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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毛嘟嘟

[精彩贴文] 《财迷仙窍》作者:禾早(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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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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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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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酩酊

轩辕玄连拆了几十只纸鹤,发现竟然没有人猜中,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他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有心再拖延一会,期待还有纸鹤飞来。


这时韩吟已经拖着轩辕夜回剁了厉青寒身后,发现没有人猜对,她多少也有些失望:“这样就不知道彩头是什么了哎!”


轩辕夜一听大喜:“这个我倒是知道,这一场的彩头,,,,,,”


他还没说完,厉青寒的目光就狠狠的扫了过来。


当然,厉青寒瞪的其实是韩吟,但轩辕夜如何知道?还当是这位师伯不喜欢他同韩吟说话,连忙闭嘴,再看一眼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洛云卿,心里的苦涩更甚。


他们这边打了场眉眼官司,那边慕十三倒是轻笑一声,随即提起笔信手一挥,放飞了纸鹤出去。


轩辕玄看见纸鹤先是双眼一亮,待到拆开,入眼就是一笔洒脱流丽的好字,上书“澄明”两字。


他心里一喜,连忙往送鹤之人那边望去,见九玄席上一位俊秀的白衣少年正懒懒的对着他举杯一笑,仰头饮尽,他不觉也朗声大笑起来,陪了那少年一杯酒,又将手里那张字纸展示给众人:“慕仙长博识,这正是扶余国的澄明酒,酒香入骨,不过喝时还要掺上二十载的陈年清酒和今年新酿的清酒,不然入口就要醉上数日不得转醒。”


这番话一说,底下就是一片议论赞扬之声只有九玄这边几名同慕十三不熟的弟子脸色有点黑,暗自腹诽着自家师叔真是丢人,怪道修仙修不好呢,原来心思都花到吃喝上头去了,此刻就算博回个彩来也不见得蘀门派挣了光倒让人以为他们九玄的弟子都是纨绔一群!


事实上他们这么想也没错,听说过慕十三草包名头的一些人,脸上的确露出了一点暧昧深长的笑,不过慕十三自个却不在乎,韩吟更是欣喜万分,等着要看赢回来的彩头是什么。


轩辕玄到底是一派掌门,出手自然不会小气,让弟子送过来的彩头是十二颗半寸长的水滴型玉石,玉色红如榴火乍看上去同九玄长老们佩的赤玉有点像,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同,这些玉石是半透如凝冻的,而且还蒙着一层氤氲的红光。


只要审美没有问题的人,对好看的东西都会发于内心的喜爱。


韩吟的双眼又星亮起来,一激动,把厉青寒杀人的目光给忘到脑后去了,追着轩辕夜就问:“这些漂亮的石头是什么?”


轩辕夜警惕的看了看厉青寒,用一种很小很小,小到几乎耳语的声音回答了她:“这是扶余国的火玉发出的光,夜里能照出几十步远,十二颗火玉堆积起来可以燃鼎,冬日置于房中必定一室生春。


韩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比夜明珠还好用。”


轩辕夜笑起来:“当然比夜明珠好用,这是火行灵石,用来镶嵌兵器或是熔炼法器也是可以的。”


两人说话间,轩辕玄已经让人开了第二坛酒这回不需要再费事的将酒兑开了,璇玑派的弟子正一席一席的轮斟过来。


慕十三晃了晃酒杯,垂着眼看杯中那清亮而带着点蜜香的艳红色酒液还未喝,先道一句:“轩辕夜,你给我滚远点。”


轩辕夜同韩吟并肩站在一起且说且笑,心里正喜孜孜的,冷不防被他斥了这么一句,顿时讶然无比,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位小师叔了,满是委屈道:“为什么啊?”


“这里谁不知道你是轩辕掌门的孙儿?我猜酒呢,你往我旁边一站,就算猜对了,别人也以为是你告诉我的,我凭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被你这小子连累啊?”


慕十三理由十足,连厉青寒都挑剔不出错来,轩辕夜自然辩解不能


韩吟不清楚轩辕夜的小心思,而且她本身也是心理阴暗,一肚子坏水的人,方才还起过作弊的念头呢,要不是慕十三同她是一伙的,她自然也会怀疑是不是轩辕夜把答案泄露了,因此深觉师叔英明,思虑慎密,连忙帮着赶人道:“那你快点站远些吧,越远越好

轩辕玄到底是一派掌门,出手自然不会小气,让弟子送过来的彩头是十二颗半寸长的水滴型玉石,玉色红如榴火乍看上去同九玄长老们佩的赤玉有点像,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同,这些玉石是半透如凝冻的,而且还蒙着一层氤氲的红光。


只要审美没有问题的人,对好看的东西都会发于内心的喜爱。


韩吟的双眼又星亮起来,一激动,把厉青寒杀人的目光给忘到脑后去了,追着轩辕夜就问:“这些漂亮的石头是什么?”


轩辕夜警惕的看了看厉青寒,用一种很小很小,小到几乎耳语的声音回答了她:“这是扶余国的火玉发出的光,夜里能照出几十步远,十二颗火玉堆积起来可以燃鼎,冬日置于房中必定一室生春。


韩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比夜明珠还好用。”


轩辕夜笑起来:“当然比夜明珠好用,这是火行灵石,用来镶嵌兵器或是熔炼法器也是可以的。”


两人说话间,轩辕玄已经让人开了第二坛酒这回不需要再费事的将酒兑开了,璇玑派的弟子正一席一席的轮斟过来。


慕十三晃了晃酒杯,垂着眼看杯中那清亮而带着点蜜香的艳红色酒液还未喝,先道一句:“轩辕夜,你给我滚远点。”


轩辕夜同韩吟并肩站在一起且说且笑,心里正喜孜孜的,冷不防被他斥了这么一句,顿时讶然无比,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位小师叔了,满是委屈道:“为什么啊?”


“这里谁不知道你是轩辕掌门的孙儿?我猜酒呢,你往我旁边一站,就算猜对了,别人也以为是你告诉我的,我凭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被你这小子连累啊?”


慕十三理由十足,连厉青寒都挑剔不出错来,轩辕夜自然辩解不能


韩吟不清楚轩辕夜的小心思,而且她本身也是心理阴暗,一肚子坏水的人,方才还起过作弊的念头呢,要不是慕十三同她是一伙的,她自然也会怀疑是不是轩辕夜把答案泄露了,因此深觉师叔英明,思虑慎密,连忙帮着赶人道:“那你快点站远些吧,越远越好


轩辕夜当场哭的心都有,再不情愿,也只能往远了站,遥望着韩吟一脸的抑郁。


赶走了讨厌的人,慕十三心情蓦然大好,一边不动声色的让蝶女给韩吟送酒喝,一边写了酒名飞传轩辕玄。


这回的酒是林邑的梅花酎,不过这酒名里的梅花两字同梅花树实在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杨梅的梅,林邑山盛产的杨梅大如杯碗,未成熟时极酸,等红了之后却甜如崖蜜,酿出来的杨梅酒十分贵重,又因酒色艳比红梅,便得了梅花酎的美名。


果酒入口甘芳,韩吟喝了一盏还想要,眼巴巴的望着慕十三,引得他一笑,悄悄的又给她送了一盏,她喝得双颊生晕,有些朦胧醉意,胆子又大了不少,去问洛云卿这回轩辕玄给的那颗色黑如漆但又光耀如月的珠子是什么。


洛云卿冷着脸看看她,有些懒得理她,但他生性就不会藏藏掩掩,既然知道,又见她一脸期待,还是无奈的告诉她了:“那是招凉珠,水行灵珠,能避暑热,是寒山下阴泉里黑蚌所产,但这种蚌常在附近的五山中巡飞,极难觅见,而且千年才产一珠,珠子越产越小,轩辕掌门给的这颗圆径足有三寸……”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看见韩吟的双眼一下子熠熠生辉起来,显然已经在盘算要怎么用那珠子了,不禁无语。当然,韩吟贪财的性子他知道,还不至于如何郁闷,真正郁闷的是她还真是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已经将慕十三得的东西,当成是她自己的了。


果然,洛云卿一点都没有看错她,她过了一会就懊恼起来:“珠子大了也不太方便,镶嵌什么的是别想了,头顶或腰悬着一颗比拳头还大的珠子也不太好看哪,打架时用来砸人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听见她这话,不单洛云卿一脸的黑,厉青寒更是忍无可忍的转过头厉声训斥她了:“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师父放在眼里?”


韩吟满目委屈,对答如流:“师父,弟子一向是把您放在心里的。”


慕十三不为人觉的暗暗憋笑。


厉青寒却觉得自己真有可能被韩吟给生生气死,再看她脸色微红,眼带薄醉,显然是喝过酒了,于是满带着火气的目光转到了洛云卿身上,迁怒道:“谁让你给她酒喝了!”


洛云卿低头苦笑了一下。..

韩吟连忙蘀他澄清:“洛师兄没有给我酒喝。”


“那就是你!”厉青寒转瞪身旁的方予:“你们师兄妹几个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回山了,统统给我面壁去!”


本来悠闲闲在旁看热闹的,怎么转眼就被滔天的怒火给烧了?


无辜的方予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是要认错好还是辩解好,脸上的神情煞是精彩。


韩吟呢,有点小醉,但还没傻,跟着回过味来了,此时此刻是说什么错什么,因为她师父看见她各种生气,就想着攒多了借口,回去狠狠的收拾她一顿呢!于是干脆闭紧了嘴,不再说话,要不方予倒霉了还不算,慕十三给她酒喝的事情要暴露,这不就等于她自个给她师父递鞭子么?


厉青寒的脾气尚未发完,又喝她道:“走远些,对着那树面壁去!”


韩吟只好转身,走远,乖乖的研究起面前那株足有几百年树龄的古松树皮来,不过她表面上听话,小动作却没少做,双耳一直竖听着场上的热闹,由于远离了人,喝起慕十三给她传的酒来也越发的肆无忌惮。


喝混酒比单喝一种酒要容易醉得多,何况轩辕玄舀出来的还都是五十年以上的陈年佳酿,等到九种风味不同,但是都一样醇冽清润的酒滑入喉间,酒量不算太好的她已经差不多彻底醉了,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而且无缘无故的就想笑,尽管头脑还算清楚,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在做什么事,能够思考,却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肆意张扬的快感从心底由然而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身心都轻灵了许多,往常深埋在心里的压力和苦恼突然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的感觉,哪怕让她此刻跑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搂吻慕十三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无所畏惧归无所畏惧,她还不至于真的这样做,好比她往常就拥有可以碾死蚂蚁的力量,她却不至于真的去碾死蚂蚁。


呃,好吧,或者她承认,她还是挺想去亲吻慕十三的,不过尚存的理智还在,她知道自己清醒后一定会后悔,而且站在这里静静的体验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也很不错,她就继续对着面前那株古松微笑,再微笑了。


偶尔,有一两名其他门派的弟子路过这里,望向她的目光都极为古怪,走远些后就会有如下对话产生——


“师兄,那女的哪个门派的啊?”


被问的回头看看,很肯定的回答:“九玄。”


“哦,脑子有点那个吧,要不干嘛老对着树傻笑啊?”


“嘘,别胡说,这话让别人听见了可是要惹麻烦的。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在练一种比较奇怪的法术……”


然后此类对话偶尔就会落到站在远处的轩辕夜耳里。


他眺望一下韩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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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也太好骗了

轩辕夜目测了一下韩吟同慕十三之间的距离——

唔,足有三四丈远,应该比较安全吧?

他迟疑了片刻就走了过去:“小吟,你喝醉了?”

醉中没有什么时间流逝的感觉,韩吟的反应比平常慢了许多,转眼怔怔的瞧了他一会,才嘻嘻笑道:“没有啊,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轩辕夜。”

她话是说得很清楚,但是眼中迷离带醉,双颊犹如染霞,轩辕夜才不相信她没有醉,扶住她就道:“别站在这里吹风了,我带你去找个地方歇一歇,不然你会醉得更厉害。”

“不要。”韩吟拒绝得干脆:“师父罚我面壁呢!”

轩辕夜犹豫道:“是因为洛师兄么?”

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

前天夜里洛云卿出去找回了韩吟,就将她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次日寻去,却被洛云卿给打发走了,不许他见韩吟,后来他多少听到些双修不双修的流言,又看见朱情儿哭红了眼圈,心里就好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韩吟微偏着头瞧了瞧他:“同洛师兄有什么关系?”

不是么?

轩辕夜还在踌躇,抬眼见她醉得双眼乜斜,笑容恍惚,另带了一种醒时没有的可掬憨态,心里就是一动,随即欢喜起来,想到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这不就是试探她心意的好机会么?而且他们此刻说的话,她可能醒来后就忘记了,不用担心到时彼此尴尬。

念及至此,他就先试探着问了一句:“小吟,你……是不是喜欢洛师兄?”

谁知韩吟醉中不按常理出牌,十分奇怪的盯着他:“你怎么总提洛师兄,莫非你喜欢他?”

轩辕夜:……

离谱了吧,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

韩吟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此时口无遮拦,还嘻嘻笑道:“你没机会的,我觉得洛师兄比较喜欢苏师兄。”

晴天霹雳啊这是!

轩辕夜无比黑线:“你真的醉了。”

“没有啊,我知道你是轩辕夜,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喜欢洛师兄的事说出去的。”

想要告白却被误会成喜欢情敌,这世上还有谁能悲惨过他?

轩辕夜差点奔出去痛苦了。

韩吟却依然笑嘻嘻的:“脸色好难看啊,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认真的吧?”

“小吟你……”

“我当然是在胡说八道同你开玩笑啊!”

韩吟满带同情的望着他:“你也太好骗了。”

轩辕夜:……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是谁说的?!他此刻真想把那人从棺材里扒出来鞭尸一百遍啊一百遍!

韩吟推了推他:“你离我远点吧,我没醉,但是好像喝多了,这会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等我清醒了你要找我算账。”

轩辕夜:……

韩吟再推:“走啊,还愣着干嘛?”

三番两次试图告白都惨遭各种阻挠,可怜的轩辕夜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此刻看着她那张染着醉意,宜喜宜嗔的眉眼,心里立刻就起了按捺不住的冲动,一把握住她的手就道:“小吟,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想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来,将韩吟的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去,不活她先前没注意那边的动静,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兴奋了起来,只听见“凤翎”,“稀世”之类的关键词。

韩吟挣脱了手,踮起脚来往那边张望:“他们在说什么?”

轩辕夜郁闷的跟着看了两眼:“好像是幕师叔猜全了九种酒名,祖父赠了他凤翎。”

“凤翎?”韩吟怔怔,一时没回过味来。

“就是凤凰的翎羽啊,几年前有人在琅邪山附近的梧桐林里发现过一只凤凰,可惜没有捉着,只捡到了一些掉落的凤翎。”

“凤翎啊!”醉酒的韩吟迟钝的兴奋了起来:“那还有没有龙筋?”

凤翎是会掉落可拾取的,龙筋却要屠了龙后,从龙身上抽取的好不好。

轩辕夜:“……没有。”

“那你知道哪里有龙么?”

轩辕夜:……

他记得自己分明是在告白啊,怎么话题忽然就诡异的扭转饿了?



“先不说龙的事。”轩辕夜试图把话题带回正规:“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喜欢……”

“要想知道哪里有龙,不如问我好了。”一个微沉的声音插了进来,与此同时,告白未完的轩辕夜就觉得后领上一紧,被人直接提了起来,扔到一边。

轩辕夜险险跌倒在地,再抬眼一看,那个把他扔出去的人,除了慕十三还有谁?

怎么回事啊这位师叔!已经不是头一回打断他的告白了,简直让人怀疑他是有意而为!

轩辕夜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恼怒道:“师叔你什么意思?”

慕十三根本不理他的问话,下令道:“端碗醒酒汤来。”

轩辕夜当然不情愿,还待再说,却见他目光淡然的扫视过来。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不带凌厉也不带冰寒,但是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心里一窒的同时,生出一种畏惧来。

轩辕夜不敢再说,只好认命的去了,然后才走了没几步,他就觉得宴席上气氛有些不对,原本谈笑吵闹的声音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寂。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张望,就纳闷的跟着望过去,看见天际那边九道有若实质的红光透天而起,心里不禁一凛。

那是仙门九焰符!

从前天下还不太平,仙魔妖三门间战乱纷纷的时候,仙门统一定下的紧急求救讯号。不管是哪个门派的人看见了,只要自身没有陷入危机,都必须前往相救。

不过自从魔主死后,魔门的人忙着争权内斗,妖门无法单独同仙门抗衡,也在韬光养晦,天下已经彻底平静了快二十年了。这种仙门九焰符他只是听说过,亲眼看见还是头一回。

这种时候,是谁在用仙门九焰符求救?

不单是轩辕夜,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这种疑惑。

因此紧接着就有几十道飞剑的光芒倏然而起,各门都派了弟子出去查探情况了。

慕十三自然也听说过这种仙门九焰符,同轩辕夜一样,遥望着天际出了一会神,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感觉有一双手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的掏掏摸摸。

当然不会有别人。

他一把将那双手按在怀里,好笑的望着韩吟道:“你在找什么?”

韩吟应答如流:“凤翎,火玉,招凉珠,雷公墨……不管了,你赚回来的那些东西我都要。”

她醉了酒,好像比往常更无耻了……

慕十三扫了一眼远处那被仙门九焰符吸引了注意力的厉青寒,逗她道:“你这么不告而取,不怕被你师傅瞧见了骂你么?”

酒能壮胆,何况虱子多了不怕咬,韩吟笑嘻嘻道:“反正要倒霉了,先把本赚回来再说。快点,把凤翎交出来!”

慕十三严重笑意转深:“给你,有什么好处?”

韩吟此刻百无禁忌,都不带回话的,挣出一只被他按住的手来够了他的颈脖,紧接着就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迅速一吻。

她的动作飞快,慕十三还没回过味来,这个吻已经结束,她勾着他颈脖的手也摊到了他的面前:“可以给我了吧?”

看着她醉酒后如同擦了胭脂的;脸颊和诱人的双唇,慕十三的眸光一深:“好像不够。”

他伸手一搂,将她带至树后紧紧压住,头低了下去,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不再温柔,他吻得热烈而肆意,韩吟原本就神思飘忽,再被他这么一吻,早就把一切都忘到脑后去了,双手也不知不觉的缠在了他的腰上,同他紧紧相拥。

热恋时情浓,哪怕只是避了旁人的目光,偷得片刻独处,心里也有无限的欢喜和甜蜜。两人都不情愿松开彼此,然而事实证明坏事干多了是会得到报应的。

慕十三无耻的打断了轩辕夜的两回告白,冥冥中似乎注定要被他报复一回。

轩辕夜离他们很近,又时刻关注着韩吟,因此别人回过神了议论纷纷时,他一回头,却发现两人消失不见,不禁纳闷的往回走了两步,不想就看见了树后相拥的两人。

“你们……”

他简直如遭雷劈,彻底惊在了那里,不过一瞬间也明白了许多事情,譬如这位小师叔为什么每次都打断他的告白,还总是不讲道理的喝斥他,不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原来,闹半天他的情敌不是洛云卿,而是这位小师叔啊!

但是,怎么可能!

慕十三是韩吟的师叔啊!

辈分在那里摆着呢,他们两个怎么可以……

“没听说过非礼勿视么?”慕十三被打扰了自然满腹的怨念,扫向轩辕夜的目光也阴郁到了极点。

然而这一次,深受打击的轩辕夜沉沦在震惊困惑,伤心不甘等等负面情绪中,没有再被他的目光击退。

“你们……”他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无法表达心里错综复杂的情绪,最后目光转向韩吟,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搞清楚他俩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慕十三这个混蛋趁着她醉了酒,占她的便宜。

韩吟也微偏了头瞧他:“你还想问我是不是喜欢洛师兄么?”

轩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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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敌友不明

轩辕夜受到的打击太过沉重,一时间心乱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发现的这件事,只是站在那里无止无尽的发怔。

恰在这时,天际那边几道飞剑倏然回落,又引得场上喧乱一片。

慕十三扫了轩辕夜一眼,执起韩吟的手道:“过去看看。”

他这是料定了在这种较为混乱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至于韩吟,她反正醉了酒,只要同他在一起,其它事无可无不可,于是对着轩辕夜一笑,乖乖的被牵着走。不过她的手还没闲着,仍然不甘心的要往慕十三怀里探,被他一把拍开,解了腰间系的乾坤囊给她。

“要怎么解啊!”韩吟费了半天劲,也解不了他在乾坤囊上布下的禁制。慕十三有些薄醉,但还没到韩吟那种浑然不关心外事的地步,一边带着她步入人群,一边笑道:“你先收着。”

这句话爱听!

想也知道慕十三的乾坤囊里一定藏着不少好东西,韩吟心满意足的将其紧紧的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不过她仍然在好奇的猜想,里面会有些什么呢?

人群拥围的中心,不只是那几名回来报信的各门派弟子,还躺着一名面如金纸,身受重伤的魔门中人。

说他是魔门中人,因为他那一身装束与仙门不同,黑底的袍领袍袖和袍角上都绣着血红的骷髅纹,还有眉心,上面纹着一枚小小的火焰标记。他的武器也不是仙门中人常用的剑,而是一把造型奇诡的阔刀,刀身上血槽极深,但还是染满了鲜血,想来是刚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

看见此人,韩吟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慕十三攥紧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此时擅长炼丹的天鼎派掌门正在替这人把脉,旁边一名璇玑派弟子回禀轩辕玄:“我们赶到时,此人已经杀了两名魔修,伤重垂死了,陈师兄带了其他人去附近探查,看还有没有追踪者 ……”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一样,一道传讯符从远处疾如流星一般赶了过来。

轩辕玄仲手接了那传讯符,看过之后神色凝重起来:“附近还有魔修的行迹,众位,你们看如何行事才好?”

各派掌门闻言都沉吟了起来。

抢先说话的是脾气有些暴躁的清静宗宗主贺杀:“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云雾海附近都是璇玑派的势力范围,魔修要到这里来撒野,分明就是有心闹事,趁着咱们现下人多,派些出去,把前来滋事的魔修杀个干净不就完了。”

“我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莲华派掌门言映霜接话道:“我们同魔门已有十来年各不相犯,近来他们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这回特特的挑了轩辕掌门的寿辰之日跑来挑衅,这其中必定有些阴谋。”

归真派掌门陆寒秋看了看那昏迷未醒之人:“救回来的这个,应该是魔门炎火堂的人,最好等他醒了问问,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这回是他们魔门内斗,同仙门没多大关系,咱们也犯不着去趟这场浑水,免得引起仙魔两门再次争战,生灵涂炭。”

各派掌门各有各的计较,一时间没有定论。

罗瑾听了一会,最后插话道:“魔门要有挑起战乱的意图,那么咱们再谨慎行事也无用,何况哪里有被人犯到头上还不还击的道理?我看当务之急就是先派些人出去追击附近的魔修,其他的事,等救醒了这人再说。”

“罗掌门说的是。”轩辕玄点了点头道:“不过追击魔修时,最好能将其活捉回来,活捉不了再下杀手,他们要是溃逃就不用追,免得不小心中了什么圈套。”

他俩这番话合情合理,各派掌门就没有反对的,都忙着安排带来的人手去前去追击。

九玄这里,罗瑾派了李别鹤和沈姿出去追击魔门,厉青寒刚好最喜欢同人打斗,而且今日又因韩吟的事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就自请了也要跟去,这么一来,洛云卿不放心他师父也去了,单留下方予一人,被勒令紧盯着韩吟。

待他们走后,罗瑾想想仍然不放心,送了道传讯符回去给周洛玉,让他带着留守的弟子们巡视九玄附近,提高警惕严加防范。

无所事事的方予谨记着师父的吩咐,东张西望的在人群里找到了韩吟,然后就站在她面前,盯着她同慕十三紧牵在一起的手发愣,寻思着要怎么说她才好。

韩吟的酒尚未醒,也怔怔的盯着他,嘴角弯出迷迷糊糊的微笑。

慕十三长眉微挑:“有事?”

方予这才抬起眼来看看韩吟,再看看目光叵测的他,迅速的摇起头来:“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慕十三眼里滑过一丝笑意:“那你还不走?”

“走!”方予立刻转身:“我没看见你们,我什么也不知道。”

嘁他才没傻呢!这位小师叔可是能把他师父气个半死,连他师兄都对付不了的角色,他就不必自己上前找死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就得了,不但安全,而且还省事。

慕十三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笑起来:“方予这家伙,好像还不错。”

“那当然啊。”醉中的韩吟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嘻嘻笑道:“刚到九玄时我什么都不会,连心法都是方师兄一点点教给我的,他还时常送我一些好玩的物事,啊,我想起来了,土灵猪也是他捉了要送我的,可是没想到被你……”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语调越来越欢快。

慕十三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斜睨着她问:“他真有这么好?”

“是呀是呀。”

此时的韩吟,估计被他卖了都会替他数钱,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眼中暗藏的不怀好意。

慕十三就闷哼一声,在心里划拉了一下,把方予从可以顺便照拂照拂这个圈子的角落,划拉到见死都不救的圈子里去了。

乱了好一阵,众人的注意力才重新转回那尚未转醒的魔修身上。

轩辕玄问道:“卫掌门这人伤势如何,还活不活得成?”

天鼎派掌门卫溟垂着眼替那人包扎伤口,淡淡道:“已经给他喂下了丹药,暂时吊住了性命但是活不活得成,不好说。”

贺杀不耐烦道:“这家伙究竟是敌是友?要是敌,直接一刀劈了他就算完事,何必费劲的救来救去!”

“贺掌门,你这可太莽撞了。”流仙门掌门秦沛皱起了眉头:“即便是敌,多留个活口也是好的,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事来。”

“此人一定有些来历你们别忘了他用来求救的仙门九焰符。”言映霜建议道:“我看直接搜搜他的身吧,也许能找到点什么。”

众人一想有理,就派了一名弟子上去搜寻,不过除了搜出些丹药灵石和不重要的零碎东西外,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倒是陆寒秋发现了此人手上戴的一枚寒玉戒指,盯着瞧了一会,面色渐渐的古怪起来。

罗瑾敏锐的觉察到了:“陆掌门有什么不对?”

陆寒秋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戒指……”

众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那寒玉戒上,可是除了看出这戒指用的材质是万载寒玉,价值不菲外,看不出其他特别的地方。

卫溟就顺手将这寒玉戒从那人手上抹了下来,递给陆寒秋道:“陆掌门认得这戒指?”

陆寒秋看了看寒玉戒,再看看那人指上深深的戒痕,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师弟祝云的物事。”

他一句话出,四周的气氛就陡然降了下来。

仙门中消息往往彼此互通,因此在场的许多人都还记得陆寒秋那位师弟好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失踪不见。当然,失踪不见只是婉转些的说辞,那时候仙魔妖三门间常有冲突,那些失踪的仙门弟子,大多都遭了妖魔毒手,只是没有找见尸首罢了。

轩辕玄忙道:“陆掌门不会认错了吧?”

“不可能。”陆寒秋将戒指翻转过来,迎着光让众人看戒指内壁上刻的一朵云纹:“我记得很清楚,这戒指是师弟拜师那天,师父赠予他的一件小法器,他到手后就在上面刻了这云纹,还拿来给我看过,道是标了暗记就不怕被偷或者遗失了,我那时还觉得他孩气,说他不好好修炼,光把工夫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他说完,全场就再次静默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那尚在昏迷的魔修身上,见他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面庞轮廓有如刀削斧劈,五官不怎么精致,但搭在一块看上去也英挺刚朗,十分气概。

秦沛摇了摇头:“我见过你师弟贺云,挺文秀的,同这个人一点也不像。”

陆寒秋眸光一黯,盯着那魔修沉默不语,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属于贺云的影子。可惜,无果,那么这魔修是贺云的可能性就要被排除掉了,剩下的推断只有一个——

这魔修杀了贺云,将他的物事据为己有,寒玉戒如此,九焰符自然也如此。

念及至此,陆寒秋的目光凌然一寒,抽了腰间飞剑就想杀了此人替他师弟报仇。

仙门中其他人虽然对魔门同样的深恶痛绝,但是却没有他这样冲动,还盼着这魔修醒来,好问些魔门的事情出来,因此纷纷拦住他,劝阻他缓些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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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份

那边掌门长老语声纷纷,这边韩吟听一句漏三句,半懂不懂间,就觉得头脑里好似有一群苍蝇嘤嘤嗡嗡吵个不停,催得她眼皮一个劲的往下耷拉,头也不知不觉的倚到了慕十三的肩上,好渴睡。

慕十三垂眼看了看她:“很困?”

韩吟懒得说话,头又往下耷拉了一点,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他的身上。

慕十三转望四周,见岳梨嫣站在不远处,就将她喊了过来:“韩吟醉了,你就近找个地方,带着她去睡一会。”

岳梨嫣上回得了他的丹方,依法炼出丹药服食后觉得甚有效用,心里对这位师叔就十分的感激敬服,自然他说什么就听什么,没有一点异议。至于他同韩吟言行亲密的事,早在混沌迷谷时她便已经有些觉察甚至见怪不怪的完全习惯了,此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答应一声,就带着韩吟去了。

她俩一走,眼前情势立刻有了变化。

为了暂保住那魔修的性命,好询问一些事情,卫溟多费了一丸本来不想用的固元丹,又替那他施了灵针,才终于将他救得悠悠转醒过来。可是他一睁眼,神志尚未清醒,陆寒秋的剑就已经抵到了他的咽喉间,厉声道:“说,你们魔门此次有何阴谋!”

那魔修怔怔的盯了陆寒秋半晌,一声不出。

“快说!”陆寒秋手上一紧,剑尖刺破了他咽喉的肌肤,大有他再不说话,就要一剑送他归西的架势。

“陆师兄……”那魔修终于开了口,声音哑暗之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一声陆师兄,震得四周鸦雀无声。

陆寒秋执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两下,使劲的盯着面前这个根本就素未谋面的人,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什么玄机来。

那魔修没有躲闪目光,只是费劲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我如今这模样,师兄……想是已经不认得我了……”

陆寒秋一字一顿:“你是谁!”

“贺云。”

仅是两个简单的字,从那魔修嘴里说出来却有令人震动的力量,在场的人心里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仍然十分意外,当然其中反应最大的还是陆寒秋,他执剑的手颤得更厉害了,但还是强作镇定的喝问道:“有何证据?”

“寒玉戒……”那魔修想要抬手时,发现指上空空如也。

“你说这个?”陆寒秋将紧拳的左手摊开,掌中赫然是那枚寒玉戒指,他冷着脸道:“我正要问你此戒你从何得来!”

“拜师时,师父赐的……”那魔修想是伤重无力,气喘了一会道:“我还在戒指内圈里刻了云纹……”

陆寒秋的情绪起伏激烈,微颤了声问:“你若是贺云,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还有,这些年来你为何音信全无?莫非,已忘了师门恩情,投靠了魔门?”

问到最后他语速放缓但语气转厉,盯着贺云的目光也十分冷冽起来,很显然是在警告贺云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他就要清理师门了。

贺云笑容越发苦涩:“我确是入了魔门。”

众人一片哗然,陆寒秋握剑的手也是一紧:“你——”

贺云喘道:“师兄可曾听说过转容丹?”

“转容丹,顾名思义,服食之后能够将人的容貌和体形彻底转变。”对丹药最有研究的卫溟抢先道:“你容貌大变,是因为吃了转容丹的缘故?”

贺云道:“不错。”

卫溟狐疑的盯着他道:“那你应该知道这丹药不难得,但是少有人服食的缘故了?”

“知道。”贺云答道:“服食这丹药之后……会遭受极大的痛苦,一般人难以忍受……可是想要成功的混入魔门,还不怕被人识破,只有这个法子……”

陆寒秋怔住:“你说是……”

“师兄。”贺云苦笑道:“我没有忘记师门恩情,而是奉了师命才混入魔门。”

陆寒秋手里的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们师兄弟相拥唏嘘之时,另几名归真派的弟子也赶了上去,同贺云相见,而其他人面上神情各异,不过感慨叹惜的多些,唯有慕十三微蹙了眉头沉吟起来。

归真派上一代掌门傅远桥在三年前修成真仙,飞升之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首徒陆寒秋,那为什么不将另一名徒弟在魔门内应的事情告诉陆寒秋呢?

这样的疑问,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有。

罗瑾同轩辕玄对望了一眼,就问了出来,不过贺云的回答也算在情理之中,他道:“师父说混入魔门凶险无比,多一个人知道这事,我就多一份危险,因此他让我若无大事就不用传信回去……他也会替我保守身份的秘密,不再让其他人知道……”

陆寒秋问道:“那你出去做师门任务,忽然失踪,音信全无,也是师父一手安排?”

“不错。”贺云喘道:“师父其实收我入门时已有这般打算……怕我到时被试出来,因此都没怎么教我修炼本门心法,而是让我暗中修了魔门秘籍,师兄要还不信……将那寒玉戒毁去,里头有师父早就留下的一封书信……”

他这样一说,陆寒秋有些懊恼起来:“既有书信,你怎不早说!”

“听说师父已经修成真仙。”贺云有些红了眼圈:“我这辈子未必再有见他老人家的机会了……这寒玉戒指,就是师父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陆寒秋正想毁戒取信,然而听闻这般,知道他不舍得毁去此戒,手上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将寒玉戒还给了他道:“为兄的相信你所说之言,但你既然在魔门一潜就是二十余年,今日怎么忽然就败露了身份,惨遭其他魔修追杀?”

“我……我得知了一个天大消息……”贺云刚要说,忽然又剧烈的喘咳起率,最后脸色煞白如纸,还呕出了一口鲜血。

这里到底齐聚着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首脑人物,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可以保命的灵丹妙-药,方才没有拿出来,是不想将那些稀世珍贵的丹药浪费在一名敌友不明的魔修身上,此时既然已经认明了贺云的身份,又听他说到要紧事上,这些人就不再吝啬丹药,纷纷取了出来,最后卫溟从中择了两三份对症的丹药,让贺云服了下去运气调养,过了一会他又呕出两口淤血,脸色才好看两分。

缓醉了性命之忧,贺云不敢耽误,忙将事情仔细的说了出来。

当年傅远桥派他潜入魔门,自然是为了探听消息,然而最初几年他在魔门中没什么地位,探不到要紧消息,就一直潜心修炼,没有联络师门,等到后来入了魔门炎火堂,能够接触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了,不想魔主就被仙门联手围剿而死,魔门中势力因此四分五裂,几个长老与分堂堂主都忙着争权夺位,内斗不休。

不过内斗归内斗,这些魔修也怕被仙门趁此机会一举剿灭,因此就主动远离了九原大陆,避往蛮荒之地,与仙门暂时休战。这种情况下,他这个细作想要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往外传递消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只好继续隐而不发。

直到数天前,他探知一个重大消息,几次三番权衡之后,还是觉得应该通知师门,就在堂主跟前扯了个谎,找了借口往九原大陆而来。

他行动已经够谨慎小心了,无奈魔门内斗,分化的势力都在暗中彼此监视和警惕,他还是被人悄悄跟踪了,往归真派飞传的密信也被拦截了下来,虽然信上用的是归真派的暗语,外人无法看懂,但仅是私下里同仙门联络就是一条里通外敌的大罪名,跟踪他的那几名魔修不再隐匿行迹,明目张胆的截住了他,问他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他当然不肯说,那几名魔修就要将他拿回魔门。

想也知道,回了魔门只有死路一条,他就在途中使了点计逃脱了出来,又因听说今日是璇玑派掌门轩辕玄寿辰,便往云雾海飞遁。

那几名魔修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就这么一路跟了他来,最后的紧要关头,他还是被拦了下来,只得动用他师父傅远桥当年交给他的仙门九焰符来求救。

贺云将事情说得清楚,彻底打消了一些人心里对他身份尚存的疑虑。

轩辕玄就催促起他来:“不知道贺仙长从魔门那里探知的重大消息,究竟是什么?”

贺云转眼看了看身周那一大群人,有些迟疑。

事关机密,其实不适合当众宣扬,然而在场的都是仙门里有些身份的人,事情都说到眼下这关键一步了,要是藏着掖着不再往下说,必定会得罪一大票人,倒容易生出许多不良的猜测来,何况这消息涉及的不是归真派,他即便私下里对陆寒秋说了,回头一样要张扬出去的……

他的想法略一揣摩便可得知,陆寒秋就跟着催他道:“师弟,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贺云点了点头,蹙眉道:“魔门的人本来都以为魔主当年身亡之时,他那个才出世的孩子也跟着死了,然而前阵子花长老不知从何处探到了消息,得知那孩子尚在人世,就想将其迎回魔门,奉为魔主。”

四周哗然声起。

在场的人都知道当年魔主是由八大门派联手围剿的,因此贺云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入了那八位掌门,八位掌门也面露了苦笑,彼此对望了数眼,深感事情棘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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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春风吹又生

名不正,则言不顺。

魔门内斗多年,失去了同仙门抗衡的力量,就是因为上一任魔主墨离死后群龙无首,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位人,因此祝云带来的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必须要阻止魔门的行动,不然仙门安享了十几年的太平,恐怕就到了尽头。
然而问题在于——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不是说当年计划周详,已经斩草除根了么?”

“一个才出生的婴孩有多大能耐?魔主都死了,他怎么可能逃生出来!”

除了当年亲身参与围剿行动的八大门派掌门外,仙门里的其他人,一直都认为魔主身殒之时,他那个才出世的孩子也跟着死了,因此这会议论纷起,疑惑都集中在了那个孩子的生死问题上,他们都想知道眼下那孩子是当真活着,还是魔门长老想要假立一位傀儡,谎称那孩子活着。

垂着眼旁听了很久的慕十三,这时也抬起了眼,他的视线在那八位掌门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对上了罗瑾那带着点隐忧的目光。

罗瑾的视线同他一触后,立刻转去了别处,但是心里不住的发沉,知道有些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这时轩辕玄沉着声道:“各位,请先静一静。”

“轩辕掌门,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吧,那孩子到底死了没有。”

“对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轩辕玄看了看其他七位掌门,迟疑了一会,缓声道:“没死。”

一语如石击水面,激起浪花千层。
“糊涂啊!这不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么!”
“那孩子眼下在哪里?”

“我们要赶在魔门之前,把那孩子除掉才行!”

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如潮一样奔涌而至,那八位掌门一时间都有些招架不住,沉默了起来,祝云自然更插不上话,就在一旁运气调养起伤势来。

好在这场议论有如疾风骤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所有人又望向了那八位掌门,要求他们把当年的事情详细些说出来,才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年那件事,老实说起来还真不太光彩,然而要是光明正大,彼此对峙的情况下哪里有机会围剿魔主?

轩辕玄被迫无奈,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我们当时得到消息,魔主之妻即将临产……”
他看了罗瑾一眼,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很少有人知道,魔主当年娶的那位妻子其实是仙门中人,曾是九玄三子中名气最响的元一真人的亲传弟子楚暮雪。

八大门派围剿魔主的计划,就建立在知道楚暮雪身份的基础上,因为仙魔两门修炼的方式不同,仙门吸纳天地间灵气,而魔门粹取天地间煞气,可想而知,仙门出身的楚暮雪住在煞气极为浓郁的魔门驻地时,绝对很不舒服。

这种不适,在她怀有身孕之后似乎变得更为难以忍受起来,因此魔主就暗中在九原大陆上挑了一处灵气充沛之地,让她暂时居住了下来。

既然是暂居之处,而且还处于魔门的势力范围之外,防御自然很粗陋,八大门派探知了这个地点之后,几位掌门商议了一下,都觉得这是围剿魔主的好机会,但是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暗中潜伏在左近,等待最佳的时机,以求一击必中。

所谓的最佳时机,当然无过于楚暮雪临产之时,不但可以让魔主在打斗时分神,而且可以确保他无法携妻逃离。

这个计划相当完美,为了降低执行时的风险,不让魔主事先觉察,八大门派都没有多带人手,除了掌门之外,每个门派都只带了二三名修为最高之人,参与人数最少的是九玄,罗瑾没有通知元一真人,只带了他的师弟江琴生。

“计划其实挺顺利的。”轩辕玄说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要在计划中寻找一点瑕疵的话,那就是楚暮雪当时的表现太过坚强了,生孩子时为了不让身中伏击正在拼命的丈夫分心,竟然死咬了牙,连吭都没吭过一声,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要紧,她在那里,就算不言不语,也足够对魔主造成影响,何况初生下来的小孩子是会哭的,当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时,魔主显然有些失措起来,防御出现了破绽,紧接着就受了重伤。

轩辕玄叙述的时候没有点出楚暮雪的门派和名字,只含糊说是叛出仙门的一名女弟子,不过他自己记得很清楚,身为九玄弟子,楚暮雪当时都没有求过罗瑾,大概是知道求了也没有用,仙门好不容易才得了可以诛杀魔主的机会,不可能轻易放过。

“那个女人生完孩子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让魔主带着孩子走。”轩辕玄说着有些唏嘘起来:“随后她就自尽了。”

楚暮雪为什么要自尽,在场的人都可以揣测出来,不禁跟着有些唏嘘起来,罗瑾则是担忧的瞥了慕十三一眼,看见他垂着眼在专心倾听,脸上的神色十分淡然,似乎无悲无喜。

琢磨不出慕十三此刻的想法,罗瑾的担忧更添一层,只是苦于无法言说,仍然假作不知。

轩辕玄的叙述到了后来毫无悬念,仙门如此精心的设计和布置了这个围剿计划,自然不可能让魔主死里逃生,而且魔主对楚暮雪似乎用情极深,在她死之后就有点癫狂起来,根本没有逃遁的打算,一心只想拼命。

俗话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仙门即便人多势众,也架不住魔主不顾自身安危的死拼,最后终于将魔主诛于剑下时,他们也伤亡惨重。

“这一战万分凶险。”轩辕玄脸上显出惭愧之色来:“那天去了二十八个人,魔门那边除了魔主外,只有二名长老和八名魔卫,算起来我们仙门的人多了一倍,还是偷袭,但仍然有五人死于长老和魔卫之手,还有八人死在魔主手里,事后人人带伤,而且都伤得还不轻。”

有心急的听到这里就赶着问起来:“那孩子呢,你们究竟怎么处置的?”
轩辕玄低头不语。

此刻在场的八大门派掌门中,只有陆寒秋是后来接的掌门之位,没有参与那次围剿,但此事他师父傅远桥对他说起过,他也知晓,便接了话道:“我师父说那是才出生的无辜婴孩,他们实在下不去手。”

“我当时就说该斩草除根的,留着早晚变成祸害,也就是你师父,还有你们——”贺杀用手指了一轮,将轩辕玄、罗瑾、言映霜、卫溟、臧易等五人都划拉了进去:“心慈手软下不去手,结果少数听从多数,没奈何,只得留了那孩子一条命。”

“杀孽太重!”天符派掌门臧易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秦沛不以为然道:“我们是降妖除魔,即便杀了那孩子也是替天行道,算不得心狠手辣。”

看见他那一脸的正气凛然,慕十三失笑出声。

秦沛原本有些恼的,但见是他笑,到底自己女儿还拜在他名下为徒,不好得罪,便只尴尬道:“慕仙长笑什么,莫非我说的不对?”

慕十三笑容里带着些轻蔑:“秦掌门要杀无辜孩子,那又何必往自个脸上贴金,提什么替天行道?还不如像轩辕掌门那样,用了卑鄙手段就承认自己卑鄙,倒还不失坦然气度。”

秦沛到底是一派掌门,教他这样一说,脸面如何下得去,立刻反驳道:“明知道那孩子将来必成祸害,要为祸众生,涂炭生灵的,早杀了怎么就不是替天行道?”

“那倒要请教秦掌门了。”慕十三同他针锋相对:“那孩子如今祸害了几人,在何处涂炭生灵?”

秦沛一噎,紧着道:“眼下魔门不是要迎他回去奉为魔主了么?迟早的事情!”

“没想到流仙门还精通神算,连别人愿不愿意做魔主的事都了如指掌。”

“这还用算?谁不愿意一步登天!难道放着魔主不做,要当个为生计奔忙的凡夫俗子?”

慕十三眼里笑意转浓:“秦掌门,我能说你这是以己度人么?”

以己度人这四字用在这里,含义着实耐人回味,秦沛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被他绕进去了,又不好张口分辨自己不是这么想的,那只能越描越黑,他只好憋着,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难看。

“你少说一句!”罗瑾佯怒的斥责了慕十三一句,紧接着就岔了话道:“那孩子我们当时商议过,抱给了一家不能生养的农户,而且每个人都在他身上下了窥踪术,他要离开那农家方圆五百里外,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除此之外,我们每隔半年都会轮流去暗中查探一次,两个月前我刚去过,那孩子已经娶了亲,承了家业,别说不知道什么是仙门魔门,眼下恐怕连孩子都在他媳妇肚子里了,不太可能被迎回魔门去当什么魔主。”

他说的情况,在场的另七位掌门都十分清楚,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话是这样说。”言映霜多虑,还是有些担忧道:“就怕那魔门长老花弄影只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强劫了那孩子回去做个傀儡,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只他一个人,场上立刻再次喧哗起来,有主张将那孩子抢先杀了一了百了的,还有主张将那孩子带回仙门软禁起来的,各执一词,争论不下。

罗瑾不由自主的又多看了慕十三两眼,见他还是那一副神情莫测的模样,心里就愈发烦恼,暗中将他那已经一命归西的师弟江琴生给咒骂了十七八遍,还不住的拈着胡须沉吟,差点拔下三四茎来。

这时一直在旁打坐调息的祝云睁开了眼来,看了看那些争执不休的人,又看看陆寒秋,一脸的欲言又止。

陆寒秋心里一动:“师弟,你是不是还知道点什么没有说完?”

祝云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

“快说快说!”贺杀性子急,“”一声就催着他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说半截,真是比大姑娘上花轿还急人!”

祝云略微尴尬了一下,沉吟着开口:“我听到的消息,和众位掌门说的有些出入。”

他还没说完,罗瑾的心就猛的往下一沉,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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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七章 揭破

“魔主的骨血流落在仙门之中。”

祝云说的消息,震得满场鸦雀无闻,尤其是八大门派的掌门,全都深深的拧起了眉头。
“这不可能!”贺杀先嚷起来。

秦沛也道:“窥踪术是不会出错的。”

“毫无疑问。”罗瑾下了定论:“你得到的那个消息是假的,花弄影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找错了人。”
其他掌门纷纷表示赞同,然而祝云却道:“花弄影似乎确实知道点什么,不是无凭无据胡乱猜测的,要不即便找了人回去,其他长老和堂主也不会认,何况……”

他说着又迟疑起来,目光在人群里缓缓扫过,好似有难以启齿之言。
陆寒秋催他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祝云这才道:“血亲间往往容貌相拟,他们长得太相像了,,,…”
众人的情绪再次沸腾起来。

“你知道他是谁?”贺杀激动的一把紧握了祝云的胳膊。
祝云苦笑道:“本来只知道他身处的门派,但是他那张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罗瑾的目光一沉。
言映霜却是神色微动,斜睨着他道:“你见过魔主墨离的脸?”
这句话问得连陆寒秋都怔了一怔,重新盯住了他那位二十多年没有相见,而且模样大变的师弟,因为他听他师父说过,魔主墨离脸上常年都遮着一张不摘下来的黑金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

当年八大门派掌门联手敌对墨离,在他身亡后曾想揭下黑金面具来看一眼这位魔主的真面目,不想墨离练的魔功极为特别,人死之后不消片刻就化作一摊黑血,血中还带有腐蚀性剧毒,将他一身的法宝装备,连带那张黑金面具都溶化一尽。

这显然是个疑点,祝云要是无法合理的回答言映霜的问题,那么他的身份就值得再次怀疑,没准是来浑水摸鱼,想骗知魔主之子的下落。

面对质疑,祝云倒是若无其事:“言掌门有所不知,魔主遮脸的那冥王面具是一件需要用自身气血来滋养的法宝,原先是长年不摘的,除了几位亲信长老外,没什么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同楚姑娘成亲后,那面具就时常摘下来,所以我们都见过。”

他这么一解释,众人就释然了,陆寒秋的目光也随之柔和下来。

的确,看见过那黑金面具的人都知道,那面具带着极为强大的憎怨气息,有震慑人心,令人恐惧的力量,谁要戴着那么可怕的玩意儿去谈情说爱,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疑窦释去,贺杀又催着问他:“别磨磨蹭蹭,快说,那人是谁!”

祝云就犹豫着去看罗瑾。

“罗掌门?”贺杀立刻叫起来:“你这小子眼神不太好啊!罗掌门都上百的岁数了,你胡乱给他找个爹,他不找你拼命才怪!”

这哪来的浑人啊,满嘴里口无遮拦!
祝云听了他的话差点晕死过去,哭笑不得道:“当然不是罗掌门。”
贺杀冷哼道:“那你看他干嘛?”

祝云苫笑着朝罗瑾一礼:“罗掌门对不住了,那人是九玄派的弟子。”
九玄是极有名望的仙门大派,他这么一说,众人自然哗然起来,而且还齐唰唰的往后退了几步,将身周的九玄弟子都让到了人前。

九玄弟子们还在猜测那人究竟是谁呢,没想到自己就突然变成了怀疑对象,包括轩辕夜在内,都被无数道犀利的目光从头到脚的扫视了好几遍,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唯有慕十三面不改色,依旧坦然自若。

宋越颐指气使惯的,哪里受了得这待遇,冲着祝云就瞪起了眼睛:“你小子同我们九玄有仇是吧,上来就信口浑说,破坏我们九玄的声誉!依我看啊,你才大大的可疑……”
叫骂未完,他被罗瑾一个眼神止住,不甘的闭了嘴。

罗瑾此时一脸的肃穆端然,沉着声道:“兹事体大,祝仙长一无凭据,二无人证,大伙儿是一心想要阻止魔门阴谋才容得你在这里认人,就认出来也要再仔细的推敲查证,没有你说谁就是谁的道理,那么祝仙长你眼下这种做派是否有欠妥当?直指出人来不就完了,为何遮掩着不说却单提九玄,想让其他仙门对九玄生出嫌隙之心,日后将九玄排挤在外么?”

他这番指责合情合理,言辞间又不失掌门风度,直说得众人肃容,祝云冷汗淋漓。

“对啊!”贺杀在祝云肩上重重一拍道:“你这小子确是有些古怪,三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你偏要吞吞吐吐半天,还什么天大消息呢!就你这拖拉劲,方才我们要是没将你救醒过来,或者你此刻一命呜呼,那再天大的消息,也跟着你一块下黄泉去了!”
祝云被他拍得差点吐血,苦痛难言。

“说啊!”贺杀根本不顾他身带重伤,这回又改拍他后脑勺了:“还闷着不说,当真是想带到地府里说给鬼听么?”

贺杀一向有为人不拘小节,性情粗暴急躁的名声在外,陆寒秋对他这种近似谋杀的举止也是无可奈何,为了不让祝云被他三两下拍死,他只好催着祝云道:“快说吧,还等什么!”

祝云满腹苦水,然而不敢再拖延,抬眼往人群里一扫,目光就锁在了慕十三的身上,道一句:“慕仙长,得罪。”

满场再次鸦雀无闻,慕十三立刻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他自然不会扭捏害羞,大大方方的往前走了两步,侧着身对众人道:“麻烦你们看清楚些,回头别乱传我生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还有,我饮食同常人一般,喜好佳肴美酒,对生肉鲜血这些东西敬谢不敏。

明知道不应该,人群里还是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唯有罗瑾面沉如水,而九玄弟子,尤其是轩辕夜和穆曦晨两人,一脸的震惊呆滞。

众人笑过之后也在仔细打量,见慕十三眉目俊秀,素衣墨发,立在那里有临风仙礀,浑身上下别说戾气杀气了,连火气俗气都没有沾染半分,更不见什么惶恐惊慌。

先是窃窃私语声响成一片,随后就有人开始叫嚷——
“指错人了吧!”
“姓祝的,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随便就指了一个人吧?”

“我琢磨着事情不对啊!”
“我们都没见过魔主墨离,怎么知道像不像啊?”
“证据!这种事情必须要有确凿证据!”

“我看,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质疑声纷纷肆起,到底是修仙的人,少有脑子特别不灵光的,何况此时聚集在这里的还都是各大仙门里有些身份的人,再傻也有个限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轻信。

“这事闹得!”轩辕玄苦笑起来,望向另七位掌门:“你们怎么说?”

“我不知道。”秦沛摇摇头:“那孩子身上有我们留下的窥踪术,这么多年来安安稳稳的没出过岔子,突然就说那个是假的,又指出一个真的来,这种事情……”

贺杀焦躁道:“不如我们赶去确认一下那孩子身上的窥踪术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万万不可。”言映霜立刻反对道:“除非你从今往后要将那孩子软禁起来时刻看护,不然岂不是暴露了他的行藏,万一正中魔门下怀怎么办?”

说来说去,他们还是有些怀疑祝云,对他说的话没法全信,而最相信祝云的陆寒秋呢,他当年没有亲身参与围剿魔主之事,说不上话,再者也需要避些嫌疑,因此沉默在旁,不则一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贺杀彻底不耐烦了,伸手一拎,将祝云提到面前冲着他吼:“你还有什么证据,快点拿出来!”

怎么这年头说假话一骗一个准,说真话却没有半个人相信呢?

祝云苦不堪言,好在这时方才派出去的各派弟子活捉了两名魔修回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他们也是见过魔主的人,能证明……”

话音未落,贺杀已经丢下他飞窜了出去,将那两名垂头丧气的魔修给捉了过来,指着慕十三问他们道:“给我仔细看看,他像谁!”

那两名魔修才放眼望过去,唰一声,一把寒光湛然的剑就戳到了他俩面前,贺杀恶狠狠道:“谁先回答,谁就暂免一死。另一个嘛,杀无赦!”

从来没见过这么急躁的人,那两名魔修都愣住了。

贺杀哪里耐烦等待,已经满口里计起数来:“十、九、八、

他连串的数下去,眼见就要数到一了,其中一名魔修连忙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另一名魔修跟着喊:“他长得好像我们十几年前就已经殒身亡故的魔主!”

贺杀不由分说,提了剑那么一划拉,先喊着知道却没说出知道什么的那名魔修,颈间鲜血飞溅,就这么大睁着眼,直愣愣的望着贺杀,缓缓的倒了下去,另一名魔修见贺杀竟然言出必践,自己差一点就成了他剑下亡魂,也是惊怕不已,瞪着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仙门中其他人也一样震惊,一来是没想到贺杀会在轩辕玄的寿辰之日开了杀戒,二来是慕十三的身份被证实,他们一时回不过神来。

臧易摇头连连:“贺掌门你…,,,”
贺杀只是一时焦躁,杀了人后也醒过来了,今日轩辕玄大寿,他让人血溅当场实在很不吉利,于是对着轩辕玄尴尬一笑,赔了礼道:“我一时性急了,轩辕掌门勿怪。”

修仙之人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而且轩辕玄此时心里波澜惊起,哪里同他计较这些,只匆匆点头,喊人抬了尸首下去,再把另一名魔修关押起来,注意力就回到了慕十三身上。

罗瑾没算到祝云还有这一招后手,此时也紧锁了眉心,低头无语。
慕十三立在那里四下里环顾一圈,见所有人都紧盯着他,隐成合围之势,不禁微微一笑。
他早知道自己的身份能瞒得一时,瞒不得一世,此事不出意料,丝毫不足为奇,不过没道理事事都在魔门的掌控之中。

他可是最讨厌被人暗中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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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沉寂的气氛中夹杂着窃窃私语的声音,追拿魔修刚返回来的那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悄悄的询问同门,等问清了,他们也跟着默然起来,其中感觉最复杂的莫过于历青寒与洛云卿了。

洛云卿是头痛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半点都没觉得韩吟的事可以得到圆满解决了,反倒有种这下事情更糟糕的预感。

历青寒呢,同慕十三这位师弟素有嫌隙,但是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身败名裂,最要紧的是,他如果真是魔主墨离之子,那么他俩那位破格将他收为弟子,带回门派里悉心教养的师傅江琴生,在这件事里又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对这一切知不知情?

直觉告诉历青寒,江琴生肯定是知情的,因为他也参与了围剿行动,监护慕十三的人里,就有他,除非他监守自盗……

这里头的水好深!

历青寒不敢再往下想了,然后他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也一定可以想到,好几位掌门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罗瑾,无疑是想找他讨个合理的解释。

罗瑾深感压力,这件事如果解释不好,九玄派声名扫地不说,在仙门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到时必定处处遭人猜疑和疏离。

不如,他自己将事情承担下来吧,该有什么惩罚他也一并担了。

罗瑾往前站了一步,目光在九玄众人面上扫过,刚要安排人接管掌门之位,不想慕十三竟然抢先一步开口道:“这件事你们不用为难罗掌门了,他不知情。”

这是慕十三身份被证明后头一次开口,谁知不是替自己辩白,二十替罗瑾撇清。众人一愕之后,就默在那里继续脑补去了,九玄弟子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完全不知所措。

贺杀脱口就问:“他不知情,莫非你知情?”

慕十三神色自若:“数天前刚知道。”

祝云就冷笑起来:“慕仙长,你不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罗瑾身为九玄掌门,门派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何况这么隐秘的事,他若不知情,慕仙长你又从何得知?”

他一句话再次挑起喧哗无数。

慕十三瞥了他一眼,忽然动了起来,速度快得众人只见眼前一道白光晃动了一下,来不及阻止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扼住了祝云的要害,将他拎到了自己身前。

“你——”祝云暗中早有提防,然而得到的情报是慕十三乃外表光鲜内里草包的绣花枕头一只,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绣花枕头出手竟然这么快。

“慕十三!”陆寒秋也急了,一抽腰间长剑:“你想闪人灭口的话,已经太迟了!”

慕十三斜睨过去:“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蠢,他有值得我灭口的价值么?而且你们最好搞清楚一件事,我的身份是我懒得费心去瞒才直接认了,不然他根本没有玩他那些小把戏的机会。”

陆寒秋哪里想到他此时还如此嚣张跋扈,一噎之后面色就涨红了。

祝云以为慕十三想拿他当人质,暂时不敢动手杀他,于是英勇的叫喊起来:“不用管我死活,快点把他捉起来……”

他话犹未完,“啪”一声,慕十三已经拍了一块狗皮膏药在他嘴上。

整个世界顿时清净多了。

“本来就没人管你死活。”慕十三扫了一眼那些已经兵刃出鞘围过来的人,抹下祝云指尖的寒玉戒指,紧接着就把他当垃圾一样,扔到了脚下。

“唔呜……”祝云想挣扎,可以他被慕十三用法术束缚住了,就好像被人五花大绑了一样,根本动弹不了。

围上来的那些人看见慕十三这出于常理之外的举动后,也迟疑住了。

言映霜沉吟道:“慕十三,你究竟想干什么?”

慕十三轻笑道:“嫌他太吵,再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这么喜欢揭人身份,我当然也要回敬一下。”

他说着将手里的寒玉戒指轻轻一碾,那质地坚硬的戒指就碎成了几截,无论怎么看,内里都是实心的,没有夹藏任何书信。

大家都长着眼睛,慕十三更懒得说一句话,直接将那碎戒往陆寒秋那里一抛,陆寒秋接住后看了一会,面色忽青忽白,难看万分,众人的议论声也嘤嗡成了一片。

“为什么要骗我这寒玉戒里有书信?”陆寒秋的语气十分失望。

祝云当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的睁着双眼。

“这个问题,不如我替他答?”慕十三目光玩味的盯着祝云:“我猜他大概会说他真是祝云,怕你不信他才画蛇添足多此了一举,没有恶意,而且重点不在于他的身份,而在于他带来的消息,不论他是不是祝云,都不妨碍他揭破真相,他只是来提醒你们,不要养虎为患。”


陆寒秋冷然:“是不是这样?”

祝云只好点点头,用目光来恳求这位师兄的谅解。

下一刻,他面前就笼上了一道阴影,慕十三俯下身开始挽他的衣袖。

对这种做事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祝云心里只有一连串问号,根本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因此不由自主的就惊恐起来。

“你又要干什么?”贺杀忽然觉得慕十三这小子有点意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行事风格很对他的胃口,再说这里聚了这么多仙门高手,他也不怕慕十三玩花样趁机逃脱,就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替祝云问了一句。

“我做事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既然要扒他身份,当然要扒得干净利索一点,不留半点疑问。”慕十三回望了贺杀一眼:“剑借来用一下。”

一把趁手的飞剑要经过数年甚至数十件的祭炼,哪里肯轻易借人,更不要说借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死敌的人。

贺杀再豪爽也犹豫了:“剑不能借你,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替你来。”

“这样最好,我还不想脏了手。”慕十三根本不坚持,不怀好意的托着下巴大量祝云道:“我听说服食过转容丹的人,骨头跟正常人不一样,会变成黄金的颜色,所以我们来剔肉削骨的验证一下吧。”

果然不愧是魔主之子,行事更重手段毒辣,邪恶血腥,一句话不单骇得祝云魂飞魄散,围观的其他人也心情凌乱,有些人立刻就生出了杀心,觉得慕十三这人当真不能留,卫溟多看了他两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慕十三只扫了一眼,就洞悉了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明知故问道:“怎么,不想确认他的身份么?”

“仙门绝不容许有奸细存在,他的身份当然要确认!”陆寒秋先道:“但你这样过于残忍了吧!”

“觉得我残忍,那你们要有不残忍的法子,你们自己来。”

众人集体沉默。

“另外。”慕十三瞥着陆寒秋到:“你师傅白收你这个徒弟了吧。”

“你说什么!”陆寒秋的怒火立刻就燃着了。“要没白收,师徒相处那么多年,你怎会不知他的行事为人?他要不是完全信任你,就不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如今传了掌门之位,又把当年八大门派围剿魔主这样隐秘的事都告诉你了,那为什么还要瞒着祝云的事不漏半句口风?”


陆寒秋彻底沉默了。

慕十三睥睨着众人:“谁还有意见?”

众人继续沉默。

“既然这样。”慕十三讥讽道:“那回头就别把行事残忍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当成你们围剿我的借口,因为我只是行事残忍而已,你们不但行事残忍,还足够虚伪。”

他一向不是嚣张傲然到锋芒毕露的人,这回却借着骂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得罪了,罗瑾深深的拧起了眉头,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好在还有一个性情不太敏感的人没被他得罪死,贺杀不耐烦道:“可以动手了没有?”

慕十三抱臂旁观:“随你。”

贺杀再无别话,飞剑在半空中掠过一道银芒,就朝着祝云的胳膊飞快的斩了下去。

祝云骇得脸上全无血色,神情已近疯狂,但是喊不出声,动弹不了,只能大睁着眼,目眦尽裂的看着那剑斩到了自己胳膊前——

“叮”一声轻响。

飞剑被撞得荡开了一些,直劈在地上火花四溅,铺地的青石板也轰然裂开一道大缝,碎石都成了粉渣。

很显然,贺杀这一击没留余地,因此在看见撞开他飞剑的仅是一颗小小的月灵石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比他脸色还要难看的是祝云,祝云劫后余生但是心跳快得差点蹦出胸腔,明显是在想象这一剑劈到自己身上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气氛死寂了片刻。

贺杀抬头就吼慕十三:“你什么意思!”

慕十三没理他。揭走祝云嘴上的狗皮膏药后,就拍了拍他的脸问:“你自己招,还是再来一次?”

祝云惊魂未定的看着慕十三,但还是心存侥幸,觉得慕十三大概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祝云,怕弄死了他后发现是真祝云,不好向归真派交代,因此才雷声大雨点小的吓唬他,浴室壮着胆子,坚决的说了一个字:“不!”

“你确定?”慕十三温然一笑后,忽然俯身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祝云有如石化了一般,脸色更难看了。

陆寒秋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慕十三理都不理他,也不等祝云考虑,立刻退到一旁,对着贺杀道:“好了,动手吧,这次记得温柔一点,我是让你剔骨削肉,可没让你卸他一条胳膊下来,你干嘛那么使劲。”
贺杀被抢得无语,呸一声再次提起了他的飞剑。

可惜,还没动手呢,祝云就哭爹喊娘的叫嚷了起来:“我招!我全都招了!”

贺杀爆起的杀气三番四次被堵回去,憋得他差点吐血,对着祝云就啐道:“我呸!”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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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各有各的算计

祝云说全招,还当真招得干干净净,连细节都没遗漏半点。

他泪声俱下的向众人描述了二十多年前的他,如何在离开师门外出任务时遭遇魔修,如何寡不敌众被捉,如何被拷打逼问,又如何被迫无奈投靠了魔门,最后抱着陆寒秋的大腿哭,说他谎称被师门派去当内应那是往自个脸上贴金,但他真是祝云无疑,一直都身在曹营心在汉,想要回归仙门,可是又怕仙门不接纳他,所以等到了这次带功立罪的机会,才敢回来。

由于他说了好些外人不该知道的往事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因此陆寒秋干瞪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慕十三盯着他轻笑起来:“那转容丹呢?” 祝云一大串狡辩的话到了嘴边,但被他那懒洋洋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所震慑,索性孬种到底了,又抱着陆寒秋的大腿哭:“师兄我错了,其实……我贪生怕死,转容丹是我自己要求吃的,怕被……仙门的人认出来知道我投靠了魔门,要诛杀我……”

陆寒秋继续瞪眼,犹豫着要不要一脚踹死这个丢人的师弟。

轩辕玄也寒着脸道:“别在这里唱你的苦情戏了,快说魔门到底有何阴谋!” 祝云偷眼瞟瞟慕十三,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高深莫测,只好认命的叹了口气,终于老实道:“宓长老派我来的。” 藏易神色一动:“宓蝎儿?” 祝云点了点头,垂着脸道:“魔门有四名长老,有两名当年同魔主一块殒身而亡,单剩下花长老和宓长老。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他话到一半,想起宓蝎儿是个母的,默了一默,跳过这句道:“反正魔门内斗,其实就是这两名长老谁也不服谁,彼此间明争暗斗,不过花长老控制了玄水、青木和西金三堂,势力比宓长老强上许多,这次又找到了……”

他本想说“少主”两字在不知不觉中阴慕十三一把,但是抬眼看看他,见他盯着自己的颈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不知怎么就觉得咽喉处发凉,忙改口道:“花长老想将慕仙长迎回去奉为魔主,但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拥立之功,宓长老觉得自己今后日子会很不好过,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了我来抢先揭破慕仙长的身份,再伺机离间仙门……” “够了!”他话没说完就被陆寒秋一脚踹了出去。

“师兄……”祝云呕出一口献血。 “别喊我师兄!”陆寒秋拔剑出鞘:“我们归真派没有你这种丢人的东西!” “陆掌门。”祝云换了称呼:“看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陆寒秋想起他先前玩的花招,恨意更深:“闭嘴,你这种人也配同我谈什么往日情分?”

归真派在上演一出清理门户的戏码,有人支持,有人劝陆寒秋剑下留人,乱轰轰一团,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慕十三刚好随便挑了把椅子,歪坐在上面微垂着眼坐璧旁观。 陆寒秋是真怒假怒,为了保全门派脸面还是另有什么盘算他不感兴趣。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是不可能被人探知的,因此祝云身份是真是假,他也不下断论,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祝云狡猾无比,简直比泥鳅还要滑溜,难怪会被派来执行这样的任务。 不错,他不怀疑祝云是被人派来的,但是谁派他来,这个问题仍然值得深究。 简单点说吧,魔门要想揭破他的身份,无非只有两种目的。

其一,就像祝云方才说的那样,有人不希望他回去接掌魔主之位,因此借刀杀人。其二,恰恰相反有人希望他回去接掌魔主之位,但是怕他同仙门渊源过深,于是先让他在仙门中无立足之地。

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大些,要不魔门随便放点消息出来,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便可,哪里需要这么周密的计划,巧巧的赶在轩辕玄的寿辰,又牺牲祝云和另几名魔修这样麻烦?换句话说,要是前者,魔门也可以不揭他的身份,多派些人暗中追杀他一样可以达到目的,还不用背上弑主的恶名。

慕十三唇角牵出一抹微讽的笑,如果事情如同推断,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花弄影才对吧!派祝云来揭他身份的同时对他示好,又暗中阴了宓蝎儿一道,简直一石数鸟,不贵是魔门长老,果然有些手段。 与此同时,云雾海附近的一处小山坳里,花弄影负手望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右眼皮忽然跳动起来。

他立刻蹙起了眉头,仔细琢磨心里那种略微不安的感觉,半晌才开口问道:“秦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一旁的心腹魔卫掠身过来:“他可能被识破目的了,正在被仙门的人拷打逼问。” 这点花弄影倒是不太担心,秦寿被识破了目的,才是真正落子布局的开始。

他确定那套半真半假的说辞足够蒙过仙门的人,因为人对轻易送上门的消息总是不怎么相信,但是辛苦逼问出来,听上去又合情合理,只在关键之处动点小手脚的话,他们往往深信不疑。何况秦寿还背熟了祝云二十多年前服下吐真散后说出来的所有事情,真真假假的,完全可以绕得仙门那些人头疼。

然而,不用担心秦寿那边事情的话,他心里的不安到底有所何来? 花弄影垂眼掸了掸衣袖:“宓长老那边情况如何?” “半个时辰前有飞书传来,宓长老对我们的计划一无所知,还在大发雷霆的追查到底是谁杀了她那些男宠。” 大概,他是谨慎过头了才会觉得不安吧!事实上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他只要等待时机浑水摸鱼就可以了。因为有罗瑾在,仙门不可能立刻就杀了慕十三,他有的是动手的机会。

花弄影转头吩咐:“看好那十几名仙门弟子,这次的行动能不能成功,就全指望他们了。” 魔卫答应一声,立刻掠身而去。 海边天气多变,还是晌午时分,先前那万里晴空就变成了阴云密布,天色暗得接近黄昏。

此时陆寒秋已经被人劝了下来,祝云也被轩辕玄喊人暂且关押了起来,众人的注意力有渐渐的回到了慕十三身上,哭笑不得的发现此人竟然没有半点危机意识,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安然得好似他才是全场的主宰。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他们眼下面对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甚至还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能令所有人都关注而无措的,不是全场的主宰又是什么? 贺杀死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完全无动于衷,气极反笑起来,喝他道:“姓慕的小子,你还有点规矩没有!我们这些长辈都站在这里,你倒大咧咧坐着,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慕十三微睁了睁眼:“我师父早死了。”

这话噎得贺杀一愣,他当然知道江琴生早死了,但是仙门尊师重长,这话从慕十三嘴里漫不经心的说出来,怎么都听不出半点敬重的意味,倒带这两分轻蔑。 旁边历青寒再绷不住,圆睁了眼厉着声道:“慕十三!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啊!师父在世时待你如何,咱们九玄的弟子全都有目共睹,没有他,你能有今日么?如今他仙去了,不指望你对他有多挂念,但是身为弟子,提起他时你连句恭敬地话都不会说?我原还不行你是魔主之子,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魔门,甚至同魔门沾上一点边的,全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场众人先前都被慕十三尽数得罪死了,早就对他心怀腹诽,此刻听见他师兄都这样骂他,顿时觉得大快人心,跟着纷纷指责起他来,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此刻要是有外人在场,听见这场骂声,一定会深信慕十三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唯有依稀猜到些内情的罗瑾低头苦笑起来。 左右躲不过,

九玄中总要有一人出来揽下所有的责任,罗瑾本来还想着江琴生已经死了,还是保全他的名声罢了,再说他自己确实也有不察之责,把错处全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实在不太厚道也难以服众,因此才想着自己站出来承担一切,却没料到慕十三他另有打算。

果然,慕十三对这些人的恶骂完全无动于衷,嘴角甚至扬起一抹微笑,仿佛他们骂得越恶毒,他听得越欢畅快意一般,直到这些人骂累了,声音渐渐小下来,他才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对江琴生这老匹夫不恭敬又怎么了?” 慕十三玩味着他们脸上的震惊神色,继续惊人:“其实你们方才骂我时应该留着点劲的,眼下词都骂完了,我要告诉你们我何止对江琴生不恭敬,甚至连他的死都同我有关,那你们还想骂我什么?”

历青寒目眦尽裂:“慕十三,你此话当真!” 慕十三斜睨了他一眼:“厉师兄,你这些年来一直对我心怀芥蒂,不就是因为觉得那老匹夫死得蹊跷,怀疑我做了什么不轨之事么?怎么如今我爽快承认了,你倒要问我真假?” 历青寒一听这话,头脑轰然怒恨沸腾,紧咬了牙再也不说一声,拔了飞剑就向他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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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隐情

慕十三稳坐在那里,垂着眼,动都不动。

厉青寒的飞剑刺到他面前三寸处,旁边就有四五把飞剑拦了过来,呛啷啷一阵响后,厉青寒的飞剑就被绞落在地。

“你们——”他愤怒的望着出手拦他的那几位掌门。

轩辕玄道:“厉仙长,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里还有不少疑点,咱们总要先问个清楚,再作决断。”

“不错!”言映霜附和道:“做坏事的人我见了不少,但他们知道自己行事见不得光,多半会遮遮掩掩,不愿自我败露,那些不遮掩还毫无顾忌当众说出来的,不是天生的狠辣阴毒之辈就是另有情由苦衷,我们还想听听他有何解释。”

“没有苦衷。”慕十三这才一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厉青寒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心里也知道自己方才出手太鲁莽了,而且这事困惑了他多弈,他也想知道原因,只得暂时按捺住想杀人的冲动,隐忍不发。

“以牙还牙?”贺杀好奇道:“江琴生对你做了什么?”

慕十三只答了两个字:“夺舍。”

夺舍!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修仙者追求的是长生,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上佳的悟性天赋和际遇,而且身体条件不同,起始修仙的年纪不同,进境也不同,因此有一大半人都面临着同一种困扰——

万一修仙未成,寿数已尽该怎么办!

寻找延年的灵药,炼制益寿的丹丸,这些都是较为正道的法子,但灵药难觅,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丹丸也不好炼,益寿的效果还十分有限,于是某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会想到用邪门的法子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夺舍就是其中一种。

夺舍者,顾名思义,抢夺强占别人的身体。俗称的鬼上身或者借尸还魂,都有类似夺舍的意味但又略微不同,起码对修仙者来说是不同。

修仙者夺舍,出于延寿和继续修炼的目的考虑,都会挑选年青而且资质上佳的身体,还有极为重要的一个条件,被选中者必须修通浑身穴窍,这样才方便夺舍者在侵占被选中者身体的时候连自身修为都尽可能的一起转移。

修为尽可能转移,不是完全转移。

人的身体条件和五行属别各不相同,夺舍时遇到的具体情况也存在差异,这些都会造成夺舍人原有修为的损失,夺舍成功后修为跌落一个层次那是肯定的,跌落二三个层次的也大有人在,不过修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跌到入窍之下,最重要的是有过一次修炼经验夺舍后重修的速度绝对慢不到哪里去,比指望死后灵识不灭,转世再来要可靠许多。

当然以上种种只利于夺舍者,对被夺舍者来说,这种行为极端的邪恶残忍,因为夺的是活人身体,而且过程中会连被夺者的元神魂魄一块吞噬,等同于魂飞魄散,永世寂灭,所以夺舍这种事情一向为仙门正道所不齿。

这不仅仅是正邪道德的问题,还关系到整个仙门的传承延续。

如果有人为求长生逍遥,想要修仙结果入了门派后发现自己身边的师辈尊长和同门,都在把自己当夺舍的替身来养,这长生没求成反倒还有魂飞魄散的危险,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不安和勾心斗角之中,长此以往,还有人愿意修仙么?还有人能够成仙么?

答案是毫无疑问的因此仙门严禁有此类事情发生,一旦发现有人在暗中谋划夺舍之事,轻则毁其修为逐出门派,重则取其性命灭其魂魄。

有了这样严苛的惩罚在前,仙门里发生的夺舍事件自然很少,因为即便成功,事后要掩饰自己的性情和行事习惯,顶着他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也很难,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觉出异常来,前功尽弃。

众人死寂了片刻后,厉青寒头一个回过神来,愤怒道:“这不可能!师父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九玄三子在仙门中名头响亮,江琴生又是看上去最为道骨仙风的一位,怎么都无法想象他会干出这种事来,因此大多数人都跟着厉青寒一同质疑起慕十三来。


“你们觉得死无对证是吧?”慕十三一笑,只问厉青寒道:“师兄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师父将我带上山后,不把我扔在外门里历练几年,而是直接就收了我为内门弟子?再有,为什么我上山的头一天,师父就借口将离殿内住不下那么多人,让你搬了出去?除此之外,你最初还拿我当师弟看待,想要接近我,同我交谈的时候,师父为什么总会适时出现,找各种理由把你支走,到了最后甚至以让你不要打扰我修炼为由,禁止你出入将离殿?”

厉青寒瞪着他:“你想说什么,直接点!”

“好!”慕十三点头道:“直接点说,就是他不想让任何人同我相熟,这样夺舍之后,他就不用担心扮我扮得不像,被人怀疑揭穿!”

全场再次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厉青寒。

厉青寒很想说这是慕十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事实上那几年江琴生的有些做法的确十分古怪,令他百思不解,他只好咬牙挣扎道:“你这也仅是猜测,不是什么真凭实据!”

慕十三轻笑起来:“师兄不觉得真凭实据够多了么?赤螭是师父捉来的,他为什么不自己收为灵兽,也不传给你这位长徒,而是传给了我?还有将离殿,在他死前三个月,他是不是对你说过,他把将离殿包括殿内的一切都传给了我?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他把斩魄剑都传给了我!师兄难道以为他只是偏心而已?”

如果不是偏心的话,那江琴生就是在帮夺舍后的自己,合理的侵占。

厉青寒的脸色一时煞白起来,冷汗涔涔而下。他身旁,从他往常对慕十三的言行中,猜测出一点他疑惑轮廓,也怀疑过慕十三与江琴生死因有关的洛云卿,跟着紧抿了嘴唇。

九玄掌门罗瑾此刻更是惭愧的低下了头,这些事情他起初都不知道,直到江琴生忽然暴毙,他查看这位师弟死因时才发现了端倪,紧接着暗中调查慕十三的来历,猜到了慕十三隐匿的身份,明白了一切。

在那之后,他一直没有揭破这件事,谎说江琴生寿终而亡,是顾虑着九玄和江琴生死后的名声,他一直纵容着慕十三的散慢,任其在门派里我行我素,是对慕十三心怀愧疚,甚至从私心里考虑,他到底有些忌惮慕十三的真实身份,情愿看见他吃喝玩乐成天睡觉,也不愿意看见他刻苦修炼。

慕十三扫视着众人面上那各不相同但又一样震憾的神情,满意的弯起了唇角:“你们要是觉得我说的这些不够铁证如山的话,不妨再想想我的身份,既然我是魔主墨离之子,那我怎么会被江琴生带回九玄,收为弟子?不要告诉我他不知情,他当年可是参与了一切!”

当年参与过围剿魔主的人都低下头去回忆往事的细节,紧接着就只有面面相觑了。

贺杀先道:“我记得我们当时抱了孩子都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臧易摇头道:“那孩子一直在哭,我猜他饿了,想给他喂点辟谷丸,但是江琴生说才出生的孩子不适合喂丹药,带去左近的村庄里头找了人喂他。”

秦沛闷哼一声:“好像只有这个机会,能让他将孩子调包。”

“根本没有人想到他会打孩子的主意。”轩辕玄也在叹息:“何况才出生的孩子看着都差不多,我们当时又人人都身受重伤,忙着服药调息,只匆匆瞟过那孩子一眼,就算他调了包我们也认不出来。”

言映霜苦笑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最先说孩子无辜下不了杀手的也是他,看来他一早就有这打算,把我们全都算计了进去。”

卫溟跟着道:“现下回想起来他当时伤得也不轻,但是不忙着疗伤先顾孩子,奔前忙后的还让我暗自惭愧过,觉得自己没有他那份赤子之心,可以完全不计较孩子的身份。”

对于身世种种,除了手里有一小部分明确证据外,慕十三不知道任何具体细节,此刻他就没有言语,只垂着眼听他们说话,幽深的目光里难得的带上了两分不为人见的寂寥。

罗瑾沉默许久后头一回开口,环顾四周长叹道:“此事我要担起失察之责,我才是真的惭愧。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方才骂过慕十三的那些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尴尬,有些为人耿直点的甚至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怪自己心急口快。

这种情况是慕十三早就预料到的,要不然他也不用故作狂傲把人往死里得罪,气得人失去理智逮着机会就对他破口谩骂,此时真相一揭,向来以正义自居的仙门人士发现自己失去了道德至高点,于是个个理亏,个个哑然。

不过,慕十三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得意,再环视一圈,倒是有点意兴阑珊起来,懒得再多说什么,取下腰间墨玉佩就往罗瑾那边一撂。

罗瑾接住墨玉佩紧攥在手心里,目光黯然。

他俩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人人皆知,这才回过味来,事情还没完呢!

有人试图找回理来,舍了脸去挑刺:“不对!我还是怀疑你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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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掌门多如狗

慕十三扬起眉望了过去,见说话之人极为面生,想来大概是某个小派的掌门,就微微一笑等他下文。

林长生见自己一句话引来了全场的关注,立刻有些飘飘然起来,跟着冷笑道:“请问江真人过世时,慕仙长你入门几年了?”慕十三立刻就洞悉了他的用意,不动声色道:“四年。

”人人都知道夺舍的前提条件是被夺之人要修通全身穴窍,林长生就拊掌赞道:“慕仙长果然资质绝世,才四年功夫就能修通全身穴窍,

不过——”他话锋一转犀利起来:“据我所知,江真人过世时已有粹养修为,他要当真想夺舍,你那点修为如何抵御得了?”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李可就有人七嘴八舌的附和起这位掌门来。

慕十三等他们质疑够了,才淡淡的扔出一句:“那丹成修为够不够?”全场哑然。丹成便已形神坚固,一脚踏入了真正的仙门,只要抱元归一,外邪难侵。这种情况下想要夺舍,除非出其不意,趁对方心神打动十下手,不然十有八九是必败的,反害了自己性命。

林长生无语半晌后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四年功夫修至丹成!慕仙长欺负我们在场的这些人都没修炼过么?恕我不恭直言,你就是那千万年才出的奇才也不能够!”的确不够,即便有际遇,服了什么灵丹妙药,但凝练这一层水磨工夫是人人都省不了的,至快也要耗上三四年,慢些的就是几年二十年说不准了。众人再次喧哗起来

。慕十三才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刚起手修炼时,就发现丹田内积有浑厚灵气而且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尽数皆通了。

他待在九玄的前三年修的就是水磨的凝练功夫,第四年初恰恰丹成。当然,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前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只当自己资质与众有别,此刻想来,却很有可能是他娘亲临死前把全身功力都尽数传给他替他打通了穴窍的缘故。

这件事具有双面性,既有可能成就他,也有可能替他找来危险毁了他。值得庆幸的是他尚未修炼前不会运用那些灵气,甚至不知道灵气的存在,自小到大,江琴生又一直在换地方寄养他,往往将他一扔就是三五年两人不常接近,江琴生就没有发现他这个秘密,等到后来年纪渐长,他本能的觉察到江琴生对他不怀好意,便暗中留了心眼,时刻掩饰着自己的修为,这才导致江琴生错误的估计了他的实力,夺舍失败。

见他沉吟不语更多的人叫嚣起来。“慕十三,我看你就只有一张嘴够忽悠,你绣花枕头的大名在外当我们全不知道么?”“谁要四年能修至丹成,老子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群嘲不断,九玄的弟子们都紧绷着脸生闷气。他们中是有不少人瞧不起慕十三,然而慕十三到底原是就选弟子,那嘲讽也如同针对九玄一样,引得他们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只是苦于九玄规矩素来严格,他们不好当着掌门同别的门派叫嚣,只能在心里愤愤不满。

慕十三一笑,看了看天空中那越压越低隐隐有些翻滚起来的阴云,还不及说话,就听见满场的喧哗里出现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不怎么响,但是字字清晰:“谁把醋坛子打翻了?酸气重的简直要把人熏死过去!”喧哗声有一瞬间的停滞,许多人转头去寻找说话之人,看见一名白衣少女抱着只黑色小猪,笑吟吟的排众而出。

“九玄弟子。”“怎么又是九玄。”议论声又响成一片。尚自沉浸于悲痛和混乱中的厉青寒瞪着自己那频繁惹事的徒弟,一时想不起要做什么。洛云卿倒是清醒的,但就是因为清醒,他才知道韩吟既然这时淌入了这浑水,再要把她拖出来就很难了。他不由自主的转头去看罗瑾,可是罗瑾此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韩吟的出现。

一直都坦然自若的慕十三终于有一点点头痛的感觉了,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他都不希望韩吟这个时候掺和进来,因为他此刻是整个仙们的敌对者,会将她带成众人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然而,他只是隔着人群同她对望了一眼,就清楚的看见了她眼里不容置疑的坚定,顿时无奈的笑了起来,说不清心里什么情绪,垂下了眼睫。

林长生跟着扫了韩吟一眼:“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韩吟旁若无人地走到慕十三身边,环视众人:“我说你们好酸好酸!自己做不到的事,就认定别人也做不到,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醋酸心态啊!”语惊四座也不过如此了,她成功的收获了无数愤恨的目光,还有指责谩骂。

“我们怎么酸了?四年修至丹成,是个人都不可能做到。”“你们九玄还真是沆瀣一气!拿出凭证来啊,不然我们就是认定他在说谎!”林长生更是冷笑起来:“小姑娘,你还是快点下去吧,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韩吟不理别人,就先逮着他不放,针锋相对道:“有你说话的份,那就有我说话的份!”“你们九玄教出来的弟子都目无尊长么?”林长生恼怒道:“我好歹也是掌门身份,你拿什么比我?”慕十三闷笑起来,韩吟小妞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这不是自个往她的圈套里钻么?

果然,韩吟立刻就傲慢的扬起了下巴,甚至连双手都装模作样的负到身后去了,一本正经的问:“怎么,宗主身份比你矮半截?”宗主身份当然不比掌门矮半截,但关键她得真是宗主才行!

“好!很好!”林长生气得颤抖起来,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人了,转向罗瑾就拱了拱手道:“罗掌门,你们九玄还真是人才辈出一个成天好吃懒做的人仅用四年就修至丹成,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一样耍,另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张张嘴也成了宗主,都同我们这些老家伙平起平坐了我看要不了两年,你们九玄连鸡犬都跟着升天了,那到时可要请你多关照关照我们这些没出息,尽给仙门丢脸的门派了!”这话说得十分讥讽,罗瑾苦笑起来,只是摇头,无话可说。

掌门当到他这份上还真是心力交瘁!九玄眼下可被人拿捏的错处太多,他需要忍气吞声,尽量的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偏门下弟子不配合,慕十三和韩吟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故意高调起来,把在场的人往死里得罪,更促狭的是他俩都喜欢钓鱼,只甩一两句惊人之言就等着仙门这些人前赴后继的往鱼钩上跳,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人的脸一会就要被他们抽的噼里啪啦直响了,他此刻当然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不论说什么,都会被人当成惺惺作态,曲解以后记恨在心

。他的揣测当然不会错,而且慕十三和韩吟还嫌鱼竿不够使,直接弃了开始下鱼网。一个歪在椅子里懒洋洋道:“过奖过奖,资质太好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

”另一个冷哼道:“又翻了两坛醋,酸的牙都倒了。”他们两人这一搭一唱的,简直快把整个仙门的人都气疯了。贺杀本来还不想跟小姑娘计较,此刻也忍不住吼起来:“你这丫头,以为掌门多如狗,宗主遍地走,随便自封一个就有么!”

慕十三轻笑起来:“贺掌门何必自骂。”韩吟环视一圈:“宗主多不多我不知道,至于掌门么,这会天上要掉冰雹下来十个人里就能砸出二三个掌门来。”贺杀被他们噎得差点喘不上气,憋了一会骂道:“我呸!”其他人也是嘘声一片,又开始讥讽挖苦他们。轩辕玄是明眼人,

他不知道慕十三和韩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他看得出仙门众人已经被他俩给牵着鼻子走了,不禁暗自摇头,连插了两回话,想找回控场权来,没想群情太过激愤,一时半会的竟然没人理他。林长生呢,似乎打算同韩吟死杠到底了,冷笑连连道:“别废话了,既然你是宗主,那么我倒想请教一下,你执掌的究竟是何宗派,门下弟子何在!”“这个嘛——”韩吟开始沉吟。

林长生轻蔑道:“怎么,答不出来?”“那倒不至于。”

韩吟微微一笑道:“我就想知道,你连讥讽带挖苦的损了我这半天,要是我能拿出真凭实据来,你打算怎么道歉?”

林长生大概也是被气昏了头脑,竟然想都不想就冲动道:“你要能拿出真凭实据来,我就当众给你磕三个响头!”话说到这份上了,韩吟却道:“没兴趣!不要脸一点,磕头谁都会,我还是喜欢实际点的补偿。”

林长生咬牙切齿的盯着她,最后从怀里摸出五道绢符来,冷然道:“在场的都是见证,你要有本事,就把这五道我祭炼了三十年的护身符兵拿去!”

韩吟微挑了眉,她不清楚这护身符兵的好坏,尚在犹豫,慕十三却因此洞悉了林长生的具体身份,在旁轻笑道:“五道护身符兵!真是好大的手笔,韩吟,还不快点谢过林掌门?”

听他这样一说,韩吟就知道这东西决计坏不了,还当真笑吟吟的向林长生道了谢。林长生看见他俩那已将自己护身符兵视为囊中之物的欠扁笑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沉声喝道:“别磨蹭了!你要拿不出真凭实据,我可不会轻易饶你!”众人一阵附和,都连声催促着韩吟。

韩吟环顾四周,笑吟吟的说了三个字:“五行宗。”众人一愣,头一个反应就是——他妈的,果然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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