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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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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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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相见陌路(一更)
    果然是那个小女子!
    方才他一听心里便有不好的感觉。
    这样说来,方才马车的那一顿定然是她使了法子,可发狂的马岂是那般轻易就能控制住的!她那一拉想必也是费了不知多少力气,重新发力的马狂性只会愈加厉害!
    而且,前面不到三里就是一个临着悬崖的急弯!
    若是马儿失了性子,要么是撞上,要么就是连车带马冲到悬崖下!
    心中一紧,看着前方风驰电掣的车厢,他又发狠的连挥了几鞭!
    片刻,终于靠近,当看到那个死死攀住车厢方孔边沿的纤细身影,他心里一松,可当看着前方不到一里远的急弯时,他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驱马尽可能地靠近车厢,他蹙紧眉头伸出左臂,声音急切低沉,“赶紧放手,快些过来!”
    明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了缰绳后,只维持了不到两秒的时间,马儿便更加野性的冲刺起来。
    若不是她反应快放开缰绳攀住了车厢方孔的边沿,只差一点就被甩出去了。
    她明白自己高估了自己骑术,可是当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有时间跳车的。
    而眼下,只觉浑身双臂酸痛的她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死命攀住车厢贴紧,不让自己被甩出去。
    耳旁只有“呼呼”风声,灌得她睁不开眼,她没有看见前方的路况,也没有听见有人靠近。
    直到她听见了那个男子的声音,她抬首睁眼,只见一只手掌离她有两臂远,臂膀的主子身子已经探出了马身,
    白皙的面孔上,狭长的眸中此刻似有一丝焦虑,“快过来!”又朝前方一看。距那急弯已经不足五百米了!
    是他!
    怎么是他?
    明思立时一怔,在路十三再一次的催促声中,她猛地回过神,跟着路十三的目光朝前方一看,心里霎时一颤,没有时间再犹豫,她咬紧了牙,朝那只臂膀的方向移了两步。然后,咬牙闭眼,用力一跃——
    眼见那娇小的身子跃出,路十三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朝自己身前一带,双腿夹紧马身,而同时,另一只手也放开了缰绳,双臂紧紧把明思锁在了身前——
    男子的气息带着汗意扑面而来,感觉已经安全的明思睁眼朝前望去,正好看着车厢被甩出了悬崖。紧接着在马儿的惨嘶中,四匹马也被扯了下去……
    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见明思坐稳之后。路十三松开一只手臂重新控制住缰绳,马儿慢慢减速,最后停住。
    飞扬的尘土此时慢慢落定,空旷的官道上,两人静立马上,皆是无言。
    怀抱着这个馨香柔软的身子,路十三似乎又回到了那日。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蜡黄的小脸。他只觉心中似有一块大石砰然落地,然后踏实。
    可是,多年的非人训练早就铸成了习惯性的面容。再多的情绪也不会透露半分。
    唯一的一次,就是方才那刻的那丝焦虑。
    可当那双黑亮如星的眸子看向他,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无事?”
    明思定定地望住他,男子狭长眸光中一闪而过的那丝熟稔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这个男子认出了她!
    除了这个理由——否则,对于她如今这个身份,他没有任何熟稔的理由!
    垂了垂眸,没有言语,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神情却是极淡然。
    路十三一怔,回过神来,手臂轻轻收回……
    明思滑下马,站定,语声已是清冷,“你知道是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路十三却听明白了,看着明思,眸色一片平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从来路传来。
    明思望了一眼,只见当先的正是一身骑装的纳兰笙和秋池。
    “相救之恩互抵,请尊驾日后将明思当路人便好!”只淡淡道了一句,明思提步朝后行去。
    路十三身形不动,轻轻半垂了眼睑,面色虽依旧平静无波,手中缰绳却不自觉的收紧了。
    看着前方那纤巧的人影,纳兰笙心中松了口气,勒马停住,一脸急色地跳了下来,“六妹妹,你怎么样?”
    虽然看着无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发问。
    明思望着纳兰笙身侧的秋池,似拘谨又后怕的颤声道,“五哥哥,我,我无事。”
    秋池有些讶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形貌特殊的娇柔女子,这样纤细的身形,和那局促不安的神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相信这个女子竟然有胆子从车厢爬出,去控制那发狂的烈马。
    上前两步,明思背对身后下马的众人朝纳兰笙使了个眼色,随即,身子便晃了几晃,似摇摇欲坠。
    这番情急之下的行为定然会打眼,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想法子混过去再说。
    纳兰笙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暗一笑,面上却满脸焦急的快步上前扶住明思,急声道,“六妹妹、六妹妹……”
    明思“晕”了过去。
    路十三听得纳兰笙的急呼,心里一紧,转身看来,却见明思倒在了纳兰笙的怀中。
    愣了一瞬,心里便明了过来。
    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浅笑意,可惜只片刻,又凝结住。
    笑容慢慢敛去,只觉心中似有淡淡涩意。
    秋池看着那女子忽地晕倒,一愣之下又很快释然,原来还是个弱女子——方才那般应该也是求生的本能吧……
    不过比起那落地之后只是哭的五小 姐,这个六小 姐也算是难得了。
    拍拍神情焦急的纳兰笙,秋池笑了笑,“应是惊吓过度,又脱了力,好好休息下就应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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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春芳院。
    “小 姐,五小 姐又朝咱们这边来了!”
    刚刚午睡起来的明思听得帽儿的报信,不禁噎了噎。只觉满心都是无奈。
    那日一直装晕装到纳兰府的车队赶到,她又一路的装回了府。
    直到大夫来了,她才悠悠“醒转”。
    大夫的诊断和秋池的一致,只说“受惊过度,加之有些脱力,并无大碍。喝一剂安神的补药便可。”
    三个女孩中,真正受伤的其实只明宛一个,也不过是擦破了手肘的轻伤。
    明汐个子最高。跳得时机最及时,落下的时候虽是摔倒,跌疼了些却并未有受任何外伤。
    老太君亲来春芳院探望,明思做了一副后怕惊惧的模样,只说是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想着看能不能把马拉住。
    老太君也并未问太多,只慈爱亲切地将明思赞了几句,吩咐她好生休息,而后便赏了一大堆东西下来。
    此外,三夫人也在亲自探望道谢后。带来了一堆价值不菲的礼品。
    而让明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新的烦恼又来了。
    向来眼高过顶的五小 姐明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明思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这几日是日日下午都过来拜访明思。
    而且,一坐便是一个下午。看那架势,似乎想在数日之间将十几年的姐妹情一下子都补齐……
    连着三日皆是如此,即便感受到明汐有着几分交好的真心,明思也觉得实在有些吃不消。
    更何况,在明汐那明显示好的态度中。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膈应感。
    总觉得,在那明丽的笑容下,似乎有着令她不舒服的一丝感觉。如同看着从来未对她亲切过的三夫人在第二日来探望她时,所露出的笑容一样,都让她有一种违和感。
    她并未想太多,只把这种感觉的原因归结到她这个身体的身世上。
    对于明汐,她算不上厌恶,但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帽儿看着无奈蹙眉的小 姐,心里也知道小 姐不愿意同五小 姐相处,“小 姐,不如我们出去?”
    明思一愣,“你不是说五小 姐已经过来了么?”
    帽儿“嘻嘻”一笑,“我是跑着回来的,方才我回来时,五小 姐才刚过鸣兰院呢。”
    她是故意在守在那处的,果然不出她所料,五小 姐还真的又来了。
    出去避避也好——
    明思心念几转后,起身一笑,“我们去看三姐姐。”
    别的地方不敢说,沁芳院明汐是绝不会踏足的。
    明汐带着两个丫鬟到了春芳院,却听明思去了沁芳院,心下顿时不快。
    待紫茹朝了她使了个眼色后,她才想起同母亲的那番深谈,遂放缓了表情朝明思的丫鬟道,“六妹妹既是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道别离去后,走到路口,她朝沁芳院的方向望了一眼,唇角现出了愉悦的浅浅弧度。
    明柔已经不足为惧,至于明思——
    她露出一抹傲然的笑意——总有一日,这个六妹妹会对她这个五姐姐感激涕零的……
    这几日的相处,她也小心的观察了。这个六妹妹不爱说话,也不大敢正眼看她,看来也确实是个老实脾性。
    又想着那日的惊险,心里对明思也生出几分佩服。
    母亲说得极对,这个六妹妹应该是那种有些一根筋的憨直性子。
    虽是无趣了些,可比起府里的其他姐妹,这个六妹妹还算是不错了。
    “你且多同她亲近交好些,慢慢地,她自然会对你感恩戴德。”
    想着三夫人的话,明汐抬起下颌望着那方微微一笑,提步前行,脚步愈发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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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章 刮目相看(二更)
    沁芳院。
    夏日阳光慵懒,院中花木芬芳葱郁。
    正房中两个少女静静地捧盏,明思半垂着眸,视线落在手心的白玉茶盏上,心里暗暗斟酌。
    明柔看着明思,眸中有一丝掩不住的淡淡好奇。
    大京几乎所有世家名门都知道纳兰府有个六小 姐。可同时,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从未将这个六妹妹放在心上过。
    她总是静静地呆在最僻静的角落,当大家对她的容貌失去好奇时,她就变得更加无声无息。
    她也听过其他的大家贵女议论过这个六妹妹,最后的总结都是“模样怪、脑子不灵光、呆而无趣……”
    即便是类似这般的议论,也是在数年之前了。
    自那年四房的乳娘过身后,这个六妹妹就彻底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可是眼下,她的观感则是完全不同了。
    上次明思的来访,虽然话也不多,但她已经发现这个六妹妹并非大家以为的那样呆板无趣。
    从她略显拘谨的那几句安慰中,她能感受到明思的那份关心和开导之意。
    这个六妹妹不是一个没有想法的女子,她应该是不喜欢或者说不习惯表达而已。
    有些胆小。
    明柔那日是做如是想。
    可是前几日的凤庙之行,这个从来不声不响的六妹妹在那样千钧一发之刻,竟能做出了那样的出人意料的行为。
    即便她救的人里面有她最不喜的明汐,明柔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写上“佩服”二字。
    凭心之论,换做是她,纵然想得到这个法子,也铁定没那个胆量真去那样做。
    事后听说,若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及时赶上,这个六妹妹只差一瞬就跟着马车一块儿摔下了悬崖……
    看着明思此刻沉静的面容,虽然咋看之下同往日别无二致。但她心里却突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
    这个六妹妹真的好像同她们这些姐妹不一样,同大京那些她识得的大家贵女也不一样,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她们所没有的东西。
    那是一种近似于孤勇的力量……
    明思捧着茶盏静静地喝着,她知道明柔在打量她,她也察觉到明柔的眸中有好奇。
    她进来时,明柔正在单手抚琴,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
    琴声零落,断续而不成调。依稀可以辨出弹的是一曲《妆台秋思》。
    即便是零散的曲调,明思还是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深深哀愁。
    这样的琴声打消了明思来之前的那一丝试探之意。
    无论那日的惊马是意外还是人为,她也不忍心利用这个已经过得很辛苦的女孩子了。
    原本准备的探问无法出口,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闲话,只好默默的喝茶。
    明柔微微一笑,“六妹妹今日怎想起来寻我了?”
    不是说这几日明汐下午都去了春芳院么?明思今日的突然到来,倒让她有几分奇怪。
    明思愣了愣,略略一想,还是说了实话,“五姐姐这几日都来找我说话。可我向来嘴笨,又觉得不自在。就出来了。”
    这个六妹妹,竟然就这样直说是出来躲明汐的……
    看明思一副老实郁闷的模样,明柔有些哑然失笑。
    心里失笑片刻,忽地敛住笑容,看着明思,“我有句话说给六妹妹听,就不知六妹妹信我不信?”
    明思一怔。“三姐姐请说。”
    明柔沉默了片刻,垂眸轻声,“对于五妹妹。六妹妹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明柔提醒她小心明汐?
    明思微微愣神,只见明柔抬眸轻轻一笑,“六妹妹是不是觉得我同五妹妹向来不合,所以故意这般说。”
    明思回神,赶紧摇首,“不是,我知道三姐姐不会是那样的人。”
    明柔同明汐,她自然会更相信明柔一些,只是有些意外,明柔怎么会突然提醒她这样的话。
    她同明柔其实也算不上多大的交情,在她的感觉中,明柔应该是那种喜欢将心事藏起的女孩子才对。
    也许在感情上钻了牛角尖,但并不是说她就不聪明。
    虽不明白缘由,明思还是坦然的看向了明柔。
    看到了明思那双眼中的清澈明亮,明柔暗暗颔首同时又不免微怔,原来六妹妹生了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
    明柔望着一眼明思,转回头,唇角噙了一丝淡然笑意,“五妹妹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待人好……所以,六妹妹还是小心些的好。”
    这话的意思……
    明思怔住。
    明柔淡淡看她一眼,端起了茶盏,没有再言语。
    这个六妹妹,她们固然是一直不曾看清过她,可同样的,她只怕也是未能真正识得这些世家豪门中的复杂人心……
    不过想想也属正常,有四叔四婶那样一对父母,她如何能想到这世上的人心中还会有那许多的丑恶不堪,和那许多的自私盘算……
    思及自身,心中似有悲凉,明柔唇角现出一缕略带讽刺的笑意。
    明思注视着明柔,似乎就在方才的一瞬间,这个女孩子身上突然散发出了一种浓浓的悲凉之意。
    看着明柔唇畔的那抹笑意,似有似无的悲伤,似有似无的讽刺……
    她心中忽地一惊。
    这样的浓烈的情绪……只是因为郑世子么?
    她觉得不像。
    就在这时,明柔察觉到她的目光,转首朝她轻轻一笑,“六妹妹,若是有机会的话,你们一家还是离开吧。”
    明思听得一愣,只见明柔又移开了视线,将眸光投向了窗外,“我有时,真有些羡慕你……”
    明柔说得极轻,明思却听得分明,语声中淡淡的那抹怅然之意,让明思心里也生出些莫名的伤感。
    思量了片刻,明思朝外望了一眼,轻声道,“若是三姐姐真不想入宫的话,不若想法子同太子说说。太子为人自傲,想必不会强人所难的。”
    明柔显是不喜欢司马陵,而听纳兰笙的口气,司马陵也不像对明柔有意。凭明思的直觉,按司马陵的脾性,应该不会强求这种两者都无意的亲事。
    只见明柔轻声一笑,“六妹妹以为太子就定能决定自己的婚事么?”
    明思一怔。
    两个同样身份的女子,娶哪个不都一样么?
    明柔摇了摇首,淡淡道,“皇上能娶上官皇后,那是因为欧阳太后也挑中了上官皇后。六妹妹你可知道——先帝原本心仪的是欧阳太后的姐姐,最后却还是册了如今的欧阳太后……只因原先的公孙太后不喜欧阳太后那姐姐的相貌,说她长相单薄,只怕福泽不深。”轻轻一笑,带了几分嘲讽,“其实,欧阳府众多小 姐中,欧阳太后同她那姐姐却是相貌最为相象的。”
    明思默然了。
    她的确想得简单了些。
    这个世界同她所了解的封建时代有很多不同,而其实在本质上,却有很多共同的地方。
    一直以来,她以为以司马陵那样独一无二的地位和皇帝皇后对他的宠爱,他应该会比她所知道的一些历史中的太子和皇子多一些自主权。
    没想到,是她想错了。
    她很快想明白了。
    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男子的婚姻选择权其实都在他的母亲手中,只要这个母亲足够强势,又恰好有那么一些控制欲的话,当在这个问题发生分歧的时候,一般获胜的都是母亲这一方。
    而皇家的当家女主人是从来不会缺少这两点特质的。
    她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可看着明柔,她又真的很是同情。
    明柔看着明思一脸纠结的模样,笑了起来,这个六妹妹的性子果真是纯善。
    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感慨,看着明思,“我以前竟是错看妹妹了!”
    明思愣了愣,只见明柔微微一笑,“世上之人皆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的情形,我心里也是明白的。六妹妹也不必替我担忧,记着我先前同妹妹说的话便是。”
    明思轻轻颔了颔首。
    两人相视一笑,遂不约而同抛开先前的沉重情绪,开始聊起了闲话。
    明柔轻笑,“六妹妹,你如今在大京可出了名儿了?你可知道那些少爷们给你取了何种名号么?”
    明思一听便苦了脸。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如今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当时实在也没别的法子。
    她原本是先等明汐明宛跳了后,自己再跳车脱身。谁知却是错估了形势,又高估了自个儿!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自己先脱身。
    可那样的话,一是她狠不下那个心,二是明汐明宛出了事,她一个人没事,那接下来的情形会怎样,只怕是很难想象。
    可眼下好了!那日全大京叫得上名号的少爷们起码有一半都在猎场见证了她的英勇事迹……
    叹了口气,“是什么名号?”
    明柔抿唇一笑,眸光戏谑,“如今大京世家都知道纳兰府出了个敢孤身擒疯马的‘勇氏六妹’——六妹妹,你现在名声可是了不得了!”
    勇氏六妹?我还侠女十三妹呢!
    谁说男人不八卦的?
    这帮闲得蛋疼的公子哥儿!
    明思磨了磨牙,然后泄气,最后只能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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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一章 拔得头筹(三更)
    明柔好奇地看着她,“六妹妹,你怎有那样大的胆子?你不怕么?”
    明思老实道,“当时并未觉得有多怕,后来才怕的。”
    这倒是实话,看到那马车掉下去的那刻,她实实在在的惊了一身冷汗。
    想到后来明思的晕厥,明柔顿时忍笑,“我原先还以为妹妹是个无趣人,却不知妹妹原来这般有趣。”又看着明思那异于常人的形貌,心里不免有些惋惜,忍不住道,“六妹妹这些年可有寻访一些名医?其实也不定要找那些声名在外的,我听说其实许多真正的异人却是喜欢隐姓埋名于民间。”
    明思笑了笑,“我倒觉得我如今这般很好。”
    明柔一怔,略一思索后,朝明思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妹妹说得极是。”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后,明思才起身道别。
    是夜,明思躺在床上,将近日发生的事好好的理了一通。
    今天明柔的话还是给了她很大的触动。
    自己虽然有许多的理论,但比起明柔这样真正的名门贵女,她的确有不如的地方。
    自滢娘过世后,她一直算得顺风顺水,所以无形中也使她大意了许多。
    在四房这样的环境下,她其实并未被改变许多。
    想到明柔今日的提醒,她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安。
    可是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叹口气。
    又算了算日子,离太子生辰还有两个月零三日。
    心里盘算了下,眼下除了后日的中秋女儿节,就只还有富贵那事了。
    女儿节的事避无可避,只能小心从事。而富贵姐弟的事,自己既然揽上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思忖一番后,她在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等这两件事过后,自己一定要更加小心低调。
    事在当口,绝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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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中秋。
    大汉皇宫教武场。
    两辈子都没过过这样热闹的中秋节啊。
    明思感慨万分。
    偌大的场地中四周张灯结彩,四处旌旗飘飘,触目所及,皆是一片喜气洋洋。
    各色奇花异草错落有致的摆放,极大的愉悦了大家的视觉感受和嗅觉感受。
    与会的人很多。却丝毫不觉凌乱嘈杂。
    教武场的首端是两层高台。
    最高的一层的明黄行障下就座的自然是皇室成员,此刻上面的席位还是空的。
    较低的一层是用的同她们一样的红色行障,左右各入座了数位中老年男子。
    明思看了几眼,从气质上分析出,右侧应该是薛相国率领的“官方评审团”,而左侧那六人应该是国学院山长率领的“专业评审团”。
    场地的最中心一圈,搭起了二十多个红色的行障。
    这些是给参赛的各家贵女准备的。
    明思如今就同纳兰府的几位姐妹坐在右侧的第一个行障中。
    她看了下,她们下首是公孙侯府小 姐的行障。
    而欧阳侯府和上官侯府,则在她们对面。
    行障上方有顶可遮阳,左右皆有帷。与他人隔开。而前后皆空。
    最后,在除了首端外的场地其他三面都搭起了长长的彩棚。
    受邀而来的嘉宾和这些参赛贵女的亲眷都入座其间。
    当然。根据各家爵位以及官位的份量,还是有甲票乙票丙票之分的。
    譬如四大侯府的座次就分别位于自家贵女的行障之后,属于甲等票的位置,不仅离自家的女儿近,也离评委席很近。
    除了这样的位置属于甲票位置,还有就是例如薛相国同于国公两家如今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场地的下端。遥遥与评审席相对。虽然离皇帝远了些,可这样的位置视野开阔,可以看清场中所有的情形。
    人都到齐了。明思目测了下,此番共襄盛会的人数至少有五百人左右。
    此时除了最上方的明黄行障还空着,其余的人应该都到齐了。
    纳兰府的行障**设了两排七个位置,每人皆是一案一凳。
    明柔明雪明依明汐四人坐在前排,而明思则同明欢明宛坐在后排。
    明思将自己视线范围内能看到的都观察了一遍,第二遍“复习”到一半时,礼官终于高呼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
    抬眼看去,先是两列宫女各持红丝拂、香炉、香盘、金灌壶、唾壶等鱼贯进入场中,分列上方明黄行障两端站好,然后几位皇室巨擘便出现了。
    一身明黄金龙袍的建熙帝走在当先,左侧是欧阳太后,右侧则是一身正红宫装的上官皇后,在她身侧的便是同样一身团龙黄袍的太子司马陵。
    四人身后各自跟着两位手持孔雀掌扇的侍女。
    众人跪拜迎接后,建熙帝笑着发了话,大家才又各自入座。
    “今日乃佳节,又值盛会。宫中多年未曾这般热闹过,朕今日也是高兴啊!就不多言了,”建熙帝呵呵一笑,转首看向上官皇后,“全交与皇后主持了。”
    上官皇后盈盈一笑,看向场中,“我大汉千年天朝传承,历代人才辈出,皆有风流人物。我大汉的女子也向来是知书达礼,四德齐备,非四夷可比。”顿了顿,目光在中心的一圈红色行障间扫了一遍,“今日中秋女儿节,诸位贵女能值此良机适逢其会,也是幸事。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也不赘言,大家都好生表现吧。”
    言毕,太后、皇帝皆露出了笑颜。
    太子端坐皇后下首,神情平静的抬眼朝下方看了看,见秋池坐于对面右侧,便轻轻颔首。
    皇后说完,一名黄裳中年太监便手持卷轴走到当中,开始解说参赛的相关规则。
    明思听了听,的确同二夫人说的一般情况,但表述的生动性却是相去甚远。最后再加上纳兰笙补充的那点,就完整了。
    解说完毕,黄裳太监便宣布开始。
    第一轮,比的便是琴艺。
    二十多家中有三家弃权,其余每家各派出了一人参加。
    纳兰府参与琴艺比试当然是明汐,抽签之后,恰好抽到了最末一位。
    明思听得十几曲之后,心里便有了底。若无意外,明汐应该可以夺得此擂。
    明汐于别的方面倒也平常,唯独琴艺一门是从小便下了功夫的。
    如今这些贵女的水准,只同三年多前的明汐相类,或者略胜些许,但如今三年后,明汐应该长进不少。
    明汐奏了一曲《春水东流》。
    曲声欢快流畅,明汐一张月容玉貌,华如桃李。浅笑吟吟,不时抬眸生花。
    一身海棠红百花曳地长裙,臂挽绯色轻纱,纤纤素手在琴面上行云流水般,十分优雅动人。
    明思也不得不承认,经过这般悉心盛装打扮的明汐,的确相当的美艳动人。
    至少在这个今日这个场中,还没有看见一个女子比明汐更美。
    凭心而言,若论指法的娴熟度和弹琴的仪态优美,明汐应该几近完美,唯一缺的便是感情的沉淀。
    好的音乐不仅需要悦耳,更需要投入情感,引起听者的心灵共鸣。
    差一步,前者为“匠”,后者为“师”。
    明思笑了笑。
    明汐所缺的也正是这些贵女们所没有的,但在其他两个方面,无疑,明汐是最好的。
    一曲《春水东流》奏毕,四周掌声四起,明汐含笑福身一礼。
    明思抬眼看向高台,上官皇后正微笑颔首,又转首同皇帝和太后说了句,三人皆笑了起来。
    皇后又转首对太子笑言了一句,太子抬眼朝这方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明汐面颊微红,眸光却闪亮,盈盈一礼后,回了座次。
    明汐的确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今日这般一打扮,堪称绝色。
    明思暗忖,看样子台上那几位对明汐的印象都还不错。
    上官皇后对太子说的无非也是赞赏之言,连司马陵那怪癖的性子也点了头,说明观感应该不会太差。
    如果皇后太子都看上明汐,那就真正的皆大欢喜了。
    不过也在情理当中。太子也是男人,面对这般美色,动心也是理所应当。
    想到这点,明思心情很愉悦。
    前世独自长大,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而如今不仅有了四老爷四夫人,还有了纳兰笙和明柔。同明柔的情分虽然比不上同纳兰笙深厚,但明思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不说同郑世子能如何,但只要不进宫,起码对未来还有期待的可能吧。
    三方评审一致通过,第一轮的琴艺比试纳兰侯府获胜。
    两个蓝衣太监将一面大红旌旗插在了纳兰侯府的行障之前。
    旌旗迎风而展,上面绣着一个下半身为蛇身的女子盘坐在巨龟之上。
    只看了一眼,明思便知这面代表擂主的旌旗上绣的应该是女娲。
    这个世界在人类的起源上同明思原来的世界很相似。
    在明思看过的典籍传说中,人类的始祖是伏羲女娲,但却不是兄妹关系,而是夫妻关系。
    大汉人向来自持正统,所以大汉女子皆奉“补天造人”的女娲娘娘为先祖。
    大红的旌旗当前迎风而展,猎猎有声,甚是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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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二章 各有心思(一更)
    纳兰府顺利的拿到了第一擂,明汐自不必说,其他几个女孩子面上也都现出了喜色。
    连明柔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黄裳太监走到正中,拉长了声音道,“第二擂开始——挑擂者可有?”
    场中静谧片刻,对面欧阳侯府有人出列,“欧阳侯府挑擂。”
    随着话声,一个穿着淡紫古纹碧霞罗裙的少女走了出来。
    明思定睛一看,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边,她右侧的明宛低声道,“是欧阳倩,她定是来挑棋艺的。”
    明宛的声音有些紧张,其他几个姐妹相互看了一眼,也露出些忧虑。
    只听前排的明柔轻声道,“无妨,反正我们也拿不下五擂。这棋擂,欧阳府本是志在必得。”
    明思道,“这欧阳倩棋艺很厉害么?”
    一直镇定端坐的明汐回首,“她同国学院仩大学士下——只输两子。”
    虽不识得什么仩大学士,但明思也明白欧阳倩的棋艺应该早就声名远播了。
    看来这擂主旌旗是保不住了,但如今的问题是,纳兰府该派谁出场?
    明柔的手还未全好,明汐自然是不会出场的,这剩下的人选有五个。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明宛怯生生道,“我是最差的。”
    明汐看了一圈,把目光投朝了一直未说话的明依,“四姐姐,这场你去吧。”
    明依柔媚的面容顿时僵了僵,紧接着。强笑道,“我的棋艺在府中也不过中等,让我去,不太好吧。”
    明柔垂了垂眸,淡笑,“只下两刻钟,不会太过难看。”
    明依不吭声了,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此时。欧阳倩同黄裳太监已经对答完毕,那黄裳太监望向这边,“擂主应战否?”
    场中棋盘已经陈列完毕。
    当然要应战,输固然没面子,但直接弃权则更丢脸。
    大家看向明依,明依却没有动。
    明雪站了起来,轻声道,“纳兰府应战。”
    待明雪出去对战后,明汐转首看向明依冷笑,“四姐姐可还记得老太君说的话?咱们几人中论棋艺。只三姐姐胜你,你不去谁去?”
    明依低声道。“反正都是输,谁去不都一样。我若有五妹妹琴艺那般的本事,不说我也会去。”
    “四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明汐面色顿时阴沉。
    这时,明柔轻声开口,“二姐姐既已应了战,其他的就不用说了。难道你们还想在这儿让人看笑话不成?”
    明汐“哼”了一声,“三姐姐倒是会做好人。”瞟了一眼明柔的手臂。半笑不笑,“若是三姐姐的手未伤,这场按理该三姐姐应战的。”
    明柔看她一眼。笑了笑,并未言语。
    明思却是知道明柔前日曾向老太君进言请求不参加此次的女儿节,老太君没有答应。
    纳兰侯府此番的目标是保二争三。
    明汐的琴艺誉满大京,明柔的才学也是盛名已久,这两项的擂主是纳兰侯府志在必得的。
    而剩下的,就看明欢的书法能否再夺一擂。
    参赛的世家名门虽有二十多家,但无论从家风传承还是教育师资来说,四大侯府历来都是最强的。
    一般五擂中至少有四擂会被四大侯府囊括。
    而作为正值宫选的侯府来说,得一擂方不算丢脸,争得起码两擂才算是有些脸面。
    在家学的那几年,明思也体会到了师长的严苛。
    即便是最偏爱明柔的女学蔡师长,也曾经在一堂词话课上,严厉的批评过明柔,“诗词赋文皆是学问,岂能只凭喜好而学?”
    那个时候的明柔性子还不像如今,当时也犟嘴道,“十指也有长短,岂乎于人?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诗乃正统,再者,词话能达者,诗亦能达。”
    这番对答的最后,蔡师长反怒为喜,反倒是同老太君赞了明柔一番。
    两刻钟后,明雪归来。
    对阵的棋盘被奉到了评审席上,一番传观之后,三方一致得出结论。
    黄裳太监站到了场中宣布,“擂主下擂!”
    大红旌旗被取走,插到了场中。
    黄裳太监又高声道,“争擂者可有?”
    顿了顿,又喊了一声。
    两声之后,纳兰府这侧下面一个行障走出一个粉衣少女,“礼部尚书府争擂。”
    明思看见对面的欧阳倩朝那少女轻瞟一眼,唇角淡淡浅笑。
    明思全然一副看戏心态,此刻也觉出几分趣味,忍不住好奇,“你们说谁会赢?”
    明欢看着那粉衣少女低声道,“这是礼部尚书府的嫡长女,听说棋艺也很高,不过,咱们两家没来往过,也不知具体。”
    明汐轻声一笑,“我倒希望她赢了这擂去。”
    明宛也有些同仇敌忾,对欧阳倩抢了自己的擂很是不满,“对,赢了那欧阳倩,看她得意!”
    明思心中却有些失笑。
    明宛是有些天真,但明汐说此话却明显有其他的原因在。明汐自幼眼高过顶,当年太后寿诞时,因欺负欧阳府的一个庶女,便同欧阳倩结了旧怨,不但出了个小丑,还差点殃及她这条池鱼。明思记得清楚,当时好些贵女对明汐可都是有些看不惯的。
    不过四大侯府历来有规矩,大家即便再不和,也不能相互内斗。
    从某种程度而言,四大侯府也算是利害相关,所以大家都会保持一定的默契。
    但这样的场合,显然大家都是争这份脸面,用这份脸面来向皇室证明己方的产品质量。
    纳兰府的小 姐们最后还是失望了。
    三方评审看过棋盘后,黄裳太监宣布胜者为欧阳侯府。
    这样的比赛倒是做不得假,双方对阵时会有步障隔开评审的视线。所以。评审也无法知道谁执黑谁执白,只是从棋路和子目数来进行判断。
    欧阳太后看着欧阳倩笑得甚是慈爱,心情显是愉悦。
    黄裳太监又站到场中,“争擂者可有?”
    一连高呼了三声,无人应答。
    黄裳太监遂拉长声音,“欧阳侯府得擂!”
    大红旌旗被取出,插到了欧阳侯府的行障之前。
    行障内的几个女孩子顿时神采飞扬。
    黄裳太监见旌旗安置好了,转首面对场中。“第三擂开始——挑擂者可有?”
    明汐望了一眼明柔。
    明柔端坐,似未察觉明汐的目光。
    明依眼角余光扫了两人一眼,唇角闪过一丝莫名笑意。
    公孙侯府的行障中走出一个少女,“公孙侯府挑擂。”
    黄裳太监问,“诗、书、画——请择其一。”
    那少女道,“愿讨教画艺。”
    欧阳侯府几个女孩子商议之后,走出一位应战。
    场中置案,颜料笔墨皆齐,二人步入后,步障拉起。
    半个时辰后。二人步出,两个太监移开步障。另有两个太监将两幅画奉到高台上。
    不多时,黄裳太监宣布胜者为公孙侯府,同时两幅画被太监举起,绕场一周。
    明思是个中老手,一见之下便能看出,公孙侯府小 姐的画艺的确要更胜一筹。
    紧接着,于国公府的行障出来一人争擂。
    这一轮胜的却是于国公府。
    黄裳太监宣布完结果。又高声询问,“争擂者——可有?”
    问了两声皆无人应答,于国公府的四位小 姐方露出笑意——三声之后无人应答。这一擂便是她们的了。
    就在大家都这般以为时,位于欧阳侯府下首的上官侯府行障内走出一位娉婷少女,“上官侯府争擂!”
    这个少女蛾眉皓齿,面若芙蓉,身姿窈窕,长得很是美丽。
    打扮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上身是一件锦绣双蝶钿花衫,下裳则是翡翠色烟罗绮云长裙。衫是鹅黄,裙是翠绿,配在一起十分的娇俏可爱。
    她出列站定之后,朝欧阳侯府行障内的欧阳倩颔首一笑。
    欧阳倩也朝她回了一笑,神情极是亲近熟稔。
    这一笑,倒让明思有了印象。
    方才只觉这少女有些熟悉,眼下这二人相视这一笑,她便想起来了。
    这个少女是上官慧。当年御花园传词,同欧阳倩一唱一和的就是这个上官小 姐。
    不过明思对欧阳倩印象要更为深刻一些,加上这上官慧是真正的女大十八变,她一时便未能认出。
    二人进入步障内作画时,两列宫女进入场中,在各家贵女的桌案上摆上了各式茶点瓜果。
    时近午时,大家也有些腹空,正好取用。
    明思刚吃得两块糕点,只听明汐道,“三姐姐打算何时挑擂?”
    明柔语声淡淡,“不急。”
    明汐一笑,“三姐姐该不是怕了吧?”
    眼见二人语气不对,明雪开口道,“时间还多,我看也不用着急。”
    其余几人都不言语。
    明思心底一笑,她倒是猜到了明柔的想法。
    与其夺了擂来又被人夺走,不如直接夺第五擂,省得到时又要为让谁应战而争执。
    这样的场合,赢了是光彩万分,输了当然多少有些丢脸。
    女儿家都要脸面,明知要丢脸,谁愿意去呢?
    自持没有几分胜算的,都宁愿藏拙。
    上官慧最终得了这一擂。
    一副《牡丹图》不仅得了三方评审的赏,小太监举图巡场,所到之处也皆是称赞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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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三章 暗度陈仓(二更)
    而且不仅是得了这一擂,在接下来的挑擂中,上官慧还击败了包括公孙侯府纳兰侯府在内的三家贵女,拿下了书法这一擂。
    连得两擂,上官慧虽笑得矜持,但眸中还是多了几分飞扬之色。
    铩羽而归的明欢默然不语,明雪轻声安慰了几句,她强笑了下,“二姐姐,我没事。”
    “第五擂——挑擂者可有?”黄裳太监高呼。
    明柔起身而出,“纳兰侯府挑擂。”
    上官侯府应战,出战的人依旧是上官慧。
    一旁侯立的蓝衫太监手捧黑漆托盘,走到二人面前。托盘之上是一竹筒,里面数十根竹签。
    明柔朝上官慧颔首一笑,“上官姐姐请。”把抽题的权利让给了上官慧。
    “那我就不客气了。”上官慧笑了笑,抬手抽出一根竹签,看了看,“十五号。”
    负责主持的黄裳太监接过竹签看了看,转身从另一个蓝衫太监手持的托盘上取出对应的纸笺展开,“请以‘菊’为题,赋诗一首,限七言。”
    场中桌案笔墨已备,上官慧提步向前。
    明柔回首看向行障,“劳请六妹妹为我执笔。”
    明思此番全当是看戏,一路看下来也颇觉有趣,此刻被明柔的点名一叫,顿时愣住,左右看了看,姐妹几人都在看她。
    明宛低声道,“六姐姐,三姐姐叫你帮她执笔。”
    还真是叫她,明思抬首疑惑的看向明柔,却见明柔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唇微动,无声说了四字。
    仔细一分辨那口型,却正是“勇氏六妹……”
    明思一噎,顿时磨牙无语。
    这明柔分明是故意让她出去亮相的!
    明柔也是突然兴起,话方一出口便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本是想调侃明思。却忘记明思形貌特殊,这般让她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只怕她心里会怪责自己。
    正懊悔间,明思起身慢慢走了出来,走到桌案前站定,提笔看向她,“三姐姐?”
    数步远前的上官慧正在提笔沉思。
    明柔走到明思身畔低声道。“对不住六妹妹,是我一时忘形,你莫怪。”
    明思半垂着首,外人看去只觉是一副极为拘谨局促的模样,明柔却听明思语声轻快的低声道,“那我记着了,三姐姐可你欠我一回人情。”
    语意极为俏皮戏谑,明柔不由失笑,面上也不露,“今日回去。我房中器物任由六妹妹挑拣。”
    明思也忍笑,瞟了一眼已经在落笔的上官慧。“三姐姐,人家已经落笔了。”
    明柔轻声一笑,念出数句,“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迟。谁怜我为黄花瘦。慰语重阳会有期。”
    明思一听,心中顿时叫好,手下也不敢慢。拣自己平日应对功课时的那中规中矩的字体写了。
    写完之后,明思转首看那上官慧也已经写完。
    蓝衫太监将二人所作之诗作呈了上去。
    台上评审各自评议了一番,用时却稍久,明思有些疑虑,在她看来明柔这样的年纪能做出这样的诗作已是相当不错了,难道上官慧也有这样的诗才?
    最后结果还是出来了,黄裳太监宣布这场挑擂者胜。
    纳兰侯府还是赢了,明思松了口气。
    待那蓝衫太监把二人诗作举起巡场时,明思一看,上官慧写的题为《画菊》,只得四句,“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暗自点了点头,上官慧的这首诗用词遣句都算上品,但只得四句,精妙虽有余,立意却稍显不足。
    比起明柔的《忆菊》,的确要逊色一筹。
    黄裳太监高声道,“第五擂——争擂者可有?”
    话声方落,已有三人出列。
    明思一看,公孙侯府、于国公府各有一人,稍慢一步站出的却是薛相国府的。
    看来最后一擂,大家都有欲得之心啊。
    细想也属于正常。这一项比的是诗词才学,但凡能识文断字的,应该都是会的。与其他几项不同,其他几项只需一看就知道差距,而这一项,还有临场发挥之功。
    加上是最后一擂了,再不抢就没机会了。
    黄裳太监一看出来三人,微微一愣,这可不好办,公孙侯府和于国公府是同时应声出来的……
    高台上的建熙帝笑了起来,“皇后,你看如何?”
    上官皇后笑了笑,“既然都应了,不如就同比,一场定输赢。臣妾这般改一改规矩,陛下看使不使得?”
    “使得,如何使不得?如此甚好。”建熙帝呵呵一笑,又转首向欧阳太后,“皇后改了规矩,朕也凑个热闹,不如这最后一擂,就请母后为她们四人出一题,如何?”
    欧阳太后闻言甚喜,遂道,“昨夜哀家梦中有燕归来,‘燕’字同‘临江仙’一牌押韵,你们四人便以临江仙为题,填词一首,这词内需有这‘燕’字。”说到此处一顿,“皇帝看,如此可好?哀家这题可是难了些。”
    建熙帝笑道,“母后这题虽难,却正好显出我大汉女子的才学,朕看甚好。”
    上官皇后也颔首一笑,看着台下四女道,“你们四人就以太后此题比这最后一擂,临江仙为牌,词内需带‘燕’,一炷香为限,不能作出者为弃权!”
    一旁蓝衫太监已经捧了香炉过来,另有太监又在场中加了两案,待其他三人到案前站定,那香炉中的香烟也随即袅袅生起。
    明思方才也偷看了几眼,只见在太后说完命题之后,那三个少女脸色都有些紧张,其中薛相国府的那个少女听到上官皇后所说的“一炷香为限”时,脸色甚至还有些发白。
    明思暗暗微笑,这样看来那三家对此题都不是很有把握,那对明柔应该就是好消息了。
    又要限词牌,还要限词,的确有些难了。
    且大汉向来以诗为正统,词体的兴起不过才百来年。最初兴起时,许多守旧之士对这一文体抨击甚烈,认为难登大雅之堂。
    这一文体真正的兴起却是在嘉惠帝登基之后。当时新旧两派争吵不休,嘉惠帝别的也未说,只作了一阙《清平乐》,笑言请诸君评议。
    皇帝都做新体词了,大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至此,新旧两派才停止争议。
    但私下固执己见的也不在少数。毕竟,沿袭了上千年的习惯和认知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明思思量了片刻,偏头朝明柔望去,只见明柔眉头微蹙,显然是正在思索当中。笑了笑,也不打扰她,又偏头朝其他三人看去。
    三个少女都提笔在手,但落笔者却一人都无。
    明思暗暗摇了摇首,这题虽难了些,也不至于难到如此地步。应该同比赛的带来的压力有关,这愈是着急,只怕便愈是没有灵感。
    词一文体,最讲究的就是境界,相较于诗体,词体更自由。长短相间,有无拘无束之感,其间有境界者自成高格。
    不知不觉,香已过半,明柔还未出声。
    明思看她一眼,低声道,“三姐姐,如何?”
    明柔轻声道,“甚难,容我再想想。”
    明思遂不多言。
    又过片刻,香已尽四分之三,公孙侯府同于相国府均已开始落笔,明柔却依旧眉头紧蹙,明思心道不好。“三姐姐,你靠近些,”明思低声道,待明柔靠近,“随意说些什么,别让人听见你说什么就行。”
    明柔一怔,随即明白,心下顿时一震,但此时别无他法,只得依言而行。
    站在明思身侧,便作唇动言说之状,明思提笔疾书。
    见明思落笔所书,明柔心中惊诧更甚,面上却强抑不敢现出。
    心中大惊,原来这六妹妹竟有如此大才!但想着明思多年从不表现于人前,显然是不愿为人所关注。方才她对自己这般吩咐,应该是看自己有所为难,才相助于我。
    心下顿时万般感慨。
    见明柔低声附耳,明思依言落笔,纳兰侯府的一干众人此时才将高高悬起的心放下。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三丫头,可真是——还好,还好!”
    老侯爷面色也稍缓,“此题甚难。限韵还好,却又要词内夹一‘燕’字,莫说她们,便是老夫此刻也未能想出一阙好的。”轻摇了摇首,“若是勉强做出,便是押了韵,若是意境不够,也是落了下乘。”
    老夫人一听老侯爷也说自己未想出好的,心里便有些紧张。
    她虽然一惯讽刺老侯爷,也是因心中捻酸愤恨,加之自身虽识文断字,但于才学而言,实是普通,诗虽能作几首,但词体却从未学过。
    但数十年夫妻,她心里也是知道老侯爷于此一道应是有所造诣心得。老侯爷都说难,她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低声道,“好好的,怎么又改了规矩?本该是抽签为题——”
    一直未作声的老太君打断她,“莫要多言。”
    老夫人也知自己不该非议,听老太君一说,也就闭了口,将目光投向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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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四章 同是女子!(三更)
    此时,香正好燃尽。
    黄裳太监高声道,“时辰到——”
    明思收好最后一笔,搁笔退开。
    四个蓝衫太监上前将四人桌案上的词作分别取下,朝高台行去。
    明柔松了一口气,上前携着明思的手朝行障缓步行去。
    “好你个六妹妹,你可真瞒得紧?”明柔语带笑意,低声道。
    明思依旧微微垂首,语声极轻,却不紧不慢,“争擂的是三姐姐,跟我可没关系。三姐姐不会以怨报德吧——”
    话声落,两人正好走到行障前,明柔微笑着轻轻捏了捏明思手心,然后放开入座。
    明思也回到自己座次上。
    明汐看着二人携手归来,状似亲密,轻“哼”了一声,“三姐姐方才想了许久,不知可得佳句?”
    明柔转首看她一眼,淡淡一笑,“佳句与否,我说了也不能作数,等下便可见分晓。五妹妹何须心急?”
    明汐似笑非笑,“当年三姐姐曾同蔡师长激辩,言诗为正统。而今太后此题却限词牌,我不过是担忧此擂——上官侯府已得两擂,若是此擂有失,三姐姐这誉满大京的才名可就——”
    “五姐姐,要宣告结果了!”明宛一脸紧张的望着台前。
    黄裳太监正躬身从三方评审处依次收取写有词作编号的字条,先收了下面两家的,走到最高处时,太后却笑言了一句,建熙帝将自己手中的字条交于黄裳太监后,黄裳太监将已收的两张字条呈于太后。
    太后看后颔首一笑,“去吧——”
    黄裳太监领命走到场中,停了片刻。朗声道,“第五擂得擂者——纳兰侯府!”
    明宛明欢顿时欢呼,明雪明依方才也是屏息凝神,此刻松了一口,露出笑意向明柔道喜。
    明柔扫了明思一眼。朝明雪明依颔了颔首,微笑不语。
    此时,只听高台上的建熙帝道,“不必巡场了,你且将纳兰侯府所作之词颂出。”
    黄裳太监领命,取了那阙词,走到场中。众人顿时安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微雨燕双飞。记得旧时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黄裳太监高声颂完。退到一侧。
    台下众人静了一刻,片刻后赞赏之声低低四起。
    对面上官侯府的行障中。上官慧抬首朝这边看来,目光与明柔相对后,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明柔回之一笑。偏头余光一看,却见明思神情平静,依旧是一副略显呆板的神情,心中不由苦笑感叹——自己真是枉负才女之名……
    这时,黄裳太监手持皇后懿旨走到场中宣读,“……纳兰侯府得琴擂、诗擂。赏九霄环佩古琴一具、三十六峰金星石砚山一座、明珠二十对、如意两柄、锦缎六十匹。另赐御笔亲题之两擂擂主牌匾各一……欧阳侯府得棋擂,赏……”
    待黄裳太监念完赏赐懿旨内容。三府行障中的贵女皆离座拜倒谢恩。
    上官皇后看着众人笑道,“诸位平身,今日见诸位有如此之才,陛下、太后同本宫都甚喜。”顿了顿,抬首看向四周,“未能得擂者也勿须思虑太过,接下来还有一场,诸位尽可拿出本事,放手施展。若能得三家同赏者,可向陛下求得一赐——大家可要尽力才是!”
    此时,已有数十位太监抬着桌案进入场中,安置妥当后,即有宫女将文房四宝并各色颜料摆放其上。
    不多时,一百余张桌案已整齐就绪。
    上官皇后朝那主持的黄裳太监微微颔首,那太监随即转身面向场中,“请诸位入场——限时四刻!”
    行障内众人纷纷离座步入场中。
    明思拣了个最近的位置,明柔一笑,选了与她相邻的一案。
    明思自然是应付的写了一副前人之作,明柔也草草写了一副字,又稍等片刻,见有人完成归座,两人也跟着回到了行障。
    明思落座之际,忽有感应,抬首一看,正好与老太君视线相对,不觉一怔。
    老太君神情和蔼,嘴角噙笑,正朝这边颔首,明思偏头余光一扫,见明柔也正面对侯府众人,心中顿时一松,轻轻垂了头,入座。
    半个时辰过后,众人皆归座。
    一干蓝衫太监入场,将各人案上作品贴上编号,收起,再走到高台前,依次将作品陈设于三列铺了红绸的长案之上。
    建熙帝朗声一笑,长身而起,“走吧,咱们可得好好看看。”
    薛相国同国学院老山长也含笑起身,待皇帝同太后皇后太子四人行过后,也跟着率本方人马走到了长案前。
    三方人马沿着长案一一细细浏览,不时驻足评议几句。
    最后,三分人马同时汇于一处。
    见此情形,四周众人都露出了惊异之色。
    三方齐汇,莫非真有能“同得三元者”?
    陈设作品的三条长案正位于四大侯府行障之间,明思听得清楚,他们评议的正是身前的那副画作。
    “笔力熟练,布局适宜,不错!不错!”国学院山长身后一长髯老者抚须笑道,“这般年纪,能有此笔力,已是不错。”
    山长身畔其余几人也连连颔首。
    建熙帝见状,笑看上官皇后一眼,又抬首问薛相国,“相国以为如何?”
    收到皇帝那一眼,皇后含笑不语,只朝上官侯府的行障内笑看了一眼,又回首同皇帝太后一起看向薛相国。
    薛相国呵呵一笑,“洛大人,你看如何?”
    点的正是几人中字画功底最为深厚的礼部尚书之名。
    洛大人上前,细细端详后颔首,“依臣所见,今日作品中,确以此《鹰翱图》为最佳。”
    建熙帝笑道,“若是商议好了,两位便落花吧。”
    薛相国同老山长谦让片刻后,从一侧太监奉上的托盘中各取了一朵红色绸花,放在画作的空白处。
    此时,托盘内只余明黄绸花一朵。
    两方评审落下绸花后,便退后一步,只剩皇帝一家四口在前。
    建熙帝笑着看向太子,“太子也来说说,此作如何——可当得三元?”
    太子瞟了一眼画作,早已认出乃自己表妹上官慧所作,此刻闻皇帝出言相询,淡淡一笑,“儿臣无甚可评,父皇决定就好。”
    隔得远的听不清楚,可相邻的这几家皆听得清清楚楚。
    明思听得众人评议,又看皇帝皇后行止,联系之前,早已猜出此画乃是上官慧所作。
    大家都是一派赞赏,不想太子却作如此之言,虽未明言,但从表情和语气中可以看出对这画作的欣赏程度,是远不如其他人。
    明思抬眼朝对面看去,只见上官慧正撅嘴望向自己的太子表哥,显然也是知晓评议的是自己的画作。
    上官皇后回首看了看,转首对太子笑道,“皇儿有话不妨直言,可是觉得此画有不妥之处?”
    其余两方评审见太子方才言辞,心中也有些奇怪。
    孟老山长同方才评议画作的长髯老者愕然对视一眼后,上前道,“太子莫非另有他议?”
    四周众人眼见尘埃就要落定之际,突然又好像生出了变数,大家都停下议论,齐齐朝这处看来。
    太子一笑,看着皇后道,“儿臣并无异议。”
    建熙帝呵呵一笑,拿起托盘中的明黄绸花,“既无异议,那就落花吧。”
    言毕,明黄绸花也落在了画作之上。
    场中顿时掌声雷动,惊叹声四起。
    待三方人马回到高台上,黄裳太监站定场中,“今日三花同赏者乃——上官侯府上官慧!上官慧上前听赏——”
    对面上官侯府的行障内顿时欢呼声起,上官慧唇角含笑,起身款款走到场中,面向高台福身一礼。
    建熙帝面带嘉许,“慧儿今日好生了得!先得两擂,再得三花——可想好了,要向朕求何赏赐啊?”
    上官慧抿唇一笑,“慧儿想好了。”
    “这么快就想好了?”建熙帝左右同太后皇后笑看一眼,朗声道,“好——说来听听?”
    上官慧轻声一笑,抬首看向太子,“慧儿别的赏赐都不要,只想请太子表哥为慧儿这幅《鹰翱图》题词一首!”
    众人一愣,心下顿时明白几分,目光齐齐看向太子。
    建熙帝当然也明了上官慧为何做此言,呵呵一笑,“慧儿,这般赏赐朕可做不得主,你还是问你表哥吧。”
    上官慧笑意盈盈看向太子,“慧儿请表哥赐墨宝一副,不知可有此荣幸?”
    司马陵缓缓抬首,慵懒一笑后,朱唇轻启,“慧表妹此番倒是迟了!若是画的其他,题词也无妨,不过本太子早先得了一幅《苍鹰图》,甚是心喜,这词也早题过了。所以——还请表妹勿怪才是。”
    上官慧一怔,面上顿生委屈,“表哥岂能拿大家之作同我类比,未免不公?”
    上官皇后也笑道,“慧儿身为女子,这般年纪能有此功力已属难得,皇儿是不是太苛求了些啊?”
    太子闻言一笑,转首对台下侯立的富贵道,“去拿来。”
    富贵自然明白太子之意,遂躬身领命,“是。”
    太子吩咐完富贵后,转首轻声一笑,语气轻缓,“儿臣所得之鹰图,不巧——正是女子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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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五章 拜其为师!(一更)
    众人闻言顿时惊异,更生好奇之心。
    尤其是薛相国同孟老山长等一干评审相互对视一番,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诧来——他人不清楚,可他们心里却是有数的。
    这上官慧之画作虽有不足之处,但女子腕力本不比男子,能画到如此境地已实属不易。
    但凡女子画画多以花卉鱼虾为图,很少敢画苍鹰骏马之类,皆是受力量所限,且女子性格偏于懦弱,即便画了,也很难表现出其桀骜不屈之态。
    若没了这般境界,画便只是形似,有形无神,就落了下乘。
    上官慧这幅《鹰翱图》能将苍鹰翱翔之态绘出八分,已经算是很了不得。大家落花于此画,虽也有锦上添花之意,但不可否认,在所有作品中,的确未有超出此画者。
    竟然还有女子能画出更好的?
    大家面上皆是一半好奇,一半质疑。
    不多时,富贵抱匣归来,打开匣盖,捧于座前。
    建熙帝兴味一笑,吩咐近侍,“打开——”
    近侍领命,伸手小心翼翼的取出画轴,展开——
    随着画卷展开,只见建熙帝神情顿时不同,“咦”了一声,又细细端详。
    太后同皇后也面露惊叹,连连颔首。
    只太子稳坐一侧,唇边一抹懒懒淡笑,却是笃定。
    其他两方评审见皇帝等人的神情。心中更添几分好奇。
    只听皇帝问太子,“这诗可是你所做?”
    太子轻轻颔首。
    皇帝遂大笑,连赞三声,“好!好!好!”
    众人皆愣,也不知赞的是画,还是赞的是太子所题之诗。
    又听太后颔首笑道。“让大家看看吧——慧儿也来看看。你太子表哥并非诓你。依哀家看,这幅苍鹰图实胜你良多。”
    那近侍见皇帝颔首,将那画卷转身面朝众人高高举起。
    听得皇帝连赞了三声好,又听太后竟说此画胜上官慧良多。众人按下心中惊疑,齐齐朝那画卷凝神望去——只见茫茫大海之上,风浪渐起,又有海边怪石迥立于天色沉沉间。一只苍鹰展翅翱翔于半空,鹰首不屈的昂起,鹰眼锐利无比。似要与天比高。
    桀骜不驯之态纤毫毕现。似要透纸而出!
    “好——!”只听一声激动的叫好。坐在薛相国身后的洛大人忘形站起,“形神兼具。笔法干净利落,实乃佳作也!”
    言毕才觉不对,正有些窘意,又听孟老山长颔首道,“洛大人说的极是——此画足可跻身大家之流,画好,这题词也相得益彰啊!”
    呵呵一笑,便抑扬顿挫诵读起来,“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绦碹光堪摘,轩楹势可呼。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
    诵读完后,起身朝建熙帝长揖一礼,“臣贺喜陛下。”
    太子此诗既赞鹰之不屈神态又暗含乘风思奋之心,奋发向上之志。孟老山长为何贺喜——众人自然一看即明。此刻纷纷起身跟着行礼,“贺喜陛下——”
    建熙帝望了太子一眼,满脸开怀笑意,显是龙颜极悦,“众卿多礼了。”
    明思先也满心好奇,待那近侍把画一转过来,定神一看——顿时呆住!
    怎么会是这幅画?
    她愣了一瞬,转身朝后望去,只见纳兰侯府的席位中,纳兰笙也正望着她——满脸苦笑愧疚……
    纳兰笙听太子那般一说,心里便暗觉不妙,但即便知道太子所说的是从他那里拿走的那副,也是无法可施。此刻见明思目光,也只能无奈苦笑。
    就在这时,只听上官慧的声音,“敢问表哥——此画当真女子所作?”
    语声质疑,显是不信。
    太子颔首,“表妹习画多年,对各大家笔法应是熟悉,此画画技自成一派,同当世名家皆有不同。虽是女子所作,却丝毫不逊于男子。”
    上官慧闻言稍稍迟疑片刻,但她自来好胜,又朝那画卷望了一眼,还是没忍住,“敢问表哥,作此画者是何家女子?”
    这一问也问出众人心声,大家都朝太子望去。
    只见太子却摇首,“此画乃是偶然所得,只知是女子所作,却不知何人。”
    上官慧一听,虽未出言质疑,但面上不服之色却是明显。
    上官皇后见侄女面上神情,心里自然明白,她心中也有些思量,儿子在何处认识这样的女子?
    遂看向太子笑道,“皇儿此画如何得来,不妨说来听听——”
    太子瞥了一眼上官慧,“此画乃是——”正想说出,却一眼见纳兰笙满面紧张之色,便是一顿。心里暗忖,若说是纳兰笙将女子之画献于太子,只怕他不好同府中交待,这般一想便改了口,“此画乃是秋将军无意所得,送于本太子。”
    位于场中下首的秋池一听顿时愣住——却容不得他愣住,高台上的建熙帝已笑着开口,“原来是秋将军所得,秋将军可知此画为何家女子所作?”
    秋池为人素来严正,众人一听此画是秋池赠与太子,已是信了三分,此刻便好奇的朝秋池看来,欲听他如何说。
    秋池只得无奈起身,将纳兰笙当日所言复述了一遍,只是将购画之人变成了自己。
    众人一听,不觉微有遗憾。
    唯上官慧面犹带不服,建熙帝笑道,“慧儿,你可还有话想说?”
    上官慧瞥了一眼太子,低声道,“慧儿本不该质疑,但秋将军并未见到作画之人,只凭卖画丫鬟之言,焉能辨男女?——慧儿实在难服。”
    建熙帝闻言朗声一笑,“此事也不难!朕即刻下旨,张榜寻人,以十月为期,若是十月后还未寻得此人,便让太子为你题词一首!你看如何?”
    上官慧俯身行礼,恭声道,“慧儿别无他言。”
    太子却忽地一笑,“若是寻到此人,慧表妹又当如何?”
    上官慧一怔,咬了咬唇,“若此人当真是女子,慧儿愿执弟子礼,拜其为师。”
    太子闻言轻笑,不做他言。
    上官皇后仪态端方的朝众人一笑,将话题转开,“好了,今日佳作甚多,大家请移步共赏吧。”
    这时,台下红案上的作品已贴出各家贵女身份,因不方便写出闺名,皆是某某府长女、次女等称之。
    四周众人尽皆离座,朝红绸铺陈的长案行去,行障内的各家贵女也纷纷跟着自家亲人一起欣赏他人之作。
    明思稍缓一步站起,同走在最后的四老爷四夫人说了几句,四老爷远远的看着那画的笔法便有些猜疑,此刻人多也不好多问,便用目光朝明思示意询问。
    明思也不知缘由,只低声道,“画是给五哥哥的。”
    四老爷心下一转,便猜出太子这画应是从纳兰笙处所得,见明思有些不安,又低声安抚,“回头你问下便知,莫怕,应是无事。”
    太子神情不似是知晓作画人,说明纳兰笙应该未说出真相。
    明思轻轻颔首,定了定神,朝高台上望去。
    高台上各评审包括皇帝太后在内,也走了下来,同众人一起在长案欣赏评点。
    明思心下一思量,对四老爷四夫人道了声后,便领着蓝星向一侧宫女询问,宫女遂领着二人朝更衣处行去。
    到了地头,宫女先行告退,蓝星便在外侯立。
    过了片刻,明思出来,二人便朝回慢慢行走。
    快到场中时,明思朝内一张望,只见太子秋池并纳兰笙三人在一处,富贵位于太子身后几步,见明思看向他,他不动神色侧行一步,靠近一个花盆,袖子垂下在花盆边沿一扫后,随即挪开一步,垂手恭立在侧。
    明思心下顿时明了,低声对蓝星吩咐了一句,二人便朝长案前的纳兰侯府队伍行去。
    又过了两刻钟,建熙帝便宣布此番盛会结束,笑言让各家回去好好过节。
    众人恭送皇帝太后皇后离开后,各家贵女的丫鬟便上前将自家小 姐所作收起,各家也纷纷道别离场。
    蓝星收了明思的字后,慢慢走到那花盆前,假作失手掉地,赶紧俯身拾起,回到明思身边。
    明思见她神情便知得手,抬首朝站在太子身后的富贵微微示意,便携着蓝星跟着纳兰府众人而去。
    回到府中,老太君对今日之表现嘉许了一番,吩咐大家回房歇息,简便用些茶点,晚上府**聚中秋家宴并赏月。
    各人称“是”后,便各自道别回院。
    明思望了一眼,却不见纳兰笙,心下一暗忖,应该是被太子给绊住了。心里无奈叹气,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同四老爷四夫人一起回了鸣柳院。
    回到鸣柳院正房,明思便将缘由告知四老爷四夫人。
    四老爷也知纳兰笙如今同明思交好,听清因果后思量片刻,“囡囡也勿须担忧,笙儿个性虽有些跳脱,但于大事还是知分寸的。我看秋池今日所言倒像是笙儿的口气,太子神情也不像是知晓情形的。太子素来有收集字画的习惯,我看那画只怕是太子来府中后,同笙儿索要的。”
    明思回想起纳兰笙当时的无奈神情,心中也同意四老爷的看法,纳兰笙绝无可能将她的画作随意送人。
    事已至此,忧心也无济于事,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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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六章 离别之夜 (二更)
    同四老爷四夫人坐了一会儿,用了些吃食,四夫人想着今日早起,晚上又要家宴赏月,便让她回去先歇息一会。
    明思带着蓝星回到春芳院,蓝彩蓝灵帽儿三人都迎了出来。
    明思知几个丫头是关心富贵之事,朝几个丫头颔首一笑,“进去再说。”
    帽儿见机,“我在外面候着。”
    蓝星嘻嘻一笑,拍拍帽儿肩膀,“帽儿你真好,待会儿我们说给你听就是。”
    帽儿点了点头,只憨厚的笑。
    大家都有好奇心,论资排辈,这守门望风的活儿自然是该她。
    明思进房后,蓝星将袖中藏好的纸团取出递给明思。
    明思接过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八字,“今夜旧时旧地,归家。”
    微微一笑,抬首却见三个丫鬟皆神情紧张期待,遂笑道,“你们如此紧张作甚?”
    蓝星性急道,“晟绣娘同富贵都好可怜啊——小 姐你快说啊,富贵怎么说?”
    蓝灵轻轻颔首,“我虽是大汉人,可看了他们姐弟二人,心里也难过得紧。咱们大汉人真是对他们不住——按我说,他们也该团聚,过点好日子了。要不,老天也太不公了。”
    蓝彩未说话,眸中神情也是赞同。
    听得三个丫鬟的话,明思也心有感概。
    离乡十数载,父母双亡,晟绣娘容貌尽毁,富贵身有残缺——心里轻叹一声,自己也只能帮他们如此了,希望他们回乡之后,能过些平静安宁的日子吧。
    抬首望向蓝灵吩咐道,“你今夜让你当家的带晟绣娘去严家客栈等候。另让你当家的找个车行雇辆好些的马车,将干粮食水备好。”
    又问蓝星,“大哥的后门钥匙可是交给你了?”
    蓝星点头,“在我这儿。”
    明思颔首,“那今晚我们二人从后门出。去送送他们。”
    是夜,纳兰府中秋家宴,笑语晏晏,气氛分外和乐。
    明思照旧不声不响,只老太君调侃了一句,“今日六丫头表现极好,未曾弱了‘勇氏六妹’的名头——”
    惹得众人大笑。明思讪讪窘迫,只低头不语。
    最后,老太君拿出数个大小不一的木匣,从明雪到明宛,个个有赏。
    明思拿到的是个长形木匣,打开一看,不由一怔——赏她的竟然是一对玉双连笔筒!
    长约二十五六厘米。玉色古朴,首尾皆发黄。首端尾端皆刻有兽形花纹——她知道纳兰笙有一牙雕梅香雀筒,是纳兰笙极心爱之物。可这样一对玉双的连笔筒其价值绝对在纳兰笙那梅香雀筒之上!
    长象牙易寻,而这样长度的玉却是难得。更不用说还是古玉!
    揭开只看了一眼,她赶紧合上,递给一旁的蓝彩,心下却惊疑不定。
    老太君为何赏她这件东西?
    赏赐分发完毕,老太君一声令下,一干女眷便移座花园中。下人早已备好瓜果月饼酒水等。
    而老侯爷则同几位老爷并少爷们去镜湖畔赏月吟诗。
    老太君怕湖边秋寒。女眷们便陪着老太君在花园内坐下赏月,
    明思方才拣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明宛便凑了过来,悄声歉然道,“六姐姐,我前几日本想去看你,可是母亲不让我打扰六姐姐休养。”
    不让明宛打扰,明汐不是日日来么?
    明思心中无奈一笑,宽慰她,“八妹妹的心意,我知道就是,我也没什么事儿,八妹妹无须多想。”
    明宛叹了口气,望着天上的那轮皎月,不做声了。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明思望了前方坐在老太君同三夫人之间正巧笑倩兮的明汐一眼,心中喟然一叹,遂不多言。
    今日纳兰府老少四代,心情皆舒畅愉悦。
    连大夫人阴了好久的脸,也难得的露出晴色。
    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子时中,墨妈妈催了老太君两回,老太君才笑呵呵的让众人回去好生歇息。
    明思回到房中,未曾卸妆,只换过一身男装,又等了半个时辰,前去探路的帽儿回来禀报之后,才戴着帷帽从后门悄悄出去了。
    走出一段路,坐上早已备好等候在路旁的马车便朝严家客栈行去。
    到了那日所在的房间,正是丑时初三刻,晟绣娘等候在房内,富贵却还未到。
    明思见晟绣娘神情有些焦虑激动,便故意同她闲话,问些元国的风土人情。
    晟绣娘也知自己太心切了些,心下感激明思心意,也就强安下心来,同明思攀谈起来。
    ~~~~~~~~~~~~~~~~~~~~~~~~~~我是分割线~~~~~~~~~~~~~~~~~~~~~~~~~~~~~~~~
    大汉皇宫,仁和宫。
    富贵将一封厚厚的信放进了木匣,合上盖子。轻轻摩挲着盒上精致华丽的金漆花纹,心中感概万分。
    太子已经很久不吃这金玉果脯了,可是他却一直把这匣子保留着。
    望了一眼窗外的沉沉夜幕,他将匣子放到了桌子上。
    起身走到门口,顿住,心里略一思忖,又觉不放心。
    放到此处只怕不妥当……
    犹豫片刻,他又倒回来,换了一身平素伺候穿的蓝衫,捧着匣子走出了门。
    此刻,太子已睡下。
    走到仁和宫前,守卫见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也就让开了道。
    走到外殿,玉兰正在地铺上打坐,一见富贵便有些好笑,今日富贵不知怎的,唠唠叨叨拉着她说了不少太子平素的小习惯,听语气又不像是抱怨。
    轻轻起身,走到殿门前,“你怎么还未睡?难得我值回夜,你就这么不放心啊?”
    富贵朝内殿张望了下,压低了嗓子,“殿下几时歇的?睡得可安慰?”
    玉兰颔首,“许是今夜同皇上饮了些酒,睡了有一个时辰了,没听见翻身,应是安慰。”
    富贵点点头,把手中的果脯匣子递给玉兰,“这是殿下喜欢吃的金玉脯子,你拿好了。莫要让其他人碰,你自个儿也莫要打开,殿下脾性怪,最不喜别人动他的吃食。殿下今日饮了酒,明日晨起多半会口干,你等殿下起了,就把这匣子给他,让他自己取用便是。”
    玉兰接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笑道,“我看殿下离谁也离不得你,殿下眼里,你可是头一个好的。”
    富贵愣了愣,低声道,“我也不算什么好的,你好好伺候殿下吧。时间一长,殿下习惯了,慢慢就会喜欢你的。”
    玉兰一笑,遂不多言。
    富贵看了看桌上的金漆黒木匣子,“那我先去歇息了,你记得等太子醒了,一定让他取用些果脯润润口。”
    玉兰点了点头,回身走到地铺上,继续盘膝打坐。
    富贵走到殿门前,回头又望了一眼内殿,转身离去。
    回到他自己的小屋,在窗前站了小半个时辰,他吸了一口气,换上青衣的低等太监服饰,抬首看向天际,那轮明月正朝云层穿去——
    路十三盘膝在床上。
    听见富贵出去又回来,这会儿听见门又轻轻开阖,心里一念——这回应该是真要出去了。
    还真同那小女子有关!
    今日早间看到夜香所外面的那根黑色布条,他心里想到了她,后来便一直留心着。
    今日下午富贵同那小丫鬟的动作瞒过了别人,又怎能瞒过他!
    在王都四年的训练是同野兽一起,在寒意堂的四年就更不用说了——他早就练就了同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这些都是用下地狱的代价换来的。
    他也早就没有了回头路……
    没有了……
    心中恍若失神,忽地清醒过来,他跃下床铺,推开支架窗一看,富贵的身影依旧快要消失在远处的墙角下了。
    他推开门,跟了上去。
    在老地方,富贵同小太监交接,小太监今日的话有些少,富贵自己心绪五分复杂五分激动,也未多加注意,照例丢给了小太监一个钱袋后,取过腰牌便押着夜香车出了宫门。
    同上次一样,也很顺当。
    片刻后,路十三没有发现跟踪的人,闪出身形,掏出太子给他方便行事的腰牌,侍卫一见是仁和宫的腰牌,点头哈腰的便放行了。
    夜香车“吱呀吱呀”的压过青石板,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富贵同车夫坐在车头的位置,跟着车身晃悠着前行。
    皇宫一步步远去,一寸寸地消失视野中,直至高大巍峨的城楼再也不见。
    富贵的心情也渐渐激动澎湃起来。自由了!自己真的自由了!不在日夜担心真相的揭露,也不在日夜担心暗处飞来的淬毒飞刀!
    记忆中那些模糊的青山绿水,是自己的家乡,而自己日后可以同阿姐自在地生活在那美丽的地方。
    再也没有阴谋,没有那些丑恶……
    至于太子殿下,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他原不原谅自己已经不重要,殿下比自己聪明,他一定可以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想好好活着,也希望太子殿下好好的。
    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活着,那就足够了。
    驴车在上回停下的地方停住了,老车夫道,“公公,可还要走?”
    “不必,就在此处就好。”富贵跳下车,掏出一块银子塞给车夫,“你办完差事,不用等我,自己回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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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连连(三更)
    老车夫见惯各种癖好的公公,也不以为奇,小心地收好银子,点了点头,轻轻吆喝一声,驴车便转弯而行。
    富贵目送了驴车远去,直至“吱呀”声完全消失,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后,他没有直接朝严家客栈的方向走,而是同上次一样,反方向走,打算从另一条街绕过去。
    离自由愈来愈近了,他唇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脚步愈发轻快——
    寂静的夜色中,一年中最明亮的月华撒下银辉一片,富贵从来没有觉得有比这个晚上更美的月色了。
    忽地,他停住脚步,蹙眉四望,“谁——”
    话只吐出一个字,只觉膝弯处一麻,腿随即一软,不由自主的便摔到在地,而与此同时,空中传来“嗖”的一声破空声!
    一根细长的东西带着寒意和杀气紧贴着他的身体上空“嗖”地掠过,心房霎时一缩,本能朝那头一看,一根长长的箭矢插在数尺远的地面,带翎羽的尾翼还兀自的颤个不停!
    有人跟踪他!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翻身爬起,缩到墙角的一堆箩筐后——朝对面屋顶望去,两个蒙面的黑影正在上面搏斗!
    只片刻,其中一个黑影手中银光一闪,另外一个便捂住脖子痉挛着倒了下来,半声都没叫出来。
    富贵没有动,只紧张的看着。
    那个倒下的黑夜手中拿着的是弓箭……
    只见另一个蒙面的黑影一把提住那倒下的黑衣人,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便拎着那人从屋顶跃下,两步便纵身到富贵面前,把那尸首朝富贵面前一扔,低沉道,“就在这等着,还有一个。我弄干净了回来寻你!”
    语声极快地言毕。人一直转身。提气跃上屋顶,晃了几晃,人就不见了。
    富贵那声“是你——”还有半截在喉咙里,见路十三离开了。只好咽了回去。
    瞅着面前蜷成一团的黑衣人,富贵打了个寒颤,转念一想,又恨恨地蹬了尸首一脚,低声道,“叫你来杀我!活该!”
    长街静谧无声。富贵等了片刻。心里略略定下些神。看了尸首一眼,起身把黑衣人拖到一个僻静的墙角。堆成一团,尽量不去看那插在喉间的飞刀,也不去看那露在面巾外瞪得大大的眼睛,转身拔了那箭矢,又拿了两个箩筐,将那黑衣人和箭矢都罩在里面。
    仔细看了下周围地面,并未血迹,心里不禁暗赞一声,好利落的手法!
    富贵退到原处箩筐后藏好,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路十三怎么会来了?
    莫非是太子……可又不像啊!
    杀手定然是一直跟着他,一直到他让夜香车离开才动手,那路十三应该也是一路跟着的?
    不像是太子的做派啊……
    皇宫不能回去,没弄清楚之前,也不能把危险带给阿姐她们,富贵只能揣着忐忑的心情,缩在箩筐后等着。
    约莫两刻钟后,一道黑影从斜对面的屋顶轻盈地跃了下来。
    走到箩筐跟前,路十三扯下蒙面黑巾,“尸首呢?”
    富贵也同时问,“还有一个呢?”
    两人同时一噎,路十三面无表情看着富贵露出的半张面孔,“处理了!”
    富贵慢慢起身,指了指不远处旮旯处的箩筐,“在那儿——”
    路十三扫了一眼,“走吧。”
    富贵缩了缩身子,瞄了路十三一眼,目光有些游移,“去哪儿?”
    路十三狭长的眸微微一眯,抬了抬眉梢,“你不是同纳兰六小 姐约好了么?”
    富贵身子一颤,不吭声了,脚步却也不肯挪动。
    看着富贵这幅模样,路十三心里淡淡一笑,心道,你这般表现,也不枉我救你一回。
    富贵沉默了片刻,心里一咬牙,抬眼看着路十三,“实话同你说,我是打算离开回老家去。你若是帮太子殿下来捉我回去的,那就直接砍了我的人头回去,倘若想问别的话,我是决计不会说的!”
    路十三比他要高半个头,此刻看他这般豁出去的模样,倒生出几分好笑和佩服。
    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路十三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出来,“我若是太子遣来的,还同你废话做什么——方才就该点你穴了!还不快说,约在何处?我送你过去!”
    富贵顿时喜出望外,被提溜了出来也不生气,“你真不是来捉我的?”
    路十三瞥他一眼,“莫臭美!你当我是为了你?”又觉失口,随即不耐烦催促道,“还不快说,什么地方?”
    “严家客栈,人字三、三号房——”富贵被拖着,话不顺畅,忽又纳闷追问,“不是为我——那你是为谁?”
    只见路十三白皙的面容蓦地有些怪异的泛红,他脑中电光火石一闪,惊异道,“你该不是为了纳兰——啊”
    话未说完,路十三已经将他抗上了肩头,飞驰起来。
    不多时,两人便停在了严家客栈门口,路十三把富贵放了下来,“莫要告诉她今晚的事。”
    富贵被颠得七晕八素,此刻脚一沾地还有些发软,听路十三这般一说,抬首起来就没好气的揉着腰嘟囔着,“你怎就不对我怜香惜……”
    话声说到一半,声音就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
    路十三笔直的站着,面色一片平静,好似没有听见富贵的话,只是微微仰首望着那天际的那轮玉盘。
    明明还是那般无悲无喜的神情,此刻富贵却生出一种别样的凄凉感受。
    清辉洒在路十三白皙的面容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银色。
    夜风吹拂他散落的一缕发丝,他的眼睫却一丝也未动,他的眸光似比那清辉还要凉还要孤寂,却又好似其内里深处又有一抹柔软的温柔在跳动……
    这一刻,富贵忽然觉得所有心里打趣嘲弄的话都出不了口。
    原来,这个路十三也是有人味儿的……
    可我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呢?富贵心里嘀咕着,心里又道,这小子眼光还挺毒的!六小 姐连太子殿下都瞒过了,竟然没瞒过这家伙去,可是……
    他忍不住余光朝路十三腰间瞄去——
    “走吧。”忽地,路十三出声,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把目光收回,跟着路十三朝内行去。
    昏黄的油灯,瞌睡的小二。丑时末,寅时初,正当好梦正酣。
    两人瞥了一眼那小二口角的涎水,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后堂。
    晟绣娘有些坐不住了,明思面上不露,心里也有些不安——上回丑时,富贵就已经到了。
    两人两刻钟前就停住了闲聊,蓝星守在窗边张望。
    “小 姐,来了!”蓝星低声惊喜,“咦,怎么是两个人?”
    明思起身走到窗前一看,正好看到富贵朝窗户的方向招手,身边那瘦高的男子也抬首朝这边望来。
    白皙干净的面容,细长的单睑显出几分凌厉和漠然,没有任何的神情……
    怎么是他?
    明思一怔。
    蓝星也认出了,“这不是太子身边的那个……”一时不知该叫什么。
    路十三穿的衣服既不像太监也不像侍卫。其实原本路十三穿的是绣有寒衣堂标记的太监服,但后来太子觉得难看,便另做了衣裳给他。
    明思垂了垂眸,“无事,等他们进来再说。”
    女人对事物的直觉是敏锐的,直觉告诉明思,路十三不会对她有歹意。
    而且,看富贵同路十三之间的氛围,也不像是被胁迫的。
    即便路十三会出卖自己,也断不会害晟绣娘的。
    明思心下一定,门外传来了轻轻地敲击声。
    早已等候在门板后的晟绣娘,望了明思一眼,打开了门。
    富贵拖着路十三闪身而进,又回身把门关好,“阿姐!”
    见到富贵完好无缺的出现,晟绣娘激动得不能自已,“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明思却静静的看着路十三,路十三抬眼看了一眼明思,便垂下了眼睑。
    富贵察觉气氛怪异,心里虽猜到了路十三可能的心事,但却不知这二人究竟有何过往,此刻只能松开晟绣娘的手,讪讪的看着明思,“这是路十三,特地来送我的——”没人接话,气氛有些冷场,他又尴尬地,“额,这个,你们都见过的,是吧?”
    路十三抬眼定定看着明思,低沉的“嗯”了一声。
    路十三来送富贵?
    明思心里生出些怪异的感觉——看平时这两人的模样,怎么也不像能搭到一块儿的吧?
    却也不好发问,只朝两人点了点头,“马车已经定好了,干粮食水也备好了,卯时初城门一开,我们就送你们出城去。”
    又朝蓝星点点头,蓝星上前拿出一个荷包,一个钱袋,塞给晟绣娘,“钱袋里是散碎银子,你们留着路上用。荷包里是小 姐的一点心意,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晟绣娘呆了呆,打开荷包,里面却是三张一千两的银票!
    她一惊,把荷包慌忙地推了回去,“我,我不能要,我们已经欠了少东家天大的恩情了,我不用——”
    明思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我若缺这个银钱,也不会拿出来。你就莫跟我客气了!我那几个丫头心里都挂着晟绣娘,我也同她们一样,只望你们姐弟日后能好好的过日子——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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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八章 枝节横生!(一更)
    晟绣娘慢慢地缩回手,疤痕遍布的脸上,两滴泪颤颤的滴下,“我也曾怨过老天不公,也恨过……可如今,我不恨了……这天下还是有好人的!”转首看了一眼眼圈发红的富贵,“别的我们姐弟也不说了,少东家,日后若是有暇,就来看看我们元国的山水吧,让我们好生招待招待少东家。”
    明思抿唇一笑,“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咱们还真有见面的那一天呢!”
    晟绣娘看了一眼明思皮肤上和发上那有几分眼熟的颜料,并未追问,用衣袖揩了揩泪,露出笑意,“老天定会保佑少东家的——那我们就等着,到时候,我请少东家尝尝我亲手酿得山果酒,带少东家去看看我们的宝镜山,望月崖,还有翡翠河!”
    明思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好!”
    富贵看着明思,心绪复杂,吸了一口气,上前,“六小 姐,当年我——”
    “过去的都过去了。”明思转首打断他,浅浅一笑,“人生总有那么些无奈事,咱们望前看吧。”
    富贵心神一震,眼前这个纤细的女子,一双眸子同清泉一般透彻,仿佛看进了他心底——一瞬间,他忽地明了!
    她其实什么都早就知晓了!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选择了帮助自己和阿姐……
    帮助宫中人逃逸,这样的大风险,这个深藏不露的六小 姐不可能不知道……
    忽地有些哽咽羞愧,明思朝他轻轻颔首微笑。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多谢。”
    明思笑了笑,在桌边坐下,“你们明日还要赶远路,坐着休息下吧。”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明思也有些困倦,用胳膊撑着打了个盹儿,直到蓝星出声唤她,“小 姐,差不多了,该走了。”
    明思揉了揉眼,抬首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发蒙,轻轻颔首,正待说话,只听从来之后便一直沉默的路十三突然开口道,“蓝星姑娘就不用去了。”
    蓝星一怔,“我为何不能去?”
    路十三沉默,只看了一眼明思和富贵。面上神情却显示出坚持。
    他也不知后面是否还会有杀手,若再有危险。他也只能护住她一个。
    富贵心思一转,也想到了,却也不好开口让她们二人都回去。反正有路十三在,六小 姐定会无事的,遂笑着看着蓝星道,“蓝星姑娘不如回去等着接应,待会儿路十三会送六小 姐回去的。”
    明思望了一眼路十三,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听得富贵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蓝星你先回去也好,到时在后门听暗号接应我。”
    蓝星一想也在理。后门钥匙还在自己身上呢,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几人下楼来,小二已经拼了两条条凳,睡在的柜台内,鼾声如风箱。
    路十三当前一步,取下挂锁,推门出去。
    走到客栈外,明思戴上帷帽,将蓝星送上绣坊的马车,嘱咐了几句后,挥手道别。
    见蓝星的马车离开,明思带着几人朝事先同车行事先约好的位置行去。
    天际玉兔西沉,抬眼望去,好似一个薄薄的圆形白玉片,通身晕染着淡淡的玉晕般的光华。
    观之,十分可爱又可亲。
    浓黑的夜色化作了一种幽蓝,一种清晨的清新气息在西周弥漫,让人不自觉的身心舒适。
    晟绣娘唇角含笑,不时同富贵对视一眼,姐弟二人眸光中都有一种激动的期盼。
    无论这清晨的清新气息,还是晟绣娘姐弟眸光中的轻松和期待,都让明思觉得心情愉悦。
    看着晟绣娘同富贵唇角的那抹笑意,明思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走在最末的路十三,看着前方那带着帷帽的娇小玲珑身影,垂了垂眸,唇角也轻轻弯起……
    约定的地方不算远,一刻钟后,他们就上了马车。
    路十三没有进车厢,而是跟车夫一起坐在了前排。
    时辰还有些早,车夫慢悠悠地赶着车,两刻钟后,赶到最近的东门。
    而这时,城门还差一刻多钟到开的时候。
    路十三下车走到车窗处,“可有多的银子?”
    明思闻声一愣,随即明白,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出去,“用这个。”
    路十三伸手接过,走到城楼下,敲开值夜的门,值夜的兵士不耐烦的吼了半嗓子,剩下的话就被路十三递过去的玉佩给堵回去了。
    两人说了两句,那兵士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缩了回去,片刻,穿好兵甲走了出来。
    想着时辰也差不离,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城门打开了。
    马车晃悠悠的离开了城门,路十三心里才微微放心下来。
    庆华宫那位只派了两个杀手出来,却万万想不到富贵会有他这个帮手。
    上回的人也没跟踪到富贵,这样看来,她应是不会被牵连到的。
    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车夫知道只有两人要走,其他两个是送行的,也是缓缓地走着等。
    晟绣娘掀开车窗帘,看了看数十米远的城门,回首朝明思笑道,“少东家,送到这里就行了。”
    明思颔了颔首,敲了敲隔板,待车夫拉开后,明思轻声道,“车夫大哥,麻烦停一下。”
    马车停住,富贵当先跳了下去,跟着晟绣娘和明思也下了车。
    城外的空气更加的清新,天色已经变成湛蓝。
    一层淡淡的薄雾漂浮在四野,远处传来农家的狗吠。
    明思朝他们姐弟二人点点头,“你们赶紧赶路吧,一路平安。”
    富贵看了一眼走到明思身边站定的路十三,心中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相处多年的了解都未能比得过这一个晚上带给他的意外和震惊。
    嘴张了几下,最后只道,“多谢,保重!”
    至于其他的事,如鱼饮水。还是冷暖自知吧。
    路十三极轻地朝他颔了颔首。
    晟绣娘最后感激的看了一眼明思同路十三,转身朝车厢行去——
    “别动!”路十三突然急促出声,目光朝城楼眺去。
    明思同富贵也察觉到不对,地面似有轻轻地颤动,跟着路十三的目光看去,数十米的城楼上几个弓箭手正张弓以待,箭矢的位置正是对着这边!
    就只一眨眼。城楼上的几个弓箭手又变成了十数个!
    看着那弓箭手森严的一身黑甲,富贵心神一颤,“是太子亲卫军!”
    纷沓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都清晰传来了,几乎在富贵出声的同时,数列兵丁从城门淌水般的流出,一个月白锦袍的青年男子骑着骏马被数名骑兵簇拥着从城楼下缓缓踏步而出。
    身旁一步远,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女子。
    走出城门。他轻轻抬首,只见光洁如玉的绝美面容上。神情一片冷凝!
    只相隔不到五十米,在晨曦中,司马陵清晰的看见了对面的四人。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一个疤面妇人。想必这就是富贵信中说的姐姐,然后是一脸惊慌的富贵……
    一个戴着帷帽的瘦弱男子——藏头露尾!他心中轻哼了声,目光不屑掠过。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个黑色的笔直身影上——真真是想不到,竟然还有路十三!
    富贵的信里可没提他什么事儿!
    他缓缓地眯起双眼,好。好。一个两个都背叛他!想走?
    我看你们现在怎么走!
    眸光渐渐鹰利冷冽,他静静的看着对面。也不言语。
    跟在太子身后一步远的玉兰看着远方的情形,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半夜,太子醒了,她送了水过去,太子饮了嗓子还有些不舒服,她想着富贵的话,便把那果脯匣子递了去,谁知……
    四周的兵将只见太子一脸冰寒,顿时心噤,也不敢出声。
    明思在见到那弓箭手的那刻就呆住了!
    司马陵怎么会来了?
    富贵见太子这般神情,心知他此刻定是极怒,定然是自己写的那封信被太子提早发现了,只需一查问夜香车,就知道自己在东城下的车……
    罢罢罢!他闭了闭眼,一下狠心,语声急促,“路十三,你带东家走!”
    如今逃得一个是一个!
    明思一惊,“那你们——”
    “东家,你们快走!”晟绣娘打断她,随即又望向路十三,“快走!”
    路十三看了一眼富贵,对方眼神中是一片迫切的恳切,他遂不再犹豫,一把掏出两把飞刀扬手扔出,正好割断前方马匹的两根系绳,伸手迅捷的一把环住明思的腰朝怀里一带,足尖一发力,身子便腾空而起,跃在马上。
    他俯身将明思护在胸前,紧紧揪住马的辔头,双腿用力一夹,马便撒蹄狂奔起来。
    路十三所有的动作流畅利落,只一个眨眼,两人一马便远去二米多米!
    司马陵一怔,遂大怒,一鞭子抽过去,“还愣着干嘛?”
    身边将领一呆,心道,你没发令,我哪敢自作主张,心中憋屈又不敢言,转首对城楼上大吼,“一个个还愣着干嘛?”
    城楼上的弓箭手一听,对着那远去的马匹便拉弓劲射!
    箭矢雨点般的朝逃走的两人追去,一时间箭雨纷落——其中一箭正正射中那背后男子的右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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