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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穿越重生] 《穿越之锦绣荣华》作者:殊默(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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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5: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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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关于穆元华再度有孕这事,整个越家都是高兴的。
  除了……越奕祺的大儿子阿好。
  这日,是穆元华和越奕祺回到京城的第二日。
  一大早的越奕祺才起来,丫鬟就进来说,大少爷阿好天没亮就在书房候着了,称有要事要和父亲商量。
  越奕祺回头看看床上睡得正沉的妻子,对丫鬟说:“我稍后便去书房,你先让人端了早饭过去让阿好吃。”
  大儿子这脾气他能不知道?肯定是一起床就到书房静坐去了,早饭都不记得吃的。
  越奕祺无奈寻思着。
  这犟脾气,到底是随了谁的啊!
  难懂,难懂。
  ————
  之后,越奕祺飞快地穿好衣裳,来到书房。
  此时阿好正喝着豆浆,听到门响,抬眼瞧了一眼刚刚进屋的越奕祺,也不吱声,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整碗,这才擦擦嘴,站起来请了个安:“爹。”
  越奕祺点点头,在阿好对面坐下,拿了个馒头,说:“有事桌上说。”
  阿好只站着不动:“此事十分紧要,还是等爹您用完早饭了再说罢……省得您待会儿听了吃不下东西。”
  越奕祺差点儿被馒头噎住。
  你爹我什么没见识过?!还能被你一小破孩的话给哽到吃不下东西?!
  阿好不语,默默地注视自己亲爹。
  看儿子这阵势,越奕祺知道他肯定又是在捉摸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也不催着阿好说,越奕祺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东西,唤了丫鬟收拾桌子后,往椅子上一比,对阿好道:“我吃完了,你坐下来说。”
  阿好颔首,这才坐下。
  看儿子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越奕祺只觉得好笑。
  在父亲殷殷期盼的目光之中,阿好开口道:“爹,接下来咱爷俩要进行的是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你严肃点,不许笑。”
  阿好这话说完,越奕祺差点就笑场了。
  忍着十分想要抽搐的嘴角,越奕祺清咳一声,问:“儿子,你多大了?”
  “今年八岁了。”
  阿好一脸严肃地回答。
  “八岁……”越奕祺伸手在儿子的下巴下摸了一把,“连胡子都还没长呢,你就要和你爹我进行男人之间的对话了?”
  阿好不愠不怒,说:“虽然我身体上并未发育成男人,但是我在心理上,已经是个男人了。”
  看着越奕祺要笑,阿好拔高了声音,再次强调:“爹你别笑!”
  看阿好这是要生气,越奕祺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笑。你先说说,这次对话,是关于什么事的?”
  “关于我娘的。”
  阿好正色道。
  儿子提到妻子,越奕祺不由得也收起戏谑的心情,问:“关于你娘的……什么事?”
  “阿难是早产的。娘生三弟的时候,从日落折腾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生出来。生到最后,太医都说没希望了让奶奶准备后事去……要不是柳芽一旁求娘亲惦念我和阿爽,还有外祖父外祖母曾外租母他们,也许娘亲就撑不过去了……”
  阿好说起穆元华难产一事,越奕祺听在耳里,心像被人猛地一把揪住似的,拧得生疼。
  从两人重逢起,穆元华从来就没对他说过这其中的细节,说起也是一笔带过,他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才知道,她那时候,竟是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的。
  元华那时候若是撑不过去……
  越奕祺想到这儿,整个人如浸在冰水之中,浑身发冷。
  看亲爹一副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模样,阿好知道这剂猛药是下对了。
  寥寥数语说完穆元华生老三经历过的艰难,阿好最后说到:“爹,等娘生完老四,咱们就别要弟弟妹妹了吧。”
  越奕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点点头:“嗯,不要了。”
  不管老四是不是小棉袄,都不要再让她生了了。
  皮大衣就皮大衣吧,能给她挡风遮雨就成。
  老爹被自己引上了道,阿好接下来的话接得十分自然:“既然爹爹您也这么觉得,那么等娘生完老四,您是不是应该和她分房睡了?”
  嘎——?
  越奕祺的脑子卡壳了。
  ————
  看自己爹一副没转过弯来的模样,阿好心下幽叹,慢慢引导他:“爹,为了防止娘亲怀上老五,您是不是应该不再和她同床共枕才对?”
  越奕祺脸上阴晴不定:“你知道你们兄弟是怎么来的?”
  阿好点点头,答:“知道的。我问了夫子。夫子说,男女两人同床而眠,就会怀上小宝宝。所以,您不和娘亲睡一张床,娘亲就不会怀老五了。”
  儿子的逻辑如此严密,越奕祺竟无言以对。
  虽然说男女睡一块不一定要做羞羞的事情,但是他和穆元华睡一块……
  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做嘛!
  不过……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给纯情的阿好上一堂男女生理课呢?
  越奕祺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阿好只当父亲对不能与娘亲睡一块这事耿耿于怀,开口安慰他道:“如果爹您觉得晚上一个人自己睡太寂寞,那也无妨。我已经和阿爽商量好了,我俩可以轮流陪您睡。”
  鬼才要和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睡一起咧!
  越奕祺腹诽。
  看父亲脸上的表情跟走马灯似地变换,阿好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说辞有没有把父亲说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爹,行不行?”
  “行不行?”越奕祺横了儿子一眼,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行!”
  ————
  阿好这端了老半天的高冷表情裂了:“爹!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我冷酷我无情我无理取闹?”越奕祺轻笑一声,“我哪里冷酷哪里无情哪里无理取闹了?!”
  “你就是冷酷就是无情就是无理取闹!”阿好严厉指责亲爹,“您要是真的为娘亲的身体着想,就该让她一个人睡!”
  “我就算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也没有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越奕祺为自己辩驳,“你娘身子弱,晚上一个人自己睡,被窝太冷她睡不着!”
  “如果娘亲觉得被窝冷,那么我和阿爽可以学王香,给娘亲暖被窝!”
  “我自己的媳妇,干嘛让你两个小兔崽子占便宜!没门!”
  越奕祺拍桌而起。
  给媳妇暖被窝是我一个人的专利!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死开!
  “爹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
  越奕祺父子最后不欢而散。
  而听丈夫说了这次父子之战的穆元华笑得肠子都要绞在一起了。
  越奕祺一脸愤愤:“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穆元华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锤了越奕祺一拳:“得了吧!我一个人能生得出来?!”
  越奕祺一脸凝重:“难道……生出来后被人掉了包?!”
  阿好这性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我们越家的人啊!
  “少来!掉了包还能长得像你?!”穆元华掐了越奕祺一下子,然后看向他两腿之间,戏谑道,“不过……想要让我不再有孕,也只能委屈你……骟了?”
  穆元华话音一落,越奕祺只觉得胯|下一凉。
  夹紧了双腿,越奕祺正色道:“夫人!刀下留人啊!”
  越奕祺这反应太过夸张,穆元华登时笑得人仰马翻。
  ————
  后来,父子之间的矛盾,在吴太医的协助下,圆满解决了。
  至于如何解决的,也就只有他父子两个知道了……
  反正,越将军府上的大奶奶穆元华,自生下老四之后,再也没有怀孕过。

☆、第103章 越家的小棉袄

  穆元华生老四的时候,非常顺利。
  从阵痛到生下孩子,两个时辰都没有。
  而且,这回如越奕祺所愿,生的是个女儿。
  越奕祺看完了妻子,再抱过女儿的时候,觉得这个皱巴巴的小孩儿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听话的小棉袄。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越四十个月能走,一岁能说,调皮的程度比之她的三个哥哥,过犹不及。
  不不不,准确地来说,越家三个少爷的调皮加起来,都没有越小姐的一个指头多……
  每每想到这点,穆元华总是无奈扶额——
  说好的贴心的小棉袄呢?怎么生了个铁皮的啊!
  哎,心累。
  ————
  太子刘谨的大儿子刘念和越四同年,不过刘念比越四大上六个月。
  太子妃海兰和穆元华是表姐妹,两人又恰好同时生了儿女,太子妃不由得和这个表姐亲近起来,平时闲来无事,都会邀请穆元华携越家老四到太子府上叙旧。
  原先越四年纪还小,穆元华让奶妈子死死抱着不让她下地,她倒也没怎么闯祸。
  后来越四长到了四岁,奶妈子压制不住,穆元华也就随她去了。
  横竖皇长孙刘念是个男孩,年纪又比越四年纪大,两人相处,越四应该是占不到便宜的。
  穆元华这样自我安慰着。
  可是,人生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
  刘念一直都很喜欢自己这个小表妹。
  她脸儿胖嘟嘟的,眼睛圆溜溜的,小嘴巴长得像颗小樱桃似的,整个人也是长得圆嘟嘟的,跟个汤圆一样一样的,可甜可甜。
  小四表妹一定是黑芝麻馅儿的。
  刘念如是想。
  他最喜欢吃的,就是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啦!
  以前小四都被奶妈子抱着,刘念亲近不得。
  这回小四获得了人身自由,而且两人的母亲都跑到凉亭里头聊天去了……刘念真想叉腰仰天大笑说一句“天助我也!”。
  虽然他不知道天助我也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戏曲里面的反派老喜欢这样说,大概是个不错的词吧~?
  刘念想着,小胖手对着在场的丫鬟妈子们一挥,故作威严道:“你们都退下吧!”
  这话说完,刘念觉得自己的表现棒棒哒,就和父亲叫人滚蛋的时候一样威武雄壮。
  表妹表妹快看我快看我!我刚刚可帅可帅啦!
  自认表现出众的刘念在心里咆哮。
  可是越四完全没有感应到刘念的脑电波,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坐在软垫上自顾自地玩一个木偶娃娃。
  表妹不给反应,刘念有些尴尬。
  可是,表妹不给面子也就罢了,丫鬟奶妈子们也不给面子啊!
  被人无情地往嘴里塞了一粒糖,刘念听到他的奶妈开口说:“殿下,太子妃吩咐了,我等不得离您半步之外。您好好吃糖。”
  刘念默默环视了一圈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奴仆,嘴巴一歪,小手一推:“你们靠得太近了我快要窒息啦!后退后退!全体后退两步!”
  小皇孙如此可爱,众奴仆忍俊不禁,却一个人都没挪步子。
  越四还是无动于衷。
  山不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
  无奈的刘念迈着小短腿,脚一高一低地,往越四那边跑去。
  跑到越四跟前,刘念膝盖一弯,扑通一屁股坐到越四身边的软垫上,歪了脑袋,把脸凑到她面前,问:“小四~你玩的这个是什么呀?”
  越四瞥了刘念一眼,语气平平地回答:“木偶。”
  “谁给你做的呀?”
  刘念殷殷善诱。
  “我大哥。”
  越四还是语气平平,平得都快赶上穆元华的胸了。
  刘念噎了一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搭讪了,只好呆呆地看越四“咔”的一声,把人偶的胳膊拧了下来。
  见状,刘念觉得背后一凉。
  表妹好像有点小暴力欸……
  把人偶的手脚拆了又装上,越四开始觉得无聊。
  扭头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皇孙表哥,越四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念哥哥,你有大哥吗?”
  刘念愣了愣,有些丧气地摇摇头:“没有。”
  “那你有二哥吗?”
  “……没有。”
  “三哥呢?”
  “……也没有。”
  “那你好衰欸。”
  “嘎?”
  “我有三个亲哥哥呢,可是你一个哥哥都没有。”
  越四平静地道出事实。
  越四这话一箭穿心,刘念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没有哥哥……但是我有姐姐啊!”
  刘念反驳,企图扳回一城。
  越四眨眨乌漆漆的大眼睛:“你姐姐是你娘亲生的吗?”
  刘念又中一箭,缓了半响,诚实地摇了摇头。
  越四得意地眯着眼睛笑了:“我哥哥都是我娘亲生的呢~”
  刘念堵心了好一会儿,无力地反驳:“但是,但是我父亲是太子啊!”
  越四全然不为所动:“我有三个表哥!”
  “我祖父是皇上!”
  “我还有两个舅舅!”
  说到舅舅,刘念来劲了:“我也有舅舅!”
  越四快人快语:“我亲舅舅是毅勇侯府的世子!”
  刘念完全被越四带着跑,现在听越四这么一说,傻眼了。
  他是有舅舅不错,但是他舅舅不是世子啊!他的外祖父才是世子啊!怎么办!输了吗?
  刘念思来想去,不肯服输,嘴硬又抬杠了一句:“我母亲是太子妃!”
  越四翻了个白眼:“能说点新鲜的吗?”
  这和你爹是太子你爷爷是皇上有什么区别嘛?!
  越四这轻蔑太明显,刘念老羞成怒,一把抢了她手上的人偶,狠狠地砸在地上:“我奶奶是皇后娘娘!”
  越四瞥了一眼摔在地上断了头的人偶,不高兴地扁了嘴:“你砸坏了我大哥给我做的人偶,你得陪我一个。”
  独生子刘念一听这话,不高兴地上前去推了越四一把:“就不陪就不陪!”
  有大哥了不起啊!
  越四应声倒地,一旁守着的奴仆见到这口水战有升级成肉搏战的趋势,赶紧冲过来拉架。
  越四避开奶妈子抱她的手,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看着刘念。
  自觉理亏的刘念不敢和越四对眼,却还是一脸倔强地扭头看着窗外。
  “偷袭不算英雄好汉。”越四一派正气,“念哥哥,你要是真不爽,就和我光明正大地打一架。”
  刘念来劲了:“打就打!谁怕谁啊!”
  两个小主子要干架,下人们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敢让他俩在一块儿?
  两边的奶妈子各自抱了小豆丁,散了。
  还有人马上将这次斗嘴反馈到太子妃和穆元华那儿去了。
  “我家闺女这胡搅蛮缠的功力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有时候也闹得我和她爹很头痛。”
  穆元华无奈扶额,道。
  太子妃只掩唇轻笑:“横竖只是孩子话,等他俩长大了,把这些话说给他俩听,看他们羞不羞?!”
  太子妃说完,表姐妹两个抚掌而笑。
  ————
  大人只当两个小娃娃说的是玩笑话,可是两个小孩子却都上心了。
  君子干架,十年不晚。
  三个月后的一个夏日午后,越四和刘念寻了个奴仆们不注意的空隙,迅速且有效率地干了一架。
  前后不过喝口水的时间,两人却双双挂彩,不过刘念更甚一筹,挂的彩更宏大些。
  这一架,算是越四赢了。
  刘念不服气,在之后的童年时光中,不顾大人如何责骂,又和这个表妹打了几场。
  不过……刘念输多胜少,战况十分惨烈。
  懵懵懂懂的,刘念长到了八岁。
  他皇爷爷驾崩,他爹当了皇上,他当了太子。
  当了太子就不能打架了啊!
  刘念大有“生无可恋”的感觉。
  他和越四都还没分出个胜负来啊!!
  这可怎么办啊!
  ————
  越四的哥哥越三给刘念当太子伴读,两个人年龄相当,处得很好。
  刘念没事就会去越家玩,不过倒是在立了太子后,没再找越四打架。
  这天,刘念又跑越家去了。
  一进天井,刘念就看到越四身旁的小丫鬟站在月门下四处张望。
  刘念心里冷笑一下——
  好你个越四,又在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是不是!?
  看我怎么抓你包!
  想着刘念疾步往月门下走去,也不管小丫鬟如何哀求,杀进了小花园里。
  目光迅速地在花园里扫了一圈,没找到越四的刘念心里正纳闷呢,就听到头顶上有一声轻笑。
  刘念一抬头,看到越四站在一棵大槐树的树丫上,扶着树干,对他笑。
  “念哥哥。”
  越四叫他。
  夏风和畅,细碎的阳光落在绿叶上,揉进她的笑容里。
  刘念心里头跟被吹开的棉花糖似的,一絮一絮地拉着丝。
  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刘念抬头问她:“你在上面干什么?”
  越四指指头上一处枝桠:“这儿有个鸟窝,刚刚孵出了两只小鸟……你要不要上来看看?可好玩了。”
  “好。”
  刘念应着,一挽袖子袍脚,就过去爬树。
  他随身的小太监见状,吓得屁滚尿流,冲过来抱他的大腿:“太子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刘念一脚蹬开小太监,然后三下两下上了树。
  在刘念快爬到自己位置上时,越四蹲下来,伸手拉了他一把。
  越四的手儿软软的,暖暖的,刘念握在手里,一时间又懵了。
  ——以前,越四就是用这只手捏了拳头揍他的……可明明这么软,怎么打在身上那么疼?
  刘念心情复杂地寻思着,随着越四一块儿看鸟窝里面新生的小鸟儿。
  两个人还牵着手。
  刘念看了一会儿小鸟,又扭头去看越四。
  越四一脸好奇,注意力全在鸟儿身上。
  输就输了吧。
  刘念想着,收回了目光。
  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她打架了。
  可刘念这念头,也不过持续了那么一会儿。
  下树之后,越四趁他不注意,抹了他一脸灰。
  刘念顿时就把自己刚刚的决定抛到了九霄云外。
  ——“越四你给我站住!有本事过来我俩打一架!”

☆、第104章 刘谨番外

  我叫陈缺,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
  我是个哑巴。
  记得皇上初登基时,太子入主东宫,头一件事就是提我们这群太监宫女来见。
  我这样残疾人士,在东宫里就是个跑腿的,总之脏活累活,都是我来干,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差事,没我的份。
  可是太子偏偏叫人把我叫了去。
  我心惊胆战地趴在大殿冰冷的石砖上,听到有个人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声线低沉,却不啻天籁。
  敢在东宫这般随意发号施令的人,除了太子,不做其他人想。
  被太子这样问,我心里着急自己说不上话,可又不敢逾矩抬头看他,只能噗通噗通地在地上磕着响头。
  好在,东宫主管王公公在一旁给我开脱了:“回太子殿下,他叫陈缺,是个哑巴。”
  “停下来别磕了。”太子的声音还是那般飘渺高远,“你识字吗?”
  我磕头的动作猛地一僵,然后跪在下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王公公又帮着我回答:“回殿下,他六岁就被家里人卖到宫里来了,不识字的。”
  长久的静默之后,太子道:“以后,你就在孤身边伺候着吧。”
  这简直是天降福运!
  我激动万分,磕头如捣蒜,谢恩。
  而王公公却说:“殿下!这小太监一向都是干粗活的,让他随身伺候您……怕是不周到啊!”
  “孤已决意如此,王城你无须再说!找个人带他下去收拾收拾,教上几天,就送到孤身边来罢!”
  太子语气坚决,王公公虽有迟疑,却还是服从了:“奴婢遵命。”
  紧接着,我被人拖着集训了十日,换了一套光鲜的衣裳,重新打理过后,成了太子的贴身小太监。
  ————
  以前我听各路公公们说宫里的琐事,知道宫里头的主子们派头都很大,只是从自己寝宫到御花园赏个花,都要几十个人陪同着,大张旗鼓地摆驾过去。
  平日的日常起居,没有七八个人伺候着,简直是要活不下去。
  但是太子不一样。
  东宫的人那么多,可是太子用人却用得很节制。
  比如,这在书房里作画,他就只留了我一个人伺候。
  其他人全都赶到屋外去,一个人都不给进来。
  书房门紧闭,我站在一边给太子捧墨,低头,目光老老实实地盯着自己的脚。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笔滑过宣纸的声音。
  就在我低头低得脖子要断掉的时候,太子终于搁了笔。
  我赶紧放下砚台,小步跑到一旁拧了热巾子,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去,一边擦手,一边开口问我:“陈缺,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宫里头一条规矩就是眼睛不能乱瞟。
  可太子让我瞟那画,我不敢不瞟。
  于是我就瞟了一眼。
  可这一瞟,就挪不开眼了。
  画上画着个小姐。
  和咱们宫里头的娘娘公主们的柳叶眉不一样的,这小姐长着一字眉,浓浓的和个爷们似的。
  不过一双亮亮的杏眼好看,就算是在画上,我都觉得那眼神里都是故事。
  饱满的圆脸蛋,小鼻子小嘴的,是个漂亮的小姐。
  “好看吗?”
  太子又问了我一句。
  我回过神,赶紧收回了目光,忙不迭地点头。
  我听到太子轻笑一声,继续问我:“那……她和前阵子皇后招进宫的那些千金们比,谁更好看?”
  其实吧,那时候我陪太子去了慈宁宫,可是眼睛都放在脚上了,那些千金一个都没看到。
  但是太子这样问,该怎么回答,我还是知道的。
  我指了指画上的小姐。
  果然,太子笑了。
  “陈缺,以后只有你和孤的时候,孤准许你眼珠子四处看。”
  太子道。
  我松了一口气。
  可半响,我又对着太子摆手。
  还是不要了,看两眼是能饱个眼福满足一下好奇心,但是……要小命啊!
  我陈缺虽然是个哑巴是个太监,可是我也是个惜命的人。
  太子倒是没再管我。
  书房再次陷入平静。
  我枯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往太子那边瞧了一眼。
  太子正低着头看那幅画,神情柔和,纤长的食指在画上反复描摹。
  就像是在抚摸那画上的小姐一般。
  我的心猛地一跳,又赶紧收回目光。
  那画上的小姐……是太子的心上人吧?
  是啊,皇后娘娘已经在相看各家千金了,太子,是该立太子妃了。
  既然如此,这位小姐……
  我想着,又往太子那边瞧了一眼。
  却看到太子拿起那画,一抬手,放到蜡烛的烛火上……
  我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规矩了,忙不迭去抢救。
  “陈缺!”
  太子厉声喝到。
  我吓得噗咚跪到了地上。
  屋里有轻微的噼里啪啦的烧纸的声音,不一会儿,那副画在太子的手里化成了灰烬。
  多好看的画啊,就这样烧了,可惜。
  我心里唏嘘不已。
  太子拍了拍自己衣袍上的灰,对我说:“让人进来收拾一下。这事,你不许说出去。”
  我真是欲哭无泪。
  太子殿下,我是哑巴啊!我和谁说去啊!
  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好。
  我一直在猜,这画上的小姐是谁。
  猜了一晚上,都没猜出来。
  后来,太子就经常让我伺候着画画。
  每次都画那个小姐。
  每次都画完了烧掉。
  我觉得挺可惜的——
  画得多好啊,为什么要烧掉呢?
  我很不能理解。
  除了烧画这事,还有一事也挺让我费解的。
  太子到哪儿都会带着我,除了他去文华殿读书的时候。
  太子还明令禁止我去文华殿。
  我一个小太监,还能在太子读书的文华殿里掀起什么风浪嘛。
  太子您太多虑了。
  后来有一天,太子被皇家庄园里的雪豹挠了一爪子,被两个伴读送着回了东宫……
  嗯,我见到了那画上的“小姐”。
  唔,也许应该称为公子?
  听太子和他们之间的称呼,我知道了,那个小公子,是毅勇侯府上的小世子——穆锦程。
  一样的一字眉,一样的杏眼,一样的圆脸小鼻子小嘴……
  可画上的人穿着裙子呢,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个穆世子罢?!
  也许太子画的是这个穆世子的妹妹?
  当时候的我很凌乱。
  大家伙都忙不迭地关注太子的伤势,而我,就只顾着偷瞧太子对那小世子的态度。
  太子一直都在用柔和目光,看着穆候世子。
  就跟他看那画上的小姐的眼神,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我的大脑猛地一空——
  哎呀!太子是个断袖啊!
  ————
  发现了太子的小秘密的我,是忐忑不安的。
  可是太子待我,还如往常一般。
  只不过他越来越不开心了。
  连晚上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蹙起来的。
  要问太子为什么不开心,我想我是知道的。
  皇上要立太子妃了,但是太子自己喜欢的人,不能给他当太子妃。
  看到太子日渐消沉,我很心疼。
  可是我就是个小太监,又是个哑巴,我能帮得上什么呢?
  后来,太子和皇上闹翻了。
  我就跪在御书房外,听着里头皇上盛怒呵斥太子的声音,吓得两股战战,不敢直起身来。
  皇上身边的郭公公来清场了。
  我再离去前,听到太子声音平稳而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我只想娶她。”
  一声叹息。
  ————
  那次,太子被皇上关了四天的紧闭。
  听说要不是太皇太后在其中说情,兴许皇上还要废了他……
  哎,皇家的事我也是搞不明白。
  都是自家骨肉,皇上怎么就舍得太子伤心难过呢?
  要是我以后有了儿子,我一定什么都顺着他,他喜欢谁,我就给他娶谁。
  男的也成。
  哎,我也是想得太远了……我一个太监,怎么可能会有儿子啊!
  念及此,我悲从心来。
  ————
  后来,太子被放出来了。
  再后来,太子要微服出宫了。
  说是和穆候小世子一起。
  离宫前夜,太子将侍寝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作陪。
  其实,当时的我,心里是拒绝的。
  ——谁知道太子是不是要拿我练手!好出宫后和穆候小世子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啊!
  我怕死了。
  可事实证明我想太多了。
  太子那晚上就只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
  一晚上都在说她怎么怎么好,他怎么怎么喜欢。
  虽然太子没说这个她是谁,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她,就是穆候小世子。
  时间过去太久,太子具体说了些什么,我都不太记得了。
  我就只清楚地记得他其中的一段话。
  “陈缺陈缺,你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
  “是因为你身体上缺了一块吗?”
  “你痛不痛?”
  “…………”
  “我明明整个人都是完整的,可是为什么我这里这么痛呢?我是不是这里,也缺了一块呢?”
  太子揪着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问我。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咿咿呀呀地嘶声,希望能让太子心里好受些。
  那一夜,以往在我眼中高高在上的太子,显得那么渺小而又无助。
  我心疼他。
  你心疼他吗?穆候小世子?
  ————
  后来,太子出宫去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在等他回来的这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坐在自己屋子后面的天井里,看着头顶上四四方方的天,想象着太子在外面的生活。
  他自己一个人,会不适应吗?
  赶路辛苦吗?吃得好吗?晚上睡得香吗?
  ……能和穆候世子在一起,开心吗?
  我说不出话,不能问别人太子的近况。
  也没有人告诉我。
  我默默地守着太子的小秘密,等他回来。
  但是我心里,更希望的是,他能永远都不回来。
  如果真的喜欢,就带她远走高飞吧,亲爱的太子殿下。
  ————
  然而,太子还是回来了。
  回宫后的他,更沉默了,也更内敛了。
  原先在我眼中鲜活发亮的太子,现在像是一潭看不到底的湖水,只剩下平稳。
  我好怕那湖水之下不再有暗波涌动,我好怕太子的心,彻底地变成一汪死水。
  太子没有再和我私下说话,也再没有画过画。
  再后来,太子妃定了下来。
  穆候世子要去金陵。
  穆世子动身前,来东宫与太子告别。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见。
  我只看到他们两个不欢而散。
  太子还在屋里打翻了一个盒子。
  大家伙忙不迭地去收拾,我也跟着搭把手。
  我一边捡着地上奇奇怪怪的各种事物,一边拿余光去看太子。
  太子静静地站在桌边,静静地看着我们收拾。
  眼里,没有光。
  我的心猛地一绞。
  我知道,太子心里的那盏灯,灭了。
  灭了。
  ————
  穆候世子死了。
  在去金陵的路上。
  我以为太子会很悲伤,但是他没有。
  他连穆世子的丧礼都没有去。
  宫里不缺嘴碎的人。后来我听宫里人的说,穆候世子的丧礼可盛大了。越将军家的小公子还夜奔数千里,从贵州赶回了京城,就是为了给他送最后一程。
  我听完了越公子这个义举,更加想不通了——
  太子……为什么不去呢?
  难道说,他已经……不喜欢穆候世子了吗?
  我心里是又庆幸,又……有点失落。
  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啊。
  ————
  后来的日子很平常。
  太子妃嫁过来后,太子与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是的,相敬如宾。
  太子对太子妃的态度,就跟太子妃来咱们东宫做客似的,老客气了。
  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未免太寂寞,皇后娘娘作为母亲,很厚道地在太子妃进宫后的第三个月,给太子纳了四个良媛八个承徽十六个奉仪。
  看到那二十八个美人儿俏生生地立在庭院里,我不由得心生感叹——
  皇后娘娘,当真是太子的亲娘啊!
  这里头哪一个,都不比宫里的娘娘们差啊!
  不过……二十八个……
  是不是太多了点?
  我寻思着,偷瞧了站在上首背着手的面无表情的太子。
  太子他……扛得住吗?
  ————
  事实再次证明,我多虑了。
  太子根本就没打算和每一个美人儿困觉。
  这二十八个人里头,太子就宠幸了两个。
  一个一字眉的,一个大杏眼的。
  东宫里的太监们凑一块儿砸舌头——
  不对劲啊,这俩都不算是那一群美人里面最美的啊,太子怎么就只睡了她俩?
  我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心中替太子感到万分难过。
  穆候世子就是一字眉大眼睛的。
  那两个美人的眉毛和眼睛,长得就跟穆候世子一个模子出来似的。
  ……太子您这又是何苦?
  ————
  但是这两个美人,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被太子来回宠幸了个三四回,皇上一纸令下,赏了两根白绫,让她俩自尽去了。
  哎,宫里的女人,命苦啊。
  ————
  被皇上赐死了两个美人,太子这回不挑了。
  剩下的二十六个美人,挨个地睡过去。
  还让人编了号,轮着来,不偏不倚,公平得很。
  不过,这一个月三十天,减掉太子妃的初一十五,还有二十八天。
  有两天是多出来的呢。
  为了争取太子这两天的驻留,美人们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各种投机取巧。
  连我这个哑巴小太监,都收到了贿赂。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
  最后的赢家,居然是……
  吴奉仪?!
  我再次想不明白了。
  这吴奉仪也不是顶美,长得和穆候世子那更是天差地别远得没边了。
  太子到底喜欢她什么?!
  ————
  后来的事情,是举国皆知的。
  穆候府迎回了克兄的大小姐。
  太子妃生了个女孩,薨了。
  太子要娶一个继妃。
  这些天晚上,太子没去任何一个美人的屋里,就宿在自己寝宫。
  可是太子一整宿一整宿地睡不好,拖着我也不敢睡。
  有一天晚上,大半夜的,太子突然惊醒了。
  醒来的他,叫我过去陪他说话。
  他好久没找我说话了啊。
  可是这一次,他也就翻来覆去地对我说一句话。
  就一句。
  “陈缺,我要娶她了呢。”
  我心酸得想落泪。
  ————
  可最后,太子还是没娶成。
  而穆候家的大小姐,被皇上指婚,指给了越将军家的公子。
  大家都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啊,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太子怎么办呢?
  谁来与他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
  太子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只是睡得浅,这回是睡都睡不着了。
  可是他还在苦撑着。
  到了越公子和穆小姐成婚的那一晚,太子去了。
  从婚礼归来的他喝得烂醉。
  我怕他说胡话走漏了秘密,全程都跟着。
  好在太子的酒品很好,安安静静的任由我们折腾,什么话都不说。
  太子终于得了一次好眠。
  也不知道是二更天还是三更天的时候,太子醒了。
  “陈缺。”
  太子叫我。
  靠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我抖了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摸过去,扶太子坐起来。
  “水。”
  太子一声令下,水啊醒酒汤啊安神汤啊各种事物被宫女们端着络绎而入。
  可太子就是太子。
  他说要水,就真的只喝水。
  喝完了水,太子往床头一靠,靠在我事先给他垫起来的软枕上,说:“你们都退下,孤要和陈缺说一会话。”
  大家伙早已习以为常,自觉地滚蛋了。
  留我一个人跪在太子床边。
  太子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陈缺,她嫁人了。”
  我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太子说完,自嘲地一笑:“我这是什么问法……洞房花烛夜……还能做什么?”
  太子不再说话,寝宫内又陷入静默。
  我低头跪太久了,这回忍不住,抬头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一脸平静地看着窗外。
  过了好长一阵子,太子这才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陈缺,我这儿缺的那一块,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我能说话,我一定会说一万句暖心的话给太子殿下听。
  可该死的我就是个哑巴!
  我只能不住地磕头,求太子殿下不要伤心。
  “你磕头做什么,你又没有做错事。”太子说话都带上了鼻音,“做错的人是我啊……要是我当初,当初……”
  太子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偌大个寝宫,只听见太子哽咽的声音。
  还有我磕头的声音。
  这是我头一次,恨夜太漫长。
  ————
  越公子和穆小姐成了亲,听说他两个感情可好,穆小姐过门才一年,就给越公子生了个儿子。
  而太子殿下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皇上给他定下的太子继妃还小,得等人家及笄了才能娶进来。
  太子这回有借口不和美人们亲近了。
  嫡长子还没出生,他不能乱搞生个庶长子出来。
  可看到太子晚上总是一个人睡,我还是忍不住替他感到寂寞。
  虽然我缺了要紧的那一块,但是男人嘛……总是会有些冲动有些需要的对不对?
  真是难为太子忍到了太子继妃嫁过来。
  新的太子妃是穆小姐的表妹,说起来两个人长得还有点儿像。
  这回太子该收心了罢?
  我暗想。
  但是……太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把太子妃当成了客人来相处。
  我……在心里表示服气。
  不过这位太子妃前太子妃不一样。
  死去的太子妃性格温柔,而新嫁的太子妃性格……唔,直爽?
  在太子妃的治理下,整个东宫井井有条。
  只不过气氛有些严肃罢了。
  日子井然有序地过。
  太子妃嫁过来半年,有孕了。
  皇后娘娘盯得紧,见到太子妃有孕,就催着太子去宠幸她早些年塞到东宫里头的良媛们。
  皇后娘娘还放了话——太子要是不喜欢她们,她就再送个十几二十个美人过来,反正东宫大,不愁没地方住人。
  ……皇家人的亲情我真的看不懂啊!
  在皇后娘娘的威逼利诱下,太子不得不重操旧业,排号睡觉。
  吴奉仪,再次得宠。
  ————
  太子妃有孕三个月的时候,出大事了。
  奉命北上抵抗匈奴人的越公子,殉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子手上的茶碗没抓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可诓孤!”
  太子目眦欲裂,瞪着跪在地上那人。
  那人深深伏地,诚道:“太子殿下!小人万不敢欺您!越将军被匈奴人杀了,身首异处!头颅还挂在遥城城门之上啊!”
  我看着太子的身子摇摇欲坠,斗胆上去扶了一把。
  谁知太子只将我一把推开,利落站起来,就往屋外走去。
  我等奴仆见状,吓得赶紧跟上。
  太子进了寝宫,命人为他更了微服,一转头,点了我的名:“陈缺,你随孤出宫。其他人不许跟来!”
  我心中一喜,继而一哀。
  喜的是我被关在这四方的笼子里二十余载,终于得出宫了。
  哀的是……太子痛失好友,太子喜欢的穆小姐,失去了丈夫。
  我一直不愿意随人称她为越夫人。
  我只希望她一直是那个未嫁的穆小姐。
  ————
  这次太子微服出巡,特许我陪他坐马车。
  一路上,太子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
  我只敢坐一小半个屁股,提心挑担地等太子发话。
  马车不知道行了多久。
  行到登门路口时,太子下了车。
  我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后,跟着他走到了一座府邸门口。
  看到太子止步,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一副牌匾落入眼帘——
  威武将军府。
  我心中一动。
  太子这是要……来探望穆小姐?
  可是太子就在门口吹了好久的风,久到我都忍不住上前,对着他比了一通手势,问他要不要去敲个门。
  太子最后只摇了摇头。
  我一脸悲伤地看着太子,心问他——
  您明明就到了门口,您为什么不进去见她?
  太子并没有与我有心灵感应,。
  他听不到我心里的话。
  在威武将军府门口战了好半天,太子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太子靠在椅靠上,闭目养神。
  在我以为太子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陈缺,我好恨……我恨我自己,当初没有拦住越奕祺。”
  马车再摇晃,我还是跪下了。
  太子殿下,这本不是您的错,您何苦要自责呢?
  ————
  越将军殉国的事,没有瞒住穆小姐。
  她早产了。
  太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拼死拼活地往外赶,却还是不能在宫门下匙前赶到宫外。
  太子这举动,惊动到了皇上。
  皇上派了身边的郭公公来陪着他。
  我知道的,说是陪,实际上是监视。
  太子无所谓郭公公的监视。
  他出不了宫,也不想回东宫。
  太子命身边人都滚蛋,然后带着我上了宫墙。
  黑灯瞎火的宫墙上,只有背手而立的太子,提着灯笼的我,还有跟个鬼似的郭公公。
  就着灯笼中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太子望北站着,远眺宫城之下,灯火阑珊的宅邸。
  那边……大概是穆小姐所在的地方吧?
  我暗中揣测着。
  那时候已经入秋了,夜里风寒,吹得我直哆嗦。
  可太子就站得像根旗杆似的,身上的袍子早被风吹得哗啦啦乱响了,整个人还是纹风不动。
  一整晚,太子都没说话。
  郭公公也没说话。
  我是个哑巴,我说不出话来。
  我们仨就这样站着,直到天边出现了一抹白。
  “太子,该去上朝了。”
  郭公公终于打破了沉寂。
  太子深深地看着北方的那一处,答:“孤知道了。”
  ————
  穆小姐后来又生了一整个白天,最后才在晚上生下了越家三少爷。
  得知母子平安,太子紧抿了一整天的嘴角,才有缓和的形迹。
  后来的一个月里,我随太子微服了很多次。
  可每次都是一样的路线,一样的下场。
  是的,我们只会去威武将军府。
  是的,太子也只会在人家家门口傻站半天,不敲门不进去,最后走掉。
  心疼了太子这么多年,我的心都有些麻木了。
  我多么希望太子也能跟我一样,有一颗麻木的心。
  这样子,就不会感觉到痛了吧?
  ————
  穆小姐去了漠北。
  其实在她离京的时候,太子是站在城门口送过她的。
  不知道她看到我们没有。
  回宫的路上,太子突然问了我一句:“陈缺,如果她此去,证明了越奕祺真的遭遇不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再争取一次?”
  我一听,傻了。
  太子根本不管我回答没回答,自己又自嘲地一笑,说:“可是,依她的性格,应该是会不愿意的吧?除非……除非……”
  可太子除非了大半天,也没除非出个下文来。
  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声轻叹。
  ————
  越公子没死。
  越公子居然没死!
  我心里真的是将老天爷骂了一一千遍一万遍,然后才敢抬头看太子。
  太子似心中巨石落下,轻轻地说了一句:“他还活着啊。挺好的。”
  跟了太子这么多年,我知道他这话只说了一半。
  越公子还活着,穆小姐下半生还有依靠,挺好的。
  可是我这心里,怎么就觉得一点都不好呢。
  他们是可以天长地久白头到老了,太子您呢?
  ————
  越公子回京述职,整个人赶得就跟饿鬼投胎似的。
  我陪着太子问了好多人,最后才在宫门口截下他。
  见了面,太子只问了一句话——
  “她还好吗?”
  越公子点点头,答:“她很好。”
  ————
  后来,太子妃生产,诞下了一个男婴。
  龙心大悦,取名为念。
  又过了半年,穆小姐亦生产,诞下一名女婴。
  我也不知道太子妃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总是会叫穆小姐带着越四小姐到太子府去一块儿说话。
  哦,对了,小皇孙出世后,皇上就让太子到宫外建府去了。
  小皇孙和越四小姐好像不太对盘,老是爱打架。
  为这事,小皇孙还找太子哭诉了好几回,可每次都会被太子呵斥——
  “打不过人家便罢,还老爱找我哭,丢人!”
  太子殿下您不用那么认真啊!
  不就两个小孩子打架嘛……
  ————
  小皇孙和越四小姐的战争持续了很久,最后还殃及池鱼,泼了穆小姐一身的茶水。
  下人们给穆小姐更衣的时候,我正巧被拉了壮丁。
  一进去,就看到穆小姐右手胳膊上,有一粒红红的朱砂痣,特别醒目。
  刀光石火之间,我的思路猛地通了!
  吴奉仪的右手胳膊上,可不也有一粒朱砂痣!
  还是某次她侍寝的时候,我不小心瞧见的!
  想到这儿,我麻木了很久的心,又刺刺地,痛了一下。
  ————
  再后来呢,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的当夜,偌大个乾清宫,只留了太子、郭公公、还有我三个人伴驾。
  太子就跪在先皇窗前,听皇上说遗嘱。
  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的皇上,很艰难地说了一句话:“谨儿,你可怨朕?”
  太子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以后,不管念儿喜欢谁,我都会遂了他的心愿。”
  “你……不要怨朕。”
  “父皇,儿臣心里明白的。虽然二叔被贬为庶民,但是三叔四叔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俩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我只要一步走错,之后便是步步都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坐稳这江山,不让念儿再赴我后尘。”
  “唉……”皇上合上了双眼,“你还是在怨朕。”
  说完这句话,皇上就去了。
  大家都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可是真正死了亲爹的太子没有哭。
  ————
  太子,要当皇上了。
  登基前夜,太子没有睡。
  他面对着龙袍,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枯坐了一夜。
  天要亮了,他不能再拖了。
  我不得不上前去,跪下求太子起身更衣。
  太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唤到:“陈缺。”
  我知道太子这是要和我说心里话了。
  我磕了个响头,然后匍匐上前,跪在太子身侧。
  指着面前的龙袍,太子对我说:“我这才真是一步走错,步步都错。”
  我深深地磕了个头。
  太子轻轻一笑,语气之中满是怅然——
  “待我停下步伐,回头看时,我和她,已经离得这么远了。”
  “这么远……这么远……”太子呢喃着,落寞地垂下手,“远到,我都看不见她了。”
  ————
  太子登基了,成了皇上。
  他是个明君。
  在他的治理下,大周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大家都赞美他,大家都拥戴他。
  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看上去什么都不缺。
  他是整个大周朝,最应该感到幸福的人。
  可是我知道,他常常会在午夜梦回时时候,轻轻地唤一个人的名字。
  唤得那么轻,像是怕稍稍一用力,就把这个名字给吹破了。
  这个皇上,他做了三十六年。
  我也在他身边,接着伺候了三十六年。
  在他将要仙去的那个夜晚,他将我叫到床前。
  “陈缺,你再为我保守一个秘密,好吗?”
  他对我说。
  我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你知道吗,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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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5章 越四X刘念
    太子刘念十一岁那年,发水痘了。

    急急地烧了一整天,他的病情才缓和下来。

    又养了几日,水疱干涸,刘念结了一脸的痂。

    越四三个月的时候就出过痘了,不怕被传染,穆元华便带着她进宫去看太子。

    将女儿撇在东宫后,穆元华寻皇后海兰说话去。

    被母亲抛弃的越四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自觉地拉了个小凳在刘念床边坐下,手撑在床沿上,托着小脸打量刘念。

    刘念自觉难看,忙不迭用袖子遮脸:“瞧什么!没见过美男子吗?”

    越四“噗嗤”一声笑了:“美男子倒是经常见,就是没见过一脸疙瘩的美男子~”

    刘念吃了个瘪,倒是没一如往常地和越四斗嘴,不开心地转向床里不理越四。

    被冷落的越四不高兴地戳戳刘念的腰:“喂,你怎么啦?”

    刘念像条蛇似的扭了扭腰,往床里头挪了挪。

    越四伸长了手,又戳了戳他的腰:“念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刘念扯了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扮鸵鸟。

    越四笑嘻嘻去拉他的被子:“念哥哥别不开心啦~我娘亲说了,水痘发完了就好啦~不会留疤的~等你脸上的痂都掉光了,你还是原来的那个美男子嘛~”

    刘念抢被子抢不赢越四,被她扒拉出了被窝。

    在床上滚了两滚,刘念最后还是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严肃地看向越四:“小四!我皇奶奶说我应该议亲了!”

    越四微微一怔,然后眼睛笑成了月芽儿:“好呀~找个媳妇治治你这身臭脾气~”

    “你别闹!”

    刘念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越四对他吐了吐舌头,收了笑,问:“太后娘娘看中了哪家姑娘呀?”

    “我皇奶奶给我列了一堆的闺秀……但是……”刘念低下头,盯着自己搅成一团的手指,说话开始吞吞吐吐的,“但是我父皇说,要我娶我自己喜欢的人,还问我……喜欢谁。”

    越四好奇起来:“你说了你喜欢谁?”

    刘念抬起头,飞快地瞅了越四一眼,复又低头,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你。”

    “我?!”

    越四惊呆了!

    “嗯。”刘念整个人一下子红成了熟虾,把自己的手指搅成了麻花,“所以我父皇让我亲自来问你,你喜不喜欢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越四震惊得无以复加,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啊!你喜欢我你能天天欺负我吗?!”

    刘念娇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越四:“什么?!明明就是你天天欺负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越四简直不能忍受刘念这颠倒是非的污蔑!

    拍床而起,越四怒翻旧账:“还说呢!上个月皇后娘娘生辰,有人抓了一把臭屁虫塞我荷包里,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

    刘念刚刚那些旖旎的小心情被越四这一控诉打得烟消云散。

    旧账你翻我也翻,我这本难道还能比你那本薄吗?!

    刘念怒想,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毫不示弱地回击:“得了吧!去年越大哥给我做的小弹弓,你做什么要抢去?!你想要你自己求他做一把不成吗?!”

    “那可是我大哥!”

    “我可是太子!”

    “太子了不起啊!口亨!”

    “太子就是了不起!口亨!”

    最后,刘念的告白在吵架中无疾而终。

    两人不欢而散。

    ————

    从东宫出来,越四气得半死,也不等母亲一道儿回家了,自己先行滚蛋了。

    一进家门,越四当头就撞上了从校场回来的大哥。

    越四气鼓鼓地揪了大哥阿好的衣袖,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哥!刘念那个混蛋说他喜欢我!”

    阿好眉头一蹙,斥责自家妹妹:“太子的名讳不可乱说!”

    “这不是重点!”

    越四不高兴地跺跺脚。

    “那重点是什么?”

    阿好不慌不忙地在游廊的鹅颈椅上坐下。

    “重点是……他问我喜不喜欢他!”

    越四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阿好看着妹子这又气又急的模样,肚中的肠子早就笑得打结了,脸上却还是一副淡定神色:“哦~?那你喜欢他吗?”

    越四气鼓鼓的脸跟破了的气球似的,泄气了:“我……不知道。”

    阿好没端住,笑了。

    “大哥你别笑啊!”越四又急了,“你快给我出个主意啊!”

    阿好很给妹妹面子的不再笑了。

    端起脸色,阿好问:“你想知道你自己喜不喜欢太子?”

    “嗯!”

    越四脆生生地回答。

    “太子长了一脸痘疤?”

    “嗯!可难看了!”

    越四用力点头,狂腹诽——

    还美男子呢!臭美!

    看妹妹又朝气蓬勃地怒起来,阿好笑着摇摇头,没由来地想起那个灰头土面的女孩儿来。

    “你想确认自己的心情?”

    阿好又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嗯!”

    越四的回答十分坚定确定以及肯定。

    “那……你明儿就去试试看,面对太子那张凹凹凸凸的难看的脸,你能不能亲得下去……”

    ————

    大哥给出的这个解决方案,越四觉得可行!

    看看她亲爹!不管她亲娘吃了什么大蒜啊榴莲啊韭菜葱花啊,都下得去嘴呢!

    是真爱!

    ……不过每次老爹从校场回来都会被娘亲嫌弃得不行就对了……

    哎呀不管了,横竖试一下,又不吃亏!

    ————

    第二天,越四怀着风萧萧易水寒的心情,大义凛然地进了宫。

    看到越四进屋来,刘念突然紧张起来。

    知道太子和越四小姐在一块的时候不喜旁人在场,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自觉麻利地滚出去了。

    最后一个人还顺手带上了门。

    ……真是非常自觉良好的习惯啊!

    看着越四越走越近,刘念的心跟挂在秋千上荡着似的,一下一下没着落。

    可是他还是要端着态度,故作镇定地打了一声招呼:“咳,你来了啊。”

    越四一言不发,在刘念床边停下脚步。

    看到越四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刘念心里头有些发慌,却还是强作淡然地往旁边的小凳子上一比:“你坐。”

    谁知越四没坐。

    没坐便罢,越四还抬起双手,就着刘念的脸猛地一合,将他的脸紧紧地夹在手里。

    “你……你要干嘛?”

    刘念的脸被越四夹得有些变形,说话都不利索了。

    越四仔细端详着刘念的脸,心里磕碜得慌——

    这一脸上都是痘,坑坑洼洼的,怎么下嘴啊!

    可是!不下嘴,怎么断定自己对这个混蛋是什么感觉呢?!

    大哥说过的话,可从来没有错过!

    看着越四脸上的表情跟走马灯似的变化,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刘念也跟着不自在起来:“你……你到底要干嘛?”

    刘念话音一落,就看到越四眉毛一沉,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朝着自己压过来!

    刘念:“…………”

    越四:“…………”

    两个人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四只大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对方,眼里都满是震惊。

    过了一会儿,越四才一把推开刘念,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刚刚都光顾着亲去了,呼吸都忘记了。

    刘念也是狂吸气不停,一边吸气还一边指着越四,埋怨她:“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吓死我了你!”

    越四飞快地瞟了刘念一眼,一言不发,同手同脚地出门回家去了。

    刘念无语目送她离开:“…………”

    喂!你这是始乱终弃的节奏吗?!

    ————

    回到家,越四也不回自己院子,就在门口等大哥回来。

    等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盼到阿好进门,越四忙不迭扑上前去:“大哥!我要汇报情况!”

    阿好一边带着妹子往自己院子里走,一边问她:“亲了吗?”

    “亲了!”

    “亲了哪?”

    “嘴!”

    阿好脚步猛地一顿,无奈地扭头看了一眼越四。

    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是……哎。

    阿好摇摇头,继续问:“那知道了吗?”

    原本兴高采烈的越四又泄气了:“……还是不知道诶。”

    “那你亲他的时候,心跳得快不快?”

    “……不记得了。”

    “那你有没有手心出汗?”

    “……也不记得了。”

    阿好闻言点点头,下了结论——

    “嗯,你喜欢他。”

    嘎?

    越四脑子短路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地抱住自家大哥的胳膊,抬头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的?”

    “真的。”

    阿好语气坚决地回答,给妹子吃一记定心丸。

    越四闻言,咧嘴一笑,一把将阿好的胳膊抛开就往外跑:“那我进宫告诉他去~”

    “喂!女孩子要矜持!你这么上赶着干嘛!”

    阿好高声对妹子说道。

    越四早就跑远了,还丢回来一句话——

    “哥!你别瞎操心我了!你都快二十了!你还是操心你自个的媳妇去吧你!”

    ————

    目送妹子倒贴去了,阿好无奈叹了一口气。

    一回头,阿好就看到阿爽阴气森森地站在回廊尽头看着自己。

    “哥。”

    阿爽叫了一声。

    阿好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然后问:“怎么了?”

    阿爽哀怨地飘到他跟前,开口道:“哥,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阿好额头上青筋一迸——

    你们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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