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溪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快捷登录

版块导航

管理反馈
疑问建议
查看: 4915|回复: 44

[架空古风] 《皇糖》作者:则慕(完结+番外)

[复制链接]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发表于 2015-11-28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立即注册 已有账号?点击登录

x
晋江高积分VIP2015-01-05完结
总点击数:951376 总书评数:1912当前被收藏数:5338 文章积分:52,157,712



文案


十七岁的裴冬净连那倒霉皇帝丈夫都没瞧上一眼就成了太后,五年眨眼而过,她已习惯了没有自由,却无争无斗的散漫富贵生活。
一朝意外身亡,她竟成了左侍郎之女左姝静,而在死前,她刚将左姝静指婚给怀王。
若论辈分,怀王本该喊她一声奶奶。
左姝静只能努力在这荒唐的日子里,在逃不掉的皇家命运中,过上蜜糖般的生活。
***
架空免考据有原型~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姝静,谢兴世 ┃ 配角: ┃ 其它: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1、太后 ...
  裴冬净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哭着梨花带雨的皇后发髻上的一根金步摇发起了呆。
  那金步摇十分独特,上有一只镶着七彩宝石的展翅凤凰,在阳光下极其耀眼,只是,这凤凰,她昨日却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过……
  
  “太后,太后?”皇后又跪又哭,十分伤神又伤身,却见太后双目放空地将视线落在自己头顶,压根儿没看自己,只好喊了她两句。
  
  裴冬净身后的琉璃姑姑轻轻推了推裴冬净,这一下裴冬净才回过神来,道:“啊?哦……皇后你说的本宫都晓得,慧贵妃的确不该顶撞你。只是皇后你如今掌管后宫,得有气量才行,听说近日塔达贼又十分不安分,皇上已伤透脑筋,怎么能再为你们这些小事劳烦他?一会儿本宫让人将慧贵妃喊来,说她几句便也就是了。”
  
  五年过的实在太快,却又太漫长,裴冬净早已从初入宫时什么也不懂的小女生变成了个可以熟练地安抚后宫众人的太后,即便她如今也才二十二岁。而眼前的皇后却已经四十四了,正好是她年纪的两倍。
  
  五年前,大闵开朝还没几年,闵高宗入主长安,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除了南边的赵家和北边的塔达,天下大势基本已定,彼时闵高宗年事略高,刚过了六十大寿,很是相信身边的一个什么天师,那天师在闵高宗六十大寿第二日夜观天象,说是高宗前世为蚱蜢,是个三季人。
  这典故出于古籍,一个绿衣男子与孔子争论,说一年只有三季,孔子不与其争,弟子皆不解,问其缘由。
  孔子说此人“生于春而亡于秋,何见冬也?”,那绿衣男子实际上却是个蚱蜢。
  
  说开国皇帝是蚱蜢转世,这实在十分骇然听闻,然而高宗却深信不疑,那天师又说自己观天象,见一星环绕于王星之侧,虽耀眼,但十分小,反而可以衬托帝王之星,是天生的皇后之象。天师猜测此女大约十六七岁,是在皇上周围的臣子女儿或者妹妹,若娶得此人为后,必可以让高宗延年益寿,亦可让闵朝国祚绵长。
  
  高宗思量了一番,忽然忆起自己还未称帝时一个谋士叫裴则,颇有手段,但高宗并不喜他,所以称帝后他仅仅官拜五品,在太子府中任闲职。但此人有个妹妹,名唤裴冬净,年方十七。名中带冬,年纪又相符,又是住在长安城内的臣子的妹妹……
  
  高宗当即召了裴则来,两人商谈一番,裴冬净也不知道自己哥哥跟皇上说了什么,总之没几天后,皇上便下旨要娶她为后。
  高宗时年六十,太子都四十二了,裴冬净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就要嫁给可以当自己爷爷的高宗,但天意难违,何况后来裴冬净瞧见了那天师,一看,此人和自己哥哥分明是认识的,只是来往比较隐秘,裴冬净是见过几次的。当下她就明白了所谓的天命说是怎么一回事。
  
  裴冬净和自家哥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前朝末期民不聊生,自家哥哥投奔了高宗,她一直没被丢弃,被带着辗转最后在长安定居,裴冬净对自己的哥哥是感激的,虽然他总是很忙,和自己的交流几乎为零。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哥哥眼中,原来自己只是个筹码。
  
  而裴冬净没有想过反抗,也并不特别失望,乖乖嫁入天家,然而礼成自己也成了皇后的当晚,她就来了癸水,皇上只能决定过两天再来宠幸她。当夜都没入凤梧殿的门,只随意问了几句话,转身就去了宠妃那儿过夜。
  可才过了一天,塔达的可汗竟然带领举国上下精锐百万直下雁门关,满朝震惊,这塔达若过了雁门关再过了河西走廊,便可直入长安。
  而如今大闵士兵数年来疲于战斗,威力大不如前,高宗犹豫了许久,最终在各方意见下,决定御驾亲征。
  
  这一去就没回来。
  同样没有回来的是自己的哥哥。
  
  裴冬净年纪太小,入后宫之后,也没感受过何为宫斗,高宗就御驾亲征了,她一个人坐在凤梧殿内,从早上发呆到晚上,偶尔有妃子来找她麻烦,可她也不会应对,只傻傻地看着别人,加上边关战事情况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渐渐的那些妃子也没心情来找她麻烦。
  
  日升月落,当年冬天,传来了皇帝中箭而亡的消息,同时死的还有自己的哥哥,裴则替当时的太子,后来的新帝的小舅子挡了一箭因此而亡。
  太子登基,并派老将常明清及三子谢兴世出征,年仅十六的谢兴世原本作用只是鼓舞人心而已,然而谢兴世却发挥了惊人的军事才能,以计让其撤退。
  新帝见战事略平,大松一口气,并大大嘉奖了谢兴世一番,封其为怀国公,原本谢兴世年过十六应去外边领封地,然而皇上却让他在长安城内建了个府邸。
  
  高宗死了,裴冬净本该出家为尼,然而裴则临死之际说,高宗怜皇后尚且年幼,不必如此。这事儿其实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但裴则本就是太子府中人,又为救其小舅子而亡,新帝便遵了这条规矩,让即将十八岁的裴冬净晋升为太后,移居清净殿,同皇后一起掌管后宫。
  
  话虽如此,然而裴冬净从来不怎么管事,她没有经历过太波澜起伏的宫斗,就看着昔日找茬的几个妃嫔被拉出了宫当了尼姑,还有两个去守陵了。裴冬净一边隐隐觉得心惊,一边又还是感激自己哥哥,她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晓得自家哥哥定然是有某种野心的,甚至希望自己来完成,然而裴冬净想,她注定是要让裴则失望的。
  她什么野心也没有,也没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裴冬净自己十分清楚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只是这份经历着实有些不平凡。
  
  当了太后之后,裴冬净就更清闲了,每天坐在清净殿内,这清净殿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清净的可怕,除了几个沉默寡言的宫女和太监,也就是琉璃能陪她说说话了。裴冬净占着太后的虚位,实际上却也干不了太多事情。
  今上只有皇后,慧贵妃,宁德妃三位妃子产下过皇子,也就她们有资格斗来斗去,今上也并不专宠任何妃子,雨露均沾十分平衡,后妃们闲的没事,依然喜欢斗来斗去,斗着斗着,便总要斗到裴冬净面前去。
  
  她们倒也并不指望裴冬净能有什么裁决,毕竟她只是个空架子,是个连自由也没有的太后,但无论如何,她也是个太后。太后二字在后宫中,便是比皇帝还要重要的两个字,即便如今占着着两字的人无关轻重,光是这两个字拿出来说,也足够让自己挺直腰板了。
  
  裴冬净在移居清凉殿的第二年冬天,自己十九岁生日那天,试着提意见,说无聊想要看戏曲,皇后竟然满口附和,还请了个戏曲班子来为她表演。
  裴冬净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点拉拢价值的,她于是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妃嫔们的拉拢和讨好,但自己并不特别对哪个好。
  她总是当和事老,一副谁都帮,实际上谁也没帮的样子。这样下来,谁都不得罪,算起来,也是个一心一意为今上的后宫着想的好太后。
  这大概是她位数不多的才能中的一个——可以敷衍着每个人,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那些人也在敷衍她。
  
  慢慢的,裴冬净过的越发自在,她习惯了被人伺候,也习惯了打太极,更习惯了置身事外看着妃嫔们的你争我斗,她慢慢地都可以看懂其中的门路,却完全无心参与,更怕参与后自己就力不从心了,故而只是装傻般地总是说,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装傻总是最简单的,有时候却也是最难的,好在裴冬净天生瞧起来就有一分木讷两分老实,倒也没什么破绽。
  
  眼下,皇后就在哭啼慧贵妃什么,裴冬净只听了慧贵妃二字,就开始盯着皇后的金步摇发呆了,慧贵妃嘛,谢兴世生母,母凭子贵,本不怎么受宠的,但生了谢兴世便就不一样,尤其他还那么争气,十六岁之后战功累累,五年间,已从怀国公变成怀王及平远大将军,风头无两,威望极高。
  慧贵妃娘家刘氏一族也不断扩张势力,可与皇后背后的周氏分庭抗礼,加上太子并不如怀王强势,皇后大概是极其担心的,因此两家朝上斗,后宫斗,真是没有休息的时候。
  
  所以听到慧贵妃的名字,裴冬净就想,肯定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皇后来借题发挥了,只是皇后说着说着都哭着跪下,定然是什么需要自己出马的大事,裴冬净并没有兴趣当皇后的盾牌,所以打算敷衍两句。
  
  然而皇后这一回却道:“太后,您这一回可不是说她两句就能好的呀。无论如何,怀王的婚事也是该着手了。”
  
  嗯?怀王的婚事?
  裴冬净皱了皱眉头,道:“怀王的婚事,慧贵妃操心便是,皇后你何必如此劳累。”
  皇后道:“太后难道刚刚没有听见我说什么么……?左侍郎幼女左姝静秀丽端庄,贤良淑惠,且对怀王一直隐有爱慕之心,臣妾找人测过,两人八字也是很配的。可臣妾将此事说与了慧贵妃听,慧贵妃却一口拒绝,说是怀王已有意中人,却又说不出怀王心上人是何人,怀王今年已二十有一,却从未有娶妻纳妾之意,让人十分担心。臣妾一番好心,慧贵妃却猜忌臣妾,臣妾真是……”
  
  说着,她又抹了两滴眼泪。
  
  裴冬净仔细一想,的确,怀王都二十一了,怎么从未听闻怀王有妻妾?
  她道:“皇上此前说过怀王没有?”
  皇后道:“自然是说过的,两年前皇上便提过,但怀王只说无心此事,那时候怀王南下打仗,皇上便也就算了。如今天下还算是太平的,怀王却是该想想这些事了……”
  
  裴冬净莫名其妙地看着皇后,心想关你什么事?
  
  然而仔细一想,刚刚她说的左侍郎,应该就是如今的礼部侍郎左文道,此人颇得皇上器重,妻子温巧佳的哥哥温子安也是个太学博士,最重要的是,他的长女左姝娴如今正是太子妃,是皇后的儿媳妇。
  皇后急哄哄地要让怀王娶左姝娴的妹妹,莫不是为了以姐妹俩这层关系,加倍限制怀王,以免怀王这颗不安分的种子将来破土而出?
  
  况且怀王一直不娶亲,的确很有些奇怪,保不准是为以后的什么事情做准备……有心上人这个借口实在有些牵强,怀王如今的身份,喜欢谁不能娶进去呢?总不至于是贱籍或是男子吧……
  
  裴冬净想了想,道:“皇后说的有道理。有那左姝静的画像没有?”
  皇后点点头,差人去取了,裴冬净拿来一看,见上面还写着左姝静现在十六,等到冬天便要十七了,画中女子微微含笑,颇为可爱喜人,最重要的是,竟然与裴冬净自己有几分相似,甚至,两人的生日都是一样的。
  裴冬净微微一愣,而后笑道:“竟与本宫同一天生日。长的还有一点像。”
  皇后道:“臣妾也觉得稀奇呢。”
  
  裴冬净想起自己嫁给高宗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年纪,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这一生只怕就这么过去了,虽然才二十二,心却老的像八十二,想到刚刚皇后说左姝静素来恋慕怀王,又觉得十分有意思,这样的年纪,合该是喜欢一些英俊威武的男子的,如今放眼天下,也的确是怀王最值得喜欢了。
  
  有了这一份看当年自己的意思,裴冬净心里就生出一两分要成全的心思,她道:“本宫这就让慧贵妃过来,好好与她谈谈,若能行,本宫定会指婚的。皇后也不要哭了,回去好好歇着吧,你一番心意难得,本宫也会让慧贵妃和怀王知晓的。”
  
  有了裴冬净这话,皇后心里十分满足,露出个笑容,起身行了礼,便由人搀扶着离开了清净殿。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2、白菜 ...
  裴冬净让琉璃差人去让慧贵妃过来,慧贵妃很快就来了,大家想来是比较照顾裴冬净这个毫无实权的太后的面子的,慧贵妃一来便立刻跪下,神色微微有些伤心,却又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裴冬净道:“慧贵妃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慧贵妃却没起来,只道:“臣妾晓得皇后娘娘来过了,也晓得她大概来找您说的是什么,然而怀王的婚事,真不是臣妾可以做主的,怀王那孩子,自幼便很有主见,并不是臣妾三言两语就能主导他的想法……”
  “话虽如此,怀王总不能终身不娶吧。”裴冬净想了想,道,“本宫也不欲逼怀王,那孩子和本宫还算投缘,本宫也只是为他着急。话说回来,怀王当真已有意中人?”
  
  比起皇后,慧贵妃的性子要直爽一些,虽也颇有手段,但起码对着裴冬净,是不至于来那些弯弯道道的,常常是有一说一,所以裴冬净不必发着呆听一大段,然后还要思考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因此裴冬净要喜欢慧贵妃胜过其他人,包括皇后。
  当然,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慧贵妃生的很漂亮。即便她已年过四十,却依然艳丽动人,也难怪怀王肖母,有一对极为好看的眼睛和标志的脸型。
  
  慧贵妃道:“我晓得太后是担心怀王,但他……他应是确有心上人。只是不管我怎么问,那孩子也不肯说。”
  裴冬净思考了一会儿,道:“怀王若是这两日有空,我召他入宫一趟罢。”
  慧贵妃道:“怀王能有什么事呢,若太后实在记挂,唤他来就是了。”
  
  裴冬净点点头,等慧贵妃走了之后,便着人拟旨让怀王入宫。成年皇子入后宫颇为麻烦,还要今上允许才行,好在今上也晓得裴冬净这是为了怀王婚事,便也同意了。
  
  坐在椅子上,裴冬净望着窗外初冒出的嫩芽,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怀王的时候,怀王年纪还很小。
  呃,那时候她年纪也挺小的。
  她与怀王同岁,若精确到月份,她比怀王只大一个多月。
  
  那时候,高宗战死的消息传来,裴冬净十分震惊,然而震惊之外,却又有一丝说不清的庆幸和松了口气的感觉,她入宫时间不长,对规矩也并不十分懂,因着要守丧,她一身素白衣裳,连琉璃都没带,偷偷地尾随着宫人,看见昔日趾高气昂的妃嫔们忽然就一个个被押着哭着喊着离开,她傻了很久,终归是因为年纪小,一个人哭了起来。
  
  哭着走了几步,裴冬净才想起自己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于是赶紧走到看起来无人的小道上,她记得那里通往一个无人的宫殿,基本不会有人经过,裴冬净走了几步,觉得全身发软,刚好瞧见一颗柳树下放着石桌石椅,便直接坐了下去,而后趴着痛哭了起来。
  
  但没哭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了迟疑的脚步声,裴冬净心里一惊,连忙擦掉眼泪,却止不住地还是抽噎着,她半捂着脸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十六七岁的男子,生的极为俊朗,穿着皇家衣裳,不远不近地站着,微微皱眉看着自己。
  
  裴冬净慌乱地擦掉眼泪,说:“你,你是谁……”
  那人皱着眉头,冷淡地道:“我正要问你这问题。”
  裴冬净刚想说我是皇后,又忽然想到皇上已经死了,顿时有点茫然,她现在到底算什么?
  
  那人见裴冬净一直不说话,茫然地看着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路,一副了然的表情:“你是太掖庭的?”
  裴冬净:“……”
  太掖庭是关押皇家出身却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人的场所,因为如今大闵开朝还未太久,所以关押的都是前朝皇室遗下的幼女少男为主。
  
  那人又道:“你哭什么?”
  裴冬净如实回答:“皇上死了……”
  “身为前朝之人,却为此事而哭……”那人冷淡道,“你倒是很别致。”
  裴冬净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副老成的口气,心里只觉得十分无语,这人到底是谁,自己看起来哪里像什么前朝罪人了……低头一看,见自己一身白衣,眼睛想必也是红肿的,顿时又觉得少年的猜测也不是全无道理。然而要她现在开口说自己实际上是旧皇后,也实在难以开口,裴冬净憋着一句话,不自觉涨红了脸。
  
  那人道:“新皇登基日会大赦天下,到时候我会请父亲……”
  
  话还没说完,心急如焚找了裴冬净半天的琉璃终于来了,她焦急地喊着“皇后娘娘”,一边走了过来,而后十分心疼地走到裴冬净身边,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顿了顿,琉璃又抬起头,道:“这位是……?”
  
  那人自听见“皇后娘娘”起便已经愣住,虽然脸上表情未变,然而身体却是已经僵了。
  
  裴冬净小声道:“他先前称呼太子为父亲,应是皇孙之一,不知道是哪一位……我只晓得太子有三个儿子,你是……?”
  后来成为怀王,而当日只是皇孙之一的谢兴世半响才道:“回皇后娘娘,臣排位老三。”
  
  裴冬净道:“哦……”
  谢兴世又过了一会儿,道:“方才不知您是皇后,多有冒犯,请皇后娘娘恕罪。”
  
  裴冬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便被琉璃带走了,她和琉璃走了好一段路,回头一看,见谢兴世依然站在原地,背影看起来十分的萧索,想到刚刚的事情,她莫名觉得有一些好笑,不由得微微扯了扯嘴角,一旁的琉璃见了,吓了一跳,说是皇上才死,让她千万别笑了,裴冬净只好低着头,快速回了凤梧殿。
  
  过了几日,太子登基,太子妃周氏晋为皇后,皇长孙谢康世为太子,妾室刘氏晋为宁昭仪,二皇孙谢顺世晋为平国公,妾室王氏晋为慧昭仪,三皇孙谢兴世晋为怀国公,裴冬净也从皇后直接变成了太后。
  
  裴冬净忙于应付新进入宫内的一**比自己年纪大却要喊自己太后的妃嫔们,早已将当初与谢兴世那一次意外会面忘的一干二净,后来再晓得谢兴世的消息,已经是大半年后,慧昭仪母晋升为慧妃,前来向裴冬净请安,裴冬净颇有些疑惑,与琉璃说起这件事,说是惠妃不见有多么受宠,怎么却忽然上位的如此快。
  
  琉璃颇为惊讶,说,您难道不晓得怀国公立了大功么。
  裴冬净更加疑惑了,表示自己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琉璃,若琉璃没说,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琉璃只好告诉裴冬净,怀国公奉命迎战塔达,立大功,为表嘉奖,自然慧妃也是要被晋封的。
  裴冬净略微有些惊讶,说怀国公不是才十六七岁,怎么会如此厉害,琉璃笑着说,英雄出年少,怀国公骁勇是国之大幸。
  
  怀国公回来之后,今上龙颜大悦,除了升官和种种赏赐之外,更是设了个“家宴”,后宫昭仪以上的妃嫔还有皇子公主以及与皇上亲近的臣子都要来,作为太后,裴冬净自然也是要去的,这是裴冬净入宫以来第一次出席大场面,心里头十分紧张,然而紧张之余,却还是要故作镇定。
  
  因着还在三年守丧期内,家宴并不能铺张,裴冬净也没有穿着华丽的衣裳,只薄施粉黛去了家宴,皇后等人却都穿的十分华丽,乍见太后如此,才想起守丧的事情,当下十分尴尬,而裴冬净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安抚着皇后,一边恭喜着慧妃有个如此优秀的皇子。
  
  大半年未见,谢兴世走入迎春殿时,裴冬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短短大半年,谢兴世长高了许多,人也壮实了不少,许是因为出征的缘故,整个人身上少了初见时候的贵气凌然的少年人的气息,反而多了几分沉稳,不过在看到裴冬净的时候,谢兴世还是微微一顿,然而表情依然没变——裴冬净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人喜欢故作老成,更很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然而细微之处却还是会泄露点什么。
  
  谢兴世对着她行了礼,喊她太后娘娘,裴冬净看着谢兴世,心里觉得十分开心,那开心是宛如见到自家菜地里的小白菜茁壮成长的十分质朴的开心,她觉得怀国公前途无限,更觉得有这个人在,对大闵是大有好处的。
  
  而谢兴世看着裴冬净望着自己一副满怀期待又兴奋非常的模样,表情略有些复杂地转过了头。
  
  之后裴冬净与谢兴世也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上面见过面,谢兴世没有辜负裴冬净的期望,成长势头十分喜人,小白菜已然成长为大白菜,裴冬净看着自己这个皇孙,越看越是欢喜,谢兴世却对着裴冬净,却始终有些奇怪——每每裴冬净慈祥地与谢兴世说话,谢兴世都总是敷衍而过,虽然大家都晓得怀王殿下性子较为冷淡,然而裴冬净却总觉得怀王对自己特别的冷淡,可是怀王也显然并不讨厌她,不然不会每次自己说话的时候,都一动不动地听着。
  
  裴冬净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却渐渐猜到是怎么回事,随着怀王功劳越来越高,威望也越来越大,琉璃说,不少人都认为怀王是一颗极为不安分的种子,不知何日便要参天破土而出,登上云端。裴冬净起初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会为太掖庭罪人的哭泣而驻足的人,怎么也不会残害兄弟。何况,那时候怀王没有说出口的话,裴冬净也是晓得的,无非是等大赦天下之时,会让父亲也将太掖庭宫人尽量放出来……
  
  能有这份心思,可见冷面冷口的怀王,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
  
  可惜,大概只有裴冬净这么想,因为后来光是从皇后对惠妃的种种行为都可以看出,皇后十分忌惮他们,而皇后的态度,隐隐也可以代表了太子的态度。尤其再后来惠妃升为慧贵妃,皇后更是处处针对慧贵妃,并暗暗与宁德妃有结为同盟的意思。
  
  裴冬净虽然知道的事情并不多,然而却也是很有自己的喜恶的,她欣赏怀王,而对太子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因为太子此人本身便是不功不过的,没有大功劳,却也没什么恶习,将来登基,想必起码不会是昏君。但二皇孙平王却让裴冬净十分不喜,这人恶习累累,光是在宴席之上,裴冬净也能看出谢顺世并不是什么好人——只要有美丽一些的舞女开始跳舞,他便总是直接地盯着对方,而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对着裴冬净,也是十分倨傲,随意地行个礼便要转身就走。
  
  有几次,他还在宴席之上公开刁难怀王谢兴世,字里行间皆带刺,谢兴世平和地应付过去,似是懒得与他多说,这让裴冬净在暗暗觉得谢兴世很不错之余,更是对谢顺世心有不满,然而她只是个没实权的太后,皇子之间的斗争,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参与的,所以不满也只是放在心里,甚至对着谢顺世生母宁德妃,她也不能因个人情感而有偏颇。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一头猪想要拱自家白菜,然而无能的种田人却无能为力一样。
  不过,本身她也不能算是种田人……
  
  裴冬净正想着,琉璃便来通报说是怀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冬净能真心实意地将只小自己一个月的怀王当孙子,也算是应了怀王“别致”的那个形容了。
  
  怀王:“当儿子也就算了,孙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裴冬净:“好吧,儿子……”
  怀王:“……我还是先走了。”
  
  小白菜怀王下章出来打个酱油>.<,求收藏求留言**么~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3、赐婚 ...
  “臣参见太后娘娘。”怀王进来,依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裴冬净赶紧让他平身而后赐坐。
  
  她与怀王上次见面是春节,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内,怀王倒是没出征也没什么大动静,虽然如今塔达又不安分,今上却不肯让他出征,裴冬净心里晓得,是因为怀王功劳太大,今上不希望他再积累战功了,被父兄猜忌竟至于此,怀王也实在是可怜。
  
  裴冬净怜爱地看着怀王,道:“两个月不见,怀王看起来似乎又壮实了一些。”
  怀王:“……”
  裴冬净一想,怀王已经二十有一了,似乎以这一类的说辞来客套不太好,便咳了一声,道:“说起来,怀王再过一段时间,便要满二十二了吧。”
  怀王道:“回太后,是。”
  
  “平王十七岁娶妻,太子稍晚,也是二十岁娶的妻子,怀王也拖的太久了。”裴冬净道。
  怀王道:“塔达未平……”
  “本宫就晓得你又要说塔达。”裴冬净摇了摇头,“但这与成家并不冲突。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成家并非没有好处。”
  
  怀王看着裴冬净,半响,道:“臣已有意中人。”
  裴冬净早有准备,道:“那么,就娶回去呀。”
  怀王微微垂眸,道:“臣不能。”
  
  裴冬净心里咯噔一下,道:“难道……你喜欢的,是有夫之妇?还是,贱籍?又或者,是男子?”
  怀王:“……”
  
  裴冬净想,总不可能是贱籍的已婚男子吧!
  
  怀王道:“都不是。只是臣……的确不能娶她。”
  于是裴冬净只好道:“既然不能娶她,那么你总不能终身不娶吧?琉璃,把画像拿来。”
  
  琉璃应了一声,拿了左姝静的画像来,裴冬净一点点展开,道:“这是左侍郎之女左姝静,长的还不错,说起来与本宫有几分相似,当然,比本宫要好看一些。听说品行也很不错,本宫觉得,若怀王的确有心上人却不能娶她,倒不如将眼界放宽一些,京城内品行好容貌好的女子多不胜数,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合眼缘的。”
  
  怀王瞥了一眼画像,似乎是没有多少兴趣的样子,反而看着裴冬净,道:“太后为何忽然喊我前来,催促我尽快成亲?”
  裴冬净不解道:“这也不是忽然……你之婚事,皇帝也十分操心,你的母妃与皇后也十分操心,我这当太后的,自然也是要上心的。”
  怀王只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裴冬净看了一会儿,也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只好道:“怀王喜欢的那人,当真没法子娶她?”
  
  怀王道:“我与她二人,一如云在天,一如水沉海,此生此世,不可交汇。”
  
  这话说的,倒是很有几分摧心裂肺的意思,裴冬净惊讶地看着怀王,没料到他竟真的有喜欢的人,而且看起来还是一片真心,可惜似乎确实不能娶。
  
  裴冬净沉默了一会儿,道:“本宫曾看过一本书,说是云化为雨,终有滴入海中之时,也许你二人交汇并非毫无指望。”
  怀王摇摇头,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恍然,而后他忽然站起来,道:“既然太后这么费心,那,我便娶左**吧。”
  裴冬净:“……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
  
  怀王道:“太后下旨便是,臣定然遵旨。”
  裴冬净愣了一会儿,只觉得怀王是在说气话,只好道:“本宫喊你来又不是要逼迫你娶什么人,怀王你这样,倒弄得本宫尴尬了。既然怀王的确不想娶妻,那便算了,你回去吧,皇后那边,本宫也会帮你打发。至于其他,本宫也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只愿怀王你终有一日可以娶到意中人。”
  
  怀王却直接摇头:“不必了。也许臣成亲,对她来说反倒是一桩好事。”
  
  裴冬净只觉得十分莫名,怎么怀王开始还一直抗拒,说了两句,就忽然同意要娶左姝静了?难道是自己说什么终有一日之类的戳到了怀王痛处,反而让怀王意识到自己与心上人之间的距离,所以索性娶了左姝静?然而这么说起来,这件事对左姝静实际上也有些不公平,怀王如此喜欢那人,那么左姝静嫁入怀王府,待遇可见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于是裴冬净只好道:“若你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娶左姑娘,似乎对她也不太好。”
  
  怀王抬起头看着裴冬净,语调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嘲讽:“恩爱夫妻不到头,相敬如宾却是最好。我若娶了她,不会亏待她。”
  裴冬净道:“这……”
  怀王说的倒也有道理。
  
  裴冬净道:“那么,一会儿本宫便下旨赐婚。”
  怀王点点头,道:“臣先告辞了。”
  “去吧。”裴冬净笑了笑,“想不到今天真的解决了你的婚事问题,真是太好了。”
  怀王点点头,转身离开,然而走之前,他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裴冬净,道:“太后可知道,左姑娘,也另有意中人吗?”
  裴冬净一愣,道:“什么?”
  “太后什么也不知道。”怀王依然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平静无波,然而却依然宛如叹息,“这样也好。”
  
  留下这句话,怀王就当真离开了清净殿,只剩下一头雾水的裴冬净,她想了想,觉得左姝静的事情必然另有隐情,然而不等她喊皇后来,那边怀王却似乎已经对慧贵妃说了什么,慧贵妃和皇后极为难得地一起来找裴冬净,等着她下旨,并说皇上也晓得了此事,十分欢喜。
  裴冬净深深体会到自己真是很好摆弄,像个面团可以随意搓捏,然而既然怀王已经那么坚定,还让慧贵妃来,这事情便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于是裴冬净下了懿旨,让左姝静和怀王择日成婚。
  
  具体择的什么日子,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
  
  不过裴冬净还是留下了皇后,问她左姝静喜欢什么人,皇后道:“臣妾不是说过了么,左姑娘喜欢的,正是怀王。”
  裴冬净道:“然而,怎么就我所知,那位左姑娘,似乎另有意中人?”
  皇后的脸色微变,道:“谁那么碎嘴呢,看来定是想阻挠两人婚事。”
  
  裴冬净也没告诉她自己是从怀王那儿晓得的,但看皇后这样,就晓得这件事情必然还有隐情,可事情都已经定下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何况怀王自己都不介意,她也管不了。这些斗争纷扰,她本来也没必要深入了解。
  怀王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左姝静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说来真是很有一些凄惨,然而裴冬净忽然想到自己十七岁入宫,连先帝也没瞧上两眼就凄凄凉凉地当了寡妇,虽然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寡妇,但这一生,也就是这样了,而怀王与左姝静郎才女貌,成亲之后日久天长,总会生出一些情感,自己倒是没任何资格同情两人。
  
  裴冬净道:“嗯。既然如此,皇后回去吧。”
  皇后见裴冬净没有追问,微微一笑,道:“好。”
  “等一等。”裴冬净想了想,忽然又叫住皇后,“皇后,你头上这支金步摇十分别致,只是不知道,宫内是否只有这一支?”
  皇后道:“啊,这支步摇是我四十岁时皇上亲手替我簪上的,也是皇上之前让人特制的,别说宫内了,天下都只有这一支。”
  
  皇后显然对这个步摇颇为得意,摸着步摇,露出了个微微的笑意。
  
  裴冬净的心情十分复杂,但还是点点头,又夸了几句步摇,便让皇后离开了,而后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坐在原地,一旁的琉璃见了,好奇道:“太后娘娘怎么了?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裴冬净犹豫了一会儿,道:“你可还记得,前几日我去御花园内散步,最后又说身子不舒服回来么?”
  琉璃点点头:“记得。”
  “我并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裴冬净说到这里,到底还是停住了,她摇了摇头,道,“算了,没什么。我想喝木耳莲子汤了,你去让小厨房做一些来。”
  琉璃的眼珠子转了转,终归什么也没说,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琉璃一出去便吩咐下人叫小厨房做银耳莲子汤,自己却是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后,便小步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琉璃回来时恰逢下人端了银耳莲子汤来,琉璃伸手拿过,道:“我给太后就行了。”
  送汤的人见是琉璃,便将汤给了琉璃,自己转身走了,琉璃端着汤,抿了抿唇。
  
  裴冬净喝过银耳莲子汤,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疲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来怀王心思,至于怀王为啥有这份心思,要挺后面才会揭晓→_→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左家

  裴冬净是在一阵阵的哭声中醒来的。
  那并不是熟悉的琉璃的声音,而是似乎比琉璃年纪还要大上一些的女子的哭声,且十分哀怨伤心,让人听了便觉不忍,裴冬净好半响才努力睁开眼睛,入眼的却并不是熟悉的清净殿的景致。
  她茫然地盯着头顶淡粉色的床帏发了一会儿呆——清净殿是绝不能用这种颜色的。
  而后她微微偏了偏头,便见一个全然陌生的三十来岁的女子正坐在自己床头轻声哭泣,那女子见她醒了,先露出了个惊喜的表情,而后又哭了起来:“阿静,你怎么这么傻啊。”
  裴冬净茫然地看着那人,自己的乳名的确是阿净没错,然而当初也只有哥哥会这么喊自己,入宫后,她更是太久太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喊她了。
  裴冬净正要皱眉怒斥问她是谁,这里是何地,就听见那女子又道:“嫁给怀王是天下女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太后下旨让你与怀王成亲,羡煞多少人啊?你为何这么傻?!”
  裴冬净:“……”
  嫁给怀王?!
  如今天下,毫无疑问只有一个怀王,而刚被太后赐婚的阿静,毫无疑问也只有一个。
  左姝静!
  裴冬净僵了一会儿,那女子见她脸色煞白,浑身僵硬,只当她是心情不好加上身体疼痛,柔声道:“阿静,事情已定,你不可能抗旨不从。阿娘晓得你另有意中人,但你也说过,你和那意中人绝对不可以在一起。这一次太后下旨,必然也有皇上的意思在。若你贸然抗旨,咱们家该怎么办呢?阿娘真的……”
  说到这里,她又轻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伸手摸着裴冬净的脑袋。
  裴冬净依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着道:“……娘?”
  那女子果然是左文道之妻温巧佳,她道:“嗯?怎么了?阿静你想说什么?”
  裴冬净抿了抿嘴,道:“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疼……”
  温巧佳叹了口气,道:“你昨天半夜想偷偷溜走,结果从墙上摔了下来,砸伤了脑袋,当然疼了!”
  裴冬净:“…………”
  什么?!
  左姝静竟然因为要嫁给怀王而试图夜逃?这该是有多不喜欢怀王啊?!自己到底是赐了什么婚……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好端端的睡了一觉,就成了左姝静?
  裴冬净道:“摔,摔着了吗……那我的脸……阿娘,你拿镜子给我看看好不好。”
  温巧佳道:“脸上倒是没有伤……”
  一边说着,却还是拿了镜子给裴冬净,裴冬净接过镜子一看,就见自己头上缠着一圈纱布,而脸却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境内人的确与之前的自己很有几分相似,甚至胜于之前在画纸上看到的,然而左姝静与裴冬净之间的不同之处也十分明显,左姝静显然是个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姑娘,如今也不过十六岁,脸颊白嫩,双眸清澈,仿佛还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可……自己怎么会变成她?!若她成了左姝静,那么宫内的裴冬净又怎么了?
  裴冬净心声不宁地放下镜子,一边道:“阿娘,我,我……”
  温巧佳怜爱地看着她,道:“怎么了?”
  “我……我想问问,宫内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有关太后的……”裴冬净道。
  温巧佳皱了皱眉头:“昨天下了懿旨后,再没听见有什么消息了,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裴冬净十分无措,只能摇了摇头,茫然地坐在床上,道:“阿娘,我要什么时候嫁给怀王?”
  温巧佳道:“怀王娶妻,非同小可,种种礼数,起码也要下个月。具体的吉时这两日内会定下。”
  还有一个月……太好了。
  裴冬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道:“阿娘,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地嫁给怀王的。定然不让你们为难。”
  温巧佳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道:“阿静,这世上总有百般不由人啊。如今阿娴已是太子妃,你又要成为怀王王妃,咱们家风头极高,你父亲却也极辛苦。他这两日都不在家,我也瞒下了你昨夜要出逃之事,没告诉宇浩也没告诉你爹,只告诉了阿娴。阿娴听说你的事情,非常地担心你,晚些便会来,到时候,你们姐妹好好谈谈……你自幼就是听话的性子,阿娘只愿你最后听话一次……怀王品行高洁,器宇轩昂,是值得嫁的。而你的意中人,若真是良人,早该向咱们提亲了……”
  裴冬净只能不断地点头,心里却依然在想着自己到底为何会变成左姝静。
  温巧佳又柔声劝了裴冬净几句,显然并没有相信裴冬净那句会好好嫁给怀王的话,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敲门通报,说是太子妃来了,温巧佳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道:“阿娴来了,我让她进来,你们姐妹两个好好聊聊。你自幼都黏阿娴,她来劝劝你,也总比阿娘我说尽口舌来得好。”
  裴冬净点点头,一边回忆起左姝娴。
  左姝娴是两年前太子二十岁的时候嫁给太子的,之后便住在东宫内,因为裴冬净不爱被打扰,后妃们一律是不必来请安的,左姝娴也同样。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向裴冬净请安,裴冬净对左姝娴的印象略微淡薄,只记得她是个长相颇为秀丽的女子,言行举止也算得体,家宴时,总是跟在太子身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算是温柔大方。而面对自己,左姝静更是显得很乖巧,一口一个太后,叫的十分欢,但裴冬净总觉得她表面功夫做的太好,故而虽然对她颇有好感,却谈不上喜欢。
  只不知道,这位太子妃,面对自己妹妹这件事时,会是什么个态度……
  裴冬净脑中思绪纷纷,门便被推开了,一个一身黄衣的女子身后跟着两排婢女走了进来,正是左姝娴。
  因着还未反应过来,裴冬净端坐在床上,只等着左姝娴来向自己请安,然而左姝娴却笑着摇了摇头,回头道:“你们都出去吧,在外边等着。”
  那两列婢女应声退下,左姝娴走过来,直接在裴冬净床边坐下,道:“哟,瞧我们阿静这别扭闹的,看见太子妃也不行礼了?”
  裴冬净:“……”
  她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可是左姝静!
  裴冬净只好起身要行礼,左姝娴却又按住她,道:“行了,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这么傻。”
  曾经总是乖乖喊自己太后的左姝娴如今说她“怎么这么傻”,裴冬净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了,她只能笑了笑,道:“阿姐。”
  左姝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脸色真是难看,怎么会这样呢,就因为太后赐婚吗?”
  裴冬净低头不语。
  左姝娴叹了口气,道:“太后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呢。”
  裴冬净:“………………”
  左姝娴说完又故意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哎呀,你可别告诉其他人。”
  裴冬净僵笑着摇摇头。
  左姝娴道:“我晓得你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也很讨厌太后吧?可惜,这件事已经定下了,真的没有办法。阿姐晓得你喜欢那个独孤恨,但是,首先他就是塔达的,这一点,注定你们没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呀,我的傻妹妹。”
  裴冬净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什么?
  敢情这位左姝静姑娘,喜欢的人,竟然还是塔达的人?
  独孤恨?
  裴冬净虽然不晓得这个人,但也晓得独孤是塔达王室的姓氏。
  这左姝静到底是喜欢了一个什么人?看起来皇后和太子妃都晓得,皇后竟还希望左姝静嫁给怀王,这安的是什么心?而怀王难不成竟然也知道这件事?就这样,他竟然也还同意了这桩婚事?!
  裴冬净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但最后也只是顺势叹了口气,道:“我晓得。”
  左姝娴拉着她的手,道:“阿静,眼下这事情已经定了,你决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偷偷跑出去,那叫什么事儿呀。”
  裴冬净脑中有个念头忽闪而过,她不动声色道:“说起来,阿姐,您每日在东宫内,应该也是可以见着皇后的吧?我总觉得,后宫那位太后一向是不怎么出现的,这次忽然赐婚,也许和皇后有些关系。但,如果真的是皇后,阿姐你怎么会不劝阻呢……”
  左姝娴微微一愣,而后道:“阿静真是摔傻了,这件事怎么会和皇后有关系呢?诚如你所说,若是皇后要去跟太后说这个,那我必然会知道,也就会阻止皇后的。可这件事确实和皇后没有关系,全是太后一人一时兴起,皇后都很震惊呢。”
  裴冬净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睁眼说瞎话了吧,你可知道太后就在你面前默默听着你胡诌?
  她沉默片刻,道:“这样啊……”
  左姝娴道:“不过这件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裴冬净倒是很想知道,皇后和左姝娴打的是什么主意,故而天真地仰起头,道:“什么转机?”
  左姝娴道:“这个转机,可以让你和独孤恨永远在一起,也不会牵连到咱们家。”
  “居然有这么好的办法!”裴冬净惊讶地道,“要如何做?”
  左姝娴道:“只要……怀王死。”
  裴冬净倒抽一口凉气,没料到皇后和左姝娴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原来这婚事的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了怀王的性命……
  她没有隐藏自己的惊讶,就像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女子听到要取人性命时那样惊讶地看着左姝静,左姝静连忙拉着她的手,道:“阿静,你意下如何?”
  “可,可是要怎么才能让怀王死……”裴冬净一副又是害怕,又是想知道的表情——而实际上,这也的确是裴冬净的内心情绪。
  “怀王身边守卫森严,要他死,的确不容易。”左姝娴轻声道,“只是若你嫁去当晚,在交杯酒内提前放入迷  药,他自然会昏迷不醒。到时候你接引独孤恨进去杀了他,再让他准备好假尸体丢进去,当做是你,最后放一把火烧了房间,到时候,尸体被烧的无法辨别,大家都会认为是意外走水,你和怀王意外死亡,而你则可以和独孤恨一起远走高飞,不是吗?”
  裴冬净越听越心惊,想不到左姝娴她们竟然早就想好了如此狠辣的方法,而这分明是从皇后去找裴冬净开始,就已成了一个局。
  想到自己莫名成为左姝静,而真正的自己还不知道如何了,以皇后的心思和手段,难不保是……只是,她虽然看见了皇后见不得人的事情,却并没有说出去,唯一一次差点说漏嘴也是和琉璃,除非琉璃也是皇后的人。
  裴冬净忽然想起自己昏睡前最后喝的那碗琉璃端来的银耳莲子汤,简直要绝望了。
  左姝娴说完之后便一直打量着裴冬净,见她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便晓得自己有点吓到她,于是只好柔声道:“当然,这个主意我只是随口一说,的确有点可怕,若你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无非最后你嫁给怀王,和独孤恨从此天各一方,再不能相见罢了。”
  她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刺激左姝静,希望她一听到要和独孤恨天各一方,便激动地同意,然而想不到,自家那个呆傻的妹妹却当即点头:“嗯,这主意太……可怕了,还是算了。我就嫁给怀王吧。”
  左姝娴没料到左姝静会这么说,愣了愣,而后到:“可,你不是向来讨厌怀王么,毕竟他野心大,人也坏,何况若将来他想要与太子争夺皇位,那咱们俩姐妹该怎么办啊。”
  裴冬净内心冷笑,又来了,敢情天下人都觉得怀王要争夺那皇位么?偏她不这么觉得!
  此刻在裴冬净的心里,怀王当真是一颗受尽委屈的可怜小白菜,被父兄猜忌不说,连这委委屈屈的婚事,也有重重阴谋在,裴冬净又想到这桩婚事是因为自己糊涂才让怀王应下的,更觉得自己这个当皇奶奶的没干对事,心底十分怜惜怀王,眼下既然自己在左姝静身上,那便要好好帮一帮他。
  于是裴冬净道:“姐姐,你放心,若我当真成了怀王妃,必然会好好看着怀王,绝不会让他……呃,夺取皇位的。”
  左姝娴叹了口气,道:“阿静,你还是年纪太小,怀王的心思,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女子可以左右的?”
  裴冬净只好道:“那姐姐这意思,还是希望由我动手,杀害怀王?”
  左姝娴顿了顿,道:“那也不是……”
  “我的确没有很想要嫁给怀王。”裴冬净的内心酝酿着一番极为合理的说辞,她叹了口气,轻轻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道,“只是,昨夜试着偷偷逃跑,我摔的好疼啊,我也忽然想通了很多。阿姐你说的方法的确挺好的,但是我这样岂不是就要和独孤恨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吗?如果这样,我还怎么再见你,再见阿娘和爹爹……”
  裴冬净说着想要憋出眼泪,然而实际上她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个哥哥,到如今对那哥哥的情绪,也比较淡了,根本不可能一时间哭出来,她只能往前一些,轻轻抱住左姝娴的腰,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抽噎起来。
  左姝娴只能伸手轻拍裴冬净的背部,一边柔声道:“阿静,你说的也没错,我晓得你的想法,也晓得你的担忧。但……哎,阿姐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裴冬净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发出哭泣的声音,而后道:“无论如何,那太冒险了,我不想牵连你们。阿姐,我……我愿意嫁给怀王。”
  “你……”左姝娴显然有点无措了,她一边轻拍裴冬净的背,一边微微皱着眉头,“这样吧,你与独孤恨商量一下?”
  裴冬净:“……”
  左姝娴竟然还负责帮忙当鹊桥么?!
  裴冬净并不想见独孤恨,主要是害怕见面后自己会露馅,只能道:“可是我昨晚才试图逃走,阿娘一定会看我看的很紧……”
  左姝娴小声道:“没事儿,阿娘不晓得我也认识独孤恨。我今晚留在家里住,会让独孤恨扮作小厮,带他进来。”
  裴冬净:“……”
  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坑起自家妹妹毫不手软?
  简直和自己当年的哥哥一样了。只是相比之下,自己的哥哥都显得要好上许多。
  裴冬净心中默默滴血,实在不明白为何当初作为妹妹被坑,如今作为妹妹,依然被坑……
  裴冬净沉默了一会儿,心中生出一计——独孤恨只怕是躲不掉,倒不如干脆见一次,然后……
  她道:“好吧,那就麻烦阿姐了。不过,阿姐,你在家里住,是不是要再差人跟太子殿下说一声?”
  左姝娴笑了,道:“我早就跟太子殿下说好了,他也担心你这个小姨子,自然是应允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裴冬净点点头,心却沉了下去。
  来的时候就晓得自己要在左府住一夜?只怕早就想好了,而太子能同意,可见太子也知道这些事情。
  更可怕的可能性是,这一切背后的人,就是太子本身。
  裴冬净想,怀王这颗小白菜也委实太可怜了,身边简直阴谋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  左姝静内心: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我也是醉醉的……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情郎

  是夜,裴冬净坐在屋内,有些紧张地握着自己的手。
  刚刚左姝娴已经差人来过一趟,伺候着她更换好了衣服,那婢女显然什么也不知道,好奇地问了句,这大半夜的二小姐您更衣是要去哪儿,裴冬净只能笑了笑,没有回答。
  而这分明是左姝娴的暗示,让她准备好要见独孤恨了。
  果然,没过太久,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道:“二小姐,太子妃殿下差我送一样东西来。”
  裴冬净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门应声而来,裴冬净眼尖地瞥见,门口两个侍女竟然已经不见,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左姝娴给弄走的。
  那小厮模样的人低着头走进来,而后迅速地关上了门,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然而他的瞳孔微微闪烁出一丝紫色,这和他深深的眼窝及过高的鼻子一样,让人一看便晓得他是异族之人。
  裴冬净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而独孤恨则快步走过来,看着裴冬净额头上的纱布,露出心疼的表情:“阿静……你的额头……”
  裴冬净道:“呃……”
  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左姝静是如何称呼独孤恨的,而这,也恰好是最容易露馅的。
  好在独孤恨并没有关注这个,只心疼地说:“都是我不好,昨天在外面想接应你,却忘记了你身娇体弱,竟然从墙上摔回去了,都是我的错。”
  果然,这个左姝静是和独孤恨商量好了一起逃走的,结果竟然因为从高墙之上摔回屋内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逃走失败,也算是天意了。
  “没事,我怎么会怪你。”裴冬净笑了笑,道。
  实际上,裴冬净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她这二十五年的人生里,没有任何和男子谈情说爱的经验,以前接触最多的,是略微冷漠的哥哥,后来唯一接触的是高宗,然而高宗也只是在新婚当日说了几句体己话,且高宗年纪太大,在裴冬净的心里,就跟父辈似的。再后来她成了太后,更是心如止水,看到的都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和孙子,自然更加没有绮念,如今却得要装作二八怀春少女,真是让她十分为难。
  独孤恨道:“你姐姐说你害怕连累左家,所以不想要再逃了,打算用其他法子,是吗?她说了那个方法,的确有点冒险,但眼下也的确只有这个办法,能让我们顺利离开了……”
  裴冬净道:“ 我不想背井离乡,我也害怕我过不惯你们那边的生活,怎么办……可是我又不想嫁给怀王……”
  裴冬净一脸挣扎,而实际上,她说的倒也句句属实,她的确不想嫁给怀王,毕竟谁会想要嫁给自己皇孙呢?
  独孤恨笑了笑,道:“阿静,你怎么这么傻,我好歹姓独孤,就算你去了塔达,也能过上跟这样一样的生活,甚至过的更好,如果将来我能够成为可汗,你就是可汗夫人啊。”
  可汗……?!
  裴冬净内心倒吸一口冷气,这独孤恨竟然是如今大可汗独孤罔的儿子!只是独孤罔生性风流儿子不计其数,这独孤恨凭什么说自己将来可以当可汗?难道……凭这份杀怀王的“功劳”?
  裴冬净越想越觉得可怕,她今天坐了一整天在思考这件事,基本已经想通,认为是太子让皇后和太子妃左姝静来实施了一场关于诛杀怀王的计谋,可是,当左姝静的情郎变成了独孤恨,这问题就太大了。怀王数次远征对抗塔达,百战百胜未有败绩,塔达视怀王为眼中钉肉中刺,若独孤恨看中了左姝静的特殊身份——太子妃的妹妹,而特意想办法接近左姝静,从而想方设法杀了怀王,再将“人证”左姝静带回塔达,只怕的确是一桩太大的功劳。
  而左姝娴不可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却还是将自己愚蠢天真的妹妹往火坑里推,真是……
  裴冬净额头流下几滴冷汗,独孤恨并未注意,只依然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很期待得到她的同意。
  “嗯……”裴冬净故作挣扎地低下头,抿了抿嘴唇,“只能这么做了。不过,我害怕被阿娘爹爹发现,所以,我一会儿会告诉阿姐,让她帮我找人负责和你联络,免得被发现了就完蛋了。”
  见裴冬净终于点头同意,独孤恨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好,阿静,你等着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裴冬净假笑着看着他,独孤恨道:“时间不多,我先走了,下回再见时,我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再无任何事情可以阻碍我们了。”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裴冬净嘱咐道。
  独孤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而后关上门,彻底不见了。
  独孤恨走的很小心,没有被人发现,而后他快步闪身,走近了不远处的一间婢女房,房内没有任何婢女,只有一个左姝娴。
  左姝娴见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便知道事情成功了,道:“她同意了?”
  独孤恨点点头。
  左姝娴道:“哎,我说她都犹犹豫豫的,你一说,她却立刻同意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颗心早就飞去你身上了。”
  “我又何尝不是很爱阿静呢。”独孤恨笑了笑,道。
  左姝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呢,这件事我之所以帮你,只是因为怀王……阿静她始终是无辜的,她是真的喜欢你,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只能努力成全你们。若你带走她之后,不好好对她,将来‘他’登基了,可不会放过你这个没有善待小姨子的人的。”
  独孤恨依然只是笑:“太子妃殿下真是多虑,阿静单纯可爱,招人喜欢,我怎么也不会亏待她的,将来即便她不能堂堂正正地当左家出去的女儿,也依然会荣华富贵。”
  大概是“不能堂堂正正地当左家出去的女儿”这句话让左姝娴有点伤心,她叹了口气,而后道:“行了,你快回去吧,明天太后会下旨,催促怀王与阿静的婚事,他们的吉日应该会定在七日之后,到那一天,我会再派人联系你。”
  独孤恨颇有些好奇地道:“说起来,连太后也成了你们的人?让她下旨赐婚便赐婚,让她提前婚事就提前……”
  左姝娴勾了勾嘴角,道:“那位太后年纪小,但……说好听点是淡泊,说难听是愚蠢,怎么会成为我们的人呢,何况,她很喜欢怀王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与怀王有什么,呵。不过,现在的她嘛,只能是我们的人了。”
  说到这里,左姝娴有几分得意,但看着独孤恨探究的目光,她还是慢慢收回笑容,道:“至于具体怎么回事,你就不必知道了。快走吧,别被人发现。”
  独孤恨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左姝娴看着他离开,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走出去,在左姝静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阿静?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左姝静的声音:“阿姐?进来吧。”
  左姝娴走了进来,关怀备至地道:“阿静,怎么样?你最后决定如何?”
  左姝静看着她,露出一丝伤感:“阿姐,我还是打算和他一起离开……虽然我真的很害怕,也很舍不得你们。”
  “傻孩子。”左姝娴在她身边坐下,轻抚她的脑袋,“没关系的,阿姐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幸福。”
  ***
  裴冬净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
  她想,自己与左姝静不知何时就会换回身体,到时候只需要自己召怀王入宫一次,告诉他这些事情,怀王就可以先在府内准备好人手,并躲开迷  药,从而反而可以把独孤恨抓获到手。
  然而第二天清早起来,裴冬净就傻了。
  因为宫里来了人,是来传达太后旨意的——太后说是已请人算过,今年内最好的吉日就在七日后,所以虽然时间有点急,但无论如何也得赶上这个好日子才行。
  裴冬净跪着接了这道由“自己”发出的懿旨,简直不敢相信。
  温巧佳见裴冬净完全傻了,只以为她是没料到这么快要出嫁,十分心疼地道:“阿静,长痛不如短痛,横竖是要嫁的……哎,只是这也的确太急促了一些,纳采的媒人都没来过,吉时就已经定下了,这……”
  裴冬净依然呆呆的,一言不发。
  左姝娴清早就已经回宫了,她想要左姝娴都没机会了,如今裴冬净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件事——自己到底怎么了?
  宫中的太后裴冬净,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她明明现在已经变成了左姝静,为何宫内的那个她,却还能发布懿旨?
  只怕唯一的可能,就是“裴冬净”已死,只是太后和琉璃联手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并伪传她的意思下达懿旨。而之所以急匆匆地要七天后她和怀王成婚,大概也只是怕这件事暴露——这件事若是暴露,即便她们做的天衣无缝,让人认为太后是意外死亡,怀王也还是得守丧,那么娶左姝静的事情就更得耽误了。
  等温巧佳走了之后,裴冬净起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和原本的自己有四分相似,却又极为不同的脸。
  难道……从此以后,她就要彻底成为左姝静了么?可原本的左姝静,又去哪里了?
  裴冬净看着镜子,而镜子里的左姝静,也同样茫然地回望着她。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待嫁

  左姝静看着面前的“父亲”,微微有些紧张。
  左姝静的父亲左文道前几日因故出公差,今日下午才回来,温巧佳害怕左姝静的伤被左文道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先让她解了纱布,用头发挡着额头,让她出来接父亲。
  她对左文道了解的并不多,只晓得是个颇为正直清廉的给事中,后来女儿左姝娴嫁给太子,他也被擢升为礼部侍郎,颇得皇上器重,虽只是个正三品,但好歹有太子妃父亲身份加持,将来指不定就是国舅爷了,谁也不敢得罪他。
  如今左姝静又被太后亲自指婚配给怀王,这左文道的位置,只怕又要升一升了,若不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干的好好的,只怕他是要直升尚书。
  而第一次见到左文道的“左姝静”,稍微有些惊讶,左文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他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左姝静的目光是十分温柔的,只是那温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同情。
  怎么会这样看自己的女儿呢?
  左姝静不懂。
  左文道开口:“阿静,你和怀王的婚事,爹已经知道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既然是太后赐婚,那阿静也没什么想法,嫁给怀王也就是了。”左姝静小心翼翼道,“怀王一表人才,阿静嫁给他,并不算吃亏。”
  左文道微微点头,似乎对女儿会这么说并不太吃惊,看来他的确不晓得左姝静另有意中人的事情。
  “你娘说,昨天太子妃殿下来过了?”左文道问她。
  左姝静点点头:“嗯。”
  “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左姝静胡乱道,“就是劝我不要不开心,说嫁给怀王挺好的。”
  左文道说:“那关于太后忽然赐婚的事情,她没有说什么吗?”
  左姝静心中一动,隐隐明白了左文道在想什么,她故作疑惑道:“没有啊。爹爹为什么这么问?阿姐说,这件事她和皇后娘娘都不晓得,是太后忽然起意下的旨,她与皇后娘娘都很惊讶,却已经没办法阻止了。我跟阿姐说这也没什么好阻止的,嫁给怀王,横竖我也不吃亏。”
  左文道听她这么说,露出了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容,道:“哎,我们阿静还是个小孩,却要嫁人了。”
  “我去年就及笄了,本来就可以嫁人了。”左姝静眨着眼睛道。
  左文道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左姝静的脑袋,左姝静来不及躲开,更不便躲开,被摸到了伤口,不由得微微倒抽了一口气,左文道发现了,将她刘海拨开,当即皱起眉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着了。”左姝静道,“当时,当时听到太后娘娘的懿旨太惊讶了,走路没看路。”
  左文道叹了口气,唤人来重新给她包扎,而后又道:“嫁入怀王府之后,阿静你唯一要注意的事情就是要小心。怀王府内不比家中,所有条条框框,你都要一一遵守,以前在家里,我和你娘都不爱管你,由得你随性长大,你到时候去了,一定是不适应的。”
  左姝静面上应了,心里却想,怀王府的规矩再多,大概也没有后宫规矩多……
  “还有就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记得唤珠儿回家告诉爹娘,爹娘会与你商量,若爹娘不在,你便去找哥哥。”左文道吩咐道。
  左姝静道:“我若嫁入怀王府,最方便的难道不是找阿姐吗?为什么有事情不找她商量呢?”
  左文道叹了口气,道:“她是你的阿姐,更是太子妃殿下,怀王与太子……这一回你嫁给怀王,想必也总归是有你姐姐推波助澜的,她定然是想通过你好好地限制怀王。阿静,爹这么说,并不是说她哪里不好,毕竟如你所说,嫁给怀王对你而言也并不算是什么坏事,放眼天下未成婚的青年俊才中,也就是怀王最好了,但……”
  左姝静作出一副惶然的表情,道:“怎么会呢,阿姐说了,这件事她不知情的。还有怀王和太子,他们不也是兄弟么?什么借我限制怀王……爹,阿静不懂。”
  “不懂便不懂吧。”左文道摇摇头,“这本也不是你应该懂的事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娴终究是变了一些。爹只愿你永远和今天一样懵里懵懂的。”
  左姝静泫然地看着左文道,心里却也十分怅然,她没有父亲,无从对比,但光看左文道,已经觉得他是很不错的父亲了,他对两个女儿显然都有爱,对左姝娴的变化显然有点难受,但却还是接受了,也只能劝诫左姝静几句,让她小心。
  只是不知道,若左文道晓得左姝娴实际上在打的是让自家妹妹跟塔达皇子私奔的心思,而左姝静更是已经变成了别人,左文道该是什么想法。
  裴冬净成了左姝静以来这一两天内,她什么情绪都有,却独独忘记了考虑左姝静本人,这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心里十分愧疚,虽然自己也是意外成为左姝静,且宫内的自己只怕已经死了,但无论如何,原本真正的左姝静也实在比较悲惨,被自家姐姐坑骗,心上人也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为此摔下来,也不知道原本的左姝静是不是也死了……
  左文道又劝了左姝静几句,最后道:“你嫁去怀王府之后,切记与怀王殿下相敬如宾,但,若有朝一日怀王殿下有了不好的心思,你也不能帮着他。阿静,你明白爹的意思吗?”
  原来左文道也觉得怀王可能不会那么安分。
  左姝静只能道:“爹说的,阿静大概懂了,不过怀王殿下名声素来很好,和太子殿下也应该是兄友弟恭的,爹你就不要担心了。”
  左文道点点头,没有多说,因她伤口问题,让她先回房休息去了。
  左文道回来的第三天,为了左姝静的婚事,左姝静的哥哥左浩宇也带着妻子魏宁回来了,他们会一直在左府住到左姝静出嫁那日。左浩宇前几年中举,如今在丰州当县令,这一次回京城也是十分不便,县令不得随意告假,何况只是妹妹要嫁人这种小事。但因为自家妹妹要嫁的人是怀王,所以不等左浩宇开口,巡抚就主动开口让他回来送妹妹出嫁了。
  左浩宇生的也十分不错——大概是因为左文道长的颇为周正,温巧佳也十分秀丽,两人的三个孩子都长的颇为不错,左姝娴与左姝静长的不大一样,相对来说,左姝娴似乎要漂亮一些,而左姝静则更俏丽一些。
  左浩宇一回家还没来得及见左姝静,怀王府便派人来完成六礼,因为时间匆忙且吉时已定,所以一切都有些仓促,但怀王礼数还是做的十分足的。
  首先纳采时,左姝静躲在屏风后,听着媒人叨叨絮絮地介绍,说是今天带来的大雁还是怀王亲手射下的,十分珍贵,也可见怀王对这门亲事很重视。之后什么问名一类的步骤,因是赐婚所以都直接略过了,直接便上了彩礼。
  这一下可颇为精彩,来送彩礼的是顾鹏程和顾鹏飞,这两人是慧贵妃的哥哥,如今的右仆射顾鑫立的儿子,也都各有官职,两人打头阵骑着马,后头浩浩荡荡跟着无数抬彩礼的下人和婢女,里面有各种绸缎锦帛、用红绳子串着的铜钱,还有不少据说同样是怀王殿下亲自打的野味,有外邦进贡,今上赏给怀王的外邦新奇玩意……
  左姝静偷偷看了一眼,直接傻了,不管怎么样,怀王殿下的面上功夫还真是做的很足,谁能想到他原本对这桩婚事是那么不情愿啊……
  之后又是一堆礼数,左姝静没有再看,她和怀王的婚期定在三月二十八,今天是三月二十四,距离左姝静嫁入怀王府,也仅仅只有四天了,当天因提亲送彩礼的事情一阵忙乱后,已经到了晚上。
  晚上除了左姝静,一家人都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宴。
  左姝静唯恐露馅,故而只低头吃饭,几乎不说话,好在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左姝静忽然要嫁人所以心里不舍,也都没怎么疑虑,左浩宇刚回来就忙碌的不得了,眼下彩礼都处置好了,也看见自己的妹妹了,少不得感叹了两句:“上次阿娴成亲我回来时,阿静还未及笄,如今眨眼,却快要嫁人了。还嫁的是怀王……咱们左家出来的两个女子,一个成了太子妃,一个成了怀王妃,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说起来,如今除了娘和阿宁,倒数我官职品级最低了。”
  一旁的魏宁笑道:“我父亲都不过是个八品官,当初晓得太子妃殿下要嫁给太子时就很惊讶,如今晓得阿静又要嫁给怀王,更是啧啧称奇呢。”
  温巧佳叹了口气,道:“官职品级对她们两个女子来说不过是虚名罢了,我这当娘的,也就希望她们幸福,怀王殿下自然是很好的,但他一直没有娶亲,总归是有点缘由的,昨天我和蒋夫人去帮阿静挑选贴身的嫁妆时,她说,她说……”
  嗯?
  左姝静一边低头吃饭,一边侧耳认真听,想要知道那位蒋夫人说了什么。
  然而左文道却打断了她,道:“阿静还在这里呢,你胡扯什么?我与怀王殿下有过几面之缘,他看起来十分正气,你不要听人胡说八道。”
  左姝静:“……”
  温巧佳加了一筷子菜往左姝静碗里放,一边道:“是啊,怀王殿下定然是很好的,是娘想多了,阿静你别在意。”
  左姝静摇了摇头,道:“没事儿的,不过娘,那位蒋夫人到底说了什么呀?”
  左文道皱了皱眉头:“阿静。”
  左姝静不熟练地撒娇,道:“爹,我想知道大家都怎么说怀王的……”
  温巧佳看了一眼左文道,见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便到:“蒋夫人说,怀王殿下恐怕是个断袖。”
  左姝静:“……”
  左文道哭笑不得,道:“你们这些妇人家,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左姝静心想,好巧,我也这么怀疑过。
  左浩宇却是笑的筷子也拿不稳了,旁边魏宁也跟着偷笑,左浩宇道:“这又是为什么?怀王殿下一直征战,无心儿女情长也是很正常的,总不能因为他一直不成亲,就说他断袖吧。还好咱们屏退了下人,不然这话让旁的人听去了,真是……”
  见大家怒的怒,笑的笑,还有个左姝静傻呆呆地喝汤,温巧佳只好道:“你们晓得蒋夫人是谁吗?”
  左文道说:“不就是蒋都尉的夫人?”
  “是啊,她儿子也是个副校尉呢,跟着怀王殿下打过塔达的。他说怀王和常将军的关系很不一般。”温巧佳道,“说是那时候在军中,他看见过常将军半夜去怀王营里。他不敢乱说,就是有一次喝醉了说漏嘴,被蒋夫人听到了,蒋夫人也不敢乱说,只告诉了我。”
  左文道好笑道:“常将军在怀王殿下小时便相识,之后跟着他出生入死,关系自然不一般!你们这些妇人家,真是!谣言止于智者,也就你们还一直散播谣言!”
  左姝静咬着筷子,想起那位常将军,此人名唤常高义,如今被封为云麾将军,年纪比怀王还要小上一两岁的样子,以前立大功时,也被皇上喊来过家宴,彼时他跟在怀王后头,只比怀王矮一点点,身形高大,五官周正,皮肤略黑,人看起来很有几分木讷,只呆呆地喊过太后殿下便转身跑了坐回自己位置上去,而后全程也没怎么开口,中途皇上点名与他说话,他才慢慢地开口说两句。
  当时左姝静还感叹,怀王人耿直,所以交的朋友也是老实巴交的,心里十分宽慰。结果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两人的桃色传闻。只是不知道怀王是不是品位当真那么奇特,毕竟即便是断袖,按理来说也不应该看上常高义那样的……
  这事情便这样被揭过了,左文道还警告了温巧佳一番让她绝不能去外面乱说,吃完饭,大家各自散了,左姝静由贴身婢女珠儿伺候着入睡。
  之后几日同样如此,左姝静尽量避免和左家的人聊的太深入以免露馅,好在左文道十分忙碌,左浩宇早年离家外出任职,和左姝静也没有太多事情要聊,魏宁更是和左姝静不熟。只有温巧佳让左姝静比较担心,但大概是因为晓得左姝静心里另有他人,温巧佳也有些不忍面对这个女儿,所以一天内通常只来一会儿,拉着左姝静的手,依依不舍地说一些体己话,也就没有其他了。
  剩下的时间,左姝静都跟着怀王府来的一个姑姑学礼数,怀王府内礼数并没有宫内多,却还是有的,虽然怀王本人算是不拘小节,但这还是得学。来教左姝静的姑姑惊讶地发现左姝静学礼数学的又快又好,连番夸奖左姝静,左姝静一边敷衍地笑着,一边叹了口气,比这些更复杂的礼数她五年前也就学了个遍啊。
  四天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四月二十八。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成亲

  四月二十八清晨,左姝静睁开眼睛,望着床幔发了一会儿呆,发现自己依然是左姝静,一切没有改变。
  原本她心底还存着一丝奢望,希望最后一天了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裴冬净。
  但结果还是不可能。
  不知道宫内自己的尸体有没有发臭呢……还好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
  左姝静叹了口气,珠儿正好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更衣梳洗,因为迎亲是晚上,所以现在先简略地梳妆了一番,出去吃了早饭,今天左姝娴也会回来,想到这一点,左姝静又不由得有些紧张了。
  吃过早饭,左姝静的屋子就进了不少人,温巧佳魏宁自然是要进来的,因为怀王身份尊贵,所以左姝静是有资格穿凤冠霞帔,这些左姝静都没参与挑选,全是宫中七天内赶制出来的,据说上百个女工不眠不休轮流才制成,其他的一些首饰和贵重物件则有慧贵妃赏赐的,皇上赏赐的,皇后赏赐的,太后赏赐的,太妃赏赐的……
  左姝静想起那时候自己嫁给高宗,对于一个皇后来说,也算是十分简略了,那时候战事频发,高宗也只是为了讨吉祥而娶她,所以并没有特别隆重,而当时裴冬净身边也只有一个哥哥,家中仆人也没两个,也远不如现在热闹。
  要嫁给高宗的时候,她还真没想到过自己这一辈子会嫁两次,还分别嫁给爷孙两个……左姝静想到自己以后就要成为怀王妃了,真是觉得哭笑不得。那日她苦口婆心让怀王娶妻,又劝他娶左姝静的时候,真的没料到,自己这是在帮自己和自己的皇孙指婚啊。
  左姝静见那凤冠看起来就很重,便不想太早穿,温巧佳也由得他,坐在她身边,叨叨絮絮地说着一些事情,无非是什么去了怀王府要小心为重,千万不能忤逆怀王,还有其他种种规矩,左姝静点头听着。温巧佳又跟她说了嫁妆的事情,虽然左文道清廉没什么太多灰色收入,家里钱也不多,但毕竟这一次赏赐不少,左家一分没拿,都给了左姝静当嫁妆,也是怕她嫁去怀王府受委屈。
  左姝静心里十分感动,只能不断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吃过午饭后,左姝静就不能懒了,得乖乖被化妆,替她化妆的是跟在温巧佳身边的两个人,两人看起来都十分老练,一个在左姝静的脸上涂抹,另一个则一直弄她的头发,左姝静坐在中间,连镜子都懒得看,随便她们摆弄自己。
  等妆容和头发弄的差不多了,外面也来了通报说是太子妃来了,左姝静心里一紧,看了一眼温巧佳,温巧佳却是很开心地让左姝娴进来,而后道:“哎,其实啊当年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他还是个穷秀才呢,哪有那么多规矩,阿娘自己都有好多事情不晓得。还是你姐姐知道的多,她来了正好给你说说。”
  左姝静点点头,心想阿娘你晓得伐阿姐是来教我怎么谋杀怀王然后跟独孤恨私奔的……
  左姝娴很快带着两排婢女又浩浩荡荡地进来了,今天她也穿了略带红色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她让那些婢女都先出去,自己在左姝静的另一边坐下。
  “阿娘,阿静。”左姝娴打了声招呼,“哟,阿静今天真漂亮。”
  左姝静笑了笑,没有说话。
  温巧佳道:“阿静今天都不怎么说话,想必是很紧张。”
  “难免的嘛。”左姝娴笑了笑,“当年我也很紧张的,那时候阿静还抓着我的手,说阿姐不要紧张呢。”
  温巧佳大概回忆起那时候的光景,也不由得笑了,道:“可不是,阿静那时候真不懂事,还说什么,阿姐成了太子妃可不要忘记阿静,哈哈。”
  左姝静什么也不记得,只能勉强一同笑着,左姝娴听温巧佳那么说,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道:“是啊……阿静那时候可傻了,说什么不要忘记她。我怎么会忘记她呢。”
  “是啊,你们姐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那么深,也就阿静这丫头呆头呆脑的。”温巧佳笑着摇摇头。
  左姝娴垂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阿娘,我有些事情要跟阿静单独说。”
  温巧佳愣了愣,但还是点头:“好,你们姐妹两个肯定有体己话要说,那我就先出去了。不过别聊太久,阿静还没换好衣服呢。”
  左姝娴点点头,温巧佳便带着那两个婢女先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左姝娴和左姝静。
  晓得左姝娴是要说独孤恨的事情,左姝静微微有点紧张。
  果然,左姝娴握着左姝静的手,轻声道:“阿静,我和独孤恨已经说好了,因为怀王府守卫森严,所以他无法混进去,只能跟着送嫁妆的队伍一起去。你把怀王放倒后……”
  她将一个小型炮仗和一包粉末塞给左姝静,道:“就在门外放这个,若人问你,你便说是怀王让你放的,图个吉利。接着独孤恨便会带人去,先解决他周围的小厮和侍卫,再由你接应进屋。”
  什么,独孤恨还带人?!
  左姝静道:“他带了多少人?我怕人太少会反而被捉到。”
  左姝娴道:“放心,虽然只有五个人,但各个都是塔达的高手,这一次为了你,独孤恨也算是放手一搏了。”
  左姝静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炮仗和粉末。
  看她这样,左姝娴叹了口气,道:“阿静,你这一去,咱们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面……”
  左姝静仰起头,笑了笑,道:“阿姐说什么呢。他跟我说了,将来他当了可汗,我就是可汗夫人,到时候阿姐肯定也是皇后了,我们两边交好的话,总是能见面的。”
  左姝娴为自己妹妹的单纯在心里暗自叹息,但面上只能道:“嗯……阿静,你,你万万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塔达不比我们这儿,天寒气燥的,你肯定不习惯,估计是要吃一些苦的。”
  左姝静道:“嗯,我晓得。”
  左姝娴忽然伸手,抱了抱左姝静,轻拍着她的背,道:“阿静,将来若有一天你后悔了,希望你不要恨阿姐……”
  这是什么意思?
  左姝娴一面干着坑妹妹的勾当,一面却又对妹妹犹有一丝姐妹之情?还指望左姝静被坑之后,不要恨她?
  左姝静道:“阿姐放心,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怎么会恨阿姐。只是……若阿姐将来后悔了,也不要恨阿静。”
  “……我恨你?怎么可能?”左姝娴有些茫然地道。
  左姝静笑着道:“我怕阿姐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太过思念,就恨阿静抛下你们嘛。”
  左姝娴这才明白过来,她摇摇头,道:“怎么会呢,你过的好就行了。”
  左姝静微微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左姝娴,虽她在点头,然而眼神中那一丝堪破一切的清醒却让左姝娴愣了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外边温巧佳已经在在催促了,左姝娴只好让温巧佳带着几个婢女重新进来,继续给左姝静打扮起来。
  等全部弄好,已经是傍晚,因为之后大概是一直没东西可以吃的,所以左姝静先没画红唇,吃了一顿饭,而后才画上红唇,等着怀王府的人来。
  没一会儿,外边传来敲锣打滚的震天声响,迎亲的队伍来了。
  温巧佳和左文道都去大厅接受怀王的拜见了,而左姝娴魏宁也跟着出去拦门,无非是为难夫家,不过因为怀王向来不苟言笑,两家地位又较为悬殊,所以没怎么为难就让怀王他们进来了,之后怀王拜见温巧佳与左文道,魏宁和左姝娴则回了左姝静的闺房,扶着她去拜别家庙,而怀王也已经离开,在门外的马上等着她。
  出门前,温巧佳拉着左姝静的手,泪水连连,又说了一些劝诫之事,左姝静点着头一一应了,最后盖上盖头,由魏宁和好命婆扶着,什么也看不见地上了花轿。
  花轿外响起轻轻的马蹄声,是怀王骑着马在花轿外绕车三圈,之后锣鼓声再响,他们便浩浩荡荡地往怀王府去了。
  左姝静坐在马车上,外面敲敲打打锣鼓喧天她全然听不见,只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跟怀王说独孤恨的事情,等回过神来,竟已经到了怀王府。
  珠儿和好命婆接她下车,怀王府内涌出不少女子,给她铺了一地毡子,左姝静脚不沾地地踩着毡子往前,什么也看不见,被压着拜了大门拜炉灶,最后又跟怀王拜了天地,便迷迷糊糊地被送入了洞房——她甚至不晓得,皇上,慧贵妃,皇后他们来了没有。
  刚被送入新房,左姝静便伸手撩了盖头,伸手便直接把那一包粉末和炮仗给拿了出来。
  想到不能直接放出来,左姝静便先将粉末和炮仗藏在了床边枕头之下,而后又伸手,重新给自己盖住了盖头。
  怀王娶亲非同小可,所宴宾客极多,左姝静左等右等,也不见怀王来,心里又记挂着独孤恨的事情,十分着急,自她十六岁那年以来,已经很少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如今这具身子年纪小,自己也被感染了一些……
  左姝静端坐了一会儿,觉得凤冠实在重的让人抬不起头,当年先帝娶她,可不必宴宾客耽搁这么久,很快就来掀她盖头,让下人给她去了头上的重重东西的。何况左姝静前几天才受伤,如今伤也没有全好,很快便有些头晕。
  大约是心里着急,左姝静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想了想,还是又一次掀开盖头,见桌上果然除了交杯酒还有茶水,便起身要给自己倒茶,然而刚站起身,她便觉得一阵晕眩,直接趴在了地上。
  左姝静的头被凤冠拉着的隐隐作痛,眼前也有些发昏,她就这么趴了一会儿,只觉得十分无奈,终于缓过神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下人喊“怀王殿下”的声音和脚步声,却是怀王来了。
  这时候左姝静想爬起来已经没机会了,怀王已经打开了门,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门口还站着两排侍卫和珠儿。
  于是,怀王一开门就看见自己未来媳妇趴在地上,仰着头,茫然地看着自己。
  怀王:“……”
  左姝静:“……”
  怀王身后众人:“……”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对决

  怀王只呆滞了很短的时间,立刻踏进来,而后反手关上门,接着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将左姝静给扶起来。
  作为太后娘娘,左姝静以前在怀王面前出现,除了第一次的哭泣,之后每一次可都端庄得体,像这种直接扑在地上的事情,真是从未发生过,尤其是怀王还这样冷着脸将自己拉起来,实在是让左姝静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
  此刻怀王一身红衣,与平日总是穿着暗色衣裳的样子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张扬,一张俊脸更因通彻的烛火和红衣相映而显得更加俊朗。
  扶起左姝静后,他面无表情道:“你在做什么?”
  左姝静尴尬地扶了扶凤冠,道:“我坐太久,头有点晕,所以摔了一跤。”
  而后她又稍微弯了弯身子,道:“冒犯怀王殿下了,抱歉。”
  怀王大概对着理由很无言,直接道:“我先让婢女帮你把头饰拆了。”
  婢女进来之后定然不止拆头饰,肯定会索性伺候两人喝了交杯酒,脱了衣物直接洞房……
  左姝静只好立刻拉住怀王,道:“等一等。”
  怀王的目光停留在左姝静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指上,那手指细长,在红色布匹上显得更加白皙,然而怀王却只是抽出衣袖,道:“又怎么?”
  一向被怀王尊之重之的左姝静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冷脸,只能摸了摸鼻子,道:“我有件事要跟怀王你说。”
  怀王道:“什么?”
  左姝静转过身,走到床边,颇有些吃力地掏出那炮仗和一包迷 药,道:“看。”
  怀王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
  左姝静低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有人希望我将这个下在交杯酒内,等你喝下之后,再出去放炮仗,引人前来,然后杀了你……”
  大概没有料到左姝静会说这个,怀王暂时愣住了,但很快,他便伸手拿过那炮仗看了一眼,而后冷冷道:“让你这么做的人是谁?”
  左姝静暂时不打算连累左家,故而没有开口,怀王也没有追问,只道:“那么,要来刺杀我的人,是谁?”
  这个倒是可以说,左姝静直接道:“就是独孤罔之子独孤恨。”
  怀王听到独孤恨的名字,看了左姝静一眼,而后说出了让她觉得异常毛骨悚然的话:“独孤恨在京城幽会之人竟然真的是左姑娘,真让我惊讶。”
  左姝静傻了傻,道:“你都知道?!”
  刚说完左姝静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只能道:“但是怀王你一定误会了什么,我和独孤恨见面,完全是为了给他设套,为了逮住他,并不是什么……幽会,咳。”
  怀王看着她,冷漠地道:“左姑娘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竟能以身为饵,诱独孤恨来为我所捕?你与他见面时,太后也根本没有下旨赐婚,你又是打算怎么抓住独孤恨呢?”
  从来没参与过宫斗,甚至还轻而易举被下一辈妃嫔干掉的,说谎说的十分不够圆滑的左姝静呆了:“……”
  她只能道:“怀王殿下这是不相信我?可若我有心要害你,大可以直接将那包粉末倒入交杯酒内!”
  怀王道:“你倒了也没事,我根本不会喝。”
  左姝静:“……”
  是了,他都知道左姝静和独孤恨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碰这屋内的任何东西?
  左姝静道:“既然如此,你何必答应太后的赐婚?!那时候你明明可以拒绝……”
  怀王皱起眉头,犀利的目光朝她投来:“你怎么知道我和太后单独聊天的情况?”
  左姝静:“……”
  怀王道:“你们竟然在太后身边也安插了人,真是好手段。”
  左姝静憋屈不已:“……”
  “你问我原因,原因有二,一是太后的意思,我不好忤逆。一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怀王冷然道。
  自己说的话,他果然是不打算忤逆的,左姝静看着怀王的目光不由得感动了几分,自怀王进来以后,她便觉得眼前这个怀王,与此前在自己跟前聊天的怀王截然不同,这让她有些许茫然,而现在晓得怀王对自己的一片孝心,左姝静又觉得怀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最后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倒还让人觉得颇为心酸。
  看来他是猜到这一切和太子那边有关系,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同意了这桩婚事。
  左姝静感动地道:“怀王殿下,你只管相信我就是。你听我说,你现在去召集你身边所有高手,悄悄地埋伏起来。然后你不要现身,我出去放这个炮仗,等独孤恨带人来的时候,你手下的人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可以了。”
  说完她便捏着炮仗要出去,然而谢兴世却伸手在她面前一拦:“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从头到尾的更大的埋伏呢?”
  左姝静一愣,而后略微有些生气,道:“即便我和独孤恨是一伙的,这里是你的地盘,周围都是你的人,如今你也好好地站在这里,难道还会怕我们不成?昔年你一人独闯塔达可汗帐篷,气魄非凡,现在却害怕了吗?”
  谢兴世看着她,眸光幽深:“我独闯塔达的时候,你不过十岁左右吧,看来左姑娘十分称职,还特意去了解过我。”
  左姝静心想,我比你还大一个月呢。
  左姝静道:“怀王功劳妇孺皆知,我哪有什么特意了解。”
  谢兴世沉思片刻,到底是颔首道:“你去放炮仗吧,不过……”
  左姝静说:“不过什么?”
  “我给过左姑娘机会,毕竟我不希望左姑娘洞房花烛夜却意外惨死,所以才会再三阻止你。现在你一旦出去,如果有任何不妥的行为,我的人不会手下留情。”谢兴世道。
  左姝静:“……”
  合着这人早就猜到独孤恨会来,早就布好了人手么?
  多么小心翼翼的一个好孩子啊,都被逼成什么样子了?
  左姝静怜爱地看了一眼谢兴世,捏着炮仗,拿了一根火折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莫名被左姝静那样看了一眼的怀王殿下站在屋内,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算什么眼神?
  怎么好像还有点熟悉?
  左姝静浑然不觉自己那眼神让怀王殿下有多么不舒服,走到屋外,看了一眼周围,完全没感觉有什么人在,门口两排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她用火折子点燃炮仗,在屋外直接放了,炮仗一飞冲天,在半空中炸出了小小的烟火。
  然后左姝静就回屋了,怀王已经在屋内坐下,悠然地看着她。
  左姝静关上门,在怀王身边坐下,偷偷看了几眼怀王,而怀王却并没有看她。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喧闹的打斗之声,左姝静有点紧张,想要站起来观战,然而她刚站起来,怀王的目光便悠悠然地飘了过来。
  左姝静想了想,还是默默坐下了。
  她说:“怀王殿下,等抓到了独孤恨,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谢兴世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左姝静道,“要么杀了要么关起来,看怀王殿下你高兴。”
  谢兴世摇摇头,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启禀怀王殿下,已活捉独孤恨和其同党。”
  谢兴世侧头看了一眼左姝静,道:“你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左姝静愣了愣,也没有多想,点点头便走到了屏风之后。独孤恨到底是以前的左姝静的心上人,虽然即便自己不出卖他,他也大概会被怀王降服,而且是左姝静和独孤恨一起被抓,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她和独孤恨相见,必然会是极为尴尬的。
  躲在屏风后的左姝静透过缝隙看着外面,就见独孤恨被压着走进来,手也被反绑着,他咬着牙,紫色的眼里满是不甘心,而后他被一按,便跪在了怀王面前。
  谢兴世道:“独孤恨?”
  独孤恨看着他,竟然笑了:“正是。”
  谢兴世颔首,道:“能让常高忠这么久才将你制服,你的武功的确不错。”
  独孤恨笑了笑,说:“多谢怀王夸奖。”
  左姝静看了一眼压着独孤恨的黑衣人,想,原来这人是常高义的弟弟常高忠,常高忠好歹也有武职,竟特意来帮怀王抓人,可见常家兄弟和谢兴世的关系的确很不错。
  谢兴世道:“只是,你在本王大喜之日擅闯王府到底有何居心?”
  独孤恨依然笑着,道:“你不是都知道吗?何必又多问呢?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你们太子殿下!”
  “我与皇兄自幼一起长大,虽然世人都猜忌我,认为我功高震主,也认为皇兄定会忌惮我,却不知,我与他兄弟情深,牢不可破,两人之间,并无任何嫌隙。”谢兴世忽然道,“他又怎么会为了除掉我,联系一个外邦皇子呢?”
  独孤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响,他才不可置信道:“你,你与太子……”
  屏风后的左姝静:“……”
  怀王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明明晓得独孤恨就是太子那边搞出的事情!什么兄弟情深,毫无嫌隙,真是睁眼说瞎话……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六年级

Rank: 7Rank: 7Rank: 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阿静

  谢兴世又道:“怀王妃,你出来吧。”
  屏风后的左姝静:“……?”
  怀王妃?那不就是在喊此刻的她么?
  明明上一刻,他才让左姝静躲去屏风之后,为何现在却又让她出来?
  左姝静不明所以,然而谢兴世又喊了她一声,左姝静便只好一头雾水地走了出去,她一走出去,就和独孤恨的目光对上了,独孤恨惊讶道:“阿静?!你为何在这里,还好好的……”
  谢兴世道:“你进来之后,问都没有问过她的安危,现在看到她还活着,却不见一丝惊喜,看来你们二人的感情,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厚。”
  这话分明是说给左姝静听的,让她看看独孤恨这人分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而左姝静早就料到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惊讶,更不难受,只略微尴尬地和独孤恨大眼对小眼。
  独孤恨道:“阿静,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
  左姝静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头,旁边谢兴世就道:“若不是她,你怎么会被引入这局?”
  跪在地上的独孤恨想到来自太后的如此顺利的赐婚,和如此快速举办婚事的古怪,还有左姝娴的催促,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局中局!
  他看着左姝静,带着一丝恨意,苍然地道:“阿静,你竟然和左姝娴一起骗我!你竟然骗我!”
  左姝静何曾被男子如此摧心裂肺地质问过,何况那人自己不也在骗左姝静?
  她下意识道:“彼此彼此……”
  坐在一旁的谢兴世饶有兴致地看着独孤恨和左姝静的对话,道:“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怎么样,还有什么遗憾没有?”
  独孤恨冷笑一声,道:“我还能有什么遗憾?我一个不入流的塔达皇子,竟能让你们大闵的太子和威震天下的怀王联手对付我,还利用了怀王妃,我会中计,并不只是我的问题。这样的阵容,这样精妙的设局,无论是谁,也会中计。如今我已是笼中之鸟,要杀要剐随你们吧!”
  然而谢兴世却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杀你,也不囚你,今夜我会让高忠连夜送你出城,之后派人监视你一路回到塔达。”
  独孤恨和左姝静同时震惊地看向谢兴世。
  谢兴世道:“你并不是不入流的皇子,两年前我与塔达对战,西南那边的小队连连战败,对手正是你带的塔达军。虽后来你们被云麾将军打退,但你的才能不在他之下,只是不够服众,带的兵也太少。我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只是没料到你急功近利,想到用这种法子来为自己成为可汗增加筹码。”
  独孤恨不可置信道:“你连这个都记得?”
  谢兴世道:“我记得每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你的父亲年事渐高,兄弟皆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会带队骚扰边境,其余没什么能让我记得的地方。倒是你,我对你,本颇有期待。”
  独孤恨复杂地看着谢兴世。
  左姝静心想,不,独孤恨,其实你不应该这样看着他,毕竟实际上谢兴世也不过只比独孤恨大三岁……
  谢兴世道:“皇兄不放心你,视你为大敌,可我却觉得,若你当上可汗,至少好过你的兄弟们。然而皇兄已经布下所有计谋,我无法不从,否则只怕有通敌之嫌。我这一次放你回去,路上你不要多做停留,尽快回塔达,以免被我皇兄发现。回去之后,请以你的方式拿到可汗的位置。将来我们自有交锋时,但愿彼时你已足够强大,而不必再经受今日屈辱。”
  独孤恨仰头看着谢兴世,眸中早已没有初时怨恨,只有一片朗朗,他道:“好,承君此诺,必有实现之日!”
  谢兴世点点头,常高忠便将独孤恨给松绑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却没有再试图攻击怀王,而是拱了拱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左姝静,道:“怀王殿下言行举止让敝人深感敬佩,如今我也能明白怀王殿下为何身边人才济济。贤者,总是能够吸引相似的人的。祝愿怀王殿下登青云之巅,若我当真能成为可汗,也只愿与怀王殿下这样的王者交锋!另,祝怀王殿下与怀王妃殿下百年好合!”
  谢兴世对他露出了个极淡的笑容,独孤恨又冲他拱拱手,而后对着已经完全呆住的左姝静拱了拱手,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独孤恨和常高忠离开后好一会儿,左姝静才回过神,道:“怀王,你……”
  “不叫我怀王殿下了?”
  “哦怀王殿下你……”左姝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为什么那么做?”
  谢兴世道:“我以为我的意图已经很清楚了。”
  是的,他的意图已经很清楚了。
  何止是明白!
  把所有来自独孤恨的仇恨都引导到太子身上,又鼓励独孤恨回去之后努力争夺可汗之位,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很清楚了!
  左姝静道:“无论如何,独孤恨是塔达皇子,你就不怕纵虎归山吗?!”
  作为大闵太后,她对谢兴世这个行为又震惊又不解又心疼。
  “那又如何?”谢兴世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之前形容他的话,句句属实,独孤恨除了这一次在太子的引导下手段有些龌蹉,其他方面还是值得肯定的。”
  “那还不如让他那些昏庸的兄弟当可汗呢!”左姝静道,“到时候你一举歼灭了多好!”
  “塔达地图辽阔地广人稀,且为游牧民族,时常迁居,要一举歼灭几乎不可能。”谢兴世无情地否定了左姝静的妄想,“若是他的兄长那样的,面对如今强势的大闵,只会不间断地骚扰边境,却不敢正面对上我们。而我军若深入塔达,也没有任何优势。只有独孤恨那样有野心的,才会和我们正面对战,也才……方便灭了。”
  左姝静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可你将事情都推给太子……”左姝静说了一半,又觉得这话根本连说的必要也没有,毕竟本来就是太子先出招,谢兴世这样回击,完全没有问题。
  而如今独孤恨已经被压着送回塔达,再没有和太子见面的机会,即便左姝静是太子的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子,怀王也不并不惧怕。
  大概是见左姝静表情微变,谢兴世晓得她已想通,便没有应这句话,他站起来,手负在身后,傲然道:“昔年大闵士兵疲于征战,我也尚且年轻,手下士兵太少太散,在塔达可汗举国上下入侵时,只能以智吓退他们。如今大战小战不断,局势却已然不同。有生之年,本王必要彻底摧毁塔达!”
  左姝静被他的气场弄的有些震惊,她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出这是昔日在自己面前孝顺的谢兴世了,开头他与独孤恨一番对话,四两拨千斤让降服独孤恨,让独孤恨不但放弃杀他,还恨上太子,并认为他比太子更适合当皇帝。后头他站在这儿,发表了豪言壮志,却又让人觉得他必然会真的实现自己的愿望……
  左姝静想,也许,从头到尾她都错了。
  在她心里,怀王是一颗小白菜,周围都是想拱白菜的猪。然而如今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小白菜,这分明是一头很擅长拱白菜的猪……还是豪猪……
  也亏得自己还时常怜爱怀王,真是非常的多余。
  从一开始就晓得太子的计划,却气定神闲地一步步按着对方的计划走,最后反将一军,这份韬光养晦的耐心,这份运筹帷幄的城府……
  谢兴世回头,见左姝静坐在椅子上发着呆,道:“左姑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左姝静道:“所以……这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
  那当初她赐婚,他为何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还说什么自己有意中人却不能在一起,一副伤心劳肺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谢兴世点点头,又道:“不过左姑娘你是我意料之外的。我的确想不通,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忽然站到了我这一边。”
  左姝静沉闷道:“你能文能武,功高盖世,我怎么也应该是帮你而不是帮那个独孤恨的。”
  “你分明知道,你帮我,就是和你姐姐以及你姐夫站在了对立面上。”谢兴世道,“你背叛了他们。”
  “我背叛了我阿姐?”左姝静皱了皱眉头,深深地觉得这件事不好解释。
  该怎么说呢?
  ——我其实才是被背叛的那个,我是真的喜欢独孤恨,我并不是□□这次阴谋计划的一员,我跟你一样是被算计的,只是我临时幡然悔悟?
  呃……
  谢兴世却当她默认了,道:“无论如何,你今晚很安分,这很好。我可以继续与你当夫妻,这也很好,至少不必惹得赐婚的太后追问。至于你到底意图为何,我想我会弄清楚的,毕竟来日方长。”
  左姝静道:“咦?不对啊,你难道还怀疑我?我还有哪里有问题值得怀疑吗?”
  “人品问题。”谢兴世直截了当。
  左姝静说:“什么……?”
  谢兴世说:“一个连亲姐姐都可以背叛的人,我怎么能相信她将来不会在某一日,与她同塌而眠之时,被她一刀捅死呢?”
  左姝静竟无法反驳:“……”
  谢兴世看也不看左姝静,拿起交杯酒倒了两杯酒,塞了一杯到她手里,而后和左姝静喝了交杯酒,道:“以后便不喊你左姑娘了,外人在时听了未免会觉得古怪,你也不必喊我怀王殿下,就喊王爷便是。”
  左姝静说:“哦,那你喊我王妃就是。”
  “不。”谢兴世却又一否决了左姝静的建议——似乎今晚谢兴世都一直在无限否定左姝静,“我会喊你阿静。”
  左姝静:“……”
  难道是刚刚独孤恨喊她阿静给了怀王灵感?
  可这太奇怪了,面对以前就颇为熟识的怀王,她会觉得他在喊自己以前的乳名“阿净”。
  谢兴世又道:“我今后都会在书房睡,你睡这里就行。明天你要随我入宫见皇上,皇后,太后,还有我的母亲惠妃。哦,还有你的姐姐和我的皇兄,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该怎么打发他们,而不是像今夜一样,只能不断瞪着眼睛表示惊讶和茫然。”
  说完谢兴世便推开门,门外站着四个人,两个男子,两个女子,女子有一个是一脸迷惑的珠儿,另外三个都是左姝静不熟悉的面孔。
  谢兴世转头,道:“除了你的陪嫁贴身婢女珠儿,碧云也会一并照顾你。强炳和强彪负责保护你,以后由他们四个伺候你。早点睡,阿静。”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而后便拂袖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左姝静坐在屋内,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把她的可怜兮兮的小白菜怀王还给她行不行?!
  她并不喜欢豪猪!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版权声明|免责声明|小黑屋|屯溪网 ( 皖ICP备14001316号-1 )

GMT+8, 2024-11-25 01:54 , Processed in 0.148747 second(s), 6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