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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架空古风] 《衣香》作者:15端木景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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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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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告诫
    当着盛修颐的面,东瑗想小事化了,毕竟无凭无据,闹起来家宅不和,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背后,东瑗总是觉得不放心。

    她想起出嫁前五姐对她说过的话:“……倘若怀了孕,不要吃薛江晚送的任何东西……不要对她心慈手软……”

    当时薛东蓉情绪很激动,跟东瑗说她所言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可东瑗身为穿|越异世的人,岂会忽视这样的话?

    她早已预料薛东蓉亦是活过两世的人,她对这一生能未卜先知。

    可能是很多事情改变了,薛东蓉的预言也发生了变化。东瑗怀孕时没有受到任何的威胁。但是那些不好的事,到底是消失了还是推迟了呢?

    东瑗对薛江晚有过防备的,却也没有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在盛家子嗣这般单薄,在盛修颐对薛江晚毫不青睐的前提下,在一旦发生了事没有人替自己撑腰的情况下,薛江晚敢害孩子?

    东瑗觉得有一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如此。

    但是薛江晚一向爱险中求胜,去年她不是一开始到了镇显侯府,就挑拨东瑗和十一姑娘薛东姝的关系吗?

    东瑗觉得旁人犹可,薛江晚是必须防范。

    哪怕这次盛乐诚哭得厉害真的跟她没关系,也要防范她。万一她犯浑,伤害了孩子,东瑗追悔莫及。

    这个家里的姨娘,范姨娘虽然瞧着活泼,却是个极其机灵的,她那么开朗又泼辣的人,应该没有求死之念。所以在盛家子嗣艰难的情况下,她不会傻傻想着去害孩子从而自己惹祸上身。

    陶氏和邵紫檀都有自己的孩子。他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是不敢贸然行事的。

    只有薛江晚,既无子嗣牵挂,又不够机敏。倘若旁人借她的手害人。她定会上当,成为枪使。

    东瑗想着。盛修颐已经从净房出来,催促她快去盥沐。

    诚哥儿已经睡了,东瑗把他放在枕边。就去了净房。

    是蔷薇服侍她洗漱。

    东瑗想起很多话想问蔷薇的。都耽搁了下来,就对她道:“你明日身上的差事都推了,早上陪我去给夫人请安,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蔷薇道是。却能想到是什么话,脸上不由涌现红潮。

    东瑗笑了笑。

    她从净房出来。蔷薇安排乳娘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睡,自己也再一旁的榻上铺了铺盖,今晚她和橘红值夜。

    半夜里,盛乐诚醒了一次。乳娘喂了奶,他吃饱后,没有立刻睡着,而是睁着眼睛看东瑗和盛修颐,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才再睡去。

    盛修颐对东瑗道:“他从前睡得特别多,不会醒这么长的时间……”

    东瑗就笑道:“慢慢他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越来越磨人了。”

    夫妻俩看了孩子半晌,才各自睡下。

    盛乐诚横在中间,睡得香甜。他有轻微的呼吸声,东瑗一点也不觉得吵,反而安心极了。

    次日早上,又是盛乐诚先醒的,醒来就大哭。

    这回不仅仅是饿了,还拉了。乳娘替他重新洗澡换了尿布,喂了奶,他立马就不哭。

    除了薛江晚抱的那次,盛乐诚真的只有饿了或者尿湿了才会啼哭。

    到底薛江晚做了什么,让她一抱着盛乐诚,盛乐诚就大哭不止啊?

    吃了早饭,盛修颐去了外院,东瑗则先送盛乐诚回了桢园,叮嘱满屋子的丫鬟婆子要尽心服侍,才带着蔷薇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今日却遇到了二爷盛修海。

    他和**奶一起来给盛夫人请安。上次因为袁家**的事,他被盛昌侯打了一顿后,听说卧床了七八个月……

    东瑗跟他们夫妻行礼后,坐在炕沿的太师椅上。

    二爷就跟盛夫人说了来意:“……五姑丈邀请我们兄弟去东郊明湖泛舟踏青。我昨日已经把帖子给了大哥和三弟,他们都有差事,不能去。”

    五姑丈,是说文靖长公主的大儿子。

    盛夫人慈爱笑道:“他们都有事,那你去吧,代你大哥和三弟跟五姑丈告罪。”

    二爷道是。

    “娘,五姑奶奶说河岸围了幔帐,可以游玩。今日天气好,让大嫂带着我们也去逛逛吧。”**奶葛氏笑道。

    明天就是清明节,除了祭祖,还有东郊明湖的踏青。

    每年这个时节,权贵人家会在河岸搭设幔帐,供家里女眷们游玩、洗秽。

    东瑗曾经也去过一次,很没有意思。

    处处都是幔帐和人影,不能抛头露面,没有了踏青的乐趣。只有从未出过二门的贵族夫人**们向往不已。

    东瑗正要开口拒绝,盛夫人已笑道:“你带着芸姐儿、蕙姐儿和奕姐去逛逛,大嫂还有诚哥儿,哪里走得开?”

    “是啊二弟妹,你带着她们逛逛去,有新鲜的回来说给我听。”东瑗笑道,然后问盛夫人,“娘,您要不要也去逛逛?咱们家也搭了幔帐吧?”

    盛夫人摇头:“我一把老骨头了,赶那个热闹做什么?乏得紧。”

    **奶和东瑗就不再劝。

    盛夫人看着墙上的自鸣钟,对二爷夫妻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快些去吧。玩得尽兴些,宵禁之前赶得回来就好了。”

    **奶和二爷忙行礼,然后让丫鬟去通知盛乐芸、盛乐蕙和表姑娘秦奕。

    东瑗也辞了盛夫人,回了静摄院。

    她在东次间坐下,对蔷薇道:“你去跟薛姨娘说,前日她给诚哥儿做的小衣裳,花扎得好看。你让她来,就说我请教她扎花。”

    蔷薇不解。

    罗妈妈和橘红也觉得薛江晚的花扎得很一般。

    府里花扎得好的,是二房的七奶奶。

    寻芳则想起昨晚在桢园看到的事,顿时不语。

    蔷薇虽不明白,也没有问,去喊了薛江晚来。

    片刻。薛江晚就来了,穿着玫瑰紫二色绣芙蓉春暖的褙子,恭恭敬敬给东瑗行礼。

    东瑗让小丫鬟端了锦杌给她坐,然后让东次间服侍的人都出去。

    薛江晚心里不停打鼓。

    等到罗妈妈、橘红、蔷薇、寻芳、碧秋和夭桃都出去了,薛江晚就起身。跪在东瑗面前。低声哭道:“姐姐,昨日诚哥儿哭。真不是我害他!”

    看着她这样,应该知道诚哥儿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东瑗的心就放了一半。

    “起来吧。”她柔声对薛江晚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说话。”

    薛江晚这才慢慢起身,依旧半坐在锦杌上,拿着帕子抹泪,低声抽噎。

    “别哭了。”东瑗又道。声音依旧柔和,“咱们说说话儿。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说呢?”

    语气却是强硬的。

    薛江晚顿时不敢再哭,道:“我失态了,姐姐见谅。”

    东瑗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了茶盏才道:“薛姨娘,你知道世子爷有克妻的名声吗?”

    薛江晚好似心里某处的隐秘被人窥视,身子微颤。东瑗倏然这句话,好似一瓢冷水浇下来,薛江晚的心凉透了大半。

    “我…….”她想辩解几句。

    “你定是知道的吧?这件事众人皆知的……”东瑗打断了她的话,继续柔声道,“你知道世子爷有克妻名声,我难道不知吗?难道侯爷和夫人不知吗?”

    薛江晚的手倏然一紧,只差折断了修长的指甲。那丝帕捏在她掌心,都皱在一起。

    她咬了咬唇,半晌才抬眸,一双水灵清湛的眼睛望着东瑗,很无辜的模样:“姐姐这话何意,我不懂!”

    东瑗笑了起来,眉梢微挑:“不过是想起了这桩子事儿而已。”然后顿了顿,又道,“我很清楚世子爷有克妻名声,侯爷和夫人也知道。所以你们知晓这件事,我们心里也有数。薛姨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了好东西,惦记的不止你一个人。”

    薛江晚脸色煞白,复又给东瑗跪下:“姐姐,我不曾起过谋害姐姐之心,也不想取而代之……”

    她的声音虽坚定,眼神却在抖动闪烁。

    “你起来!”东瑗声音微微一提,“我何时说过你会害我?”

    薛江晚这样,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真的很好试探啊!

    薛江晚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了态,忙起来半坐在锦杌上,紧紧攥住了手里丝帕,眼中已经有泪,很柔弱无辜。

    这副样子…….

    东瑗又不是男人,她这样无辜的娇态,东瑗真消受不起。

    可是话还是要说到。她继续道:“薛姨娘,我知道你不曾对我有个谋害之心,也不曾伤害过诚哥儿,我心里都有数。薛姨娘,你是我的滕妾,虽是贵妾,却无子嗣傍身,我倘若失了恩宠,甚至死了,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说你没有世子爷的怜惜,就说你后来居上,夫人和侯爷,甚至世子爷,谁会青睐你?你若是有了害我之心,不也是在害自己吗?我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我就算是怀疑天下人,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啊。”

    句句都是反话。

    她只是希望薛江晚明白,她是依靠东瑗在府里生存。而东瑗自己的生存,依仗孩子。

    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东瑗保命立足的,更加是薛江晚保命立足的。

    点到了此处,假如她还有歪念,她这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先礼后兵,防患未然,东瑗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

    “你回去歇了吧。”东瑗端了茶,“我的话,你记在心上,别多想了……”

    好似她这番话不是告诫薛江晚,而是怕她因为诚哥儿的事多想而忧心一般。

    薛江晚起来,浑身有种无力感。

    为何她觉得自己的心思和念头,在薛东瑗面前,毫无遮掩?为什么她觉得薛东瑗能看到她内心最可怕的**?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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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8节请辞
    从静摄院回去的时候,薛江晚走的很慢,莺儿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重要小说网 重要小说网

    她好似脚上无力,慢慢走着。

    回到了院子,看见范姨娘和她的丫鬟芸香在院中藤架下做针线,石椅上铺了锦袱,范姨娘年轻又活泼,说笑的时候眉眼飞扬。

    范姨娘不知说了什么,芸香就伸手捏她的脸。

    范姨娘不以为忤,反而咯咯笑起来,两个人好的像亲姊妹一般。

    薛江晚头一次没有和范姨娘斗嘴的**,恹恹回了自己的屋子。

    范姨娘则好奇看着似秋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的薛江晚,问芸香:“她怎么了?半死不活的……”

    芸香嘘了一声,示意范姨娘别说了。

    范姨娘就笑笑,不再多言,安静绣着一方丝帕。

    薛江晚没有脱了身上的褙子,懒懒的躺在炕上。莺儿、燕儿和雀儿都怕她,远远站着也不敢劝。她的乳娘李妈妈见她这样,拿了个薄裘盖在她身上。

    薛江晚拉住了李妈妈,把丫鬟们遣了出去后,问李妈妈:“我脸色是不是不好?”

    李妈妈忙说没有,又担心问:“姨娘,大奶奶还生你的气吗?”

    薛江晚眼眸就黯了下去。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路过桢园时,想着去看看诚哥儿,跟诚哥儿的乳娘和管事的夏妈妈打打交道。

    她想过取代东瑗,成为这个院子的嫡母,可盛家世子爷对她冷落了一年,她原先的壮志渐渐被无情的事实磨灭。

    没有世子爷的疼爱,没有孩子,她拿什么跟东瑗争?

    不,她甚至连陶氏都争不过。

    她的出身还不如陶氏,陶氏却样样比她占尽优势:陶氏生了儿子,从前很得夫人喜欢;世子爷回来后。虽没有按照定制到姨娘们屋里,却也是先到陶氏那里,可见众姨娘里,世子爷是最看重陶氏的。

    东瑗说得对。她为何现在比陶氏尊贵?

    因为她是东瑗的滕妾。

    倘若东瑗失势了,她就会什么都没有!

    现在,世子爷虽然不来,可她衣食无忧,几个姨娘在她下面,比起从前在南边寄宿的日子,不是好了很多吗?

    这一切。不是世子爷给她的,而是薛东瑗给她的。

    突然想通了这一点,薛江晚无力依附在大引枕上,泪如雨下。

    她想要斗倒的敌人,她一直努力的方向,居然就是自己赖以生存的那颗大树。她好似藤蔓,看似爬得很高,现在才明白。是那棵树给了她势力和高度。倘若那棵树倒了,她会跟着一起倒下去。

    她居然是依靠东瑗才能生存下去。

    而东瑗,又是她前进一步的唯一阻力。

    她不想一辈子居于人下。就需要把东瑗斗倒。可是东瑗倒了,她也活不了。她的人生,居然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李妈妈看到她哭,忙劝:“姨娘,您别哭,姨娘…….”

    见劝不住,李妈妈自己也跟着抹泪。

    薛江晚觉得自己很可悲,身边一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范姨娘和芸香情同姊妹,邵紫檀和陶氏都有孩子,只有她。孤苦无依。唯一和她做伴的,是她的乳娘李妈妈。

    她哭着哭着,就把头埋在大引枕上,半晌都不动了。

    李妈妈担忧陪在一旁。

    好半天,她才抬起眸子,眼睛亮晶晶看着李妈妈:“妈妈。如果我也能生下儿子……”

    她说着,眼眸就异常明亮。

    李妈妈却被她这样忽而垂首丧气哭啼,忽而又神采奕奕吓住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

    薛江晚走后,罗妈妈等人方才进来服侍东瑗。

    东瑗起身,喊了蔷薇,往内室说话去了。

    “你年纪也大了,模样又好,早些聘了人,你心里也踏实,我也放心。”东瑗拉着蔷薇坐在自己身边,推心置腹跟她说着话儿,“你别害羞,我和你说正经的。”

    蔷薇脸刷的通红,却也不再忸怩,喃喃道:“奶奶您说…….”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东瑗道,“我和罗妈妈看了四个,若说前程和沉稳踏实,我和罗妈妈都觉得属世子爷身边的来福。将来世子爷成了爵,他大约就是外院总管事,像林久福那样。他虽然长得不俊俏,可人看着不油滑,你嫁了他,自然是头一分的好了。”

    蔷薇的头更低了,心却似被什么击中了般,鼓鼓的跳着。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却依旧羞红了整张脸。

    “……可是你要知道,你如果嫁了来福,就要出去的。我身边的总管事妈妈,将来就像康妈妈那样,管着整个内宅。如果来福再管理整个外院,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东瑗道。

    就像后世的企业,高管不可能是夫妻二人。

    倘若高管是夫妻,容易架空总裁的权势。

    东瑗和盛修颐是主人,他们身边各自最信任的人,就是盛家内、外院的高管。这个年代,也没有让夫妻二人同时做内外院最高管事的。

    蔷薇听着这话,微微一愣,那颗心倏然就掉了下去。

    她咬了咬唇,垂首不语。

    东瑗是要她做出选择:愿意嫁一个体面的男人,将来妻凭夫贵,在盛家仆妇里面凭借男人的地位也光彩;还是愿意嫁一个在外院管事里不算出挑的男人,自己做内院的总管事妈妈,做东瑗的助手。

    是愿意做阔太太还是愿意做女强人,东瑗需要她自己选择。

    没等蔷薇回答,东瑗继续道:“…….另外看的三个,一个叫张酉鸿,是账房里的小管事,白净俊朗,说话斯文腼腆;一个黄文荣,是门房里的小管事,机灵会说话,大约是个体贴的;还有一个吴宗楠,是厨房里程妈妈的儿子,也是门房上的,管着爷们出门,模样极其好看,性格也好。我看得这些人,除了世子爷身边的来福不好说,剩下几个都是会体贴人的…….”

    蔷薇依旧垂首不语。

    东瑗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想两三天,不急着回答我。”然后又道,“你到我身边时间不长,却是干事最得力的,蔷薇,我是把你和橘红、橘香、罗妈妈看成一样的。我真心希望你好。”

    蔷薇忙点头,她当然知道。倘若不是真心为她,随便给她指个人,她能说什么?

    这样来问她的意思,就是给了她莫大的尊贵。

    “奶奶,我明日再告诉您。我先出去做事了。”蔷薇起身,依旧垂着头,跟东瑗行礼,退了出去。

    蔷薇出去后,东瑗也出了东次间。

    把东次间服侍的寻芳、碧秋和夭桃都派了差事遣下去后,只留下罗妈妈和橘红在跟前,东瑗问:“蔷薇是不是看上了来福?”

    橘红微惊,道:“她怎么会看上了来福?我瞧着来福长得不好看,那么黑。”

    罗妈妈则问东瑗:“她跟你说什么了?”

    东瑗摇头,道:“我先说了来福,她虽然羞得厉害,却神情还好;而后我说了如果是来福,至少不能留在我身边做管事的,她就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后面又说了三个,我感觉她都心不在焉…….”

    罗妈妈和橘红都微微沉思不说话。

    外院,跟着盛修颐出门的来福,在回来的马车上,也找了机会问盛修颐,奶奶怎么说这件事。

    盛修颐就把东瑗想留蔷薇的事告诉了来福:“…….大奶奶身边,只有蔷薇用的最顺手。她将来要做内院的管事妈妈的,自然不能配我身边的人。”

    来福便知道此事不成了。

    他沉默了半晌,倏然对盛修颐道:“爷,我出去吧!”

    盛修颐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胡说什么!”

    为了个女人,连前程和主子都不要了吗?盛修颐不由怒起来。

    “爷,其实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并不是单单因为蔷薇。”来福见盛修颐沉了脸,忙解释,“上次您不是说想收手不做了吗?可那些例钱,一年有二十万两白银的进项。您以后不管做什么,哪里少的了钱?我出去,还用我的本名本姓,管着这些生意。就算将来查了,也有人替您挡一挡!”

    “我救你,就是要你替我背黑锅的吗?”盛修颐声音异常的清冷,似冬日的寒风,剐刺得人难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来福急忙道。

    车厢内就沉寂下去,主仆二人都不开口。

    半晌,盛修颐问他:“倘若没有蔷薇这件事,你也打算出去吗?”

    来福想了很久,肩膀有些垮:“……我是舍不得您丢下那些生意。没有蔷薇这件事,我也想过要出去。爷,这个世上没有真金白银,寸步难行。.”

    这件事只是个契机。

    盛修颐深深吸了口气。

    “蔷薇不是我的丫鬟,是奶奶的陪嫁,你想要她,也要奶奶同意了的。”盛修颐须臾后才道,“奶奶还看了好几个人,假如你出去了,可能就比不过他们,奶奶不一定愿意…….”

    来福最大的优势,不就是他将来能做外院的大总管吗?

    来福错愕看着盛修颐。

    这么说,同意他出去,同意不丢下那些生意啦?

    他不由欣喜,道:“您同意我出去?”

    盛修颐沉吟半晌,才微微颔首:“你说的很对,蔷薇这件事,是个好借口…….”

    来福就笑了起来。

    这么说,蔷薇的事也能成了!他心里两件事,一下子就解决了啊!

    怎么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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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9节前兆
盛修颐晚上回到内院,先去了桢园看诚哥,才回静摄院
    盥沐后躺下,东瑗要看他身上的伤疤。

    他又像昨晚一晚顾左右而言他,不肯给东瑗瞧。

    “阿瑗,来福说他要出去。”他道。

    果然,东瑗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诧异问他:“因为蔷薇吗?”声音里然带了些许期盼。

    盛修颐就笑起来:“并不完成是因为蔷薇。我在外头有些生意…….”他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跟她耳语,“一些不太好的生意。我原本打算收手的,其实心里也舍不得。来福说他出去,这些生意全部转到他名下去。”

    其实盛修颐很清楚,将来万一被查,来福肯定是挡不住的。

    到那时,就要看皇家对他的处理法子了。

    若是信任,自然会帮着遮掩,让来福承担下来;若是不信任,最后还是要算到盛昌侯府头上。

    到头来到底是火中取栗还是险中求胜,都要看时机。

    盛修颐向来不是那等犹豫寡断、心软手迟的人。

    “你做不法的生意?”东瑗错愕问他。

    盛修颐淡淡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小心些,出了事爹爹又要骂你了!”东瑗叮嘱道。

    盛修颐微愣,继而失笑:“我以为你会劝我罢手,免得出了事累及身家性命!”

    东瑗笑:“爹爹乃人臣之首,倘若咱们家做了不法生意就要搭上身家性命,那是咱们家气数已尽。就算安分守己,照样性命不保!”

    人治的社会,什么天子与庶民同罪,不过是遮人耳目。

    只要所行之事不危及君主统治。不威胁皇位,皇家就会说“法令无外乎人情”,从而保下来。

    这个社会,永远没有公平与平等,处处都是士族阶级的特权。

    盛修颐没有管家。不能擅自动用公中的银两。他若是用钱,需要向盛昌侯开口。

    西北之行大获全胜的盛修颐。东瑗觉得他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样清冷平庸的人。

    他背地里行事,自然需要银两。

    原来他“做些不好的生意”。

    东瑗没有再去追问是什么生意。

    她的话音刚落,盛修颐就哈哈笑起来。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像奖励小狗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东瑗蹙了蹙眉头,对这般对待不满意。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盛修颐继续问她关于来福的事:“来福不是花哨之人,他定会对蔷薇好的,这点你宽心。”

    “我问问蔷薇。”东瑗听说来福并不是因为蔷薇而出去。就兴致不高了,“明日再告诉你!”

    倘若一个男人为了女人就不要前程。东瑗觉得他从某些方面说,是很不靠谱的。生活就是柴米油盐,没有前程,拿什么养活女人?

    生活就是这样庸俗、平淡、现实,靠风花雪月活不下去。

    然而她然有那么点期盼。

    得知来福并不是纯粹因为蔷薇,也有些失望。

    可能是在这等俗世里活久了,也盼望美好热烈的爱情来充盈自己的心吧?

    不过这样的来福,并不是个冲动的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应该更加能给蔷薇未来的保障吧?

    东瑗心里已经确定了分,只等蔷薇开口回答了。

    盛修颐听说她要去问蔷薇,则微讶,笑道:“这种事,你帮她拿主意不就好了?”

    就像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拿主意,哪有拿着这个去问当事人的?

    这个年代的教育,让盛修颐不明东瑗的做法。

    东瑗笑笑:“明日再告诉你,急什么呢?”

    盛修颐也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呢喃着叫她阿瑗,吻落在额头、鼻端,唇瓣,雪颈,一寸寸下滑…….

    次日是清明节,休朝一日,皇上和文武百官皆要扫墓祭祖。

    盛家的祖坟在徽州,早在两个月前,盛昌侯就派了外院得力的管事回乡祭祖。

    盛昌侯府的家祠,不过是摆了些灵位。

    盛修颐早起跟东瑗去了桢园,抱着诚哥儿去元阳阁请安,随后跟着盛昌侯、二爷盛修海、三爷盛修沐和盛乐郝、盛乐钰去了家祠祭拜。

    盛夫人则抱住诚哥儿,留了东瑗妯娌几个在元阳阁顽笑。

    诚哥儿困了,就让乳娘乔妈妈抱到盛夫人的暖阁里先歇着,夏妈妈陪在一旁照顾,竹桃和沉烟也跟着服侍。

    诚哥儿抱了下去,盛夫人就让东瑗妯娌和表**秦奕陪着打牌。

    支了牌桌,盛夫人坐正西方向,东瑗坐在她的下首,**奶和表**也坐了,康妈妈和香橼、香薷在一旁服侍。

    “七弟妹前几日一直过来教芸姐儿和蕙姐儿扎花,我们家蕙姐儿已经会扎些简单的样子了!”**奶讨好着对盛夫人道,“等再成了样子,叫她给娘做双袜,扎好看的花儿。”

    东瑗就笑:“蕙姐儿真能干。”

    **奶顿时一副与有荣焉。

    盛夫人也笑:“她年纪那么小,哪里会做鞋袜?你别逼狠了蕙姐儿啊。有那份孝心,娘就受用了!”

    **奶忙道:“她都快十岁了,哪里小?我们到了她这个年纪,都开始说亲了呢!”

    盛夫人倏然就明白**奶这番话的用意了。

    大约是看了好人家,想给蕙姐儿定亲呢。

    可是比蕙姐儿大一岁的芸姐儿还没有说亲呢!

    **奶不会觉得芸姐儿是庶出,就应该先让着蕙姐儿吧?

    盛夫人心里明镜也似,笑着问道:“你不说我倒真差点忘了,咱们家芸姐儿今年就满十岁,虚岁十一,应该说亲了啊!”

    然后就看了眼东瑗。

    东瑗忙道:“是啊。从开始说亲,到下定,没个两三年哪里成?定好了人家。芸姐儿也快十四了。现在说亲也不早。”

    然后又道,“咱们蕙姐儿也该说亲了。”

    **奶听着婆婆把话题扯到芸姐儿身上,而不谈蕙姐儿,正不自在。听到东瑗这话,她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打哑谜。笑着道:“是应该先紧着芸姐儿的。我们蕙姐儿比芸姐儿还小十个月呢,不急的。”

    口里虽然是说应该先让芸姐儿。却又说蕙姐儿只比芸姐儿小十个月。既然芸姐儿该说亲,只小十个月的蕙姐儿也该说亲了!

    盛夫人并不是有意为难**奶,她只是想长幼有序。

    既然话题说开了。盛夫人就顺势道:“是啊。她们姊妹都该准备说亲了呢!”顿了顿,对东瑗道,“阿瑗,这件事你来办吧!”

    这个家以后都是东瑗管。让她帮着孩子说亲,也是她分内之事。

    东瑗没有推辞。很干脆应了下来:“我先去访访,看看有没有合适人家的孩子,再来告诉娘。”

    盛夫人微笑颔首。

    **奶听到盛夫人把蕙姐儿的婚事也交给了东瑗,顿时就不安。她讪笑道:“娘,大嫂还有照顾诚哥儿,蕙姐儿的事哪里敢劳烦大嫂?不如…….”

    “不妨事的!”盛夫人打断她的话,“你叫她一声大嫂,是白叫的吗?将来家里的事,都交给她劳碌,咱们娘们乐得自在!”

    其实哪里真的是要东瑗给盛乐蕙定亲?这只是在暗示**奶,东瑗才会是这个家内院的未来当权者。

    就算东瑗定了,只要不是**奶葛氏心目中的人,**奶也会想方设法推了。

    难道非逼着她把女儿嫁到不愿意的人家?

    将来好就好,不好的话,东瑗不是要吃**奶一辈子的埋怨?

    盛夫人才不会把两个儿媳妇的关系弄得那么僵。

    **奶听得出盛夫人对东瑗管家的暗示,却没有明白蕙姐儿的事,脸色顿时不自在,笑容很勉强。

    东瑗就笑道:“二弟妹放心,我访到了好人家,自然先跟你商量的!你要是有看好的人家,也说给我和娘听。”

    **奶这才松了口气,笑容也轻松起来,道:“蕙姐儿的事,就辛苦大嫂!”

    一席话,就把打牌耽搁了。

    盛夫人回神,问:“该谁的牌了?”

    表**一直沉默含笑坐着,此刻才道:“姨母,该您了!”

    盛夫人呵呵下了起来,打了一张牌。

    这张正好是东瑗要吃糊的,她却放了另外一张。

    最终,一圈下来,还是盛夫人先糊了牌。

    直到中午盛昌侯等人祭祖回来,才歇了牌。盛夫人又吩咐去把孩子们都叫来,一家人在元阳阁吃了午饭

    饭后,盛夫人让各人都回去。

    **奶上前一步,低声笑道:“娘,昨日五姑奶奶有句话让我告诉您,我差点忘了说……”

    众人都退了出去,只是二爷夫妻和盛乐蕙留在了元阳阁。

    出了元阳阁,盛乐芸牵着盛乐钰,给盛修颐和东瑗行礼,先回了自己住处。

    盛乐郝要去外院,需要跟盛修颐同行一段路。

    盛乐郝就对盛修颐道:“爹爹,我下午能不能跟着师傅去东郊踏青?昨日人多,我没去……”

    盛修颐想了想,温和道:“我下午也没事,爹爹带你去吧!”

    盛乐郝脸上就露出了欣喜不已的表情。

    然后看了眼东瑗,目光又瞟到了她身后乳娘抱着的盛乐诚,表情微敛。

    盛修颐把盛乐郝的表情瞧在眼里,神情微顿。

    东瑗就冲盛乐郝笑了笑,目光很真诚。

    盛修颐回静摄院换了身衣裳,就去了外院,带盛乐郝去踏青。

    东瑗则喊了蔷薇来,把来福愿意出去的话,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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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0节宽心
    蔷薇一听来福要出去了,东瑗问她是否愿意跟来福时,她微微愣了愣,继而神色既羞赧又疑惑。

    顿了半晌,她问:“怎么出去了,世子爷不是很器重他吗?”

    蔷薇也担心他是个冲动毛头小子,为了女人就出去的,所以才有此问。

    东瑗的心放了下来。

    蔷薇也是个很现实的女孩子,看男人少了份少女般的梦幻。

    她也觉得男人应该把前程看重。

    东瑗道:“世子爷说,外头有些生意,是世子爷自己的,侯爷不知道。来福出去,是替世子爷打理这些生意的……”

    蔷薇又是一愣,大约是没有想到世子爷在外头还有自己的生意,居然瞒着侯爷。

    她也惊讶东瑗就这样不遮不掩的告诉了她。

    这种信任令蔷薇心田暖融融的,充满了感激。

    东瑗就问她:“来福是诚心想要你的,你可愿意跟了他?”

    “奶奶替我拿主意!”蔷薇羞红了脸,垂首道。

    就是愿意了。

    东瑗笑了笑:“既是我拿主意,我就将你许了来福的。回头我告诉世子爷去,择个好日子把你们的事定了。”

    蔷薇依旧垂首不语,脸却通红。

    傍晚的时候,罗妈妈和橘红就知晓了这件事,两人私底下拿着蔷薇打趣。

    天色将晚,盛修颐和盛乐郝回来了,父子俩先去了元阳阁请安,而后盛乐郝也到静摄院给东瑗请安。

    正好乳娘乔妈妈把盛乐诚抱了过来,东瑗正抱着睡醒了的盛乐诚逗趣。

    盛修颐进来,满屋子人给他行礼,东瑗也把孩子给了乳娘,起身给他行了礼。

    盛乐郝又给东瑗行礼。

    东瑗让盛乐郝坐在沿炕铺着墨绿色弹墨大引枕的太师椅上,吩咐丫鬟给他上了茶点。

    盛修颐顺势把乳娘手里的诚哥儿接过来,抱在怀里。

    诚哥儿就睁着亮晶晶湿漉漉的眸子望着父亲。

    盛修颐不由自主脸上溢满了笑意。

    盛乐郝在一旁看着。表情也带了些许的笑,没有了前段日子见到东瑗和盛乐诚时流露出那种淡淡的戒备。

    东瑗有些吃惊:盛修颐跟孩子说了什么,才一个下午,这孩子的心结就解了?

    盛修颐抱着诚哥儿。对盛乐郝道:“郝哥儿,你给诚哥儿带的礼物呢?”

    盛乐郝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追了红色丝绦的桃木小腰坠。

    他没有直接给诚哥儿,而是双手奉给了东瑗,恭声道:“母亲,孩儿今日和爹爹逛庙会,买了这个坠儿给诚哥儿。听庙里师傅说。桃木避邪消灾。诚哥儿小,眼睛干净,这个保佑诚哥儿健康。”

    东瑗笑起来,没有去接,而是道:“多谢郝哥儿费心想着。你给诚哥儿戴上啊!”

    盛乐郝给东瑗,而不是直接给诚哥儿,无非是怕东瑗不放心,以为盛乐郝想害诚哥儿。想着先把东西给东瑗检查检查。

    听到东瑗此语,盛乐郝眼波微静,继而道是。上前挂在诚哥儿的外衣带上。

    诚哥儿正睁着眼睛看人,看到突然凑近的盛乐郝,他裂开嘴,无声笑了起来。

    盛乐郝看到诚哥儿冲自己笑,脚步就停住没动。

    他伸出手,抓住了诚哥儿露在衣裳外的小手。

    盛乐诚笑得更欢,虽然没有声音,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

    盛修颐看到这样,心里微动,也笑了起来。

    盛乐郝也不由自主笑了。

    屋子里顿时就满是温馨。

    诚哥儿没过多久又累了。打着哈欠。

    乳娘乔妈妈上前,接过盛修颐怀里的孩子,抱着给东瑗和盛修颐行礼,带着孩子回了桢园。

    盛乐郝略微坐了坐,也起身告辞。

    他的小厮烟雨在静摄院门口等他。

    初五没什么月色,繁星满天。盛府四处挂了明亮灯笼。烟雨手里也提着一盏宫制明角灯,跟盛乐郝道:“……大少爷,这灯笼有趣吧?是大奶奶院里的蔷薇姐姐给我的,应该是大奶奶从薛家带来的。咱们家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呢!”

    盛乐郝就顺势朝着那明角灯望去。

    八角宫灯做成了葫芦形状,画着美人图,坠了紫色穗子,挑柄也装饰了翠绿色,俨然一只精巧的葫芦。

    异常的明亮。

    他微微颔首,道:“很好看!你明日亲自给蔷薇姐姐送来,别弄坏了。”

    烟雨笑道:“蔷薇姐姐说了送给我们的,还特意说留给大少爷玩呢!”

    “既是这样,回去交给紫苑收着,弄坏了反而辜负母亲的一番心意。”盛乐郝道。

    烟雨道是。

    紫苑是盛乐郝院里的大丫鬟,她和紫藤一样是盛夫人赏给盛乐郝的。

    回到院子,烟雨把灯吹了,准备拿去给紫苑。

    盛乐郝想了想,喊了烟雨:“给我吧!”

    烟雨微愣,递给了他。

    盛乐郝拿着,放在书房的什锦槅子上,和盛修颐送给他的砚台放在了一起。

    看着这宫灯和砚台,盛乐郝不由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砚台,又摸了摸那宫灯。

    下午父亲带着他去踏青,两人一路而行,说了很多话。

    他们还去了孔庙祭拜。

    回来的路上,他跟父亲说了好半晌念书和功名之事。

    父亲学问精深搏广,盛乐郝很是佩服,就道:“爹爹,我要是有您这样聪明,现在也能中个秀才了。”

    语气里有些失落。

    父亲就问他:“何为聪明?”

    盛乐郝一时不解。

    父亲继续道:“聪明,实则是聪颖与明智。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此话是说,能听之于耳、虑之于心,乃是聪颖;能自我反省,乃是明智。二者不足其一,不能称聪明。记性好更加不是聪明了…….”

    顿了顿,父亲又说:“郝哥儿,男儿立志报效社稷。不聪明就是庸才。要想聪明,除了刻苦念书,还要时时想想,听到什么话。都要过滤于心。轻听与刚愎自用的人,记性再好,都不能谓之聪明!”

    盛乐郝当时微微愣住。

    他觉得父亲话里有话。

    父亲是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旁人的话。不管听了什么,都要在内心仔细思量。

    就像他听到旁人说,大奶奶生了儿子,将来母子皆得世子爷喜欢。倘若世子爷承了爵。只怕家业传不到大少爷手里。

    他的心就有些乱。

    虽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可是他盛乐郝不同。

    他的外祖家曾经因为谋逆而被诛满族,没有了盛家的庇护,他不知如何行走世间。

    旁人看他,总带了几分怀疑。

    他需要这份家业。

    唯有这份家业,才能证明他的身份,证明盛家不曾抛弃他。他不是罪臣之后。而是皇亲贵胄。

    他要立足世间,首先需要盛家对他肯定。

    “……小时候念书,你三叔总是念不好。你祖父从不骂他。爹爹小时候念书,稍有差错就要挨骂,你可知为何?”父亲又笑着问他。

    因为祖父喜欢三叔么?

    他没有答,只是看着父亲。

    父亲就笑着道:“因为爹爹是长子,将来需要继承家业,倘若不聪明,难当大任。所以祖父对爹爹比三叔要严厉。就像你们兄弟,爹爹就希望你聪明,而不会苛责钰哥儿和诚哥儿。将来继承家业的是你,不是钰哥儿和诚哥儿。对他们。爹爹就会多些疼爱……”

    盛乐郝当时觉得眼睛有些涩。

    他垂首,喃喃低语:“爹爹对孩儿很好……”

    “因为你比爹爹小时候用心,不需要爹爹严厉管教。”父亲依旧笑着,“郝哥儿,念书不要求多,要不时停下来。用心想想,反而学得更多。”

    父亲虽句句说的是念书的话题,却给盛乐郝吃了颗定心丸。

    只要父亲肯这样说,他就会相信父亲。

    盛乐郝伸出手,又将蔷薇给的那盏宫灯拿在手里。

    精致的明角灯,盖上点缀了琉璃,美人图画得美艳生动。看着这八福美人图,盛乐郝不由想起了他的嫡母薛氏东瑗。

    她微笑的样子很美,也很亲切。

    虽然不及她娘亲的微笑温暖人心,却比陶姨娘的笑令他舒服。

    想着,盛乐郝又把这宫灯放在砚台一处,紧紧挨着。

    *******

    静摄院里,东瑗把蔷薇愿意跟来福的事,说给了盛修颐听。

    盛修颐就微微颔首,又道:“明日我和娘说。”

    次日,盛修颐去静摄院请安,等**奶和表**秦奕、孩子们都退出去后,他和东瑗留了下来。

    他把蔷薇的事告诉了盛夫人,又道:“来福跟了我这些年,如今愿意出去,我不想为难他。给了他些本钱,让他在西门大街开间小小的铺子度日。”

    盛夫人微讶,道:“我还以为你挺看重来福的,怎么放他出去……”

    盛修颐笑道:“他曾经混过市井,脱不了身上的痞气。我虽是器重他,却也不十分放心。如今他既然愿意出去,我省了一桩心事。”

    盛夫人忙点头:“也是,我从前就想和你说,来福虽能干,可他无牵无挂的,到底不如来安是家生子妥帖。”

    这件事就算说定了。

    “这事先定着,年底再选好日子把蔷薇送去。”东瑗笑着补充道。

    盛夫人也道好。

    顿了顿,盛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对盛修颐和东瑗道:“昨日你二弟妹跟我说,五姑奶奶想保媒,把奕姐儿说给和煦大公主的次子卫清风。”

    五姑奶奶想着把表姑娘秦奕说给和煦大公主的次子?

    东瑗和盛修颐一时间都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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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161节捉弄
   盛修颐先开口问:“和煦大公主还是想把女儿嫁给三弟?”

    盛夫人表情变成有些无奈:“要不然,怎么想着娶奕姐儿?”

    盛修颐道:“娘,您可同意将奕姐儿嫁到秦尉侯府?”和煦大公主的驸马叫卫国平,封了秦尉侯。

    盛夫人摇头,道:“这不找你和阿瑗商议吗?我还没敢和你爹说。他要是不同意,这件事就没有回旋余地。”

    盛夫人很了解盛昌侯的脾气。

    “奕姐儿是一介平民之女,她爹好不容易考中了举人,哪想到没福气,第二年春闱病死在上京的路上,什么都没有给她们娘俩剩下。姨母没了,我就把奕姐儿接到身边,都快十年了。她性格和顺,心地又好,我是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如今公侯之家愿意娶她做正房,我想着这是好事。”盛夫人徐徐道来,“可和煦大公主那人,我不太喜欢,她动辄得咎,谁做她的媳妇都要为难死了。况且和煦大公主的女儿和沐哥儿的事,你爹爹没开口,不一定能成。将来成不了,和煦大公主还不把气都撒在奕姐儿身上啊?”

    东瑗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她不喜欢和煦大公主,对秦奕也很陌生。

    嫁到盛家快一年,东瑗还是不太清楚秦奕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鲜少到东瑗这里来逛,只是每日请安的时候会遇到。

    她从来不惹事,和东瑗没有利益冲突;她也不求人。亦和东瑗没有私交的。

    家里下人们说起表**,总说她温柔娴静,待人和气。

    一个孤女寄人篱下,只要不是很笨,都会是这样的性格吧?

    不了解秦奕此人,她嫁给和煦大公主做儿媳妇是好是坏,东瑗无从判断。

    盛夫人则是犹豫不决:“……将来我们替她说亲。谁家不看她的身世?望族是别想了。嫁到小户人家,我又舍不得!再说了,做儿媳妇的。哪个不受气?”

    东瑗就抿唇笑。

    盛修颐看了她一眼,又看盛夫人,也笑。

    被他们夫妻这样一笑。盛夫人回味过自己的话,也笑起来:“俗话说,婆媳婆媳,天生的仇敌。感情好是缘分,总有些相处不好的……”

    “娘的心好,我们做媳妇的才不用受气。”东瑗道。

    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笑了笑。

    “娘,依我看,还是回绝了!”盛修颐半晌后才道,“和煦大公主并非真心想娶奕姐儿。不过是想跟咱们家攀上关系。单单这点,奕姐儿就委屈了。”

    盛夫人颔首同意盛修颐这话,可想着失去了嫁入公侯之家的机会,她又犹豫了。

    她所想的,不过是奕姐儿的前程。以平民之身嫁入公侯之家。也是荣耀的,奕姐儿未必不喜欢。

    盛夫人也算对得起奕姐儿的父母。

    “娘,小门小户有何不好?”盛修颐又道,“夫妻敬重,家宅和睦,日子虽不富贵。却舒心快活。”

    盛夫人又点头。

    可她心里还有犹豫不决,盛修颐这番话,让她更加下不了决心了。

    她还是要好好再想想。

    说了半天的话,盛夫人有些累了,东瑗才和盛修颐出来。

    先去桢园看了诚哥儿。

    乳娘说他刚刚才睡下。

    夫妻俩这才回了静摄院。

    “毕竟是奕姐儿的事,我不好多言。”东瑗对盛修颐道,“我也觉得和煦大公主不是好相与的,嫁到她府里定是要吃些苦头。可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奕姐儿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道啊。”

    意思是探探秦奕的口风。

    盛修颐斜倚着墨绿色梭子锦大引枕,摇头笑道:“她不会愿意的。”

    东瑗不解看着他。

    盛修颐就卖关子不说。

    “她和你……”东瑗故意拖长了声音,挑眉问。

    盛修颐表情一敛,定定看着她。

    东瑗第一次和他开玩笑,看着他的表情沉了下去,不由心里没底。

    过火了吗?

    她正想把这话遮掩过去,盛修颐就猛然向她扑来,将横在他们中间的炕几推了下去。

    炕几上的茶盏砸得粉碎。

    东瑗没有预料,被他这样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人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唇被他的唇盖住,温热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

    外间服侍的蔷薇和罗妈妈听到剧烈响动,随后又有东瑗的惊呼,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撩帘而入。

    看到炕上的两人,罗妈妈和蔷薇慌忙又退了出去。

    蔷薇到底是姑娘家,脸上有了红潮,很是尴尬;罗妈妈则抿唇笑着,把外间服侍的丫鬟众人都遣了出去,只有她和蔷薇留在这里服侍。

    橘红问什么事,罗妈妈和蔷薇都不答,只是笑。

    橘红就明白了。

    盛修颐放开东瑗的时候,两人都喘息得厉害。

    东瑗方才脑袋一蒙,没有注意到罗妈妈和蔷薇进来过。只是想着一帘之外还有一屋子服侍的人,顿时又羞又急,使劲推他:“天和,别闹,让丫鬟们瞧见怎么办!”

    要是让人撞见她这样不庄重,青天白日做这等事,她不用活了。

    盛修颐则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俯身耳语道:“当我不知道?这屋子里服侍的对你忠心耿耿,又精明。不会有人瞧见。”

    就算瞧见也会装作不知道,所以他那么肯定说不会有人瞧见。

    炕几推下去的时候,动静那么大,帘外服侍的人肯定听到了。

    现在都没有人进来,盛修颐觉得她们心里是有数的,说不定此刻已经派了人在门口守着。

    他就放心大胆的逗弄着东瑗。

    东瑗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个人。一点也不像她开始对他的印象。

    那时,东瑗觉得盛修颐是个很温和的人,虽然表情有些清冷,可是对孩子们很好,对她也很敬重。

    如今,倒越来越把她当成孩子对待了。

    然大白天这样捉弄她。

    她现在是孩子的母亲啊!

    见她真的急了,盛修颐才笑着起身。放开了她。

    东瑗慌忙下了炕,把炕几搬了上来。

    盛修颐这才起身,伸手接了过来。放在炕中央。

    茶盏碎了一地,茶水也溅了一地。

    东瑗伸手理了理鬓角和衣襟。

    盛修颐瞧着她这样,忍不住笑。一个人坐在炕上,无声笑得欢乐。

    东瑗瞪了他一眼。

    “你怎会有这等奇怪的念头?”盛修颐笑着问她,“奕姐儿到我们家的时候才六岁,我比她大十来岁,我跟她有什么,倒是奇闻了!”

    “我说笑而已嘛。”东瑗一边理着衣襟,一边道,语气很懊恼。

    盛修颐又是笑。

    东瑗不理会他,喊了蔷薇进来。

    “叫人进来,把地扫扫。”东瑗强自镇定对蔷薇道。却见蔷薇脸微红。她就明白过来,自己也一时间尴尬。

    蔷薇道是。

    东瑗和盛修颐就进了内室。

    这样一闹,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东瑗拿出针线簸箩,替诚哥儿做小衣裳。

    盛修颐就上前接了她的针线,拉她到炕上坐下。逗她说话。

    “过几日就要开殿试了,你两位表兄不都是今年这科的吗?”盛修颐转移话题。

    东瑗的大舅母韩大太太去年就在京都住了下来,陪着两位表兄赶考。

    只是二月初九的春闱因为萧太傅的动乱而改期到四月初九。

    这是正经话。

    “你不提,我就忙忘了!”东瑗这才笑,“明日送些贺仪去吧。你倘若没空,让管事们去一趟也不碍事。只是别忘了。”

    “我去吧。”盛修颐笑道,“明日没什么事。”

    东瑗笑了笑。

    提起韩家,方才又说和煦大公主,东瑗就问盛修颐:“你可知道为何和煦大公主那么恨韩家?”

    然后把去年在文靖长公主府,和煦大公主问韩家是否死绝了的话,告诉了盛修颐。

    盛修颐目光微闪,看着东瑗道:“你……不知情?”

    东瑗摇头,问:“你应该知晓些吧?我在家里不好问……”其实她是猜测她的生母可能不太守妇道,所以被五爷薛子明记恨。

    要不然,五爷为何这样恨东瑗?

    可这些话,她是做女儿的,怎能去打听?

    所以她从未打听过生母韩氏和五爷的往事,也没有打听过韩家的事。

    “太后静养去了,和煦大公主又是那等性子,有些话迟早有人告诉你。”盛修颐缓慢道,“我说给你听吧,至少我不会掺假……”

    这话是说,太后不宫里了,大家没有了忌讳,和煦大公主又是个惹事的,所以迟早会有人说出来。

    东瑗忙坐正了身子。

    “和煦大公主虽是称太后娘娘的第三女,可她并非太后娘娘亲生。”盛修颐依旧靠着大引枕,跟东瑗道,“她和文雅公主,都是万淑妃所诞。当年万淑妃很受宠,太后娘娘并不喜欢万淑妃。而后万淑妃病逝,陛下悲痛,将和煦和文雅两位公主托付给太后照看,过了一年就过继到太后名下。”

    “文雅公主?”东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公主,“她嫁给了谁?”

    “她死了。”盛修颐道,“宫里传出来说她是为情自尽的!”

    “她看上了韩家大爷还是二爷?”东瑗问。

    盛修颐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道:“是你父亲,当年的状元郎薛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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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2节前事
    当年的琼林宴设在皇家花园,宴请新科进士。

    而和煦和文雅两位公主因丧母悲痛,被陛下特许安排在皇家花园静养。

    虽宫里内侍和女官们早吩咐过两位公主不要出了宫殿,今日宴请的都是男子。

    可禁不住年轻好奇的约束,两位公主还是偷偷跑去看了。

    文雅公主正是豆蔻年华,懵懂情开的年纪,一眼就看中了面容清俊、举止斯文的状元郎薛子明。

    考取状元尚公主,也是很多读书人的梦想。

    可薛家是公卿望族,那时的薛子明已经和韩家三**定了婚约。

    文雅公主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后。

    而皇后没有指责文雅公主,反而积极的告诉了皇上。

    万淑妃去世才一年,文雅公主面容又有几分其母的风姿,众多公主里,陛下是独爱文雅公主的。

    又见皇后贤明,把曾经和她有过过节的万淑妃的亲生女儿当成自己女儿般疼爱,还帮着提了此事,陛下不管是疼爱公主还是给皇后体面,都必须答应。

    可薛子明已有婚约,是不能公开提的,陛下就把薛老侯爷和薛子明叫到了御书房,私下里说了此事,问薛老侯爷可有商议的余地。

    薛子明准备磕头谢恩,薛老侯爷却先跪了下去,称此事绝对不可。又说君子言而有信,幼子先和韩家有了秦晋之约,怎能另尚公主?

    薛老侯爷在先皇跟前,也是两朝重臣,先皇是很敬重他的。见他无意,况且韩家也是近臣,先皇就更加不好强求,此事只得作罢。

    却不知从哪里走漏了消息,新科状元郎要尚文雅公主之事,传得满朝皆知。

    韩尚书很生气。亲自上门询问。

    薛老侯爷一再保证绝无此事,和韩家的婚约,薛家从未生过反悔之心。

    薛子明与韩家三**的婚期也因此事而提前了三个月。

    韩家三**出嫁那日,文雅公主就成了满朝笑柄。

    次日。文雅公主自缢身亡。

    盛修颐静静把这些话告诉东瑗。

    东瑗沉默听着,终于明白了和煦大公主对韩家仇怨的缘由。

    只是可笑,女人总是把过错推给女人。

    当年拒绝文雅公主的是薛家,和煦公主却认为错在韩家,文雅公主是因为韩家三**而死的。

    “难道先皇不觉得文雅公主死的蹊跷吗?”东瑗抬眸问盛修颐,“难道他一点也不怀疑皇后吗?”

    盛修颐叹了口气:“文雅公主一死,皇后娘娘十分自责。神志不清,日日夜夜哭着文雅公主……”

    “她跟万淑妃不和,文雅公主又长得像万淑妃,得皇上喜欢。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还念叨文雅公主,难道没人觉得不合情理吗?”东瑗冷笑着问。

    盛修颐拉过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咱们俩人,你可以如此。倘若出去了。别这样说皇家之事!你应该赞一声当年的皇后娘娘慈爱仁善。”

    东瑗微微阖眼,没有再多言。

    可薛子明就是因为这个而恨韩氏的吗?

    也说不通的。

    她心念未转,盛修颐继续道:“还有一个和庆公主…….”

    东瑗蹙眉。

    盛修颐道:“和庆公主是万国公的女儿。当年是封了和庆县主。万国公是万淑妃娘娘的兄弟。那时南止国与我朝交好,南止国的可汗三番五次派了重臣,带了重礼,欲求娶我朝公主,做皇帝的女婿。

    朝中尚未婚配的公主里,只有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皇后自是不愿把女儿嫁到西南荒蛮之地去,就把和庆县主收为养女,封了和庆公主,出嫁南止国。

    皇后又说,南止国诚心归附我朝。为扬国威,将盛京第一美人之称的韩家四**封了郡主,做和庆公主的陪縢,一同嫁去南止国。”

    “韩家四**?”东瑗错愕。

    她从来没有听人提过韩家还有个四**。

    盛修颐则点头:“这位四**,比你母亲的名声更胜!韩家大约是要送她进宫的,自小培养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堪称一绝。在盛京贵胄**中,声名显赫。人人皆知韩氏女才华横溢,容貌倾城……”

    东瑗这才明白,原来人人说韩氏美艳,并不是说她的母亲,而是说她的姨母,韩家四**。

    皇后大约也是听闻了韩家四**的艳名,所以在送和庆公主去南止国的时候,还把韩家四**也送走。

    她可真是厉害。

    万淑妃死后,先把她一个女儿弄没了,栽在韩家和薛家头上;这件事没过一年,又开始折腾万淑妃的兄弟!

    怪不得东瑗从来没有听说过万国公。

    大约早几年就把皇后收拾了吧?

    看看,得宠又能如何?谁活得长久,谁才能笑到最后!

    不仅仅折腾万淑妃,抱了前仇;还未雨绸缪,把可能存在的争宠者也弄走!

    韩家四**从声名鹊起那天开始,估计就被当时的皇后嫉恨上了。

    东瑗心里泛出丝丝寒意。

    原来太后是这么个人!幸好她疯了,去了皇家山庄静养,否则以她对东瑗的不喜,只怕东瑗下场也不会好。

    “……到了南止国,那可汗没有看中和庆公主,先看上了韩郡主。他不顾送亲大臣的反对,把韩郡主赐了大妃,和庆公主反而只封了个侧妃。”盛修颐继续道。

    在南止国,大妃就是皇后的意思。

    “和庆公主觉得南止国可汗是侮辱她,自刎身亡。”盛修颐道,“南止国怕我朝发怒,又送了些许珍宝美人给陛下,才算了却此事。这件事传到盛京,韩氏的美貌与魅力就被人津津乐道。没过三年,南止国可汗病逝,储君登基后,派了使者来天朝。他新娶的大妃,就是他的继母韩氏……”

    东瑗错愕半晌。

    不过荒蛮之地的风俗向来怪异,继子娶了继母为后,并不算奇闻。

    她只是感叹,她的姨母居然这般手段。

    “于是韩氏女美貌的名声就越传越盛,是不是?”东瑗问盛修颐。

    盛修颐颔首。

    “和庆公主死,皇后娘娘又大病了一场,很自责说当初不该选了韩氏做陪縢……”盛修颐笑了笑,“而后谁也不敢提这件事。其实个中缘由是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

    她现在明白了和煦公主为何恨韩家:她的亲妹妹和表妹都是直接或间接因韩氏女而死。

    只是薛子明为何恨韩氏,她还是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韩氏挡了他的路,他没能尚到公主?

    他不至于吧?

    那为何恨东瑗?东瑗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东瑗觉得薛子明和她的生母韩氏还有隐情。

    薛家可能瞒住不对外宣,而盛修颐可以说公主的事,却绝对不会在东瑗面前说她母亲的闲话。

    “怪不得和煦大公主那么恨韩家。”东瑗讥笑道。

    那个和煦大公主,简直没有脑子。

    她对韩家的恨,可能是她根本看不出韩家和她的两位妹妹一样,都是太后弄权下的牺牲品。

    两人在内室说了半晌的话,吃了晚饭,歇下不提。

    次日,盛修颐和东瑗去跟盛夫人请安,盛夫人习惯性问盛修颐今日有何事,盛修颐就说了等会儿去韩大太太那里送贺仪。

    “娘,奕姐儿的事,您和爹爹说了吗?”盛修颐关心问了句。

    盛夫人摇摇头。

    想着盛修颐是反对态度,也不想和他多说。她

    看了眼一旁的东瑗,笑道:“从过了年,你就没有出过门。你舅母一个人在京都,也怪孤寂,你和颐哥儿一起去吃顿饭。”

    东瑗想去,可不放心诚哥儿,犹豫不决。

    盛夫人看得出她的心思,道:“等会儿我让康妈妈去把诚哥儿抱过来,今日在我这里玩一日。你们吃了午饭再回来。我看着他,你就放心去吧。”

    东瑗这才道是。

    管事早已备好了贺仪。

    跟着东瑗出门的是蔷薇,所以来安就笑着躲开了,让来福跟着他们去韩家。

    蔷薇一张脸通红。

    东瑗低头偷笑。

    马车上,她问盛修颐:“来福什么时候出去?”

    “四月月底吧。”盛修颐道,“他手上的事,都交给来顺和来安,三日五日也理不清。”然后又道,“五月的时候选个好日子,再把他们的事定了。”

    东瑗说好。

    韩家在京都的东北向,是一处静谧的老宅院,临近几家都是老侯府、国公府,当年这里是很繁华的。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老贵族渐渐就落寞了。

    子孙争气的,承了爵还能维持先前的体面;子孙不争气的,则把家业败得精光,还不如普通富户人家。

    韩大太太这宅子,是当时韩尚书正风光受宠的时候置办下的,虽因年月久远而陈旧了些,可庭院宽阔,依旧看得出当年的气势。

    马车停在韩府门口,蔷薇先过来扶东瑗下车,盛修颐也跳下了马车。

    东瑗就注意到,韩府门口还停了另外几辆马车,有些像薛家的。

    到了门口,门上的小厮听说是盛家的人来了,忙进去通禀。

    没过片刻,韩大太太和两位表兄都欢喜迎了出来。

    “今日真是巧!”韩大太太笑道,“你三哥和三嫂也来了。”

    三哥,是指二房的三少爷薛华轩,五姐的亲兄弟。

    东瑗微微疑惑。

    他和三嫂怎么来韩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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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投机
   韩大太太是东瑗生母的嫂子,倘若薛家还愿意同韩大太太走动,也应该是老夫人吩咐世子夫人或者东瑗的大嫂代世子夫人过来问候,怎么是二房的三爷和三奶奶来了?

    韩大太太见东瑗微惑,估计她也不知道,笑着跟她解释:“你三嫂是你二舅母的外甥女,她母亲和你二舅母是亲姊妹。你三嫂过来坐坐,问你二舅母好,顺便老夫人让给你两位表兄送些笔墨纸砚,过几日就是春闱了嘛!”

    东瑗明白过来,笑了笑。

    她到薛家没过两年,三爷就去了四|川。对于这位三堂兄和堂嫂,因为不是一房的,东瑗不太熟悉。

    果真是替薛家送贺仪的。

    说着话儿,进了韩府的大门。

    门楼下,是一排号房。

    号房不远处,宽阔场地有一座两人高的粉油壁影。

    只是年月久了,铺满了藤蔓。如今藤蔓虽然除了,依旧见斑驳影痕。

    韩大太太和韩乃宏、韩乃华兄弟带着东瑗和盛修颐,蔷薇跟在身后的两个丫鬟一起,绕过了壁影,又是一处高高的半月形门楼,门楼地下八间矮屋,这才是韩家的门房。

    “这院子真是气派!”东瑗挽着韩大太太,感叹道。

    韩大太太眼眸则是一黯,叹气道:“这是从前老宅的一半,另外一半从西边角门隔开,离京的时候卖了出去!当年这里的街坊四邻,皆是王公贵胄。如今荒落得厉害!”

    盛修颐就笑着解释:“韩老尚致仕归隐后,正荣伯和万国公没两年也病故。家业渐渐败了,也出些怪事,所以原先住着的纷纷搬走了,这里就安静了下来。”

    韩大太太恍然,微微颔首。

    说着话儿,进了韩府的第二重仪门。并无小厮拉着马车等待,韩大太太则是请他们绕过东边的角门,直接进了内院。

    她有些尴尬跟东瑗解释道:“此次上京。是陪你两个表兄赶考。排场不好多,所以家里的佣人只买了几个,委屈你们走走……”

    “这园子好看。走走值什么?”东瑗笑道,又问韩大太太,“表兄中了进士后,以后就落在盛京吗?”

    韩大太太笑道:“也要看选在哪里。倘若选了下面的郡县,自然是举家上任,我也不会留在此处的。倘若是选在吏部、户部,我暂时也不回安庆府,陪着住一段日子的。若是不中,那定是要再等三年的。”

    语气很委婉,还听得出想落户盛京。

    “这科定会高中的!”东瑗道。

    韩大太太笑了起来。

    说着话儿。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才进了内院。

    远远的,东瑗就瞧着一个穿着天青色茧绸直裰的颀长男子,身边跟着一个穿月白色褙子、宫绿色襕裙的窈窕女子,二人翘首以望。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是薛家三爷薛华轩和三奶奶蔡氏。

    见他们来。三爷和三奶奶上前迎了几步。

    东瑗给他们行礼,喊了三哥三嫂。

    盛修颐也跟着行礼。

    薛华轩和三奶奶还了礼,三奶奶就笑着对韩大太太道:“九妹和九妹夫果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韩大太太笑起来。

    东瑗微微垂了头。

    进了韩大太太院子的正屋,两个小丫鬟给众人上茶。

    韩大太太吩咐他们坐,让两位表兄陪着,亲自下去吩咐饭菜。

    盛修颐问韩家两位表兄功课温习得如何。

    两人都说还好。很谦虚。

    他就又问薛华轩薛家众人可好,老侯爷和老夫人身子可好,薛华轩也笑着告诉了。

    “三哥什么时候回的盛京?”东瑗笑着问,“我以为你还在四|川。”

    “回来大半个月。”薛华轩道,“任期还有一年,娘身子不好,我就提前辞了官,回了盛京。”

    可能是薛东蓉的事打击太大了,二夫人的原本羸弱的身子就垮了下去。

    盛修颐问:“如今有何打算?”

    薛华轩自嘲笑道:“我这些年在四|川,回到盛京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等着祖父替我安排。”

    “四|川乃宰相回翔之地,三哥在四|川多年,他日定是国之顶梁。”盛修颐呵呵笑起来。

    薛华轩一愣。

    四|川乃宰相回翔之地,是唐宋时期的说法。

    那时国都在西北,四|川便是京城的后花园,为京师提供粮食和防卫的保障,四|川的地位堪足重要。那时,倘若有人被派到四|川去做官,众人都会猜测,他任期满后,就是宰相人选。

    所以才有“四|川乃宰相回翔之地”一说。

    到了前朝和本朝,京都早就迁离了西北,所以这种说法慢慢不见了。

    倘若不是熟读史,可能都不知晓。

    听到盛修颐这话,不仅仅是薛华轩有些吃惊,就是韩家两位满腹诗的少爷也很吃惊。

    盛修颐在学问上无所不精。

    虽然是安慰和鼓励的话,薛华轩却是很高兴,跟盛修颐的话就慢慢多了起来。

    韩家两位少爷看他的目光也认真了几分,和他说起往年的应试题目。

    盛修颐虽没有参加过春闱,却对往年应试题目一清二楚,几个人就侃侃而谈,一顿饭吃到申初才歇。

    东瑗几次想开口问五姐薛东蓉的事,可想着是在韩家,怕薛华轩和三奶奶不好回答,就忍住没问。

    她心里记挂着诚哥儿,吃了饭就要告辞。

    薛华轩也怕打扰韩乃华和韩乃宏温习,也起身告辞。

    韩大太太不虚留他们,亲自又送出来。

    “天和。等放榜后,咱们再聚聚!”韩家大少爷韩乃宏临走时对盛修颐道。他虽然是儒家子弟,却喜欢黄老之学,而盛修颐又精通,他听了盛修颐说一席,还意犹未尽,相约再聚。

    连妹夫都不叫了。像同窗那样,喊盛修颐的字。

    盛修颐就连忙道好。

    韩乃宏差点忘了薛华轩,连忙补充:“到时华轩兄也来。”

    薛华轩也挺喜欢盛修颐和韩乃宏兄弟的。今日说话也很投机,就痛快答应了。

    回家的时候,盛修颐坐在马车上阖眼假寐。沉默不语。

    东瑗有些惊讶,轻声问他:“不舒服吗?”

    盛修颐这才睁眼,伸手揉了揉面颊,缓慢道:“说了太多的话,脸疼!”

    说话说到连面部肌肉都疼痛……

    东瑗很无语,扑哧一声笑出来:“何苦来?少说一句又不妨事!”

    盛修颐就继续阖眼假寐,果真不说了。

    东瑗越想越好笑,一个人偷偷笑了半晌。

    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人,猛然间说多了,的确脸上不舒服。

    她回到盛府。跟着盛修颐去了元阳阁。

    诚哥儿在盛夫人的暖阁里睡着了。

    盛夫人见他们俩从外面回来,也不多留他们,让乳娘抱着诚哥儿,跟着东瑗和盛修颐回了静摄院。

    东瑗出门,怕身上衣裳脏。不敢抱诚哥儿。让乳娘乔妈妈一直抱着,到了桢园就对乔妈妈道:“抱到静摄院去吧。我今日一整日不见诚哥儿了!”

    乔妈妈道是。

    回了院子,两人各自洗漱一番,换了干净衣裳,诚哥儿也醒了。东瑗抱着他逗弄了一回,就被盛修颐接了过去。

    元阳阁里。东瑗和盛修颐走后,康妈妈笑着对盛夫人道:“大奶奶今日定是遇到了好事,我瞧着她满脸是笑。”

    盛夫人也觉得,不禁也笑:“小两口出了趟门,自然是高兴的。”

    正说着,盛昌侯和三爷盛修沐回了内院。

    三爷只是过来给盛夫人请安的。

    盛昌侯去了内室更衣,然后去了净房。

    盛修沐就准备跟盛夫人说几句话,然后回外院去歇息。

    “娘,您和康妈妈说什么呢,这样开心?”盛修沐问盛夫人。

    盛夫人就把东瑗和盛修颐出门的事告诉了三爷。

    说着话儿,盛昌侯从内室出来了。

    他对盛修沐道:“早些回去歇了吧。”

    盛修沐正要道是,盛夫人拉住了他,笑着对盛昌侯道:“侯爷,我有件事和您说。沐哥儿一块儿听听。”

    盛修沐就又坐了回去。

    丫鬟给盛昌侯端了茶,他轻呷了一口,问什么事。

    “五姑奶奶想替奕姐儿保媒……”盛夫人小心翼翼看着盛昌侯的脸色,陪着笑容道,“说给和煦大公主的次子,秦尉侯的二少爷卫清风。侯爷,您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盛昌侯微微沉吟,正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越过盛夫人,落在盛修沐脸上。

    眸光不由自主严厉起来。

    盛夫人顺着盛昌侯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三爷失措的站了起来。

    被父亲严厉的目光一扫,他吓了一跳,慌忙坐了回去。

    盛昌侯和盛夫人都是过来人,盛修沐如此大的反应,两人岂会不懂?

    盛夫人很是吃惊。

    盛昌侯则冷了脸,对盛修沐道:“奕姐儿要说亲,你做这副样子做什么?”

    盛修沐一瞬间焦虑,却又不知如何启齿,嘴唇翕动望着父亲,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盛夫人则问:“沐哥儿,你是和奕姐儿好上了吗?”

    盛昌侯就冷哼一声。

    盛修沐忙站起来,坚定道:“没有!”他要是和奕姐儿好上了,父亲定会说奕姐儿不规矩。

    “我…….”盛修沐半晌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见盛昌侯脸色越来越差,慌不择言求助望向盛夫人道,“娘,我要娶奕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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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决定
    盛昌侯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炕几上,茶水溅了出来,盛夫人宝蓝色八宝奔兔福裙湿了一角。

    “混账东西!”盛昌侯怒斥道,“等你老子和娘都没了,你再自定婚事!还不滚出去!”

    盛修沐被盛昌侯吓了一跳,不安看了眼盛夫人,想求盛夫人帮忙。

    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则垂眸不看他。

    父亲的盛怒让他不敢多留,起身给盛昌侯和盛夫人行礼,不情不愿退了出去。

    盛昌侯气得大骂:“成何体统?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居然自己说要娶谁,这是哪家的规矩?”

    盛昌侯把规矩看得极重。

    盛夫人陪着笑脸安慰他:“沐哥儿不懂事,侯爷骂他就是了。可别气着了自己。”

    然后喊了香橼,让再给盛昌侯沏了杯茶来。

    盛昌侯自己气了一会,看了眼自鸣钟,才亥初。

    他站起身,盛夫人道:“我有些折子要看,然后就过去。你先歇了吧。”今日是歇在林二姨娘屋里的日子。

    盛夫人道是。

    盛昌侯就先去了元阳阁的小书房。

    他看折子一直到亥正,才去了林二姨娘的院子。

    盛昌侯走后,盛夫人令人关了院门,自己也歇下,让康妈妈陪着睡在螺钿床的踏脚上。

    “孩子越大,我就越看不懂了。”躺下后,盛夫人跟康妈妈道,“去年正月,圣上给沐哥儿赐婚的时候,他可是半句都不曾提奕姐儿。如今奕姐儿要说亲了,他才说这话。你说,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康妈妈心头一惊。

    她明白盛夫人想说什么,可不能由她口中说出来,于是笑道:“当时是圣旨赐婚。沐哥儿一向懂事,又岂会提那些儿女情长的话?现在萧家败了。亲事也迫在眉睫,自然要提提的。”

    盛夫人摇头:“不是这样!当时圣旨赐婚,他也没有不高兴。倒是奕姐儿……”盛夫人仔细回想去年正月盛修沐赐婚后的事,“…….她是不是病了一回?”

    康妈妈想着回想。道:“正月里染了风寒,病了几日。”

    盛夫人静静想了半晌,才道:“也瘦得厉害,后来才慢慢好了些。她总是不声不语的,我也没细想。”

    康妈妈忙道:“夫人,您想多了。谁生病不要清减些?”

    “但愿吧。”盛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她的心却有些沉。倘若沐哥儿和奕姐儿早就好上了。当初赐婚的时候,沐哥儿是怎么想的?

    他是不是觉得,奕姐儿是一介民女,将来给她个贵妾,就足够了的?

    盛夫人想着,心里就有些凉。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天真单纯的年纪,这世间的好事和坏事。他们都学会了,也有了自己的主张。比起在徽州长大的盛修颐,沐哥儿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封了侯。

    他自小是侯门子弟,结交的亦是望族子嗣。

    他的心,可能跟徽州乡绅人家出身的盛夫人不同。

    如今秦奕要说亲了,又是说给侯门,他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因为这件事,盛夫人一夜没有睡好。

    次日,盛昌侯在林二姨娘屋里吃了早饭,上朝去了,盛修沐亦要当值。

    东瑗和盛修颐依旧是最早过来请安。

    盛夫人脸色不太好,对东瑗道:“阿瑗。你院子里还有事,就先回去吧。颐哥儿陪娘说说话儿。”

    东瑗嫁过来这么久,盛夫人有事从来不瞒她,这次却让她避开。

    她微微一愣,忙道是,先退了出去。

    东瑗走后。盛夫人让康妈妈和香橼、香薷出去,道:“倘若**奶和表**来了,就说我不太舒服,还没有起身呢。”

    康妈妈道是。

    盛修颐看着盛夫人的神色,担忧问道:“娘,出了什么事?”

    盛夫人起身,让内室去了。

    盛修颐忙跟着进去。

    母子二人在内室临窗大炕上坐了,盛夫人神色一敛,问盛修颐:“沐哥儿和奕姐儿什么时候好上的?”

    盛修颐没想到盛夫人会问这个,笑道:“娘,您这是问什么?”

    盛夫人脸色微落:“你不要糊弄娘!你当真不知道?”

    盛修颐见盛夫人真的恼了,便敛了笑容,问:“娘,这是怎么了?”

    盛夫人不答,只问盛修沐和秦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前年七月,娘带着二弟妹、奕姐儿和孩子们去涌莲寺上香,也是我和沐哥儿陪着去的。”盛修颐只得道,“傍晚的时候,他们俩一处……一处说话。正好被我撞见。我问沐哥儿,他就告诉我了。他那时和奕姐儿刚好上不久。”

    盛夫人微微阖眼,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她的神色有几个伤感。

    盛修颐就明白过来,轻声喊了娘,道:“娘,您还好吧?”

    盛夫人重重叹了口气,问盛修颐:“去年沐哥儿被赐婚,他想过怎么安排奕姐儿?他告诉你没有?”

    “我当时就跟沐哥儿说过,奕姐儿虽是姨母表妹,却是没有身份的,将来爹爹不同意。”盛夫人小心翼翼道,“沐哥儿说,他心里有数,奕姐儿心里也有数!”

    “什么?”盛夫人猛然睁开眼,“你说,奕姐儿心里也有数?她知道将来不能给沐哥儿做嫡妻,还同沐哥儿好?”

    “娘……”盛修颐拉着母亲的手,不知该说什么。

    后面的话,不是他这个做哥哥能说的。

    人家你情我愿,他着实不好去说什么,破坏了别人的好事。

    沐哥儿大约是从未想过正经娶奕姐儿进门,这件事盛修颐知道。沐哥儿非常了解爹爹的脾气,奕姐儿和盛家们不当户不对的,爹爹不可能愿意。

    盛家娶什么样的儿媳妇,关乎着盛昌侯府的名声。

    可奕姐儿是怎么想的,盛修颐就不太清楚。

    沐哥儿被赐婚,她也是挺伤心的,眼见着憔悴,害得沐哥儿那段日子也是魂不守舍的,好几次在爹爹面前走神,都盛修颐帮着遮掩。

    这件事已经泄露了吗?

    “你回去吧!”盛夫人无力摆摆手。

    盛修颐还要说什么,盛夫人又道:“回去吧。”然后顿了顿,道,“沐哥儿和奕姐儿的事,先不要和阿瑗说。毕竟咱们自家的事情,说出去也不够体面。”

    盛修颐道是。

    见盛夫人不想多谈,只得出去。

    盛夫人一个人斜倚在内室临窗大炕上,想了好半天,才喊了康妈妈进来:“你去把表**叫来。”

    康妈妈道是。

    秦奕早上去给盛夫人请安时被拦住,现在突然康妈妈亲自来叫,心生惶惑,跟着康妈妈进了元阳阁。

    盛夫人坐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见她进来,慈祥冲她笑笑,表情很温和,不见异样。

    秦奕的心才定了几分。

    “奕姐儿,你在我们家快十年了。”盛夫人招手,让秦奕坐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感叹道,“姨母对你如何?”

    秦奕心里一咯噔,忙道:“姨母待我如亲生女儿!”

    盛夫人满意笑了笑,道:“姨母的确是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可有将姨母当亲生母亲?”

    秦奕忙道:“我一直视姨母为娘亲!”

    盛夫人的笑就更加满意。

    她顿了顿,才道:“奕姐儿,既你把姨母当娘亲,姨母也把你当女儿,姨母就不拐弯抹角。自古姻缘是父母定,奕姐儿都快十六了,姨母想着替你定门亲事。”

    秦奕心头跳得厉害,脸刷的红了。

    她喃喃道:“全凭姨母做主。”

    神色却不安。

    盛夫人看在眼里,笑道:“秦尉侯府,就是和煦大公主的驸马府,奕姐儿可知道?秦尉侯的第二子,叫做卫清风,今年才十六岁,生的一表人才。如今和煦大公主托五姑奶奶做媒,你可情愿?”

    和煦大公主,秦奕见过一次。去年在文靖长公主府,进门就骂大表嫂的和煦大公主。

    秦奕却好似松了口气。

    她垂首不语。

    盛夫人看在眼里,心都凉了,却依旧笑着:“你不说话,姨母就当你情愿了。姨母这就叫人应了和煦大公主府的这件事?”

    到底还存了一丝期盼。

    秦奕却娇羞不已,嗫嗫道:“我都听姨母的…….”

    “好孩子!”盛夫人似叹气般道。

    坐了一会儿,就让她回去。

    盛夫人就长长叹了口气,依偎着大引枕,半晌不说话。

    康妈妈担忧的看着她,轻轻替她捶腿。

    “虽说我当她是女儿,却也不能给她一个尊贵些的身份。”盛夫人跟康妈妈道,“她心里只怕总担心将来的前程。如今说是嫁到侯府,且是人家愿意求娶的,她倒是松了口气。”

    康妈妈一句话也不敢说,静静听着。

    “罢了罢了!”盛夫人失望道,“前程重要,前程比什么都重要,我还担心她受委屈,倒是白担心了一回……”

    然后对康妈妈道,“你让丫鬟去把老二媳妇叫来吧。”

    康妈妈就喊了香橼,让她去请**奶。

    **奶也吃惊,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进来行了礼,盛夫人就把同意了秦尉侯府的事告诉了她。

    “那我回了五姑奶奶去!”**奶葛氏很高兴的样子,“五姑奶奶说,和煦大公主等着这件事的回音呢!”

    盛夫人微微颔首。

    **奶葛氏就风急火燎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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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绊住
    盛夫人同意把秦奕嫁到秦尉侯府,并未征求盛昌侯的同意。

    晚夕告诉盛昌侯,盛昌侯倒没有不快。

    一则秦奕乃盛夫人的外甥女,盛昌侯不好伸手去管她的婚事,这件事原本就应该是盛夫人做主;二则盛修沐那句话“要娶奕姐儿”,让盛昌侯对秦奕顿时就没了好感。

    盛昌侯甚至揣测是不是秦奕暗中挑唆,盛修沐才会对父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这样的儿媳妇,盛昌侯是不可能要的。

    况且盛修沐都说了那样的话,盛昌侯也不想再多留秦奕在盛家,早早嫁了出去,他也安心。

    “她在咱们家抚养一场,出阁的时候陪嫁丰厚些,免得将来受和煦大公主的气。”盛昌侯对盛夫人道。

    盛夫人笑了笑,道:“妾身明白。”

    和煦大公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四月初八是个良辰吉日,盛家的五姑奶奶盛文柔穿着银红色缂丝褙子,提着采纳择礼,上门替和煦大公主的次日卫清风向秦奕提亲。

    盛夫人让东瑗和**奶葛氏作陪,设宴款待了五姑奶奶盛文柔,收下了秦尉侯府的采纳择礼,同意了这门亲事。

    然后把秦奕生辰八字的庚帖,给了五姑奶奶,拿给秦尉侯府合八字。

    一直到了下午末正,五姑奶奶才起身告辞。

    秦尉侯府上门提亲,要求娶表姑娘秦奕之事,才一个下午,盛昌侯府就阖府皆知。

    五姑奶奶走后,东瑗略微坐了坐,就回了静摄院。

    她坐在炕上替诚哥儿坐夏衫,罗妈妈和橘红、蔷薇陪坐在一旁帮衬着,夭桃、寻芳和碧秋则在下面服侍。

    “表姑娘真是好时运。”罗妈妈替东瑗裁布,笑着感叹。“就是咱们薛家的姑娘们,想要嫁到侯爷府,也要看机遇。不成想,表姑娘修成了这样的姻缘。大约是上辈子积德了。”

    东瑗笑笑不语。

    橘红也道:“表姑娘的爹爹只是个举人。这样就更难得了。”

    蔷薇则没有罗妈妈和橘红那么乐观,她道:“我听说,和煦大公主从前最得太后娘娘喜欢,性格刁蛮跋扈,驸马爷都怕她。秦尉侯府外院内院都是大公主说了算。有这样的婆婆,表姑娘又是和软性子,将来不一定有好日子过。是不是良媒,还另说呢!”

    她总是帮着打听消息,知道的事比罗妈妈和橘红多。

    罗妈妈听蔷薇一说,微微一愣,问道:“和煦大公主那么不好相与?”还是不忍心,道:“对旁人不好,对自己的儿媳妇未免不好吧?”

    东瑗这才开口,打断她们的话:“好不好。总是自己选的。夫人说,这门亲事表**首肯过的。既是自己选的,好自然是高兴的;不好能怪谁呢?”

    罗妈妈和橘红、蔷薇都颔首。

    说着话儿。盛修颐就回来了。

    几个人都起身给他行礼。

    他让她们免礼,然后就去了内室更衣,然后去了净房。

    东瑗想着诚哥儿可能醒了,就让小丫鬟去看看,倘若醒了就叫乳娘抱过来。

    须臾,乳娘就抱着盛乐诚过来。

    东瑗让罗妈妈等人把炕上的针线簸箩收了,自己则抱住诚哥儿。

    诚哥儿醒来,睁着乌溜溜的眸子看着东瑗。东瑗冲他笑,和他说着话儿:“诚哥儿想娘亲没有?”

    盛乐诚就咧嘴,无声的笑。

    东瑗很是高兴。忍不住让他小脸颊上亲。

    盛修颐从净房出来,看到盛乐诚,就上前接过孩子抱着,然后问东瑗:“今日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好似随口聊天。

    东瑗就把五姑奶奶来给表**下了采纳择礼、拿了表**庚帖之事,告诉了盛修颐:“娘说,她问过了奕姐儿。奕姐儿还是挺喜欢的,娘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盛修颐表情微顿。

    东瑗看在眼里,想着那日盛夫人让她先走,留盛修颐说话,而后就改变了主意,同意嫁秦奕,她心里顿时保留了几分。

    诚哥儿在盛修颐怀了玩了一会儿,又阖眼睡了。

    乔妈妈把他抱回了桢园。

    申正一刻,东瑗和盛修颐去给盛夫人请安,而后回静摄院吃了晚饭。

    入了夜,静摄院上了灯。

    东瑗坐在内室临窗大炕上做诚哥儿的小衣,盛修颐则在一旁,屋子里静悄悄的,服侍的人都在东次间或者外间。

    徐徐晚风,空气里有淡淡荼蘼的清香,和页偶然翻过的声音,东瑗心里异常安静祥和,似乎从未没有这样踏实过。

    盛修颐看累了,抬眸休息片刻的时候,看着东瑗垂首认真做针线。烛光下,她青丝泛着微微光润,肌肤赛雪般白皙细腻,侧颜精致。

    他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庞。

    正欲抬手,就听到蔷薇在帘外禀道:“世子爷,奶奶,表姑娘身边的如意来找世子爷。”

    东瑗微讶,手里的针顿住。

    盛修颐也轻轻蹙眉,道:“让她进来!”

    如意是秦奕的贴身丫鬟,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不高,小巧玲珑。她神色焦急,耐着性子给东瑗和盛修颐行礼,然后对盛修颐道:“世子爷,我们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语气很急,快要哭了似的。

    盛修颐顿时明白了什么,起身下炕。

    东瑗却快他一步,过来服侍他穿鞋。

    等盛修颐穿好了鞋,她却站在他身边不动,一只手身在他后背,攥住了他腰封的后面。

    腰封一紧,盛修颐就错愕看着她。

    东瑗好似不觉,脸上有恬柔笑容,问如意:“你们姑娘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如意抬眸快速睃了东瑗一眼,又垂首恭敬道:“回大奶奶话,姑娘没有不好。”后面的话却不说了。

    盛修颐又看东瑗。

    东瑗故意不看他,依旧攥住他的腰封不放手,表情却很关切对如意道:“都起了更,你们姑娘找世子爷何事?我陪着你走一趟吧,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如意大惊。慌张看着盛修颐。

    “我去去就回。”盛修颐想着她那只攥住他腰封的手,心里有什么汩汩流淌,很想在她脸上使劲亲几下。

    他刻意压抑着声音里的愉悦,跟东瑗商量。

    东瑗就是不放手。却正了脸色:“爷这话不对。姑娘大了,爷怎么说都是表兄。虽说从小一处长大的,男女大防不顾及,可落在旁人眼里,对姑娘不好。还是我走一趟吧。爷放心,我多带几个丫鬟婆子陪着。”

    说着,就作势要走。

    如意吓得脸色微变。忙跪了下去:“大奶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复抬头,恳求般望着盛修颐。

    盛修颐明白她要做什么,就附耳低语道:“只怕是三弟在奕姐儿那里,我去去就回!”

    东瑗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日盛夫人让她避开了,原来三爷和秦奕……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而且跟她丈夫无关,她就顺势放了手。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天色晚了,表姑娘也是担心我走夜路崴了脚。爷去吧。”

    然后喊了蔷薇进来。让她吩咐两个婆子替盛修颐执灯照路。

    盛修颐对如意道:“你先去,我马上来。”

    如意忙道是,退了出去等盛修颐。

    等丫鬟退了出去,盛修颐就猛然回身,将东瑗的腰搂住,压在炕上。

    她的云鬟都被他压散了。

    “等我回来收拾你!”他吻着她的唇,直到她透不过气来,才放开了她,满眸是笑。

    “你快去,表姑娘等得心急了!”东瑗故意道。

    盛修颐又要吻她。她将头偏过去,推他快走。盛修颐捏了捏她的脸,笑骂了声小东西,才起身走了。

    盛修颐走后,东瑗起身,对镜准备理理高髻。却见散了,干脆喊蔷薇进来服侍,替她散发,然后去了净房盥沐。

    梳洗一番话,她穿着中衣半坐在床上,罗妈妈坐在一旁替她压了压被子,低声问东瑗:“表姑娘找世子爷做什么?”

    东瑗摇头:“我不知道啊,爷没说。”

    既然盛夫人连她都要避开,大约是不想其他人知道,怕三爷和秦奕脸上不好看,东瑗自不会告诉罗妈妈。

    罗妈妈则想偏了,压低了声音抱怨:“这半夜的,有什么事不找夫人和大奶奶,只找世子爷?瑗姐儿,你应该跟着去的。你也太大意!”

    “世子爷不是那种人。”东瑗笑道,“妈妈,您太操心了!您也去歇了吧。”

    见东瑗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罗妈妈就恨铁不成钢,无奈叹气,下去安排好值夜的丫鬟婆子,这才去歇了。

    大约到了亥初,盛修颐才回来。

    内院落钥了,他不仅仅自己回来,还带了三爷。

    今日值夜的是蔷薇,看到三爷来了,她吃了一惊。

    “把软榻抬一张到小房,让三爷歇了。”盛修颐对蔷薇低声道,“吩咐满院子的人,就说三爷是入了夜就在小房同我说话,一直到内院落钥了,才宿在这里。不要说错了!”

    语气很严厉。

    蔷薇向来聪明,忙道是,亲自和小丫鬟抬了软榻放在世子爷的小房,服侍盛修沐歇下。

    而三爷盛修沐,一脸的沮丧。

    盛修颐看着丫鬟们摆好了软榻,对盛修沐道:“好好歇了。”

    盛修沐道:“多谢大哥。”

    盛修颐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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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6节误导
    东瑗本想等盛修颐,怎奈他回来太晚,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感觉一双微凉的手在她后背游走,东瑗才猛然惊醒。

    放了幔帐,帐内阴晦,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萦绕。

    她缩了缩身子,道:“你的手好凉。”

    盛修颐就忙把手缩了回来,掀开她的被子,钻到她一个被窝里,从她后背拥着她躺下。

    “怎么样?”她问盛修颐,“是三弟过去了吗?”

    盛修颐颔首,不愿多提盛修沐的事,嗅着她发际清香,低声问她:“你方才拉我做什么?”

    东瑗只是笑,不回答。

    盛修颐的手就轻轻摩挲着她的腰际。

    东瑗怕痒,就笑出声来,忸怩着身子要躲。

    盛修颐一个翻身,牢牢压住了她。

    他吻着她,依旧问她:“你为何拉我?”

    东瑗就是不说。

    两人就闹了半日,盛修颐知道她怕痒,就挠她。东瑗笑得不行,又怕被外面值夜的丫鬟听到,压抑着声音,还是不时有笑声溢出来。

    最后盛修颐在她耳边道:“你小声些,沐哥儿住在小房呢。”

    内室和盛修颐的小房,虽然是在院子的两端,可东瑗还是被他唬住了,连连告饶:“下次不拉你了!”

    盛修颐就咬她的唇瓣。

    两人在幔帐里闹了半晌,她出月子时间不长,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盛修颐的身子却热了起来。

    感受到了他的灼热坚挺抵着她,东瑗臊了起来,不再笑了,任由他压着就是不出声。

    盛修颐笑着从她身上下去,将她搂在怀里。

    东瑗默不作声,以为他又要让她做上次那样的事。心里有些抵触。可是等了片刻,他的呼吸均匀起来,然睡着了。

    东瑗心里就有些异样丝丝泅开。

    她不由往他怀里靠近了几分。

    盛修沐一夜歇在静摄院的小房,次日早早就醒了。连忙起身,准备要出去了。

    盛修颐夫妻俩已经起来了,东瑗派了丫鬟过来服侍他洗漱。

    盛修沐不好再偷偷溜走,在静摄院梳洗一番,然后进了东次间。

    东瑗笑着起身给他行礼,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盛修沐忙还礼。

    盛修颐坐在炕上,对盛修沐道:“你下午才当值。在我这里吃了早饭,回头给娘请安,再出去吧。”

    因为东瑗在场,盛修沐不好违逆哥哥的话,道是。

    丫鬟就给他们添了一副碗著。

    三个人默默吃了饭,丫鬟端茶漱了口,盛修颐对东瑗道:“你先过去吧,我和三弟随后就来。”

    是先避开请安的众人。单独和盛夫人说话。

    东瑗道是,在寻芳和两个小丫鬟的陪同下,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平常盛修颐在家。总是跟东瑗一块儿来请安,才去衙门点卯的。

    见东瑗一个人,盛夫人不由问道:“颐哥儿呢?”

    “三弟找世子爷说话,两人在小房呢,让我告诉娘一声,他们稍后才来。”东瑗笑着解释。

    盛夫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是一听盛修沐去找盛修颐,就下意识想到了秦奕。

    她的笑容敛了几分,淡淡笑了笑。

    东瑗略微坐了坐,**奶葛氏和表**秦奕、盛乐芸带着盛乐钰、盛乐蕙也先后来请安。

    盛乐钰先给盛夫人行礼。再给东瑗和**奶行礼,而后就爬上了炕,跑到了盛夫人的怀里,甜甜喊着祖母,笑盈盈攀着盛夫人的脖子。

    看着孩子这般纯真可爱,盛夫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盛乐钰从小就活泼开朗。他的笑容总是能让大人心情愉悦。

    **奶见盛夫人情绪很好,笑着打趣秦奕:“咱们奕姐儿马上就要做公主的儿媳妇了!”

    语气虽含着打趣,却有些羡慕。

    秦奕轻轻垂首,娇羞不已。

    盛夫人看着,眼眸就静了静。

    坐在秦奕下首的盛乐蕙看了好几次秦奕,转身就和和姐姐盛乐芸咬耳朵。

    盛乐芸听了盛乐蕙的话,也偷偷打量了秦奕几眼。

    大人们在说话,孩子在弄小动作,正好被盛夫人怀里的盛乐钰瞧个正着。他攀着盛夫人的脖子,附在她耳边道:“祖母,大姐姐和二姐姐偷偷看奕姑姑。”

    他虽是耳语,声音却不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秦奕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脖子,把头压得更加低了。

    东瑗和**奶葛氏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了秦奕,正好看到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垂首。

    盛夫人装傻,只当她们没有听到盛乐钰的话,也附耳低声跟盛乐钰说了句话,盛乐钰就连连点头,乖乖坐在盛夫人怀里。

    秦奕抬眸也不是,低头也不是,一瞬间如坐针毡。

    盛夫人笑道:“你们都有事,回去吧。”

    众人都起身,行礼告辞。

    出去的时候,东瑗闻到秦奕身上有浓浓的**香气,视线就落在她的脖子上。

    肌肤雪白修长如玉的颈项,好似扑了厚厚的粉。

    因为时间长了些,铅粉脱落,依稀可以瞧见清晰的瘀痕,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东瑗想起了昨晚住在静摄院小房的盛修沐。原来他们昨夜闹得那么厉害啊!怪不得如意去找盛修颐的时候,那么紧张!

    盛修沐是打算把秦奕掐死吗?

    东瑗什么也没说,和**奶说着话儿,笑着就走出了元阳阁前头的抄手回廊。上了小道,几个人纷纷不同路,各自行礼告辞。

    盛乐钰则上前,拉东瑗的手:“母亲母亲,我能去看看诚哥儿吗?”

    东瑗看着他纯净的眼睛,忍不住笑:“好啊。”然后看着站在盛乐钰身后的盛乐芸,问她,“芸姐儿去吗?”

    盛乐芸忙道好。

    东瑗左右牵着两个孩子,他们的乳娘和丫鬟跟在寻芳身后。一同去了桢园看诚哥儿。

    诚哥儿刚刚睡醒,东瑗抱在怀里。他睁开眼,看到趴在自己跟前的盛乐钰和盛乐芸,裂开嘴就笑。眼睛眯了起来。

    盛乐钰也跟着笑。

    盛乐芸看着诚哥儿笑,比刚刚出生的时候好看,而且脸蛋胖了很多。她柔声对东瑗道:“母亲,诚哥儿很爱笑。祖母说,钰哥儿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总是笑。”

    盛乐芸的乳娘戴妈妈听着,心里一咯噔。正想说几句,就见东瑗抬眸,慈爱笑着对盛乐芸道:“他们亲兄弟啊,自然相像。芸姐儿小时候爱笑不爱笑?”

    盛乐芸脸微红,喃喃道:“我不记得。”

    东瑗就看她的乳娘。

    戴妈妈忙上前,恭敬道:“姐儿小时候爱哭得很。”

    东瑗就低声笑起来,对盛乐芸道:“女孩子爱哭,男孩子爱笑……”

    盛乐芸更加不好意思了。

    盛乐钰则很认真陪着盛乐诚傻笑。兄弟俩笑了半晌。

    诚哥儿渐渐有些困了,就不耐烦了哼了几声,打着哈欠。

    东瑗把孩子给了乳娘。带着盛乐钰和盛乐芸出了桢园。

    孩子们跟着乳娘回去,东瑗就回了静摄院。

    盛乐芸回到院子,她的乳娘戴妈妈趁着丫鬟们不在跟前,低声对盛乐芸道:“姐儿,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今日怎么胡乱说话?妈妈吓得一身汗。”

    盛乐芸正准备收拾针线簸箩,等会儿和盛乐蕙一块儿跟七婶婶学扎花,听到戴妈妈这样说,她把针线簸箩端在怀里,不解问:“我……我说错了什么?”

    “你说诚哥儿和钰哥儿小时候一样啊!”戴妈妈提醒道。

    盛乐芸依旧狐惑。

    戴妈妈拉了她坐下。低声道:“姐儿,你怎能说诚哥儿和钰哥儿一样?诚哥儿是奶奶生的,钰哥儿是姨娘生的,就算一样,也不能说啊!况且,这怎能一样啊?”

    盛乐芸蹙眉。想了片刻才道:“……母亲说他们是亲兄弟啊。”

    戴妈妈叹气:“当着人前,大奶奶自然要这样说啊。可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不快呢!”

    盛乐芸听着,猛然站起身子,把手里的针线簸箩掼在地上,怒道:“这也是错,那也是错!自从她进了门,样样都做不得!”

    说着,就伏在大引枕上哭了起来。

    戴妈妈慌了手脚,忙安慰她:“姐儿,姐儿,你别哭啊……”要是哭红了眼睛,被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乳娘了。

    盛乐芸的哭声把她的大丫鬟水仙和睡莲都惊动了,两人一齐进来。

    “怎么了?”睡莲上前拉盛乐芸,“姑娘,姑娘怎么哭了?”

    水仙则看着戴妈妈。

    盛乐芸一边哭,一边把戴妈妈的话告诉了睡莲。

    睡莲劝着盛乐芸,有些埋怨戴妈妈:“您也太小心!大奶奶进门快一年了,从未见她拿谁作法。我瞧着大奶奶是个心地善良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恼了姑娘。倒是妈妈,无辜惹得姑娘哭一场!”

    “还是我的不是?”戴妈妈很不高兴,心里窝着火儿。可睡莲和水仙都是夫人赏给盛乐芸的,到底不比院子里其他小丫鬟,可以随意打骂。

    睡莲就冷哼了一声,继续哄着盛乐芸。

    水仙则笑着把戴妈妈劝出去:“您老人家受累,歇着去吧,今日的事都在我们身上。睡莲那蹄子爱说嘴,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有了个台阶,戴妈妈就顺势下了,回了耳房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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