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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架空古风] 《衣香》作者:15端木景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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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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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打架(1)
被盛修颐圈箍在方寸之间,他的身子斜倚,将东瑗压在师椅上。椅背垫着墨绿色弹墨椅袱,东瑗感觉不到隔人,身子却好似踩在云端般的飘忽起来,心田阵阵涟漪,怎么都静不下来。

唯有能感觉到的,是盛修颐灼热的唇瓣将她笼罩。

她似行走在雾烟缭绕的丛林,完全辩不了方向,只能随着盛修颐而前行。

直到身子凌空,他抱起她往拔步床上去。被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东瑗才猛然醒了般,侧身往旁边滚去。

反而被欺身而来的他逼到了床的内侧。

她抵住盛修颐,低声道:“一屋子人……传出去,又有闲话了。”

自己却喘息得厉害。

盛修颐想起父亲今早在屋里,她出来的瞬间禁不住落泪,就明白了她的担忧。在他们家,规矩比什么都重要。

盛修颐放开了她,轻轻躺在一侧的大枕上。

东瑗舒了口气,半坐着整了整鬓角。

盛修颐却并不打算下床,他阖着眼,低声对东瑗:“咱们躺着说说话儿吧。”

东瑗道好,也不顾衣衫弄皱,轻轻躺下来,和他枕着一个枕头。

“我要去西北了。”盛修颐对东瑗道,“可能过十天半月便要启程。”然后把去西北做什么讲给东瑗听。

清代的学者说,山西居天下之势。遏制了山西,就能经略东方.经略华夏。

东瑗自然西北兵权的重要性。那么把守西北的人,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又是萧太傅的嫡亲儿子。

萧太傅想要把持朝政,自然在兵权上做足了功夫。此次西行,只怕是凶多吉少。

盛昌侯却把这个重任交给了盛修颐。

倘若他不能成功,以后也别指望什么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安心做个依赖家族生存的平庸之辈吧。

倘若能成功,便可以震慑朝臣。他曾经的功名,他以后的富贵.都不会有人再敢质疑。

要想堵住悠悠之口,需啃下一块硬骨头。

盛昌侯一直在给盛修颐寻一个这样的机会,让他光明正大走上仕途吧?

而且,他也是相信盛修颐的能力的吗?

“阿瑗,爹爹说,祖父举荐了我。”盛修颐侧过身子,对着东瑗,轻声说道。

东瑗微微顿了顿,笑道:“我的祖父有伯乐慧眼的......”

盛修颐听着这话,微微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他手指就轻轻滑过了她的脸颊,猛然扑向了她,将她压在身下,脸上却带着笑容。

仔细想来,第一夜见到的盛修颐,有些清冷;人前的盛修颐,鲜少露出笑容。他总是似一潭幽碧无波的深水,只有在东瑗面前,只有上次跟着东瑗会镇显侯府,他才露出或自信满满或开怀温和的笑。
在元昌帝搅入他们婚姻.在俩家如履薄冰的姻亲关系下,在两人年纪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盛修颐能这样对她.东瑗倏然觉得她忽视了什么。

盛修颐对她很温和,她以为是种幸运。可反思前后种种因果,她应该觉得感激。

她选择性的忽视了盛修颐对她的这种好,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他给她的不仅仅是儿女情长,而是一种稳定和信任。

她被盛修颐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次就没有惊叫着推他,只是低声道:“天和,我的小日子.……这个月没有来。你......你轻点...…”

羽睫轻扇.她的眼眸有些湿。

盛修颐却愣了下.而后慌乱从她身上下来,忙把她抱在怀里.紧张问她:“可压疼了么?”

东瑗摇头,忍不住笑:“没有.没有!天和,听罗妈妈说,小日子推迟十几天,或是有了身子,或不是的。所以我担心你弄伤了我,又不好直言。怕倘若不是,你失望,还以为我太心急。我应该早些说给你听。

盛修颐舒了口气,笑意里充满了温和:“不疼就好。”然后声音低了下去,“你该早些告诉我。你和我,难道还怕我笑话你不成?”

她是怕他笑话的。

因为不曾当他是最亲近的人。

所以她宁愿告诉她的祖母。

东瑗心底快速滑过些许不忍,很想坦言说给他听。可冲动的动力不足,瞬间就消迩了。她终究还是把心里的话压下,笑道:“只是怕你知道了,有了希冀,到头来空欢喜。”

盛修颐拥着她,听到她这话,眼眸微微黯了黯。

还是不肯做出任何的承诺。

这个小女人。

两人在内室说了半晌的话,盛修颐留在静摄院吃了午饭,下去才去外院。暂时还没有确定他一定会去巡查西北,所以盛修颐有些话想请教镇显侯薛老侯爷,却也不敢今日贸然登门。

他依旧去看书、习武。

新婚时,他向衙门告了三个月的假,可有空的时候,他还是衙门去点个卯,现在却懒得再去了。

而东瑗吃饭,小憩了一会,继续替盛修颐缝衣。

橘红和橘香时不时偷笑。

东瑗放下针线,问:“笑什么?”

橘香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橘红也被她引得笑了。

罗妈妈和在一旁服侍的蔷薇、紫薇虽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却也忍不住跟着笑。罗妈妈问:“你们两个小蹄子笑些什么?”

橘红抿唇不肯说。

橘香道:“妈妈,您冤枉我们。是奶奶一直在偷笑,我们才忍不住的。”

说的东瑗脸上一阵热浪蓬上来。

她笑骂橘香:“就你事多!快些缝衣吧,世子爷的衣裳都晚了一个多月呢。”
一副很心虚的口气。

惹得罗妈妈等人又是笑。

东瑗也忍不住笑.脸颊绯红,气得转过身去缝衣,不想理会她们。

罗妈妈就扳过她:“好了好了。”然后对橘香等人道,“以后不可拿咱们奶奶取笑儿。人家新婚燕尔,自然是蜜里调油,你们都成了亲,还不懂这些?”

橘香等人又大笑。

还不如不说呢。

东瑗咬唇,心里恨得紧,笑着骂道:“妈妈也欺负我!”

东次间里就充满了笑语盈盈。

“咱们世子爷.瞧着不言不语,对咱们奶奶的心倒是真的。”罗妈妈止住了笑,认真道,“奶奶能有这样的福气,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可不是!”蔷薇也在一旁凑趣,“每每世子爷吃了午饭,跟咱们奶奶说半下午的话,两人说些我们都听不懂的。也是咱们奶奶知道得多,要是换了旁人,真接不上世子爷的话。有个可心人.世子爷倘若不知道疼,就是傻的了。”

东瑗更是忍不住,脸都红透了,骂道:“还说,还说!”

又是一阵闹,好半晌都止不住笑声。

在外间服侍的二等丫鬟竹桃、夭桃和秋纹等人不明所以,却被带累得也笑。竹桃低声问:“在说什么呢,说的这样开心。”

夭桃压低了声音,道:“世子爷在外书房歇了两晚,没有去薛姨娘和范姨娘那里。妈妈和姐姐们定是拿奶奶说笑呢。”

竹桃听了.羡慕不已:“奶奶对人真好。”

夭桃道:“罗妈妈和几位姐姐都自小服侍奶奶的,自然不能跟她们比。”

说的竹桃目露羡艳。看到一旁不语的秋纹,知晓妯是罗妈妈的女儿.就道:“秋纹,奶奶身边现如今缺了两个一等服侍的,你快要过去贴身服侍了吧?”

秋纹忙笑道:“姐姐取笑我。我年纪小,奶奶说放几年再说。两位姐姐定是要过去的。”

说的竹桃和夭桃心里直跳。

竹桃城府浅些,径直问:“可是罗妈妈说了什么?”

夭桃就看了她一眼。她也想知道,却不会这么直白的问。

秋纹抿唇不语,笑着摇头。

“好妹妹,姐姐过几日给你和罗妈妈各做两双鞋。”竹桃不甘心.揽着秋纹的肩头.低声笑道,“你有什么风声.定要早早说出来,让我和夭桃姐姐都欢喜.我们自然记你的情。”

秋纹忙笑着道是。

说着话儿,外面粗使的丫鬟们喊薛姨娘来了。

竹桃看了眼自鸣钟,不解道:“没到请安的时候啊。”

夭桃看了她一眼,冲她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秋纹就抢先一步,去替薛江晚打起帘子。

只见薛江晚穿着银红色缂丝折枝梅花褙子,宫绿色百褶福裙,头上戴着金托点翠嵌红宝石玉兰花簪,身量娇小俏丽。只是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容,还带着浅浅的泪痕。

秋纹是罗妈妈的女儿,虽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却也有些见识。见薛江晚这样,又想去罗妈妈和嫂子们说世子爷昨日是薛姨娘的日子,却去了外书房的事,当即明白薛江晚为何这般了,就高声冲里面喊:“奶奶,薛姨娘请安来了。”

里面的笑声顿时轻了。

薛江晚进了东次间,跟着她的丫鬟莺儿就留在了外间。

“你们姨娘怎么哭了?”竹桃低声问莺儿。

莺儿看着东次间的毡帘静了下来,又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才敢低声道:“跟范姨娘打了起来。若不是邵姨娘和陶姨娘劝着,只怕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姨娘的戒指还划伤了陶姨娘的脸......”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了。

竹桃几个却明白,薛江晚恶人先告状来了。

莺儿无奈的摇摇头。她原是盛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无缘无故拨给薛江晚使唤,她心中对薛江晚不是很满意。所以竹桃她们问什么,莺儿也懒得替薛江晚遮掩。

果然,东次间须臾就传来薛江晚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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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8节打架(2)

薛江晚今日来的比请安的时辰要早,东瑗等人就微微吃惊。结果她一进门,不顾满屋子的丫鬟和罗妈妈,噗通就给东瑗跪下,呜呜哭起来,把众人都愣住。

    东瑗眉头不由自主蹙了下。

    “薛姨娘怎么了?”她让蔷薇去扶薛江晚,柔声问她“快起来,地上凉,薛姨娘又是单薄的身子。”

    蔷薇和橘红去搀扶她。

    薛江晚推开了她二人的手,跪在东瑗的炕前,声泪俱下:“姐姐,您送我去庵里住吧。我在这里,迟迟早早亦无活路的。”

    东瑗想到她大约是要说昨晚的事。

    “说胡话。”东瑗道“薛姨娘是我陪嫁的滕妾,我在一日,薛姨娘怎么就无活路?世子爷和我说了姨娘什么不曾?”

    “姐姐和世子爷自然是好的。”薛江晚抽噎道“只是这府里小人横行,我又是个老实的,不说替姐姐增光,还惹了一身晦气,让姐姐跟着受牵连。姐姐,我是无颜面在再府里了……”

    小人……

    晦气……

    无颜面……

    大约是跟姨娘们闹了别扭,又要怪盛修颐昨夜没有给她体面的。

    “姨娘起来说话。”东瑗声音提高了半截“不管受了什么委屈,起来好好说。姨娘跪着,又哭得这样,我也不清不楚,怎么替姨娘做主?”

    薛江晚看了眼东瑗。泪眼婆娑中,见东瑗神色没有半分不虞与敷衍,她才由蔷薇搀扶着,起了身。

    紫薇搬了锦杌给她坐。

    东瑗的目光柔和里带了几分疏远与冷淡,问薛江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薛江晚又抽噎着,道:“今日早起,我屋里的丫鬟去小厨房拎热水洗脸,明明是我的丫鬟先去,却被范姨娘身边的芸香抢了先。我亦什么话没说。午饭我想吃个鸡蛋羹。让厨房做了,叫雀儿去端。回到院里正好范姨娘出门,她居然绊了雀儿一脚,一碗鸡蛋羹全撒了。我自然质问她为何。她却撒泼……”

    东瑗没有言语,示意薛江晚继续说下去。

    “昨日世子爷去我屋里,坐着吃了盏茶就说外院有事,让我先歇了。”薛江晚泪意又涌上来“可怜我巴巴等了一夜,生怕世子爷回来,我睡下了没人服侍。今早上又要早起……”

    好似早起是件很委屈、很了不得的事。

    罗妈妈等人撇撇嘴。就算小门小户人家,夜里不管什么事耽误了,早起也是必须的吧?这薛姨娘还巴巴说给奶奶听,好似她多么不容易似的。

    东瑗心里也好笑。

    “范氏知晓我昨夜未睡,说了一箩筐的风凉话。”薛江晚眼泪簌簌滑过“奶奶,您定要替我做主。”

    东瑗听着,就蹙了蹙眉。打架打输了跑来告状。顺便诉说昨夜的委屈?

    她笑了笑:“姨娘说的,我已经知道了。姨娘先去洗把脸,我把范姨娘叫来。问明白了自然给姨娘做主的。”

    薛姨娘复又跪下,哭道:“姐姐不信我的话?”

    “我相信的。”东瑗笑道“只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我要公断,自然也要听听范姨娘怎么说,你先去吧。”

    说着,喊了外间服侍的几个小丫鬟进来,带薛江晚去净房。

    薛江晚只得咬牙起身,跟着小丫鬟下去了。

    东瑗让蔷薇去姨娘们的院子,把几个姨娘都找来。不管是当事者。还是旁观者,都要问问。这样才不会被薛江晚一个人误导。要是做出错误的判断,做出了不正当的处罚,会影响东瑗在后院的威信。

    蔷薇道是,去了姨娘们的院子。

    罗妈妈和橘红、橘香把炕上的针线布料都收拾好。

    今日衣裳是不能再做了,怕这事要闹上一整天。

    片刻。蔷薇就领了范氏、陶氏和邵氏三人进来。

    三人屈膝给东瑗请安。

    东瑗让丫鬟搬了锦杌给她们坐了,眼睛就瞟见了陶姨娘左边眼角到脸颊半指长的一条浅浅的伤痕,血迹堪堪干涸,抹了一种药膏,气味很浓很刺鼻。

    东瑗终于明白薛江晚为何来得这么早了。她想要抢先一步,让东瑗先入为主偏袒她。

    “陶姨娘,你的脸怎么了?”东瑗声音清冷下去,沉声问道。

    陶~~-更新首发~~姨娘忙给东瑗跪下,低声道:“奶奶,我……我……”

    她跟薛江晚不同,一直喊东瑗叫奶奶,不是姐姐。

    她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约是不想替薛江晚遮掩,又不知道东瑗对薛江晚的感情,是不是会力排众议偏袒薛江晚,所以支吾半天,就是不开口。

    这个女人比薛江晚和范姨娘都谨慎小心。

    东瑗想着,就把严厉的目光转向范姨娘。

    范姨娘倒不见慌乱。她款款起身,给东瑗跪下:“奶奶,陶姐姐脸上的伤,是薛姐姐的戒指划伤的。”

    陶姨娘连忙表态:“就是划了下,歇几日就愈合了,不碍事的奶奶。薛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薛江晚是滕妾,地位在贵妾之上,所以姨娘们都叫她姐姐。

    初来乍道,又不是像东瑗这样做主母的,而是平级的妾室,虽高那么一点,却端着架子让众人尊敬她,定会招来记恨的吧?

    东瑗可以猜到薛江晚在姨娘们跟前很讨人嫌。

    “薛姨娘怎么划伤了陶姨娘的?”东瑗态度冷淡而严肃,问着范姨娘。

    范姨娘道:“是薛姐姐要来打我,被陶姐姐拦了。她气不过,就划伤了陶姐姐。”

    范姨娘的意思是,薛江晚跟她打架落了下风,故意划伤陶姨娘出气的。

    陶姨娘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发恨:“这个范氏,她和薛江晚不快起争执,非要把我牵扯进去做什么。”

    范姨娘的话,陶姨娘若反驳,好似在偏袒薛姨娘;若不反驳,又好似在承认薛江晚是故意而为,薛江晚肯定要挨训的。

    不管怎么做,都是两头不落好。

    陶姨娘第一次觉得这个范氏很险恶。

    “薛姨娘为何非要打你?”东瑗又问。

    范姨娘直着腰板,恭声道:“早起的时候,邵姐姐见我脸色不好,问是何故。我说昨夜被噩梦惊着了,后半晌未睡,脸色自然就差了。

    哪里知道薛姐姐听了,一股脑儿冲出来问我是何意,还指着鼻子说我。我被她唬得愣住,回头问了丫鬟才知道薛姐姐也一夜未睡。

    奶奶,您可以问芸香,我昨夜寅时被噩梦惊着后,的确是未曾阖眼,并不是含沙射影说薛姐姐的。”

    “邵姨娘,范姨娘说的可是实情?”东瑗问一旁的邵氏。

    家里的这四位姨娘,只有邵紫檀表面上瞧着是个忠厚老实的。对面这等对峙,她有些慌乱,忙道:“回奶奶的话,是……是我先问范姨娘怎么瞧着脸色不好,范姨娘才说一夜未睡……奶奶,我也不知晓薛姐姐未睡,并不是有意的……”

    她是怕范姨娘像拖陶氏下水那样,把她也拖下水。她忙不迭表态,她并不是有意嘲讽薛江晚,才问范氏为何脸色不好的。

    敦厚人心里也明白得很。

    这可真似一面镜子般,一场争吵,就把几位姨娘照得原形毕露。

    范氏心里不爽薛江晚,可是更加恨陶氏。她在说薛江晚的同时,不忘给陶氏下绊子,让陶氏无缘无故牵扯进来不说,还两头得罪人。这个范氏,既泼辣又心算深沉。

    陶氏一直行事妥当大方,不给范氏机会。

    薛江晚来了,就打破了姨娘们之间的平衡,让范姨娘有枪可以使。

    而邵紫檀,一向瞧着敦厚老实,实则心里敞亮,并不是个愚笨之人。所以这两年,她没有成为范氏刁难陶氏的枪,并不是偶然。

    “薛姨娘说你绊了她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东瑗继续问范氏。

    范氏忙道:“奶奶,可冤枉死了!一院子丫鬟婆子可以作证,薛姐姐的那个丫鬟笨手笨脚,自己把碗打了,正好我在跟前,她就赖我。

    薛姐姐不分青红皂白,便来质问我。婆子们帮我作证,说确实薛姐姐的丫鬟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碗,薛姐姐落了没理,又不肯认错,反而要打我。”

    东瑗听着,脸色沉了下去。

    范姨娘昂头,继续道:“奶奶,从前陶姐姐住咱们院子里的正屋时,咱们几个和睦着呢。如今却这里不平,那里愤然,我也不知道何故,奶奶替我们做主。”

    听着范氏的话,旁人还好,只有陶氏的脸刷得一下子就通红。

    范氏这话,不是在说陶姨娘挪了屋子住,心里不平衡,所以挑拨,暗地里捣鬼吗?要不然,怎么说着“这里不平,那里愤然”的话。薛江晚来了,邵姨娘和范姨娘的地位不变,只有陶姨娘降了地位,从最尊贵的姨娘变成了第二位。

    倘若有不平不满,也是陶姨娘!

    自然是陶姨娘捣鬼,要不然,怎么不和睦?

    陶氏气得想哭,却又不敢。

    范氏明着可没有指名道姓说她,她若是哭起来,反而是她心里有鬼。

    陶氏的脸涨得紫红,嗫嚅着不敢吭声。

    东瑗就看了眼伶牙俐齿的范姨娘,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既有了争执,倘若说薛姨娘有五分不是,范姨娘也有五分。”

    范氏没有反驳,低声道是。

    东瑗又让蔷薇去把薛江晚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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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9节 范姨娘的心思(1)

东瑗让蔷薇把薛江晚叫进来,又让范姨娘跟薛江晚当面对质。
  
  薛江晚情绪起伏很大,很恼怒,范姨娘则冷静的反驳。不管是气势还是道理上,薛江晚都输给了范姨娘。
  
  东瑗咳了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冷冷道:“你二人好端端把小事闹大,在后院起了争执,皆是要罚的。两位姨娘各禁足半月,扣一个月的月例,另外抄五十遍女诫,半个月后亲自送来。你们去吧。”
  
  范姨娘对这个处置结果没有意外,恭敬磕头道是,起身就走了。
  
  而薛江晚脸通红,错愕望着东瑗:“姐姐,您替我做主……”
  
  “薛姨娘!”东瑗的声音猛然一提,压住了薛江晚的话。
  
  这件事的始末,一旁的陶氏和邵紫檀听得一清二楚,是薛江晚有错在先。她是东瑗的滕妾,关乎东瑗的体面,所以对她的处罚没有加重,东瑗已经在极力抬举她了。
  
  她却一点也不领情。
  
  “薛姨娘可是不服?倘若这样,扣薛姨娘两个月的月例,禁足一个月,如何?”东瑗冷冷说道。
  
  薛江晚怔住,片刻才低了头,声音里带着切牙的不情愿:“姐姐,我服。”
  
  “那你先去吧。”东瑗声音依旧严厉。
  
  薛江晚道是。
  
  刚刚要起身,就听到外间的丫鬟说世子爷回来了。
  
  薛江晚脸上浮动着希冀。
  
  东瑗下炕,起身给盛修颐行礼。
  
  盛修颐在外院习武,一身的汗。他要出门去会同僚,所以回静摄院更衣。看到满屋子的人。却不见孩子们,只有姨娘,他有些吃惊。
  
  却没有看薛江晚一眼,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滑过,看了眼薛东瑗。就落在了陶姨娘脸上。
  
  陶姨娘脸上抹得药膏味道很重,这么久都不曾散去,让人想忽视都难。
  
  东瑗一开始就明白了陶姨娘的用意。
  
  她真想告诉薛江晚。学学人家陶姨娘,耍手段高明一点,体面一点。让东瑗不至于这么难做。
  
  盛修颐让她们起身。问东瑗:“怎么了?”
  
  是问陶姨娘怎么受伤了。
  
  他没有直接问陶姨娘,而是问东瑗,尊敬东瑗这个主母的地位与权威。在内院,谁拥有话语权,谁就尊贵。盛修颐懂得这些,所以他想知道陶姨娘怎么了,也不会越过东瑗去问妾室。
  
  东瑗却道:“姨娘们给我请安呢。”
  
  然后喊红莲和绿篱服侍盛修颐更衣。
  
  盛修颐看了她一瞬,才去了净房。
  
  东瑗就赶紧把薛江晚打发走。
  
  等薛江晚走了。东瑗才对蔷薇道:“你去开箱笼,拿盒咱们带过来的药膏给陶姨娘用。”
  
  转身又对陶姨娘道,“陶姨娘。今日之事你受了委屈。”
  
  又吩咐紫薇去拿了自己的妆奁来。
  
  东瑗挑了一支如意云头绿玛瑙金簪,和蔷薇拿出来的药膏。一并给了陶姨娘,道:“这簪子是赏你的。姨娘们有了争执,该劝和、不劝争,你做得很好。”
  
  一副赏罚分明的姿态。
  
  陶姨娘把如意云头绿玛瑙金簪和掐丝珐琅描盒装着的药膏拿在手里,心中却快速闪过些许异样,她屈膝给东瑗道谢。
  
  东瑗让她起身,道:“陶姨娘,我这里有些许药物,倘若你哪里不好,来讨是一样的。你脸上抹得那种药膏,味道太重,治得了伤口,也熏得人难受,总归不好。”
  
  陶姨娘心中猛然一跳,她忙应是。
  
  东瑗让她和邵紫檀都回去,她们二人才屈膝给东瑗行礼,退了出去。
  
  盛修颐从净房出来的时候,东次间只剩下东瑗。
  
  他问:“她们闹什么?”
  
  东瑗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盛修颐表情有些冷,听到东瑗说赏了陶姨娘金簪和药膏,盛修颐就道:“从前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她收着、管着,她哪里就缺了药膏?”
他也看得出陶姨娘是故意用药膏来引起他的注意。
  
  东瑗没有接口。
  
  盛修颐已经起身,道:“从前以为她是个宽和懂事的……”
  
  说着,话就顿住了。想起陶氏是屋里的老人,还是他的次子盛乐钰的生母,终究给她留了几分体面,没有在东瑗面前说陶氏的不是。
  
  可仍是觉得有些失望。
  
  哪个男人不希望后宅和睦?
  
  他一直挺喜欢陶氏的忠厚。从前盛修颐觉得,内宅有事,绝对不会是陶氏惹起来的。可当他突然发现她陶氏会生事的时候,有种被小小愚弄的愤然。
  
  不过他也不曾对陶氏抱太大的希望,对她的要求也是妾室的品德而非嫡妻,所以这点愤然很快就消失了。
  
  盛修颐对人从来不苛刻。
  
  只要在其位、守其本分,他就会很满意,小小的手段心机他能体谅。
  
  非要逼迫大家都没有私心,不可能!因为他也有私心。不能只允许自己有私心,不允许他人有。
  
  想着,盛修颐心头的那些不虞消迩,对东瑗道:“我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有个同窗姓程,经常到我家里来做客。而后他放了万同府的知府,昨日回京述职,我同他聚聚,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顿了顿,又道,“万同府在陕西,我要问问他那边的一些事。回来晚了就歇在外书房,你不用等我。”
  
  东瑗没有多问,笑着道:“可要叫红莲把你的换身衣裳送去外书房?”
  
  盛修颐道:“不用,我以前经常住在外书房,那里有衣裳……”尚未说完,他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不自然起来。
  
  外书房有衣裳,那么现在回静摄院换衣裳,只是寻个借口,为了跟东瑗说一声晚上不回内院的事?
  
  东瑗心头微暖,不禁笑起来。
  
  盛修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他走后,东瑗看了眼墙上的自鸣钟,到了盛夫人请安的时辰。
  
  换了件衣裳,东瑗带着蔷薇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
  
  范姨娘最先从静摄院出来。
  
  她的丫鬟芸香忙迎了她,走了静摄院的大门,低声问:“姨娘,奶奶怎么说?”
  
  范姨娘微微笑起来,把东瑗对她和薛江晚的处置告诉了芸香。
  
  芸香啊了一声,道:“要扣咱们一个月的月例吗?这……”
  
  没有钱,处处不便宜的。
  
  范姨娘没说什么,快步回了院子。
  
  换了件家常的褙子,范姨娘让芸香拿纸墨出来,她要抄写女诫。
  
  芸香依言拿了,在一旁磨墨时,忍不住又念叨:“……咱们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例。又不像陶姨娘和邵姨娘,世子爷常有赏赐,夫人亦给些,咱们就靠这二两银子呢。姨娘,您好好的惹薛姨娘做什么?”
  
  “哎哟芸香,你比妈妈还要罗嗦。”范姨娘蹙眉。
  
  芸香笑道:“姨娘这会子嫌我罗嗦,没钱使的时候怎么着?但凡听我一句半句,我也省些罗嗦,姨娘也好……”
  
  范姨娘就笑起来。
  
  芸香也笑,还是忍不住劝:“姨娘,您何苦总跟她们闹?陶姨娘有二少爷,邵姨娘有大**,还有夫人和世子爷;薛姨娘是(大奶奶)滕妾。咱们可什么都不是,既不得世子爷喜欢,又没有夫人和奶奶撑腰,吃亏的不还是咱们?”
  
  范姨娘表情微顿。
  
  “那日夜里,世子爷明明来了,虽没有宠爱您,您也不该一晚上要两次水擦身,让世子爷不快,给奶奶添堵。倘若您没有如此,世子爷哪里至于气得第二夜不来了。倘若第二夜来了,有一次的恩典,您或者就能有个一儿半女防身……”芸香说着,想起她和范姨娘的将来,眼眶就微红。
  
  范姨娘进府开始,世子爷就不喜她。一开始还来,而后不怎么登门,最近半年都不来了。好容易新奶奶进门,重新安排的日子,世子爷给奶奶体面,也依言来了。
  
  终究是不喜欢,世子爷早早就躺下,没有行鱼水之欢。
  
  可是范姨娘一晚上折腾了两次,非说热了一身汗,要水擦拭。
  
  在姨娘们房里歇,要水意味着什么,世子爷清楚得很。范姨娘第一次,世子爷忍着没说什么;第二次要水的时候,当时世子爷就冷脸说:“你既要如此闹,以后叫奶奶免了你的日子可好?”
  
  范姨娘还假装听不懂世子爷说什么,委屈说她真的热了一身汗。
  
  世子爷气得无语,倒头去睡。
  
  到底气着了,一夜未睡着,次日内院门一开就走了。
  
  第二夜也不来了,干脆去了外书房。
  
  这些,不都是范姨娘自己惹得吗?
  
  “姨娘,您到底……”说着,芸香懒得去磨墨了,问着范姨娘。
  
  范姨娘伏案写字,只是笑:“你不懂。”
  
  “姨娘又要说,您过的不好,旁人也别想好?”芸香气道。
  
  范姨娘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这个也有。还有……”说罢,她语气里有了几缕怅然,“芸香,你不想知道当年春柳是怎么被送出去的吗?”
  
  春柳是当年兴平王府送范姨娘过来时给的一个陪嫁丫鬟,跟范姨娘一起学唱歌的歌姬。
  
  范姨娘虽然不喜欢她,两人却也相依为命。
  
  后来,世子爷无缘无故把春柳撵了出去,把静摄院的粗使丫鬟芸香调过来服侍范姨娘。
  
  芸香后背微凉,问:“怎么被送出去的?我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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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0节范姨娘的心思 2

范姨娘搁了笔,坐在铺着紫红色稠面椅袱的太师椅上,端了手边的茶小啜一口,才叹气:“我也不知道……”
  
      芸香失笑:“您又吓唬我,惊了我一身冷汗。^//^”
  
      范姨娘也笑:“你怕什么?你是盛家买的丫头,不比春柳是个风尘里滚过的。你再不好,大不了去做些粗活,断乎没有随便撵出去的道理。”
  
      芸香低了头,仔细磨墨,不再说什么。
  
      范姨娘又是叹气:“也不知春柳现在沦落何方了。芸香,我从前在兴平王府,有个服侍的丫鬟,虽不及你事事贴心,也是个真心对我好的。王爷把我给了盛家世子爷,还说赏个陪嫁丫鬟,我以为定是那孩子。谁知道最后赏了春柳……”
  
      她说着,兀自撇撇嘴笑起来。
  
      芸香问:“春柳从前也是学唱的吗?我也见过她几次,说话的声音好听。”
  
      她知道范姨娘丝毫不忌讳自己是歌姬出身,说起歌姬、学唱这些词,从不避讳,芸香也就大着胆子问。
  
      范姨娘笑:“她可不就是个学唱的?跟我们一样的低贱,却偏偏爱些诗词曲赋,时常编个新巧曲儿唱给王爷听。她曾经是个**呢,后家里犯了事,他们全家被放到云南去了,她才八岁,卖到了王爷府里。”
  
      芸香哎哟一声:“……真可怜。”
  
      范姨娘就冷哼:“可怜什么?端着念过几天书,高贵着呢。王爷和教曲的师傅总说她气度好。王爷几次想收在房里,只是碍于王妃防家里的歌姬和戏子防得紧,王爷下手不成。后要赏陪嫁丫鬟,大约是王妃的主意,把春柳给了我。芸香,你瞧瞧,她都走了一年多,我想起她。还是想不起她半点好来。”
  
      芸香被范姨娘说的莫名其妙。
  
      既不是个贴心的,总想起她做什么?
  
      “姨娘总这样,行事没有章程!”芸香笑起来,见范姨娘手里的茶喝干了。她还捧着茶盏不撒手,就接了她的茶盏,拉她起身,“姨娘快抄书,早早抄完了,也能早早歇了。”
  
      范姨娘放了茶盏,被芸香拉着又回到书案前。把笔沾得浓墨饱酣,一边工整落笔,一边道:“我哪里行事没有章程?春柳再不好,也是我的丫鬟。把我的丫鬟赶走,我只要在府里活一天,跟她不痛快一天。”
  
      芸香吃惊,方才不是说不知道春柳怎么走的吗?现在怎么又来了个“她”?
  
      她,应该是指陶姨娘。....
  
      “邵紫檀自小服侍世子爷。后抬了姨娘,你真当她是个愚笨忠厚的?她是外面糊涂,心里敞亮。”范姨娘笑。“她不会上当。薛江晚却是个好顺手的。这回看我不褪了陶氏一身皮……”
  
      说着,就呵呵笑起来。
  
      芸香终于明白,范姨娘以为春柳被赶走,是陶姨娘弄的鬼。
  
      “姨娘……”芸香低声劝道,“您反正不喜欢春柳,她去了也就算了,何必为了她闹这些事?我知晓您一直不喜欢陶姨娘,原来还有这么个典故。可都过去了,不如咱们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范姨娘唇角就有了几缕讥诮,“没有子嗣的姨娘。将来会有什么好下场?等你年纪大了配出去,我也寻条白绫挂了。好好过什么日子?早死晚死,都上不了宗祠,一样的……”
  
      说的芸香大骇起来,不免提了声音:“姨娘,您又犯糊涂了!”
  
      唬得范姨娘手一抖。一个字写坏了,整张纸也弄脏了。
  
      她微怒,提起笔就往芸香脸上抹:“作死的小蹄子,喊什么?”一笔把芸香抹成了大花脸。
  
      范姨娘瞧着芸香满脸的浓墨,却睁大了眼睛慌乱的样子,十分滑稽,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芸香睁着眼,用手去抹脸,一手的墨汁,只差哭起来:“姨娘,您……”心里气不平,举手往范姨娘脸上抹去。
  
      范姨娘哪里让她抹?绕着书案就跑了。
  
      等陶姨娘和邵姨娘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范姨娘屋里又是笑又是尖叫。
  
      陶氏装作没有听到,给邵姨娘颔首,就领着丫鬟回了自己屋里。
  
      邵紫檀却要经过范姨娘屋子前,回自己屋子。
  
      听到范姨娘和芸香的笑声,跟着邵紫檀的丫鬟兰芝低声对邵紫檀道:“姨娘您听听,范姨娘被罚了月例、禁足,还喜得这样。”
  
      邵紫檀笑笑没有接口。
  
      范姨娘一口气让陶氏和薛江晚两个出了丑,她能不高兴?
  
      “姨娘,范姨娘是那样的出身,又不得世子爷的喜欢,还没有子嗣,她应该小心恭顺才是,怎么整日闹事寻仇似的?”兰芝摇头感叹。
  
      邵紫檀轻轻叹气:“光脚不怕穿鞋的呗。”
  
      范氏是兴平王送的,哪怕她再不好,盛家都要养着她。她如今不得世子爷的喜欢,整日守在空房里,闹事或者不闹事,世子爷也不会高看她一眼,那她凭什么忍气吞声?
  
      倘若世子爷不高兴,把她撵了出去。她重新去唱个曲儿,兴许还有一番机遇,总好过默默孤寂老死在这府里。
  
      范姨娘原本就是风尘出身,并不觉得唱曲卖笑是下贱行当。
  
      不像邵紫檀和陶氏等人,要么是府里的丫鬟,要么是小户人家的**,倘若被赶出去,并无谋生的手段,亦不愿落入风尘。
  
      范姨娘却是不怕的。
  
      邵紫檀曾经在盛修颐身边服侍。有几次奉茶时,听到盛修颐的同窗、朋友们说起逛**的事。**的那些姑娘们,门槛特别高。
  
      那时盛修颐有个朋友就说,他一个月每日去某家**前的棋楼上题诗,又打赏龟公、妈妈,花了近五千两银子,还是没能见那姑娘一面。有身价的**,文人墨客趋之若鹜,没有文采,花再多的银子也别想见姑娘的面儿。
  
      歌姬出身的范姨娘在兴平王府里,唱个曲也是人人吹捧。
  
      也许她想念那种繁华的生活了吧?
  
      想着,邵紫檀带着兰芝,回了自己的院子。
  
      兰芝服侍邵紫檀褪了外衣,换了家常的褙子,又吩咐小丫鬟烹茶来吃。
  
      邵紫檀把针线簸箩拿出来,里面有双葱绿色的双粱绣花鞋快要做好,只等着收边。
  
      绣了一对粉色蝴蝶,栩栩如生。
  
      兰芝笑道:“给大**做的鞋?”
  
      邵姨娘抿唇笑,一脸的满足。
  
      兰芝赞道:“真好看。大**瞧见了,定是极喜欢的。”想着,又道,“大**好些日子没来了。”
  
      自从上次盛乐芸带着二少爷盛乐钰,像往常一样过来玩闹,被薛江晚瞧见,就夸了几句大**和二少爷真孝顺的话,陶姨娘便不让他们再来。
  
      大**很很懂,打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邵姨娘又不能去看她。
  
      最近几日,邵姨娘吃饭都不香了。
  
      想着,兰芝眼眸微黯,对邵姨娘抱怨道:“姨娘,陶姨娘也忒多事了。我瞧着奶奶的品格是好的,大**和二少爷来咱们这里,奶奶定不会说什么。偏偏陶姨娘多心……”
  
      邵姨娘笑着打断她的话:“她也是好心。凡事小心些总没有错儿,陶姨娘也是怕奶奶多想。明日把鞋做好了,你给大**送去,瞧瞧她如何了。她好,我就放心。”
  
      说着,眼睛就有些涩。
  
      兰芝忙应了,转移话题道:“姨娘,咱们大**快满十二岁了,该说亲了吧?”
  
      说到这个话题,范姨娘心里就静不下来。
  
      她过得如何,都无所谓,如今只有一个心愿,盼着大**有个好归宿。
  
      “姨娘,您不如勤往奶奶那里去,看看奶奶的意思?”兰芝知道邵姨娘心里着急,就替她出主意。
  
      邵姨娘眼眸亮了亮,笑道:“快些把大**的鞋做了,我替奶奶做双鞋。你去静摄院,若是蔷薇姐姐得了空,要了奶奶鞋的尺寸来。”
  
      兰芝笑着道是,转身就去了。
  
      ******************
  
      东瑗给盛夫人请安后,依旧回静摄院歇下不提。
  
      次日早起,蔷薇服侍她梳洗时,脸色很不好看。
  
      东瑗注意到了,回眸问她:“你可是生病了?”
  
      蔷薇很不好意思,低声道:“奶奶,我小日子来了……疼得紧。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东瑗心疼的嗔怪:“那你早说啊,忍着怎么行!”
  
      说罢,喊了外间的竹桃进来服侍,扶蔷薇回房去歇了,今日让紫薇跟在东瑗。
  
      蔷薇还要叮嘱紫薇,让她小心服侍奶奶,东瑗笑道:“你快去歇了。离了你,这屋里就不转了?”
  
      蔷薇也笑,只得扶着竹桃的手下去了。
  
      罗妈妈等人也先后进来,服侍东瑗洗漱、梳头。打扮好了,吃过早饭,紫薇跟着,去给盛夫人请安。
  
      盛昌侯上朝去了,盛夫人就留东瑗说话,安慰她莫要因昨日盛昌侯发火而生气,笑道:“侯爷就是这样的脾气,发起火来怪骇人的。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晓,侯爷倘若恼了谁,是不会理她的。心里向着谁,才会发火。”
  
      这话不管真假,总是盛夫人的一片好心,东瑗笑着应了。
  
      说着,外间的小丫鬟就说世子爷来了。
  
      毡帘撩起,盛修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玄色直裰的男子。
  
      盛夫人定睛一瞧,笑起来:“哎哟,永轩……”
  
      一看就是盛家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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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1节逃婢 1
    叫永轩的男子忙给盛夫人作揖行礼,笑道:“盛伯母,几年未见,您都好吧?”
  
      盛夫人呵呵笑,请他炕上坐,又吩咐丫鬟去沏上好的普洱来,笑道:“我瞧瞧,去了万同府几年,黑了些……”
  
      然后似求证般望着盛修颐。
  
      盛修颐语气平淡轻缓:“是黑了些。”
  
      永轩笑道:“盛伯母您不知晓,我时常要带着治下的百姓下田下地,我还亲手挖了窑洞住,哪里比得了在盛京念书的日子?”
  
      说着,他的余光飘到了立在一旁的薛东瑗。
  
      盛修颐看在眼里,介绍东瑗道:“这是拙荆。”
  
      永轩起身,又给东瑗作揖,喊了嫂子。
  
      “这是我昨日会的同窗,叫做程永轩。”盛修颐又对东瑗道。
  
      不仅仅是同窗,只怕还是挚友,以前常来盛家玩。看着盛夫人的态度,应该是很喜欢程永轩。
  
      东瑗屈膝给他还礼。
  
      程永轩给东瑗见过礼后,盛夫人接着问他在西北的趣事。
  
      说了半日话,盛昌侯和盛家三爷盛修沐下朝回来了。
  
      程永轩忙起身给他们父子作揖。
  
      盛修沐看到程永轩,也是一阵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永轩哥哥比从前结实不少。在西边可吃苦了?”
  
      盛昌侯目光里也有了些笑意。
  
      程永轩道:“你不是也在西北军营里待过三年?问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幸灾乐祸了!”
  
      三爷盛修沐大笑。
  
      盛昌侯也笑了笑,对程永轩道:“今日住在这里,我有些话问你。”
  
      程永轩刚刚从西北回来,盛修颐即将要去西北。盛昌侯要问的,大约就是西北的形势了。
  
      程永轩没有推辞,道是。
  
      盛夫人就吩咐丫鬟去厨房添菜,今日留程永轩在元阳阁吃饭。然后叫人搬了太师椅,几个人都纷纷落座。
  
      东瑗悄无声息坐在最后面。
  
      “天和,你西行之事。今天早朝皇上已经准了。六月初九就启程。”盛昌侯说着,脸上有了淡淡笑意,“你早作准备。”
  
      盛修颐道是,没有惊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程永轩道:“昨日天和就跟我说了西行之事。只是萧太傅的长子萧宣孝素有勇猛超群、足智多谋之名,在西北军中计谋深远、武艺服众,只怕天和此行艰难。我刚刚换任。一时间也没有空缺调补,不如我随天和西行,盛伯父觉得如何?”
  
      盛昌侯的眼睛亮了亮。笑道:“好好好!如此最好!”
  
      对程永轩很满意。
  
      东瑗不禁想,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出身,这样得盛家众人的喜欢。
  
      盛昌侯等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西北时局,东瑗插不上口,就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丫鬟再煮了新茶来,给他们添茶。
  
      中午在元阳阁吃了午饭。盛昌侯和盛修沐下午还要去衙门,就先行一步。
  
      盛修颐送程永轩出去。东瑗见盛夫人有些乏,也跟着盛修颐和程永轩一块退了出来。
  
      看到跟着东瑗的丫鬟紫薇,程永轩表情微顿。
  
      而后,他又看了紫薇两次,好似想看清楚她的模样。
  
      紫薇则把头深深低下去。
  
      东瑗心里就有些不快。
  
      盛修颐也发现了,微微蹙眉。
  
      到了岔路口分手,盛修颐送程永轩去外院,东瑗和紫薇回内院。
  
      盛修颐见东瑗主仆走远,就笑着问程永轩:“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今日怎么盯着拙荆的丫鬟瞧。是什么个主意?”
  
      程永轩也是个急智的,笑道:“瞧着挺好看。赏了我可好?”
  
      盛修颐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这等人。有难言之隐?”
  
      程永轩的笑容就变得深敛起来:“非难言之隐。只是没有看仔细,不知道可是此人。那个丫鬟,你能不能送给我?”
  
      盛修颐摇头:“像什么人吗?那是拙荆的陪嫁,要问过她的。”
  
      程永轩便不再说此话。
  
      盛修颐明白,他不肯说实情,大约是觉得那个丫鬟有什么问题。他十几岁就和程永轩认识,两人同窗七年,程永轩不是那种见色就挪不动脚的人。
  
      倘若他是那等人,也是看着东瑗露出异样,而不是那个年纪小又显得笨拙的丫鬟。
  
      盛修颐送程永轩出盛昌侯府的大门时,程永轩脚步顿了顿,对盛修颐道:“天和,你我挚交,我对你向来磊落。你说得对,我有件事不肯对你讲,并非不当你是朋友,只是不足以道。那个丫鬟,你问问嫂子的意思,赏了我可好?”
  
      他说到这个程度,盛修颐笑道:“我回去问问。你都开口了,我自然不会舍不得一个丫鬟。”
  
      盛修颐送了程永轩,想了想,又去了趟镇显侯府。
  
      他想把自己西北之行的一部分计划跟薛老侯爷说说。
  
      在薛家外院的书房见了薛老侯爷,说了半下午的话,薛老侯爷留着在外院吃了晚饭,盛修颐才回了盛昌侯府。
  
      去给父母请安后,回了静摄院。
  
      今日还是薛江晚的日子,可她被禁足,盛修颐也乐得不去了。
  
      回来后,盛修颐把程永轩的话告诉了东瑗,问她:“她在你身边可是得力的?倘若你舍得,下次买丫鬟再多给你几个,舍不得就算了……永轩并不是荒唐之人,你的丫鬟给了他,也算是个前程。”
  
      给老爷们做小,比给管事或者小厮做正妻体面,这是整个年代的等级观念。
  
      做了奴才的老婆,还是奴才;做了主子的小老婆,就算半个主子了。
  
      东瑗心里却是不太乐意,可盛修颐跟她讨要,她不能不给。那个程永轩好似有些本事,盛昌侯对他都很看重,他对盛修颐以后的仕途定是有益处。
  
      “成啊。你让他选个日子领了去吧。”东瑗笑了笑,“我现在把她的**寻出来?”
  
      “不忙,你同意了就好,我回头问他,选个日子再说。”盛修颐道,然后眉头蹙了蹙。问东瑗:“你觉得那个丫鬟有什么不同吗?除了她善武艺之外……”
  
      东瑗想了想。摇头道:“你没发现,紫薇不怎么说话吗?她好似有些结巴。”
  
      盛修颐倒真的没有注意这点。
  
      他想了想,什么都没说,去了净房洗漱。歇在东瑗这里。
  
      两人躺着,东瑗问盛修颐那个叫程永轩的是个什么身份。
  
      盛修颐道:“他是程将军的孙儿。爹爹也是程将军的门生。后程将军致仕归隐,回了山东老家。程永轩便只身留在盛京。他同我趣味相投,又在爹爹面前说得上话,时常来家里玩。”
  
      想了想。又道,“文靖长公主的大女儿是程永轩的四婶婶,他现在落足在长公主府。”
  
      东瑗微微颔首。
  
      盛修颐转身,面对着她,将她抱到他的被子里。
  
      东瑗脸上微热,柔声道:“天和,我……”
  
      盛修颐知道她想说什么。低声道:“我没有旁的意思……睡吧。”
  
      仅仅是拥她入睡。
  
      次日早起,盛修颐去了外院。罗妈妈和橘红、橘香进来服侍东瑗,看到值夜的丫鬟是秋纹和夭桃,罗妈妈问:“蔷薇不舒服,紫薇呢?”
  
      说着,就把秋纹叫进来问。
  
      东瑗如今只有蔷薇和紫薇两个大丫鬟。
  
      秋纹道:“昨日夜里,紫薇姐姐安排我和夭桃姐姐值夜,说她出去走走。后来关了门也不见她回来。奶奶和世子爷睡下了,我和夭桃姐姐怕吵了奶奶和世子爷,也不敢去寻她。”
  
      东瑗心中微动,什么也没说,让罗妈妈服侍她梳头,又叫了橘红和橘香服侍她洗漱更衣。
  
      罗妈妈就吩咐秋纹去紫薇的屋子看看。
  
      秋纹去了,片刻后又回来,对东瑗道:“奶奶,紫薇姐姐不再房里,被窝也是整整齐齐的,怕是早起出去逛了,可要去寻寻她?”
  
      东瑗起身,笑道:“还怕她逛丢了不成?我要去给夫人请安,你和夭桃跟着我去吧。”
  
      然后吩咐罗妈妈,“妈妈,您把紫薇的**寻出来。”
  
      罗妈妈吃了一惊,诧异问:“出了什么事?”
  
      “等我回来再说。”东瑗看了眼墙上的自鸣钟,怕去盛夫人那里晚了,就带着两个二等丫鬟,急匆匆出了门。
  
      等东瑗回来,罗妈妈已经把紫薇的**寻出来了,只是一上午不见了紫薇的踪迹。
  
      罗妈妈道:“紫薇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却从未像今日这样…….奶奶,派个人寻她去吧?”
  
      东瑗好半晌没有吭声。
  
      好奇怪的事。
  
      盛修颐和盛昌侯看人是有眼光的,那个程永轩应该不是个急色之人,可却当着东瑗的面打量她的丫鬟三次。
  
      只能说,紫薇让程永轩很吃惊。
  
      她可能是程永轩认识的人。
  
      而把紫薇给程永轩的事,是东瑗和盛修颐在内室悄悄说的,没有丫鬟在跟前,紫薇根本不知道。
  
      可是她却失踪了。
  
      她似乎是自己跑的。
  
      看到了程永轩,她就跑了。她怕程永轩?怕什么?
  
      紫薇今天才十四岁,进薛家的时候才十一岁,而程永轩已经快三十了,自然不是感情的事。
  
      “妈妈,去搜搜紫薇的屋子,看看她的东西少了什么不曾。”东瑗道。
  
      她已经八成肯定,紫薇逃走了。
  
      果然,罗妈妈带着丫鬟去搜,片刻后回来说,换身的衣裳少了几套,首饰金银一律不见了。
  
      “奶奶,报官吧?”罗妈妈问道
  
      无缘无故逃走了丫鬟,自然是要报官的。
  
      东瑗顿了顿,道:“明日再说。”叫罗妈妈拿盛修颐的中衣出来,东瑗要抓紧时间替他把衣裳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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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2节逃婢(2)
    罗妈妈带着几个丫鬟去搜紫薇的屋子,早起惊动了蔷薇。重要小说网 重要小说网 她小日子在身上,昨日疼得厉害,今早缓了不少。她问服侍她的丫鬟,紫薇犯了何事,粗使的小丫鬟也说不清楚,蔷薇只得自己起身来见东瑗。

    蔷薇进来的时候,东瑗在宴息起居的东次间缝衣,罗妈妈等人依旧在一旁伺候。

    看到蔷薇来,橘香就笑:“起来做什么?怕我们委屈了奶奶,照拂得不仔细?”

    蔷薇向来服侍得周全,橘香也喜欢同她说笑。

    蔷薇也抿唇微笑。

    东瑗让她到跟前,问她身子好点没有。

    蔷薇已经好了不少,撑得住,就说没事了,帮着服侍东瑗缝衣,趁机就问:“奶奶,紫薇人呢?她怎么不在奶奶跟前伺候?”

    东瑗顿了顿。

    罗妈妈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看到东瑗没有说话,她亦不开口。

    橘红和橘香到现在也不明白紫薇到底怎么了,自然不好说话。

    东瑗静了一瞬,道:“蔷薇,紫薇好像逃走了。她是你的干姊妹,我不准备报官的。倘若你爹娘发现了她,让她来见见我。我也不是那恶毒的主子,她服侍我一场,若要走,我给了她**,赏她几两银子也不碍事的。只是她这样无缘无故走了,我连编个说辞法儿都没有。”

    蔷薇脸色骤然刷白,错愕问:“她……她怎么走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到蔷薇这样,罗妈妈几人有些不忍。

    橘香起身,拉了她坐到炕上,道:“蔷薇,我们搜了她的屋子,首饰金银都带走了……你是她的干姐姐,你可知道她为何走?奶奶也一头雾水呢……”

    蔷薇茫然又担忧的摇头:“我……我一点风声都不知晓啊!”

    东瑗就把在元阳阁遇到程永轩的事说了出来,问蔷薇:“她是你爹爹捡回来的,可有什么姓程的。亦或者姓程家管事之类的寻过她?”

    蔷薇很肯定的摇头:“没有啊。她说她爹娘、哥哥都饿死了,只她一个人活到了盛京。而后在我们家,从未跟外人来往过……”

    然后起身,给东瑗跪下:“奶奶。您让世子爷去问问程老爷吧。他看了紫薇几次,大约是认识她的。既这样,他应该知晓紫薇去了哪里。她没有户籍,走到哪里都不能落脚,说不定还会被人牙子逮去旁的地方卖了的。”

    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东瑗倒不担心紫薇出事,她可是有些武艺的。人牙子想捉了她怕是不易。

    罗妈妈就和橘香扶起蔷薇。

    罗妈妈道:“奶奶也着急。蔷薇,你向来懂事,现在怎么为难起奶奶来?要问程老爷,还要通过世子爷呢……紫薇不见了,盛家的人还以为奶奶待人刻薄呢。我们正愁怎么遮掩,还能巴巴去问世子爷不成?”

    蔷薇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道:“奶奶。是我的不是,是我思量不周。”

    只是紫薇到底怎么了。

    昨日还好好的,她不过是躺了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事。

    蔷薇想着,怎么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焦急。

    东瑗想了想,道:“我帮你问问世子爷。倘若有线索,就让世子爷派人去寻她。人命要紧,总不能叫她莫名其妙走了,无处安身。”

    蔷薇眼泪一瞬间落下来,忙给东瑗磕头:“奶奶,我替紫薇多谢您的大恩大德。”

    东瑗笑笑说不用,让橘红和橘香扶起她。

    见她脸色雪白的,又吩咐竹桃服侍她去歇了。

    蔷薇退下去后。东瑗让橘红去趟外院,看看盛修颐回来没有,在做什么。倘若没事,让他回趟静摄院。

    橘红得令去了。

    片刻后回来,说世子爷跟几个朋友在外书房说话,等散了就回来。

    大约半个时辰。盛修颐急匆匆回来,问东瑗出了何事。

    “怎么了?”他见东瑗在缝衣,屋子里静悄悄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淡然的起伏。

    东瑗把罗妈妈等人都遣了下去,让小丫鬟给盛修颐端了茶,才把紫薇的事徐徐道来:“……昨日见了程老爷,回来就跑了。”

    盛修颐脸色顿时落下来,他看眼东瑗,反问道:“不报官吗?”

    他对东瑗的用意很了解。

    东瑗颔首:“紫薇是蔷薇的干姊妹。蔷薇是我身边第一得力的,我要给她几分体面。再说,紫薇只是跑了,没有害我,亦没有偷府里的东西。她不曾有户籍,出去也寸步难行,报官与不报官是一样的。”

    盛修颐蹙了蹙眉,起身道:“我稍后会去问永轩到底出了何事。有了消息就告诉你。”

    说罢,起身又走了。

    东瑗送他出静摄院。

    直到傍晚,东瑗从元阳阁请过安回来,盛修颐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对东瑗道:“此事不要再提。紫薇逃走,你想怎么圆的妥帖就怎么圆。你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一等丫鬟,明日叫人牙子送些丫鬟进来。我会和娘说的。娘那里,就说紫薇生病,送到你陪嫁的庄子上去了。”

    程永轩告诉了盛修颐什么,盛修颐居然不让她再问此事?

    东瑗心里想着,有些吃惊,嘴上却痛快应了。

    第二天早上,蔷薇再来问紫薇的事,东瑗道:“……程老爷也不知晓,他跟紫薇从前不相识,只是觉得紫薇投了他的眼缘。她既然走了,定是有处去,咱们不管了,你也不用回去告诉你爹娘我昨日的话。”

    就是东瑗不追究紫薇逃走的罪了。

    蔷薇既感激东瑗的大度,又担心紫薇的处境,一时间犯难起来。

    过了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紫薇既没有回盛府,亦没有回薛府,音讯全无,蔷薇好几次想问东瑗,可想着东瑗不追究私逃之罪,已经是对紫薇的恩典,再问就是得寸进尺了,只得忍住不敢吭声。

    东瑗也试探着问过一次盛修颐,到底程永轩怎么说。

    盛修颐的说辞不变,让东瑗不要再管了。

    还说:“永轩只说她像个故人,没说像谁。既然走了,又不是得力了,你别多想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东瑗再去问他,显得多么没有眼力价。

    盛夫人听说紫薇生病送去庄子上,念了几声可怜的孩子,就买了六个小丫鬟进来,给了东瑗四个做粗使的,顶派给盛修颐使唤的红莲和绿篱;又把自己元阳阁里的两个一等丫鬟赏了东瑗。

    一个叫碧秋,一个叫寻芳,都是盛夫人身边比较聪慧的。

    东瑗笑着收下了,带着碧秋和寻芳回了静摄院,交给罗妈妈。

    虽然是盛夫人屋里过来的,罗妈妈对她们也是跟蔷薇一样,把从前紫薇的事分给二人。

    碧秋和寻芳原是盛夫人元阳阁的一等丫鬟,在东瑗这里自然还是一等的。加上蔷薇,东瑗应该是四个一等丫鬟,现在还缺一个。

    东瑗问罗妈妈,院里的几个二等丫鬟里,谁最稳妥,又说:“我瞧着夭桃、竹桃行事都不错。”

    罗妈妈想了又想,才道:“我也觉得她们俩出挑些。不要,就夭桃吧?竹桃嘴上不稳,行事孩子气;夭桃老沉些……”

    罗妈妈的眼光,东瑗自然是相信的,就提了二等丫鬟里的夭桃做一等丫鬟。

    从前的紫薇虽然不说话,做事却勤勉,罗妈妈和橘香、橘红也感念她的好,突然就这样逃走了,令人唏嘘。特别是重新挑一等丫鬟顶了紫薇的缺,大家都会不时响起她来。

    也会在背后议论紫薇到底为何走的。

    东瑗只装作不知道,又从粗使丫鬟里挑了两个丫鬟做二等的,一个叫沉烟,一个叫淡柳。

    分派好之后,她拿了纸墨,把管事妈妈们、各级丫鬟的名字都写了,给盛夫人送去报备。

    她去的时候,盛昌侯正好也在。

    东瑗给盛昌侯和盛夫人请安后,把单子递上去,盛夫人看了眼,就笑了笑,问东瑗:“碧秋和寻芳做事可尽心?”

    东瑗忙笑道:“两位姐姐都很好。只是从娘这里去我那里,总怕委屈着她们。”

    盛夫人笑道:“不碍事,碧秋和寻芳都不是轻佻的。我瞧着这两个孩子好,想着将来留给儿媳妇使唤的……”

    东瑗笑着说多谢娘。

    盛昌侯在场,东瑗怎么都有些不自在。

    盛夫人也不为难她,让她先回去。

    东瑗行礼退了出去。

    等东瑗一走,盛夫人就忍俊不住,又看了眼那单子,抿唇笑起来。

    盛昌侯看在眼里,问她:“笑什么?”

    盛夫人忙下意识把东瑗写的那个单子往身后藏,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盛昌侯一眼就能看穿盛夫人的心思,知道那单子有问题,道:“给我瞧瞧。都说字如其人,我看看薛氏的字写得如何。”

    盛夫人不好再藏了,只好把单子给了盛昌侯。

    盛昌侯看了眼,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半晌,他把那单子摔在炕上,冷哼道:“薛氏才过门,颐哥儿就变了样子!从前哪里会做这种事?”

    盛夫人捡起那单子,仔细收好,笑道:“侯爷,您也太苛刻了。都是些小事,哪至于生气呐?”

    “小事?”盛昌侯不由冒火,“这也算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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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4节 字体相仿

  盛夫人陪着笑:“怎么不算小事?不过是帮阿瑗写个单子而已……”

    说着,盛夫人也觉得奇怪,阿瑗平日里也是个机灵的孩子,怎么写个丫鬟们的名字单子,还让盛修颐帮忙?

    就算字拿不出手,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上场考秀才。

    再说,让盛修颐帮着写,在盛夫人和盛昌侯跟前,显得侍宠张狂,能有什么好处?

    不像东瑗的性格。

    盛夫人也满是狐惑,心念转过,就把那单子收了起来,笑着对盛昌侯道:“侯爷,颐哥儿确实对阿瑗不错。年少夫妻多恩爱,这是家宅和睦的大喜事。过些日子添几个孙儿,不好吗?”

    盛昌侯眉头微拧,半晌才道:“是福是祸,现在言之过早。”

    盛夫人也想起了皇家的那点事,笑容微顿。

  吃过午饭,盛修颐来给盛昌侯和盛夫人请安。

    盛夫人没说什么,盛昌侯却忍不住冷了脸,道:“如今也该打起精神广结人脉,总在闺房里嬉闹,成什么样子?”

    盛夫人对盛昌侯如此说儿子很不满意,忍不住眉头微微蹙了蹙,却不敢在盛昌侯说话的时候贸然出声打断。

    盛修颐也不明白盛昌侯在说什么,他除了歇在外书房就是歇在静摄院,怎么说出闺房嬉闹、不成体统的话来?

    他问:“爹爹,孩儿近日行事,有什么不妥吗?”

    盛昌侯见他装傻,心里的怒气瞬间蓬起来,把盛夫人搁在身后的单子拿过来,甩在盛修颐身上,厉声道:“古人说。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你不曾替朝廷书写一言半句。倒先替女人做起这些东西来!”

    盛修颐不解,见父亲盛怒,他捡起那单子瞧着。

    写着什么蔷薇、寻芳等人名。盛修颐知道蔷薇,猜测应该都是东瑗屋里的丫鬟。

    可看着看着,盛修颐平淡无波的表情起了些许涟漪。

    他仔细把这单子看完,才对盛昌侯道:“爹爹,并不是孩儿的字迹。您看‘秋纹’的纹字,孩儿收笔从不拖痕,这里的却拖了。”

  然后又指了几个字,告诉盛昌侯差别之处。

    说的盛夫人都愣住了。惊愕道:“不是你替阿瑗写的?”

    那就是薛东瑗自己写的。

    居然跟盛修颐写了一手一模一样的字?

    盛夫人明白过来后。忍不住心里狂喜:这不仅仅是缘分,还是奇缘!

    盛昌侯狐疑看了眼盛修颐,又把薛东瑗写的那个单子拿在手里,仔仔细细从头看了一遍,他也发现了好几处微小的差异。

    虽有八分相似。可终究是女人的字体,很多地方透出几分刻意的婉约。可见写字的人极力想把这手锋利过人的字改过来,却改得不成功。

    他浓眉微拧,好半晌才喊了盛夫人的丫鬟香薷进来:“去静摄院,叫了大奶奶来。”

    香薷忙道是。

    不过片刻,东瑗就急匆匆的来了。

    她有些迷惘看着面露喜色的盛夫人、眼眸微动的盛修颐和表情冷峻的盛昌,不知道他们要唱哪曲。

  最关键是盛昌侯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

    盛昌侯让东瑗坐,拿着那个单子问她:“这可是你亲笔书写?”

    东瑗心里就咯噔一下。快速闪过盛昌侯到底想问什么,怎么屋里三个人的表情让她看不明白。只有盛昌侯脸色阴郁。

    心里想着,口上不敢耽误,东瑗忙道:“是儿媳妇写的。”

    盛昌侯依旧冷着脸,对屋里服侍的丫鬟道:“取纸墨来。”然后声音有些僵硬,却并不是勃然大怒。对东瑗道,“你在这里把这个单子誊写一遍。”

    东瑗一头雾水,望向盛修颐,见他表情没有什么不虞,眼眸温和冲她微微颔首;东瑗又望向盛夫人,却看得盛夫人噙着笑,眼神满是鼓励,示意她快去写。

    她心想着真奇怪,却也从盛夫人和盛修颐的表情里明白不是什么坏事。

    丫鬟拿了纸墨来,东瑗就起身走到书案前,把丫鬟们的名字重新誊写一遍。

    她垂首写字的时候,屋子里静谧无声。

    东瑗写好,将墨迹犹未干的纸拿给盛昌侯。

    盛昌侯看了眼,脸上有几缕惊讶闪过,抬头看了东瑗一眼。那眼神,没有以往的严厉,却有几分探究与冰冷。

    东瑗垂眸不敢对视。

    盛昌侯就把纸递给盛修颐看,对东瑗道:“颐哥儿媳妇,你院里还有事,就先回去吧。”

    虽然现在东瑗觉得莫名其妙,可盛修颐对她极好,对盛修颐回了院子,她自己明白到底是做什么的,盛昌侯也懒得去解释。

    东瑗恭敬给他们三人行礼,退了出去。

    东瑗一走,盛夫人就笑,对盛昌侯道:“侯爷,您看到了吧?果然是阿瑗的字。居然跟咱们颐哥儿的字体这样像。您说,这不是前世的缘分,是什么?咱们颐哥儿前头那两个没有福禄,并不是颐哥儿的错。老天爷让等着阿瑗呢。”

    盛昌侯忍不住厉声咳了咳。

    盛夫人打住不说,神情却是愉悦的。

    盛修颐却没有太多的开心。

    他看向盛昌侯。

    他太了解父亲的性格。这件事,父亲估计又要极力往坏处去想薛家和薛东瑗的。

    果然,盛昌侯沉思须臾,对盛修颐道:“倘若薛氏的字真的天生与你的相似,也的确是难得的佳缘。可你想想,天下之事,哪有这么凑巧的?”

    盛修颐心里好笑,这才是他的父亲。他道:“薛氏说,她年少的时候有过西宾教她几年书,主要是她的字不好,练练字。去问问那个西宾,就知道薛氏这字是刻意模仿还是原本天成的。”

    盛昌侯点头:“镇显侯要跟咱们家结亲,一开始定的也是沐哥儿。是我们家使计换了你,定的要是薛家十二**;可元昌帝用计把薛氏嫁过来。我们一开始还说一切都超乎意料之外。可倘若薛氏从小就学你的字,那就是薛家早有准备将她嫁过来。”

    然后他不安的起身,轻轻踱步,道:“我们反中了薛家的算计不成?”

    盛修颐心里也没底,道:“我现在派人去问?”

    盛昌侯点头。

    盛修颐叫人去打听当初在薛家做西宾的是哪位先生,如今又在哪里。

    一直到晚上掌灯时刻,外院的总管事林久福才进来回话:“……先生现在成大人家教两个七八岁的公子读书。我拿了这纸去问,他看一眼就说,是薛府的九**所写,还说‘薛九**这字比以前,没什么变化。我跟她说过数次,下笔时笔锋要圆润几分,她的字太锋利了,有失女子温贤本性,将来于她无益。瞧瞧,这些年了,还说改不过来……”

    盛夫人脸上的笑容,就再也不加掩饰。

    盛修颐眉梢微动。

    盛昌侯听了也半晌不语,好半天才让林久福出去。

    “你也回去吧。”盛昌侯对盛修颐道,“这一下午,薛氏怕是坐立难安,你回去告诉她怎么回事,让她也安心。”

    说的很温和,并不是刻意的讥讽。

    盛修颐道是,就从元阳阁出来,快步回了静摄院。

    屋里只剩下盛昌侯和盛夫人康氏时,盛夫人长长舒了口气,对盛昌侯道:“您往后别多心了。阿瑗和颐哥儿有缘分的,是上苍定的。您说呢?”

    盛昌侯这回没有反驳她,只是道:“歇了吧,明日还要早朝。”

    就起身去了净房。

    盛夫人把东瑗的字拿起来又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笑,对身边的康妈妈道:“侯爷以前总说颐哥儿这样不对,那样不对,只是对颐哥儿的一手好字喜欢得紧,从未说过有什么不妥之处。如今阿瑗跟颐哥儿一样,写了一手的好字。你说,侯爷迟迟早早也要夸她几句的吧?”

    康妈妈笑:“会的,夫人放心吧。”

    **********

    盛修颐回了院子,东瑗正坐在炕上做中衣,一屋子丫鬟婆子陪着她,彼此在说什么,好似很开心。

    东瑗脸上并没有忐忑的痕迹,她静静跟身边的妈妈们说着话儿。

    见盛修颐进来,大家都起身给他行礼。

    丫鬟们端了茶来,蔷薇等人就把炕上的针线布料都撤了下去。

    一屋子服侍的都瞧瞧退到了外间。

    东次间只有东瑗和盛修颐夫妻二人。盛修颐坐着喝茶,问东瑗:“衣裳做好了?”

    东瑗笑:“明日赶一天,后日就能出来。你放心,西行之前一定能做好。”

    说起西行,东瑗就想起了那个程永轩,又想起了跑出去的丫鬟紫薇。

    东瑗顿了顿,才问:“今日爹爹寻我去写字,是做什么?”

    盛修颐没有回答她,眼角却有了笑意,喊外间服侍的丫鬟进来,让她去小书房拿纸笔过来。

    东瑗不太明白。

    丫鬟拿了纸墨,盛修颐摊在炕几上,伏案就写了几个大字。

    东瑗瞧着,忍不住笑:“你还有这等本事?”

    她以为盛修颐看一眼,就能写出几乎相似的字来。听闻很多人会学人说话,能模仿旁人的字迹。所以她有些惊讶,盛修颐居然会这个。

    盛修颐却哈哈大笑,又叫丫鬟去拿几本他平日里看的书来,旁边都有备注。

    东瑗翻着,表情就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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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4节坦诚交心

    东瑗翻着盛修颐的书,书页留白处皆有小篆或小楷旁注,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字体,她的表情变得凝重,好半晌都说不出什
么。 盛修颐就轻轻将宽大结实的手覆盖在东瑗的手背,将她的葇夷握在掌心。
   
    他明白东瑗的震惊与心底的情愫。
   
    此刻无声胜有声。
   
    东瑗抬眸看了眼盛修颐,从他泼墨似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脸,笑容就不由自主从眼角泅开。
   
    自那后,盛昌侯每日带着盛修颐拜访朝臣。
   
    蔷薇虽在东瑗面前服侍尽心尽力,私下里却不停去打听紫薇的下落。
   
    好几次东瑗喊她,都是小丫鬟替她答应,说蔷薇姐姐马上就来。
   
    东瑗总是笑笑,从不多说什么。
   
    罗妈妈等人都暗暗留心了,猜测到蔷薇可能是去打听紫薇的消息。虽对她当值疏忽不满意,终归是她对紫薇的姊妹情深,这份
姊妹情令人感动,私下里也不曾苛刻责怪过。
   
    东瑗都没有说什么,罗妈妈和橘红、橘香恨不能替蔷薇遮掩,自然不会说什么;寻芳和碧秋是一等丫鬟,却是从盛夫人身边
新来的,怎么会说东瑗身边老人的不是?夭桃是从二等丫鬟提上来的一等丫鬟,更加不敢说什么了。

    静摄院的众人对蔷薇玩忽职守都视而不见。
   
    只有橘红心里保留了几分。
   
    六月初五这日,东瑗带着寻芳和一个小丫鬟去给盛夫人请安,盛夫人也察觉到跟着东瑗的人换了,就问她:“蔷薇怎么不再
跟前服侍?”

     盛夫人对东瑗屋里的丫鬟们。除了她送给东瑗的寻芳和碧秋,就是对蔷薇熟悉些。
   
     东瑗笑道:“寻芳和碧秋是娘这里出去的,有些相好的姊妹在娘这院子里。平日里当值不能过来闲逛,所以我来的时候,就
轮流着带她们一个。让她们能和这里的姊妹们叙叙旧情。”
   
    盛夫人一向体恤下人。听到东瑗的话,知道她和自己一样的心气,满意的颔首。

    寻芳却把东瑗的话记在心上。垂首不语。

    回到静摄院,东瑗换了家常的褙子,坐在炕上坐针线。夭桃、寻芳、碧秋在旁边服侍。罗妈妈和橘香、橘红在一旁凑趣。说
着庄子上的闲话,逗东瑗笑。

    东瑗很配合,说到好玩的地方笑个不停。

    并不是多么好笑,她只是喜欢这等温馨热闹的气氛罢了。

    橘香见东瑗喜欢,就说得更加起劲。

    橘红则眉头微微蹙了蹙,蔷薇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东瑗虽然次次都不说,可蔷薇这样,也太过分了些。

    门口有个小丫鬟伸头探脑。寻芳眼尖瞧见了。见东瑗没有留意,寻芳就悄悄退了出来。

    是院里的小丫鬟杏蕊。

    寻芳问怎么回事。

    杏蕊道:“外院的小厮说,***陪房陈祥来了。说着铺子里送了这个月的分红来。”

    寻芳是新来的,问杏蕊:“这事从前谁管着?”

    杏蕊只是院里粗使的。她哪里知晓,摇头道:“姐姐,我就是递个话儿,您帮着问问奶奶吧。”

    寻芳在盛夫人屋里服侍过,有些见识,知道***陪房送了银子来,自然是下面管着钱财的丫鬟去见,哪里能劳动奶奶亲自见的?

    她知道应该是屋里管着钱财的丫鬟去办。

    静摄院管着钱财的是***大丫鬟蔷薇,这个寻芳知道,东瑗早就告诉她们了。

    倘若没有要紧的事,蔷薇收下银子就回来。倘若有要紧的事,也要蔷薇回来禀了奶奶,奶奶再决定是否见陪房的。

    钱财方面的,旁人不好插手。

    寻芳让杏蕊等着,撩起毡帘进了东次间。

    橘香正在说庄子里落雪,大庄小庄去雪里逮兔子的事,说的东瑗笑逐颜开,很高兴。
   
    寻芳只得冲对着自己坐的罗妈妈招手。

    罗妈妈看在眼里,知道有事,就推了推身边的橘红,依旧不动声色陪东瑗说笑。

    橘红坐在罗妈妈身边,罗妈妈暗中推她,她感觉到了,抬眸也看到了招手的寻芳,就笑着跟东瑗道:“奶奶,我去去就来。”

    这是要去茅房。

    橘香坐在她们侧首,没有留意到,依旧比划着说庄子里的事,还取笑橘红:“就你屎尿多……”

    橘红笑着啐她。

    东瑗就笑了笑,微微颔首。

    罗妈妈和橘红的小动作,东瑗早已看在眼里。只是这些人都是跟她同患难过的,品行她清楚得很,向来不疑她们。她们瞒着自己搞小动作,大约也是为了东瑗好,她乐得装糊涂。

    橘红就下了炕,出了东次间。

    寻芳也悄悄跟出来。

    在外间看到了杏蕊。

    杏蕊又把东瑗的陪房陈祥送钱来的事说给橘红听。

    东瑗出嫁时,薛家送了八家陪房,还有六千亩良田,繁华的东大街五间铺子。上次东瑗把四家陪房安排到了田庄上。

    另外的四房,罗妈妈家算一房,橘红和橘香的公公婆婆算一房;第三房当家的叫做陈祥,还有一房当家的叫做徐禧一。

    罗妈妈的男人和橘红的公公管着东瑗几间房产,一家子人住在东瑗陪嫁院子里照看房子。而陈祥和徐禧一分别帮东瑗打理五间铺子的生意。

    东瑗的五间铺子,两间是做香料生意,一间做胭脂水粉,一间做生药,一间是做布料。

    这些铺子看似是单独做些小生意,跟薛家的生意连在一起,虽没有暴利,却因为坐落在最繁华的东大街,每个月加在一起,总共也能进几百两银子的进项。

    陈祥从前在薛家铺子上做事,也是个掌柜的,颇有些手腕。薛老侯爷看他行事稳重。为了东瑗的铺子上有个能人撑着,就把他送过来的做陪房。

    他现在和徐禧一一起管着东瑗的铺子。徐禧一管两间香料铺子,而陈祥管着所有的生意,是东瑗铺子的总掌柜。

    他每个月负责给盛府里的东瑗送红利。

    东瑗嫁过来不久,这还是陈祥第一次来盛家。

    橘红听着杏蕊的话。也知道陈祥的身份,更加清楚他是第一次给东瑗送铺子里的分红。

    “你去回了那小厮,让陈祥再等等。马上奶奶身边的人就会来。”橘红吩咐杏蕊道。

    杏蕊道是,转身出去了。

    橘红脸色微冷,喊了在外间服侍的竹桃、沉烟、淡柳和秋纹到跟前。沉声道:“你们都去。偷偷打听蔷薇去了哪里,赶紧把她寻回来,说有急事。”

    正说着,蔷薇撩起毡帘进了外间。

    寻芳瞧见了,松了口气,低声道:“好了,蔷薇姐姐回来了。”

    橘红的脸色强撑着几分笑颜,没有在小丫鬟们面前冷脸对蔷薇。把陈祥来的事告诉了她,道:“你快去瞧瞧。”

    蔷薇都快不及解释自己为何不再奶奶跟前,就急忙去了外间。

    橘红和寻芳又回了东次间。

    大约半个时辰。蔷薇回来了。

    众人都装作好似她只是做完差事回来,笑着同她打招呼。

    蔷薇就笑道:“奶奶。铺子上的总掌柜陈祥给您送这个月的分红来了。”

    东瑗笑了笑,让她坐在炕上,对罗妈妈等人道:“你们都去吧,蔷薇在这里就好了。”

    众人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蔷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把银票拿出来给东瑗,不怎么看东瑗的眼睛,垂首道:“奶奶,这是陈祥给您的三百两,是铺子上这个月的进项。”

    东瑗看了眼,又交给蔷薇收着,笑道:“不少嘛!”

    蔷薇才打起精神,笑道:“是啊。奶奶,这样的话,咱们一年光铺子里就有三千多两进项,还有奶奶田庄上的收益,不少呢。”

    当然不少。要不然祖母也不会这些年积下那么多钱财,东瑗出嫁和薛东姝进宫,一口气给了五千两的银票。

    “是啊,咱们不愁钱。”东瑗笑。

    她好似从来都没有缺过钱。

    在薛家的时候,虽然她从不开口,逢年过节老夫人也会赏些。加上她在府里得老夫人喜欢,不用花钱打点,大家也会给她最好的吃食和用度。

    蔷薇就笑了笑。

    东瑗让她把银票收下来,然后招呼她:“你坐到我身边来。”

    蔷薇道是,坐到东瑗身边。她的神色有些不安,眼珠快速转动。她知道东瑗要问什么,所以在思量对策。

    东瑗拉了她的手,问道:“寻到紫薇的下落了吗?”
    蔷薇猛然一怔。她知道东瑗要问这件事,却没有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所有的腹稿一时间都作废,只得实话回答:“还没有”    然后道,“奶奶,最近这几日蔷薇疏忽照拂您,您罚蔷薇,蔷薇不怨的。”

    东瑗笑了笑,拉了她的手:“我若是要罚你,就不会单独问你了。蔷薇,你不要再去寻紫薇了,你应该寻不到她。”

    蔷薇抬眸,看着东瑗,急切又期盼问道:“奶奶,您知道她的下落吗?”她真的急死了。紫薇一个小丫鬟,无缘无故就失踪了。紫薇是盛家的家奴,身上没有度牒,哪里都去不了,迟迟早早要被官府捉住。

    被捉了成了逃奴,为了盛家的体面,盛家肯定会处死紫薇的。奶奶脸上不好看,还丢了盛昌侯的颜面。世子爷和盛昌侯、盛夫人只怕也会怪奶奶治下无方。

    奶奶原本在盛家就难,可能怀了身子都不敢说,她作为奶奶最器重的丫鬟,这些比旁人清楚。

    蔷薇既替紫薇担心,也替东瑗担心,所以她时常去打听紫薇的下落。

    找到紫薇,紫薇好,东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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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5节宽容
    看着蔷薇期盼的眼眸,东瑗心里不忍,还是老实告诉她:“我并不知道紫薇的下落。蔷薇,紫薇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她会武艺,你知晓吗?”

    蔷薇眼里的期盼就划成了乌有,眼眸的亮度一点点黯淡下去。她自然知道紫薇会武艺,也能猜测到紫薇可能有些身份,并不是紫薇自己所讲述的西北牧民。

    哪个普通的牧民家庭里,那么小的女孩子会武艺?

    蔷薇不曾在西北游牧民族生活过,可是她不笨,能猜到。在衣食都无法正常保障的西北游牧部落,只有富足有权势的人家,才有空闲让儿女断文识字和习武。

    紫薇不足十岁到盛京的,可是她认得简单的字。

    在京都,作为丫鬟的女子,认识字的寥寥无几。富户人家的**,才有功夫念书。紫薇会武艺、识字,单单这两点,蔷薇就能猜到她的身份不寻常。

    只是她担心紫薇,往最坏的一方面担忧去了。

   “我知晓。”蔷薇声音若蚊蚋,喃喃道,“我担心。奶奶,她没有度牒和户籍,不管去了哪里,都无处安身。倘若被捉回来,她活不成,奶奶也不体面。奶奶其实并不喜欢紫薇…….只是看着我,才将她提为一等丫鬟。我想着救她,也是不愿她牵连奶奶……”

    听到蔷薇这话,东瑗总算露出几分欣慰。

    她倚重的蔷薇,事事替她想着。

  “你真心对我,我也不瞒你。”东瑗拉着蔷薇手,真诚道,“你说得很对,我不太喜欢紫薇。蔷薇,人与人的喜欢和信任是相互的。我知晓紫薇会武艺很蹊跷,所以我并不信任她;她也不信任我……”

    东瑗并没有告诉紫薇,盛修颐想把她送给程永轩。盛修颐问东瑗是否同意的时候。是在晚上,他们夫妻之间私密话。

    所以说紫薇是在元阳阁看到了程永轩就逃走了的。

    她是为了躲避她预见的风险而逃走,并不是害怕被送给程永轩而逃走。

    东瑗没有逼走她。

    她都没有机会去逼紫薇,紫薇就跑了。

    紫薇倘若把东瑗当成主子。倘若信任东瑗,也许会告诉东瑗她处境堪忧。那么东瑗自然会看着蔷薇的面子帮助她。她是蔷薇的干妹妹,单单这一点,东瑗就不会放任她不管,哪怕东瑗从未当她是自己人。

    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向东瑗求助。东瑗不当她是心腹,她也不当东瑗是主子,只当东瑗是个可以依靠的。紫薇可能认识程永轩。可能猜测到了姓程的会对她不利。她选择逃走。

    对于那么个靠着蔷薇关系在她身边、身份不明的丫鬟,东瑗的确没有必要慈善到去为她担忧。

    她每日担心的事太多。

   “蔷薇,明知一个人反常,明知她的身份有怪,可祖母把她送给我,我就必须收下她;你信任她,我也给予她信任,虽然我心里不信她。却也不疑她,对她向对待屋里其他人一样——当然是比不得你和橘红她们。”东瑗语重心长道,“这是我的心里话。”

    蔷薇直直颔首。

   “蔷薇。她一身武艺不说,遇见有危险就跑了,至少她有本事自保。”东瑗道,“我跟你保证,倘若官府捉了她,我会想方设法保她一次。我只能答应一次,好吗?”

    蔷薇忙起身下炕,跪下给东瑗磕头。

    东瑗笑了笑,起身拉她,两人才算相视一笑。

    心里的话。说清楚永远比猜疑好。

    再多的信任也禁不起猜忌。

    说过这次话之后,蔷薇主动告诉东瑗,她在外面放了五两银子给一个人,让他帮着寻紫薇,找到了就递消息进来。而她自己,再也不亲自去打听紫薇的事。

    从此就安心服侍东瑗。

    转眼六月初八。是盛修颐临行前一天。

    早起东瑗和盛修颐吃过早饭,就去盛夫人的元阳阁请安。

    盛昌侯早朝去了,盛夫人对盛修颐和东瑗道:“颐哥儿明日就要启程,咱们去天龙寺求个平安符吧。”

    东瑗想起了当初在文靖长公主府里,元昌帝对她说:你可愿意称病去天龙寺小住?

    而后的日子,东瑗听到天龙寺就觉得惊心。

    盛夫人的提议,她没有表态,看了眼盛修颐。

    盛修颐道:“娘,不用的。我明日就要启程,还有些事没有交代妥帖。”

    盛夫人蹙眉:“没让你跟着,娘和阿瑗去,让林久福派几个人跟着。”

    林久福是盛家的大总管。

    盛修颐道:“外头乱的很,我和老三不跟着,家里人都不放心。娘,孩儿快要远行,在您跟前说说话不好吗?”

    提到这句,盛夫人的眼眸就毫无预兆的微湿。

    她叹了口气,拿帕子抹泪:“也是呢。”

    就放弃了~~-更新首发~~去天龙寺的念头,东瑗缓缓松了口气。

    盛修颐说了会儿话,就去了外院。怕盛夫人不舍,临走时对盛夫人道:“娘,我晌午回来陪您吃饭。”

    盛夫人高兴起来,连声说好。

    东瑗起身送盛修颐。

    盛修颐走后,盛夫人留东瑗摸牌。中午的时候,盛修颐准时回来,陪着盛夫人吃了午饭,又说了一下午的话。

    末时左右,盛昌侯和三爷也回来了,盛夫人让人去请了**奶葛氏、表**秦奕,大少爷盛乐郝、二少爷盛乐钰、大**盛乐芸、二**盛乐蕙全部请过来,一家子在一起说笑。

    晚上都留在元阳阁吃饭。

    盛修颐的长子盛乐郝很不自在。

    次子盛乐钰也收敛不少,两个孙女更加沉默不语。

    **奶葛氏收了以往的活泼劲,温顺恭俭坐着。

    表**秦奕一如既往的安静,说着欢聚,根本没有欢乐的气氛,都是因为盛昌侯在场。

    盛昌侯好似也注意到了这点,他起身道:“我还有事和雍宁伯商议,晚上不回来吃饭,你们不用等我。”

    说罢。便举步走了。

    雍宁伯是太后娘娘的堂兄弟,盛昌侯跟他很亲近。

    他一走,屋里的众人纷纷暗中透了口气。

    盛昌侯给大家的压力很大。

    盛乐钰似笼子里飞出的鸟儿,一下子就扑到盛夫人怀里。奶声奶气喊着祖母。盛夫人就哎哟笑起来。

    然后见盛乐郝垂首坐在一旁,怕他心里不痛快,盛夫人就指了指东瑗,让盛乐钰去东瑗怀里。

    盛乐钰看得明白,又起身砸向东瑗。

    东瑗看到他冲过来,下意识后挪,手不由自主挡在腹部。

    盛修颐心里一惊。快步上前,把盛乐钰拎起来。

    他把盛乐钰抓住,声音温和对他道:“你年纪大了,不可像小孩子一样,往祖母和母亲怀里去。你要学学哥哥的样子。”

    和盛昌侯动不动就发怒相比,盛修颐是个很温和慈祥的父亲。

    盛乐钰也不怕盛修颐,听到他的话,只是略微沉思。看了眼端坐的盛乐郝,重重点头:“孩儿知道了。”

    盛修颐就笑着摸了摸盛乐钰的头,放开了他。让丫鬟端了锦杌给他坐。盛乐钰让丫鬟把锦杌放在盛乐郝身边,乖乖挨着哥哥坐下。

    盛乐郝看着盛乐钰装大人,模样很好玩,他紧绷的脸就松弛下来,带了几分笑意。

    在盛乐钰如此受宠,而盛乐郝显得被冷落的情况下,盛乐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怨恨。看到弟弟的可爱表现,他露出喜爱的表情,东瑗就不禁微笑。

    盛乐钰很可爱,一派不经世事的天真。

    而盛乐郝很宽容。

    嫉妒是人的本性之一。能控制自己不去嫉妒,除了本性的善良,更多的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宽容。

    早早被送去外院、背上偷窃罪名、明明是嫡子却被外祖家牵连而处境尴尬的盛乐郝,能有宽容这种品格,东瑗感觉特别难得!

    盛修颐看着他们兄弟坐在一处,也忍不住微笑。

    他问盛乐郝的功课情况。盛乐郝一一回答了,态度恭敬,言语爽利,盛修颐连连颔首,说了些鼓励的话。

    盛乐郝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小孩子的活泼。

    盛夫人也含笑问他:“郝哥儿,紫藤和紫苑服侍你可尽心?”

    紫藤和紫苑是盛乐郝身边的大丫鬟,盛夫人替他挑选的。

    盛乐郝顿时不自在起来,他看了眼盛修颐,才恭敬道:“两位姐姐对孙儿很好,服侍孙儿很用心。”

    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疏离和拘谨。

    盛夫人眼神里有了几缕不舍和哀痛。她微微颔首笑道:“尽心就好,尽心就好……”虽然是笑着,表情到底有些怅然。

    盛乐郝其实并不是个畏手畏脚的男孩子。

    他在盛修颐面前还是放得开的。

    只是,他不喜欢盛夫人,害怕盛昌侯。

    那次见东瑗时,他的拘谨不过是因为他对东瑗不了解,潜意识里对嫡母的抵触和害怕。

    盛乐郝与盛夫人和盛昌侯的心结,是早早就结下的,东瑗也不会异想天开贸然去解开。

    她笑着把话题岔开过去。

    接下来,盛夫人还是会刻意找话题问盛乐郝,甚至有些讨好般的亲热。而盛乐郝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他对盛夫人的疏远。

    盛夫人的失落不由加重。

    吃了饭,盛夫人就没什么兴趣,让大家纷纷散去。

    盛乐郝跟着东瑗夫妻出了元阳阁,盛修颐喊住他,让他跟他们一起走。

    蔷薇远远跟着。

  “郝哥儿,爹爹明日就要去西北。”盛修颐声音里有笑意,“你在家好好念书,要孝顺祖父、祖母,孝顺你母亲,和睦弟妹。”

    盛乐郝道是。

    他想了想,又道:“爹爹,您从西北回来,给孩儿带块台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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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东瑗在一旁轻轻微笑。
  
  西北的台砚很出名,东瑗也知道。只是她没有想到,盛乐郝会跟盛修颐要礼物。
  
  后世的时候多半是独生子女家庭,父母出差,孩子会要求父母带些当地有名的特产回来,甚至会写好清单。这是与父母很亲昵的表现。
  
  她不知道盛乐郝跟盛修颐如此亲近。
  
  这段日子的相处,东瑗觉得盛修颐是个很温和的人。对待孩子,他和盛夫人很像,有些溺爱,不同于盛昌侯的严厉。
  
  因为他一向对孩子很好,所以盛乐郝虽秉着为人子的恭敬,私下里还是会向盛修颐撒娇。
  
  问父亲要礼物,也是一种隐晦的撒娇吧?
  
  盛修颐道:“爹爹给你带。”
  
  盛乐郝就笑着说多谢爹爹。
  
  古人说严父出孝子,盛修颐却不太避讳,照样对儿子很慈祥。他又叮嘱了盛乐郝几句,才跟东瑗回了静摄院。
  
  他的行囊,东瑗早已叫丫鬟打点好,准备了他夏秋两季的衣衫鞋袜,一早就交给了外院的管事。
  
  夫妻俩刚刚坐下,丫鬟奉了茶,蔷薇就说陶姨娘和邵姨娘来给世子爷辞行。
  
  盛修颐没有说什么。
  
  东瑗对蔷薇道:“让她们进来吧。”
  
  蔷薇道是,转身去叫了陶姨娘和邵姨娘。
  
  上个月底原本有陶姨娘和邵姨娘的日子。盛修颐可能是因为即将远行,就一直歇在静摄院,每晚都不主动去姨娘的院子,东瑗就这样把陶姨娘和邵姨娘的日子都占了。
  
  东瑗很怕盛昌侯又骂她独占丈夫,失了主母的公正;又怕自己不经意见露出小小的疏远。让盛修颐不快。衡量再三,没有劝盛修颐去两位姨娘那里。
  
  比起公公的责骂,她更加不愿丈夫的猜疑与不快。
  
  不管东瑗如何做,盛昌侯都不会护着她。
  
  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对盛修颐。他想要她不贤良,想要她独霸他。她就照做。
  
  东瑗嫁过来的日子太短。子嗣又是不确定的事,倘若诞下男婴,她或许能喘口气。
  
  现在嘛……
  
  她心里叹气,蔷薇就领了两个姨娘进来。
  
  陶氏梳着低髻。鬓角斜插了两把镂空鱼鳞纹梳篦,小巧耳垂坠了细长的用银质梅花做缀角的耳坠子,走进来时。烛火映照得她脸上熠熠生辉。她穿着杏色绣折枝海棠纹褙子,青草色五福捧笀襕裙,气质娴雅。
  
  邵紫檀同样梳着低髻。戴着迦南香嵌金丝镂空花卉蝙蝠簪,圆润耳垂上戴着银色丁香耳钉,穿着深紫色腊梅傲雪纹褙子,月白色八宝奔兔暗地织金纹福裙。她三十出头,体态丰腴,脸也微丰,显得年纪大些。
  
  跟邵紫檀一比。陶氏是个十分明艳照人的女子。
  
  她比邵紫檀年轻很多,又长得娇俏。肌肤丰盈,五官美艳,是很难得的美人。
  
  比薛江晚还要婉约几分。
  
  她们给盛修颐和东瑗行礼后,东瑗让她们坐在沿炕一排下的太师椅上说话。
  
  邵紫檀怀了抱了个小小包袱,对东瑗道:“奶奶,我和陶姨娘听说世子爷将要去西北,特意替世子爷做了两双鞋……”
  
  “两位姨娘费心了。”东瑗笑了笑,让蔷薇接下来,放在炕几上。
  
  打开包袱,是双鞋青稠面双梁鞋,做工都很精致的。
  
  东瑗赞道:“很好看……”
  
  然后推给盛修颐看。
  
  盛修颐只是淡淡颔首,对两位姨娘道:“我的行李已经备好送去外院。以后倘若大奶奶没有吩咐,你们就不用操劳。我出门,大奶奶自会替我备好衣裳鞋袜。你们以后凡事听大奶奶的调遣就是。”
  
  很公正客观的一席话,却说得邵紫檀脸刷的通红。她原本就说不用做,还说世子爷有鞋子穿。
  
  是陶姨娘非说要做的。
  
  与邵紫檀的反应不同,陶氏好似如临大敌般,噗通给盛修颐和东瑗跪下:“是妾思量不周,拉了邵姨娘做这些东西。妾并无僭越之心,世子爷和大奶奶明察。”
          她的意思,盛修颐普通几句话,就成了指责她越俎代庖。
  
  这两位姨娘也太多心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东瑗都是战战兢兢过日子,何况她们妾室?
  
  陶姨娘是在盛修颐身边五年的老人,见她慌乱跪下,盛修颐就看了眼东瑗,让东瑗喊陶氏起来,给她几分体面。
  
  东瑗笑了笑,给蔷薇使眼色,笑道:“陶姨娘误会了,世子爷和我不曾猜疑陶姨娘的心。世子爷出门,你和邵姨娘做了鞋来,有心了。”
  
  蔷薇忙过去扶起陶姨娘。
  
  陶姨娘低声道多谢大奶奶。
  
  盛修颐见陶氏误会,声音就放缓了些:“鞋做得很好。你们歇了去吧。”
  
  陶氏和邵紫檀起身,给盛修颐和东瑗福了福身子行礼,退出了东次间。
  
  盛修颐看着晃动的帘布,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东瑗问他这鞋子怎么办。盛修颐道:“收起来吧,我的鞋袜多得很,短了再拿出来穿。”
  
  顿了顿,又道,“你让陶氏给你也做几双鞋。她的鞋做得好,穿着合脚又舒服。”
  
  这话是说,他很喜欢陶姨娘做的鞋,大约是让东瑗别误会,把这两双鞋弄丢了。
  
  他刚刚的话,应该只是让陶氏和邵紫檀别太多事,不是责怪她们不该做了鞋来。
  
  东瑗觉得,陶氏给盛修颐做鞋,一百个愿意。若要给东瑗做鞋,怕心里不舒服。做得再好,东瑗穿着也不会踏实,所以她没有跟盛修颐打马虎眼,直接道:“我习惯了橘红和橘香做的鞋……”
  
  盛修颐便不再说什么,去了净房。
  
  因东瑗月信未至,两人都不知东瑗是否有了身子。谨慎起见,房事就免了。
  
  东瑗过府不足五十天。就算有了身子也查不出来。倘若真的有了,这一两个月内,孩子最是不稳。盛修颐已经在静摄院歇了半个月,不曾碰东瑗。
  
  他将东瑗抱在怀里,吻着她肌肤的清香,下身的炙热坚|挺不由自主抵着她的腰腹。
  
  东瑗心底一惊。却也知道忍着|很辛苦。
  
  盛修颐是年轻的男人。需求原本就旺盛。这些日子他一直歇在东瑗这里,夜夜不能释放。
  
  东瑗心底叹了口气,问他:“可要安排陶姨娘服侍你?我不方便……”
  
  盛修颐静了静,没有做声。却把东瑗搂得更紧,道:“这一去,还不知道能否回来。就算能回来。也是五六个月,甚至九、十个月……”
  
  说着,声音就顿住了。手沿着她亵衣的领口伸了进去,将她的圆润丰腴**握在掌心里,手指轻轻捻搓着**顶端那朵红艳艳的嫩果。
  
  东瑗忍不住喘息,试图挣扎,低声道:“天和……”
  
  话尚未出口,唇已被盛修颐撷住,他清冽气息将东瑗笼罩住。湿热的舌尖刺破了她的防线,进入了香泽里缠绵起舞。
  
  东瑗的亵衣不知不觉被他褪去。露出光洁的肩头。
  
  盛修颐放开了她的唇,轻轻吻着她的丘峰,把那枚嫩果含在口里吮吸,东瑗的喘息就藏匿不住从樱唇里溢出来。
  
  她紧紧攥住了被角,来抵御身子的酸麻。
  
  他揉捏着东瑗的**,听到她的喘息时,他的手微微用力,仿佛很享受她动情处的娇|吟。
  
  东瑗只觉得难受,下体渀佛有什么汩汩流淌。
  
  盛修颐褪了她的亵裤时,东瑗回神大惊,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起身,道:“天和,不行的…….我害怕。”
  
  盛修颐就趁势吻了吻她的唇,低声道:“我……我不是要那样…….”
  
  然后,他把东瑗的两条腿合拢,褪了自己的亵裤后,将他那炙热的坚|挺搁在她的两条腿间,回来律动着。
  
  东瑗的脸蹭在一阵阵发热。
  
  这......
  
  她尴尬无比,将头偏了过去。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有些乱,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他也是尴尬的吧?所以他说“我不是要那样……”却说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院子里明明有四个姨娘,其中三个美艳动人,还有一个是处子之身。
  
  他却留在东瑗的房里,宁愿这样尴尬,这样委屈自己……
  
  想着,东瑗的腿用力合并着,她用双手支起身子,把圆润饱满的丘峰送到盛修颐的唇瓣,低声道:“天和……”
  
  盛修颐微愣,继而将她的嫩果擒在手里。
  
  这场欢愉并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时候,东瑗很累,双腿和支起身子的手都发酸。而盛修颐也疲惫。
  
  完事后,东瑗喊蔷薇进来服侍。
  
  打了水净身时,蔷薇红着脸,低声道:“奶奶,您没事吧?”
  
  她也知道怀孕初期不能同房。
  
  东瑗脸上一阵阵的燥热,她道:“没事,没事!”
  
  蔷薇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害羞,道:“老夫人说,让您把姑爷往姨娘们屋里遣,就是让您千万小心。倘若有一点不妥,您一定要说给我听。倘若有事……”
  
  东瑗打断她,说她知道了。
  
  她换了干净的衣裳进屋时,床上换了新的被褥,盛修颐穿着月白色亵衣,斜倚在床边。
  
  东瑗上床后,亲手放下幔帐,蔷薇就拿了灯出去。
  
  盛修颐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问她:“可感觉不适?”
  
  东瑗忙摇头:“没有,没有!你又不曾……”
  
  又不曾进入她的身子,怎么会不适?
  
  盛修颐大约也觉得方才的事办得不够漂亮,可有没有旁的法子。他已经忍了很多日子了。倘若今夜不能释放,他怕是睡不好。
  
  总不能半夜再去姨娘的屋子,这样东瑗太难堪了。
  
  他见东瑗没事,就道:“睡吧。”一副躲避她的模样。
  
  次日醒来,已是卯初。他今日就要启程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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