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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架空古风] 《衣香》作者:15端木景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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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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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恩典
    送陶姨娘走,无非是怕她之前的非分之想没有消失,反而因为盛乐钰的离去而更加强烈。

    失去一样东西,要得到另外一样东西,心灵才能得到补偿。

    东瑗明白盛修颐的意思。

    “娘会怎么想?”东瑗问盛修颐,“当初陶姨娘因何出去,旁人或许不知,娘却是一清二楚的。现在钰哥儿又……娘必是不忍心。把陶姨娘再送走,总不能瞒着娘吧?”

    盛修颐沉默须臾。

    他道:“娘最近身子不好,先不和娘说……”

    “不行!”东瑗从他怀里起身,半坐了起来,“我这才当家,你就让我瞒着婆婆?”

    盛夫人一向仁慈厚道。

    可要是有人存心挑拨,也会让盛夫人心里留下疙瘩吧?有些事盛夫人可能不想知道。她愿意装聋作哑是她体谅小辈,是她和蔼宽厚;可是小辈有意欺瞒,就是对她的不敬。

    刚刚拿到管家的对牌就开始隐瞒不报,婆婆心里会怎么想东瑗?

    会不会觉得东瑗从前的孝顺温和,都是假装?得到了管家的机会,就开始露出真面目?

    盛修颐听着东瑗的话,一时间亦有些犹豫。

    “这件事我来办,你当作不知。”盛修颐思量良久道,“娘那里,我去说吧。把她留在府里,终是不妥……”

    东瑗无奈笑了笑:“当初你送陶姨娘出去,娘就当我不知情。看来只得如此。”

    次日卯正。东瑗和盛修颐去元阳阁给盛夫人请安。

    盛夫人尚未起身,盛昌侯去了外房。

    东瑗夫妻二人进了盛夫人的内室。

    盛夫人也醒了,半坐在床上,斜倚着墨绿色大引枕,头上围着绣折枝海棠遮眉勒,穿着藕荷色夏衫。

    康妈妈坐在对面给盛夫人喂燕窝粥。

    “娘,您昨夜睡得好吗?”东瑗上前。接过康妈妈手里的粥碗,亲手用白漆描金的勺子喂盛夫人吃粥。

    盛夫人眉宇间有淡笑:“比前几日好了些。半夜醒了一次,到鸡鸣时分才又睡着。”

    “您气色看上去比昨日好。”东瑗笑道。“娘,您午饭想吃什么?我让厨房早早备了。”

    盛夫人失笑:“这才吃早饭呢。”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吃了粥,说着话儿。外头蝉鸣越来越盛,日头透过雕花窗棂,投在室内临窗大炕上,把银红色大引枕上的金线照得熠熠生辉。

    康妈妈怕等会儿屋里热,放了遮幕帘子,挡住了窗户,屋里的光线就黯淡不少。却也感觉凉爽不少。

    “娘,我有件事和您说……”盛修颐坐在一旁的锦杌上,半晌才开口。

    盛夫人问他何事。

    他看了眼东瑗,沉默不语。

    东瑗起身。把康妈妈和满屋子服侍的人都带了出去,轻轻放了帘栊。

    “娘,我昨日去了陶氏的院子……”盛修颐声音有些低,“她并不是太好,憔悴得厉害……”

    盛夫人的心就揪了起来。

    她想起了盛乐钰。不禁眼里有泪,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看着孩子一日日长大,她的心只怕都揉碎了,岂有不难过之理?”

    “她念念叨叨说,钰哥儿从前到她屋子里。最喜欢坐在临窗大炕上,甜甜喊她姨娘,让她给钰哥儿做漂亮的鞋袜…….”盛修颐又道,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黯然,“钰哥儿从前常去她住的院子,每每睹物思人,她好像活在梦里般。”

    盛夫人眼泪就落下来。

    她既是同情陶姨娘,又觉得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情。感同身受,自然更加明白这种痛。

    “娘,钰哥儿向来在您跟前尽孝。如今他没了,咱们府里不能亏待了陶氏……”盛修颐看了眼盛夫人,“她在府里也是煎熬。长久下去,只怕她神思恍惚,难以积福……”

    盛夫人用帕子抹泪,抬眸看了眼盛修颐。

    儿子的脸消瘦得厉害,可眼神还是那般深邃明亮。

    “看在她生养钰哥儿一场的份上,送她出去吧。”盛修颐叹气道,“咱们府里有在河南的田庄,选个依山傍水的清静所在,让她静养些日子。总在府里睹物思人,对她没好处。出去换个地方,总比闷在家里胡思乱想要强些。”

    盛夫人听着,微微颔首。

    “可她只是姨娘啊……”盛夫人眼里的湿濡摸尽,回味过来,又有些为难道,“阿瑗是个厚道的孩子,从来不给姨娘们立规矩,姨娘们也不用每日在她跟前服侍。可陶氏到底只是姨娘,她出去静养,阿瑗心里会不会觉得你过于偏爱她?钰哥儿是没了,但家里的妻妾尊卑还是不能废的…….”

    是说姨娘没有资格出去静养。

    阿瑗做主母的还在府里,却把个姨娘送出去享清福,这样对姨娘太偏爱,甚至压过嫡妻了。

    还是担心东瑗会多想。

    盛修颐心里就有了谱,道:“娘也说阿瑗是厚道人。钰哥儿没了,她也难受。昨日她还说,她也说做娘的人,岂有不懂陶氏的伤痛?娘放心,阿瑗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不会无故跟陶氏置气。”

    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道:“既这样,你要先和阿瑗商量,再送了陶氏出去。别瞒着你媳妇。夫妻之间,最忌讳相互不坦诚。”

    盛修颐颔首。

    母亲对东瑗真是维护之极。

    “你喊阿瑗进来。”盛夫人又道,“你当着我的面说。你倘若事后再讲,让阿瑗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盛修颐就喊了东瑗进来。

    当着盛夫人的面,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东瑗不禁佩服盛修颐会说话。

    他不在盛夫人面前说陶氏可能会闹事。搞得家宅不宁,让东瑗难做;而是说给陶氏恩典,送她去静养。

    这中间有着极大的差别。

    前者是替东瑗和盛家考虑,虽然陶姨娘去庄子上不一定是坏事,可听起来就是为了盛家而赶她走;后者则是为陶姨娘考虑,甚至越过正妻,让她去享福。

    明明是为了达到同一个目的。不同的表达方式,会让事情变得事半功倍。

    东瑗有些惊讶看了眼盛修颐。

    而盛夫人对东瑗的惊讶有所误解,她以为东瑗不满意。她有些虚弱。轻声对东瑗道:“阿瑗,等她好了些,依旧回来你身边伺候。如今她这样。赏她个恩典,旁人不会说咱们家没有尊卑,只会说咱们家宽和。你细想娘这话。”

    东瑗心里啼笑皆非,却也感动不已。

    盛夫人时刻为她考虑的多。

    她忙道:“娘,家里在河南境内可有好的田庄?我陪嫁的庄子里,到处有几处河南的田产。家里若是不便,我的田庄送一处给陶姨娘也无妨的。”

    “不用,家里有很好的庄子。”盛修颐接口道,而后跟盛夫人辞行,说他去办这件事。又叮嘱东瑗,“你好好服侍娘。”

    东瑗道是。

    盛修颐去了外院,把这件事安排妥当。

    下午末正,原本应该灼人的炎热,却有乌云挡住了碧穹。云低得骇人。天际有日头的金色光线通过云层,预备笼罩大地,又被滚雷卷没。

    外头要下暴雨了。

    盛修颐立在大门口,看着赶车的车夫给马车套了雨布,听着陶姨娘不甘心的啼哭求饶,他的心有些烦闷。

    陶姨娘不想出府。

    为何不想?他对她已经没有了男女情爱。钰哥儿又不在府里了,她留在这里,不是徒添伤心?

    可她不想走。

    她说:“世子爷,您不要赶贱妾走。贱妾定会听大奶奶的话,不哭得让大奶奶心烦。贱妾再也不敢了,世子爷……”

    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不敢有非分之想吗?

    他长长叹了口气。

    马车套好了雨布,车把式跟盛修颐辞行,荷香也屈膝给盛修颐行礼,才上了另外一辆车马。

    一辆滑盖折羽流苏马车,两辆青帏大马车,缓缓从盛家大门口驶了出去,越走越远,尘土飞扬。

    盛修颐立在大门口,直到大颗的雨滴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他才回神,进了盛家大门旁边的门房里躲雨。

    一阵急骤暴雨,在地上掀起缭绕雾幕。

    直到雨停了,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芬芳。一连几日的酷热也减轻不少,盛修颐的心仿佛被雨水洗刷过的树叶,轻松又泛出了活力。

    他去了父亲的外房。

    暴雨带来了凉爽,也带来了拜。

    东瑗在盛夫人的元阳阁吃了午饭,服侍盛夫人歇午觉,自己歪在内室临窗大炕上也眯了一会儿。到申初,被外间的自鸣钟吵醒了。

    丫鬟们服侍她梳洗,刚刚梳了头,就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延熹侯夫人来看夫人和大奶奶了。”

    延熹侯夫人…….

    东瑗愣了愣,才想起她的大伯、皇后娘娘的亲生父亲,封了侯爷,好似就是延熹侯。

    大伯母来看她了?

    她忙迎了出去,坐着青帏小油车去了盛府的垂花门。

    果然是薛家大夫人荣氏来了。她如今不再是三品淑人,而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东瑗忙给她请安:“大伯母,这么热的天,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话让下人传一声……”

    薛大夫人荣氏呵呵笑道:“这不刚下了雨?我瞧着难得的凉爽,就来看看你。”然后眼眸一黯,拉着东瑗的手,心疼道,“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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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88节说媒(1)

    东瑗的确是瘦了些,瘦到了她坐月子前的模样。

    可比起盛修颐和盛夫人,她的消瘦算不得什么。

    虽说下了场暴雨,酷热消褪,午后的阳光依旧灼人。东瑗请薛大夫人上了马车,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盛夫人已经醒了,听说延熹侯夫人来看往她,她也迷惘了半晌。

    看到是东瑗的大伯母,才明白过来。她要起身下床,薛大夫人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您快躺着。我来看望您,反而叫您劳累不成?”

    盛夫人也不推辞了,斜倚在大引枕上,东瑗就吩咐丫鬟们给薛大夫人搬了太师椅过来,放在盛夫人的床边。

    薛大夫人坐着和盛夫人说话,东瑗亲手捧茶给她。

    “老祖宗近来可好?”盛夫人笑着问道,“我是晚辈,反而身子骨不济,也许久不曾去给老祖宗请安。”

    薛大夫人忙笑道:“老祖宗健朗着。您府上这家大业大,都是您操持着,定是累的……”

    “如今是阿瑗帮着管,我也不管事了。”盛夫人笑道,“享享清福,养好了身子去给老祖宗请安。”

    薛大夫人就看了东瑗一眼,有些吃惊。她情绪变化很快,惊讶只是从眼底一闪而过,就接了盛夫人的话:“您只管养好了身子。”

    说了半日的客气话,薛大夫人瞧着盛夫人渐渐精力不济,也不好多打扰,让她跟来的丫鬟花忍拿了两个锦盒过来,给盛夫人瞧:“我们家三老爷从南宛国弄回来的燕窝。听说是南洋来的,比外头买的好些。老祖宗让送来给您补补身子。”

    盛夫人欲推辞,薛大夫人又道:“三老爷如今做了南宛国国主的老师,送了十几盒回来孝敬老祖宗。这是老祖宗特意让我送给您的。您可别嫌弃东西不好,只当尝个鲜。”

    盛夫人就不好再推了,谢了又谢。

    薛大夫人笑着让她不必客气。给随手给了东瑗。

    东瑗接下,也道了谢,交给一旁的康妈妈拿了下去。

    薛大夫人又说了些吉祥话,祝盛夫人早已康复。就跟着东瑗出了元阳阁。

    东瑗请她去静摄院坐坐再回去。

    薛大夫人说好。

    “如今府里是你主持中馈?”到了静摄院坐下,薛大夫人就拉着东瑗的手悄悄问道。

    东瑗微微一笑,点头道是。

    薛大夫人就舒了口气,道:“你祖母总担心你在盛家过的不踏实。如今才算好了。我回去说给你祖母听,定会高兴。”

    东瑗又是垂首一笑,正好丫鬟端了茶盅进来。

    她亲手接了,递给薛大夫人。问她:“家里可有什么事没有?”

    “事多着呢。”薛大夫人接了茶盏,慢悠悠饮着,眉宇间有春风得意的喜悦,“你大伯封了侯,圣上赏赐了我们一处开府。想来想去,把咱们府里西面的街的门房都买了下来,连着镇显侯府盖房子。等那边盖好了,从元丰阁那边打了角门出去。关了角门就是两府。开了角门还是一家,既便宜又亲热……”

    东瑗听着,也忍不住高兴:“那是最好的。什么时候动工?”

    “都准备妥当了。也看了风水和日子,七月二十动工。”薛大夫人志得意满,笑容溢满了眼角,“动工那日,府里请客唱堂会,我再给你们婆媳下帖子。”

    “我定去。”东瑗保证道。

    她也很久没有回去看老祖母了。

    薛大夫人就笑着说好。

    东瑗想起她月子里五夫人杨氏闹了一回,而后就没了音讯,她倒是很想知道后文,就问薛大夫人:“琳姐儿的事,定了吗?”

    薛大夫人顿了顿。叹了口气:“没呢,这回彻底推了。我在袁夫人面前…….”说罢,就打住了话头,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她不说东瑗也明白。

    建昭侯袁夫人和大伯母是极好的交情,两人情同姊妹。袁夫人的娘家陈侍郎府里的确想和薛家结亲。可薛家的二房薛东蓉和五房薛东琳皆推了。虽然老夫人有心给大夫人做脸,可妯娌、侄女都不给面子。老夫人也无可奈何。

    大夫人在袁夫人面前也失尽了面子。

    陈家公子是年轻有为的,并非纨绔之辈,大夫人替侄女们说媒,并不是害孩子们。结果一个个把她的情面踩在脚下,叫她里外不是人。

    薛大夫人倘若心思狠毒一点,用点手段,只怕事情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推辞。

    她也是念着自己有两个女儿,做娘的心她很明白。谁不想女儿嫁得好?旁人说好,自己却看不中,怎么放心把女儿嫁出去?

    以己度人,五夫人又是只顾自己、不想他人的性格,大夫人吃了亏,也不好嚷的天下皆知。自己气了一场,也就懒得去计较了。

    她是做大嫂的,总不好在东瑗这个侄女儿面前抱怨妯娌们不好。她心里也不痛快,所以话头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忙打住了。

    东瑗也不往下接了。

    “……陛下封了你大伯延熹侯,又赏了你祖父的爵位可以恩赐给嫡次子呢。”薛大夫人笑道,“这些日子,你爹爹和母亲天天在祖母面前打饥荒。”

    东瑗微讶。

    嫡次子的话,二伯去世了;三伯跑到什么南宛国做了国主的老师,时常看他送些珍稀用度回来,应该混的不错,他大约是不想回京受约束的;四伯是庶出的。

    那么,祖父的爵位就要落到东瑗的父亲薛子明头上?

    东瑗想起五夫人杨氏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心里有些保留。

    她抬眸看了眼大夫人,笑着问道:“祖父请旨,封爹爹为世子爷了吗?”

    大夫人轻轻见茶盏搁在炕几上,目光变幻,笑道:“暂时没说。请旨不请旨,左不过是这几日的事了。”

    东瑗不再说什么。

    大夫人又道:“瞧我,只顾说这些边边角角,正事倒忘了。你二姐前几日回来,和我说了件事。你二姐夫有个胞妹,今年八月才及笄……”

    东瑗一下子就想到了三爷盛修沐。

    大伯母也是来说这件事的啊?

    大夫人见她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顿时明白她的顾忌,笑道:“我又不是来逼着你的。你若是不信你大伯母,叫人去打听打听,单国公府的七**,是个什么模样品性……”

    东瑗忙笑:“我岂会不信大伯母?二姐夫府上,也是想着和我们家三爷结亲?”

    大夫人也不在东瑗面前说假话,道:“如今这满京城的未婚贵胄男子,哪个比得上你们家三爷?谁不眼馋?”

    “可…..我公公……”东瑗隐晦道。

    大夫人明白,笑道:“就是你公公辞了官,你二姐夫和二姐才有了这么心思。看看萧家的下场,以前谁不替你们家捏把汗?”

    盛昌侯虽然辞了官,却也是两朝元老,门生遍布朝野。他不在庙堂,盛京望族人家也不敢低看他一眼。

    反而他从风口浪尖上退了下来,有见识的人家更加愿意把女儿嫁给沐恩伯盛修沐了。

    话已经说开了,大夫人又是真心实意的,东瑗也不藏着掖着,笑道:“家里的事,从前都是我公公说了算。如今他是怎么个打算,我也不知道。明日我请安的时候,跟我婆婆提提。大伯母,您还是先不要回二姐,这件事没准不成……”

    大夫人问什么缘故。

    东瑗就把和煦大公主的驸马爷秦卫侯府娶秦奕,目标就是把和煦大公主的女儿嫁给沐恩伯的话,说给大夫人听。

    “娶她的女儿?”大夫人微讶,继而失笑,“瑗姐儿,大伯母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娶回来也是祸害!和煦大公主能养出多么温顺贤良的女儿?她那个女儿我见过几次,比琳姐儿还要难缠。咱们家琳姐儿至少不敢在你祖母面前撒泼,和煦大公主的女儿,可是一点畏惧都没有。”

    “我也清楚。”东瑗道,“可爹娘怎么想的,我也是不能做主,只能帮着提提。您等我的信儿。”

    大夫人就说好。

    次日东瑗去给盛夫人请安,把这件事说给了盛夫人听。

    “单国公府我知道……”盛夫人笑道,“单夫人从前跟我还好,时常来我们府里走动。她身子骨不好,早早就去了,如今都快十年了吧?后来单国公新娶的那个夫人,我见过几回,不怎么投缘,也就渐渐不和他们府里来往了。你大伯母说的七**,是先夫人生的,还是现在的太夫人生的?”

    老单国公去年就辞世了,东瑗的二姐夫继承了单国公的爵位。

    现在的太夫人,就是指老单国公的继室夫人。

    “是先夫人生的,是现在单国公的胞妹。”东瑗解释道。

    盛夫人就有些心动了。

    “我晚上和侯爷说说。都说女儿品性像生母,若是这样,那个七**应该投我的脾气。”盛夫人道。

    东瑗就说好。

    晚夕盛昌侯回了内院,盛夫人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想了想,道:“是颐哥儿媳妇说的这话?”

    盛夫人怕盛昌侯怪东瑗多事,就又把她和单国公先夫人的交情拉出来唠叨了一遍。

    盛昌侯道:“你不用替她遮掩。她才当家,既然开口说了这件事,总不能驳了她的体面。明日正式叫人打听单七**的事。旁的不拘,性格上宽和些就好。成或不成,就看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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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89节说媒(2)
    盛夫人见盛昌侯痛快同意了去访访单七**的事,心就落了下来。

    次日东瑗去请安,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东瑗,催着东瑗尽快去办这件事。

    东瑗笑道:“我明日寻个事由,回去见见大伯母。最好让单国公府安排我们见见单七**。媒人嘴里的话,总是不能全信。谁不是捡了好话说?”

    盛夫人点头:“咱们自己见见,自然是最好。可也不能太明显。万一不行,人家姑娘脸上怎么过得去?她嫂子又是你堂姐,以后你们姊妹来往也有了罅隙。”

    东瑗道是。

    晚上盛修颐回了静摄院,东瑗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他想了想,道:“单国公府是诗书传家,门风严谨;单国公年纪虽轻,却是清傲廉明,不跟朝中任何势力结交,这点最是难得。”

    “三爷那里……”东瑗犹豫着问。

    她也怕三爷自己有看中的人家。倘若他不满意,也闹一场,把婚事搅黄了,大伯母荣氏的心只怕要伤透了。

    大伯母荣氏替薛东蓉和薛东琳做媒,可都没有好下场。

    这回要不是二姐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大伯母只怕也不愿意替单国公府揽这件事。

    盛修颐淡笑:“只要爹爹同意了就好……”

    就是说,三爷盛修沐是不敢违拗盛昌侯的。只要盛昌侯同意,这桩婚事就能成。

    “那我明日回镇显侯府一趟,见见大伯母。”东瑗道,而后又有些犯难,“带点什么过去?大伯母每次来,总是给我们送些新巧的东西……”

    盛修颐道:“西瓜行么?”

    东瑗不由眼睛一亮,道:“这个时节,能弄到西瓜吗?”这个年代没有温室栽培,西瓜大多是中秋节前后才上市。

    盛京能吃到西瓜,至少要挨到八月中旬。

    现在才七月中旬呢。

    盛修颐笑道:“能弄到的。不过明日来不及。后日去成么?”

    东瑗想了想,家里的确没什么新巧的东西。盛家有的,薛府也不缺。她巴巴回去一趟,总不好空手而去。叫人猜测她去的目的。

    事情没有定下,越少人知晓越好。

    “那我后日去。”东瑗道。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外院的小厮们顶着大日头,果然抬了几筐西瓜进来,个个油亮滚圆,两三个都是满满一筐。

    “大奶奶,世子爷说。您要的西瓜在外院装了车。这些是送进来给大家尝尝鲜的。”来安对东瑗道。

    东瑗笑了笑,让蔷薇打发了抬筐的小厮们几吊钱。

    来安和小厮们出去后,静摄院的丫鬟们帮着东瑗数,一共十个大西瓜。

    “夫人的元阳阁送三个,捡最大的;**奶的喜桂院送两个;表**、大**、二**那个各送一个,咱们自己留两个。”东瑗跟身边服侍的人说道。

    蔷薇就出去安排粗使的婆子们进来抬西瓜,往各处送。

    罗妈妈又安排跟着去的大丫鬟:盛夫人的元阳阁,让蔷薇去;**奶那里就叫寻芳去;表**、大**和二**那里。分别是碧秋、夭桃和二等丫鬟秋纹去。

    今日依旧炎热,半下午的日头还是挺毒辣的。蔷薇也不好硬让这些丫鬟婆子们遭罪,就先赏了抬筐的没人二十文钱。

    众人这才心甘情愿。各自抬着西瓜跟着大丫鬟去了。

    东瑗自己让小丫鬟撑伞,自己去了元阳阁,把事情的缘由说给盛夫人听。

    盛夫人也觉得他们夫妻这事办的妥帖,就笑道:“颐哥儿这是哪里弄的巧宗?这个时节弄了这么大的西瓜进来。”

    东瑗也不知道,笑道:“娘,切了来您尝尝。”

    “放在冰水里湃湃。”盛夫人今日气色不错,笑道,“娘这才好些,哪里吃的生凉的东西?你们切来吃……”

    东瑗道:“我那里还有,就不在这里吃了。况且我才在日头里走来。身上热,吃了凉的怕心里不好受。”

    盛夫人就不再让她了。

    康妈妈在一旁道:“夫人,不如先湃在冰水里,等侯爷晚夕回来吃……”

    盛夫人点头说好。

    康妈妈吩咐香橼去把西瓜用冰水镇了,又吩咐香薷打发东瑗院里抬筐婆子们两吊钱。

    盛夫人这里打发的赏钱是最多的。

    其他人那里,也纷纷打发了婆子和丫鬟们赏钱。

    只有**奶不太高兴。

    “咱们二爷虽不是夫人亲生的。却也是养在夫人名下,将来分家,盛昌侯府三股有一股是咱们二爷的。凭什么庄子上来了新鲜的吃食,都送到薛氏的院子,让她做好人,讨得全家欢喜?”**奶愤愤不平道。

    一旁服侍的葛妈妈压低声音道:“不止呢。听说外院的车子里装了二十来个,个个比送进来的还要滚圆。那是准备给大奶奶明日回娘家的。”

    **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薛氏是盛家的儿媳妇,我就不是?她要回娘家,我就没有娘家?我明日也要回去一趟。丁香,你去外院和林大总管说一声,让他也给我备些,我明日要回趟娘家。”

    然后起身下炕,道:“我这就回了娘去。”

    **奶来的时候,东瑗正和盛夫人说话。屋子里没有房冰,一旁的小丫鬟帮着打扇。

    见**奶今日请安来得早些,康妈妈微讶。她可是向来算着时辰过来的,从来不愿意早来。

    **奶径直进了内室,给盛夫人请安,然后又把她明日想回娘家的事,说给盛夫人听。

    盛夫人对媳妇们从来不苛刻,不过是回娘家,她笑道:“去吧去吧。只是大热天的,仔细中暑。”

    **奶笑着道是。

    日头渐渐偏西,东瑗也要回去吃饭,就和**奶一起,起身辞了盛夫人。

    刚刚走出元阳阁院前长长的回廊,就见**奶身边的葛妈妈走了过来。东瑗只当是来接**奶的,就笑着和**奶醒来告辞。

    葛妈妈在**奶耳边嘀咕几句,**奶顿时脸色不好看。

    她看着东瑗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的气焰篷了上来,快步上前,高声喊了东瑗,让她等等。

    东瑗就停住了步子,折身回头去看**奶。

    跟着东瑗的蔷薇和丫鬟婆子们都有些吃惊,纷纷绕到东瑗身后。

    “大嫂,您明日也要回娘家啊?”**奶脸色不太好,语气放佛诘问。

    东瑗微讶,继而笑道:“是啊。原本打算今日去的。天气太热,就明日就去。”

    **奶冷笑:“今日送进来的西瓜,听说外头的管事挑了些留下来,大嫂明日要带回娘家去?”

    东瑗这才知道**奶为何突然要提出回娘家。

    原来是不平这西瓜之事。

    她觉得很无趣。

    “是啊。”东瑗依旧笑道,“我昨日和世子爷说,要回娘家,想要些新巧的东西,世子爷今日就叫人送了来。二弟妹尝了不曾,味道可好?”

    “味道自然是好。”**奶冷声道,“大嫂,我明日也要回娘家,可否分我一些?我也带回去,叫娘家人尝尝鲜。这个时节,西瓜可是稀罕物。”

    “不行啊。”东瑗笑道,“那些都是定分量的,只怕没有多出来的。二弟妹,我院里还有事,先回了。”

    说罢,转身便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们走了。

    忍让不会让葛氏感激,只会让她得寸进尺。自从东瑗进门,葛氏对东瑗就没有过善意。

    她让东瑗想起了自己初高中同学。那些女孩子对转校生等外来者的排斥,就是**奶对东瑗的排斥一样。

    **奶和葛妈妈以及她的丫鬟们目瞪口呆看着东瑗远去的背影,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丝毫不遮掩,就这样痛快直接告诉**奶:不行!

    **奶回过神来,气的身子发颤。她指了东瑗远去的方向:“她……她竟然敢这样嚣张!她算个什么东西?哪怕她是公主,也只是盛家的继室,我葛氏二爷可是的原配!她……”

    她气的喘气有些急。

    丫鬟冬青就忙扶住了她。

    葛妈妈在一旁劝道:“**奶,如今侯爷把管家的对牌给了大奶奶。她从前可有这样对您?如今人家腰板子直了。”

    说罢,就深深叹了口气。

    **奶气的更加厉害。

    她原本得到了盛夫人的同意,明日可以出府回娘家,心情是极好的。此刻简直是怒不可遏,原本的好心情化为乌有。

    带了一肚子气回到喜桂院的时候,二爷盛修海已经回来,正坐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阴沉着脸。

    **奶微愣,发生了何事?

    “二爷……”**奶准备开口诉苦,二爷就猛然盯着她。

    “你明日要回娘家?”二爷冷冷问。

    **奶道是,正要解释,二爷又道:“你可是去了外院要西瓜?”

    外院的管事跟二爷告状了!

    **奶更是气得半死,忍不住哭了起来:“要了又能如何?家里的东西,只能给她薛氏吗?我不是盛家的儿媳妇吗?让她一次,她还以为我好欺负,以后家里什么好东西都落不到咱们二房手里。”

    “不准哭!”二爷倏然拔高了声调,站了起来,指着**奶骂道,“谁告诉你那是家里庄子上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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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0节生气(1)
    **奶被二爷骂的愣住,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爷就把西瓜是盛修颐特意叫人从外头弄进来的,专门给薛氏回娘家用的,说了一遍,又气得指着**奶骂道:“多少次说给你听,叫你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蝇头小利你倒是钻的紧!明日等薛氏回来,你亲自去给她赔罪。”

    **奶这才叫嚷起来:“我还要去赔罪?您可知道她方才是怎么待我的?”说罢,委屈得眼泪又涌上来。

    薛氏进门才一年啊,生了儿子,又得到了婆婆喜欢,公公信任,如今操持家里中馈。当了家,人就变得蛮横,居然那么不加掩饰就把**奶顶了回来。

    **奶越想越不是滋味。

    “你若是不赔罪,就和蕙姐儿回徽州老家去!”二爷也不再听她哭啼,愤然丢下一句话,起身去了傅姨娘那里。

    **奶目瞪口呆望着那微微晃动的帘子,气的眼睛都直了。

    服侍的丫鬟们知道二爷走了,才敢进来劝。

    ——————

    晚夕盛修颐回了内院,东瑗就把**奶的事说给了他听。

    盛修颐云淡风轻道:“不碍事,我让管事告诉二弟了。他自己的媳妇再不管教,家法不容的。”

    东瑗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日早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明晃晃的日头照得林影生烟。

    东瑗去给盛夫人请安,也遇到了**奶葛氏。她像往常一样笑着和**奶打招呼,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奶表情有些不自在,却也笑着回应。

    “你早些去,趁着日头还没有毒起来。等会儿再去,就热得不行了。”盛夫人催东瑗快动身。

    东瑗笑着说好。

    **奶道:“娘。我送大嫂出门。”

    她第一次这样懂礼。

    盛夫人虽诧异,却也是高兴的,笑道:“也好。也不用送,你们妯娌一起出门吧。”

    **奶就笑:“昨夜睡得不踏实,您瞧我这脸色。回去不好。娘。我改日再去。再说大嫂回去了,您身边也没人服侍。我在家里服侍您。”

    话说的很好听!

    不管真实的理由是什么,盛夫人都不会去拆穿,装作很受用。她笑道:“知道你孝顺。既这样。你送了你大嫂。就回去歇了吧。”

    **奶道是。

    妯娌二人从元阳阁出来,**奶期期艾艾道:“大嫂,昨日是我不知轻重。倘若说错了什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东瑗笑道:“哪里话!二弟妹当我是那小气之人?天怪热的,不能劳动二弟妹送我。你回去歇了吧。我还要回院子里更衣,才回娘家呢。”

    **奶并没有诚心送东瑗,听着这话,巴不得呢。

    虽然道歉很勉强,妯娌俩表面上的和睦总算维持了。**奶没有坚持,跟东瑗行礼后,带着丫鬟婆子们回了喜桂院。

    而东瑗自己,回房换了件褙子,就回了镇显侯府。

    半上午的天气又炎热难耐,东瑗到了薛府门口,掏出帕子拭汗。门房上的忙进去通禀。

    是她的大嫂杭氏出来接她的。

    姑嫂二人说着客气话,就坐着青帏小油车,去了老夫人的荣德阁。

    詹妈妈迎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有些淡,笑着跟东瑗行礼:“九姑奶奶快屋里请。今日这天真够热的。”

    东瑗笑着同她寒暄。

    老夫人不在平常宴息起居的东次间,而是在内室。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和五夫人,以及家里的嫂子们全部围坐在一旁。老妇人则是斜倚在螺钿床上,头上带着遮眉勒,神情很疲惫。

    东瑗紧张上前,都没有顾得上给给老夫人和众位夫人行礼,问道:“祖母,您哪里不舒服?”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瑗姐儿回来了?瞧你,一脸的汗。祖母没事。宝巾,领了九姑奶奶去洗把脸。”

    东瑗这才回神,给家里的几位伯母、五夫人和嫂子们行礼。

    她不好忤逆老夫人,跟着丫鬟去了净房

    等她洗漱出来,内室只剩下大夫人和大奶奶杭氏。

    “你先回去吧。”大夫人对大奶奶道。

    大奶奶道是,就退了出去。

    老夫人慈祥冲东瑗招手。东瑗就坐在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问:“祖母,您怎么了?”说着,心里就急了起来。

    老夫人笑着说没事,又问她怎么回来了。

    东瑗就把送了西瓜进来的事,说给老夫人听。

    “这么大热天,想着送些来,叫家里的小子们送不成么?”老夫人就佯装沉了脸,“要是热着了,可怎么好?”

    “我想祖母了……”东瑗道。瞧着老夫人明显比从前憔悴,显得苍老,东瑗的眼睛就微湿。

    老夫人搂了她,哎哟笑道:“这么大人,还撒娇!祖母年纪大了,不过是天气热,身子不利爽。你大伯母他们就当成要紧的事,都在我跟前,好似我病得快不成了般。”

    大夫人陪着笑。

    说了话,又在荣德阁吃了午饭。老夫人没有下床,中午只是喝了些米粥,就睡了会。

    东瑗和大夫人荣氏在荣德阁的东次间说话。

    “......我公公婆婆的意思,旁的不拘,姑娘品性宽和忠厚最好。”东瑗对大夫人道,“最好能见见。二姐和二姐夫若是也想见见我们家三爷,我回去和世子爷说了,安排见见无妨。”

    “你二姐夫认得你们家三爷,自然是一百个满意,才主动提这件事。”大夫人一听这事有了准头,忍不住眼角的笑意加深,“你婆婆想见见七**,也不是难事。过几日我这里唱堂会,让你二姐带了七**来…….”

    答应得很痛快,好似对这位七**很有信心。

    东瑗就说好。

    “祖母是怎么了?”她又压低声音问大夫人。

    大夫人看了眼内室,凑近东瑗,耳语道:“生气呢。年纪大了,一气就病着。夜里发烧。太医看过,也吃了药。昨日就退了烧,如今不碍事的。”

    “是不是我爹爹……”东瑗问。

    大夫人犹豫片刻,才微微颔首,却不想再多谈了。

    不用猜想,肯定是为了承爵的事。照着五夫人的性子,定是极力撺掇五爷去挣世子之位。而五爷对五夫人,一向耳根子软。

    大夫人不好在东瑗这个做女儿的面前说她父母的不是,东瑗也就没有深问。

    下午末初,老夫人醒了,喊了东瑗进内室说话,又对大夫人道:“你院里还有事,先回吧。瑗姐儿在我跟前坐坐。”

    过几日大夫人那边要盖府,她院子里的确一大堆事。单独开府,从前的规矩体制都要变,自然要早做打算。

    她笑着道是,就行礼告辞了。

    东瑗陪着老夫人说话。正说着,老侯爷回来了。

    东瑗从内室出来给他请安,他看见是东瑗,朗声笑道:“瑗姐儿有顺风耳?知道你祖母念叨你,你就回来了?”

    东瑗心中一动,祖母生病了,一直在念叨她吗?

    那怎么没人去盛家接她?

    转念想起盛家最近发生的事,估计是不好去接的。

    东瑗笑着给老侯爷行礼。

    老侯爷去了净房更衣,然后也进了内室和东瑗说话。他刚刚从外头回头,热得冒汗,手里拿了一把蒲扇摇着,问东瑗:“你公公可还好?”

    “……说不上好。从前脾气不好,见着天和他们兄弟总要骂上几句。如今不怎么说话,整日在外书房练字呢……”东瑗如实道。

    老侯爷手里摇着的扇子就委顿,而后又叹气:“他还是放不下。”

    “慢慢就习惯了!”老夫人接口道,“他又不算老,退下来又不甘心。熬过去了,想通了就没事。”

    老侯爷笑了笑,又问盛修颐:“天和整日忙什么?”

    “他在外院的时候多……”东瑗并不清楚盛修颐每日做些什么。他白天时常出去会友。

    老侯爷想了想,道:“过几日你大伯动工盖府,咱们府里要唱堂会。你回去跟天和说,我有话问他,让他跟着一块儿来。”

    东瑗看了眼老侯爷,道是,而后又慧黠眨眨眼睛,问:“祖父,什么事?”

    薛老侯爷就哈哈大笑,拿着蒲扇轻轻敲她的头:“好事!”像小孩子一样逗她,却并不告诉她到底是何事。

    日头偏西,酷热减退了几分,东瑗就起身告辞。

    老夫人让詹妈妈送她出门。

    绕过二重仪门时,正好遇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十二姑娘薛东琳。

    看到东瑗,薛东琳微微一愣,继而问她:“你回来做什么?”并不是质问,而是好奇。

    可这样问也太失礼,詹妈妈咳了咳,替东瑗回答道:“十二**,九姑奶奶给老夫人送新鲜的吃食。”

    薛东瑗虽有丫鬟撑伞,鬓角却有汗。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嗤之以鼻道:“九姐还是跟从前那么孝顺祖母!”

    语气里的嘲讽,东瑗听得出来。她笑了笑,道:“养育之恩不敢忘。孝顺难道还分时候吗?十二妹,时辰不早,我先回了。”

    薛东琳撇撇嘴,也不跟东瑗行礼,傲慢从她前头走了。她也没听懂东瑗话里的意思。

    东瑗不曾放在心上,坐车回了盛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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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1节生气(2)
    回到府里,已是黄昏。

    东瑗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盛夫人就道:“那七月二十那日,咱们娘俩去看看单**。”

    “您要是身子不好,我帮着看也成。然后寻个机会和二姐商议,把单**带到咱们府里坐坐。”东瑗还是担心盛夫人的身子,怕她太过于劳累。

    “不好,不好!”盛夫人压低了声音,“别走漏了风声。和煦大公主要娶奕姐儿,也不知是怎么个光景。八月初一就是奕姐儿的好日子,等她回了门,这件事落定,娘心里才踏实。你放心,娘已经没事了……”

    说罢,神色微黯,不知是因为钰哥儿还是秦奕。

    古时三朝回门之时,倘若婆家对女方不满意,可以退亲的。三朝回门没有退,这门亲事才算彻底定了。

    秦奕不守闺誉,和盛修沐私下来往,盛夫人就不太高兴;而后秦奕听说要嫁到秦卫侯府时表现出的欢愉,让盛夫人对她有些寒心。

    不管将来如何,这条路是秦奕自己选的。

    她知道盛昌侯不可能同意她做盛家的媳妇,虽然盛修沐的身份人人艳羡,秦奕却没有太过于纠缠。

    她是个聪明又实际的女孩子。

    当初和盛修沐好,倘若不是真情,大约是为自己寻条后路。盛家要把她配给平民人家,那么她宁愿在盛昌侯府做妾;而后有了秦卫侯府的事,她自然愿意攀高枝。做正经的奶奶去。

    抓住眼前最实际的东西,远远比风花雪月来得实惠。

    东瑗虽看不起她的手段,却也能体会她的心情。

    谁不想往上流走?

    盛夫人说莫走漏风声,无非是怕秦奕美梦破碎,对她是个打击;而盛修沐对她余情未了,将来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盛家只怕又是难安。

    和煦大公主想娶秦奕做儿媳妇。无非是看中了盛修沐,想把女儿嫁到盛家来。若是她知道盛家现在在挑选别人,自然不会再娶秦奕。

    这中间的曲折。盛夫人一说东瑗就明白。

    她道:“娘,我会小心不说出去的。”

    盛夫人微微颔首。

    回到静摄院,乳娘把诚哥儿抱过来。东瑗就留了诚哥儿在静摄院住。晚夕盛修颐回到内院,东瑗把祖父的话告诉他。

    他微讶:“说了什么事没有?”

    东瑗摇头:“祖父只说是好事。七月二十那日,你得闲吧?”

    盛修颐点头。

    诚哥儿白天睡得多,晚上到了子时都不睡,非要人抱着。把他放在床上,他立马就高声哭起来,吵得人根本无法入睡。诚哥儿一哭,盛修颐立马就起身抱起他。

    东瑗没劲,再疼爱的孩子,吵得她无法入睡。也实在爱不起来了。

    盛修颐做起来哄孩子,诚哥儿在父亲怀里,又咯咯的笑。

    盛修颐亲他,甚至低声问他:“诚哥儿今天怎么这样开心啊?”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盛修颐还跟他说话,把睡得懵懂的东瑗折磨得不行。她猛然坐起来。

    盛修颐吓了一跳。

    心里的火气努力压了下去,东瑗要接盛修颐手里的孩子,对他道:“你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我来哄他。”

    盛修颐不给她。道:“是不是吵了你?要不,你去暖阁里睡?”

    东瑗就抬眸看盛修颐。

    盛修颐觉得很好笑,她被人吵醒时,神态很可爱,像个孩子般。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不发火,可是眉宇间的不情愿,还是很明显。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你明日不是早起要去给娘请安?上午还要见家里管事的婆子们吧?你去暖阁里睡吧……”

    “那……”东瑗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盛修颐瘦的厉害,熬夜对他不好。

    “你明日和娘说,我夜里带诚哥儿,早上没起来,就不去给娘请安了。我早上多睡会。”盛修颐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东瑗脑袋还是有些晕,并没有彻底清醒般,睡觉对她的诱惑真的很大。她道:“那我真的去暖阁里睡了?”

    盛修颐颔首:“去吧。”

    她微微欠身,往他脸上亲了一下,感激道:“天和,你真是个好人!”

    说罢,下床穿鞋就走了。

    盛修颐愣了半晌,直到她下了床他才反应过来。她…….她亲吻了他,还说“你真是个好人”。

    这是哪里学来的?

    盛修颐哑然失笑。

    东瑗并没有去暖阁,而是在东次间和值夜的蔷薇挤在炕上睡了一夜。

    她睡得香甜,蔷薇却一夜没敢阖眼。突然从内室跑到东次间睡,蔷薇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晚上心里兜兜转转的,生怕等会儿世子爷也要出来寻大奶奶。

    可世子爷并没有出来,她只是听到内室有诚哥儿的笑声。

    次日清早,东瑗轻手轻脚进内室,见盛修颐和诚哥儿父子俩睡得香甜,就把妆奁盒子搬到了东次间。

    蔷薇顶着熊猫眼替东瑗梳妆,还暗暗打听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东瑗发觉她的异常,就笑着把诚哥儿吵得她难以入睡的话,告诉了蔷薇,又笑道:“你可是没有睡着?”

    蔷薇很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东瑗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笑道:“今日免了你的差事,你去睡吧。”

    蔷薇忙道:“我不碍事的。”

    东瑗就故意落下脸来:“胡说,人怎能不睡觉?你在我跟前服侍,打瞌睡被小丫鬟看到了,你可怎么办?”

    被小丫鬟看到她打瞌睡,威严不存啊。以后好怎么管教那些偷懒的小丫鬟?

    蔷薇不敢再推。下去歇了。

    橘红等人服侍东瑗梳洗装扮。

    到了七月二十那日,东瑗和盛修颐早早起了,两人去桢园看了诚哥儿。东瑗嘱咐乳娘照顾好孩子,才和盛修颐去了静摄院。

    盛夫人精神很好,也早醒了,吃过了饭等东瑗夫妻和**奶。

    昨夜一场大雨,今日是难得好天气。盛夫人道:“真是天公作美。要是还像前几天那么热,出趟门也不便。”

    东瑗就笑着道是。

    **奶过了一会儿才来,打扮得很隆重。倒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东瑗和**奶簇拥着盛夫人,去了镇显侯府。

    镇显侯府出了皇后娘娘,如今更加繁盛。门口的马车拥挤不堪。盛家的人等了半晌,才挤到了门口。

    看到是盛修颐先下车,门房上的人就知道是九姑奶奶来了,忙上前先迎了他们。

    盛家的人进了大门,东瑗的三哥薛华轩迎上来,亲热喊道:“天和!”

    盛修颐忙跟他作揖,两人很亲热。

    而后大哥正好从角门那边出来,看到薛华轩在盛修颐跟前,他微微顿了顿,才上前和盛修颐打招呼。虽然和三哥说话。两人却不太亲热。

    因为是堂兄弟,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到底隔了一层,不亲热也是人之常情。

    盛修颐等人都没有多想。

    大哥安排车马送东瑗婆媳三人去了垂花门,又吩咐三哥招待盛修颐。就又出去待客。

    进了垂花门,迎客的是东瑗的几个嫂子。

    她觉得变化真快。

    两年前,迎客的还是她的大伯母、三伯母等人,如今就换成了嫂子们。

    马车径直送他们去了大伯母的元丰阁,东瑗在车上低声问大奶奶:“大嫂,祖母身子好些了吗?”

    大奶奶表情就微敛。勉强道:“好些了……”

    盛夫人和**奶看了过来,东瑗也不好深问。

    元丰阁的船厅后面连着花厅,今日通开了,设了围屏。尚未走进,就能听到嫣然笑语。今日的来客很多。

    大奶奶杭氏把东瑗婆媳安排在花厅的西边先坐。

    “盛夫人…….”有人笑着打招呼。

    是定远侯姚夫人,东瑗四姐薛东婷的婆婆。

    大奶奶把盛家和陶家先安排在一处,倒也是挺贴心的。

    定远侯府的姚夫人带着她的三个儿媳妇,忙热情迎了东瑗婆媳。姚家的妯娌们在家里是怎样的情景,东瑗不知道如何;可在外面,她们极其亲热,跟亲姊妹一样,人人都羡慕他们家妯娌好缘分。

    果然,姚家几位奶奶和盛夫人婆媳见礼后,就插科打诨说笑,惹得盛夫人笑了好几回。

    东瑗的四姐薛东婷也拉着东瑗说话,问她好不好,诚哥儿好不好等语。

    东瑗也问她二夫人好不好。

    薛东婷道:“病了几回。三嫂不是回京了吗?她比我们做女儿还要孝顺体贴,娘的身子也一日日好了起来。”

    东瑗就念阿弥陀佛:“是二伯母的福气呢。”

    薛东婷抿唇笑了笑。

    说着话儿,大奶奶杭氏有领了几个客人过来。

    穿着银红色妆花褙子的女子,二十四五的花信年华,雍容美丽,又带着几分干练,是东瑗的二姐薛东喻,单国公夫人。

    她身后跟着几名年轻女子,个个模样端正清秀。

    东瑗和薛东婷都起身,给她行礼,喊了二姐。她是大伯母的亲生女儿,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身份如今是水涨船高。

    薛东喻上前,也给东瑗姊妹还了礼,然后就上前给姚夫人和盛夫人行礼。

    盛夫人的目光就在薛东喻身后几名女子身上转了转。

    其中有个穿月白色褙子、草绿色襕裙的高挑女子触及盛夫人的目光,不自觉脸微红,垂了首。盛夫人心里就有数了,她大约就是七**。

    从模样上看,不委屈盛修沐,是个标准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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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2节相中
    单国公夫人薛东喻带过来的几个女子,是她的妯娌和小姑。

    她笑着把妯娌和小姑介绍给姚夫人和盛夫人。

    那个穿着月白色褙子,肌肤慈白的高挑女子,果然是单七**。她的闺名叫嘉玉。

    一行人坐定后,大奶奶杭氏又出去迎,留单家众人和姚、盛两家寒暄。

    东瑗的二姐薛东喻很热络,一直和姚夫人、盛夫人说话,既能言会道,又恭谦知礼,是个交际的高手。

    盛夫人很羡慕,笑着对姚夫人道:“薛家的姑娘个个百伶百俐,只有我们家阿瑗嘴笨些……”

    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东瑗脸上。

    东瑗讪笑。

    “可谁也比不上您的媳妇俊啊!”姚夫人笑起来,“您既想要会说话的媳妇,又想要长得齐整的媳妇?您把普天下的好处都占尽了,那我们怎么办呀?”

    说的大家都笑。

    盛夫人也笑:“瞧瞧,得了便宜还卖乖!您家里的媳妇,哪个不齐整?”

    “就是,就是!”单夫人薛东喻道,“姚夫人您太过谦了。”

    “娘,您太过谦了!”姚家三奶奶薛东婷也帮着道。

    她话音一落,众人又是笑得不行。

    姚夫人啐她:“有你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吗?下次可不能带你出门,我都被你臊着了!”

    薛东婷就笑倒在姚夫人怀里。

    气氛变得活络起来,东瑗和盛夫人则不时打量单七**几眼。她一直安静坐着,不言不语的,众人说笑时,她也抿唇笑,脸颊有两个深深的梨涡,让她的笑容变得特别好看。

    东瑗很喜欢有梨涡的女孩子。

    盛夫人也稀罕得不行。

    模样漂亮,性子温柔和顺,又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简直是天定的缘分。盛夫人给东瑗使眼色,表示她很满意。

    东瑗笑着记在心上。

    趁着姚夫人和盛夫人说话的功夫,单夫人看了眼东瑗。

    东瑗微微一笑。

    彼此说笑着,便到了开席的功夫。大夫人亲自过来。安排来的众人老夫人、夫人们坐席。

    大奶奶杭氏带着**奶、三奶奶等人,安排小辈们坐席。

    单夫人年纪虽轻,辈分却高,大奶奶请她去前头坐。她不依,挽了东瑗和四姑娘薛东婷的胳膊,笑道:“大嫂,我们姊妹也难得回来团聚。今日我和两位妹妹说说话儿,前头我就不去了。您不用气……”

    单国公府和盛府的事,大奶奶是知道的,她心里有数,也就没有勉强。

    单夫人薛东喻便和东瑗她们做了一席。

    “看到我家小七了吗?”单夫人挨着东瑗坐,低声问她,“她不爱在人前说话。要是没有看清,回头再叫了来给你瞧瞧。”

    虽说女儿高嫁。要端着,叫男方求娶。

    二姐办事却干练直接,没有扭捏。直接问她。东瑗觉得这样很痛快,也没有藏着,笑道:“挺好的。模样好,又是个内敛的性子,我婆婆很喜欢。”

    盛夫人虽总是夸人家媳妇会说话,可真的让她娶个聒噪的儿媳妇,她大约是不愿的。

    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就沉默听着,更加符合盛夫人的喜好。

    单夫人颊上便有了浓浓的笑意。

    吃了饭,府里又安排了听戏。东瑗趁着空闲。带了蔷薇回薛老夫人的荣德阁。

    今日是阴天,凉爽宜人,在七月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和大夫人的元丰阁相比,荣德阁清冷安静,几个小丫鬟坐在檐下翻绳玩。看到东瑗进来,那两个小丫鬟愣住。忙进去通禀了詹妈妈。

    詹妈妈迎了出来,诧异问道:“九姑奶奶怎么来了?”

    看这样子,东瑗便知道是老夫人又不好了。她心里顿时就七上八下的,冲詹妈妈笑了笑:“我来看看祖母。”

    不等詹妈妈撩帘,自己掀开帘栊就进了正屋。

    老夫人在内室躺着,屋子里光线很淡,幽暗中能闻到浓浓的药香。拔步床挂着幔帐,老夫人阖眼躺在枕上,面容很苍老。

    东瑗轻缓了脚步,走到老夫人的床边。

    感觉有人进来,老夫人就醒了。看到是东瑗,她倒是没有吃惊,笑着要起身:“瑗姐儿,前头用饭了吗?”

    东瑗忙扶住她,给了她一个大引枕靠着。

    “用过了。”东瑗笑道,目光里满是晦涩,“您不是都好了吗?怎么瞧着气色还不如前几日?”

    说着,情不自禁声音就哽咽住了。

    老夫人笑着拉住她的手:“这孩子,哭什么呢!祖母老了,祖母的曾孙女都该到了议亲的年纪,祖母还能不老?若不老,就成了老妖精了。”

    语气里一如往常的豁达,声音却难掩虚弱。

    东瑗看着心酸不已,眼睛没有忍住就滚了下来。

    老夫人笑着,掏了帕子替她抹泪,还笑骂她傻孩子。

    东瑗接过帕子自己抹了眼角,外头又有说话的声音。片刻,东瑗的四堂姐薛东婷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东瑗,她微微愣了愣,继而上前关切问老夫人道:“祖母,我才听说您病了……”

    说着话儿,眼睛就湿了。她好久没有回府,方才才知道祖母病倒了半个月,病情反反复复的,如今都没有好。

    老夫人的确看上去很憔悴,薛东婷眼泪噙着泪。

    老夫人失笑:“哎哟,不兴这么着!老太婆还没死呢,瞧你们姊妹俩!快别哭,谁还没有两病三灾的?就是年富力强的男人也会生病,何况祖母这把年纪。别哭别哭,不至于啊!”

    很乐观的安慰着东瑗和薛东婷。

    家里的孙女,只有东瑗和薛东婷曾经在老夫人跟前教养过。比起旁的孙女,她们姊妹俩对老夫人感情更深些。

    东瑗噗嗤一声笑,老夫人才高兴起来。

    薛东婷也抹泪不提。

    “你跟你婆婆来的?没带枫哥儿?”老夫人问薛东婷。薛东婷的儿子小名叫枫哥儿。

    “没有。大伯母这边大喜的日子,来众多,哪有功夫照看孩子?枫哥儿如今皮的不得了,眼睛离了他片刻就会闹事,不敢带他出门。”薛东婷笑着道。

    老夫人微微颔首,很欣慰的样子:“我也有些日子不见枫哥儿,哪日带回来我瞧瞧。”

    薛东婷忙说好。

    老夫人又问她:“去看过你娘了吗?”

    薛东婷摇头:“准备去看看的,路上听说您不太好,就先过来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说了句好孩子,又道:“去看看你娘吧。听说前日热着了……”

    自从五姐薛东蓉的婆家出事后,二夫人的身子就一直不好。

    薛东婷为难。

    老夫人指了指东瑗:“你九妹不是在这里?去吧去吧,一会儿又要回去服侍你婆婆。”

    薛东婷这才起身,给老夫人行了礼,去了二夫人的和宁阁。

    内室只剩下祖孙二人时,东瑗对老夫人道:“您好好养着身子,过些日子我也抱了诚哥儿来给您瞧。他现在长得可好了…….”

    老夫人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她微微打量东瑗,比六年前的时候高了些,脸模子也长开了。不管瞧多少遍,仍觉得漂亮。

    是有了些变化,都做了人家的媳妇,也做了母亲。

    可又觉得没变。

    似乎从前就是这样,举手投足间有份成熟。

    “成啊。”老夫人慈祥笑道,“等天气秋凉了,再抱了回来我瞧瞧。如今家里当家,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东瑗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公公治下忒严,家里的仆妇老实着,账本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账面上做的漂亮极了。我仔细查了几日,然没有半点纰漏。又只有二房,我都不用操什么心。”

    老夫人就微微颔首。

    说了半晌的话,东瑗见时辰不早,才起身去了前头的戏台。

    盛夫人正等着她,问她去了哪里。

    东瑗说去看了祖母,却没有说祖母生病之事。

    盛夫人也不曾多想,又问她:“单夫人……”

    “我已经和二姐说过了。”东瑗道。

    盛夫人放心。

    戏散了场,众人纷纷告辞,东瑗也和盛夫人、**奶出了垂花门。盛修颐在门口等她们,身上的酒气很浓。

    盛夫人微微蹙眉:“喝了不少酒吧?”

    “还好…….”盛修颐说的很慢,舌头都被酒精麻醉了。

    盛夫人微带担忧看了他一眼:“你不要骑马。我看你是醉了,你和阿瑗坐后面的马车。”

    东瑗道是,先搀扶盛夫人上了马车。而后转身去了后面的马车,准备去搀扶盛修颐的时候,他已经轻巧跳了上去,还伸手拉东瑗。

    “没醉嘛!”东瑗见他身手灵活,就嘀咕道。她想着,伸手给盛修颐,攀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两人坐定后,东瑗正要问他难受不难受,他则猛然扑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吻了她的唇。

    浓烈的酒香顿时四溢,东瑗被他的酒气熏得头都要晕了。

    他的吻有些野蛮,东瑗准备推他,马车开动了。颠簸中,她身子不稳,全部跌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很自然从她单薄的夏衫衣底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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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193节爆发
    温热的手掌触及东瑗的肌肤时,东瑗心里咯噔一跳。她用力推着盛修颐,只差拳打脚踢。

    她嘴里大叫:“天和,你怎么了?你别闹!”

    可出口都是嗡嗡声,不成句不成调。

    盛修颐根本不理会,还趁机把舌伸了进来,只顾吻着她。他猛然翻身,就将东瑗纤柔身子压在马车的羊绒毯上,令她动弹不得。

    他的手便攻城略地往上,一路轻轻摩挲着她似锦缎般温软腻滑的肌肤,从她肚兜底下探了进去。

    东瑗的丰腴就被他擒在掌心。

    他宽大掌心覆盖住了她的玉|兔,用力揉捏着。

    有些酸痛,换来的却是一阵激流,从胸前肌肤传入四肢百骸,东瑗的身子顿时酥软难以自持,丰腴顶端的樱桃更加艳红。熏人的酒香也变得令人沉醉,她的呼吸都轻了,脑海里有片刻的失神。

    等她回神,盛修颐放开了她的唇。

    新鲜空气涌入,东瑗大口大口吸气。

    肩头又是阵阵酥麻,盛修颐吮吸着她的肌肤。

    这是在马车上,闹得过头了。东瑗大急:“天和,你不要再闹!你…….”她的声音刻意压低,生怕被外面赶车的人听到,可有难掩喘息。

    “盛天和,你疯了!”东瑗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怎么能这样?

    这是马车上,回头叫人看出端倪,她还有脸活吗?

    她的头发早已乱了。

    马车上备有梳妆用的梳子、粉盒,也是怕平日里出门头发散了、妆花了,应急用的。可东瑗此刻梳的是高髻,她一个人根本没法子在马车上把头发再堆起来。况且公用的梳子,东瑗不敢用。

    这个年代的女人十天半月不洗头,不知头皮会有什么问题。

    东瑗想着,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挥拳打着盛修颐的后背:“盛天和。你要害死我,你快起来,我和你没完!”

    盛修颐倏然笑起来,低声在她耳边喃喃道:“放心。没完呢……”

    她一张雪颜急的通红,似天际谲艳的晚霞,噙怒的眼波潋滟妩媚,别样勾魂。盛修颐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再也静不下来。原本只是打算闹一闹的他,此刻再也遏制不住熊熊燃烧的欲|念。

    今天喝的酒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可此刻脑海里除了她泫然欲泣的妩媚姿态。再也想不起别的,积压在心里的克制、礼教统统不知去了哪里,只想尝尝她的滋味。

    一刻也等不得,就是此时。

    挣扎中,东瑗的夏衫已经从肩头滑了下去,中衣被解开,抹胸被盛修颐扯断了系带,丢到了一边。胸前春光旖旎。

    看着双眸赤红的盛修颐,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东瑗左支右绌。仍挡不住他的攻势。

    她真的生气了,狠狠盯着他,他却视若不见。

    马车一个颠簸,她感觉有坚硬如铁的灼热滑进了她的身体里。那颠簸中,深入极致的撞击让她心花放佛被电击中,小腹处似簇了一团火,烧灼着她,吞噬着她。

    她痛苦的蹙眉,攥紧了拳头。

    盛家和薛家离得远,马车绕了半个城区。才回了盛府。

    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东瑗和盛修颐的马车里始终不见人下来。盛夫人和**奶下了马车,见盛修颐那马车没动静,**奶抿唇笑。

    她是年轻媳妇,自然会往那方面想。

    盛夫人就回眸,不冷不热看了她一眼。

    **奶忙敛了笑。

    盛夫人见跟着东瑗去的丫鬟蔷薇立在一旁。就冲她招手,对她道:“去告诉一声,世子爷的马车直接从东边角门赶到静摄院去。世子爷喝醉了,你们仔细服侍。”

    蔷薇忙道是,上前去告诉了车夫。

    车辕子咕噜噜滚动中,从盛府大门口绕到了东边,从那边的角门进去,直接赶到静摄院去。

    盛夫人到没有想到两人会闹得那么出格。她对盛修颐和东瑗都很相信。

    夏季原本就是日长夜短,中午不歇息,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容易睡着。盛修颐喝醉了,自然是睡了。东瑗倘若不是睡熟了,就是被弄毛了头发,不敢出来而装睡。

    盛夫人觉得东瑗很爱面子,盛修颐跟她感情又好,两人在车上厮闹大约是有的。若是不慎把鬓角弄散了,出来不是叫人笑话?

    想着,盛夫人就领了**奶,转身进了垂花门。

    车子到了静摄院门口,蔷薇正要喊,东瑗撩起帘幕,美颜覆严霜,表情冰冷得吓人。她头发绾了低髻,乌黑光滑,却不见半支钗环;衣裳虽整齐,衣襟却皱了。

    她跳下了马车,不自觉脚软,差点跌了。

    蔷薇忙扶她。

    东瑗低声道:“走快点!”

    蔷薇微讶,也不敢回头去看盛修颐下车没有,搀扶着东瑗快步进了静摄院。檐下的小丫鬟正要找招呼,却见东瑗和蔷薇两人脚步极快,纷纷垂了头不语。罗妈妈和橘红、寻芳、碧秋、夭桃迎出来,东瑗也不等她们行礼,径直冲进了内室。

    似一阵风般。

    众人望着内室帘栊微晃,脸上都有惊愕之色:这是怎么了?好好出门,怎么回来发这么大的脾气?

    特别是罗妈妈和橘红,更是惊讶。她们在东瑗身边时间长,也没见东瑗明面上发这么大的火。

    而后,盛修颐才进来。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脸色酡红,脚步却稳,看不出是否醉了。

    众人给他请安,他倒是和平常一样,等她们行礼后,才进了内室。

    罗妈妈也不敢再进去,只得吩咐小丫鬟们准备好热水,等着给世子爷和大奶奶沐浴。

    几个人正要从东次间退出来,就听到东瑗在内室高声道:“妈妈,橘红,进来服侍我散发。”

    罗妈妈和橘红被点名,忙进去服侍。

    蔷薇就去吩咐下人准备好醒酒汤、热茶、热水等。

    罗妈妈和橘红进来的时候,东瑗坐在西南角金丝楠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自己用梳子梳着头发。她的头发已经散了。

    罗妈妈和橘红面面相觑。

    雕花菱镜中。东瑗的脸色很清冷,眉梢噙着霜色。而盛修颐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托腮含笑望着她,眼眸的溺爱与欢喜。

    东瑗恍若不觉。

    罗妈妈和橘红便明白是东瑗在跟盛修颐闹脾气。看着盛修颐的表情。罗妈妈的心也归位了。

    一个人生气,另一个又愿意哄,这就没事。

    夫妻俩最怕两人都赌气不说话。

    东瑗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梳着绸缎般顺滑的发丝。片刻后,她才道:“净房有热水吗?”

    罗妈妈忙道有。

    东瑗就起身,去了净房。

    罗妈妈和橘红又跟去服侍。

    东瑗让小丫鬟添了热水,等罗妈妈和橘红把她的中衣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她才吩咐拉上屏帷。不让人服侍。

    还是在生气。

    罗妈妈也不惹她,示意橘红先下去,她则在屏帷外守着。

    东瑗洗好之后,自己先胡乱裹了头发,才用大帕子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自己穿了中衣。

    穿好衣裳后,她才起身回了内室。

    盛修颐半趟在床上,鞋子都未脱。阖眼打盹,不知道是否睡了。东瑗径直坐在临窗大炕上上,让丫鬟们服侍着拧头发。

    罗妈妈也在一旁帮忙。

    头发快要半干了。罗妈妈把丫鬟们遣了下去,低声跟东瑗耳语:“世子爷喝醉了,你劝他更衣再睡。”

    东瑗咬唇不说话,只当听不见。

    罗妈妈笑:“跟孩子似的,这么大气性……”说着,她自己上前,喊了盛修颐,劝他去沐浴更衣。

    盛修颐睁开眼,神态有些迷惘,愣了愣才起身。去了净房。

    洗过澡后,倒清醒不少。

    东瑗坐在内室临窗大炕上,散了头发,拿出针线簸箩做诚哥儿的小衣。乌黑青丝衬托着雪白脸颊,模样越发秾丽。唇色似蜜染,樱红水润。十分诱人。想起马车上她那令人的滋味,盛修颐口舌又有些干燥。

    他坐到东瑗身后的炕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把头搁在她销窄的肩膀上,嗅着她发际的清香,低声喊着阿瑗。

    她的名字便在他口齿间缠绵。

    倏然手背一疼,盛修颐唬了一跳,手不由松开了。东瑗就趁机从他怀里挣脱,起身下炕。

    盛修颐吃痛,看着自己的手背,有细微的血珠冒出来。

    她居然拿针扎他!

    东瑗一直不说话,冷着脸把针线簸箩放回了柜子里,拿着一本书在灯下看。

    盛修颐坐在炕上,半晌也没有动。

    罗妈妈在帘外喊道:“大奶奶,醒酒汤熬好了,现在端进来给世子爷用吗?”

    东瑗的眼睛这才从书上挪开,道:“端进来吧。”声音不见起伏,既不像生气,亦不像平日里的柔婉。

    罗妈妈就撩起帘栊,手里端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托着细白瓷小碗。见盛修颐和东瑗两人分居两边坐着,罗妈妈看了眼东瑗,示意她把醒酒汤端给盛修颐。

    东瑗顿了顿,终究想着夫妻俩吵架,不要让外人看出端倪,就起身,接了罗妈妈的托盘。

    罗妈妈把托盘给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声音轻不可闻:“瑗姐儿,给世子爷个笑脸。差不多就行了啊。”

    让她不要太任性!要是失了丈夫的欢心,就是大事了。

    东瑗见罗妈妈神色担忧,就微微颔首。

    罗妈妈这才放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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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4节升官
    东瑗端了醒酒汤,搁在盛修颐面前的炕几上,转身要走。

    盛修颐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低笑道:“你喂我喝。”

    东瑗不说话,挣扎着要起身。

    盛修颐不放手,笑着箍住她。

    “放手,不然怎么喂?”东瑗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盛修颐这才放了手。

    东瑗倒也没有耍赖,端了醒酒汤,坐在他身边,用汤勺一勺一勺喂着他。她表情依旧清冷,低垂着眼帘不看盛修颐。

    盛修颐就着她的手,把一碗醒酒汤喝了。而后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东瑗,自己端了茶水漱口。

    东瑗喊了外间服侍的丫鬟把碗碟撤下去,重新上了热茶。而她自己,依旧回到梳妆台旁边的铺着墨绿色弹墨椅袱的太师椅上坐了,手里拿着盛修颐时常搁在枕边的书看。

    盛修颐顿了顿,起身坐到她身边的太师椅上,托腮望着她。

    东瑗眼睛不离书,依旧不理他。

    “还生气呢?”他将她手里的书夺了,笑道,“睡觉吧。灯下,眼睛容易熬坏了。”

    东瑗就放了书,起身上床。

    盛修颐吹了烛火,拿了盏明角宫灯放在床的内侧,才放了幔帐。

    他把见东瑗侧身背对他,就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肢,把自己的身子贴着她柔软的身躯。

    东瑗一动不动。

    若是平常,她是要喊热的。

    “今日是我不对。闹得太过分……”盛修颐语气里并无愧意,似般低喃,轻咬她的耳垂,手摩挲着她腰肢的肌肤。隔着薄薄的中衣,他掌心的温度能渗透到东瑗身上。

    东瑗依旧不说话。

    盛修颐就舔舐她的后颈,或吮|吸,或轻咬。弄得东瑗身子微颤,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流窜。她终于忍不住要躲,盛修颐却紧紧圈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盛天和!”东瑗忍无可忍,低声怒道,“你再不放手。我这辈子不和你说话。”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没什么水平。思及此,东瑗更是气闷。

    她着实想不出其他的狠话。

    盛修颐果然停了下来。

    东瑗一口气尚未舒出来,他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虽然瘦了很多,依旧很重,东瑗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出来,她顿感呼吸急促。

    “阿瑗,你知道祖父今天和我说什么了?”他望着身下蹙眉的东瑗。眼眸深邃明亮,似天边的繁星般灼目。

    “说了什么?”东瑗下意识反问。她也很想知道祖父要和盛修颐说什么话。

    “祖父说,让我给太子做老师。”盛修颐俯身,在东瑗耳边喃喃道。

    东瑗微愣。

    她对历史不是很了解,却也略懂皮毛。从那些皮毛的知识里。东瑗知道古时的读书人,他们的最高理想并不是做皇帝,而是做帝师,代天传道,把自己的理念和知识传授给天子。

    这是最读书人的最高嘉奖,甚至比中了状元还要高兴。

    祖父让盛修颐做太子的老师。将来就是皇帝的老师。他可能会成为天子的近臣、宠臣,成为朝廷最实权者之一。

    可盛修颐也是三皇子的舅舅。

    大约只有祖父,才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让盛修颐出任太子的老师吧。

    “你答应了吗?”东瑗也顾不得生气,问他。

    他道:“答应了。祖父对我说,我不仅仅是最好的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说罢,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原来薛老侯爷是这样劝说盛修颐的。

    东瑗想着他这些年的隐忍,终于可以一展宏图,既心酸也欢喜,忍不住伸手反搂住了他的腰,低喃道:“这样很好啊……”

    盛修颐就笑,吻了吻她的面颊。

    他而后问:“你还生气吗?”

    东瑗又是一愣,才推他,从他身子底下滑了出去,滚到了床的内侧躺下,背对着他:“还气着呢。”

    盛修颐忍不住笑,凑近她道:“你想要怎样出气?随你就行。只要别不和我说话…….”

    东瑗自己也想笑。

    可想起他在马车上做的那混账事,就忍住了。他说得对,夫妻间生气,不说话冷战并不利于解决问题。

    她翻身坐起来,对盛修颐道:“你起来,坐好。”

    盛修颐笑个不停,却听话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她对面,用手支着腿,托腮听着她说话。

    东瑗正了脸色:“你严肃点!坐好了。”

    盛修颐咳了咳,敛了笑意,端正坐着。可又忍不住,唇边有弧度轻扬。

    “盛天和,你今日真混账。”东瑗严肃道,“你保证,下次不再犯浑,不再做出那等事!”

    盛修颐故意问:“哪等事?”

    东瑗气结,脸沉了下去,盛修颐才忙道:“好好好,我保证。下次不在马车上.......阿瑗,在马车上,你不快乐吗?”

    他的声音越说越暧昧。

    东瑗气的急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抓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他:“你还说!认错会不会,认错会不会!”

    “会,会!”盛修颐又是笑,抢下她手里的枕头,捉住了她纤柔的手腕,笑道,“好好说话。我认错,今日我混账。”

    “永不再犯。”东瑗气哄哄补充道。

    盛修颐坏笑:“永不再犯。”

    东瑗瞧着他神态里有戏谑,又是气又是羞,脸涨得通红,道:“娘让人直接把马车赶到内院,心里是怎么想咱们的?我明日去给娘请安,怎么见人?这还是好的,我死咬牙不承认也能遮掩过去。倘若方才在门口时,娘非要喊我下车,我怎么办?娘和二弟妹看到我的样子,我还活不活了!”

    说着,胸膛一阵气闷。

    他倒是好了,图一时受用,惹得她不知该如何善后。事后,东瑗头发凌散,快到盛府门口时,自己穿了衣裳,急急绾了低髻,心里想了千万个借口,却也感觉都没有说服力。

    别人一眼就会往那方面想啊。要是**奶或者婆婆一个狐疑的眼神,东瑗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当场脸红。她要是一脸红,什么都瞒不住。

    到了盛府门口,她真想直接装死,也不敢下车。

    结果,她真的装死了。

    幸会婆婆体恤,马车直接到了静摄院门口,东瑗才松了一口气。那一刻,眼泪真的快要掉下来。

    盛修颐平日里也挺有分寸的一个人,怎么今日就…….

    她越想,心里越气,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她欲哭的模样,娇软可人,盛修颐的心仿佛被击中。他懊恼起来,心里也真的有了悔意,将东瑗搂在怀里,低声哄她:“我错了阿瑗,以后不再犯浑。别哭…….”

    东瑗原本也没打算哭。可他好不好的一句别哭,居然像催泪弹似的,她眼睛一涩,眼泪就止不住簌簌落下。

    她狠狠捶了他几下,才倚在他怀里。

    盛修颐伸手从床榻的锦盒里拿了帕子给她拭泪。

    为何会在马车上那般失态?盛修颐回忆起来,当时他见东瑗吃了酒,脸色红润,唇色鲜艳,心里忍不住想吻吻她的唇,尝尝她的滋味。他就想吻她而已。

    马车一开动,她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软若无骨的娇躯有阵阵幽香,刺激着盛修颐。他心里的欲|望那个瞬间才起来。

    他的吻变得激烈。

    她却不停挣扎,越是那样,越是勾火。他又是半醉之下,脑袋里是麻木的,除了想着她,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手碰触到她的肌肤,他的欲|念就变得无比强悍,再也不能被理智撼动。

    后面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以后若是再犯呢?”东瑗抹了泪,抬眸问他。眼睛被泪水洗过,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似宝石般闪耀。

    盛修颐身子里有股燥热在乱窜。

    他喉结滚动,顿了顿才道:“任你处置。”

    东瑗问:“可以跪洗衣板吗?”

    盛修颐不解,回眸看她。

    她就连带比划把洗衣板的段子说给他听。

    盛修颐脸微黑,猛然将她压下:“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想什么呢?”

    东瑗也觉得,这个年代的男人跪搓衣板不现实。她微微蹙眉,想了半晌,还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盛修颐的唇就落了下来。

    他的手又开始不规矩往她身上游走。

    “你……你才保证过,你又这样!快放手。你还膝下有黄金呢,你说话不算数。”东瑗急得嗷嗷叫。

    盛修颐口齿不清道:“这又不是马车上!”

    东瑗:“……”

    于是两刻钟后,东瑗喊了丫鬟进来服侍,去了净房沐浴。她全身都汗湿,累的骨头都软了。

    回到床上,哪里还有力气生气?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没过几日,宫里便下了圣旨,盛修颐任太子少师,从二品官职。盛修颐原本只是个正五品的刑部郎中,倏然就升到了从二品,令人瞠目。

    这不仅让盛昌侯和盛府震惊,亦让整个京都震惊。

    自从盛贵妃娘娘无缘后位,盛昌侯又辞官,京都皆以为盛家就此垮了。盛修颐被任命为太子少师的消息一出,无疑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不管是高门望族还是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

    盛家,是不是死灰复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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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5节斥退
八月的盛京,朝廷并无大事。
元昌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属于朝中机密。皇后娘娘怕太子年幼,朝臣人心不稳,元昌帝几次夜里吐血的话,只告诉了镇显侯薛老侯爷,旁人一概不知。

而街头巷尾谈论的,第一件事是太子开府,盛昌侯府的世子爷盛修颐成了太子少师,过了中秋节就开始为太子讲课。第二件是盛昌侯府的三爷盛修沐,和单国公府的七**单嘉玉开始说亲。

单夫人请了定远侯姚夫人做媒人。

门当户对的婚姻,盛、单两府跟定远侯府又都有姻亲关系,姚夫人乐得出力,往盛家走得也勤快。

盛修沐已经过了婚龄,他的堂弟们个个都成家立业了,他的婚事再也拖不起。有了合适的人家,盛夫人又亲眼见过单嘉玉,对单嘉玉的人品、容貌和家世都满意,自然是希望快些把这桩婚事落定。

而单府那边,单夫人薛氏虽是皇后娘娘的胞妹,可单家在朝中并无人做官,在薛皇后母仪天下之前,单国公府算是落寞贵族。看惯了逢高踩低、趋炎附势的单国公府,对妹妹的婚事并不傲慢挑剔。他们仍是谨慎本分过日子,没有因得势而露出挑三拣四的嘴脸,对盛家的提亲答应得很快。

中秋一过,盛家就放了小定,盛修沐的婚期定在明年的三月初一。

对这桩婚事,盛修沐并不上心,他反应淡淡的。虽没有说不同意,却也看不出他的喜欢之情。

盛修沐的婚期定下后,盛昌侯同盛修颐商议,把盛昌侯府东北角的院落重新整理一番,盖了房子做盛修沐的新房。正好趁此机会,把盛乐钰那烧毁的院子也重整出来,挖一片池塘。

东瑗听说盛乐钰曾经的院子那里要做池塘。吃了一惊。

盛家那么多池塘呢…….

她倏然就想到不好的事,后背有些凉。

可能是她多心,盛修颐对这件事并未多言。只是猛然再提起盛乐钰,让他伤怀了好几日。

盛修沐和单嘉玉的婚事正是落定那天。盛家的五姑奶奶、文靖长公主的大儿媳妇回了盛家,进门便是冷着一张脸。

那日正好东瑗在盛夫人的元阳阁说话,**奶葛氏并盛乐芸、盛乐蕙在一旁凑趣,五姑奶奶回来也没有等门房上的人通禀,直接闯到了内院。

看到五姑奶奶进来,**奶葛氏有些心虚。

盛夫人微讶,对她这般无礼很是不快。却也不曾表露,笑着请她坐,吩咐丫鬟们上茶。

东瑗起身,把炕上的位置让给了五姑奶奶。

“大嫂,沐哥儿说亲的事,怎么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定了?”五姑奶开口也不拐弯抹角,冷声问盛夫人。架势很大。对盛夫人并不恭敬。

**奶葛氏垂了头。

东瑗看了眼五姑奶奶,见丫鬟端了描金托盘进来,就亲自上前。把汝窑描海棠huā的茶盏搁在五姑奶奶手边,请她喝茶。

盛夫人眼角挑了挑,压抑了心里的不快,笑容温和道:“阿柔,你这话叫嫂子怎么回你?侄儿说亲,还单单派人去和姑姑禀一声,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东瑗给一旁的盛乐芸和盛乐蕙使眼色,让两个孩子先出去。看盛夫人这口气,虽软软的,却并不打算让五姑奶奶。

两人吵起来。被孩子看到总归不尊重。

盛乐蕙比较聪颖,东瑗的眼色她一下子就领悟,起身拉了姐姐的手;盛乐芸反应慢些,但见盛乐蕙拉她,也明白过来,两个小人儿轻手轻脚从旁边退了出去。

五姑奶奶冷笑:“大嫂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您那外甥女是个什么身份。秦卫侯府为何要娶她,您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您既答应了秦奕的婚事,自然明白和煦大公主的用意。您倒好,外甥女嫁了,就不声不响把沐哥儿的婚事定了,这不是过河拆桥?您让我以后怎么在和煦大公主面前做人?”

盛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东瑗正想接话,外头丫鬟说侯爷回来了。

几个人忙起身,给盛昌侯行礼。

盛昌侯穿着天青色直裰,表情冷峻扫视众人一眼,这才让大家免礼。

大家重新坐了,盛夫人把位置让给了盛昌侯,自己坐在沿炕一排的楠木太师椅上。东瑗和**奶葛氏就往后挪了一个位置,坐在盛夫人下首。

盛昌侯问:“怎么回来了?”

对五姑奶奶的语气很冷淡。

五姑奶奶对盛昌侯也提不上敬重,冷哼一声,把方才对盛夫人说的话,又当着盛昌侯的面说了一遍。

东瑗和**奶心弦紧绷,怕盛昌侯发火。

盛昌侯却半晌没有做声。

五姑奶奶又道:“和煦大公主质问我,倘若不给个说法,他们家的二儿媳妇也不要的。”

丫鬟端了茶盏进来,轻轻搁在盛昌侯手边。

盛昌侯端起来,掀了杯盖,袅袅茶香四溢。他轻抿了一口,猛然将茶盏砸在地上,怒斥道:“茶都凉了!今日谁管茶水的?”

康妈妈忙上前,说了丫鬟的名字。

盛昌侯道:“拖下去打十板子,撵出去!”

康妈妈腿吓得发抖,忙道是,转身快步出去了。

东瑗和**奶坐着,大气都不敢出;盛夫人亦不言语,任由盛昌侯发落丫鬟。

砸了茶盏,盛昌侯才舒了口气,转颐看着五姑奶奶。目光鹰隼锋利,似厉风劈面灌来,五姑奶奶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而后又故作毫不畏惧和盛昌侯对视。可最终还是被盛昌侯的目光逼视得撇开了眼。

“你回去告诉卫国平,他的儿媳妇,休逐或者打杀,随他的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他的儿媳妇并不姓盛,和我们府里说不着。”盛昌侯冷冷收回了视线,对五姑奶奶道。

卫国平便是和煦大公主驸马、秦卫侯的名讳。

五姑奶奶明显没有想到盛昌侯会这样说话,脸色霎时紫涨,嘴唇翕合,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她愣了半天,才道:“二哥,你此话当真?”

盛夫人猛然抬头看了眼五姑奶奶,想说什么,却被盛昌侯严厉的眼眸扫过来,话就堵在喉咙里。

五姑奶奶一直叫盛昌侯为大哥,此处却喊二哥。东瑗心里微动,她想起去年来的那个大堂哥盛修辰。那时盛夫人就说,盛昌侯有个庶兄在徽州,早年死了。

盛夫人攥紧了手帕,灵机一动,对东瑗和**奶葛氏道:“你们妯娌去给你爹爹泡杯茶来。”

这是要把东瑗和**奶遣走。

东瑗和**奶正紧张,怕盛昌侯发火殃及池鱼,听到这话,妯娌俩连忙起身,去了外间。

“自然是当真!”两个儿媳妇走后,盛昌侯的表情更加严峻冷冽,猛然回头盯着五姑奶奶“当初是我们家求你去和煦大公主府提亲了吗?当初你说过娶奕姐儿的目的吗?我们府里哪里失言?”

五姑奶奶气的眼眸嘴唇哆嗦:“二哥,你这样黑白颠倒,不怕遭报应?”

盛昌侯猛击炕几,站起身来,厉声呵斥道:“我黑白颠倒?我哪句话不对,你先指出来,再说我黑白颠倒!”

五姑奶奶被他的气焰吓住,不由让炕上缩了缩,而后又想强撑着打起精神,却见盛昌侯慢悠悠转到了西北墙壁,把悬挂的一把玄铁宝剑取在手里。五姑奶奶大惊失色,猛然起身,躲到盛夫人身后,吼道:“盛文晖,你敢行凶!”

盛夫人也急了,忙上前欲拉盛昌侯。

盛昌侯并未拔剑,只是看着躲在椅背后的五姑奶奶冷笑:“没用的东西,色厉内荏,还敢到我家里来撒野!你欠管教!”

五姑奶奶的确是色厉内荏,见盛昌侯拿了剑,她脸上的怒色全消,只剩惧怕,惊恐望着盛昌侯:“你……你敢动手……..文靖长公主不会放过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杀你?脏了我的地方!”盛昌侯将剑扔在一旁,冷冷笑道“滚回去!你是个什么畜生,敢到我府里和我夫人说话如此不客气?抬举你,把你嫁到文靖长公主府;不抬举你,你就跟那个死去的**的一样,给人做小老婆都不配!回去告诉和煦大公主,我盛文晖什么都不算,可是我儿子的亲事轮不到外人过问。滚不滚?”

“你…….你……”五姑奶奶听着盛昌侯骂得那么恶毒,脸都扭曲了,又怒又畏“当初你答应过什么!”

“答应过什么?”盛昌侯冷笑“答应过让你做我的妹妹,给你侯府**的尊贵,我何曾失言?我若是没有答应过,你这种下流种子能当着我的面和我说话?给我舔鞋底都不配!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若还敢到盛昌侯府拿姑奶奶的款儿……”

说罢,他走到丢在地上的剑旁边,用脚踢了踢那剑:“还记得生你的那个**是怎么死的?”

五姑奶奶脚发软,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盛夫人也脸色苍白,这时才上前,对五姑奶奶道:“你快走吧………”

五姑奶奶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盛夫人看着她仓惶的背影,担忧看了眼盛昌侯:“侯爷,您怎么又提这茬?她要是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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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196节赏赐
    “说出去?”盛昌侯笑了笑,表情也缓和了些,“她敢说出去,那不是自寻死路?要是让文靖长公主知道她只是个庶出的,固然我们家要受些埋怨,对她有什么好处?”

    想到此处,盛昌侯眼眸里涌动凶戾:“从前念着贵妃娘娘,念着我在朝中的名声,次次忍让她,她倒是变本加厉网游之天下无双全文阅读!当年就该把他们杀绝,以绝后患!那个贱妇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们都该死!”

    盛昌侯并不算个君子,他骂人什么脏话都会说。

    所以**、贱妇,他张口就骂,语气里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

    思及往事,盛夫人放佛被烫了下,心尖一颤,忙把那凌乱恼人的记忆压下去。猩红毡帘外,两个儿媳妇低声喊了爹娘,要进来捧茶。

    盛夫人坐回了炕上,喊了东瑗和**奶葛氏进来。

    上好的龙井,有别样清冽,盛昌侯享受呷了一口。入喉甘醇,茶香绵长,他眉宇间有些许满意,微微颔首,脸色也缓和不少。不知是不是心态不同,他觉得今日的茶特别好喝,就随口问了句:“这茶你们谁沏的?”

    **奶忙道:“是大嫂沏的。”她没敢看盛昌侯的脸色,不知他是怒是喜,却从方才的暴风骤雨里判断,公公此刻心情定是不佳。

    她怕被连累,忙把东瑗推出去。

    反正不曾撒谎,茶的确是大嫂沏的。

    盛昌侯看了眼二儿媳妇,眉梢噙了几分冷笑。

    东瑗同样不敢抬头。听到公公问,**奶葛氏又连忙回答,她的心也是一咯噔。盛昌侯的骂她领教过,可她不想当着**奶挨骂,就不由自主咬了唇。

    “茶不错。”好半晌,盛昌侯才道,又问东瑗,“你也爱喝茶?”

    东瑗心就放了下来校园全能高手全文阅读。恭敬道:“是。”

    盛昌侯转颐问盛夫人:“上次雍宁伯送我的那些大红袍,收在哪里了?”

    盛夫人见他还有心情问茶叶,便知道五姑奶奶带来的不快已经过去了一半,忙笑道:“在阁楼上。侯爷现在要喝?”

    盛昌侯道:“你叫人寻出来。给颐哥儿媳妇吧。反正我不爱那味儿,白放着可惜。那是宫里赏下来的,南边进贡的东西,比外头买的好些。”

    雍宁伯是太后娘娘的堂兄弟,从前爱在太好娘娘跟前讨巧。太好娘娘虽不信任他,没有给他官职,却也喜欢这个堂兄弟凑趣讨好。逗她开心。时常有好东西,贵妃娘娘们都赏不着的,雍宁伯倒是能弄到。

    盛夫人、东瑗和**奶葛氏都吃了一惊。

    盛夫人心里欢喜,忙叫人去寻出茶叶,给东瑗拿着。

    盛昌侯不说给**奶葛氏,盛夫人亦不敢在这个当口提醒他。**奶葛氏顿时脸上讪讪的,尴尬立在一旁。

    “你们都有事,回去吧。”等丫鬟们把装茶叶的锦盒寻出来交给东瑗。盛昌侯就不耐烦起来。

    东瑗和**奶忙不迭退了出去。

    走出元阳阁门前的抄手游廊,**奶葛氏往喜桂院去,勉强跟东瑗福了福身子。一脸不快的走了。

    东瑗心思都在这茶叶上,没有顾忌**奶的感受。她捧着锦盒,既诧异又惊喜。她公公赏赐她东西呢,倘若是一年前,东瑗想都不敢想。

    她泡茶并没有什么手艺,不过是普通的步骤。公公心情好,喝茶就觉得舒坦,所以认为是她泡茶好。

    她看了一回,把锦盒给了蔷薇,去了桢园看诚哥儿。

    已经六个月大的诚哥儿。抱着很沉手。他生下来,除了那次呛水后,一直无病无灾,能吃能睡,长得肉墩墩的,瞧着就喜欢。他又爱笑。很少哭,东瑗看着儿子,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她把诚哥儿抱到静摄院。

    才那么点路,她发现自己后背有些出汗。

    诚哥儿真的好重啊。

    母子俩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玩,东瑗拿着个手摇小鼓,逗诚哥儿爬。让他自己多爬爬,只当锻炼身体。

    诚哥儿就咯咯笑,追着东瑗的手摇鼓,母子俩在东次间炕上爬得欢快。

    盛修颐从太子府回来,走到檐下回廊时,就听到他们母子的笑声。他不由也微扬唇角,跟着笑起来。

    诚哥儿看到父亲进来,不追东瑗的手鼓玩了,爬向盛修颐。

    盛修颐就要抱他。

    东瑗丢了手鼓,把诚哥儿拽住,抱在怀里,对盛修颐道:“你先去更衣吧。”她怕盛修颐从外头回来,身上带了脏灰尘,被诚哥儿蹭到身上。

    小孩子的抵抗力不如大人,容易感染细菌。

    盛修颐笑了笑,转身去了净房洗漱。

    罗妈妈和橘红、蔷薇等人便在一旁抿唇笑。

    东瑗看在眼里,问罗妈妈:“你们笑什么?”

    罗妈妈看了眼净房的方向,悄声对东瑗道:“昨日还听这院子里的老人说,咱世子爷变了不少呢。从前回来就是冷着一张脸。如今回来看见您和诚哥儿,总是一张笑脸。您瞧,可不是么?”

    东瑗也觉得,盛修颐如今越来越…….开朗。

    用开朗来形容成年的男人,有些怪。东瑗沉思须臾,才想到一个更加贴切的形容:盛修颐越来越放纵自己的感情了。

    他从前事事克制,压抑自己的好恶、性格甚至能力。如今,他放佛放开了拳脚,亦不故作冷漠。

    他甚至敢在马车上…….

    东瑗脸上一阵热浪蓬上来。

    看到东瑗垂首不语,罗妈妈等人又是笑。

    盛修颐更衣出来,把诚哥儿抱在怀里,笑着对东瑗道:“他又重了。”而后低声跟东瑗耳语,“她们又拿你取笑?”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罗妈妈等人在笑,而东瑗微微垂首。盛修颐知道罗妈妈等人是东瑗从小身边服侍的。东瑗待她们没有主子的款儿,他撞见过好几次橘红和罗妈妈等人拿东瑗说笑。

    盛修颐是从徽州乡绅人家出来的,对规矩向来没有那么苛刻。他觉得规矩是为了让主子活得更轻松。假如贴身服侍的愿意亲近主子,又有分寸,时常开点玩笑不值什么。

    他不以为忤。

    东瑗暗啐他,转而去逗诚哥儿。

    “呀呀…….”东瑗拉着诚哥儿的小手时,诚哥儿突然道。

    东瑗愣住,紧张问盛修颐:“他是不是叫娘娘?”

    盛修颐也是头一次听到诚哥儿吐言,他没有听清。

    东瑗见他反应懵懂,还不如自己,又问旁边的罗妈妈等人,诚哥儿是不是叫娘了。

    大家都没有听清。

    “诚哥儿,你是不是喊娘娘?你再叫啊。”东瑗拉着儿子的小手,哄着他叫,“叫娘,叫娘……”

    娘这个字好拗口,她真想教诚哥儿叫妈妈。妈妈容易发音。

    可想着盛修颐会说她匪夷所思,她的念头就打住了。

    盛修颐、罗妈妈、橘红和蔷薇也盯着诚哥儿。

    诚哥儿好奇看着东瑗,又转头去看父亲和罗妈妈等人,咯咯笑起来,再也不说话了。

    东瑗很失望。

    罗妈妈安慰她:“想必是听差了。孩子开口说话,最少**个月,咱们诚哥儿才六个多月呢。您也太心急了。”

    东瑗撇撇嘴。

    逗弄了一会儿诚哥儿,诚哥儿饿了,盛修颐才把孩子给了乳娘。

    到了晚饭的时辰,罗妈妈和蔷薇在一旁摆筷服侍,东瑗就把今日五姑奶奶大闹、盛昌侯赏赐她茶叶的话,都告诉了盛修颐。

    “爹爹头次赏我东西,还说我泡茶好喝呢。”东瑗甜甜笑道,眼波潋滟妩媚。她虽然说了五姑奶奶的事,却把话题岔开,不再多提五姑奶奶。

    盛修颐心头一动,也笑起来,用筷子头点她的鼻端:“不就是赏你点茶叶?看你喜欢的,饭也不好好吃了。”

    口吻像说孩子似的。

    东瑗不依,辩道:“难得嘛!我进府里都一年多了,若是不论月子里送的乌鸡,这茶叶还是第一次赏我东西啊。东西虽不说值什么,这份情难得呀。”

    然后对蔷薇道,“你等会儿把那茶叶分开,给**奶送一半去。”

    盛修颐问;“当时她也在跟前,爹爹没有赏她?”

    东瑗摇头,道:“当时五姑奶奶才走,爹爹正生气呢。他问茶是谁沏的,二弟妹连忙说是我。在这之前,爹爹把泡茶的丫鬟打十杖,撵出去了呢。二弟妹急着摘清,爹爹大约是因为这个,才没有一并赏她。爹爹的心情谁也摸不透,我和娘都没敢多嘴。”

    盛修颐听到**奶葛氏出了事就把东瑗推出去的话,眼眸微沉,继而才笑:“不过是点茶叶。你再叫人送去,她还以为你诚心恶心她。算了,你留着自己喝吧。”

    东瑗笑道:“她怎么想是她的事。不过是点茶叶,她要是真恶心,以后咱们妯娌间也别处了。”

    盛修颐看了眼自信又大度的妻子,心里充盈着暖意,他笑了笑,放了碗,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东瑗蹙眉:“哎呀,你端碗的手又没洗,油沾到我头发上了…….”

    盛修颐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无油渍,但是很不服气的往自己衣裳上使劲揩了揩,摊给东瑗看:“已经没油了。”然后端起碗,若无事情吃了起来。

    东瑗看着他的动作,瞠目结舌。

    怎么觉得这样的盛修颐有些痞气?

    而一旁服侍的罗妈妈和蔷薇想笑又不敢笑,两人憋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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