这个才开始的小生命。她有些担心刚才那一摔伤到了他,只能无助地摸着小腹,祈祷上苍保佑。
  那边姜锐还在跟郑楚滨算账:“同样是姜同邦的儿子,你是高高在上人人尊敬的郑家二公子。我呢,我是什么,一个j□j的儿子,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瞧不起。你说这世界还有公平可言吗?”
  “确实不公平。”郑楚滨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上去镇定得如同一尊雕像。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只照亮了他半边的脸庞,更显得他五官深邃眉目分明,高大冷峻得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慢悠悠地说着话,一点儿不像面临生死关头:“明明是我一个人的父亲,却要被你分去一半。明明是我母亲一个人的丈夫,却要被你母亲分去一半。这个世界确实不公平。”
  “呵呵,是啊,所以我跟我妈都遭了报应。我从小被她当狗养,有钱的时候给我点吃的,没钱的时候就把我踢到一边。我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她死的时候一定很后悔,当初怎么没让野狗把我吃了。”
  一提到母亲的死,姜锐的脸上就显出无比得意的神情,仿佛那是他精心打造的一个杰作,是他人生最巅峰的里程碑。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抱歉与反思,反倒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姿态。
  “就因为她没照顾好你,你就要杀了她?”
  “你根本不会明白这种感受!”姜锐突然失控大吼起来,原本略带笑意的脸变得扭曲可怖。他在仓库里来回地走着,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懂个屁!你过过我这样的生活吗,你尝过我吃的苦吗?那个贱女人除了卖肉就是喝酒,拿我赚的钱去买粉抽。哪天我要是没拿回钱来,她可以从天黑骂到天亮。这种女人也配当妈吗?她死了我才高兴,我告诉你,掐死她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我看她在我手里慢慢咽气,两只手不停地挣扎着,最后一动也不动。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真他妈比跟十个女人**还要爽。你不会懂,你永远不会懂。”
  与对方的狂暴相比,郑楚滨坦然地有些格格不入。他想了想,皱起眉头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你把杀人的罪行嫁祸给我,绑架纪宁把我引过去想要炸死我。如今又跟俞芳菲合作把我骗来,好陪你一起下地狱。”
  姜锐扭曲的笑容一直在纪宁面前晃来晃去。他那种可怕的心理完全吓到了纪宁,一个亲手杀死母亲的男人,他的心理要变态到什么程度。纪宁毫不怀疑,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精神病人,随时会突然开枪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扫射而死。
  他端着枪在面前走来走去,脚步有些踉跄,时不时还扭扭脖子翻个白眼。听了郑楚滨的话后,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管是谁造成的,你都得死。我就是受不了你过得比我好。我要是有你这么幸运,今天我也可以人模狗样地活着,被一**人追捧着吹嘘着,天天喝美酒品佳肴,活得比谁都滋润。可我命不好,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所以我也不能看你过再过这种生活,让你跟这个女人双宿双栖。我真受不了,我一时一刻也看不得这种事情,你们两个都得死,死得透透的才好。”
  他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咬字特别重,听上去有些渗人。纪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非要杀我,因为三年前我撞见了你?可过去的三年你为什么不杀我,非要等到现在?”
  姜锐回过头来,一下子笑得跟孩子般高兴。他对纪宁倒很客气,维持着仅有的风度,既不打她也不骂她,说话的语气也比对郑楚滨好很多:“真是个好学的姑娘,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好奇心重。”
  “反正我也要死了,你就当做个好事,解答一下我的疑问吧。”
  “这个嘛,其实也不难嘛。三年前你一口咬定是郑楚滨杀了我妈。这多好,多和谐,你就该咬着他不放,一直到送他进监狱为止。可惜,你的战斗力实在太弱,没把他搞进去倒也算了,怎么最后自己也跌进他怀里了。所以我总说,女人都成不了大事,为情所困的时候就什么都不顾了。纪**,你别忘了,你当初可是一口咬定他是杀人凶手的。怎么三年后突然就翻脸了,改口改得可真快啊。这可不太好,我不高兴,很不高兴。你这要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把矛头指向我,这可大大的不妙。再说我也见不得你这轻骨头的样子,前一刻还指着他大骂凶手,后一刻就跟他眉来眼去了。既然你对他这么重要,那怎么着也得共赴黄泉不是,我哪舍得你们俩分开哪。”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偶尔还透出点京片子的味道来的,听着像在说相声,可字字句句都透着杀气。一个人笑咪咪的,手里却拿把刀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这种感觉真是太违和了。
  但他话里明显透露出了一个讯息,他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打消了对郑楚滨的怀疑,知道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联想之前他能在订婚礼当天轻松进入酒店,他可以拿到萧燕妮的手机,还能安排妥当把自己骗去三楼的小厨房。
  郑楚滨跟她分析过,姜锐在酒店内部一定有内应。事到临头,纪宁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即刻脱口而出:“你对我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姜锐脸上立马显现出得意的神色:“这么想知道?不如动动脑子,想想身边的那些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纪**。”
  纪宁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脑子里飞快地将身边的人一一扫过,正在思索关头,头顶上却响起了巨大的马达声。破烂的窗帘被一阵狂风卷起,吹起了满地的碎纸屑。
  楼下大喇叭的声音伴随而来,香港警察特有的喊话声充斥进了耳朵里:“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快放下武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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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5章同归于尽

  警察的喊话声响起的同时,郑楚滨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纪宁只觉得身边带起了一阵风,一个人影闪现,紧接着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转了一个圈,眼前的景物瞬间变换,成了一排排摞过头顶的箱子。
  郑楚滨出手极快,三两步冲过来搂着纪宁躲进了成排的饮料箱后面,顺脚还踢掉了姜锐手中的枪。黑色的**在空中飞了半圈,砸碎了一块玻璃,直接掉到了楼底下。
  姜锐愣了半秒,冲过去想要夺枪,郑楚滨拔出腰间另一把格洛克,毫不留神对着姜锐就是一枪。姜锐眼明手快,就地打了个滚儿,也滚进了另一排箱子后面。
  震耳的枪响在屋里炸开,纪宁心一凛,立马听到蒋琳不受控制的尖叫声。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纪宁靠在箱子上直喘气,心跳快得几乎要在胸腔炸开。她撇头扫了郑楚滨一眼,发现对方气场淡定神色平静,完全不像是开枪杀人的模样。
  屋子的另外半边蒋琳正在经受生死的考验。姜锐手上没了枪,直接抓了蒋琳过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想拿她当人质。蒋琳只有一腔对俞芳菲的忠心,本质上还是个胆小的姑娘,被人掐住喉咙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当初被严易中挟持的情景,不禁泪流满面,整个人抖得如筛糠。
  外面警察还在那里喊个不停,直升机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姜锐有些红了眼,扯着蒋琳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左右寻找可以当武器的东西,一转头就看见了郑楚滨刚才扔掉的那把枪。
  不顾蒋琳撕心裂肺地哭喊,姜锐连打了几个滚,一把夺过那把枪,然后将枪抵在了蒋琳的脑门上,冲着窗外直升机上的狙击手怒吼:“别乱动,我有人质!”
  他的声音被马达完全淹没,除了屋里的几个人谁也没听清。但狙击手看得很清楚,姜锐一手拿着枪,一手押着人质,一副准备拼命的样子。狙击手马上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下面的上级,等待新的指示。
  姜锐忙着与警察对峙的时候,郑楚滨也没闲着。他趁乱把纪宁扑到一边,暂时躲过了姜锐的攻击。两人与死神擦肩而过,再见面时不免有些感慨。纪宁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要往下掉,郑楚滨却开始脱外衣。
  纪宁以为他脱衣是为了给自己穿,正准备拦着他,却一眼瞧见了郑楚滨大衣里面的那件防弹背心。
  “你……”
  “别说话,脱外套。”郑楚滨压低嗓子,在她的唇边吻了一下,手里一直没停,脱了外套后又解下了防弹背心,顺手把纪宁的外套脱了下来,直接将背心套在了她身上。随后又替她穿上外套,自己则直接卷起衬衣袖子,一副准备出去跟人火拼的模样。
  纪宁死死拉着他的衣袖,刚想要开口,郑楚滨就回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纪宁把嘴一闭,看着郑楚滨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摒神细听屋里的动静。
  姜锐似乎也在蛰伏等待,半天都没有动静。整个仓库除了外面忽远忽近的引擎声外,再听不到任何响声。连方才吵闹不休的蒋琳,也在枪口的威逼下住了嘴,变得异常安静。
  郑楚滨身体紧贴在箱子上,目测从现在这个位置到门口大约有五六米的距离。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想要逃出去简直太容易了。可现在身边还有个纪宁,纪宁还有着身孕。郑楚滨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趁姜锐还在跟警察周旋,郑楚滨抬手示意纪宁跟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头,紧接着第二根,在第三根手指伸出的同时,他一把扯住纪宁,两人以同样的步调快速向门口冲去,同时举枪向姜锐所在的方向连开数枪。
  子弹在空中乱弹,击起无数火花。姜锐听到枪声后反应过来,也举枪回击。郑楚滨紧紧将纪宁护在身后,看准了时机一枪打在姜锐脑袋边上的一罐汽水上。罐身瞬间炸开,透明的淡绿色液体喷了出来,炸了姜锐一脸。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再睁眼的时候郑楚滨和纪宁都已经不见了。
  旁边蒋琳又开始哭闹不休,像个坏掉了的人偶娃娃,浑身抽搐尖叫连连。姜锐实在心烦不已,抬手给了她后脖子一下,世界总算清静了下来。
  一想到逃走的那两个,姜锐气得咬牙,呸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嘴里大骂道:“王八蛋,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纪宁当时正跟着郑楚滨没头苍蝇似地往外跑,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凛,一股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郑楚滨拉着她靠在墙角根,低声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纪宁勉强回了他一个笑容,“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楚滨扯着她就往楼下冲,如果能下到底层,应该会有警察保护。但他们只跑了几步就退了回来。姜锐还是留了一手,在通往底楼的某一层的楼梯口装有一扇防盗门,郑楚滨上来的时候那门还是敞开的,但这会儿却已经让人锁了起来。他本想开枪将锁打断,可姜锐在上头绑了烈性**,只要他一开枪,他和纪宁马上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全乎。
  确实够狠。这完全是一副准备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了。郑楚滨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迅速转换方向,趁着姜锐还没冲出仓库前,拉着纪宁直往顶楼冲去。他上来之前观察过地形,这楼的左边有一栋略微低一些的商用楼,如果能从屋顶跳过去的话。
  想到这里,郑楚滨看了眼纪宁,瞬间否决了这个想法。太危险,他自然是无所谓,没有绳索在两栋楼间来回也不是问题。但纪宁不行,她这样的身子骨……
  郑楚滨边跑边思索逃生问题,冷不防耳朵后面响起一记枪声,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在旁边的墙上炸开。他立马将纪宁搂进怀里,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下手里连开数枪,将才冒头的姜锐又打得缩了回去。
  纪宁已经顾不上害怕,在郑楚滨的搀扶下三步并做两步上了顶楼。郑楚滨冲她吼了一声“快跑”,转身去关天台的铁门。他利索得将锁扣住,转眼就看到水箱下面放着几个废弃的旧桶,于是便将它们推了过来,死死地抵住门口。
  那些桶里还残留着一些汽油渣,郑楚滨一面冲纪宁跑去,一面转身冲几个桶连开数枪。子弹带出的火花将油渣点燃,油桶瞬间烧灼了起来,爆发出灼灼的火光。
  纪宁听到姜锐在外面砸门,似乎还有尖叫怒骂的声音。她踉跄着跑到栏杆边,望着底下几十米的深渊发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现在该怎么办?
  纪宁发呆的当口郑楚滨已经去找了绳索过来。他将绳子在手里拉了拉,发现强度还可以,便直接将它们绑在了纪宁的腰间。他在部队的时候逃生训练一向成绩优异,三两下就打了个漂亮又结实的滑结,一头攥在自己手里,推了纪宁一把:“快下去,我拉着你。”
  纪宁简直要疯了,这么高的地方她怎么下得去。再说这绳子看着也不长,也不够把她放到底下吧。这要是吊在半空中,摔下去只会死得更惨。
  “不不,我不行……”
  “你可以!”郑楚滨依旧维持着少有的冷静,只是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我会拉着绳子,慢慢放你下去。从这边下去两层,你拿着这个,到时候看到窗户就砸碎了跳进去,然后从楼梯逃跑。底下都是警察,你会没事的。”
  他一面说,一面将一截断掉的废钢条塞进纪宁手里。纪宁却立马抓住了他的手,紧张地声音都变调了:“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别骗我,你想一个人送死是不是!你想让我当寡妇吗?”
  纪宁一下子变得失控起来,一直没有掉过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她死死地攥着郑楚滨的手,指甲不自觉地陷进子对方的皮肉里,却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愿。
  郑楚滨从她的力量中感觉到了她的心意,不由心头一热,搂过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的头顶上落下深而暖的一个吻。随即他指着旁边的一栋楼道:“别害怕,我会没事的。等你跳进窗户后我会跳到隔壁楼顶上去,再想办法逃走的。我以前在部队服役,单打独斗姜锐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安全了,我一个人肯定能脱身。”
  他的话虽然说得急,但语气平稳态度坚决,纪宁听着听着,原本紧张到极致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带着满心的恐惧点了点头,慢慢地站到天台边缘,爬过不算高的栏杆,正准备将自己往下吊时,不远处的油桶突然爆发出一声惊人的爆炸声。
  纪宁吓得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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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6章大结局

  郑楚滨左手一个用力,死死将绳索攥在了手里,右手同时去拉纪宁的手,将她整个人固定在了大楼的外墙上。
  楼底下已经围了一圈的警察和闲杂**众,看到纪宁吊在那里变成了一个小点,很多人都吓得惊呼了起来。警察们乱成了一团,很快有人搬来了充气垫,在底下一一铺开,以便纪宁无论从哪个角度掉下来都能安然无事。
  警方的最高指挥官还在冲大楼里喊话,直升飞机绕着大楼来回盘旋,却因为找不到姜锐而不敢轻易妄动。对讲机里每个人的声音听上去都充满了焦急,甚至已经开始调动大批的特警前来帮忙。狙击手在对面大楼几个角落伏击,在每个窗口搜索姜锐的身影。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后,现场坐镇指挥的副局长甚至痛苦地拍了拍额头,呲牙裂嘴满脸纠结的表情。
  纪宁这会儿的心情也十分纠结。她努力地照着郑楚滨的指示,将两只脚抬成一个角度,支撑在墙壁上。身体离墙大约半米远,然后慢慢地移动双脚,一点一点向下挪动。她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捏着钢条,不敢向下望一眼,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一抬头却看到郑楚滨冷汗直流的脸。
  他眉头微皱,双唇紧抿,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纪宁觉得自己的体重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吃力,心急之下便望到了郑楚滨身上的一抹血迹。
  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他伤到了哪里,只看到白衬衫的下摆已被染红,甚至已经有血迹滴到了地上,有几滴甚至还飘了下来,从纪宁的眼前闪过。
  纪宁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阿滨,你,你怎么了?”
  “别说话,快下去。”郑楚滨的声音一直到现在才出现了异样,听上去虚弱了很多。
  纪宁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脚下却加快了步伐。事到如今她已顾不上害怕了,她就是郑楚滨的累赘,必须得赶紧想办法脱身,他才有逃生的机会。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谁都没有再说话。纪宁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咬紧牙关拼命向下滑。她的眼睛就盯着离她还有一米的那扇窗户,紧了紧手里的钢条,慢慢的将力量移到捏钢条的右手上。
  就在她准备对准玻璃用力砸下去时,吊着她的绳索突然晃了一下。纪宁的身体不受控制向下掉去,她的尖叫还在喉咙里没有出口,上面的人又一个用力扯住了绳子。纪宁的脚刚巧可以踩到窗台的边缘,整个人有了支撑后她不由松了一口气,抬头想向郑楚滨报喜,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一个全身发黑,散发着浓烟的人正低头望着她,满是烟灰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只剩牙齿还是白的。他全身的衣服都被火烧得七零八落,身上有几处皮肉外翻,露出里面嫩红色的肌肉组织。
  从他的外表已经看不出是谁了,但凭他那狠戾的气势纪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居然是姜锐!
  刚刚的油桶爆炸将他伤得不轻,却没将他炸死。此刻的他犹如从地狱来的魔王,一双眼睛凶悍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枪却直接顶在了郑楚滨的脑门上。
  与他一身煤黑的惨况相比,郑楚滨一身白衣真算得上清隽了。可惜这会儿纪宁没空欣赏这个,她满脑子都是那把枪以及郑楚滨身上不停流血的伤口。
  姜锐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从头顶传了过来,手指在扳机的地方来回地晃悠,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很骇人:“松手,不然就一枪打死你。”
  这话是对郑楚滨说的,那冰冷的枪口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他不放手,姜锐就要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郑楚滨理都没理他,仿佛那把枪根本不存在。看着还在发愣的纪宁,他出言提醒道:“快砸窗户,跳进去!”
  “你闭嘴!”姜锐瞬间爆发,夺过郑楚滨的枪往旁边一扔,然后一枪托直接打在郑楚滨的太阳穴上。皮肉立马炸开,鲜血喷涌而出,将郑楚滨半张脸染得通红。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有几滴直接落到了纪宁的脸上和身上。
  那血是温热的,刚从身体里流出还带着郑楚滨的体温。纪宁全身僵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看着郑楚滨略有些可怖的脸,她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郑楚滨却还在那里坚持:“纪宁,快进去!”
  他这一声吼换来的是姜锐更为疯狂的殴打,眼角、鼻梁、嘴唇,无数的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郑楚滨被打得左摇右晃,满脸血迹斑斑,手却依旧紧紧地攥着绳子不肯放。
  姜锐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一通发泄之后郑楚滨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他转头又冲纪宁吼道:“扔掉那个东西,马上!”
  纪宁一时没听明白,姜锐恼火地抬脚踢了栏杆几下,撕心裂肺吼道:“扔掉,把那钢条扔掉!再不扔掉我他妈一枪打死他!”
  “不要扔,纪宁,不要扔,走……快走!”郑楚滨的声音越来越弱,全身的力气都在两只手上,整个人慢慢地跪到了地上。
  眼看着姜锐抬手又要打他,纪宁终于崩溃着尖叫了一声:“我扔,我扔!住手,你住手……”
  她一面说一面将钢条扔了下去,那东西掉到了充气垫上,弹跳了几下落到了水泥地上。底下围观的**众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负责指挥的副局长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停地冲对讲机怒吼:“狙击手,狙击手呢,立即击毙绑匪!”
  对讲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很无奈:“绑匪与人质离得太近,此刻射击很容易误伤,请求指示,请求指示!”
  副局长抬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举起扩音喇叭朝上面喊话。姜锐显然受不得刺激,那吵闹的声音彻底惹毛了他,他抬手就朝下面胡乱开了两枪,引来**众无数的尖叫。副局长吓了一跳,本能地闭上了嘴巴。
  姜锐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尽管纪宁已经扔掉了钢条,他还是不满足,又重新开始折磨郑楚滨。他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块板砖,就朝郑楚滨的双手砸去。纪宁吊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大叫起来:“快放手,郑楚滨,你放手,别管我!”那最后的一句几乎是撕扯着心肺吼出来的。
  如果他现在放手,自己就死定了。窗台非常狭窄,她如果抬脚踢玻璃,很容易重心不稳掉下去。可若是站着不动,以她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就算勉强掉到充气垫上不死,肚子里的孩子也肯定保不住了。
  可这个时候她顾不得这么多了,郑楚滨满是血迹的脸在她眼前晃动,那砖头一下下地砸在他手上,他竟是一声不哼,只是五官越来越扭曲,牙关紧咬几乎要将它们咬碎。
  姜锐彻底陷入了癫狂,因为诉求得不到满足而气极败坏。手里的砖头被他打得四分五裂,郑楚滨的手已经完全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可他依旧维持着那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定在原地。
  姜锐的耐心到达了极限,看着手里碎成一堆的砖头,他咬牙往地上一掷,毫不犹豫地朝着郑楚滨的右手开了一枪。
  子弹穿秀皮肉直直地钉入了地面,郑楚滨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因为剧痛而倒抽了一口冷气。可就是这样,他的手就像粘在了绳子上,一刻都不曾松开。
  原本就质地一般的绳子在天台的边缘来回的摩擦,终于到了生命的极限。郑楚滨眼睁睁看着绳子慢慢断掉,想要伸出左手去抓,终于还是有心无力,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纪宁只觉得腰上一松,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下一沉,身体直接向后倒去。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做任何挣扎,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在一个自由落体中终结。
  可出乎她的意料,身体才下坠了不到半米,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住她,似乎有两只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转了个圈儿。纪宁只觉得天旋地转,尖叫卡在喉咙里还没吐出来,两只脚已经落了地。
  在她面前的是一**荷枪实弹的香港警察,每个人神情都冷峻严肃。一个领头的操着粤语同她说话,纪宁惊魂未定回答了几句,很快就让人架着下了楼,送上了救护车。
  楼下围满了人,除了警察、救护人员和不明真相的围观**众,纪宁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她当时坐在救护车里,一个护士半跪在脚边替她量血压,纪宁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宁姐,你还好吧?”钟怡的声音很不真实地灌进纪宁耳朵里。她看上去情况不大好,整个人脸色发白精神萎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纪宁回忆起两人同住的那些时光,明明才分开一个多月,再见面时却恍如隔世。
  “你怎么在这里?”从北京到香港,不是一段很短的路程吧。今天不是周末,钟怡理应在上班才对。
  钟怡抬头望了望天台,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纠结。她似乎在组织语句,想要说得委婉一点,但最后却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是我报的警。”
  尽管只有短短的五个字,纪宁却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过往的那些疑惑那些巧合,郑楚滨曾经做过的分析,还有姜锐刚刚才说过的话,统统都串在了一起。
  纪宁这个人很少露出吃惊的表情,但这一次她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是你,那个隐藏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竟然是你!”
  “是我。”钟怡承认得很痛快,“我就是姜锐在唐宁的帮手,如果没有我,他不会知道你下地铁后会走哪条路回酒店。不会拿到萧燕妮的手机,不会知道你因为抢了萧燕妮的位子而对她心怀歉疚,也不会知道三楼的小厨房只有一个脾气古怪的意大利主厨在。没有我,他或许不会想要杀你。是你告诉我你打消了对郑楚滨的怀疑,发现了手表这个秘密,所以姜锐才会下定决心要杀了你。他害怕有一天你终究会撞见他,会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切,会像当年指证郑楚滨一样指证他。”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纪宁发现自己除了问“为什么”,竟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因为我们是恋人关系。应该说曾经是。我是广东人,他也在广东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我在老家其实是有男朋友的。我对他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一方面我觉得我是爱他的,所以我想要帮他。可是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他做的事情都是违法的,所以我想要阻止他。”
  “所以酒店爆炸案那天,是你向郑楚滨发了匿名短信?”
  “是的,是我发的。对不起宁姐,我并不希望你死,对大老板也是。可是我阻止不了姜锐,我知道的太多了,我担心如果我不帮他的话,他会连我也杀了。他是个凶残的人,我觉得他已经不懂爱是什么了。”
  他确实很凶残,想到他刚才对郑楚滨做的一切,纪宁的心就抽搐得简直要爆炸。她抬头遥遥地望着楼顶,想要看看郑楚滨的情况。可距离离得实在太远,天台上发生了什么完全看不见,只剩一颗提着的心依旧在猛烈地跳动着。
  纪宁知道,没有了自己这个包袱,郑楚滨肯定更能放开手脚。她的猜测没有错,就在她被警察抱进窗户的一刹那,郑楚滨左手握拳,照着姜锐的小腹就是一记凌厉的直拳。这一下他已用尽全身的力气,姜锐在刹那间只觉得五脏六腑像被炸开一般,胸腔里气血翻腾,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向上喷涌。他忍了几下没忍住,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
  郑楚滨一抹脸上的血迹,也不管右手已被打穿,直接两手上前,钳住姜锐的手腕左右一扭,只听“喀”“喀”两声,姜锐一声哀嚎,**随即落地。他又补上一脚,直接将姜锐踢出去几米远。
  郑楚滨顺势捡起了姜锐的枪,晃荡着身体想要走上前,可刚迈出半步却因为体力一支,“扑通”跪倒在地。
  他的腹部中了一枪,血流到现在还没止住。两手皮肉外翻,右手上的血窟窿也在不停地向外喷血。平时一个简单的握枪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无比困难,只要略微动一下,剧烈的疼痛就侵袭全身,让他几乎难以动弹。眼睛被鲜血糊住,看不清眼前的视线,隐约中只觉得姜锐慢慢爬了起来,似乎要往他这里冲过来。
  刚刚的爆炸姜锐显然也受了重伤,身上皮肤大面积地灼伤,但他似乎没有了痛觉,就像一个地狱丧尸般由精神支配着前行。没有感官没有知觉,有的只是一股拼死向前的动力。
  郑楚滨强忍着痛意,抬手朝着前方打了一枪。因为视线被阻,他打得并不准,子弹打中了姜锐的小腿,他痛苦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向前跪倒。
  歪打正着,郑楚滨对此还算满意。他本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但姜锐却像着了魔,依旧不放弃地向前挪动。他拖着一只伤腿,在身后的地上留下长长的一串血迹,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散发出一种森冷的恐怖。
  郑楚滨知道,他是准备用这种自杀式的方式跟自己同归于尽了。尽管觉得他愚蠢,却也有些佩服他的毅力。到底得有多大的恨,才能让他对自己有如此的执念,拼得鱼死网破也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郑楚滨又一次无奈地举起枪,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开始发凉,四肢有些不听使唤。手指在扳机上蹭了好久,却依旧没能扳下去。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血液在流走的同时他的体力也在飞速地消失,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支撑着再打出一枪。
  他们两人就这么跪在地上,彼此都望着对方,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两个人,此刻却要以性命相搏,说起来真是极具讽刺。
  郑楚滨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手里的枪晃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打出去一颗子弹。他的手颤抖了几下,枪从手心里滑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枪掉落的一刹那,郑楚滨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他只听到子弹划过耳边的声响,隐约还感觉到了一阵气流从身体擦过。已经离他只有一两米远的姜锐突然身子一僵,整个人机械地颤抖了两下,随即便如堆烂泥般倒了下去,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一颗子弹正中姜锐的眉心,当场要了他的命。
  郑楚滨有些意外地回头,还没看清开枪人的脸,就被人用力地搀扶了起来。徐天颂特有的语言一下子充斥进了他的耳朵:“真是难看,一个下三滥居然把你搞成这样,丢脸。”
  郑楚滨知道自己此刻确实很狼狈,也懒得再撑下去,索性整个身体都靠在徐天颂身上:“为什么非要杀了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徐天颂简直懒得看姜锐一眼,仿佛杀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臭虫罢了。他把枪往郑楚滨手里一塞,提醒他道,“他要杀你,所以你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郑楚滨低头一看,发现徐天颂还戴着白手套。因为跟自己有了接触,手套上染了点血迹。他把枪给了自己后,就把手套摘了,这样枪上就不会留有他的指纹。除非做硝烟反应,否则根本不能证实他曾开过枪。可警察怎么会怀疑到他头上呢,这情形怎么看都是自己为了自卫开枪杀了姜锐。
  而且这把枪……郑楚滨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徐天颂。对方却不在意地耸耸肩:“刚刚爬水管上来,看到那边落着把枪就随手用了。是你的吧?”他耸肩的姿态非常优雅,看在眼里赏心悦目,跟此刻的情形简直格格不入。
  这枪确实是郑楚滨的,所以就更与徐天颂没有关系了。郑楚滨知道他的想法,混黑道起家的人,自然不愿意与警察打过多交道。两人既然是兄弟,人家帮了自己一把,他没理由不回敬人家一次。
  更何况他本也想杀姜锐的,留着这么个变态只能是个祸害。他今天犯的罪虽然重,却不至于判死刑,将来要是出了狱,难保不是个祸害。趁着这次大乱结束了也好,只是他没能撑到开枪,身体就已经虚弱得不行了。
  徐天颂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皱眉道:“我这衣服全毁了,回头记得赔我一身。你到底伤哪了,我怎么看你浑身上下就没好地儿?太没用!疼吧,真是活该。”
  “我现在确实很疼,你能不能不要再说风凉话。”郑楚滨说完这句话,身体一软就向地上滑去。徐天颂赶紧把他捞起来,正好警察们也赶来收拾残局,几个警员冲了过来,帮着把郑楚滨抬了下去。
  纪宁一直留在楼下的救护车里不肯去医院,好几次想跳下车去找郑楚滨,都被人给拉了回来。医生们知道她怀有身孕大为紧张,坚持要她留在车里接受护理。
  当郑楚滨满身是血被人搀扶到车前时,纪宁吓得几乎要晕过去。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看到他如此境况时,纪宁还是揪心到了极点。她一把推开正在给她擦药的医生,也没理会一脸抱歉的钟怡,直接冲了过去。郑楚滨一见她想要扯出个笑容,可实在是有心无力,最后只是顺势抱住了她,贴在她的耳根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纪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好不好?”
  “不太好。”郑楚滨实话实说,“不过应该不会让你做寡妇。纪宁啊……”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了点回味似的拖长了尾音。纪宁“啊”了一声,抬头想要看他,却被郑楚滨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他凑近她的耳边,用最后一点声音微弱地问道:“我欠你的一条命,算不算还清了?”
  纪宁哽咽着用力点了点头,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大堆医护人员就冲了过来,直接架起郑楚滨就往救护车上送。纪宁坚持要上同一辆车,带着一身的血迹坐在郑楚滨身边,一路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郑楚滨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只有一只手还死死地握着纪宁不愿放开。救护车一路鸣笛飞快向前,穿过长长的车流,向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大楼下围观的**众四散而去,仿佛只是看了一场好戏。没有人关心姜锐的死活,也没有人知道当红影星俞芳菲也牵涉其中。一切都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徐天颂混在人**里抬头望着高楼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满身的血迹,最终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即他走进人流中,向着前方走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给人留下。
  曲终人散,万家灯火。不幸的人已然灭亡,幸福的人终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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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67、番外一 ...
  一个星期后,纪宁在产科做完产检后,径直上楼去了顶层。郑楚滨的父亲曾经住过的病房,如今让给了他儿子住。
  
  身体里的子弹取了出来,总算抢救及时,加上身体底子好,郑楚滨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关。他随后就被送回了北京调养,纪宁也跟着一道儿回来了。
  
  她进门的时候郑楚滨正在那里给自己倒水,缠着纱布的右手很不灵活,他只能靠一只手艰难地拿起水杯。
  
  纪宁赶紧冲了过来:“干嘛自己来,叫护士做啊。”这么贵的病房住着,从前郑参谋长身边向来莺莺燕燕围了一堆,怎么轮到他儿子了,待遇差这么多。
  
  郑楚滨两手一摊,也学了几分徐天颂的痞气:“我其实不在乎,我担心你过来时看到我满屋子女护士心里会不高兴。”
  
  “喔,女护士们很喜欢往里这里扎?”
  
  “一天十几次得来,吵得我简直不能休息。”
  
  纪宁抬手往郑楚滨身上捶了一拳,出手后才想起他身上有伤,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可是迟了,拳头还是砸了上去,郑楚滨疼得一皱眉头,吓得纪宁赶紧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我给你揉揉吧。”
  
  郑楚滨虽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放肯过这个吃豆腐的机会。纪宁的小手在胸前轻轻地揉着,他一边享受一边去摸她的手,只觉得滑滑的嫩嫩的,说不出的舒服。
  
  他摸着摸着不由感叹道:“等生了孩子就在家待着吧。别回酒店去了,那工作太辛苦,到时候把手都给磨粗糙了。”
  
  纪宁瞪他一眼:“谁说我要当家庭主妇了。整天关在屋子里带孩子有什么乐趣可言。你既然这么能挣钱就给孩子雇个保姆吧。说起来我那职位还在吧,一个月三万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用你,我的薪水也够给咱孩子雇保姆了。”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无节制的嘴硬。到时候等孩子生了,我看你舍不舍得把他丢给保姆自己去上班。我听说很多女员工生完孩子回来工作时,都会心情压抑。她们要不是为了生计所迫,肯定立马辞职回家带孩子。孩子现在在你肚子里,你体会不到这种母子分离的痛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宁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她确实有些说大话了。第一回当妈她也没经验,孩子也才没几天,说实话母子感情也不牢固。到时候孩子生了,带着带着就带出感情来了,再让她撒手不管,可能真的会舍不得。
  
  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她也不想过早下定论,听了郑楚滨的话后只是扯嘴笑笑,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她这样子着实可爱,郑楚滨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一口。亲着亲着就觉得有些不过瘾,不自觉地就张嘴咬住了几根手指头,轻轻地在嘴里来回啃咬着。纪宁一开始在想别的事情,没留意到对方在发/情,等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被咬得酥酥麻麻的,吓得她赶紧把手抽回来,怒视着郑楚滨。
  
  对方却是个厚脸皮,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倒用言语挑/逗她:“这么多天没见我,你难道不想我?”
  
  “怎么没见,不是一直见着吗?”从她到香港起,郑楚滨就一直缠着她。后来姜锐死了,他们一道回了北京,现在还是天天在见面啊。
  
  可郑楚滨的脸上明显带了几分坏坏的笑容。他的视线从纪宁的脸上一路往下滑,滑过脖颈,在胸前停留了片刻,又扫过肚子,最后落在了她下半身的某个地方。
  
  纪宁一下子就明白了,气得又想伸手打他,但总算是忍住了。没想到她找了这么一位,看上去一脸正经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实际上也是黄/暴又欠揍的啊。可对方是病人,虽然起因和她没关系,但伤成这样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她。纪宁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连重话也说不得,只能被他气得干瞪眼。
  
  郑楚滨真心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纪宁天真又可爱,还很不经逗,每次逗她都有无限欢乐,简直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他看纪宁一脸委曲样,想到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便收起玩笑的心,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纪宁就忍不住要捂嘴巴。其实很多女人怀孕根本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整天吐个不停。听纪教授讲,当初她妈妈怀她们姐妹两个的时候,一点儿孕吐反应也没有,吃嘛嘛香,胃口特别好。
  
  偏偏纪宁是个倒霉蛋儿,孕吐这种全世界最难受的事情之一居然让她碰上了。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就整天吐得东倒西歪,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每天只爱吃酸溜溜的苹果,甜的东西一概不想沾,什么包子饺子摆在她面前,光闻那个味儿都能腻得她吐出三两酸水儿来。
  
  她一听郑楚滨提起吃的,本能地皱起了眉。郑楚滨心疼她怀孕辛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也不能替她受罪,只能劝她道:“不如找朋友出去喝喝茶吧。女人们凑在一起聊聊八卦,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没有朋友。”纪宁却回了他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你长这么大,同学朋友肯定认识几个。”
  
  纪宁不说话了,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脸上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郑楚滨住院后昏迷了三四天,这两天精神才好一点,关于钟怡的事情纪宁没跟他说过,他一直也不知道那个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内鬼是谁。
  
  可他是多么聪明的人,一见自己这副表情,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你以前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姑娘,好像和你一个宿舍的。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吧?她没空陪你吗?”
  
  这话带着试探的意味,纪宁索性就摊开来说了:“她是姜锐以前的女朋友。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复杂,全是因为她在其中掺合的缘故。一方面她向姜锐提供关于我和你的许多事情,另一方面她又向你通风报信,几次救我于生死之间。撇开前两次的撞车事件和爆炸案,这次在香港的劫持事件,也是她报的警。”
  
  “这么说起来,她就是姜锐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算不上是安插吧,也是机缘巧合。不过她进唐宁确实是姜锐安排的,为的是打探你的资料。但和我成为朋友实属巧合,毕竟姜锐一开始也不知道,你能和我走到最后。”说到这里,纪宁略微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带了几分恳求,“我和她好歹也算朋友一场。她现在已经从唐宁辞职了,人也离开北京了,你能不能放过她,不要追究她的责任。她算是姜锐的从犯,但也确实帮过我,就当功过抵消了吧。如果跟警方捅出她来的话,我怕……”
  
  “你怕她会坐牢。”
  
  纪宁点点头。郑楚滨心头一软,觉得自己简直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这个钟怡也不重要,整件事情都因姜锐而起,现在他死了,一切应该都结束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纪宁:“我可以不追究钟怡做过的事情。但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还不能完全放心。我需要派人监视钟怡一段时间,确定她确实只是个从犯,而不是事件的主谋,才可以放过她。”
  
  纪宁一愣:“她怎么可能会是事件的主谋?”
  
  “她为什么不可能?姜锐这种间歇性精神病患者,看似疯狂,实则很容易被人控制。如果钟怡是个高手的话,操纵他来做这些事情并不困难。”
  
  “可她只是个女人,而且年纪还这么小。”
  
  “年纪小不代表能力小。至于女人……”郑楚滨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世上狠毒的女人还少吗?想想俞芳菲吧,那么处心积虑想要你死,连我都不放过。为了对付你我,不惜跟姜锐这种人渣联手。还有她身边那个小助手,这还真是个演戏高手,当助手实在太可惜了。她跟着俞芳菲有几年了,我对她也有点印象,从前只记得她话不多性格还很软弱,谁会想到她会帮着俞芳菲把你给绑架了。再说回到钟怡身上,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你会相信她就是那个潜伏在你身边的人,最终捅了你一刀又一刀吗?你们是朋友吧,整天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好得可以互相借衣服化妆品甚至是钱,可她还是为了前男友背叛了你。这么多可怕的女人就在你身边环绕,你还觉得女人做不了更狠毒更疯狂的事情?”
  
  纪宁被驳斥地哑口无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么说确实没错。好吧……你想监视就监视吧,不过答应我,如果没什么发现就把人撤了吧。钟怡和俞芳菲不同,她到底还是帮过我的。不像俞芳菲,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头至尾她就没打算放过我,巴不得一刀捅死我才解恨。”
  
  “她现在人在哪里?”
  
  纪宁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吗?没有人向你汇报她的情况?”
  
  “我身边的人都很识相,知道我不喜欢她,没人会来邀这个功。不如就请我儿子的妈来告诉我如何?”他一面说一面去摸纪宁的肚子,轻笑着问道,“这两天,咱们儿子还好吧?”
  
  纪宁简直拿他没办法,只能不住地安抚他:“好,好得很。一口一个儿子的,好像包生儿子似的。你就这么不想要女儿吗?”
  
  “当然想,但得保证生个像你这样的才行,千万别像那三个一样,蛇蝎心肠。”
  
  纪宁忍不住苦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道:“算了,俞芳菲也算没好下场了。姜锐死了,她现在成了这次事件的重点嫌疑人。警方在案发现场抓到她和蒋琳,现在她们两个都在牢里了。蒋琳也就算了,俞芳菲这辈子算是毁了,就算侥幸出来,演艺之路也肯定毁了。”
  
  说到这里,她又轻叹一声,颇有些感慨道:“说起来我们也是十来年的宿敌了,她沦落成这样我也得负点责任。看来我得去看看她,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要写悬疑剧的话,我就会把钟怡写成一个控制精神病人的高手,最后证明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她干的。幸好我只是写言情的,所以这么费脑子高大上的情节我就可以不用写了。

68、番外二 ...
  俞芳菲正在经历人生的巨变。
  
  一下子从万人追捧的当红明星沦落为阶下囚,她的心理落差大到简直无法言说。这小半年来是她人生最风云变幻的一段时间。经历了从人人羡慕的知名女星,与大财团老板的订婚风波,到后来订婚取消被人落井下石的羞辱,再到后来醉酒驾车差点酿成大祸的惨剧。可以说,短短几个月来,她经历着过山车般的跌宕起伏。
  
  本来她还在庆幸,虽然酒驾是很严重的事情,但当时国内针对此事的法律还没有正式出台,她侥幸地逃过一关。如果不是的话,她大概提早就要进监狱了。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她还会比现在好受点。醉酒驾驶没有闹出人命,认罪态度好一点的话,关个一年半载也就出来了。可现在她面临的却是绑架杀人的大罪,一个闹不好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姜锐那个倒霉蛋死了,她就成了本案的关键人物了。她已经和律师谈过了,纪宁和郑楚滨同时指证她绑架和意图杀人,是姜锐绝对的同伙。从律师的口气里俞芳菲能听出来,这事儿闹大了,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了,这桩案子变得相当难打。
  
  本来绑架纪宁这个事情是蒋琳做的,她本想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营造出一种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假象。毕竟小孟那里有她被绑架的录象,她演得还不错,说不定可以迷惑法官。再说警察在废楼里找到她的时候,她被人打晕了,更可以证明她其实是个受害者。可事情却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简单,全世界人都知道蒋琳是她的助手,他们很自然就会把绑架事件想象成是她的授意。更何况蒋琳和纪宁没有矛盾冲突,反倒是她,被纪宁抢了未婚夫的事情报纸成天连篇累牍地报道,早已成了皆知巷闻的轶事。她指使助手报复纪宁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俞芳菲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对她很不利。公众对明星总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并且一向以挖掘他们的丑闻为乐。明星们越被包装得天上有人间无,美好纯真地不食人间烟火,公众对他/她的负面新闻就越是感兴趣。
  
  这是人类的天性,因为大家发现,一旦揭掉那层虚伪的外皮后,其实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甚至还不如自己。那些看似人品高洁的明星男女,私底下的生活也许是糜烂而混乱的。他们根本没有人品可言,连道德底线也比寻常人低很多。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出卖自己和出卖别人都是不遗余力。
  
  俞芳菲在这些人中还算是干净的一个。因为她有郑楚滨这个金主的支持,不必去搅那些浑水。所以这些年关于她的负面新闻很少,几乎为零。那些抓不住她把柄的对手,那些急于炒新闻的媒体,在她这里做了几年无用功后,突然一夜之间拿到了大新闻。
  
  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换作俞芳菲自己也必然不会放过。所以媒体大肆炒作她入狱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一经登出,当天的报纸就卖到脱销。这年头明星结婚离婚生孩子打胎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发出来也没啥人看。但绑架杀人这种重罪还是很吸引眼球的,简直就是在近期颇为沉闷的娱乐圈投入了一颗重磅**。
  
  俞芳菲被关在看守所里,没人打她也没人骂她,但每天狱警都会塞报纸给她看。她最近成了超级名人,听说网络搜索排名稳居第一,各家报纸争相报道她的事件。她和郑楚滨还有纪宁的三角关系已经被炒得连渣都快没了,但凡涉及到的一点细节都被彻底起底。包括她之前跟严易中还有纪言的那桩往事,也被详细地罗列了出来。但凡跟这两件事情有关的人都被记者们找到,有些甚至还接受了采访。
  
  俞芳菲每天看着报纸上各方人士粉墨登场,编排她数落她,甚至是污蔑她,就气得要吐血。看守所里条件又差,吃的用的都很一般,在她看来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还要遭受精神上的折磨,时时刻刻为未来提心吊胆。
  
  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快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纪宁来看她了。这简直就是往俞芳菲沉重的背脊上又加了好几根稻草,当场就几乎要将她压夸了。
  
  纪宁今天是专程来看她的。积聚在心头十年的恨意如今终于得到了舒解,她心头残留的那块阴霾已然散去。回想两人十年后头一次见面的情景,俞芳菲被十几个人簇拥着向她走来,而她只是个给她打扫房间的酒店工作人员。
  
  时光匆匆而逝,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两人的境遇像是换了个个儿,一个升上了天堂,另一个则掉落到地狱。如果不是想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纪宁简直想上网去搜罗一大堆恶毒的话来,一句句念给俞芳菲听。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打倒俞芳菲后自己会有的举动,她以为自己会大笑会流泪,会痛快到大声痛骂这个女人,但现在现实摆在那里了,她反倒有些说不出话来了。面前的俞芳菲憔悴而干瘦,整个人像是被吸空了身体的血肉一般,只剩一张皮包裹着一堆白骨的感觉。
  
  她眼窝深陷眼圈青黑,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没有化妆的脸显得血色不足,嘴唇也干裂起皮,有些地方还渗出血来,结成了黑红色的血痂。
  
  纪宁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简直没有认出来。俞芳菲就跟个长期吸毒人员一样,瘦得都快脱形了。在那么一刹那纪宁甚至很想问她,你是不是真的在吸毒。
  
  但她在接触到俞芳菲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时,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吸毒的人不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他们终日浑浑噩噩,心中没有爱也没有恨,除了白粉什么也想不到了。
  
  但俞芳菲显然还懂得恨,并且对她恨得牙痒痒。当她拼命拍打横在两人之间的玻璃时,纪宁觉得她简直成了一头发怒的野兽,随时会从里面跳出来把自己撕个粉碎。
  
  纪宁一下子就点不想见到她了。她知道自己跟俞芳菲永远都不可能平和地对话了。她甚至觉得以俞芳菲的狠毒劲儿,将来即便出狱了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自己,对她下手。这种人试着和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也找不到你。
  
  纪宁看着俞芳菲被狱警带走时心里不由下了决心,这辈子她都不要再见这个女人。这就像是在向自己痛苦不堪的往事告别。当她终于放下俞芳菲这个人后,她心里那点纠结的东西也就永远放下了。那些苦痛与折磨,将再也不会影响她,从此她会以乐观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人生的一切。
  
  纪宁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太棒了。她本来还想去看看严易中的,这下子也打消念头了。一对渣男贱女,实在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严易中的爆炸破坏罪被洗清了,但他确实挟持了蒋琳,还伤了人质,这一点是无法消抹了。这个罪可大可小,单看法官怎么判了。严易中在狱中认罪态度还不错,本来可以轻判的。但这件事情跟俞芳菲扯上了关系,一下子就吸引了过多的眼球关注。
  
  网络的炒作能力一向是很吓人的,这件事情被三炒四炒的,不少网友就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有些人同情他为爱所苦,但更多人在知道他当年抛妻弃子的丑事之后,开始呼吁要严惩这样的渣男。一时间网络上为了这个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让人有些看不清事情的走向。
  
  纪宁真心觉得严易中这个男人让她觉得恶心,甚至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所以她没再去见他,反而是找了另外一个人:蒋琳。
  
  对于她,纪宁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恨她吗,好像也说不上来。但喜欢她也是肯定不可能的。蒋琳是个令她觉得很怪异的人,一开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帮帮着俞芳菲来算计自己。连郑楚滨这么老谋深算的人都料不到这一点,可想而知她做的事情有多出乎人的意料。
  
  纪宁很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所以她在看守所里要求见一见蒋琳。蒋琳也没回避她,大大方方出来见她。她看上去还行,不像俞芳菲那么凄惨。也许她本来站得就低,所以摔下来也不怎么疼。
  纪宁和她面对面坐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帮俞芳菲?是因为她胁迫你吗?”
  
  蒋琳一下子就笑了。她笑起来有点无奈,但并不羞涩,不像从前那个唯唯喏喏的样子:“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甚至我的律师也这么劝我,让我往那方面说,可以减轻很多罪。可我不想,我做了什么就是什么,我既不想否认也不想掩饰。我是心甘情愿帮着芳姐绑架你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纪宁不说话了。她从蒋琳的眼睛里看到了倾诉的欲/望,她知道蒋琳一定想跟自己说点心里话,所以她选择沉默,静静等着蒋琳告诉自己答案。
  
  蒋琳也不扭捏做态,爽快地就说了出来:“如果没有芳姐,我大概早就饿死了,或者我现在应该在某家酒吧里做着陪酒的工作,说不定还有人会带我去开房,让我用身体换点钱什么的。”
  
  纪宁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目光来,激励着蒋琳继续说下去:“我其实不是北京人,老家是东北那边的。我从小就是个很普通的人,放在人堆里特别不显眼。书读得也一般,高考的时候有的老师甚至还认为我会落榜。没想到那一年我撞了大运,考试超常发挥,填志愿的时候胡乱填的一个北京的专科院校那年的录取分数线很低。所以我就来了北京,读了三年书后准备在首都闯一闯。可北京真的不好闯,人太多,机会太少,名牌大学的学生尚且找不到工作,我这种专科生哪里有什么前途。为了生计我做了很多工作,都做不长。工资很少房租却很高,因为付不起房租,我还和朋友一起去睡地下桥洞。你是土生土长的老北京吧,你不懂我们这些人的苦。你们再不济还有个家在这儿,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回去吧,怕被人笑话。人人都知道你在北京混,回去就等于告诉人家你混不下去了。可不回去又能怎么办,没有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不怕你笑话,我认识俞芳菲是在北京的一家酒吧里。当时我被朋友拖着去当啤酒**,就是穿着超短裙在男人堆里推销啤酒的那种工作。那些男人就喜欢占我们这种人便宜,占得越多他们酒喝得越多,我们的提成也越多。可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付出更多肉体还换取钱财。我不过就是个大学毕业生,一想到这种生活要长年累月地过下去,我就觉得我快要崩溃了。幸好这个时候我遇到了芳姐,她给了我一个助理的工作,总算让我把生活安定了下来。”
  
  纪宁有些迷惑:“就为了这个,你愿意帮她去犯罪?”
  
  “什么叫犯罪?这个社会的规则不是人定的吗,有人说你这么做是犯罪,你就是了。有人说这不是犯罪,那就不是了。那些男人把手放我屁股上乱摸的时候也是犯罪,可我能上哪儿说理去?有的家伙甚至想要在包厢里j□j我,他那种犯罪会有人管吗?纪**,你真的很天真,因为你吃的苦太少,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人性的丑恶。这个世界所有的法律都是人定的,也就意味着所有的法律都是可以推翻的。今天在这个社会里绑架你算是犯罪,明天换个社会也许就不是了。我当时做这个事情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你让她不痛快了,那我就帮着她教训教训你。就这么简单,没那么多别的想法。”
  
  纪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蒋琳说她是大学生,可听她讲话的感觉,纪宁觉得她就是个文盲和法盲。她说的话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儿,但仔细想想就太荒唐了。如果人人都和她一样,以自己设定的法律为准绳的话,那这个社会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就算不以法律来讲,是非观上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吧?既然你感激俞芳菲,就不应该帮着她,应该劝她不要做才对。她和姜锐那种人搞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下场?”
  
  蒋琳一下子笑了起来:“这种事情谁知道。如果这一次是姜锐赢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跟郑楚滨都死了,芳姐就会很高兴。她依旧当她的大明星,我依旧是个小助理,每天被她骂几句,又不会死人,工作稳定工资也不少,比我大多数的同学混得都要好。我前一段时间还遇上过一个大学同学,当时刚毕业时她比我运气好,进了一个小企业当文员。现在怎么样?爬上了老板的床,给人当**去了。跟她比起来我算运气好的,至少身体还是清清白白的,没被那些王八蛋糟蹋过。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俞芳菲?”
  
  纪宁已经完全沉浸在震惊中了。恍惚间她觉得蒋琳很像一个人,很像当年刚发疯时的姐姐。她开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自己的准则来约束行为,她开始愤世嫉俗,蔑视别人,完全听不进去劝说,我行我素到了一定境界。
  
  她甚至怀疑蒋琳是真心在帮俞芳菲吗?一个虽然给了她工作却整天以辱骂她为乐趣的女人,她还会对她抱有感激之心?当她知道俞芳菲的这个想法时,不去规劝她却去纵容她,那简直就是一双邪恶的手,生生把俞芳菲推进了坑里。
  
  可以说,没有蒋琳她就不会被姜锐绑架,蒋琳成了问题的关键。从另一方面说,她简直是促成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她嘴里说着想要帮俞芳菲,最后却成了害她的人。纪宁一时间也有些疑惑,吃不准蒋琳是真心想帮俞芳菲,还是存心想要害她?
  
  或许这两者都有吧。她对俞芳菲既感激又痛恨,这两种情感在她的心里交织纠缠,最后才会促成她做下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人心真是复杂的东西,有时候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做。
  
  纪宁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天有些阴阴的像要下雨的样子。她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总觉得像要有事情发生似的。
  
  果然两个星期后,看守所里传来了消息,俞芳菲在里面同人起了争执,一个被怀疑有精神疾病的犯人将她爆打了一顿,几乎要了她的命。那个犯人现在已经被带去做精神检查了,听说那个犯人姓蒋,是俞芳菲曾经的助理。
  
  一时间,报纸上又是铺天盖地的消息,俞芳菲这个名字,从此将和丑闻、负面新闻永远地联在一起,永远也抹不去。

69、番外三 ...
  每一个孕吐的女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纪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如果她能熬过这晕天黑地的孕吐,并且最终成功地把孩子生下来的话,她真心觉得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让她觉得痛苦或是难熬了。
  
  郑楚滨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星期后就出院了,带着纪宁去到离唐宁不远的一套别墅里休养生息。纪宁一开始还异想天开地想回酒店工作,结果一连吐了三天后,她就举双手投降了。
  
  她觉得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她强行回酒店的话,有可能真的要牺牲在工作岗位上了。如果这样的话,客房部就又可以升一个人做主任了,说不定会有很多人鼓掌庆祝呢。
  
  其实说实话,就算她不死,目前客房部的人也都盯着她这个位子了。本来她这个主任就当得莫名其妙,大家心里都挺不服气,奈何她当时背靠大树得罪不起,背地里虽骂她出卖色相,见了面还得客客气气叫她一声纪主任。
  
  好在她这个纪主任一共也没当几天,因为长时间的“旷班”,她已经快被客房部的同事给遗忘了。现在她既成了郑楚滨的女朋友,又怀了他的孩子,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上班了。所以虽然她还没辞职,但所有人都已经很自然地将主任这一职务看成了空余职位,想着要争取一下了。
  
  纪宁某天早上端着粥在床边喂郑楚滨吃时,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们俩恋爱的事情也没特意和人说起过啊。”
  
  郑楚滨懒得把头凑过去,拉着纪宁的手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粥:“有点淡,下次做咸一点。你刚刚问我什么?”
  
  纪宁直接把粥碗在床头柜上一放,就去掀他的被子:“起来自己吃!明明都好得差不多了,还整天要我一个大肚婆侍候,真不像话。要真想人侍候,就去雇几个保姆来。”
  
  郑楚滨笑嘻嘻从床上下来,搂着纪宁还未显怀的小腰,笑得一脸愉快:“我这不是为你好,想给你找点事情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你看,你这几天照顾我,孕吐反应是不是没那么严重了?”
  
  “有吗?”
  
  “有。我统计了一下,我刚回家那一天,你一共吐了二十八回,到昨天这数字已经减少到二十一回了。少了七回,下降了25%,很不错的成绩了。”
  
  纪宁听了急急地又把他往床上推:“躺下躺下,我接着喂。”
  
  郑楚滨笑着端起那粥碗,直接几口就喝了下去,就跟喝盖碗茶似的。喝完粥他擦了擦嘴,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似的提醒纪宁:“你刚刚问的问题我忘了告诉你了。”
  
  “我有问什么吗?”
  
  郑楚滨忍着笑,摸摸纪宁的脑袋:“还不到两个月记性就这么差了,难怪别人常说,一孕傻三年。你刚才不是问我,酒店里的人是怎么知道我们恋爱和有孩子的事情的?其实是我说的。”
  
  “你说这个干嘛!”未婚先孕虽然不犯法,可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我准备在唐宁办我们的婚礼,就定在两个月后。时间紧任务重,大家现在都已经准备起来了。既然如此,我显然要跟几个负责人通通气。你们熊经理我也找他谈了话,你那个职位他已经在留意合适的人选了,到时候定下人来,你负责交接一下就可以了。”
  
  纪宁听他话里的意思,就知道自己从此就被剥夺工作权了。她也不急着和他争辩,如今她这个样子确实也不适合上班,白赖着那个位子也不象话,不如让给有能力的人。至于以后孩子出生了,或者等他大一些了,她若再想去工作,以郑楚滨这么君子的脾气,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等一等,她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让你跟新来的主任交接一下工作。”
  
  “不是这个,前面,前面你说了什么?”
  
  郑楚滨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说,我们两个月后要在唐宁举行婚礼!”
  
  纪宁的表情在一秒内变了好几次。起先她有些震惊,随后又显出几分恼火,最后却突然眉头紧皱,一把捂住了嘴巴,直接冲进厕所来了个全方位的呕吐运动。郑楚滨跟着她进了洗手间,一面替她揉背一面开水龙头,方便她吐完后可以洗把脸。
  
  纪宁一阵痛苦地胃部翻搅运动做完后,吃力地趴在洗手台上拿热水洗脸。郑楚滨又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漱口。自从他们搬来这里后,为方便纪宁吐完后有水能喝,郑楚滨直接让人在洗手间放了台小型饮水机。
  
  他把水杯递给纪宁后,不无自嘲地笑道:“听到我们要结婚的消息,居然能把你恶心到吐,我真觉得有些受伤。”
  
  纪宁直接瞪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可她还不忘抗议:“谁跟你说我们要结婚了,还两个月后?你凭什么定时间,你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吗?”
  
  “你觉得现在这个婚礼的时间,能由我们两个来定吗?”
  
  纪宁有些不解地望着他,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天然呆的样子。郑楚滨的心都让她眨软了,伸手在她肚子上来回地抚摸着:“这里面正有个小家伙在努力地长大呢。再过不到八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出来了。你觉得在此之前如果不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你过意得去吗?我是没办法,父母出了那样的事情,从小我就经历了许多不愉快。虽然参谋长把我带回家后,他的太太对我也很好,但那毕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很多事情还是会留有遗憾。现在我有足够好的条件让他有个幸福的家庭,你我都很年轻,身体健康无重大疾病,我们彼此相爱,我还有花不光的钱住不完的房子。难道你认为我们不应该赶紧把婚结了,好让这孩子出生的时候能和天底下所有幸福的孩子一样,有爸爸妈妈的围绕,有亲戚朋友的祝福吗?他甚至应该比别的孩子更幸福才对,因为我是个如此出色的爸爸,这世上也没几个男人能和我相媲美了了。”
  
  纪宁一下子没话说了。她沉默了片刻后,才想到措词回答对方:“你前半部分说得很煽情很动听,也很有说服力。如果不加最后那几句自恋的话,我觉得这番演讲可以打九十九分。”
  “加上后面那一段,正好一百分。”郑楚滨说着在纪宁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吻。
  
  纪宁也不推开他,声音有些闷闷地问道:“就算是这样,为什么非要办婚礼?领个结婚证也就够了。”
  
  “你不是中国人吗,你从小在国外长大吗?中国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如果我们只领证不办酒宴的话,我敢打赌一定会有人散布流言,说你只是我的情人,我根本不打算和你结婚,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可能背上私生子的骂名。你希望他小小年纪就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吗?”
  
  “不希望。”
  
  “所以啊,这个婚礼势在必行。”
  
  “那为什么非要在两个月后?时间也太紧张了。”
  
  “是紧张了点,可没有办法。如果再往下拖,你的肚子就越来越大了。我是不介意你大着肚子进礼堂,但你希望那样吗?女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都希望自己是最美的一个,虽说礼服可以尽量改得修身,但总还是腰枝纤细穿起来效果更好。两个月后你就快满四个月了,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孕吐也好了,肚子又不会显得特别大,完全可以靠设计把它遮下去,是目前最完美的结婚时间。”
  
  纪宁听得头一点一点的,却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也不一定,有些女人一辈子要结好几次婚呢。”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望着郑楚滨一脸吃人的表情,纪宁赶紧改口,“我只是想说,你确定我那时候孕吐就一定好了?”
  
  这个问题倒有点难住郑楚滨了。饶是他自认无所不能,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他知道的还是不多的。仅有的那点了解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但他还是想了想,故作镇定道:“应该是。”
  
  纪宁对此表示相当大的怀疑。她也听人说过,三个月后就不吐了。身边的亲戚朋友见她日子难过,打电话的时候都是这么安慰她的。可她总觉得没看到那些人说话时的表情,就很难判断这话是真是假。
  
  她为了这个也去看过医生,医生给她开了综合维生素B**来吃,说可以缓解孕吐。她吃了之后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也不知道是药起作用了,还是心理作用,反正吐依旧在持续着,只是频率似乎降下来了一些。就像郑楚滨说的,一开始是一天吐近三十回,现在减少到二十回了。
  
  但从本质上来讲,她的苦难依旧没有结束。而且她去看医生的时候,特意问过这个问题。当时那个满脸皱纹相当资深的老妇产科男大夫表情有些不好说,吱吱唔唔想要应付她。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点头认同了她听来的这个说法。纪宁回头去看站在身后的郑楚滨,总觉得是他在示意老大夫,人家才勉强说谎骗骗她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短时间内肯定是摆脱不了这个东西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想它,当它不存在,找点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缓解心情。
  
  比如说,在两人谈完婚礼酒宴的事情后没几天,她就跟郑楚滨一道儿领证去了。尽管郑楚滨财大气粗,可这事儿没法让人代办,非得他们本人亲自去到婚姻登记处,排除等着叫号儿。郑楚滨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准新娘的目光,搞得那天的登记处有点儿乌烟障气。
  
  女人们都忍不住拿他跟自己的另一半比较,本来只是比着好玩的,可比着比着有些人的心就活络起来了。明明自己身边那个也挺不错的,可跟郑楚滨一比,似乎就差了不少。
  
  男人们也同样很有意见,明明这一天自己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的,偏偏冒出来这么一个“傻缺”,长得比自己帅,个子比自己高,浑身上下穿的用的也足够显示出他比自己有钱,并且是有钱得多得多。这怎么能不让人愤愤不平。有些人简直怀疑郑楚滨根本就是来报复社会的吧,或是哪个电视台的傻冒导演儿特意找人来硌应他们,非得在这一天给他们这些人添添堵,顺便拍一拍他们脸上的表情吧。
  
  偏偏身边的另一半还拎不清,看看那“傻缺”,再看看自己,到最后还得得出个结论。跟郑楚滨一比,她们身边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傻缺”。在高富帅面前,屌丝们立马无所遁形,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人他妈的是来砸场子的吧!
  
  男人们一口怨气无处发泄,好几个都恨不得联合起来给他点教训尝尝。有一对小情侣也不知是本来就是矛盾还是男女两人都有点缺根筋,明明郑楚滨什么都没干,这两人最后竟然能在婚姻登记处这么幸福满满的地方吵起架来,大有大打出手的意味。
  
  负责登记的中年老大妈把头伸出来,不满地吼了一声:“要吵架出去吵,办离婚在隔壁,别在这儿破坏别人结婚的气氛。”
  
  纪宁也觉得十分尴尬,领了证之后就直接带着郑楚滨回家去了,并且声称以后都要把他关在家里,再也不许他出去“丢人现眼”。郑楚滨对此表示十分赞同,当天晚上就腻在她身边发/情地纠缠道:“你放心,我以后绝对只跟你在一块儿,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甚至不介意像插头一样长期插在你这块插线板上,永远不拔下来才好。”
  
  纪宁本来怀孕了反应比较慢,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过了两分钟后才猛然回过神来,觉得郑楚滨这话真是下/流到了极点,气得她当场就要暴走:“你想都别想。头三个月是危险期,你要敢碰我,你儿子就要被冲到下水道里去了。”
  
  郑楚滨在昏暗的灯光下朝她放电:“你放心,我再怎么样也会忍到你三个月期满的。等你的孕吐结束后,我们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的夫妻生活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纪宁当时就觉得后背毛毛的,以至于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总觉得郑楚滨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那神情就像是小狗盯着肉骨头,猫咪嗅着黄花鱼,黄鼠狼追着山黄鸡跑街跑的感觉。每次看到他那种眼神,纪宁的心肝都会忍不住抖三抖。她每天都得绕着他走,深怕这城府极深的男人某一天野性大发,就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郑楚滨平时也不跟纪宁谈那事儿,只是自己默默地在手机上做了记号。到了纪宁孕满三个月的那一天,他一大早起来后就高深莫测地说了句:“好了,终于刑满释放了。”
  
  纪宁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没太平白他话里的意思,翻个身又给睡过去了。等两个小时后她彻底清醒了,才体会出这话的深意。当时郑楚滨上班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简直过得如坐针毡,恨不得打包了东西直接逃走才好。
  
  她假装关心父亲的身体,给他老人家打了电话。奈何纪教授正在跟新来的女研究生做培养皿,没空搭理她。她又给姐姐纪言打了电话,对方如今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很少发病,于是被医生选为病人代表,整天跟郑楚滨的妈妈“拉帮结派”,给其他病人组织活动,同样没时间理她那可怜的妹妹。
  
  纪宁翻遍了手机,终于意识到朋友少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她连个能收容她的闺蜜都没有。人生最凄惨的事情莫过于此。
  
  那天郑楚滨回来的时候给纪宁带了束花回来,还买了个小蛋糕。为了怕她孕期过度发胖,他严格控制了纪宁的饮食,特别是甜食的摄入。纪宁已经很久没吃蛋糕这种美味的东西了。她初见蛋糕时心花怒放,但很快就乌云罩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好的买花和蛋糕回来,那目的简直太明显了,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一行字:纪宁,请跟我**吧。
  
  纪宁虽然是女人,却也森森地觉得蛋疼。可出乎她的意料,那天郑楚滨居然一点越轨地举动都没有。两个人正常吃饭、看电视、聊天,期间他还接了无数个和生意有关的电话。到晚上洗澡的时候,照例是郑楚滨帮着她洗,动作轻柔仔细,目光不带一丝邪念。
  
  纪宁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残忍的。每天让个男人这么看着自己的裸/体却不给开荤,一连折磨了他几个月,他居然能忍着不去外面寻花问柳,实在是可歌可泣感到动地了。
  
  于是她就开始心软,开始心动,开始主动勾引郑楚滨。两个人光着身子在浴室里调/情来调/情去,最后很自然地就一道儿滚到床上去了。当纪宁乖乖在床上躺好分开两腿时,绝对没有想到,郑楚滨的心里已经默默地竖起了“胜利”的手势。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永恒的真理:永远不要指望大灰狼会放过小红帽。食肉类动物再怎么转性,也不可能会去改吃青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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