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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穿越重生] 《穿越之锦绣荣华》作者:殊默(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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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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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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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听到穆锦程这豪气的一句话,店小二知道是来了大主顾,笑得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是是是!小公子您随我这边来!”
  说着,店小二将一行人领入了里间,上了茶水,捧出了两个大匣子。
  小心翼翼地将匣子在桌上放下,店小二揭开了盖子。
  两套黄金打造的面首亮澄澄地,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
  可穆锦程只往匣子里瞧了一眼,就不屑地撇开了头:“你们店就这点东西?呵呵,我看改日得找些人来砸你们招牌了!”
  穆锦程家中有一个大长公主曾祖母,母亲是金陵王的嫡亲女儿,见过的东西无一不是上上佳品,这店小二拿出来的东西虽说雕工精湛,但到底还是入不了她的眼。
  店小二听穆锦程这语气,知道是来了个眼刁的,犹豫了下,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这群小公子环绕之人。
  感觉到店小二求助的目光,刘谨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你只管把镇店之宝拿出来,价钱上,不会亏待你的。”
  听了刘谨这话,店小二稍稍放了些心,可仍不敢托大,招呼了声,收起桌上的东西,退下去寻掌柜的去了。
  不多时,一个身宽体胖的汉子领着三个抱着檀木匣子的店小二进了里间。
  先对着各位小公子一一行了礼,掌柜的命人将那三个檀木匣子放在桌子,一字摆开。
  匣子里头珠光宝气,映得这屋子也跟着富丽堂皇起来。
  看着众人的表情有所变化,掌柜的眯起眼睛,笑对刘谨:“这些,小公子可瞧得上眼?”
  面对那三匣子的好东西,穆锦程终于趁了心,毫不犹豫地伸出狼爪,就要去抓那里头的一支簪子。
  在掌柜的惊惶的眼神中,刘谨一把抓住了穆锦程的手:“等一下,你要看什么,让掌柜的给你拿。”
  听刘谨这样一说,穆锦程觉察到自己的猴急,不好意思地对掌柜的笑了笑,往那簪子上一比,说:“有劳。”
  掌柜的暗中擦了一把冷汗,这才带上手套,用绢子将那支簪子包住,呈到穆锦程面前:“小公子当真好眼光。这套簪子一共四支,一对是蝶恋花簪,一对是花开富贵簪,用的是邑州右江翠鸟的背羽做的点翠,甚是翠蓝,端的是金碧交辉,华贵之中又显典雅,优雅之中,又……”
  掌柜的正滔滔不绝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却不想穆锦程摆了摆手,说:“紫若不喜欢蓝色,你先放回去。”
  掌柜的被穆锦程这句话给噎了噎,默然无声将那簪子放回原处,拿起另外一只簪子,问:“那您看这对白玉凤衔花纹簪首如何?”
  穆锦程收回落在点翠簪子上的目光,往那掌柜的手上一看,只见那暂首玉质白色,润如羊脂,上面镂雕着一只衔着牡丹花的凤凰,看起来大气文静,很是符合穆紫若的气质。
  穆锦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问:“这一对儿不错。多少钱?”
  掌柜的笑眯眯地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十两?”
  穆锦程皱了皱眉头,贵是贵了点,但好歹还算买得起。
  就在穆锦程掏荷包的时候,掌柜的摆摆手,对他说:“小公子差矣,不是五十两,是五百两。”
  穆锦程的手一抖,荷包差点儿掉在地上。
  不可思议地看向掌柜的,穆锦程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五百两??”
  开什么玩笑!寻常人家十两能好好地过上一年呢,你这簪子要价五百两?岂不是比北京的厕所还贵?!
  “是。五百两。”
  掌柜的给穆锦程确认了一遍,小心翼翼地将那顶了寻常人家五十年用度的簪首放回匣子里头。
  穆锦程的嘴角抽了抽。
  她一个学龄儿童,哪来的那么多钱买这么贵的一对簪首。
  看穆锦程拿不出钱来,掌柜的也不恼,还是一副恭敬态度,问她:“若小公子觉得这簪首太贵,不若我将方才店小二收起来的那些面首再拿来给您瞧瞧?”
  穆锦程正在被自己连一对簪子都买不起的事实打击得不行,掌柜的话都没听进去。
  看穆锦程不吱声,刘谨出声替她解了围:“掌柜的您还是先把这些都收起来罢。我们改日再来。”
  刘谨才说完,那边谢嘉靖就嚷嚷起来了:“锦程你带钱不够吗?没事,我让人回家去要给你!不才五百两银子么!”
  谢嘉靖还挂在嘴上,越奕祺已经付诸行动了。
  将一把银票递给穆锦程,越奕祺说:“正好我要给曾祖母买寿礼,带了许多钱出来。你这边急的话,你就先拿去用。”
  穆锦程从忧伤之中脱离出来,看到越奕祺递来的那把银票,连连摆手:“哎呀不用不用。紫若才九岁,还梳着丱发呢,哪用得着什么簪子呢。我再想想,给她买些别的东西。”
  说着,穆锦程站起身来,对掌柜的说:“抱歉,让你忙了这老半天。先把东西收起来罢。你们店我记着了,回头叫我母亲和姑姑过来买。”
  掌柜的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对于穆锦程折腾了大半天最后啥生意也没做成一点都不生气。
  送了小公子们出去后,有个不长脑子的店小二不满地抱怨了句:“这样的人,掌柜的你何必和他们客气,不就一群小孩么,懂什么!”
  “懂什么?”掌柜的瞪了那小二一眼,“你又懂什么!没看到那些个小公子个个长得漂漂亮亮穿戴得整整齐齐的?不是皇亲,也是贵胄,是你我得罪得起的?嘴这般没遮拦,去后院给我刷一个月的马桶去!”
  掌柜的才发落完自家不懂事的店小二,就有个身着赭色衣袍的男子进了店,将一把银票拍在案上:“我家小主人说了,要你们店里头的那一套点翠四件。”
  “点翠四件?”
  掌柜的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就是一对花开富贵簪,一对蝶恋花簪,都是点翠的。”
  听到来人这般说,掌柜的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刚刚那位小公子瞧的第一套首饰么?
  应了声,掌柜的赶紧着人将那套簪子取了出来,用个红酸枝首饰盒装好了,卖给了那个汉子。
  给那汉子找钱时,掌柜的多嘴问了一句:“敢问……您家小主人如何称呼?”
  那汉子冷冷地瞪了掌柜的一眼,说:“好好做你的生意,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拎了包装好的首饰盒,拿了掌柜的找的钱,匆匆走了。
  ————
  最后,穆锦程给穆紫若送的礼物,是一套小巧玲珑的弹弓。
  那是越奕祺介绍过去的店子,知道她是越小少爷的朋友,那店家还少收了她半钱银子。
  ……说起来都是泪啊!
  穆锦程给自己办置筵席补过生日,穆紫若本来就很惊喜了,再收到她送的礼物,更是高兴得……流了眼泪。
  穆锦程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向春风和煦言笑宴宴的穆紫若,当下就当了机。
  太夫人看到穆紫若这样子,心里头也是怜惜不已,一把将两个孩子都拉到自己怀里头,摸着她俩的小脑袋,对穆紫若说:“好孩子,今儿是高兴的日子,别哭。”
  穆紫若擦了眼泪,对太夫人说:“老祖宗,紫若这是高兴的哭……太高兴了,笑不够,要哭,才够。”
  以往都是这个堂姐安慰自己,这回,穆安若终于有机会来安慰她回来了:“堂姐,你高兴的话,就笑出来,别哭,我哥最怕人哭了。”
  穆锦程稍稍回了点神过来,扭头嗔怒地瞧了穆安若一眼:“还说别人,最喜欢哭的可不就是你!”
  被哥哥低声呵斥,饶是只不过玩笑语气,穆安若还是红了眼睛,扁着嘴扑到了侯夫人的怀里:“母亲,哥哥凶我!”
  穆锦程再次当机。
  就在一家人和乐融融之时,被请来的二房长子穆锦章死死地盯着妹妹手里头的弹弓,对母亲说:“娘,我想要妹妹那一把弹弓。”
  穆二夫人往穆锦章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你想要?回头找紫若要不就是了。”
  得了母亲的支持,穆锦章挺直了腰板,冲着穆紫若冷哼了一声,接着低下头,啃起了他碗里的大蹄髈。
作者有话要说:  丱发,就是头上两个揪揪 的那种,红孩儿梳的那种,哈哈哈哈哈哈。

☆、第 15 章

  穆锦程给穆紫若补办生日后,过了两日。
  这日,散了学,穆锦程给母亲及太夫人请过安了,一如既往地去看两个姐妹穆安若穆紫若学规矩。
  正巧她两个才下课。
  看到哥哥来了,穆安若远远地对着穆锦程挥手,叫到:“哥哥~!”
  这话音才落下来,教导嬷嬷手中的戒尺就重重地打在了穆安若的手背上:“淑女切忌大声喧哗。”
  穆安若眼圈一红,忍着泪向嬷嬷道了歉,和穆紫若一起迈着小步子,袅袅娜娜地走向穆锦程。
  看到妹妹被打,穆锦程心痛得不得了,大步跑到穆安若跟前,关系地拉起她的手来瞧:“可把你打疼?冬雀,快去寻药来!”
  大丫鬟冬雀得了令,福了一福,离去拿药了。
  穆安若用力眨眨眼睛,努力把眼泪挤回去了,才对穆锦程笑笑:“哥哥别担心,安若不痛。”
  “你都快哭了,能不痛吗?”穆锦程不满地往教导嬷嬷的方向瞧了一眼,扯着妹子到隔壁的抱夏坐下,“这嬷嬷也太过分了,侯府小姐也是她能随便打的?回头,我得向老祖宗告她的状才是!”
  听穆锦程这样说,穆安若急了,瞪着乌汪汪的大眼睛,连连摇头:“别,别!”
  穆锦程眉头一皱,正要说服穆安若,一旁静静坐着的穆紫若开了口:“锦程你还是听安若一言,别和老祖宗说。”
  穆安若在一旁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这位老嬷嬷是跟了太后四十多年的老人家了,知道的东西可多了。要是把她气走了,还不知道能从哪儿请来这样好的一个老师呢。”
  苦主都说不追究了,穆锦程又何必去凑这个没趣,便把话题岔开了,聊别的。
  三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子话,穆锦程看穆紫若一脸踌躇,猜她是有不好说出口的事情要说,便开口问到:“紫若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穆紫若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子,才开口道:“锦程,我这边,有件事想要求求你。”
  穆锦程咧嘴笑了:“咱俩谁跟谁啊,你有事就直说,全包在我身上。”
  穆紫若对着穆锦程回以一笑,说:“就是你上次送我的弹弓……可能麻烦你再给我买一把?”看着穆锦程脸上的笑淡了,穆紫若又赶紧补充,“我这些年,存了些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你先将老祖宗赏我的银铃铛去抵一抵……”
  “不是钱的问题。”穆锦程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说,“紫若你不必和我这样客气的。你明明有一把弹弓了,为何要第二把?莫不是穆锦章那混小子要来抢你的东西?”
  没想到穆锦程这么快就猜到了缘由,穆紫若倒是诧异了一下,才答:“……的确是我哥想要你送我的那把弹弓。我想着他那天坐得那么远,应该看不清弹弓长什么样子,便想要你再买一把,桃代李僵。”
  穆紫若话音方落,穆锦程就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下,“呼——”一下子站了起来:“穆锦章那个混蛋!皮又痒了是不是!”
  看着穆锦程转身要走,穆紫若赶紧伸手拉住他:“锦程,这不过一桩小小的事情,用不着你去给我出头。”
  穆紫若自幼长在侯府之中,哪里不知道穆锦程和穆锦章这些年来的龃龉?
  “有一就有二,不把他这年头掐死在摇篮里他还没完没了了!”穆锦程扭头去掰穆紫若抓着自己的手,“紫若你别念着他是你哥哥就纵容他!”
  穆紫若一边示意穆安若帮忙,一边与穆锦程暗自较劲:“我来了老祖宗这边住着,我哥已经是鞭长莫及了……锦程你就念在我与我哥两个自幼失怙,可怜可怜我哥,不要……总是和他过不去。”
  听到穆紫若提及自己的身世,穆锦程心里头咯噔一下,不安地去看穆紫若脸上的神情。
  穆紫若一脸平静,一丝难过也没有。
  看着穆锦程消停了,穆紫若穆安若姐妹两个合力把穆锦程拉回了位置上。
  穆紫若亲手给穆锦程倒了杯茶,说:“你先喝口茶消消气。待会子我们回去了,我再把银钱拿给你。”
  穆锦程拿起茶杯,定了定,又放下:“不揍穆锦章……可以。但是这钱你就别给我了,我是在外面走动的人,拿的钱也比你们女孩子多些。”
  看穆锦程不去找穆锦章的茬了,穆紫若宽了心,也就不在银钱上和她纠缠了:“那……紫若就在这儿,谢过锦程了。”
  ————
  这边穆锦程才和穆紫若说好给她买弹弓,那边太夫人就得到了消息。
  望着熏香炉子上袅袅升起的香烟,太夫人开口道:“本还想把锦章在他娘身边多留上几年……看这样子,是留不住了……吴妈妈。”
  吴妈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太夫人的意思,应了声,回:“老奴这就吩咐下去,待侯爷回府了,就将他请到老祖宗这儿说话。”
  太夫人闭上了眼,点点头:“好在紫若没随她娘……可惜老二去得早,委屈了她了,以后怕是……”
  太夫人言及此,叹了口气。
  吴妈妈知道太夫人心中忧虑,赶紧劝慰道:“大姑娘还有大少爷这个哥哥呢。以后大少爷出息了,大姑娘还是能说上一门显亲的。”
  太夫人不置可否,只说:“以后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这边太夫人还没想好个处置穆锦章的去处,穆侯夫人先摔了一跤,然后经大夫一诊断,不忧反喜——
  穆侯夫人有了身孕,瞧着已经快两个月了。
  阖家欢喜。
  得知此消息的太夫人先去祠堂给穆家的列祖列宗烧了香,然后宣布要茹素八月,为穆侯夫人肚中的孩儿祈福。
  侯爷更是高兴得直接告了假,在家陪伴妻子。
  穆侯夫人也是喜不自禁,口中念着佛,祈祷着这个孩子,能是个男孩。
  是男孩,穆家长房有后,穆锦程自然也就能功成身退,做回女子,过正常姑娘们的生活。
  穆锦程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地高兴自己又要有个弟弟了。
  ——三叔家的穆锦书的确是可爱,但无奈两人间还是隔了两层,再怎么可爱,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而穆侯夫人生下来的,可是她亲亲的弟弟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穆锦程去上学的时候笑容收都收不拢。
  大家见着她这样,凑趣地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锦程一点儿没藏私,把穆侯夫人再次怀孕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刘谨和谢嘉靖均对穆锦程表示了祝贺,唯有越奕祺一脸不爽,阴阳怪气地说:“不就多个小毛头么,有什么好高兴的!哼!”
  说着,越奕祺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迈着大步走掉了。
  看越奕祺那太过夸张的情绪,穆锦程不解地看向刘谨。
  刘谨对她笑着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谢嘉靖。
  谢嘉靖敛了笑,低声对穆锦程说:“越夫人在生奕祺的时候遭了大罪,伤了身子,大夫说了,奕祺以后是不会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穆锦程了然地点点头,开口道:“那么奕祺就是独子了?”
  不过,越将军应该会有几个小妾啥的吧?
  刘谨摇摇头,说:“越将军与越夫人伉俪情深,成婚多年,从未纳过妾,故而奕祺以后,也不会有庶弟庶妹。”
  “原来如此!”
  穆锦程惊叹了一声。
  没想到越将军还是个痴情人呀!
  看着穆锦程一脸艳羡的样子,刘谨略一恍神,就听见谢嘉靖接着道:“不过越家人一向专一。从开国的越老老老将军开始,越家男儿都只娶妻,不纳妾——这似乎都成为了越家的传统了。所以呀,打着奕祺主意的夫人可不少呢。”
  谢嘉靖这话穆锦程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说:“奕祺才九岁啊!”
  这些夫人猴急个什么劲儿?!
  “出手要趁早啊。尤其是这些很有前途的小少爷们。”谢嘉靖感叹一声,顺带挪揄地瞧了刘谨一眼,“比如我们阿谨,说亲的快要踏烂你们皇子府的大门了吧?”
  “别瞎说!”
  刘谨狠狠地剜了谢嘉靖一眼。
  这边,穆锦程想起自己姑姑家的小表妹,噗嗤一声笑了:“是呀是呀。上次我姑姑来看我家老祖宗,都说了,皇后娘娘有意将我那个两岁的还在流鼻涕的小表妹指给阿谨呢。”
  穆锦程还故意在“流鼻涕”三字上,加重了读音。
  刘谨一脸尴尬,半响,才对着穆锦程摆摆手:“锦程,这些事以后别瞎说,没得坏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穆锦程完全不介意,伸手勾住刘谨的胳膊吊在他肩膀上,笑嘻嘻地对他说:“阿谨阿谨,我姑姑长得可美啦。果果长得像她娘,长得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娶了她,你不吃亏呀~”
  刘谨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干脆也转身走人。
  无奈穆锦程挂在身上,刘谨只得拖着她一块儿走。
  谢嘉靖看着偶像被拖走,赶紧跟上。
  穆锦程似乎对刘谨的婚姻大事很感兴趣,亦步亦趋地吊在他身上,昂头问他:“阿谨阿谨,你以后,想娶个什么样子的新娘子?”
  刘谨脚步一顿,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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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6 章

  刘谨话音方落,穆锦程脸色就变了。
  谢嘉靖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冲过来打圆场——
  “阿谨你瞎说什么呢!咱锦程又不是女人,什么娶她这样儿的?!”
  穆锦程也狠狠地甩开了刘谨的膀子,站到一旁,不高兴地抱着双手,抬头看高她半头的刘谨,完全一副你要是敢不吐点象牙出来老子就揍你丫挺的模样。
  刘谨自觉失言,大大方方地转身,对着穆锦程一拱手:“锦程抱歉,方才是我一时气恼,说岔了。”
  穆锦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刘谨道了歉,她的气也就消了。
  对着刘谨回了一礼,穆锦程道:“刚才也是我不对在先,我不应该拿果果来取笑你。”
  看着他俩客客气气的模样,谢嘉靖松了一大口气,走过来一手勾一个人的肩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散了学我请你们去太和楼喝酒?”
  穆锦程乐呵呵地应了。
  刘谨目光扫过穆锦程面上,最后落在谢嘉靖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上,也低低地应了一声。
  ————
  接下来的日子流水一样地过。
  侯夫人怀着孩子,然威风不减,将整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转眼间,已逼近年关。
  要过年了。
  说到过年,穆锦程又是一阵郁卒。
  这古代生活忒坑爹!没寒暑假我也就忍了,塌玛的除夕夜也要去上课是怎么回事!人性何在?!
  心中默默把万恶的旧社会扎了一万遍小人,穆锦程除夕当天早上就装病,不去上学了!
  恨铁不成钢的穆侯正准备提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大女儿去上学呢,太夫人就往床前一站,门神似的,拦住了穆侯严父的手。
  看着穆侯铩羽而归,穆锦程几乎要感动哭了——
  有人疼的孩子好幸福!
  喜气洋洋地过了除夕,开了年。
  穆锦程在家里磨磨蹭蹭地过到了初五,准备收拾收拾,初六回去上学了。
  谁知他的同窗们递了拜帖,到府里头探病。
  原本已经活蹦乱跳的穆锦程听丫鬟如此来报,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在熟人面前就不装病了。
  要做真实的自己嘛!
  于是乎,真实的穆锦程让下人去准备茶点了,亲自出去迎接小伙伴们。
  看到脸蛋儿红扑扑精神也棒棒的穆锦程,小伙伴们均是一愣。
  率先反应过来的刘谨笑而不语,只意味深长地瞧着穆锦程。
  越奕祺不屑地横了穆锦程一眼,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装神弄鬼的不成样子!”
  穆锦程笑嘻嘻地上前一手扯刘谨一手扯越奕祺,领着他们往偏厅走:“什么男子汉什么大丈夫?我都还没九岁捏,是小人。”
  越奕祺嘴上说不过穆锦程,只能用神情来表达他的鄙视。
  小伙伴们一起在暖烘烘的偏厅里头坐好了,谢嘉靖才猛地一拍大腿,惊道:“我说锦程你病了好几日怎么精神头还这样好,敢情你是在装病啊!”
  对于这个神经粗壮得和自己大腿一般的谢嘉靖,穆锦程都懒得和他解释,就无声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家中有贵客来临,穆侯夫人亲自来招呼。
  吩咐丫鬟们端上了茶点,穆侯夫人瞧到穆锦程还亲昵地勾着刘谨的手,眉头不由得一皱,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穆锦程似乎是被谢嘉靖的粗神经传染了,母亲这十分严厉的一眼完全没看到。
  倒是心细如发的刘谨觉察到了,清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挣开了穆锦程的手。
  谁知道穆锦程这个人来疯完全不能忍受自己的手闲着,这边刘谨才挣开,那边她就攀上了越奕祺的肩。
  穆侯夫人心里头那个无奈那个怒其不争啊,目光都快把穆锦程戳成筛子了,她这个笨蛋女儿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穆锦程勾搭着越奕祺,招呼小伙伴们吃了东西,一扭头,就看到母亲阴森森地看着自己。
  眨眨眼睛,穆锦程一脸无辜地对侯夫人说:“母亲,这儿我来招呼就成,您去歇着吧,别累着我弟弟。”
  穆侯夫人几乎要被女儿这句话噎死。
  罢罢罢,横竖锦程年纪还小,就随她去罢。
  ——侯夫人如是想着,退下了。
  长辈不在,小伙伴们也就撒开了欢,扯淡扯淡瞎扯淡。
  一齐吐槽了一番夫子死板的教学方式,越奕祺突如其来地转了话题:“锦程,你在家都这般女气地穿红色?”
  一句话,越奕祺成功地将众人的视线扯到了穆锦程身上。
  穆锦程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浅红色袄子,静默片刻,猛地拍桌而起——
  “越奕祺!大过年的你就是来给我找不痛快的罢!不爽咱们就出去干一架!”
  越奕祺嘴巴一歪,正要应战,没想到刘谨快他一步出头打了圆场:“大过年的怎么喊打喊杀的?穿红色怎么了,我瞧锦程穿红色就挺漂亮的……”
  看到穆锦程眉毛一扬,刘谨赶紧改口,“不是漂亮,是英气。”
  穆锦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嘉靖在一旁连声附和:“是是是。我记得奕祺初来学堂的时候也天天穿粉红色袍子,就跟那穆桂英花木兰似的,老英气了。”
  穆锦程:“…………”
  越奕祺:“…………”
  此次拜访,以穆锦程联合越奕祺胖揍谢嘉靖一顿告终。
  送走了小伙伴,穆侯府小世子穆锦程便将自己衣柜里头的红色衣服全收拾干净,打包压箱底了。
  翻箱倒柜的动静太大,连太夫人都惊动到了。
  听春鸽将来龙去脉讲完,太夫人不忧反笑:“这冤家!”
  前来讨主意的穆侯夫人更忧伤了:“老祖宗!锦程这般……以后可怎么掰得回来!”
  原本给她穿红色衣服是希望她能文静些,现在她不穿倒罢,行为举止偏还都跟个爷们似的,和男人勾肩搭背的,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看着郁卒得要死的侯夫人,太夫人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往靠椅上一靠,说:“小孩子家的,拘着多了,反压坏了她性子。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瞧锦程这样落落大方的,就挺好。”
  “老祖宗。”侯夫人还想再挣扎一下,“男女有别……”
  太夫人目光似剑,戳了侯夫人一下:“你意思是要锦程处处避嫌,好让别人看出她是个女孩儿?!”
  侯夫人身形一僵,继而煞白了脸。
  太夫人悠悠合上眼,说:“你啊,就是关心太过,恨不得处处替孩子们想周全了。就是因为你处处代劳,才造成安若这般软弱的性子。”
  侯夫人心一惊,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垂首愧道:“孙媳有愧!”
  太夫人摆摆手:“其实也不能怪你。安若自小身子弱,你这母亲关心些,也是应该。至于锦程……”
  说到这自己最为疼爱的重孙,太夫人嘴边浮起一抹宠溺的笑:“你别看她平常风风火火到处闯祸,实际上她心思细腻,更甚安若,大方稳重,更甚紫若。有时候我还真是惋惜她身为女儿……”
  听太夫人这样说,侯夫人只在一旁暗自嘀咕——
  锦程这样好?我怎么没瞧出来?
  狠狠夸了一番穆锦程,太夫人下了结论:“所以,以后你也别老是将锦程框在规矩里头,她呀,就应该像棵树似的,自由地成长。我们这些长辈,就在一旁看着,偶尔替她修剪修剪,莫让她长歪了便是。”
  家里头的老祖宗这样说了,侯夫人哪敢有异议?顺从地应了声是,穆锦程这一顿教训,就揭过去了。
  ————
  过完了年,太夫人和穆侯开始着手给穆锦章找地方磨练。
  可一来穆锦章年纪小,二来他也没甚武功底子,这地方,还真不好找。
  好在太夫人也不急,只吩咐侯爷先寻个武师来家教导锦章,然后再慢慢寻觅他的出路。
  日子一晃就是一月过去,穆锦程也迎来了她九岁的生日。
  太夫人看着她和学堂里头的小伙伴们处得好,于是便从自己的体己中拿了二百两银子,让侯夫人给穆锦程办一席生日宴,请与穆锦程玩得要好的同窗们来陪她过生日。
  知道这个消息的穆锦程高兴得围着太夫人一连转了好几圈,啪啪啪地亲了她老人家好多下,都还能将心中的欢愉之情表达一二。
  为了好好地招待小伙伴们,穆锦程终于发挥了一把穿越女的优势,指导厨娘,日夜赶工,终于做出了穿越故事中必不可少的——
  蛋糕!
  在试验成功的那一天,穆锦程捧着那个脸盆大的蛋糕泪流满面——
  苍天大地观世音菩萨,我穆锦程终于,为穿越事业添砖加瓦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时间。。大家有虾米意见咩= =
  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晚上十二点四十五分更新会对收藏评论大有助益……【揍!
  ↑↑↑↑↑↑↑↑↑↑↑↑↑↑看出作者君在求收藏评论了咩!!!↑↑↑↑↑↑↑↑↑↑↑↑↑↑
  冰天雪地踺子后手翻转体180度直体前空翻转体900度五体投地跪求收藏评论TVT~~~

☆、第 17 章

  终于,毅勇侯府的小世子穆锦程迎来了她九岁的生日。
  这一天,穆锦程一如既往地上学。
  到了学堂,小伙伴们呼啦一下涌上来,给她送生日礼物。
  穆锦程喜洋洋地一一笑纳,默默吐槽。
  越奕祺送的是一把镶嵌了二十四颗宝石的弹弓。
  ——越奕祺你满脑子除了弹弓没别的东西了?
  刘谨送的是一套话本,囊括了当下最为流行的十二个才子佳人的故事。
  ——刘谨你满脑子除了这些小说就没别的东西了?
  谢嘉靖送的是……
  穆锦程面对那厚厚的一个红包,默然无语。
  谢嘉靖很豪迈地在穆锦程的肩膀上拍拍:“咱俩这样的感情!不搞那些俗的!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爱买啥就去买啥!”
  在刘谨和越奕祺要吃人的目光之中,穆锦程感激涕零地抱住了谢嘉靖的手——
  “就是喜欢你这种简单粗暴的人!”
  谢嘉靖乐呵呵地笑着,伸手就要回抱穆锦程:“就知道你会喜欢!谁叫你是我偶像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
  越奕祺正被谢嘉靖这个比喻恶心得不行,刘谨已经出手拉住了谢嘉靖要抱穆锦程的手,然后将穆锦程从他跟前拨出来:“谢嘉靖你这都什么破比喻!”
  谢嘉靖对于刘谨这破坏他和穆锦程感情的行为十分不满,白了刘谨一眼,硬是将穆锦程抢回来勾住她脖子,说:“我和锦程这是爷们之间的惺惺相惜,阿谨你懂什么!”
  谢嘉靖这话说到了穆锦程心坎上,她重重地点点头,附和道:“对,我和嘉靖,就是爷们一般的兄弟感情!神圣不容破坏!”
  刘谨的嘴角抽了抽。
  他俩太过肉麻,连越奕祺都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将两个人拆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搞断袖似的,我都替你们丢人!”
  穆锦程完全不在意,笑嘻嘻地转去抱了越奕祺一把:“抱一块就是断袖,那么奕祺你也是断袖啦~”
  穆锦程这一下抱得又快又准,越奕祺闪躲不及,只感觉到自己胸前一暖,继而一丝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过,整个人当即就愣住了。
  瞧着穆锦程这越来越不像话,一贯好脾气的刘谨也黑了脸:“大白天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锦程你以后也注意些!”
  穆锦程不以为意,干脆地应了一声,又和谢嘉靖嘻嘻哈哈去了。
  刘谨叹了口气,一扭头,就看到越奕祺还傻愣着,眉头一皱,在他肩上推了一把:“发什么呆,夫子来了,准备准备上课了!”
  ————
  穆锦程这次生日搞得很热闹。
  除了学堂来的数十位同窗,穆家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堂弟堂妹来了,还有出嫁在外的亲姑姑和两个庶姑姑都带了表弟表妹也来了。
  侯府摆了整整五桌,才坐得下所有人。
  因为穆家小世子的同窗们都在十岁上下,侯夫人就干脆将人都安排在一个大厅里头,待会一边吃饭一边看戏。
  穆二夫人为了让穆锦章结识些权贵子弟,早早就带着孩子来望风了。
  看到穆锦程一坐下,就推着穆锦章在她那一桌坐着了。
  穆锦程不以为意,招呼自己的同窗们坐下。
  刘谨是皇长孙,身份最为尊贵,自然就坐了上首。
  小寿星挨着他坐下,越奕祺指着个方向说了声“看!有漂亮姑娘!”,趁着谢嘉靖出神的时候,迅速地在穆锦程身边坐下。
  谢嘉靖傻乎乎地上了当,回头一看越奕祺已经抢了桌位,不高兴地抱怨着,挨着刘谨坐下了。
  大姑奶奶带来的海松小表弟看到表哥穆锦程身边已经围坐了一圈人了,嘟嘟嘴,挨着二伯家的表哥穆锦章坐下了。
  大家才坐好,,穆家的小姐穆安若和穆紫若携手出来了。
  看到这么多陌生的男孩子,穆安若羞红了脸,直往堂姐的身后躲。
  穆紫若倒是淡然处之,对着诸位小少爷远远行了一礼,拉着穆安若入了座。
  穆紫若一出,全场的小少年们都成了呆鹅。
  谢嘉靖呆呆地看着穆家小姐的方向,魂不守舍地越过刘谨,靠向穆锦程,结结巴巴地问:“锦……锦程,那个羞答答的小姐,是谁?”
  羞答答?
  穆锦程不解地顺着谢嘉靖痴傻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那个穿蓝色裙子的是我亲妹妹穆安若,那个穿红色小袄的,是我二叔家的堂姐,穆紫若。”
  “哦——”
  谢嘉靖呆呆地应了声。
  席上其他在偷听的小少爷们也跟着呆呆地应了声。
  穆锦程的脸忍不住抽了下筋——
  啊喂,小少年们,你们才多大啊,这情窦也未免开得太早了吧?
  感叹完,穆锦程再看看坐在自己左手边忙着和弹弓做斗争的越奕祺,另外一边脸又抽了抽——
  差不多年纪,越奕祺你怎么就只知道玩玩玩,抬头看一眼妹子好不好!
  看完越奕祺,穆锦程再扭头看看目不斜视,专心喝茶的刘谨,已经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抽筋了——
  越奕祺是个缺心眼我可以理解,但是阿谨你好歹也是读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人了!怎么看到漂亮妹子也坐怀不乱啊!你该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这边小少爷们正芳心大乱,那边,穆大姑奶奶地在悄悄地打量这边。
  穆侯夫人一坐下,穆大姑奶奶就低声问她:“大嫂,坐在锦程边上那个白衣玉冠的少年,是不是就是皇长孙?”
  穆侯夫人顺着大姑奶奶的目光往穆锦程这边一看,点了点头,道:“那位正是皇长孙。”
  “如此……”
  大姑奶奶很是满意地笑了。
  皇长孙真是……一表人才啊!
  看着大姑奶奶那瞧刘谨的眼神亮晶晶的就跟瞧女婿似的,侯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当初是谁火烧火燎似地求老祖宗到太后娘娘那儿求情来着?怎么,现在后悔了?”
  听侯夫人这样一说,大姑奶奶心中还真是冒了许多酸水出来:“哎,说实在的,现在见着了人,我还真有些悔了。”
  侯夫人不由得笑了,在自家小姑子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皇长孙还没定亲呢。”
  大姑奶奶也跟着笑了:“大嫂你也别取笑我。我虽然悔,可是心里头还是明白的。皇长孙……到底不是我的佳婿。”
  前阵子皇上才在朝堂上怒斥了大皇子一番,皇长孙未来如何,还真是说不准。
  侯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到太夫人来了,赶紧起身去迎接。
  太夫人扶着侯夫人,路过穆锦程这一桌时,对着站起来行礼的小少爷们说到:“今儿穆锦程过生日,你们能来,我很高兴。都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似的,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太夫人这样说,小少爷们齐刷刷地应了,侯府里头一派喜气洋洋。
  最重要的太夫人也入了席,侯爷起来拍拍手,宣布筵席开始。
  看着穆侯府的长辈们都和蔼可亲,穆锦程的小伙伴们都放了心,但到底碍着有个同龄的小美女在场,个个都装起斯文来。
  尤其是谢嘉靖,一改往常的粗犷风格,骚气四溢,那文艺小青年的风范拦都拦不住。
  穆锦程看着,心中啧啧声连城一片——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吃菜喝酒看唱戏,这寿宴,宾主皆欢。
  ……除了与穆锦程等人格格不入的穆锦章。
  面对穆二夫人接二连三抛来的按时的眼神,穆锦章草草吃干净自己碗里头的饭,便起身退席了。
  穆二夫人气得半死,连声招呼也来不及打,扔下筷子匆匆忙忙去追赶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去了。
  穆二夫人不告而辞,侯夫人一脸尴尬地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还是慈眉善目地笑着,招呼孙女孙媳妇吃菜。
  戏唱到一半,筵席也吃得差不多了。
  穆锦程站起来拍拍手,丫鬟们端着五个上面插着蜡烛的大蛋糕,罗列而入。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看着在场的小少爷们一脸震撼的模样,穆锦程心中的自豪感无限膨胀——
  颤抖吧!古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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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18 章

  过完了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第二天,穆锦程去学堂。
  脚才从马车上迈下来,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一把将穆锦程从车上拽了下来。
  “你可来了!让我好等!”
  谢嘉靖紧紧地抓着穆锦程的手腕,一脸激动地说到。
  穆锦程先抬头瞧了瞧太阳,说:“今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啊,嘉靖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啧啧,反常,反常。
  谢嘉靖一点客套的兴趣都没有,只兴致勃勃地将穆锦程往教室里头带:“哎呀,你就别和我废话了!说正事要紧!夫子快要来了,说得上一句是一句!”
  看谢嘉靖这般紧张,穆锦程只觉得好笑,问:“什么事儿让我们的谢大公子这样上心?”
  谢嘉靖腿长,拉着穆锦程一路飞奔,顷刻就进了教室。
  一把将穆锦程甩在桌位上,谢嘉靖屈身,蹲在她跟前,一脸哈巴狗模样问到:“锦程,锦程,咱们家安若妹子,几岁了?”
  穆锦程眉头一皱,甩了谢嘉靖一个臭脸:“什么咱们家安若,是我家安若,没你家什么事!”
  “哎呀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家不就是我家么,你家安若也不就是我家安若么?”谢嘉靖挤眉弄眼地推了穆锦程一把,又重复问了一遍,“咱们家安若多大了?”
  穆锦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答:“快八岁了。”
  谢嘉靖一听,美得只见眉不见眼:“八岁好,八岁好。”
  穆锦程眉毛一挑:“好什么好!”
  “八岁当然好啦!”谢嘉靖忙不迭给穆锦程解释,“我太奶奶比我太爷爷小四岁,我奶奶比我爷爷也小四岁,我娘也是比我爹小四岁。我们谢家就兴娶小四岁的媳妇儿~这不,我今年十二了,安若不正好比我小四岁么!可见,这是天注定的姻缘呐!”
  谢嘉靖话音一落,穆锦程手里头卷起来的书册就敲了他个满脑金星:“你胡说些什么!我妹子才八岁你就起这等龌蹉的心思!是人?!”
  显然谢嘉靖已经自动带入角色了,对于大舅子揍他一事,很是坦然地接受,手摸着头上鼓起来的包包憨笑:“是是是,我不是人!诶对了,安若最喜欢的是什么颜色呀?最喜欢吃什么菜看什么书呀?还有还有,最喜欢的数字是几呀?”
  谢嘉靖一提到穆安若,简直就如神九发射一飞冲天一发不可收拾。
  听谢嘉靖滔滔不绝地问着安若的情况,打不断他的穆锦程无奈扶额——
  谢嘉靖啊谢嘉靖,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这问的都是什么?!这么out的问题晋江各大坑文写性向三百问的时候都不会拿去凑数的好吗?!
  丢人!
  ————
  上了一早上的课,中午吃饭的时候,谢嘉靖还在纠缠着穆锦程追问穆安若的情况。
  刘谨看不下去,扯着谢嘉靖一块去寻夫子问问题了。
  皇长孙之命不可违,谢嘉靖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走了。
  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了,穆锦程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一旁默默将饭刨干净的越奕祺喝了口茶漱漱口,然后开口问:“锦程,我们昨儿在你家吃的那个蛋糕,怎么做来着?”
  面对穆锦程好奇的目光,越奕祺笑了笑,说:“我曾祖母口牙不好,吃不了硬的东西。我昨天从你家带了些蛋糕回去给她吃,她很喜欢……所以这才来问问你怎么做。”
  穆锦程冲着越奕祺笑笑,说:“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估计我说了你也记不住,待会子回了教室,我拿了纸笔给你写好。”
  越奕祺咧嘴笑了:“好~谢谢你~”
  穆锦程一不留神就被越奕祺的一口白牙给晃了眼。
  拿手遮着眼睛,穆锦程郁闷地问到:“奕祺,你现在怎么这么黑了!就跟刚刚非洲挖矿回来似的!”
  “非洲?”
  越奕祺不解地看向穆锦程。
  穆锦程噎了一噎,方给他解惑:“非洲是山西那边发现的一处新煤矿。”
  越奕祺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我很黑吗?”
  穆锦程回复以一个真诚的、肯定的眼神,顺带把自己的衣袖子拉起来,递到越奕祺的胳膊旁边:“不信你比比看……你比我黑多少!”
  越奕祺也挽起了自己的衣袖。
  两截手臂放在一块儿,一截黑黝黝地跟烧过的蜂窝煤似的,另外一截却白生生地才摘出来的藕段一般。
  当真是黑白分明,天差地别。
  人比人,气死人。
  越奕祺羞赧地扯下自己的衣袖,争辩道:“男人的手,那么白作甚!”
  说着,又偷偷往穆锦程的手臂上瞧了一眼,心中忿忿不平地想——
  锦程这手也太白了!就跟个女孩儿似的!也好意思取笑我黑?!
  想归想,越奕祺自然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
  念当初穆锦程第一天上学,可不就是因为他说他长得像女人,两人才打的架么。
  穆锦程完全没注意越奕祺脸上的表情,只对着越奕祺那露在外边的手咋舌——
  奕祺的脸都够黑了,没想到手比脸还黑!头上再印个月亮就能扮包公了!
  默默吐槽着,穆锦程的手在越奕祺的手背上搓了搓,自言自语道:“怎么一不留神,就这么黑了呢……晚上熄了灯,还看得清人吗?”
  越奕祺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你管我!”
  穆锦程抬头看向越奕祺,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奕祺啊,男人太黑了,不好看。你没听说过那句话么,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咱们还是白点好。我知道一个方子能美白的,红豆薏仁水拿去煮水喝,还能祛湿呢,你回去试试。”
  本想一口回绝的越奕祺一抬头,就看到穆锦程一脸期盼的神情,顿了顿,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好。”
  应完了,又莫名其妙地补充了一句:“我这么黑,是因为早上都早起来练武,下午散学了回家还要继续练,给晒的。”
  在穆锦程诧异的目光之中,越奕祺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这句完了,又神来一句:“你要是觉得男人白些好,那么我以后注意些,不在太阳底下晒了。”
  穆锦程一脸地看着越奕祺“咻”一下红透了脸,讷讷地应了声——
  “哦。”
  ————
  在穆锦程生日宴上对穆安若一见钟情后,谢嘉靖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那天中午不知道刘谨和他私下里说了些什么,他一改往日吊里啷当的学习态度,一头扎入了学习的海洋之中。
  ——那个海洋里,全是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是的,谢嘉靖投入了,无穷无尽的,对言情小说的学习之中。
  谢嘉靖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研读话本子,终于,学成了!
  神功练成当日,谢嘉靖拿起毛笔,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洋洋洒洒地写成了一篇据他所言“感人肺腑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情书!
  小伙伴们都震惊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往日拿起书都要打瞌睡的谢嘉靖,居然写了一千多字的文章!
  爱情,是使人进步的动力啊!
  感叹万千之中,大家秉着一颗敬仰的心,拜读谢嘉靖的大作。
  “…………”
  “…………”
  室内,鸦雀无声。
  谢嘉靖抱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皆是一脸震惊的同窗们。
  一遍读过,越奕祺忍不住指向某处:“嘉靖,这‘爱慕’二字,不是‘坟墓’的墓,下面是个小字多一点,不是土。”
  谢嘉靖愣了愣:“哈?!”
  刘谨跟着摇摇头,道:“这‘与子同袍’,指的是战士之间的感情,你用在这儿,不妥当罢?”
  谢嘉靖继续傻愣:“哈?!”
  穆锦程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鄙夷地看着谢嘉靖,冷冷说道:“有错字滥用典故也就罢了,连我妹妹的名字都写错,你是闹哪样?”
  谢嘉靖:“…………”
  文化人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
  经过小伙伴们的集思广益,大家终于一起,给谢嘉靖整出了一封真意味上“感人肺腑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情书。
  文章是确认没问题了,那么,就还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了。
  吹干了纸上的墨水,刘谨扭头看向谢嘉靖:“嘉靖,这信,是你自己抄,还是我替你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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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刘谨话音一落,不知道谁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谢嘉靖不自在地抢过刘谨手里头的情书草稿,大声说:“当然是我自己抄啊!这点诚意都没有,哪配得上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安若妹子?”
  穆锦程冷笑一声:“你那字,写得跟狗刨似的,也配得上我妹子?”
  “我字写得丑……我去练字还不成吗我!”
  谢嘉靖冷哼一声,捧着那草稿一边去了。
  自此之后,谢家小公子从言情话本子中抽身出来,又投入了……书法的海洋。
  看着一向对读书不怎么感兴趣的大儿子又是看书又是练字的,谢夫人感动得无以复加,抱着谢大人哭了一宿。
  谢嘉靖经过一番苦心修炼,终于练出了一手……还勉强看得过去的字。
  不是他不愿意更上一层楼,而是时不我待,等他成了王羲之,安若妹子的娃娃都会叫娘了,不划算,不划算。
  恭恭敬敬地抄完了情书,再恭恭敬敬地折起来,恭恭敬敬地交给大舅子穆锦程,谢嘉靖长揖至地,说:“锦程,我和安若……就拜托你了!”
  穆锦程哼吱哼吱一声,不做答。
  谢嘉靖只当他答应了,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高兴转身同窗们挥挥手:“大功告成!大家都有功劳!晚上太白楼,我做东!大家随意吃!”
  同窗们齐声欢呼起来。
  穆锦程揉着那情书的封口,暗自冷笑——
  哼,你写得出来情书……也得送得到,才成!
  十来岁的小屁孩玩什么早恋!没收了!
  ————
  送出情书的第二天,谢嘉靖又是早早在学堂门口等大舅子穆锦程的到来。
  穆锦程才下车,谢嘉靖就兀傲一声扑了过去:“锦程!怎么样怎么样!安若看了我写的情信,脸红了吗?害羞了吗?!有没有,有没有一点点小开心呢!”
  穆锦程呵呵笑了一声,说:“安若啥反应也没有,也啥都没说。你啊,洗洗睡吧!”
  穆锦程话音一落,谢嘉靖石化当场。
  想泡爷的妹子,哼哼。
  穆锦程心里头哼哼哼练成一片,丢下谢嘉靖,走了。
  穆锦程本以为穆安若没回应,谢嘉靖会知难而退。
  谁知道谢嘉靖这也是一根筋的愣头青啊!
  第三天早上,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谢嘉靖,穆锦程先是一愣,低头看到他递过来的一封和三字经一般厚度的信,嘴角抽了一抽。
  “锦程!我不愿意放弃!”谢嘉靖仰头大吼了一句,把信塞到了穆锦程的手里,“请务必一定要将信送到安若手上!”
  穆锦程心中的无言泛滥成灾,将人淹没。
  谢嘉靖塞了情信,还在穆锦程的手背上拍了拍:“我和安若……就靠你了!”
  说完,谢嘉靖一副壮士断腕状,转头先走了。
  留下穆锦程一人,僵硬地站在原处。
  一阵风吹过,还有一片落叶随着风打了好几个漩儿,从穆锦程面前晃晃悠悠地飘过去,飘过去……
  也是醉了。
  ————
  且不说谢嘉靖这边对穆安若相思成灾,且说这开了年,穆锦章也长到了十一岁。
  穆侯给侄子寻了一处远在金陵的学堂,文武皆习,环境清苦。
  通知了穆二夫人,穆侯也不待她争辩,只下令道:“你替锦章收拾收拾,过两日便上路罢。”
  穆侯不给撒泼的机会,穆二夫人也没闲着,马上就找到了太夫人的屋里头,诉苦。
  听着穆二夫人来来回回地说着穆锦章多可怜,自小没了爹,现在大伯还看他不顺眼,真是没爹的孩子人人欺!
  太夫人念她要母子分离,可怜她,也就没打断。
  谁知道穆二夫人越说越偏,到了最后,竟然怒道:“好歹穆家三房都分了家了,二房的事,自有我说了算!侯爷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这存的什么心!大嫂才怀上孩子,就忙不迭地把我们锦章赶出去么!”
  穆二夫人话音一落,太夫人的手就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放肆!”
  穆二夫人心一惊,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哀声唤道:“老祖宗!你可要为我们二房做主啊!”
  太夫人目光如炬,看着跪在下首的穆二夫人,说到:“锦章的去处,是我要侯爷去给寻的!让锦章离京,是我的意思!穆家三房是分了家,可我还没死呢!锦章的事,我还决定不了?!”
  穆二夫人心里头一咯噔,噗噗在地上给太夫人磕了两个头,道:“老祖宗!锦章自幼长在我跟前,离了我,他怕是不会照顾自己啊!”
  “妇人之见!”太夫人怒喝道,“自古慈母多败儿!锦章养在你跟前是什么德行,我看不见?!就知道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哪有大家公子的风范?!锦章下月就满十一了,是半个大人了!想当年他爹也是十一岁出京去历练的,难不成他连他爹都不如!?”
  穆二夫人尤不死心,梗着脖子道:“二爷的老路子有什么好!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把锦章伤了怎么可好!我膝下……就只有这么个儿子了!老祖宗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我不求锦章富贵荣华,只求他一生平安啊!”
  穆二夫人这话发自肺腑,太夫人听得也有些动容了。
  可此事事关穆锦章的将来,太夫人到底还是不愿意因为他母亲的一面之词毁了他的一生。
  “我知道你的……”太夫人示意吴妈妈将穆二夫人扶起来,和声劝她道,“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穆家世代簪缨,靠着多年的功业才积攒到现在的功名声望。再者,锦章又不像锦程一般,有爵位可袭,要想建功立业,还是得靠他自己的努力……”
  太夫人长长的一番话说完,看穆二夫人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知道自己又是白费口舌了,干干脆脆地下了结论:“无论如何,锦章这学堂得去,将来,从军也得去!你就别在我这儿磨了!”
  听太夫人这话,穆二夫人知道是回天乏术了,看到软磨硬泡地没得个称心的结果,便将泪一抹,连句告辞的话都没说,纤腰一扭,走了。
  才出太夫人的院子,穿过花园的月亮门,穆二夫人当头就撞上了正好学完规矩回来的穆紫若和穆安若。
  看到母亲两眼通红,似大哭过一般,穆紫若心里头一酸,赶紧迎上去,心急地问到:“母亲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穆紫若才走到母亲跟前,穆二夫人就一个耳刮子甩了过来!
  “啪——”
  这一巴掌打得响脆,穆紫若的脸登一下肿得老高,眼眶猛地就红了。
  穆安若吓得一脸煞白。
  穆紫若忍着痛和眼泪,仍去抓穆二夫人的手:“母亲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别憋在心里头……”
  穆二夫人厉声打断了穆紫若:“废物!在老祖宗跟前那么久!都不知道给你哥哥说两句好话!是攀上大房的高枝就忘了自己是谁生的了是不是!要是有本事就去和老祖宗说,别让你哥去金陵!”
  穆紫若在太夫人屋里头住着,对于穆锦章要去金陵一事早有耳闻,现在再听母亲这样说,一切了然,忍着委屈,和声劝道:“母亲,依我看,哥哥出京去是最好。哥哥在京中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上得了台面。大伯给哥哥寻的学堂里头都是清贵人家子弟,哥哥过去了,耳濡目染的,也会变好起来。”
  “变好?!”穆二夫人有了出气的地方,整个人越发斯歇底里,“你哥哥样样好!哪需要更好!就是你,是不是去老祖宗那儿,就忘了本了!”
  说着,穆二夫人手痒,又是一耳光子甩过来。
  这会穆紫若堤防上了,看着不对,偏了脸,却还是被穆二夫人的指甲刮到了脸,火辣辣地疼。
  穆安若心痛地冲过去将穆紫若从穆二夫人身边拉开,壮着胆子开口道:“二婶!堂姐这样好看,别打坏了!”
  穆二夫人是逮谁咬谁,转过头来就是恶狠狠地瞪了穆安若一眼:“我打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穆安若被穆二夫人这一瞪,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穆紫若对着穆安若身边的奶妈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将穆安若护住,好声好气地扶起自己亲妈:“母亲不高兴,冲着我发脾气便是。折腾了一番,母亲也累了罢?紫若送母亲回去歇息。”
  穆二夫人甩了巴掌,心里头的气也出够了。
  身子一歪,把大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穆紫若肩上,穆二夫人说到:“你这样一说我也有些累了,回去罢,也不知道你哥散学了没……”
  看着穆紫若扶着穆二夫人一步三摇地离开,穆安若终于抱着自己的奶妈闷头大哭。
  ————
  才安置好母亲,穆紫若往镜子里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脸鼓得老高,上面还有三条指甲刮出来的血丝。
  太夫人赐下给穆紫若的大丫鬟春鹦一边替大小姐脸上上药,一边担忧地说:“这可怎么是好,肿成这样,还是得去寻大夫来瞧瞧,没得以后落下印子,毁了容。”
  药膏涂在脸上,疼得端庄如穆紫若都忍不住嘶声。
  对着春鹦摇摇头,穆紫若说:“这些都算小伤,我将养上几日就能好。就是老祖宗那边……”穆紫若说到这儿,咬了咬下唇,“希望她别为难我母亲就是。”
  春鹦心里头一酸,低着头不再说话。
  大小姐都说了不计较了,她一个做丫鬟的,哪说得上嘴!
  上完了药,穆紫若瞧着脸上还是十分明显,便着人去给太夫人回话,说母亲身体不适,要留在穆二夫人这边伺候几日。
  早已经知晓来龙去脉的太夫人听丫鬟如此回报,心下暗自叹气,摆摆手,让那丫鬟退下了。
  吴妈妈看着太夫人的表情不对,向前一步,问到:“老祖宗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太夫人叹息一声,道:“锦章他娘太过糊涂!自家千娇百惯的小姐,又不是寻常丫鬟,哪容得她喊打喊骂的!更何况这事紫若一点干系也无,无辜受累……”
  说到这儿,太夫人摇摇头:“偏紫若还是个死心眼的。她娘折腾到这份上,居然还想兜着护着……”
  看着太夫人止了话头,吴妈妈在一旁接到:“大小姐这也是一片孝心。二爷早早去了,二夫人这些年,心里头也不好过。”
  太夫人闭上眼,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
  “罢罢罢,既然紫若要围护她娘,我也不强为她出头了。只望着,她有一日,能想明白。”
  谁知道,穆紫若想着息事宁人,穆锦程可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和朋友去一个比较偏的地方吃潮汕菜。
  吃完了走了好久都打不到车……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渣默超级激动地从人行道冲过去,在下台阶的时候绊了一下,如猛虎落地一般直接双膝跪地!咚一声脆响,正对着的士师傅!
  师傅当场傻眼……
  估计我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拦到车感动得要下跪的客人吧 _(:з」∠)_
  晚上回到家,脱了两条打底裤一看,膝盖破皮了……
  打个车打成这样我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_(:з」∠)_
  捂着我的膝盖去睡觉了……
  噢等等!这一章是不是超级肥!!我今天可是加班到了八点啊!!
  

☆、第 20 章(修)

  
  这一下课,听四书说了家里头这事,穆锦程顿时一阵恼火,也顾不上和同窗们告辞,跳上了马车就叫车夫快马加鞭,急赶回家。
  回到家急冲冲和太夫人请了安,穆锦程立马爬上太夫人的卧榻,紧张兮兮地问她:“老祖宗!紫若平白无故被二婶打了,您不去救救她?!”
  “救什么救?”太夫人白了穆锦程一眼,“你二婶打自家女儿,我们还能凑过去说她的不是?打便打了,这点委屈都受不住,以后紫若出阁了,夫家给她气受,她岂不是要去寻死?”
  穆锦程被噎了个半死,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但是,但是紫若是个女孩子啊。”
  太夫人在穆锦程的小脑门上戳了一记:“这事你别瞎搀和。紫若怕我看到她脸上的伤伤心没回来,你替我去瞧瞧她,省得你二婶那边的人伺候不周,怠慢了她。”
  穆锦程“诶”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下矮榻,往二房那边去了。
  穆锦程前脚才迈进二房的院子,穆二夫人身边的老妈子张妈妈就涎着脸凑了上来:“哎呀,世子大驾光临,难得,难得!”
  平日里头穆锦程就看这些个多嘴多舌的老妈子不顺眼,连个正眼都不给,让太夫人身边的丫鬟领着,进了紫若的屋。
  那老妈子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见着穆锦程来二房,赶紧跟屁虫似地跟在后头,处处留心,就等着世子爷有需要的地方,待她肝脑涂地地表现一番。
  进了屋,正看到穆锦程对着镜子,让丫鬟拿着剥了壳的鸡蛋包在纱布里头,揉脸上的红肿。
  穆锦程进屋这动静大,惊得穆紫若站了起来,碰翻了丫鬟手里头的纱布。
  白白的水煮蛋掉在地毯上,骨溜溜地滚了几滚,止住了。
  “让我瞧瞧你的脸。”穆锦程心焦地凑上去,扶住穆紫若的脸仔细打量,“二婶这手也下得忒狠了!肿得跟馒头似的!你当初怎么也不躲开。”
  穆紫若一直闪躲着,不想让穆锦程看到她的伤肿:“没事,我拿鸡蛋敷几次就好了。”
  “肿成这样,敷鸡蛋有什么用!”穆锦程生了气,转身对着穆紫若的丫鬟大吼道,“小姐伤成这样,也不去请大夫!有你们这么办差的么?!”
  春鹦心头一颤,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奴婢知错了!”
  穆紫若拉拉穆锦程的衣袖,道:“这是我的意思,我……不想惊动老祖宗。你别怪春鹦。”
  穆紫若这般愚孝,穆锦程真真是怒其不争,刚要和声劝她两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世子爷您也太小题大做了。谁家的孩子没个磕磕碰碰呢?打是亲骂是爱,咱们大小姐这般出色,可不就是咱二夫人调|教出来的~!”
  听到这不盐不酱的话,穆锦程心里头本已经熄灭几分的火又蹿得三丈高。
  看着穆锦程的脸色不对,穆紫若赶紧拉紧她的衣袖,冲着那没眼力见儿的老妈子说到:“邢妈妈,这儿没您什么事,您先下去罢。”
  邢妈妈腆着一张老脸,只当穆紫若是空气,谄媚地看着穆锦程:“世子爷,您说老身说得,对不对?!”
  忍无可忍的穆锦程爆发了!
  往那佝偻着身体的老妈子腰眼上一踹,穆锦程怒道,“我们主子说话,有你们奴才插嘴的份?!”
  邢妈妈惨叫一声,捂着她的腰千分夸张地摔倒在地,然后万分凄惨地呻|吟起来。
  仿佛世子爷这一脚,将她的老骨架都踹散架了,自己没法再活下去了。
  紫若一急,将穆锦程的胳膊都抓痛了:“锦程,邢妈妈是我母亲跟前得力的妈妈,你这样……你这样……”
  紫若还没怎样出来,穆锦程就招呼了跟他来的四书五经,指着邢妈妈道:“这个老奴没大没小没规没距,拖下去,张嘴一百!”
  四书五经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拿布团堵住了邢妈妈的嘴,一左一右地将人架了下去。
  穆紫若想要叫住四书五经,却被穆锦程拉住。
  “她不过一介贱奴,哪配得上你这个侯府小姐称她一声‘您’,叫上一声妈妈?!”
  穆紫若奏然红了眼圈。
  哽咽半响,穆紫若才开口说了一句:“锦程,你,你不懂……”
  穆锦程一阵心酸,扶着穆紫若在椅子上坐好,新拿了个热乎乎的鸡蛋,亲手剥了壳,包上纱布,给她揉脸上的淤青。
  “你娘这般对你,你心里头就只想着替她在老祖宗跟前遮掩……可老祖宗心里头明镜似的呢,你能捂着一时,可能捂着一世?”
  两只眼睛红红的,穆紫若道:“我爹去得早……我,我自幼和母亲哥哥相依为命,他们是我的依靠啊……”
  穆锦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穆紫若长长的眼睫毛微微一颤,抬眼看向穆锦程。
  穆锦程神情柔和,缓缓道:“紫若……我,也可以是你的依靠。”
  穆紫若心头一酸,扑到穆锦程的怀里,放声大哭。
  穆锦程抬手揽住了穆紫若的肩膀,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后,道:“以后,你就倚靠我罢。”
  ————
  克制如穆紫若,也是哭了许久。
  好不容易等穆紫若彻底停下来,倚着穆锦程的肩膀一抽一抽地平复心情时,穆锦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化成了石雕。
  有眼力见的丫头春鹦看着穆锦程一抬手就呲牙咧嘴的样子,知道她是僵住了,赶紧上前来给她揉手臂。
  穆紫若见状,很是不好意思,要过来给春鹦搭把手。
  穆锦程摇摇头,刚要拒绝紫若的好意让她一边儿休息去时,门外一声匡匡当当似狂风过境的声音传来,喧杂人声之中,穆紫若房间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穆二夫人携着摧枯拉朽之势杀了进来!
  穆紫若似惊弓之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呼一声:“母亲!”
  穆二夫人似没看到穆紫若一般,眼中噼里啪啦地放着电,死死地盯着穆锦程,咬牙切齿地说到:“是你!是你打了我屋里头的人?!”
  穆锦程不畏不惧,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道:“二婶,今日紫若何错有之,你为何要下这样的重手打她?!”
  穆二夫人往前两步逼近穆锦程,柳眉倒立,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是你打了我的屋里头的人?!”
  穆二夫人这般不把穆紫若放在心里,穆锦程也逼出了几分怒气,不甘示弱地回视穆二夫人,道:“若二婶不迁怒于紫若,我自不会迁怒于二婶屋中的奴仆!”
  穆锦程这样说,穆二夫人这才往穆紫若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冷冷一笑:“穆紫若是我的女儿,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得着?!穆小世子,你可别忘了,你们穆家可是分了家了的!”
  “分家?!就算分家了又何如?”穆锦程看了穆安若一眼,“二叔不在人世,我父亲作为大伯,如堂姐堂哥的半个父亲,他要管堂哥堂姐,谁敢置喙?!”
  “若是穆侯前来管教,我自然无话可说。”穆二夫人美目一瞠,瞪着穆锦程,“你又是哪根葱?!来管锦章和紫若的事?!”
  面对穆二夫人劈头盖脸的否定质疑,穆锦程噼里啪啦跟上毫不迟疑:“堂哥堂姐的事我自然是管不着,可二婶屋里头这些人拿的可是我侯府的月银,我作为侯府的小世子,连他们都打不得?!”
  “好你个穆锦程!”穆二夫人气得眼前金星四蹿,连仪态也顾不上了,叉了腰伸出食指狠狠指向穆锦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有爷们撑腰不是!你说我屋里头的人拿你们侯府的银钱就活该被你打……那我们二房就搬出侯府去!谁稀罕你们这破烂地方!”
  穆锦程一时嘴快,破口而出:“求之不得!二婶您好走不送!”
  穆二夫人气得满脸通红,冲过来对着穆锦程的脸扬手就要打!
  一旁看着的穆紫若又是一声惊呼,扑过来拦在穆锦程面前:“母亲请三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穆二夫人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穆紫若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听得穆锦程心头猛地一跳!
  穆锦程想也没想就一把将穆安若扯到身后护着,仰着头怒视穆二夫人:“冤有头债有主,二婶迁怒紫若作甚!”
  “你皮痒了欠打是不是?!?!”穆二夫人拔高了声音冲着穆锦程吼叫,“世子了不起?!惹怒了本姑奶奶天皇老子也一样抽丫耳光子!”
  穆二夫人一脸狰狞,正要再次扬手收拾眼前这两个不合她心意的小破孩时,屋里头的丫鬟们猛然醒悟过来,卯足劲儿冲过来,拉架的拉架,护驾的护驾。
  ——哎哟我的穆二夫人哟,你眼前这位爷,可轻易打不得啊!
  屋里头鸡飞狗跳乱糟糟绞成一团时,一个和气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这里头热热闹闹的,是在说什么趣事吗?真让人好奇。来来,我也来凑个趣儿,你们给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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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1 章

  穆二夫人愣了愣,也不回头去看来人,只继续张牙舞爪地往穆锦程那儿扑。
  被丫鬟们好好地护住的穆锦程从包围圈里头伸出个小脑袋来,冲着门口甜甜地叫了一声:“母亲。”
  穆侯夫人笑眯眯的,迈进屋里,绕过那些被穆二夫人掀翻在地上的椅子桌子,走到还未被狂风扫到的屋角,让丫鬟扶着在软榻上坐好,才让身边人去搭把手,劝住穆二夫人。
  穆锦程的靠山来了,穆二夫人看着自己也收拾不了他,也消停了。
  一把挣开拉着自己的丫鬟们,穆二夫人拍拍自己的衣服,亲自弯腰拣了一把椅子坐下,翘了个二郎腿,和穆侯夫人遥遥地面对着面,开口道:“既然惊动了大嫂,那么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大嫂,你们穆家小世子眼里头容不下我这个婶子,要把我赶出去呢。”
  “弟妹言重了。”穆侯夫人还是一脸和煦的笑容,“锦程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说的话不算数呢。二弟去得早,弟妹独自一人养育了锦章和紫若,是咱们穆家的功臣,怎么会有穆家要将弟妹赶出去一说?弟妹莫要为小孩子一句胡话,伤了咱们一家人的和气。”
  说着,穆侯夫人给穆锦程使了个眼色,道:“锦程,刚刚是不是和二婶说了些糊涂话,气着二婶了?还不快过来给二婶道歉!”
  穆锦程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穆侯夫人——
  我的亲娘啊,能不能不道歉?
  似乎是看出了穆锦程的不乐意,穆侯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气严厉了几分:“磨磨蹭蹭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你二婶道歉!”
  念叨着女汉子大丈夫能屈能伸,穆锦程不情不愿地绕到穆二夫人面前,对着她长长一揖:“二婶,刚刚是我错了,惹您生气……锦程在这儿给您赔礼道歉了。”
  谁知道穆二夫人连瞧都不瞧穆锦程一眼,将脸别到一旁,硬邦邦道:“小世子您万金之躯,何必纡尊给我赔礼?我可受不起。”
  穆锦程气得牙痒痒,可碍于母亲盯着,只好又再一拜,压着火气给穆二夫人再赔礼。
  穆二夫人只当她是空气,对着穆侯夫人说到:“这些年我想着让锦章能靠着穆侯这颗大树,多学些东西,却没想到你们侯府从来不当锦章是自家人,只给他寻些不入流的夫子,倒是让锦程去上好学堂!同是穆家的儿孙,为何如此天差地别?!”
  “弟妹差诶。”穆侯夫人好声好气地给穆二夫人解释,“侯爷也是为锦章费尽了心思才寻着金陵这一处学堂的。那学堂叫金鳞书院,意喻金鳞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之意。这些年的状元都是从金鳞书院出来的,书院名气越来越大,为了让锦章能进去,侯爷还托了许多关系,折腾了大半年才让书院收了锦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学生的。”
  听到穆侯夫人这般解释,穆二夫人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可她略一思索,眉头又锁了起来:“我才不管这书院有多好呢!我就不愿意让锦章离京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我看锦程现在上的那个学堂就挺好,侯爷要是真重视锦章这个侄儿,就该让他去给锦程当同窗!”
  穆二夫人这样犟,穆侯夫人也是有些头痛,只能转头去问穆锦程:“锦程,你那学堂好不好,给你二婶说说。”
  母亲的意思穆锦程明白得很,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一点都不好!中午给我们吃的都是红薯芋头,连点儿荤腥都不见。有时候红薯还没蒸熟,夹着生,我们一群学生吃了,在课堂上比赛似地放屁,臭烘烘的夫子都呆不下去。”
  听到穆锦程这样说,穆二夫人的脸白了白,这才回头正眼瞧穆锦程:“你胡说!你那些同窗个个都是皇亲贵族,哪有让贵人吃粗粮的道理!”
  穆锦程一脸坦荡:“二婶不信?那么我把四书五经叫进来,您问问他俩?”
  穆锦程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穆二夫人将信将疑,暗自思考了大半天,还是觉得很不可信:“怎么可能!这样的学堂,侯爷才舍不得送你去吃苦呢!”
  眼珠子一转,穆二夫人回过神,望着穆侯夫人冷冷一笑:“大嫂当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不让我们锦章进学,还和儿子沆瀣一气,编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来糊弄我,当我夏金桂是吃干饭的?!今儿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要么就让锦章去锦程那个学堂!要么,咱们大房二房就断绝关系,我们母子俩下午搬出侯府去!”
  “哪有到断绝关系这么严重呢。”穆侯夫人还是温声说着话,只不过脸色有些不太对,“再说了,你们孤儿寡母的流落在外,怎么能叫人放心呢?再说了,紫若这会子还跟着宫里头来的嬷嬷学规矩呢,离开了多可惜。”
  “紫若你们喜欢就给你们好了!这么个赔钱货我才不稀罕!”
  在穆二夫人的声音之中,穆紫若苍白了脸。
  穆锦程往她那边挪挪,牵住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低声道:“别怕,还有我们呢。”
  “弟妹你……”
  穆侯夫人才开口,突然脸色一变,咬住下唇捂住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夫人!”
  “母亲!”
  丫鬟们和穆锦程都吓到了,一气儿拥上前去,围住穆侯夫人。
  看到侯夫人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穆锦程吓得六神无主,叠声叫快去请大夫,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侯夫人从椅子上扶起来,和丫鬟们一起将她扶到了穆紫若的床上躺下。
  穆侯夫人那边状况岌岌可危,穆二夫人只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冷笑不迭——
  做戏给谁看呢!
  ————
  好在自穆侯夫人有孕,府里头就供着一位妇科大夫,故侯夫人才躺好,那大夫就提着医箱满头大汗地赶到了。
  这边大夫才搁下医箱,那边太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春鸽也跟着到了。
  对着两位夫人和世子爷大小姐行了礼,春鸽道:“事情老祖宗已经知晓,现下要请二夫人及世子爷两位过去问话,两位请随我来。”
  一听春鸽这话,穆紫若不安地开口问到:“春鸽姑娘,老祖宗她……不传我?”
  春鸽微笑着摇摇头:“大小姐,待会子二小姐要过来探望夫人,这儿还得您留下来劝她,莫让她伤心太过了才成。”
  说完,春鸽将手往门口一比:“二夫人,世子,请随奴婢来。”
  穆二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穆锦程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先行出了门。
  穆锦程拍拍穆紫若紧紧抓住她衣袖的手,宽慰她道:“是老祖宗传话,不是我爹,你不必怕。老祖宗不会揍我的。”
  而穆紫若却还是一脸不放心,咬着下唇半响才松手,细声交代穆锦程:“这事到底是因我而起……若是老祖宗生你的气,你就把责任往我这边推便是。”
  “我是那般没有担待的人吗?”穆锦程故作生气地瞪圆了眼睛,“紫若你也太过小看我了!”
  穆紫若被穆锦程那古怪的表情逗得一笑,又在她手背上拍拍,催促:“快去吧,别让老祖宗等急了。”
  穆锦程点点头,又到床边问了大夫侯夫人的情况,得知没有大碍后,才随着春鸽离去。
  穆锦程快步走到太夫人院子里头,迈上台阶,丫鬟上前来打了帘子,她闪身进屋。
  太夫人正靠坐在软榻上,手里头捧着一碗盖碗茶,望着桌子上熏香笼子里头袅袅升起的香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二夫人早早就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候着。
  看到穆锦程进来,穆二夫人快速起身,抢在穆锦程请安之前噗通一声跪下——
  “老祖宗!世子爷眼里头容不下我和锦章,我在这儿请求您,准许我带着锦章搬出侯府去自己过活,省得寄人篱下,受人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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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穆二夫人先发制人,穆锦程也不甘落后,跟着噗通一声跪下,比穆二夫人那一声儿还响亮些。
  “老祖宗!锦程绝无二婶所说的那个意思!请老祖宗明鉴!”
  穆锦程大义凛然地抢话,然后干脆利落地磕了个头,嘎嘣脆响。
  “世子爷可不要睁眼说瞎话!”穆二夫人往穆锦程身上飞了好几把眼刀,梗着脖子道,“要不是对我不满,世子爷何必拿我屋里头的人开刀?!打狗都还看主人,世子爷要不是不把我这个婶子放在眼里,能这般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二婶这话说得太夸张!我命人动手时二婶您正在午休,身为晚辈的我怎好惊动您?!这些混帐奴才欺上瞒下做了许多不中看的事情,我这是怕二婶被小人迷了心窍,替二婶您给他们醒醒神抻抻筋!”
  “穆锦程你得了吧,少扯那么多理由,不就是借着打我的奴才驳我面子么!”穆二夫人不耐烦和穆锦程打嘴仗,转头对着太夫人长长一拜,婉声道,“老祖宗!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我这个孙媳妇!当初要不是二爷执意要娶我,我区区一个七品京官的女儿,如何能嫁入侯府做正房太太!”
  没料到穆二夫人突然调转枪头,翻起了旧账,穆锦程微微一怔,偷偷往太夫人面上一看,只见她还是一副安然模样,也没开口的意思。
  穆二夫人开了头,这苦水往下倒就利索了:“旁人瞧着都觉得我这是攀上高枝了,可他们只看得到我的风光,哪看得到我的苦!大嫂是王爷嫡长女,身份富贵自不用说,我是拍马也追赶不上的。可就算是三弟的妻子,也是翰林学士家的嫡女,家世不知比我好上多少!穆家三房媳妇,就数我最寒酸,最拿不出手!”
  屋里头静悄悄的,只听得到穆二夫人的声音。
  “比不上两位妯娌,是我命该如此,我也就认了。可谁知后来二爷在战场上遭遇不测,殁了……那时候的我不过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华。老祖宗您问过我的意思,说若是我守不住,就归家再嫁罢。那时候我正怀着紫若,而锦章也才两岁……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啊!旁人都道我是贪恋侯府荣华,这才死皮赖脸地赖在侯府里头……”
  说到这儿,穆二夫人也动容起来,眼中盈盈泛起泪光:“我虽然是小家小户里头出来的人,但是我也是明白事理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离开了侯府,去哪儿寻好的夫子,去哪儿寻好的玩伴给他们!我是为了我的孩子,才忍辱负重地呆在侯府里头的!可是!”
  穆二夫人话锋一转,猛地抬起头,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可是我夏金桂也是有骨气的!既然侯府这样欺压我们母子,那我还不如带着锦章离开,反正他爹留下来的那些财产,饿不死我们娘俩!”
  穆二夫人苦水倒完,直挺挺地跪着,像一颗杉树,脊梁挺直。
  穆锦程是听过些关于穆二夫人的风言风语,但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传言,关于穆二夫人的家世及她自己的想法,这还是头一遭听到。
  太夫人倒是神色如常,拿着茶碗盖慢悠悠地抹掉了浮在茶面上的沫子,道:“你不是在说要搬出侯府么,怎么又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
  没料到太夫人不买账,穆二夫人微微一怔,忍着要抽搐的冲动,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是。”
  “既然你去意已决,那么我也不拦着你。春鸽。”
  太夫人头也不抬地唤了一声春鸽,春鸽上前福身一应。
  “你和吴妈妈要了钥匙,打开我房里头那只黄花梨小箱,称二十两黄金出来,拿给穆二夫人做搬家的筹资。”
  听到太夫人要给她黄金,穆二夫人眼睛都瞪直了,目光就像上了胶似地死死地黏在春鸽身上,看着她快步离开屋子。
  太夫人将手中一口未动的茶水往手边的茶几上一搁,问穆二夫人:“你在紫若的屋里对着锦程母亲说了大房二房断绝关系,此话当真?”
  穆二夫人不知道太夫人葫芦里装着什么药,眼珠子转了几转,最后打了马虎眼:“大约是的罢。”
  “什么大约是的罢!说了便是说了,没说便是没说!”
  太夫人动了怒,穆二夫人那挺直的腰杆被怒气压弯了两分。腆着脸陪着笑,穆二夫人模棱两可地回答道:“那会子孙媳妇正在气头上,说的话都没走心,记不住了呢。”
  太夫人冷笑一声,又说:“做人就该有一言九鼎的气概。你说了,莫不还敢认了?断绝了也好,这些日子我和侯爷正为锦章的婚事挑花了眼,两房断绝了关系,锦章的未来我们就管不住了!”
  听到太夫人提及自己的儿子,穆二夫人登时就急了,把双手摆得雨刷似的:“不是不是!孙媳妇不是说了么,那些都是气话,算不得真!老祖宗您别忘心里去啊!”
  急急忙忙地撇清楚关系后,穆二夫人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看着太夫人,小心翼翼地问:“关于锦章的婚事……老祖宗您瞧的都是哪家的姑娘?”
  “现在不管是谁家的姑娘,都和锦章没缘分了,你问来做什么!”
  太夫人呵斥完,正好春鸽捧着一只小小梨木盒子进了屋。
  得了太夫人的意思,春鸽将那只盒子盖儿打开,放在穆二夫人跟前。
  穆二夫人猛一下被金灿灿的金子晃了眼。
  “收了金子你就回去准备准备搬出去罢。搬家是件费神事情,我予你十日之期。若是十日后你还未搬,那只好我叫人替你搬了。下月十五,我会命人寻穆家族长过来,将穆锦章从毅勇候穆家族谱上除名。此后,穆锦章穆紫若还可姓穆,但是和我毅勇候穆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太夫人话音方落,穆二夫人就凄凉惨叫一声,将头磕如捣蒜:“老祖宗恕罪老祖宗恕罪啊!孙媳妇一事糊涂说了错话!老祖宗您就看在我为穆家养育了两个孩子的份上,饶了我这次!老祖宗恕罪啊!”
  “断绝关系是你说的。我只不过是在成全你,又何来恕罪一事?”太夫人很不耐烦看到穆二夫人,“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退下罢。”
  “不不不!老祖宗我只是说气话啊老祖宗您别当真啊!”穆二夫人喊叫着,膝盖磨蹭着地毯,往太夫人跟前爬来,“老祖宗开开恩啊!”
  太夫人看了吴妈妈一眼,道:“二夫人累了,你们扶她下去休息。”
  吴妈妈应了声是,带着一个妈子上前,嘴里好声好气地说着“奴婢扶二夫人下去”,可手上一点儿不含糊,一左一右架住穆二夫人的胳膊,不管她如何扑腾挣扎,强行将她拖了出去。
  太夫人收拾穆二夫人雷厉风行,穆锦程看得是一愣一愣的,直到穆二夫人的喊叫声离了好远,这才回过神来。
  太夫人没问话,穆锦程不敢吱声,乖乖地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脸恭顺。
  太夫人给吴妈妈递了个眼色,吴妈妈会意,领着屋里头伺候的丫鬟妈子们退下了。
  最后离去的吴妈妈还反身将屋门关上,然后与春鸽二人,一左一右地门神似的,立在门边望风。
  屋里头的人一下子走了个精光,穆锦程只觉得压力如泰山一般,没顶压来。
  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太夫人一直没说话。
  气氛很凝重。
  穆锦程纹丝不动地跪着,比当初高中军训站军姿时还要兢兢业业一万倍。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天荒地老地跪下去,直到跪成一座化石时,太夫人终于开了口——
  “你可知错?”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忙成狗……
  明天我要去加班,晚上要和朋友吃饭看电影买买买。。。。
  咳咳……

☆、第 23 章(修)

  穆锦程想了想,道:“我没错。”
  太夫人叹了口气。
  穆锦程的腰杆挺直了几分:“那老妈子对紫若不敬,我打她几个嘴巴子,有什么错?!”
  “你就是夹道里走竹竿的脾气! 直来直去!说你你还不高兴了!”太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紫若她母亲是你长辈,有你这般说话顶撞长辈的?!”
  “那岂能有二婶这样的长辈?一天到晚地和小辈不痛快?”
  穆锦程伶牙俐齿地反驳。
  太夫人不耐烦和她斗嘴皮子,挥挥手,道:“我这不能一边倒地倾向你。你二婶被我逐出家门,你也不能从轻发落。自己领了罚,去我屋后的佛堂面壁思过罢。什么时候想明白,再什么时候放出来。”
  ————
  毅勇侯府里头,有三大未解之谜——
  一为穆二爷是何时对穆二夫人一见钟情,此生非她不娶;
  二为穆侯和侯夫人伉俪情深,却为何成婚三载,方怀上穆小世子;
  这三嘛……
  这排名第三的,正是那日穆二夫人闹断绝关系时,太夫人和小世子祖孙两个,到底在屋里说了什么。
  纵然是穆侯亲自出马,也没从太夫人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反被太夫人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骂他教子不严。
  穆侯心中的憋屈简直逆流成河——
  当初他要严惩这个皮猴时,还不是老祖宗执意要护着宠着,要不然怎么能惯出她今日这样骄纵的性子?
  太夫人和小世子两方会谈完毕,穆侯小世子被太夫人关到了她屋后的佛堂里头,面壁思过。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关于此事,若有人敢妄自非议主子的事情,抓住一个,打死一个!
  不管府里头的气氛如何凝重,穆锦程一概听不到见不着。
  她此时,正盘腿坐在跪垫上,看着佛龛里头的佛像发呆。
  从天擦黑的时候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了。
  太夫人说了,没想明白,就一直关着,不放出来。
  语气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
  一开始穆锦程还觉得委屈觉得自己没错,觉得太夫人不近人情,可面对着庄严宝相的佛祖坐了大半个时辰后,她心里头的委屈不满,都已经消散,心静下来之后,她又无聊地开始思考起人生来。
  她这次穿越穿越得太好,自己身份尊贵,而家里的长辈又疼爱有加,一直这样顺风顺水地长到十岁,活得太过肆意,她都差点儿忘记了,自己原来是谁。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穆锦程自嘲地笑了一下,紧接着肚子不甘落后,咕嘟一声响。
  拍拍自己的肚子,穆锦程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我亲爱的胃,害你和我一起受苦。”
  话音方落,就听到门边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似有人在开锁。
  穆锦程麻溜地翻身爬起来,在跪垫上跪好。
  紧接着,门锁被取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世子您饿了罢?”
  春鸽说着,双手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小桌进了佛堂,快步走到穆锦程跟前,跪下,搁下小桌。
  穆锦程快速往桌上扫了一眼,只看见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笔墨纸砚,默然无语——
  春鸽你不带这样调戏人的……你问我饿不饿,不是应该拿吃的来给我吗?!
  得不到穆锦程的回答,春鸽笑了笑,道:“老祖宗说了,世子爷念了这么些年书,也是时候学以致用了。就今日的事情,写一篇策论给她老人家瞧瞧,写得好,就有饭吃。”
  穆锦程一听头大如斗——
  老祖宗果然不生气则已,一生气就要人命啊。
  不仅仅要体罚,还要考试写议论文……
  苦着一张脸,穆锦程扭头对春鸽说:“春鸽姑娘,你也回去替我和老祖宗求求情……要是她老人家真不解气,就打我一顿得了,别这么从思想上折磨我得么?”
  春鸽微微一笑:“我只负责传话,别的管不了。世子您为了自己这娇生惯养的五脏庙,还是好好地想想这策论怎么写罢。”
  说完,春鸽起身给穆锦程将屋里头的灯都调亮了之后,告辞退下了。
  面对那桌上雪白雪白的纸,穆锦程范了愁——
  平时在学堂上写的策论都是关于民生时政农事的,要她扯她倒是能扯个十天半个月的,可现在老祖宗让她写这内宅的事情……
  穆锦程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扯啊。
  乖乖地拿了笔,穆锦程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以“尊敬长辈”为论点,以她和二夫人吵架的事情为起承,开始写议论文。
  到了点,春鸽来取走了穆锦程的文章。
  半刻钟后,春鸽回来,将一个碗放在小桌子上,道:“老祖宗说了,论点勉强,可看在逻辑文笔还算流畅的份上,给些吃食。”
  穆锦程往那碗里头一看,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两条青菜,一个窝窝头。
  “时候不早了,世子先用过晚饭,明儿一早再起来作文罢。”
  穆锦程满心委屈,却还是伸手拿起了那个窝窝头,脑中浮起一句话——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心酸啊。
  ————
  接下来,穆锦程在佛堂里头一连被关了三日。
  策论做了□□篇,从一开始的“尊敬长辈”、“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等还算沾边的论点,到后来完全是为了凑数的“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等乱七八糟的的论点,甚至连“人人生而平等”这样超前的观点都摆出来了,太夫人那边都是没过关。
  天天吃窝窝头水煮青菜,穆锦程已经没脾气了。
  这第三日,春鸽在来收作文时,给穆锦程说了个消息:“世子您一连三日没去学堂,刚刚您学堂的同窗来咱府上拜访了。”
  听到这个消息,穆锦程终于振奋了些:“来的人都有谁?!”
  春鸽细想了一下,答道:“是和世子爷您玩得最为要好的那几位——皇长孙殿下,越小将军,还有谢家大少爷,大姑奶奶家的表少爷。”
  穆锦程眼巴巴地看着春鸽,问道:“老祖宗怎么说?!能放我出去见一见他们吗?!”
  春鸽笑了:“老祖宗说要留他们用晚膳呢。不过……倒是没松口说要您出去陪着。”
  穆锦程的脸直接垮了,喃喃自语:“老祖宗真是深谙整治我的法子……”
  春鸽替穆锦程换好了新的纸张,道:“老祖宗这还不是为了您好?寻常的惩罚,只怕您不会往心里去。”
  穆锦程一把抓住春鸽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求她:“春鸽~你帮我去向老祖宗求求情,就说我知道错了,让她放我出去,好不好?”
  春鸽笑着把穆锦程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拉下来,说:“我不过是一个丫鬟,哪有在老祖宗跟前说话的份呢?世子您还是好好地想想,这策论该怎么写,才好。”
  穆锦程像小狗似地呜咽一声,低头看到桌上的笔墨纸砚,泫然欲泣。
  春鸽无奈,掏出手绢给穆锦程擦了把脸,道:“世子您啊,就别把力气浪费在别处了,好好琢磨琢磨吧。”
  说完了,春鸽收拾好碗筷,离去了。
  又过了两日,在穆锦程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写作文了脑子要爆炸了的时候,太夫人终于开了恩典,把她放出来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穆锦程真真实实地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一连五天没洗澡,穆锦程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狠狠地搓了一把澡。等她洗好了澡换好了衣服,春鸽来了,传太夫人的话,让穆锦程先去看看侯夫人,然后再回来见她。
  被关禁闭时,穆锦程就已经问过春鸽侯夫人的情况好不好。虽然春鸽说侯夫人不过小小动了动胎气,于身体无碍,可穆锦程这颗心一直没放下来。
  得了太夫人的恩准,穆锦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往母亲的院子跑去。
  侯夫人得到穆锦程放出来的消息,刚想亲自去看她呢,她这边就跑来了。
  一进屋,穆锦程先随意请了个安,就扑到穆侯夫人膝上,小心翼翼地抹了抹侯夫人的肚子,仰头问她:“我的小弟弟没事罢?”
  穆侯夫人看到穆锦程一头长发还是湿的,心疼地骂了跟着她的丫鬟们几句,让人拿了干的巾子来,亲自给女儿擦头发。
  一边擦,一边还抱怨道:“怎么没等头发干了就出来?!现在天气慢慢凉了,小心中了风寒!”
  “这不是想您想得紧了嘛!”
  穆锦程眯着眼睛,像猫咪似的,享受穆侯夫人轻柔地给她擦头发。
  散了些无关的丫鬟下去,母女两个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
  看着穆锦程的头发也干了大半,穆侯夫人命人拿来穆锦程的发冠,替她束好了头发,催她去见太夫人。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母亲,来到太夫人的院子外,穆锦程竟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一定是被太夫人罚惨了……
  穆锦程暗自思忖着,磨磨蹭蹭地进了迈进了院子里。
  正好春鸽给太夫人拿新烧出来的热水,看到穆锦程,笑着叫了一声:“世子爷来啦?”
  如果是以前,穆锦程一定会大声地应上一声,好让屋里头的太夫人知晓她的来到。
  可这次,她也只是很矜持地点点头,然后快步走上台阶,进了屋子。
  一改往日的跳脱,穆锦程这回礼数周全地给太夫人行了个礼,然后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她老人家发话。
  “关了你几日,虽然你还是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但是这跳脱的性子改一改,也是好的。”太夫人看着自家千娇万惯的曾孙女,道,“有理不在声高,更何况,家庭,本不就是个能讲道理的地方。清官都还难断家务事呢,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未满十岁的孩童?”
  穆锦程恭恭敬敬垂着头,太夫人没看到她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只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觉得紫若委屈,觉得你二婶屋里头的奴仆怠慢了她,觉得你二婶应该疼她爱她……可怎么说,这也是紫若自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搀和什么呢?”
  “我没搀和。”
  穆锦程不情不愿地辩解了一句。
  “不管你开始有没有搀和的意思,最后你是给牵扯进去了,和你二婶斗了嘴,还惊动了你母亲,惹得她动了胎气——这些,可是一开始所愿?”
  穆锦程哑然。
  “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不仅是你此时需要谨记的,以后出了阁,嫁了人,侍奉公婆时,也当如此。明白了?”
  穆锦程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看来还是有些不服气……那就以‘家和万事兴’为主题,再写一篇策论,晚上交给我。”
  闻言,穆锦程再也端不住了——
  为什么还要写作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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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4 章

  这第六日,穆锦程回去上学了。
  才下马车,就看到守在学堂门口的三人快步迎了过来。
  “锦程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穆老夫人都不让我们见你。”谢嘉靖不满地抱怨道,“我这写给安若的信没送出去,我心里头不踏实。”
  越奕祺跳起来拍了谢嘉靖的脑袋一下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的情思能比锦程的安妥重要吗?!”
  谢嘉靖捂着被越奕祺打痛的脑袋一个猛子蹲到地上去,从善如流地叫了两声:“汪汪!”
  刘谨没和他两个瞎扯,只绕着穆锦程打量了一圈,最后担心地问了一句:“穆老夫人她没……没对你用刑吧?”
  穆锦程对着刘谨连连摆手:“老祖宗和我父亲不是一个路子的。我父亲崇尚武力,但是老祖宗却是以德服人的。”说到这儿,穆锦程都觉得自己表现得太狗腿了,忙又改口,“也不算以德服人,老祖宗擅长的是以……以软暴力服人。”
  “软暴力?那是什么?”
  三个小伙伴齐声发问。
  回想起过去五日的遭遇,穆锦程忍不住抖了个寒颤。
  摸着手背上林立的汗毛,穆锦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状,回答:“这五日里头,我做了十三篇策论!”
  “十三篇!”
  三个小伙伴齐声惊呼,紧接着一块儿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三篇策论啊!”谢嘉靖一脸惊惶,“我一天给安若写一封信都快愁死了,十三篇策论,打死我得了!”
  越奕祺却是一脸的不服气:“为什么你犯了错写几篇文章就揭过去了,我得挨我父亲一顿好打!不公平!”
  只有刘谨的关注点是正常的:“你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要惊动到穆老夫人,要她老人家亲自出马那个,那个教育你?”
  感动于刘谨没有说出“教训”二字,穆锦程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但是却没脸说自己犯的错。
  听刘谨这样问,谢嘉靖觉得有八卦听,赶紧凑过来:“锦程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赶紧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什么话!”越奕祺又是狠狠地一个熊掌过来,拍得谢嘉靖几欲吐血,“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穆锦程刚要再向越奕祺投去一个感动的星星眼,谁知他紧接着就转了话锋:“不过十三篇策论,要是是我是穆老夫人,得让她一边蹲马步一边写十三篇八股,还得用篆体。写好了还得背下来,每天背一遍来给穆老夫人听。”
  越奕祺说完这番话。谢嘉靖的眼睛都睁得快赛乒乓球了——
  奕祺你这也太狠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要是是往常,穆锦程非冲过去和越奕祺撕一场才畅快,可在今天,她也就丢了把眼刀过去,冷哼了一声,没了。
  可见十三篇策论的震慑作用还是很强大的。
  刘谨招招手,和三位同窗一块儿往学堂里头走,一边走一边问穆锦程:“你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
  穆锦程本来还羞于自己在此事中太过幼稚而不好意思说出口,可经不住刘谨的再三追问,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一般干脆地说了出来。
  听完了故事,谢嘉靖手一扬,不屑道:“多大事,闹得穆老夫人这样兴师动众的,不就几个奴才的事情么!”
  越奕祺这回倒是和谢嘉靖同一观点了,认同地点了点头:“哪家孩子没有个调皮捣蛋的时候呢。”
  不知为何今日的越奕祺嘴尤其地欠,穆锦程默念着忍字诀,不和他计较。
  刘谨倒是微微蹙眉,对穆锦程道:“我们为人晚辈,当谦和恭顺,你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了。”
  “这些道理你就不用和我说了,我可是写了十三篇策论的人啊!十三篇啊!”穆锦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不重复强调这一悲壮事迹心中的苦闷无法排解啊。
  她突然从心理上理解了祥林嫂。
  “好好好,那我们不提这茬了。”
  刘谨一如既往地对穆锦程妥协了。
  看看立在院子里头的日晷,刘谨道:“时候不早了,夫子也该到了,咱们收拾收拾,准备上课罢。”
  ————
  关于穆锦程犯错被罚作文一事,越奕祺一直耿耿于怀,回家第一时间就找父亲理论去了——
  为什么别家的孩子犯错了家长还能好好说话,罚几篇作文意思意思就算了,而我作为越家的独子,要先被打一顿然后蹲一下马步?!
  不公平!不合理!不人道!
  听完儿子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一顿抱怨,越大将军阴森森一笑——
  不服?不服就揍你一顿,揍到你服!
  此事,以越奕祺在床上躺了三日,告终。
  卧病在床的越奕祺这三天里头只一个念头——
  穆锦程,穆锦程,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
  一转眼,太夫人给穆二夫人立下的十日之期,明日即是最后一日。
  穆锦章迷迷瞪瞪地长到十二岁,居然也长出些见识来。
  穆锦程被关禁闭的第二日,他一早就来到太夫人的屋门前跪下,道——他穆锦章不管是生是死,都是穆家的儿孙。太夫人不能因为母亲荒唐,就将他这个孙儿抛弃!
  太夫人怜他年幼失怙,心软松了口。
  在太夫人屋里头,穆锦章说,愿意去金陵读书,再清苦再艰辛,他都受得住。
  孙儿愿意成才,当长辈的自然愿意成全。
  穆锦程才从佛堂里头放出来,穆锦章就简单地收拾收拾行李,告别家人,南下金陵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儿子的离去,又或是因为太夫人的责骂,穆二夫人在穆锦章离开的当夜,就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
  太夫人心善,不忍在此时强行将穆二夫人赶出府去,让她的病情加重,此事,便又拖了下来。
  母亲生了病,穆紫若孝顺,每日都要抽出一个时辰过去陪伴。
  经穆锦程一顿好打后,穆二夫人屋里头的人一看到大小姐过来,个个都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一看穆二夫人脸要黑,个个争先恐后地凑上去引仇恨。
  ——挨二夫人的打,总比挨板子打,要幸福许多啊!
  暂不说侯府中光景,且说这情窦初开深陷相思之苦的,穆锦程的好伙伴——谢嘉靖。
  因为穆锦程从中作梗,谢嘉靖写的情信穆安若是一封没收到。
  感情得不到回应的谢嘉靖真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日日地,瘦了下去。
  刘谨见状,于心不忍,给他出了个主意——
  穆安若那边搞不定,不如曲线救国,把穆侯府的太夫人搞定了,安若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嘉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立刻就活蹦乱跳满血复活,当天就粘着穆锦程,去他家拜访了。
  自己去也就算了,谢嘉靖还扯上了好伙伴刘谨和越奕祺。
  这些个小少年太夫人都是认识的,他们来请安,太夫人自然是高兴得很。
  惦记着侯府小姐的谢嘉靖可起劲了,一口一个“老祖宗”叫得脆响脆响,仿佛他自己才是太夫人亲亲的重孙子,穆锦程整一个被他比成了捡来的。
  于是乎,亲生的谢嘉靖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太夫人给太夫人说笑话解闷的时候,穆锦程就无聊地和刘谨大眼瞪小眼,与越奕祺比手臂白皙。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奕祺你怎么白得这样快!”
  看着两人肤色相近的小臂,穆锦程不淡定了!
  难道是我变黑了吗!
  越奕祺咧嘴一笑,说:“你不是嫌我黑么?我回去问我娘要了一盒珍珠粉,每天洗完澡了敷一敷。还有那个红豆薏仁水,也是每天都没落下。”
  穆锦程的嘴角抽了一抽,无言以对。
  倒是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谨瞧了一眼穆锦程,开口问到:“锦程你喜欢长得白的人?”
  没等到穆锦程的确认,刘谨很自觉地挽了袖子,强行插入他二人手中间。
  看着三支手臂中最为白皙,白得就跟牛奶似的那支,穆锦程无语凝噎——
  阿谨!拆台不带这样的!
  一个大男人都比我白,我是不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飞飞女王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12-15 10:38:52
  姑娘你又破费了QwQ~ 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断更了其实我今天真的很想断更啊OTZ
  ————
  话说十一二岁的时候,正是作死的好年纪啊!【大雾
  小越好样的!

☆、第 25 章

  穆锦程有张良计,谢嘉靖有过桥梯。
  日复一日地到毅勇侯府报道,谢嘉靖三四天里总有一天能和穆安若撞上。
  ——这就更坚定了谢嘉靖走这个“曲线救国”路线的决心!
  这边小少年们来得勤,那边穆二夫人就计较上了。
  就在谢嘉靖这一身抱负施展起来的第九天,穆二夫人娘家的数十位表小姐,不分嫡庶,一齐来到侯府报道,美其名曰——
  照顾缠绵病榻的姑姑。
  听到管家如此来报,穆锦程一阵倒胃口,可看着太夫人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她也就乖乖地闭嘴了。
  从此往后,这一散学回到家,四个小伙伴没走几步路就能撞上一个或是中暑晕倒或是走路摔跤的,穆家二房的表小姐。
  穆锦程对这群便宜表姐们的演技表示捉急。
  ——这才立夏呢,大家伙还穿着春衣呢,你们中暑个什么劲!
  好在表小姐们的目标不在穆锦程身上,穆锦程也就乐得清闲。
  倒是为难了刘谨和谢嘉靖。
  再一次和越奕祺站在一旁看着谢嘉靖和刘谨被那群莺莺燕燕包围着,穆锦程语重心长地对越奕祺说:“奕祺啊,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啊?”
  越奕祺不明所以,“哈?”了一声。
  穆锦程指指那将两位小伙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的表小姐们,解释道:“同样是我的同窗,他们怎么就不来缠你?”
  说着,穆锦程扭头打量了越奕祺一番,补刀:“也难怪,你这么矮,看着也就八|九岁,熊孩子一个,谁瞧得上你呀。”
  听穆锦程这话说的,越奕祺不乐意了,踮着脚往穆锦程身边凑了凑,拿手和她比比,说:“我比你高半个头呢!”
  穆锦程呸了一下:“我还比你小了快一岁呢!”
  越奕祺噎住,瞪大了眼睛,老半响才回了一句:“那又怎么样,我比你白!”
  穆锦程只觉膝盖一痛,恨不得将越奕祺揍上一顿才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天知道这个越奕祺是什么做成的,说白就白,才半月功夫,都快赶上刘谨了。
  穆锦程觉得自己气得快要窒息了。
  越奕祺扳回一城好不自觉,只努力踮着脚,想要看到包围圈中的小伙伴,问穆锦程道:“今天他俩怎么被缠了这么久?我们要不要英雄救美一下?”
  穆锦程心情不好,就更懒得管别人的死活了。
  硬邦邦地随下一句“随便你”,穆锦程扭头便走。
  越奕祺权衡一下,想着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这还这么多女的,就跟着穆锦程一块儿不仗义地走掉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太夫人的屋子,请了安。
  太夫人稀奇得不得了,忙问:“今儿怎么就你两个?嘉靖和阿谨呢?”
  太夫人话音一落,刘谨和谢嘉靖就一脸狼狈地进了屋。
  太夫人只当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谢嘉靖逃出生天,一看到太夫人,立马抖擞精神,彩衣娱亲。
  一边给太夫人逗趣,一边使劲地往窗外瞧。
  很不幸地,在谢嘉靖的翘首以盼之中,今天没撞上穆安若。
  磨磨蹭蹭地在穆家待了大半个时辰,谢嘉靖是挖空了心思也找不出话题了,只得向太夫人告辞,归家去。
  穆锦程很是尽责任地将他们三个送到了门口。
  上马之前,谢嘉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怀里头一大坨花花绿绿的布团掏了出来,递给穆锦程,说到:“这都是刚刚你表姐们塞给我的……这个,你替我还回去罢。”
  看到那一大堆的手帕没有二十条也有十五条,穆锦程的脸忍不住抽了抽筋,默默地看向刘谨。
  刘谨耸耸肩,一身轻松:“我没让她们得逞,我这边一条帕子也没有。”
  谢嘉靖一副“阿谨你不厚道”的表情,哀怨地看了刘谨一眼,才回头硬将这些帕子塞到穆锦程手里:“千万记得还回去啊!千万,千万!”
  说完,谢嘉靖像火烧屁股一般,翻身上了马,扬鞭跑了。
  刘谨和越奕祺两人也各自对穆锦程拱了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三人都走远了,穆锦程低头,看到手里头那一大坨手帕,表情当真是……
  一把将手帕扔给四书,穆锦程甩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四书一个人,呆傻在原地。
  ————
  太过殷勤的穆家二房表小姐们把皇长孙给吓到了。
  此后,前往穆侯府曲线救国的人,就只剩下了三个。
  谢嘉靖是越挫越勇,每天就跟取西经似的,一脸神圣地随穆锦程回家。
  越奕祺没有困扰,也每天仗义地陪伴。
  这一来二去的,谢越两个就在穆家混了个熟脸,而穆安若看到他俩,也会乖乖巧巧地叫上一声——
  “谢哥哥,越哥哥。”
  谢嘉靖的心都要化了好吗!
  于是来得更勤了!
  哗啦啦地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这次,送走了越奕祺和谢嘉靖,穆锦程才回到书房准备赶作业,穆紫若就进了屋。
  “紫若~”
  穆锦程兴冲冲地冲着她打了个招呼。
  穆紫若笑着应了,在穆锦程身边坐下,开口便问道:“原来你们都是四个人一块儿来陪老祖宗说话的,现在怎么少了一个?”
  穆锦程一听就知道她问的是刘谨,答:“还不是被你家表姐们给吓的。”
  说到自己家那群不中看的表姐,穆紫若的脸皮红了一红,说:“我有劝过我母亲的……只是她没听进去。”
  “二婶她听得进去才稀奇呢。”穆锦程暗中翻了个白眼,但是私底下说长辈的不是到底不好,便将话题转移了开去,“那个是我同窗,皇长孙殿下。人很随和的,我们都管他叫阿谨。”
  “阿谨?”穆紫若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你书架子上的那一整套才子佳人选,都是他送的罢?”
  穆锦程愣了愣,使劲回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穆紫若会心一笑:“看你这样就是没动过的。真是平白糟蹋了皇长孙的一片好意。”
  穆锦程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意味深长地看向穆紫若:“怎么……你对阿谨……”
  穆紫若听出了穆锦程话语之中的揶揄,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不是锦程你想的那样!我只不过是把你那套书都看完了,觉得还挺好看……正想问问那赠书的‘阿谨’是谁呢……也就是这样而已!”
  穆紫若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起来倒有了几分此地无银的感觉。
  穆锦程一副“我明白了”的奸诈表情,只是对着已经满脸红云的穆紫若贼兮兮地笑。
  看穆锦程这样,穆紫若知道多说无益,也就不挣扎了:“随便你怎么想,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瞧着穆紫若那窘迫的样子,穆锦程也不再为难她,招招手,叫她过来帮忙抄课文。
  ——谢嘉靖那魂淡!自己泡妞就算了,还要拉上我!功课做不完被夫子罚站怎么办!
  ————
  晚上睡觉的时候,穆锦程躺在床上琢磨穆紫若和刘谨的事情。
  穆紫若比她大上半岁,再过两月就十岁了。
  古代的女孩子,十岁家里头就开始准备着给相看姑爷了。而且穆紫若这心智成熟得早,开始喜欢人了也是正常……
  紫若长得美,阿谨长得俊,穆锦程脑补了一下他两人站在一块儿的情景,马上就萌得满床打滚——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实在是太般配了!!
  就是……
  穆锦程流完萌动的鼻血,恢复了理智之后,又开始忧伤了。
  紫若这身份,和阿谨还差了那么一点。正室够不上,做个小老婆,不知道她乐不乐意呢……
  被愁思笼罩着,穆锦程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头,谢嘉靖拿着两把锅铲对着她甩铁饼一样地挥舞——
  “穆锦程!为什么你那么轻巧地就把表姐配给阿谨了还是不愿意给我和安若牵线!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
  穆锦程忙不择路地逃跑时,偏又碰上了大姑家的表妹果果。
  果果还是两条鼻涕亮晶晶,哭得花猫似地兀傲兀傲——
  “锦程哥哥!阿谨是我的夫婿!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夫婿配给紫若姐姐!你还我的夫婿!”
  梦中的穆锦程满心的草泥马——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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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6 章

  不管日子过得多么诡异,时间它总是不紧不慢地流淌。
  一转眼,大姑家的表弟海松也长到了八岁,入了学,成为了穆锦程的同窗。
  又一转眼,穆侯夫人怀胎十月,终于瓜熟蒂落,生了一个胖嘟嘟的小弟弟。
  太夫人十分高兴,与穆侯一齐,翻了一下午的书,给这个小弟弟取名为,锦鳞,小名小鱼儿。
  得知小弟这个名字,穆锦程的脸皮是大大地抽搐了一下。
  小鱼儿,是不是还有个花无缺?
  囧。
  抽搐着抽搐着,又是一转眼,谢嘉靖过了十二岁生日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尤其这谢嘉靖还是谢氏家族的嫡长孙,婚事尤为重要,故而谢家夫人们开始相看媳妇了。
  谢嘉靖很忧郁。
  谢嘉靖很惆怅。
  看着谢嘉靖一夜之间白了头,变成了怨妇,穆锦程感觉自己再拦着他不让他与心上人相会,估计他就要郁抑症了。于是在这一日散学后,给太夫人请完安,就借故说要与同窗讨论学习上的问题,拖着谢嘉靖和越奕祺去了书房。
  谢嘉靖不明白穆锦程的用苦良心,十分不情愿地被她拖走。
  ——啊喂我今天还没在太夫人那儿见到安若呢你拖什么拖啊混蛋!
  越奕祺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来当背景的嘛,在做哪儿的背景都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被穆锦程推入书房,谢嘉靖正想破口大骂呢,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脸茫然的穆安若。
  梆梆梆梆!!
  谢嘉靖的心里头敲起了安塞腰鼓。
  看着谢嘉靖一瞬间红成了熟虾,穆安若站起来,对着他文文弱弱地福了一福:“谢哥哥好。”
  谢哥哥……谢哥哥!安若叫我谢哥哥呢!!
  谢嘉靖只觉得自己站在云端之上,脚下发虚,笑得嘴角裂到了耳根。
  ——锦程!好样的!
  ————
  将两人空间留给了谢嘉靖和穆安若,穆锦程只好留下来和越奕祺两个大眼瞪小眼。
  无聊地在湖边打了老半天的水漂,越奕祺开了口:“你家这么无聊啊,有没有什么好玩些的?”
  穆锦程眼珠子转了转,提议到:“我觉得我家小鱼儿最好玩了,咱们去玩他,好不好?!”
  越奕祺的脸一秒变包公:“有小弟弟了不起啊!”
  发觉不小心触到了越奕祺的雷区,穆锦程暗自掐了自己一把,赶紧给越奕祺赔不是。
  好不容易把越奕祺的毛顺平,穆锦程又忧愁了好一会儿,再次提议:“要不,咱们两个踢球去?”
  越奕祺的眼睛一亮,继而又黯淡下去:“才两个人,玩什么球!没劲透了!”
  “越奕祺你好烦诶!”穆锦程不高兴地抱怨道,“要不然你说玩什么啊!”
  越奕祺扁了嘴,道:“随便!”
  穆锦程忍着揍人的冲动,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底气不足地问:“要不……我两个去,荡秋千?”
  “荡什么秋千啦那么娘的游……”
  越奕祺的抱怨声在穆锦程的怒视之中小声了下去。
  “荡秋千就荡秋千啦……”
  越奕祺低声嘟囔着,站起身,对着一脸不爽的穆锦程伸出手:“带路吧,我不知道你家秋千在哪里。”
  面对越奕祺伸出来的手,穆锦程毫不客气地在他手掌上狠狠地一拍,然后在他的痛呼声中抓紧他的手站起来:“走!让哥哥带你去荡~秋~千~!”
  ————
  穆锦程已经觊觎这个秋千很久了!
  这个秋千是上个月太夫人怕穆安若穆紫若闷得慌,令下人给她姐妹两个搭的。
  穆锦程怕家人觉得自己太小孩子气太娘了,一直不敢下手。
  今天有了越奕祺这个挡箭牌,穆锦程终于可以自由地飞翔在月亮之上了!
  怎么办,快要爱上这样机智的自己了!
  穆锦程自豪地想着,牵着越奕祺,带着他拂花分柳,来到秋千所在的院子里。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穆锦程算好了越奕祺这个挡箭牌算好了穆安若穆紫若正在学规矩没空抢,却没算到穆紫若那一群表姐……
  看着围在秋千下的那一群嘎嘎嘎吵吵嚷嚷得和鸭子一样的表小姐们,穆锦程十分不开心地握紧了拳头。
  被穆锦程捏疼手的越奕祺皱了下眉头,手心翻转,反过来将穆锦程的手包住了,开口道:“诸位小姐,你们这么多人,去踢球才好玩呢,把秋千让给我和锦程。”
  穆锦程的嘴角抽了抽——
  奕祺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听到越奕祺这么直白的赶人走的话,表小姐们皆是一愣,继而当中一个身穿桃红色夹袄的姑娘掩嘴吃吃地笑出了声:“这位小少爷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怜香惜玉也是要看脸的,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长的那样。”越奕祺狠狠地捅了表小姐们一刀,然后不耐烦地冲着他们挥手,就跟赶鸭子似的,“让开让开让开,踢你们的球去。”
  表小姐们见状,呵呵呵呵笑作了一团。
  越奕祺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呵斥一声:“笑笑笑,笑什么笑!”
  越奕祺恼怒,表小姐们笑得更欢乐了。
  穆锦程被她们吵得头痛,刚要扯越奕祺走呢,谁知道他一抬手,往身边和他一般高的假山上狠狠地拍了一掌!
  “砰——!”
  假山应声裂开,大碎八块。
  飞扬的尘土之中,表小姐们的笑戛然而止。
  在众人惊惶的眼神中,越奕祺缓慢地吐出一个字——
  “滚!”
  不知是谁的惊叫声冲破云霄,反应过来的表小姐们尖叫着,四下逃窜,成鸟兽散。
  目睹了全过程的穆锦程心情很复杂——
  奕祺,我还真是没想到你身上的王霸之气如此外露啊。
  我是纸老虎,你丫居然是个真老虎!
  ————
  等人都跑光,秋千下只剩他两个了,越奕祺才收起那副狰狞的表情,抱着自己的手蹲到了地上。
  穆锦程见状不妙,赶紧过去关心:“怎么了怎么了?!”
  “手麻了手麻了……”越奕祺倒抽着凉气,抱怨道,“你家的假山怎么这么硬啊!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穆锦程无语至及——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假山的感受啊?!
  别个当背景当得好好的,天降横祸,被你一巴掌拍碎了,还要不要看风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飞飞女王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12-17 07:52:35
  妹子你又破费了TVT,渣默唯有……更新以示感谢了!!
  ————
  两个牵着手的小蓝生,脑补了一下觉得好像有点点奇怪?
  阿噗奕祺你终于能学以致用了是不是!
  不许取笑我短小,短小也是更新!

☆、第 27 章

  请了大夫给越奕祺看了手,上了些活络筋骨的药,包扎了一番,穆锦程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谢嘉靖和穆安若应该聊完了,两人便往书房去了。
  穆锦程一推开门,就看到谢嘉靖一脸深沉,仿佛是在……思考人生。那一付“沉思者”的模样看得穆锦程和越奕祺两个都很肝疼。
  捂着自己的肝,穆锦程凑过去,问:“安若呢?”
  谢嘉靖被穆锦程从沉思中带回来,抖了个激灵,然后答:“安若?侯夫人有事找她,她和丫鬟们走了。”
  穆锦程扯了把椅子,在谢嘉靖身边坐下,问:“和我妹妹聊得怎么样?”
  穆锦程这话才说完,谢嘉靖的表情立马就凝重了起来。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谢嘉靖一脸沉重,抬手压在穆锦程的肩膀上,开口道:“锦程,安若她这样文静,怎么……怎么就会喜欢看鬼故事呢?”
  穆锦程的表情凝滞了一下,继而,笑喷。
  谢嘉靖很不满:“笑笑什么鬼啊!这个问题很严重!”
  穆锦程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话都说不利索了:“是啊,嘉靖,你不提我都快忘记了……你怕鬼啊!”
  穆锦程话音一落,脑子转过弯来的越奕祺也跟着笑爆了。
  看着两个同窗一点不留情面地捧腹大笑,谢嘉靖觉得很没面子,一连在桌上狠狠地拍了几下子:“笑什么笑,怕鬼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话虽这样说,“觉得怕鬼一点不丢人”的谢嘉靖,还是悄悄地红了脸。
  ————
  那天和穆安若私下聊过一次的谢嘉靖虽然很震惊于安若小淑女喜欢看恐怖鬼故事的事,但是作为一个一往情深的痴情好男儿,谢嘉靖还是使出了他全身的本领,给穆安若寻志怪小说。
  无奈老百姓们不怎么识字,而识字的读书人们又不喜欢看这些乱力怪神的书,谢嘉靖要找这些书,很是废了一番功夫。
  ……偏生还没找得到几本。
  学堂里头,听谢嘉靖絮絮叨叨诉了大半天的苦,刘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既然你找不到书,你派人去民间寻这些故事,专门给安若妹子编写成集,不好吗?
  刘谨这话简直是醍醐灌顶,谢嘉靖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到院子里头翻了好几个筋斗,假也没告,就兴冲冲地从学堂早退归家去了。
  目送谢嘉靖离开,千里之外的穆锦程:“…………”
  谢嘉靖真不愧为宰辅大人的长孙,这事情干起来,当真是十分有效率,没过半个月,就把一本集子甩在了穆锦程的桌上。
  “喏!替我拿去给安若!”
  谢嘉靖一脸邪魅狷狂,一副天下好男儿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穆锦程嘴角抽了抽,翻翻那集子,一张淡绿色的薛涛笺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越奕祺眼疾手快地抓住,往上面瞧了一眼,呵呵一笑:“嘉靖,你不是走曲线救国路线了么?怎么,还要写情书?”
  “你懂什么鬼!”谢嘉靖呲牙咧嘴地从越奕祺手中抢回了那张笺纸,继续邪魅狷狂不解释,“这是阿谨说的,一箭双雕!”
  穆锦程无力扶额:“那是双管齐下罢!”
  谢嘉靖愣了一愣,随意地摆摆手:“随便啦!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计谋多了不愁安若不上钩。”
  对于谢嘉靖的语文水平穆锦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将那薛涛笺替谢嘉靖夹回书里,道:“书信我都可以帮你送到……至于安若如何回复你这满腔赤忱……就不关我的事了。”
  谢嘉靖一脸凝重地点点头:“万事,都看我自己的造化吧!”
  ————
  谢嘉靖的造化如何,穆锦程还真不好说,不过在写作业时看到穆安若拿着那张骚气十足的薛涛笺进了书房,穆锦程当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使了丫鬟下去给穆安若泡茶,穆锦程拉着妹妹在桌边坐下,问她:“安若你怎么来啦。”
  穆安若笑笑,将那薛涛笺递给穆锦程:“这是我在谢家哥哥给送来的那本集子里头发现的。想来是他写好了不小心夹到里面……你明儿赶紧给他送回去,别耽搁了他递给给这位‘守守妹子’。”
  听穆安若这样一说,穆锦程愣了一愣,接过那薛涛笺一看,打头的的确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安安妹子。
  就是谢嘉靖的字写得烂,这安安两个字都躺了下来,乍一看,倒是像‘守守’更多。
  看着自家哥哥不言语,穆安若眉眼弯弯,伸出食指纤纤,在那薛涛笺上点了一点,开口道:“谢家哥哥还写了好些个错字别字,还有用错成语的,用错典故的,安若都拿笔给他一一改正了,喏,就是蓝批的这些。哥哥你明儿拿去给谢家哥哥的时候也告诉他一声,让他再重抄一份,别送了这错误连篇的情书给这守守姑娘,陪了面子。”
  说完,穆安若站起身来,说不打搅哥哥读书了,便告了辞。
  穆安若才离开书房,穆锦程立马就抱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了。
  ——安若,你果然是我亲妹子,这脸打得……太狠了!
  ————
  第二天,不知道发生了神马的谢嘉靖一脸期待地扶着穆锦程下了马车。
  小伙伴才站定呢,谢嘉靖就摇着尾巴凑了过去,连珠炮似地问:“怎样怎样!安若看了我送的集子和情书,是不是感动得哭了!是不是,是不是就要爱上我了?!”
  穆锦程对着谢嘉靖嘲讽一笑,从怀里头掏出那张薛涛笺往他脸上一拍——
  “喏~你自己看去!”
  谢嘉靖原以为是穆安若给他的回信,满怀欣喜地看了两行……
  看着谢嘉靖一秒钟强冻成了冰块人,穆锦程十分怜悯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心意能到就成了。”说着,穆锦程往那收信人的名字上指了指,“就是这个‘安’字,你得回去好好地练习练习。昨儿安若还问我呢,这个‘守守妹子’是哪家的小姐——练字这个事,势在必行啊!”
  谢嘉靖捧着那张薛涛笺,泪~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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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8 章

  在谢嘉靖头悬梁锥刺股地练着字的时候,其他的小伙伴也没闲着。
  今上身体每况愈下,刘谨作为皇长孙必须守在皇祖父身旁,这十日里头倒是有八日不在学堂。
  而过了中秋,越奕祺家里给他请了私教,专门教他布阵兵法——至此往后,越奕祺除了早上要习武,中午要来上学学些大道理,晚上还要回去……背兵书。
  课程多了,可是时间没变多,越奕祺一个人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来学习。
  这导致了他每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都是红着眼睛的,好几次实在是撑不住了,还得穆锦程帮忙打掩护,课堂上眯上一会儿。
  穆锦程看着越奕祺这比二十一世纪报了几十个兴趣班的小朋友还可怜的模样,心中感叹不已——
  从古自今,减负一直是我大□□儿童必需的要求啊!
  越奕祺忙得三头六臂的抽不出身,谢嘉靖忙着泡妞抽不出身,刘谨忙着尽孝心,更抽不出身来。没有小伙伴一起撒欢儿玩耍的穆锦程很寂寞。
  虽说还有大姑家的海松小表弟和其他的同窗,可到底比不上他们“刘越谢穆”□□的感情啊!
  于是乎,穆小世子,默默地……忧郁了。
  太夫人看出了穆锦程的郁闷,乐呵呵地抱着她问发生了何事。
  谢嘉靖喜欢穆安若的事情还不是时候抖出来,穆锦程想了想,把刘谨和越奕祺没空陪她玩的事儿说了出来,末了还感叹一把自己命好,没那么多功课,也没那么多规矩要守。
  太夫人听她这样说,心疼得很,抱着穆锦程一连叫了好几声“心肝儿”。
  晚上送穆锦程去写课业了,太夫人一转头就派人叫来了穆侯。
  太夫人叫得急,穆侯一进屋,请了安,便关切地开口问到:“老祖宗有请,可是锦程又犯了什么错?”
  太夫人摆摆手,道:“锦程这些天都很听话,学堂那边也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就是我有个决定想和你说。”
  知道不是穆锦程犯错,穆侯心中大石落下,恭恭敬敬鞠躬问到:“老祖宗请示下。”
  太夫人眯着眼,思忖了半响,方开口:“关于你那让锦程诈死一计……还是徐徐图之罢。”
  穆侯微微一愣,忙问:“老祖宗作何又改变了主意?”
  太夫人抿了口老君眉,道:“今上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未来如何,还真是不好说。朝堂上风雨飘摇,前阵儿魏国公可不是被人参了一本,说是他治家不严,纵子宠妾灭妻?我看啊,这事不能在这当口上办,没得落人口实,再缓两年罢!”
  穆侯心头一紧,亦是沉吟良久,方争辩道:“开了年,锦程就十一岁了。别家的小姐,家里头着急些的,十一岁就开始相看姑爷了。我是怕再拖下去,误了她的前程。”
  “姻缘自有天定。”太夫人悠悠说了这么一句,又补充,“再者,我也不介意锦程在我身边多留几年才嫁——京中十七八才出阁的世家小姐又不是没有,我当曾祖母的都不着急,你当父亲的,着急些什么。”
  穆侯一向孝顺,然此事事关女儿将来,他也不能轻率同意了。
  对着太夫人长身一拜,穆侯说:“此事,先容孙儿斟酌一番,再回曾祖母。”
  看着穆侯有松动的意思,太夫人也不追究着了,点点头,让他先下去忙着了。
  穆家祖孙俩说话,下人是清得干干净净的,只留了太夫人贴身伺候多年的吴妈妈。
  吴妈妈目送着穆侯告辞出了门,过来给太夫人添了茶水,开口道:“我瞧着世子那几个同窗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若是能在其中选个姑爷,可真真一桩好姻缘。”
  说到穆锦程,太夫人的神情都柔和几分。
  进了些茶饼,太夫人低低一笑,道:“这里面,的确是有个想给我们穆家当姑爷的……只怪我们穆家姑娘实心眼,没瞧出来。”
  吴妈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都是老祖宗你养出来的小姐喜人!”
  太夫人微微笑着,不置可否,又喃喃道:“没瞧出来也好。轻巧就称了意的,到底不会珍惜。”
  ————
  穆锦程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又被太夫人悄悄改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每天只没心没肺地去上学。
  这日,又是一早就来到学堂。
  一进门,就看到谢嘉靖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练着字,脸上全是墨迹,花猫一般儿。
  听到笑声,谢嘉靖一抬头看到是穆锦程,也没恼,只冲着她直招手:“锦程你快过来,给我瞧瞧我这字儿写得怎么样?!”
  穆锦程收了笑,走过去拿起谢嘉靖练的字儿一看,点头称是:“还不错,起码不会再被错认成守守妹子了。”
  这些天被穆锦程吐槽吐到了哈尔滨,谢嘉靖已经练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听穆锦程这样说,跟着一连点头:“可不是!我可是聪明绝顶的谢嘉靖呀~”
  谢嘉靖这样没皮没脸,穆锦程真是吐槽他也没了快乐,于是转了话题:“今儿我娘带了紫若安若两个去大佛寺进香,你可要去和安若‘偶遇’一番?”
  说完穆锦程又佯装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可惜她们在庙里用过素斋,午觉也不歇就要回家了……我们下课再去,怕是撞不上。”
  谢嘉靖听了个开头正雀跃得不行,再听穆锦程后面这样说,脸就垮了。
  穆锦程笑嘻嘻地正要再逗他两句,没想到一个低哑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嘉靖咱们一块儿逃课便是了。”
  谢嘉靖和穆锦程对视一眼,齐刷刷扭头,叫了一声:“奕祺~”
  越奕祺这生长太不规律,身高没长,却已经开始变声了,说起话来就跟破了的风箱似的:“嘉靖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穆家妹子,可别连几节课都不敢为她逃,让我瞧不起你!”
  谢嘉靖这些天情路不顺,真是一点就爆。
  拍桌而起,谢嘉靖大声反驳:“谁说我不敢了!为了安若我可是学堂都敢炸的!”
  忍住唱“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的冲动,穆锦程赶紧过来维护和平:“是是是,嘉靖男子汉大丈夫,有啥不敢的!追安若这事本来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的,是不是!今天就是咱们制造条件的时候了!”
  被穆锦程这样煽动,谢嘉靖心中豪气万丈,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对!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锦程,奕祺,咱们走!逃课去!”
  ————
  一如既往,谢嘉靖骑马,越奕祺和穆锦程坐马车。
  低调地离开了学堂,穆锦程掀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那周身环绕着“安若舍我其谁”的王霸气息的谢嘉靖,扭头问越奕祺:“奕祺,今天是你不想上课吧?”
  所以才故意激怒谢嘉靖,让他带头逃学。
  越奕祺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不搭理穆锦程。
  看他这样子,穆锦程叹了口气——
  学习任务太重,把奕祺这样乖乖的一个好学生都逼得唆使人逃课去了!
  减负,真是亘古不变的命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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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9 章

  大佛寺建在京郊,占地五百亩,有官兵把守,非皇亲贵胄不得入内。
  给守门的护卫看了腰牌,三位世家公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大佛寺。
  大佛寺占地广阔,却全非庙堂。
  除了寺中供奉的哪一座十丈高的大佛,大佛寺还有一处景致闻名于世——
  寺中绵延数里的红枫林和,被枫林包围在其中的,碧绿碧绿的,明镜湖。
  此时已是深秋,那枫叶就跟红霞染过的一般,红彤彤的,浓云似的连成一片。
  明镜湖清澈见底,倒映着火烧枫叶,好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
  三人又行了很远,瞧着能看到正殿的屋檐了,才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
  正好,停车的地方是在明镜湖边上。
  望着大佛寺正殿,谢嘉靖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鼓不起见丈母娘的勇气,弱弱地对穆锦程说:“锦程,我还是不进去了罢……你去把安若请来,我和她在湖边说话儿。”
  谢嘉靖话音一落,越奕祺就一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穆锦程倒是不以为意,眼珠子一转,点了头:“好,我偷偷地进去,把安若带出来。你和奕祺就在这湖边的小亭子等着,别走远了啊~”
  得了谢嘉靖的首肯,穆锦程撒开脚丫子,往正殿奔去。
  看着穆锦程跑远了,越奕祺在一旁冷冷地吐槽了一句:“怂。”
  马上就要见到穆安若,谢嘉靖满心欣喜,对于越奕祺的吐槽坦然接受:“对自己喜欢的人怂,不丢人。”
  越奕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表情,调头背手,往凉亭处走去。
  谢嘉靖踮着脚张望着,看到穆锦程闪身进了正殿,这才随着越奕祺一道,去了凉亭那儿。
  ————
  穆锦程进了正殿,先拜过佛祖,捐了香油钱,这才寻殿里头的师傅打听自己母亲。
  听说是毅勇侯府的小世子,那小师傅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领着穆锦程去了穆侯夫人休息的地方。
  见到自家世子进了院子,穆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翘赶紧迎上去:“世子怎么来了?”
  穆锦程没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往她身后张望两眼,问到:“我母亲呢?安若紫若呢?”
  绿翘福了福,答:“夫人用过了午膳,此时已经歇下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后院走着消食呢。”
  得了穆安若两姐妹的去处,锦程对身后跟着的四书使了个眼色,让他塞了绿翘一粒银果子,自己跑后院去找穆安若去了。
  大佛寺院子外有成片的枫林,这院内,也是处处种着枫树。
  穆锦程一迈进后院,就看到穆安若和穆紫若两姊妹站在枫树下,指着树叶,似乎是在对对子。
  一人叫了一声,穆锦程笑呵呵地跑向她俩。
  穆安若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哥哥,你不是在上学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穆紫若不惊讶,倒是一脸担忧:“锦程你逃课不好罢,让大伯知道了,要罚你的。”
  穆锦程冲着穆紫若笑笑,拉起安若,说:“走~嘉靖在外边等着咱们呢。”说完还不忘问穆紫若一声,“紫若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穆紫若眉锁春山,一把拉住穆锦程:“锦程你要带安若去哪儿?嘉靖……莫不是谢家小公子罢?”
  穆锦程点点头:“正是他。今天就是他要见安若,我才来大佛寺的。”
  穆紫若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劈手将穆安若从穆锦程手下抢了回来,护在身后:“锦程你这事做得太荒唐!安若年纪也不小了,怎好在外头随便见外男?!被人撞见了,传出去怎么好!”
  穆紫若说完,穆安若也很是认同地点点头:“是呀哥哥。谢家哥哥想和我聊鬼故事就到咱家去就好了,何苦跑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来寻我?太麻烦。”
  穆锦程跳着脚,正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穆紫若时,外头一阵喧嚷,吵吵闹闹地就跟菜市场似的。
  穆紫若诧异地和穆锦程对视一眼,吩咐侍女宝珠:“你出去瞧瞧,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穆锦程的眼皮突突突地跳着,心里头只觉得不妙。
  不一会儿宝珠就回来了。
  “吴尚书家的三小姐不幸落了湖,被人救了起来,这会子外头正乱成一团,伺候着吴三小姐和谢大公子呢。”
  宝珠如是回报。
  穆锦程只觉得自己不止是眼皮跳了,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突地只跳。
  揉着发痛的额角,穆锦程开口问:“救人的是那谢大公子?”
  宝珠点点头:“是。大家伙都瞧见了,谢大公子亲自将吴三小姐从湖里头抱了出来的。”
  穆锦程头痛欲裂:“谢大公子……谢大公子可是宰辅谢大人家中的长孙谢嘉靖?!”
  宝珠继续点头点头,干脆地应道:“正是宰辅家中的谢大公子!”
  轰隆隆——
  穆锦程只觉头顶一阵电闪雷鸣,心中就一个念头——
  谢嘉靖,你到底是真傻,还是真傻,还是真傻?!
  ————
  谢家公子舍身救人的事闹腾得太大,把穆侯夫人都惊动了。
  看到母亲起来,生怕被骂的穆锦程毫不犹豫地脚底抹油,去找小伙伴越奕祺了。
  谢嘉靖和吴三小姐正在那边演着轰轰烈烈的大戏呢,越奕祺就一副坦然摸样在偏殿数佛。
  找到越奕祺,穆锦程张口第一句就是:“嘉靖要犯傻,你怎么就不拦着?!”
  越奕祺看也没看穆锦程一眼,答道:“我矮,拦不住一身蛮力的大个子谢嘉靖。”
  穆锦程噎了一噎,想起谢嘉靖那个一根筋的性子,只能无奈地闭嘴。
  “这会子嘉靖正在吴夫人的屋子里头被夸得花儿一样呢,我三番两次想上去把他小子提出来,却总是被人拦着。”越奕祺开口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我已经着人回京去请谢家人过来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横竖不是嘉靖吃亏……”
  说到这儿,越奕祺默默地掐掉了话头。
  吃不吃亏,言之过早,还是得看嘉靖自己的造化。
  穆锦程知道越奕祺为什么沉默,跟着叹了口气,不言语,但是心中自有计较。
  ——嘉靖这一身的腥臊怕是要清不掉了。那吴三小姐是个庶女倒也罢了,谢家还能许她个贵妾身份。若她是吴家嫡亲的小姐,这贵妾太委屈,正妻身份又够不上,不上不下的,才最麻烦。
  不过不管是妾是妻,谢嘉靖和穆安若的缘分,大概就要止于此了。
  是妻不消说,是妾的话……穆家也不愿意自家嫡亲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去——正妻还未进门就先抬了妾,怎么说心里头怎么磕碜得慌。
  穆锦程想着,后怕地抚了抚胸口。
  好在安若还没知晓□□,还没陷进去……
  至于谢嘉靖,自求多福罢。
  ————
  逃课一事东窗事发,穆锦程回家后被穆侯提着领子扯到了穆家宗祠,跪了两小时规矩。
  第二天上学,穆锦程一脸苦大仇深地要去找谢嘉靖报仇,却没想他告了假,没来上学。
  与穆锦程一般失落的,是同样被越大将军揍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越奕祺。
  大仇未报,的确是一件十分苦闷的事情!
  接下来一连五日,谢嘉靖都没来上学。
  穆锦程终于觉得不对头了。
  这日散了学,约了越奕祺还有一些个同窗,一行小伙伴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往谢家杀去。
  递了拜帖,等了一会儿,谢家的家仆领小少爷们去谢嘉靖的院子。
  一进屋,就看到谢嘉靖脸色苍白地在床上趴着,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看他这样子,越奕祺心下了然,附在穆锦程耳边低声说:“嘉靖这个样子,应该是被打了屁股了。”
  穆锦程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在谢嘉靖床边坐下,毫不犹豫地在他屁股那儿狠狠一拍——
  “这些天是怎么了!都不来上学!是痔疮犯了吗?!”
  谢嘉靖疼得嗷嗷大叫:“锦程你是不是兄弟!还往我伤口上拍!”
  穆锦程脸一黑,呸了他一脸:“你活该!没事逞能什么!人家小姐自有自家丫鬟救着,你凑什么热闹充什么英雄好汉!”
  谢嘉靖扶着自己的腰,眼泪汪汪的:“人命关天,我哪里想得到这么多!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穆锦程恨铁不成钢:“阿谨借给你的那些话本子真是白读了!”
  穆锦程这边收拾着谢嘉靖,越奕祺那边就自觉地拉了个椅子坐下,开口便问:“这事情闹得这样大,你们谢家打算如何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把《一步之遥》看了。
  前半部分:卧槽这TMD都是什么鬼!
  后半部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TMD 都是什么鬼啦~!!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哈哈哈党 = =# 】


※、  第 30 章
  听越奕祺这样问,谢嘉靖也跟着穆锦程黑了脸,梗着脖子道:“我不管我祖父打算如何,反正这吴三小姐,我是打死都不会纳进门的!”
  “纳?”穆锦程的眼珠子骨溜溜一转,问,“这吴三小姐是个庶出的?”
  谢嘉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看到穆锦程一脸踩到大便的表情,他又赶紧解释:“锦程你可千万要信我!我是打死不会让这吴三小姐进门的!我心里头只有安若一个!你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绝对不会辜负安若的!”
  穆锦程的嘴角抽了抽:“你说了不算!得你家长辈同意啊!”
  谢嘉靖脸一垮,继而又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开口道:“我已经和母亲说清楚了此生非安若不娶!如果她硬是要往我屋里头塞人,我就,我就剃头当和尚去!”
  谢嘉靖话音一落,小伙伴们忍俊不禁,纷纷笑出了声。
  而身为当事人的兄长,穆锦程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穆锦程冷冷地看着谢嘉靖,“你只有用行动证明给我看,我才信。”
  谢嘉靖信誓旦旦地应了下来:“你等着瞧!我谢嘉靖娶不到穆安若,我就终身不娶了!”
  ————
  这边谢家里头谢嘉靖正发着毒誓呢,那边穆家太夫人正把曾孙女穆安若搂在怀里头说悄悄话呢。
  “谢家哥哥事情,安若听说了罢?”
  太夫人柔声问穆安若。
  穆安若乖巧地点点头,答:“那时候我就在寺里头呢。绿翘扶着母亲去瞧了,回来和我们说了,吴三小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可可怜了。”
  太夫人轻声一笑,又问:“你就只觉得吴家小姐可怜,不觉得你谢家哥哥可怜吗?”
  穆安若巴眨巴眨眼睛,道:“谢哥哥也挺可怜的,这大冷天的,还跳湖里头救人,得冻坏了罢。”
  穆安若的回答惹笑了太夫人。
  乐不可支地笑了好一会儿,太夫人在穆安若的脑袋上摸了摸,问:“安若啊,你想几岁嫁人啊?”
  没料到自家曾祖母会问这样让人害羞的一个问题,穆安若把羞红的脸往太夫人怀里头一埋,埋怨到:“老祖宗就只会取笑人!堂姐都还没许人呢你就来打趣安若!安若不依!”
  听着小曾孙女的声音有些噎像是要哭,太夫人赶紧拍着她的背,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
  祖孙两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夫人才着人将穆安若送回去歇息了,传来穆侯夫人,下了决定——
  “谢家那桩婚事,你就回绝了罢。”
  穆侯夫人没料到太夫人就这样干脆地否决掉了谢嘉靖,怔了好一会儿,方记得问:“老祖宗是不满意谢家公子哪一点?若是顾虑吴三小姐的事情……老祖宗尽可放心,谢家说了,绝不会让吴三小姐进谢家的门,谢家绝不会在成婚之前纳妾。”
  “谢家那孩子我是挺喜欢的。”太夫人慢悠悠地开口道,“就是太容易让他得到了,他翻倒不会珍惜了。况且咱家安若不才九岁多么?京中这么多好男儿,不差谢家这一个。咱们慢慢挑,不着急。”
  穆安若自幼长在穆侯夫人身边,穆侯夫人也是想她晚些才嫁人的,所以对于太夫人这个决定心里头也不怎么抵触,只满声应下。
  说完了二女儿的事情,穆侯夫人忍不住又将穆锦程提了一提:“安若那边咱们是不着急,可是锦程眼瞧着就长到了十一岁,这婆家的事情……”
  太夫人如老僧入定,淡然回了一句:“锦程的事情,不用着急。”
  穆侯夫人静默片刻,又开口道:“我哥哥的嫡次子阿维,只比锦程大一岁,也还没说亲。我想着,要不早早让锦程嫁回我娘家去……怎么说,也是知根知底,而且我母亲也喜欢锦程……”
  太夫人淡然地打断了穆侯夫人:“我说了,锦程的事情,不用着急。”
  穆侯夫人微微一怔,低头应到:“是。”
  ————
  谢嘉靖受了外伤,本来就好得慢,后来听母亲说穆家拒绝了他们家的提亲,一下子就内伤了。
  这内外交迫的,谢嘉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好转起来。
  看着谢嘉靖这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痴情样子,穆锦程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能再棒打鸳鸯了!
  ——再打下去,这谢嘉靖就算不会为情而死,为情而出家也是很可怕的下场啊!
  如是想着,穆锦程一回到家,就把当初被她拦截下来的谢嘉靖写给穆安若的情书尽数翻了出来,郑重其事地,交给了穆安若。
  穆安若只当是谢家哥哥给自己找的鬼故事呢,一脸惭愧地接受了,还问穆锦程:“谢哥哥不是病得厉害么?怎么还惦记着给我寻鬼故事呢……哥哥你下次去探病的时候记得和他说,安若这边不闷,不劳他费心了。”
  不劳他费心?不劳他费心他得郁抑死呢。
  穆锦程心里头默默地吐着槽,拉住拿了信就要回去的穆安若,将她往椅子上一按,说:“这不是你谢哥哥寻的鬼故事,是……”情书二字太肉麻。穆锦程含在舌尖半响说不出口,只能叹口气,接着道,“反正你就在我书房看完了,再回去。别让母亲逮到。”
  说完,穆锦程也不待穆安若提问,转身出了书房,将门带上了,叫四书拿了把椅子过来,他亲自坐门口给穆安若把风。
  过了半个时辰,穆安若眼睛红红脸蛋红红地从书房里头出来了。
  将那一叠展开的书信交回穆锦程手里,穆安若声如蚊讷,说:“哥哥,谢家哥哥的想法,安若知道了。”
  穆锦程接过那叠情书,随意地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打算?”
  穆安若嘴一扁,又要哭出来:“安若不知道呀!”
  穆锦程噎了一噎,抱住妹子拍了拍她后背,说:“不知道也没关系。你这几天好好琢磨琢磨,对谢嘉靖什么感觉。要是没感觉,咱们就算了。要是有感觉……你就给他回个信,我替你带到。”
  穆安若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穆锦程,点了点头。
  ————
  穆安若这一琢磨,就是十来天。
  就在穆锦程觉得他俩没戏的时候,穆安若扭扭捏捏地,来到了穆锦程的书房。
  将一封信递给穆锦程,穆安若羞红了脸,说:“哥哥,劳烦将这个带给谢哥哥。”
  穆锦程一脸讶异地打量了穆安若好久,那压在舌尖下的“安若没想到啊,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使劲压了好久没说出来,接过了穆安若递来的信,说了一声:“好。”
  穆安若的回信真是比太医开出的药方要灵上一百倍!
  谢嘉靖收到的第二天早上,就蹦蹦跳跳地来上学了。
  穆锦程往他的屁股那儿打量了一眼,道:“你痔疮好了啊?”
  谢嘉靖傻呵呵地笑着,在穆锦程的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好兄弟!你真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穆锦程嘴角一抽:“得了吧你!你就跟九命猫妖似的,命多了去了,还轮得到我救啊。”
  谢嘉靖心情好,懒得和穆锦程贫嘴,只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封信,塞到穆锦程手里头:“这是我给安若的回信,千万给我带到!”
  穆锦程冷冷地看了一眼谢嘉靖,没答话,将信好好地收了起来。
  谢嘉靖整个人要飞上天了,围着穆锦程跳了好久的桑巴舞,直到夫子进了屋子,这才消停。
  ————
  接下来的日子很安稳。
  小伙伴们相亲相爱地相处着,谢嘉靖和穆安若热火朝天地当着笔友,越奕祺继续忙得脚不沾地地学习,刘谨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天半月见不上一面……
  而穆锦程,也慢慢地长大了,长开了。
  作为女孩子,发育总是人生第一件令人害羞的事情。
  和穆锦程同龄的穆紫若胸部就像花蕾似的,含苞待放,慢慢地,鼓起来了一点儿,每次面对穆锦程的目光,穆紫若总是羞涩得抬不起头来。
  而二次为人的穆锦程对于这件事只觉得寻常——哪个女孩子不要经历一下这些事情嘛!
  关于此事,太夫人和穆侯夫人两人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给穆锦程做了好几个护胸,让她穿着。
  好在现在穿得也多,穆锦程也还小,即便是很仔细去看,也看不出个明堂来。
  只不过正在发育的小小胸部就跟蓓蕾似的,要小心些注意些,被撞到了,可是要痛死人的。
  于是乎,穆小世子,得了一种名为心痛病实为发育症的病。
  谢嘉靖心里头只想着穆安若,穆锦程的变化一点儿没看在眼里。
  倒是越奕祺注意到了。
  每次有小伙伴有意或是无意地去撞穆锦程,越奕祺总是会第一时间冲出来,给她当保护墙。
  如是又过了大半个月。
  今上的病情终于得以控制,刘谨也得以回学堂学习。
  一回到学堂,看到穆锦程和越奕祺之间那不可为外人道的默契,刘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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