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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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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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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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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欲其动
    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好意。

    这个认知让他蓦地生出一种失落。

    望着那女子动人的眉目,他只能轻轻道一句,“想必应是极美的。”

    明思回首过来,微微而笑,心情显是极愉悦,“无论如何,也是要谢谢将军今日的仗义之言。明思浅薄,听着,很是痛快呢!”

    说着,抿唇忍禁不住,眉眼盈盈闪亮。

    他不知为何,心情也乍得亮起,生出些快活,呵呵一笑,“秋某说的也是实话,并无诓人。”

    他的确是应允了四夫人,娶她为妻,绝不纳偏房妾侍。

    明思笑着摇首,“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将军莫要在意。这番原委,我和爹都未告诉我娘,怕她忧虑。故而对将军才有那番为难。将军不必介怀。今日老太君的确说了要送人,可我未曾接下。毕竟这其中原委不足未外人道也,若是人进了府,难免看出端倪,反倒生出事端。将军不必为了我娘的话而拘束,一切自便才是正理。”说着,俏皮一笑,“反正我娘此刻也不在,将军也不用担心‘泰水’大人寻你麻烦。”

    “泰水?”秋池一怔,有些不明。

    明思轻笑莞尔,“同泰山相对——可不就是泰水么?”

    秋池呆了呆,蓦地笑开。

    眼前女子却抿唇含笑,眸光晶莹得意。

    秋池只觉愉悦之极——这个女子竟然还有这般俏皮可爱的一面。

    同她相处,似乎真的不难……很是不难。

    气氛比之前更加融洽。

    暖意幽香让人只觉神怡,似乎所有的繁琐在这一刻都不愿忆起,轻松的被置于脑后。

    秋池望了望四周,这里的陈设并不如静湪院。

    虽然同样的清雅,可家具质地却并不如嫁妆的那套名贵奢华。

    却同样让他觉得舒适安然。

    明思扫了一眼四周,含笑道,“因明思入的是北将军府,故而才不同——说来。还是托了将军的福呢。去年生辰收得礼,比前些年加起来还要贵重。那时,明思还想着是否该分将军一份不该?”

    好生聪慧的女子!

    只看他神情便猜到了他的所想。

    秋池先是了然,而后是失笑。

    分他一份?

    这女子还真是可趣,说的是笑话儿,却神情中又有几分认真。

    秋池噙笑,忍不住也起了些逗趣儿的心思,“秋某也并未亏。说来还赚得多了——成亲那日,收得礼也是不少。若按六**的说法,秋某还该分些给六**才是!”

    明思一呆,“扑哧”一声轻笑。

    酒涡轻轻漾开,那容貌瞬间勾魂夺魄,双眼似九天苍穹之上,最闪亮夺目的星子。

    如丝绒上最剔透耀眼的琉璃宝石,让人怕贪心的不敢多看,又忍不住不看。

    无限魅惑,让人不觉沉醉其间。而忘却身在何处。

    秋池不觉怔忪。

    太像,太像了!

    这样的感觉。他二十年间只有过一回。

    就是那日在偏厅见那少年,当时那一笑,让他从未波动过的心绪也乱了一回。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碰女人,而生出了短袖的心思。

    可此刻的笑容,竟然也让他的心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咱们就算是互惠互利,各赚各的,也各得各的利吧。”明思笑罢。含笑道。

    他猛地回过神,反应过来后,强作镇定的笑了笑。“说得也是。”

    回答得并不得体,只因他并未听见明思说的什么。

    虽不十分得体,但明思也知他并非擅言之人,也并未过于探究,只笑着双手捧起茶盏,轻轻饮着。

    白瓷薄胎的茶盏轻轻就在粉润的唇边,她并未像一般大家**那般拈起尾指,也未见得有任何的作态,可不知为何,姿态却是那般优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儿。

    不仅是坐态,仔细回想,她走路的姿态,转身的姿态,似乎都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

    轻盈中带着婉约,婉约中带着优雅,不自觉地就吸引了人的目光。

    因坐得近,那长密而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随着她的动作,如蝉翼一般轻颤着。

    秋池不觉有些生奇——她的发色分明是微黄,可那睫毛却根根黑亮顺滑,分外的美丽。

    门外传来蓝彩的声音,“**,五少爷来了。”

    明思放下茶盏,露出笑意,“请五少爷进来。”

    话声一落,便听见纳兰笙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伴着大大咧咧的声音,“你们两个怎说走就走,也不招呼我一声——”

    声落人到,门“哗啦”的被推开,纳兰笙站在门前,跺了跺脚,将云靴上雪花抖落,一步迈进。

    抬眼见两人相对而坐,神情闲适,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喝什么好茶呢?可有我的份儿?”

    边说边朝桌边来。

    明思含笑道,“好茶自然算不上,不过既是五哥哥来了。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五哥哥的。”

    说话间,帽儿已经托了茶盏上来。

    纳兰笙嘿嘿一笑,颇为受用的坐了下来,“就知道六妹妹是最疼我的。”

    端起茶盏,用茶盖荡了荡,吹了吹,抿了一口,“不错,君山紫毫。”

    帽儿收起托盘一笑,“是**特地给五少爷寻的,只得了三两,全带了过来。”

    纳兰笙望着明思,笑得得意舒畅,“原本是有些烦的,可得了六妹妹的礼,这烦的也没那么烦了!”

    秋池笑看他一眼,无语摇首,“你有何好烦的?还是为亲事?”

    “亲事倒还好,我寻老太君说了,好男儿先立业后成家,我如今一介白身,先不着急。老太君也应了。”纳兰笙说着得意,“这叫上有策,下有对。我娘也得听老太君的。”

    明思轻笑。“既不是亲事,那你还有何好烦的?”

    纳兰笙叹了口气,“我在烦眼下的差事——这可是太子头一回交托的正经差事,”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可忙了这好几日,一点头绪都没寻着。”

    秋池顿时微微一怔。

    纳兰笙怎将此事也提及出来了!

    纵是兄妹亲密,可这等机密公务。便是亲如母子夫妻,也该避讳才是。

    再则,这般难办的事务,即便是说了,也是无用啊。

    明思的目光在他面上淡淡扫过,遂垂眸含笑,“凡事但求尽力便是,五哥哥不必太过看重。”顿了顿,不着痕迹的转开话头,“今晚老太君设家宴。五哥哥可知晓?”

    纳兰笙先前从湖边离开,故意回了趟昂山院。给两人留下时间相处,回去后自然是得了消息。

    闻言便点头一笑,“老太君喜欢热闹,今儿个六妹妹回来,加之又想着五姐姐——”

    说到此处,想起先头的事儿,面上便是一僵。望着明思有些赧然,“六妹妹,五姐她——”

    “她是她。你是你,”明思淡淡一笑,神情坦然自若,“明思不会混为一谈,五哥也莫因她而觉着对不住我。我连她的气都不生,又怎会怪五哥?若五哥为她同我歉意,那倒是生分了!”

    纳兰笙一滞,虽明思说得在理,可他听着总有些难受。

    明汐是他的五姐,也同样是明思的五姐。

    本是一奶同胞的嫡亲姐妹,可如今却……

    不觉黯然。

    又想到母亲,她还为了五姐来算计这个她并不知晓的亲生骨肉。

    倘若有一天,父亲母亲得知了真相,又该如何自处?

    这般一想,更添了几分烦扰。

    看着纳兰笙眸中的黯然神伤,明思垂了垂眸,并未多言。

    此时秋池在场,许多话也不方便多说。

    纳兰笙的纠结,她多少能猜到些。

    可却帮不了他。

    对于三房的其他人,她并无半分感情。

    莫说她并非真的明思,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可能生出濡沫之情。

    在三老爷三夫人将体弱病危的亲生女儿送走的那刻,所有的亲情便已不复存在。

    秋池看着忽然间沉默的兄妹二人,心里不觉有些奇怪。

    这兄妹二人还真不似普通的堂兄妹。

    倒比嫡亲的兄妹还要亲近。

    先前在宫中他应了同纳兰笙回府,纳兰笙虽未说什么,那眼里的喜悦神采却是极明显的。

    他也默契地未多问什么。

    相处多年,纳兰笙是心思从来是不用多猜的。

    拽着他一路回来,问了府中下人,便又拉着他去了镜湖。

    听得五**那般言辞,纳兰笙面上的着恼是他极少见过的。

    若不是他当先一步出来说话,只怕纳兰笙当场就会发作出来。

    他和六**离开时,纳兰笙对五**说的那几句话,他也是听见了的。

    对于脾气极好的纳兰笙而言,那样的话已是极重极怒。

    就在那一刻,他发现相比五**这个嫡亲的亲姐,纳兰笙很明显更亲近这个堂妹一些。

    至少相处多年,纳兰笙几乎从未主动提及过府中的其他兄弟姐妹。

    又想起方才纳兰笙提及公务时的自然模样,显然,这两兄妹似乎平素是习惯了这般“无话不谈”的。

    即便是嫡亲的兄妹,也很难有这般的自然默契。

    不觉有些微诧。

    看纳兰笙还在闷着,明思浅浅一笑,“五哥哥,我得了个好玩儿的题,想不想试试?”

    纳兰笙一怔,“好玩儿的题?”

    秋池也朝明思望去,眸色些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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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章 姑爷见礼
    明思颔首,“这种题不能用一般的想法来答,不过却很是有趣儿。我先说一个——”看了两人一眼,“布和纸,怕什么?”

    纳兰笙和秋池对望一眼,纳兰笙想了想,“怕火!”

    蓝彩和帽儿在身后“扑哧”笑开。

    明思笑看帽儿一眼,抿唇道,“你还笑——你头一回说的是什么,可忘了?”

    帽儿只嘻嘻笑。

    纳兰笙挠了挠头,满头不解,“布和纸,不是都怕火么?”又看向秋池,“你也说说,怕什么?”

    秋池望了望明思,心里直觉应该不是这般作答,却一时想不明,只道,“六**的答案应不是平常,我的答案想必也不对。”

    明思颔首微笑,这秋池倒是极谨慎的人,遂一笑,“其实这答案也简单,不过是钻了些空子。若是抛开平常的想法,也是极容易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乃是一句俗语,不过取其同音——布(不)怕一万,纸(只)怕万一。”

    纳兰笙呆了呆,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只觉新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个倒有趣儿!”笑罢,起了兴致,“我明白了!六妹妹再说一个,我试试!”

    明思笑了笑,“蝴蝶, 蚂蚁, 蜘蛛, 蜈蚣,他们一起上工,最后有一个未领到酬劳,是谁?”

    纳兰笙蹙眉沉思。

    秋池望了他一眼,唇边现出一抹笑意,“蜈蚣。”

    纳兰笙一愣,“为何是蜈蚣?”

    秋池轻声一笑,俊朗眉目间的英气也柔和了几分,“蜈蚣(无功)不受禄。”

    纳兰笙顿时恍然,又有些不服气哼哼,心道,这家伙平素呆头鹅一个。怎一下子反应这般快,“你这家伙怎说到我前头去了——不行,再来,再来……”

    却是没有机会了。

    院外响起了门环轻扣的声音。

    蓝彩和帽儿望了明思一眼,朝外行去。

    不多时,回来禀报,“**,是老太君跟前的双喜。”

    明思微微一愣。随即明了。

    想必是老太君歇了午觉起身,知道秋池了来了。

    遂起身,走到门前,双喜已跟着帽儿进来。

    先朝几人行了一礼,笑容可掬,“奴婢见过六姑爷、五少爷、六**。”

    明思含笑颔首,秋池同纳兰笙也起身站起。

    双喜语声喜悦亲热,“老太君刚歇了起来,听说六姑爷来了,可高兴着。特地吩咐奴婢来看看。”

    秋池也不是不明规矩的人,闻弦而知意。看了明思一眼,“先前想着老太君在歇着,便未能拜会。不知眼下,可方便?”

    双喜抿唇而笑,“六姑爷来了,哪里还能不方便?若知六姑爷来,老太君想必午觉也不必歇了——这几日。老太君同奴婢几个,可念叨了不少。前几日听说六姑爷公务繁忙,老太君还吩咐寻了不少补品。想着让六**带回去呢!”

    明思垂下眸子,心底好笑——可惜最大的一份“补品”被自个儿拒了……

    客套了几句,几人便跟着双喜朝颐养院行去。

    到了颐养院,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老太君看着玉树临风的秋池,眼里唇边都是亲切的笑意。

    秋池也是执礼甚恭,比提亲那回相见,自然了许多。

    想着丫鬟们满眼羡慕的来禀的,说六姑爷当着众人的面说那“不纳妾”之言,老太君心里对明思又高看了几分——这个六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看来,先前自己的担忧倒是有些白操心了。

    自然,再不会提那送人之言,只管了差事繁忙否,注意身子,这些亲热的闲话来提。

    秋池话不多,却还是一一作答。

    老太君更是满心喜欢,问完了话,笑道,“看到你们这般和睦,我这心里也踏实了。不瞒说,这么多个丫头里——我这六丫头是顶顶让我心疼的一个,自小便懂事乖巧,莫说我这个老祖宗,便是她父母也未因她而多操过半分心。我年纪大了,也没别的想头,只盼着这子子孙孙的都过得和乐,也就罢了。日后,我这六丫头就交给你了。旁得也不求,只求我能早日抱个曾曾的外孙,那我这老婆子也就算得是圆满了!”

    没想到老太君竟然明着将这话提了出来,明思心里不觉微微尴尬。

    偏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垂了首做羞涩状。

    秋池面上微红,明明是做戏,心里却蓦地生出一些真切的莫名感受,难以言状,却又不好他言,只道,“老太君放心,敬之明白。”

    纳兰笙斜睨了秋池一眼,心道,你这小子,要是真明白才好呢!

    又想着今日秋池的表现,心里也有些满意。

    看来这家伙,还不算糊涂到家!

    老太君呵呵一笑,看着二人颔了颔首,“今日既是来了,就歇一夜再走——上回你事务忙,六丫头是一个人回来的。今日既得了空儿,就同叔伯兄弟们都好好见见,大家都欢喜欢喜。”

    明思一愣,抬首朝秋池望去,秋池朝她笑了笑,“也好。”

    自老太君处出来,纳兰笙又陪着二人分别去拜见了老侯爷老夫人。

    除了尚未下朝的三老爷没见着,其他三房都走了一圈。

    大老爷瘫痪在床,口不能言,自然是看了一眼慰问了两句便退了。

    去到二房的时候,却是热闹之极。

    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带着几个孙子孙女,并着四个女儿,济济一堂。

    看着秋池,个个都眼带好奇。

    二夫人更是拉着秋池,却眼瞅着明思,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只可劲儿的道,“我们明思真真儿是好福气——这么好的姑爷,打着灯笼满大京也难寻……”

    又似真似假叹气埋怨秋池为何没个兄弟云云。

    连明思自觉自个儿算是镇定皮厚的,也不禁在二夫人那幽怨的眼神下有些坐如针毡。

    还好纳兰笙也受不住了,连笑带打趣儿将二人拯救出来,“二婶,我娘已经沏了茶了,我先带六妹妹同秋池过去。待晚宴的时候,再让秋池好生敬二婶吃酒。”

    秋池也道,“此番匆忙,未能备礼,还请二叔二婶恕罪,容敬之下回补过。”

    二夫人笑得满面花开,嗔怪道,“六姑爷来了便是大礼,哪里还需什么礼。你二婶瞧着六姑爷,心里就极高兴了。日后得空,多来走走。”

    再一番客套热络后,方才走出鸣兰院大门,三人皆有抹汗之感。

    纳兰笙长呼了口气,斜看秋池一眼,戏谑道,“感受如何?”

    秋池似想了想,遽尔,镇定自若道,“也无甚——只是头一回觉着没兄弟原来也是有些益处的。”

    纳兰笙同明思对望一眼,皆忍俊不禁。

    帽儿同蓝彩在身后,也是忍笑。

    到了三房,气氛却有些不同。

    湖畔之事,府中尽知,三夫人自然也是得了究竟的。

    虽说了明汐几句,但看着明思,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痛快,连带着看秋池也有些冷眼。

    在二人行礼落座之后,淡淡一笑,“听说秋将军事务繁忙,原本说着不得空儿。不曾想,原是为着给咱们惊喜来着。”

    “惊喜”二字咬得极轻,听在耳中却似嘲讽。

    纳兰笙皱了皱眉,“娘,敬之这两日都不得空儿,六妹妹想着他差事忙便未扰他。今日,还是我同他说了,他才知晓的。”

    三夫人瞥了纳兰笙一眼,“你六妹妹心疼相公,你倒多事!”

    纳兰诚同明汐也坐在堂下,见状,纳兰诚心底无奈,也只好出来打圆场,“笙弟也是一番好意,汐儿也要入宫了,日后怕是难得一家团聚。”

    明汐抬首一笑,撒娇道,“是啊,笙弟也是心疼我——”又起身望着明思,盈盈一礼,“今日五姐姐说话多有不周,还望六妹妹六妹夫莫要介怀才是。”

    坐在最末的明宛转首望了明汐一眼,很快又将头低下,看着手中绢帕不语。

    明思微微一愣,望了一眼秋池,遂含笑起身还礼,“五姐姐客气了,明思如何能生五姐姐的气。不过是玩笑话儿罢了。”

    秋池未起身,看了明汐一眼,又看了低头的明宛一眼,便垂了眸,并无多言。

    这番对话之后,三夫人神色似好看了些,却又被纳兰诚的话勾起了伤感,看着明汐的神情更加柔和爱怜。

    纳兰笙轻轻看了明思一眼,却见明思唇角含笑淡然,眼神清澈无垢,并无一丝纷扰。

    一时间,纳兰笙心中只觉复杂难言。

    又闲说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明汐热情的同纳兰诚一起将二人送到门前,又带了几分恳切的歉然,“六妹妹,你莫着恼我——”咬了咬唇,有些真切的低声,“我只是想着六妹妹亲近三姐姐,却不愿同我亲近,心里生气便说了些气话。我性子急不会说话,其实心里是想亲近六妹妹的。”

    若在一月前,她这话明思还能信几分,可如今明思却是半分不信。

    不信归不信,面上情面还是要过的,明思垂眸柔柔一笑,“五姐姐莫想多了,明思并未生五姐姐的气。”

    明汐面上顿时现出如花笑靥,上前一步拉起明思的手,“我就知道六妹妹最是大度——真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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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莫要信她
    明思心中别扭,却只能含笑不语。

    秋池垂了垂眸,从一旁蓝彩手中接过银鼠皮大氅朝明思行来,明汐抿唇轻笑,放开明思的手,“六妹夫好生体贴。”

    明思也有些惊异,面上却只好浅笑,秋池却上前将大氅替她披上,又将吊着银色毛球的系带替她系拢,动作自然之极。

    替明思穿好大氅后,秋池转首看着纳兰诚同明思,微微颔首,“告辞了。”

    纳兰笙要跟着二人出来,却被三夫人唤了回去。

    纳兰笙无奈地蹙了蹙眉,对明思附耳小声道,“我晚间再寻你。”

    明思微微颔首表示领会后,便同秋池带着蓝彩帽儿又回了春芳院。

    回到房中,明思朝秋池颔首歉然一笑,“这番真是拖劳你了。”

    秋池沉默片刻,“你那五姐眉目似狡,你莫要信她。”

    明思一怔,惊叹于他的敏锐,一怔之后,垂眸轻声,“我不会信她的。”

    秋池轻轻颔首,忽地低叹了口气,“我离京不过两月,想不到京中竟发生这许多事。不过数十日,人事已是不同。”

    语中不免黯然怅然之意。

    明思只一愣,便猜到了他应是指郑书远一事。

    他同纳兰笙一般,同郑书远也算是幼时相交,自然也有不浅的情谊。

    明思不好明言,只低声道,“天有天道——凡事不过得失间,只要是好人,上天想必最终也会有一份好的因果的。”

    见明思神情,秋池便知明思是意会了他的所指,闻言默然少顷,喟然一叹,“也只能愿老天许他一个好的来生。”

    涉及宫闱之事,多有隐秘,他本是将疑虑藏在心底。

    只是今日听了那五**对明思的奚落讥讽。他便想起了她指证郑书远一事。

    郑书远对纳兰五**的情意,他虽不十分清楚,但却知郑书远对这个隔了一道的表妹素来是极亲近宠溺的。

    此事已经了结,他虽心里疑窦甚大,但碍于纳兰笙同太子和纳兰五**的关系,他也不好多问多言。

    却不知怎地,在明思面前,却忍不住感概而言。

    不曾想。这个女子竟然不需半句多问便明白了他心里所思。

    明思知道他误会了她的语意,只一笑,也不再多言。

    是夜,纳兰侯府难得一番热闹。

    正德堂中五代同堂,筵开数桌,珍肴佳酿流水般来去,笑语欢声不绝,杯筹交错无停。

    明思坐到酒筵开了小半场便同女眷们一起退了。

    秋池却被老侯爷和二房的几个哥哥留下,一径的拖住说要喝个痛快。

    明思自是知道纳兰侯府的男子向来有些英雄情结,加之也知秋池酒量不错。也未有多在意。

    反正今日欠秋池的人情是欠大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事儿。

    谁知这一喝便喝到了月上中天。酒量原本尚佳的秋池硬生生地被纳兰侯府一干老少爷们车轮加轰炸的给灌得七晕八素。

    还是纳兰笙见状不妙,把昏昏欲睡的秋池从醉意朦胧正诗兴大发的老侯爷手里挽救了出来,又同叔伯兄弟们道了罪,言这段时日秋池还有差事要办,不可太过量,最后才和宝砚二人把秋池一路扶回了春芳院。

    见到秋池醉酒,明思先有几分意外。而后也是了然。

    微微思量片刻,还是让蓝彩帽儿将秋池扶到了内间的雕花拔步床上。

    纳兰笙让宝砚退下后,拉着明思去了西次间的书房。

    急冲冲地落了座后。望着明思几番欲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明思不觉诧异,笑道,“五哥哥今日怎么了?同我说话何需芥蒂,有话直说便是。”

    纳兰笙垂了眼睑,“三姐姐的事儿,五妹妹可知晓?”

    说完,抬眸只将明思定定看住。

    看着纳兰笙肃然的神情,明思霎时明白——纳兰笙问的不只是她知不知道明柔离家的事,而是她是否参与了此事。

    看着纳兰笙满脸的认真执拗,明思轻轻颔了颔首,“三姐姐是我送走的。”

    她原本也不想瞒纳兰笙,只是此事牵连太多,她还未决定好是否将真相告诉他。

    听到明思的回答,纳兰笙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委屈,垂了眼睑,不说话了。

    明思自然看出他的心思。

    在大京的豪门公子哥儿中,纳兰笙的赤诚良善是弥足珍贵的。

    正是因为如此,明思不愿意让他因为身边的那些黑暗的纷扰而伤心为难。

    即便要成长,明思也不愿这成长太过残酷丑陋。

    明汐、郑书远、太子,这三个人对纳兰笙来说,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郑书远已经离开,可明汐和太子是他始终要面对的。

    明汐的心狠手辣,纳兰笙会伤心失望。而太子明知明汐有问题,却依旧坚持大婚,这其中有何内情,明思虽不在意,但纳兰笙却不同——

    如果正如明柔所说,太子娶明汐只是为了提早拿到亲政大权的话,那纳兰笙又该如何自处?

    前些日子,仅仅因为太子眼神有些异样,纳兰笙都会闷闷不乐,更别说如果硬逼着让他在亲情、友情、君臣之谊之间做选择。

    自己该如何才是好呢?

    说了,纳兰笙会伤心。

    不说,他眼下已经问到这里了。

    想必这事在他心头也不是憋了一天两天了,难怪这些日子都未寻自己,想必就等着自己主动同他说。今日实在憋不住了,这才开了口。

    不想说出真相,也不愿谎言相骗——一时间,明思只觉从来没有过的为难。

    见明思一直默然,纳兰笙望了一眼,垂下眼睑,语声闷闷,“天晚了,我就不搅六妹妹歇息了。”

    说着便起身。

    明思一把拉住他,叹了口气,“五哥哥,你听我说。”

    纳兰笙停住脚步,仍旧是垂首,明思低声道,“如果有一件事会让我非常难过和为难,五哥哥会告诉我么?”

    纳兰笙猛地抬起首,愣愣地望着明思,神情先是疑惑,而后是呆怔,“你是说这件事会让我难过、为难?”

    明思没有说话,只用清澈宁静的目光望着他。

    纳兰笙也怔忪地看着明思,眼底一抹挣扎掠过,半晌,他低声问,“三姐姐,她如今可好?”

    明思轻声道,“五哥哥放心,她不是一个人走的,她现在很好——也很幸福。”

    纳兰笙愣了愣,良久轻声,“那就好。”

    语声却有些飘忽。

    明思心底低低一叹,“五哥哥若是想问就问吧?”

    纳兰笙却摇首,“不必了。”顿了顿,看着明思轻声道,“原先是我想岔了——以为六妹妹不肯同我说。如今我已知道六妹妹的心。所以,不必再说了。六妹妹若告诉我,我难受,六妹妹也不会好受。我为难,六妹妹也会为难。那就不必说了。我明白,你们瞒我,都是为我好。”又停了片刻,垂下眼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勉强不得。而我,已经是对不起书远了。”

    看着纳兰笙还有几分稚气的清秀面容,明思心底蓦地涌起一股暖流,又有几分感伤。

    纳兰笙终究还是猜到了——他说的那个“你们”,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和太子。

    这个五哥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虽然他现在的表情貌似平静,可明思知道他心里定然不会好受的。

    可他不愿说,那自己也没必要再提了。

    既然最令他受伤的事已经被他猜到,明思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将其他的事一并告诉他。

    没有再提郑书远一案,明思从大夫人的死说起,一直说到明柔的去处。

    纳兰笙惊愣之极,呆了好半天才道,“原来太子那药是从你这里得的!”

    明思无奈的点了点头,“是三姐姐走后我才发现的——”

    纳兰笙噎了噎,“那,那……相助富贵离宫的也是你!那你那回让我约太子来府中,便是为了此事?”

    明思又颔首,将富贵姐弟的事又说了一遍。

    纳兰笙无语叹气,原来明思是这样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天道因果也太……说是巧合,可冥冥中似乎真有天意……

    扶了扶额,纳兰笙道,“六妹妹,不若你还有甚惊人的事儿,都一并告诉你五哥吧——你五哥这小心肝儿,还是一次折腾个够的好……”

    明思看着他眨了眨眼。

    纳兰笙瞪大了眼,“还真还有?”

    明思被他看得微微一顿,少顷,轻声细语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四年前,我在太子袖袋里放了张纸条,告诉他有人在他食用的金玉果脯中下了毒。”

    纳兰笙呆愣片刻,拍了拍额头,起身在屋子转了几步,“这还叫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我,我……”

    明思笑了笑,“当时我担心他在府里出事连累咱们,所以就——五哥,你也知道我娘的出身,正好那日你给了我那果脯匣子,说来这事儿,还得算你一份儿才是。”

    听着明思语气中的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纳兰笙只觉更加无语。

    这个六妹妹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惊天的事儿,自己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天大的功,她也不贪,身败名裂的重罪,她也不惧。

    这样的性子,天上地下,只怕再寻不出第二个了。

    纳兰笙只觉自己这一晚上受大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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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零二章 皇帝非人
    看着纳兰笙的模样,明思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九年前冰窖救了司马陵的事儿了。

    纳兰笙转了半天,忽地停住望来,“这些事儿,太子殿下可知晓?”

    明思摇首。

    纳兰笙蹙起眉头,总觉着有何处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仔细一回想,蓦地想起太子殿下曾在府中查一个小丫鬟的事儿,心里顿时一怔。

    可转念又一想,太子殿下查人是七八前的事儿,可明思放纸条却是四年前的事儿,时间差得远,应是没有干系的。

    “六妹妹,”可还有些不放心,纳兰笙看着明思,“你说太子殿下给了你一块玉牌?是什么样儿的?”

    “白玉的,一面儿是牡丹花儿,一面刻着仁和宫的铭记。”明思微微颦眉,“可有什么不对?”

    白玉的,这么说只是二等令牌,纳兰笙心里松了口气,摇了摇首,“没事了,我只怕那玉牌贵重,六妹妹拿着不知事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明思莞尔一笑,“我当日问明白了才拿的——五哥哥还当我真不知轻重啊!”

    纳兰笙呵呵一笑,两人这一说就说得远了,原本心里那点烦闷也散了不少,纳兰笙又忽地想起清查常妃党羽的事儿——六妹妹这般机敏,或许能支些招儿也未定!

    纳兰笙素来是行动派,这样一想,便上前拉着明思在茶床坐下,低声道,“六妹妹,我也有件事儿要同你说……”

    当下便将那夜的始末细细道了,又将自己和秋池查到的相关情形都一一道了。

    说完了,看明思面色,却见明思只最开始时,稍稍露了些许异色便淡定如一。心里只觉又是心服又是叹息——纳兰家这么多女孩儿,没一个能及得上这个六妹妹。若按老太君的期许来说,若是明思入了宫,那纳兰家定然有一番大造化。可这个六妹妹却全然没有一般女孩儿的心思,既对太子的绝世风华没心思,也对那滔天的富贵权势没心思。而一门心思想入宫的五姐——后路却是未可知……

    看着明思垂眸沉吟的神情,纳兰笙心中不免轻叹——不知若是父亲母亲当年未曾信那谗言将六妹妹送走,而今当下。又该是如何一个光景?

    想起前尘如今这种种,他也不由的暗自苦笑摇首——一切的一切,是天意还是人意,人算还是天算,已然是说不清了。

    如今一切都没有回头路。

    明汐会如何?纳兰侯府日后又当如何?他已是不敢去想。

    今晚听明思告知了那般多隐秘,他也看出了明思对宫闱的那股深切厌恶。

    若非必要,明思分明是不想有丝毫沾惹。

    救驾那样天大的功劳,明思都可滴水不漏的一遮掩就是四年,今夜若不是看自个儿心情不好,明思说不定连自个儿也不会告诉。

    又想着太子挂在书房的那两幅字画——若太子殿下知道明思的一切。又会如何?

    心下顿时百转千回,却是徘徊无果。

    明思将所有听得的线索在脑中细细地过了一遍。沉思了半晌,“五哥哥,四个副统领中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告假的分别是谁?”

    纳兰笙一愣,回神过来,想了想,“最先告假的是于统领,最后告假的是韦统领。”说完不解。“六妹妹觉得这二人有嫌疑?”

    “不,我倒觉得这二人嫌疑最小。”明思轻轻一笑,看着纳兰笙疑惑相询的目光。“于统领乃寒门出身,能为贫寒之时相交的义兄出钱出力,此人应是重情重义之辈。可他相帮义兄却是瞒着夫人,说明此人少了些男子气概,性格应是胆小慎微,喜平顺而不喜多事之人。以他的性格,第一个告假符合他的性格。”

    对于四个统领的性格,纳兰笙自然也是有所研究,此刻听明思只听凭他寥寥数句就能说得如同亲见,不觉深为诧异,见明思顿住,又着急催促道,“那韦统领呢?”

    明思一笑,“韦统领如今身为禁卫统领,也算高位。女儿被休弃这样的事儿,对哪家都是大辱。若换得其他但凡心机深沉些的,定然会寻法子狠狠报复。韦统领却是同人家打了一架,说明此人性格直接却稍显暴躁。常妃此人心机深沉隐忍,她在宫中筹谋,至少应该也有数年。我以为韦统领嫌疑小——其一是因为常妃选择人选应当不会随意。韦统领这般的性格想隐忍数年而不露端倪,只怕是不容易。其二,这样性格的人,一般会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自认清白,所以才会最后一位告假。其三,同常妃勾结之人,还负责了收买宫中禁卫为常妃办事。能办这样事儿的人,不仅要眼光毒,要要心细,这位韦统领应该是做不到的。”

    纳兰笙呆愣片刻,喃喃道,“难怪太子殿下召了这两位回来……”

    明思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放下,笑道,“你们那位太子殿下可是个聪明人呢!”又道,“在这风口浪尖,无论是第一个告假,还最后一个告假都是引人注目的。真正心中有鬼的人应该是不愿受人注目的。”

    纳兰笙叹服的看着眼明思,心里只道——太子再聪明只怕也没六妹妹你聪明才是……

    明思自不知他心中所想,又接着道,“这些判断也不过只能做一参考,未必绝对。此事的关键还在那离职的三个禁卫身上。”

    纳兰笙蹙起眉头,“可那一个死了,另外两个也是没了下落,这没法查啊?”

    “是死了两个。”明思淡淡一笑,“当夜追杀富贵的是两人,你们只发现了一具尸身,还有一具应该是被路十三处理了。”

    “死了两个?”纳兰笙更皱眉头,“那这更不好查了!”

    明思却摇首,“不是让你们去查这人——常妃既身死,那剩下的人只怕早跑到天边了!”见纳兰笙不解,明思笑了笑,“我说的查是去查这三人离职的经过——宫中禁卫未满年限不得随意请辞,这三人要离职必定有个由头。常妃身在后宫,自然无法同这些禁卫接触,所以办这事儿应该是极熟悉他们的人。你先前说那个禁卫平素并无恶习,又怎会在当值时间饮酒至醉?还同曹统领顶撞?”

    纳兰笙若有所悟,颔首道,“这样说曹统领和严统领都有可疑?”

    明思笑了笑,“事若反常则为妖——你们再去查查那另外两名下落不明的侍卫离职的经过,或有所得。”

    纳兰笙听得兴起,朝东边望了一眼,“可惜秋池这小子醉了——这查禁卫的事儿是他的差事呢。”

    秋池?

    明思望了一眼,心中淡淡一笑——这人正统得很,只怕并不愿意女人插手事务。

    “此乃宫中机密,五哥哥同我说了本属不该,还是莫要同秋池说为好。”明思笑道。

    知道明思不喜沾惹宫闱,纳兰笙听明思这么一说也知分寸,“六妹妹,我明白。”又追问,“那还有什么可查的?”

    明思想了想,“还有一个方向也可一查。”

    纳兰笙心急,“六妹妹快说。”

    “常妃入宫前并无势力,同禁卫勾结应该也是入宫后生了四皇子之后的事儿。”明思顿了顿,沉吟道,“从富贵的事儿可以看出,常妃心性深沉,擅于利用人心的弱点。而五位统领,无论寒门还是官家出身,能做到这般地位,又是皇帝亲信,已差不多是极致。所谓手段,无非一是威逼,二是利诱。从常妃的性子和这五位统领的性子看,我以为威逼的可能性会更大。你们可去查查从十年前到四年前的这段时日,这五位统领自身或是家中可有过什么隐秘的大事。若常妃果真是威逼挟持,那定然有人为抹过的蛛丝马迹留下。”

    纳兰笙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迭声道,“好,好,我明日就去查!”

    明思笑而不语。

    “六妹妹,你怎能想到这许多?我怎就没想到呢?”纳兰笙又是欣喜又是钦服,“听你说着也简单,可真要想,好似却不容易想到。”

    明思笑了笑,说着难其实也简单,不过是一些心理学上的东西,自己选修了两年的心理学——把这当个案例来分析罢了!

    “也未必是难,我看太子也想到了不少,只不过未曾对你们明言罢了。”明思道。

    纳兰笙点了点头,忽地顿了顿,小心地望了明思一眼,“六妹妹,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明思想了想,“聪慧、有大志。”停住,又加了一句,“从眼下看,心肠还不算坏。”

    “那若是从女子看男子的眼光来看,六妹妹可觉得太子殿下算得是个好男子?”纳兰笙望着明思。

    明思却失笑。

    纳兰笙不明所以,“六妹妹你笑甚?”

    明思抿了抿唇,莞尔道,“我曾看过一个有趣儿的话——这世上人共分三种,男子、女子,”顿住,轻笑,“皇帝。”

    三种人——男子、女子,还有皇帝……

    纳兰笙呆住,呐呐道,“这,这是什么分法儿?皇帝难道不分男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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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零三章 乌龙事件
明思轻笑,”这话儿的意思是这人一旦做了皇帝就不能用看一般男女的眼光来看了──世上男女千千万,而皇帝却是站在这所有人之上的。人都是自私的,女子想的是家、国、天下,家在最前,天下在后。而做了皇帝的人确定然是天下为先,昏君且不说了,愈是有大志的皇帝便愈是想开疆辟土,即便野心小些的,也想德是国泰民安,而家──即便是后宫粉黛三千,也是排在最末的。
纳兰笙怔怔听着,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儿,沉默了半响,”六妹妹,你是说当了皇帝的人就容不得真情么?”
明思看了他一眼,稍稍沉默少顷,”我曾看过一个孤本,里面纪录的是许久以前的朝代。提到两个故事。一个皇帝看上了他的儿媳,将这个女子夺了过来,千宠万爱,甚至这个女子的一家都极受荣宠,可是后来起了动乱,皇帝出逃,手下兵士认为是这个女子祸国,这个皇帝虽是伤心欲绝,可还是不得不赐死这个女子。”
停住片刻,又垂眸继续道,”还有一个故事。有一个皇帝为了安抚邻国,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了那个国家的皇帝。他女儿苦苦哀求不愿远嫁,可他还是将她送走了,后来,那个皇帝没有再攻打他岳父的国家。但过了几年之后,这个皇帝的国家国力兴盛了,他便发兵攻打他女婿。最后,他不顾他女儿的哀求,杀了他的女婿和外孙,而他的女儿也自尽在了他的面前。”
轻轻呼了一口气,明思望着纳兰笙轻声,”这两个皇帝都是世人眼中的明君。是人都有不得为而为之的时候,而当了皇帝的人,但凡想做明君,这不得为,却又不得不为的时候便更多了!”
纳兰笙只觉得心中感伤万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末了,只得苦笑,”听你这么一说,这皇帝倒是个最苦命的。”
明思摇首莞尔,笑得俏皮,”也未必──只要这皇帝莫要太过多情心软,这坐拥天下的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世事哪得两全法。
纳兰笙抬首看了看更漏,站起身子,”亥时都过了,该走了。”偏头看了看东面,迟疑道,”六妹妹妹,你如何歇息?”
明思无谓的一笑,”我歇外间榻上便是。”
纳兰笙稍稍犹豫,”六妹妹,你是定要回边郡么?”
纵然回到四老爷四夫人身边能尽享天伦,可人生漫漫,又岂能只伴双亲?
明思微微一怔,敛住笑意,少顷,轻声,”五哥哥的心思我明白。可眼下,我还真没那样的心思。”
明思心里并不胡涂。
对于这场亲事,不仅仅是纳兰笙,还有蓝彩,甚至还有四老爷,也许都有同样的心思。
这场”假凤虚凰”,她身边的人都期许能皆大欢喜。
眼下看来,秋池也算是不错,但迄今为止,她并无丝毫异样的情怀。
想想她也觉得奇怪。
俗话说,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可自己做了两回的少女,怎就从来没怀过春?
上辈子就不说了,自己那时候学这个学那个,只想着能让父母多看自己一眼,那个时候的自己算是钻了牛角尖就不提了。
可这辈子,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五好家庭”出身,父爱母爱连着兄弟姐妹爱都齐全了──也看过不少美男子,司马陵算一个、秋池也算一个、连着还有那个十七皇子,个个都赛过以前那些明星,为什么自己就没点儿婍婗的心思呢?
这厢纳兰笙已经在叹气了,”六妹妹,你说到底甚么样儿的男子才能得你的喜欢?你总不能真的陪着四叔四婶过一辈子吧?你不在意,难道四叔四婶就能放心?”
要当皇帝的太子殿下肯定是没戏了,秋池这呆头鹅眼下看着似乎也是难──纳兰笙无奈了。
这两位在天下女子眼里,都是抢破头的夫君人选,怎么到了六妹妹这儿就不管用了呢?
喜欢什么样儿的男子?
明思憋眉想了想,眸光却还是茫然。
不喜欢什么样儿的她倒是能说个十条八条的,可喜欢的──还真说不出来!
看着明思的表情,纳兰笙无语地摇了摇首,这个六妹妹啊──别的女孩儿家不知道的,她都知晓。可别的女孩儿都知晓的,她却不知道了!
“罢了,”拍拍明思,纳兰笙苦笑道,”还是等你想到再告诉我吧。”
明思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在上头多费力气,遂抿唇一笑,”好。”又看了东面卧房一眼,笑道,”这人酒品倒是乖觉。”
纳兰笙也笑,”别的人我不知,反正’酒后吐真言’这话绝非说的这家火。他但凡有一分清醒就不会乱说半字,倘若真个儿醉了,也只是睡觉,好伺候得很。你放心歇着吧,估计再有一个时辰,这家伙就该醒酒了。他酒量好,醒酒也比旁人快。”
明思笑着点了点头,将纳兰笙送了出去。
纳兰笙走后,蓝彩近来替明思铺了软榻,加了暖炉,又伺候着明思漱洗换了寝衣歇下,便打算在旁守夜。
明思自然不同意,软榻自己睡了,如今又是冬天,干坐一夜如何能受得了?
见明思坚决,想着秋池睡了这一个时辰也安静,蓝彩也就未再拘泥,留好了夜烛后,便退下去歇息了。
明思却有些失眠。
她没有猜错,常妃那药果然是走的”借体传毒”法子,而司马陵,也果然是雷厉风行,当即立断的狠觉。
那个”马上风”而死的四皇子究竟有没有参与到常妃的阴谋当中,是真病还是假病也不会有人再关心。
想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十五岁皇子,明思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十五岁的少年,马上风…
还有那个伺寝的宫女…
这是真实的发生,而不是书中的记载。
明思有些恶寒。
同父所出,那个四皇子应该长得还是有像司马陵的地方吧!
而这一切,自己又充当了甚么角色呢?
虽非本意,但明思还了生出一种愧疚和一种深深的厌恶感。
看着史书中的阴谋和自己亲身参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尤其自己不能确定这其中是否有无辜的牺牲品时。
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的平复心情,明思对自己说,这就是封建时代,这就是皇权、君权──自己不能超越时代性,也改变不了,那就只能顺应和接受。
安抚完后,明思阖上眼,抛却杂念努力的让自己睡着。
可天不从人愿。
当明思刚刚有些朦胧的睡意时,内间传来”哗”的一声轻响。
声响虽不大,但对于半朦胧状态的人而言,却能一下将睡意惊得无影无踪。
睁开眼,听着里间传来第二生撞到凳子的声音时,明思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
走到内间,只见秋池着了一身素白中衣一手拿了一只茶杯,正在桌上摸索茶壶。
身形还有些不稳,不管是醉意朦胧,还是睡意朦胧,显然是还未完全清醒。
夜烛点在外间,内间有些嘿,乍然睁眼肯定看不真切,又加上不熟悉,所以才撞倒凳子。
再叹了口气,明思轻步上前,取过茶壶,又拿过他手中的茶杯倒了大半盏茶,茶水还是微温,想必蓝彩临睡前应是换过了。
秋池的确未完全清醒。
这段时日差事重,他已多日未休息好,今日又喝的酒又是后劲极大,在床上睡了一个多时辰便渴得难受,昏昏沉沉的起身准备倒水,却半天摸不到茶壶。
明思一取走他手中的茶杯,他便在脚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撑着头歪着。
明思将茶盏递到他手边,他也本能地接过一饮而尽,又伸出,”再倒!”
眼睛还阖着,话声倒带了三分命令。
明思无语,又替他倒了一盏。
连着喝了三盏才解了渴,将茶盏朝桌上一推,便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上床。
眼见茶盏要撞倒茶壶,明思眼捷手快的按住,将茶盏放好之后,抬首却见秋池走错了方向,竟朝外间在走。
嘴角顿时抽了抽──谁说这家伙酒醒得快的?
嘀咕归嘀咕,还得上前”拨乱反正。”
摇了摇首,上前几步拉了拉他的衣袖,”将军,错了,床在这边儿。”
这一拉便出了问题。
只见秋池身形一摇,只顷刻间,那高大的身形便倒了过来,明思哪里抗得住,眼睁睁地就看着秋池歪着身子朝自己压了下来,秋池在这一瞬间也清醒过来,伸手想抓明思,可身子已经失了重心──随着”哗啦”一声裂帛声,两人便迭罗汉地摔在一处!
冬日的房内都铺了地衣──不算冷。
除了屁股,其他地方也摔得不算疼。
可明思觉得自己的嘴角已经不是抽慉,简直是抽痛!
望着刚从自己白色抹胸上抬起头却目光还有些茫然的秋池,明思很想磨牙。
余光看着自己被扯开露出的半面肩头,明思十分想磨牙!
再看秋池那还一直按在自己左胸的手,明思……
做好事原来真的会被雷劈!
天下第一号的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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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零四章 忘了就好
    ‘秋将军,地上很冷,能否起身?‘看秋池还在呆呆地大眼瞪大眼,明思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

    也尽量--无视那贴在自己腿间某个正在逐渐变化硬度的物体……

    明思的声音终于将秋池从惊愣中惊醒,却还有些呆怔。

    身下女子青丝倾泻满地,目之所及却是冰肌莹彻近在眼前,滑腻似酥,又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微弱的烛火下,直让人想到世上最美的白玉。

    同脖子以上的肌肤判若分明。

    忍不住不看。

    圆润美好的肩头,形态诱人的锁骨,还有那更加诱人的……

    鼻翼处阵阵幽香若有若无,却分明清晰。

    忽地惊觉掌下的柔软,再看身下女子那冷幽清冽的眼神,秋池火烫般地缩回手,呐呐语结,‘对,对不住,秋某……‘

    明思无语地垂了垂眸,再吸了一口气,‘秋将军--可否起身说话?‘

    秋池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还压在人家身上,霎时俊面一红,赶紧翻身而起,站直了身子方想伸手去拉,那个女子却利落的一手拉好自己被扯裂的素白寝衣,直起了腰身,紧接着便直身站起。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脆轻盈!

    秋池顿时微愣,随即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身上--竟然不用手撑地借力就起身了……

    摆明是乌龙,明思除了自认倒霉,也不可能去问责什么。

    ‘夜深了,秋将军安歇吧。‘淡然平静地说了这一句,明思便抬步朝外间行去。

    秋池一怔。猛地抬首却见那娉婷身影正欲离去,那话便脱口而出了,‘六**,秋某愿负责。‘

    ‘负责?‘那女子蓦地停住脚步似惊诧,片刻后转身,却是盈盈一笑。‘为何要负责?‘

    雪白的素衣。青丝如缎,幽暗中不并不见平素的发黄,只如那最上等的丝缎瀑布般的泻落,还有惹人心怜的两缕柔柔顺滑在胸前。

    纤细的身影就那样静静立在数步远处。亭亭袅袅若空谷幽兰,可那清眸流转间的笑意,却似带了三分意味不明的讥嘲。

    秋池顿了顿。沉声定神,‘秋某冒犯了六**,自当负责。‘

    那女子似一愣。蓦然‘呵‘的轻笑,‘难道秋将军对每个被冒犯过的女子都要负责?‘

    大约是怕惊了人,语声压得有些低,轻柔婉转中便带出了低沉,反倒添了些妩媚。

    秋池顿时噎住!

    这怎么同?

    她是纳兰笙的妹妹,是纳兰府的**,她是……

    对别的女子。自己又如何称得上冒犯……

    再则,自己也并未主动‘冒犯‘过哪个女子……

    又则。自己也从未主动生出过想‘冒犯‘哪个女子的冲动,只--除了方才……

    忽然间,秋池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也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说什么。

    正无语间,那女子淡淡一笑,‘本是意外,秋将军无需介怀,忘了就好。‘

    极平静、极坦然、极不在意,说完转身,只一念间,身影便翩然转过不现。

    秋池呆了半晌,只听外间传来些许细碎声响,他知那女子应是上榻安歇了--良久,呆愣完了又怔忪,也不知是赧然还是憋闷,心里只辨不清滋味。

    视力已经习惯了光线,不自觉地梭巡一扫,只见静雅香闺中那一桌一椅,绣幕帐幔,明明极寻常却似乎每一处都透着说不出的异样。

    轻轻提步迈回那精致雕花的拔步床前,方踏上脚踏,只见静谧的朦胧中,那围廊上细细雕琢的合欢花却蓦地映入眼帘。

    微怔,心房顿时一颤。

    少顷,才躺了下去。

    高高的院墙外,更鼓已经敲过五更。

    清雅的居室内,一灯如豆,朦胧旖旎。

    一墙之隔。

    榻上的女子无语半晌后,阖眼睡去。

    床上的男子却望着那软烟罗纱的云绣帐顶怎么也睡不去。

    ~~~~~~~~~~~~~~~~~~~~~~~~~~~~~~~~嘻嘻,还是分割线哦~~~~~~~~~~~~~~~~~~~~~~~~~~~~~~~~~

    雾霭沉沉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些许刺骨的寒湿之气。

    偶尔有点点雪花零散的飘逸落下,似有若无。

    纳兰笙急匆匆地从走出院门,宝砚小跑地举着伞在后面追着,“少爷,您别急啊,这还早着呢。六**和姑爷肯定等您——”

    纳兰笙望了望天色,放缓了脚步,不耐烦道,“这点子雪,撑什么伞——收起来!”

    昨夜回去想着明思提及的几点,心里愈想愈激动,今儿个早早地就醒了,巴不得马上就去查个水落石出。

    宝砚将伞收了,跟住纳兰笙,主仆二人刚走出不远,身后另一条岔路上传来了明汐软软娇柔的声音,“笙弟——”

    纳兰笙身子一顿,停了片刻,转过身,“五姐姐,今儿个这么早?”

    眸光在那娇艳如花的面容上一扫,极快地垂了垂又抬起,神情平静。

    明汐微微一笑,“我是特地过来寻你的——今日娘同我要去纯元观求签,笙弟陪我们同去可好?”说着抿了抿唇,笑道,“顺便也替笙弟求支姻缘签,看看我家笙弟几时才能红鸾星动?”

    纳兰笙眸光微微一落,“我不得空,还有差事要办,不是有娘和你同去么?”

    “差事什么时候都能办,也不急在这一时吧。”娇媚的面上微微嗔怪,说着上前几步,拉了拉纳兰笙的衣袖,“笙弟——就陪五姐去这回吧,日后便是想,只怕也难得这般自在了。”

    云鬓高挽,鬓侧赤金凤钗通体金碧,尾翼上羽毛纹路纤毫毕现,耳下明珠宝光莹莹。

    织锦雀裘的大氅上金丝刺绣微微闪耀。

    衬得那夺人的丽色更显华贵雍容。

    纳兰笙的目光在那织锦雀裘上的金丝花纹上定了定,“让三哥陪你去吧,我真是有事。”

    将手从纳兰笙胳膊上收回,明汐面上的笑意已经不见,眸光微凝,“笙弟,我才是你姐姐!”

    纳兰笙皱了皱眉,有些不耐,“我真是有事,你扯这个作甚?”说着便欲转身,“我先走了。”

    “我马上就要进宫了,你都不肯陪我去上趟香——你还说不是为着昨日我说了你那六妹妹几句!”明汐看着他的背影,语声似委屈,“笙弟,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五姐么?”

    纳兰笙顿住转身,看着明汐眼底闪过一丝软化,又垂了垂眸,“你若真舍不得,那就不要进宫!”

    明汐听得一滞,委屈顿时化为冷硬,“好啊,真真是我的好弟弟!我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去敬个香,你倒拿这话来堵我!”顿住,又冷笑数声,“昨夜陪妹妹妹夫到半夜倒是得空儿,今日到亲姐姐这儿却没空了——昨儿个六妹夫可是醉了的,便是亲兄妹也该避讳着些,何论还是隔了一房的!我看笙弟日后还是好生注意着才是,咱们这等人家可受不得那些个糟污闲话!”

    宝砚面上一呆,愣愣地朝纳兰笙面上望去。

    “你——”纳只见兰笙面上青白交替着一现,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现在没空,以后也没空——五姐,你自便吧!”

    说完,大踏步离去。

    余光只在明汐阴沉的面上停了一瞬,宝砚便不敢再看,赶紧垂首行了个礼,小跑地朝纳兰笙追去。

    秋池只微微地眯了会儿,听得外间丫鬟进屋的声响便起了身。

    明思听得内间的动静便吩咐帽儿进去伺候。

    军旅之人动作本是麻利,几下漱洗后,秋池在内间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间声响安静了,这才走了出去。

    明思也打理妥当了,见秋池出来便是淡淡一笑,“将军先喝盏茶,待用了早膳咱们就可回了。”

    说话时,目光并无躲避,神情也平静之极。

    恍若一切都未发生过的自然。

    秋池怔了怔,“好。”

    目光在那含笑浅浅的面上一扫,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底竟有些慌乱忐忑,遂垂下眸光,不敢再看。

    用过早膳,纳兰笙便到了。

    去老太君老侯爷处道了别,三人便出了府。

    看着纳兰笙面上的急切,明思笑道,“你们去忙吧,我自个儿回府就成。”

    秋池还未说话,纳兰笙已经拽着他朝马车走,一面走一面回头高声道,“六妹妹,等这两日忙好了,我去寻你给我做烫锅子吃——”

    明思抿唇一笑,不言,转身上车。

    秋池回首一眼,只见到了那抹窈窕没入车厢的那最后一瞬。

    主子坐定,车夫马鞭轻挥,两辆马车便颤颤地各向东西而行。

    秋池瞥了纳兰笙一眼,“今个儿精神头儿倒好!”

    纳兰笙“嘿嘿”一笑,又上下打量了秋池,“咦”了一声,“你今日气色倒有些不济——昨个儿没睡好?”

    这话戳到了点子上。

    秋池神情一滞,有些生硬,“换了地方有些不惯——无事。”

    认床也是常事,纳兰笙也不以为意,“哦”了一声,“那你该没扰着六妹妹吧?”又笑,“床都让了你了,还歇不好——你这家伙倒是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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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零五章 心思懵懂
    秋池又是一滞,稍停片刻,“你同六**,好似比同五**要亲近得多。”

    听见“五**”三字,纳兰笙面上的笑意微微一顿,片刻后,苦笑道,“我那五姐你也见了——叫人如何亲近得来?”又顿住叹气道,“你说这明明是一家子为何这性子就能差这么远?”

    秋池自然知道纳兰笙是在将何人做比,一思及那个女子,感觉顿时莫名,明明知晓纳兰笙是在赞自己的妹妹,可心里竟也有丝丝愉悦。

    “确然相去甚远,”俊朗的面上现出淡淡笑意,“那你说说六**是何性子?”

    纳兰笙先是一愣,盯着秋池直至那俊面微微发红,片刻后,纳兰笙面上露出了一抹得意兴味的笑意,语意调侃,“我没听错吧——你是在问我六妹妹?”

    秋池瞥了他一眼,不言语。

    纳兰笙“嘿嘿”一笑,“我这六妹妹——”拉长了声音,偏头想了半天,“极好!”

    等了半天就两字!

    秋池忍不住瞪他。

    纳兰笙却双手一摊,无奈又认真,“你这冷不丁的问,我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就只想到了这两字——”见秋池还在瞪他,“你别瞪我啊,我说再多也不管用——我说好的,你未必觉得,你觉得的,人家未必觉得。反正这日子还长,还是你自己慢慢看吧。”

    纳兰笙心里也是纠结。

    从他心里,自然是希望这两人能成一对儿。

    可是他又允诺了明思不泄露明思的底细,加之明思非同一般女子,他也不确定秋池能不能得明汐的心,若不能情投意合。无论伤了哪一方,他都是不愿看到的。

    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这六妹妹是不同的,你若真有心就得真用心。”顿住,抬眸。“你不嫌弃她容貌有异?”

    秋池正听了前半句怔忪。闻言顿时一愣,脑中随即浮现出昨夜所见,想起那截然分明的差异也不觉有些叹息。

    他生性直接,也未想到别处去。只心道,若非被药性所冲,这个女子不知该有几多的动人。

    遂正色。“娶妻求贤,你当我是浅薄之辈么?”

    “打住——”纳兰笙摆了摆手,又是叹气。“你若真的中意我这六妹妹,这头一条,就得将你原先那些个‘贤良淑德’的想法给改改。”

    改想法?

    秋池愣了愣,蹙眉,“你是说六**不贤良淑德?”

    心里却疑惑,那个女子虽性子有些不同,但看着还是端庄娴静的。

    纳兰笙也不知该如何说。他也是男子,自然知道男子眼中的“贤良淑德”之含义。虽不十分清楚明思所想。但他却能肯定这样的男子是入不了明思的心的。

    可是却没办法解释。

    语结了半晌,纳兰笙只得道,“自然不是。”

    秋池不解,直望着。

    纳兰笙无奈,“你别问我,我也说不上来。你现在离六妹妹可比我近便,你自个儿慢慢看吧。”说完,便转首掀开车窗帘朝外望,看清楚外面便是惊异,“咦,还有人给那些乞丐发衣裳。”

    秋池也探首看去,只见一个面目黝黑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个青年男子,都是庄户人的打扮,正站在一辆板车前,板车上垒着几叠棉衣,还有一些捆扎好的油纸包。

    那几个男子正将板车上的棉衣和油纸包一一分发给那些个乞丐。

    秋池也微微惊异,却是一笑,“应是哪家大户在做好事——倒是难得。”

    纳兰笙笑道,“你往日总瞧不起有钱的,你看,未必也没有好人。”

    秋池淡淡一笑,“可终究是欺压百姓,吃喝玩乐的占多。你府中也有钱,怎没见出来施舍一二?”

    纳兰笙噎住。

    一路行到皇宫,二人直接到了仁和宫。

    纳兰笙早心急了,在太子书房一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

    他记性好,昨夜又是用了心,翻来覆去的想了多遍,愣是将昨夜明思所讲的几乎一句不漏的全复述了一遍。

    一古脑而道完之后,满目期待,“怎么样?可还使得?”

    秋池看着纳兰笙,满目诧异,“你几时想到这许多?”

    纳兰笙一滞,咳了咳,“昨儿个回去想的。”

    司马陵定定地看了纳兰笙片刻,轻轻垂眸,唇边现出些许笑意,“纳兰倒是长进得快——很是不错!这回若办好了,便给你记一功!”

    纳兰笙微微窘迫,“帮殿下办事乃是分内——”说着,却又瞄了一眼太子书案上的月石砚屏,不语。

    司马陵和秋池相视一望,秋池眼底笑意分明——纳兰笙觊觎太子这月石砚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司马陵斜睨纳兰笙,“喜欢么?”

    纳兰笙讪讪而笑。

    “喜欢就赏了你吧!”司马陵挑了挑眉,“莫做那小家子气,不过是个玩意儿——好好办差,多长进些,日后自然有你的好!”

    纳兰笙顿时大喜,又瞅了一眼那砚屏,满心都是欢喜,“殿下只管放心——我即刻就去办差,”站起身子走了两步又回头,“殿下,东西送我府上就是!”

    说完一溜烟儿便跑了。

    司马陵面上一滞,顿时无语。

    秋池笑了笑,起身道,“殿下,我即刻去查那两个禁卫的离职经过。”

    司马陵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听说你昨日去了纳兰侯府。”

    “昨日纳兰侯府的大**出嫁,”秋池颔首,“前两日纳兰府的老太君派人来相请,我未在府上。昨日听纳兰说了才知晓,便走了一趟。”

    司马陵轻轻点了点头,在秋池面上望了一眼,“这些日子倒扰了你。等这摊差事了了,再到你府上尽兴喝上一回。”

    秋池笑道,“好。”

    ~~~~~~~~~~~~~~~~~~~~~~~~~~~~~分割线报道~~~~~~~~~~~~~~~~~~~~~~~~~~~~~~~~~~

    秋池和纳兰笙这一忙便又是数日。

    不过秋池这一查,却露了些端倪出来,两个禁卫的离职竟然都同曹统领有关。

    太子便命纳兰笙着重详查曹统领。

    这一查终于查出了问题。

    八年前,曹统领的原配意外落水而亡。他的岳母曾对人哭诉过。说她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

    可离奇的是,而后曹统领原配一家便离开了大京,说是回了原籍。

    可再一查,原籍并无这家人。

    而就在这时。曹统领却偷偷地将几个子女欲送出大京。

    太子一声令下,将曹统领拘捕回来。

    未曾费多大力气,曹统领便将一切招认。

    原来他的原配乃是独女。虽是小户人家出身,但自小娇惯,脾气甚骄横霸道。

    八年前。在一次争吵中,曹统领大意失手错杀了原配妻子。

    他便伪装了妻子落水而亡的假象。

    但岳母却哭闹不止。

    没过多久,岳父岳母便离开了大京。

    后来,他见事情遮掩下来了,以为无事,便又重新娶了亲。

    八年前,他还不过只是禁卫军的一个小队长。后来续娶了夫人后,仕途也平顺了。

    次年。长子出生时,他已经被提拔成了副统领。

    可就在这时,他原来岳母的血书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真相就此大白。

    待秘密处理完这一应事务后,太子的大婚也临近眼前,不过三日。

    而这几日中,秋池也未完全理清自己心中所想。

    对于这个纳兰六**,他只隐隐觉着同一般女子不大一样。

    可究竟何处不同,他却说不上来。

    那夜“负责任”之言虽是一时冲动,但后来愈想便愈是加深了这种冲动。

    故而才有了马车上向纳兰笙的相询之言。

    同这个女子在一起,总有一种很舒服很安宁的感觉。

    几日办差的忙碌中,他竟会不由自主地时时回想起这种舒服和安宁,生出些贪恋来。

    而每每回想起那夜昏暗中的所见所感,素来冷淡自持的他便会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

    可一想起那女子平静淡然的反应,他又有些惊异。

    那样的情形下,那女子竟然未有一丝娇羞,反倒是他这个大男人显得有些无措的慌乱。

    想到此处,秋池便有些哑然。

    这头未将自己的思绪理清,那头又想着纳兰笙那日在马车上的语焉不详,他便慎重了许多,将纷乱的心神定住,全心投入到差事上。

    这个女子的确太过不同,且又是纳兰笙极看中的妹妹,实不能草率。

    既然纳兰笙说让他好好再看看,那就多待些时日吧。

    反正她也说了让他去静湪院用膳,等差事了了,不妨多相处了解再说。

    秋池如是想。

    可未想到的是,旧的思绪未理清,新的却又来了。

    昨日常妃一案终于了结,太子虽未多说什么,但他看得出太子的心情应是不错的。

    他的心里也生出些轻松。

    可不曾想从宫中出来,纳兰笙便急急地拉了他上车。

    落座之后,看着他,神情是少有的肃然,“对我六妹妹,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微有怔忪。

    还未答话,纳兰笙却看着他凝重道,“我这六妹妹不同一般的女孩儿。你前几日问我她的性子,我同你说我说不上来,这也算实话。我是真说不上来——可我同你说那‘极好’二字也是我内心之言。你们二人,一个是我顶顶重要的亲人,一个是我最紧要的挚友。我虽盼着你们好,可我终究是外人。真正如何感受,还要看你们自个儿。我只说一句,你若真中意我六妹妹,那日在镜湖畔所言就千万莫忘!”

    镜湖畔所言?

    他微微一怔,有些惊异,“你是说——”看着纳兰笙,没有说完。

    纳兰笙垂了眸,“若是这条做不到,那我只劝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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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零六章 只娶不纳
    她要的是独宠?

    他心绪有些复杂。

    他虽不是滥情好色之徒,但也从未想过只娶不纳。

    男子娶妻纳妾是为子嗣,何况秋家本就人丁单薄。

    可现在听了纳兰笙的话后,才蓦地明白求亲之时四夫人之言并非虚妄。

    也并非四夫人一人的意思。

    她也是这般想的——否则纳兰笙不会这般慎重地同他交待。

    又想起自己在镜湖前所言——若自己真同纳兰六**做了夫妻,话既然出了口,那自然要说到做到。

    可那时,自己还未有如今这心思。

    当时所言,源于三分不平,三分怜惜,还有几分却是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如今想来,就在他说了那话之时,局面便已经成了非一则二的选择。

    他秋池自然不能做妄言之辈。

    若是依照原来所定,她数月后和离离去,那此言自然了之。

    可真娶了她为妻,自己就必须践诺。

    思及此,秋池有些迷茫。

    这二十年,从未花过心思在女人身上。

    为一个女人不纳偏房伺妾——这种想法更是从未有过。

    却不想这短短十来日,这两条的“从未有过”都摆在了面前。

    却比最棘手的军务还棘手。

    他既惊诧于这个女子的种种不同,更惊诧于不同于以往的自己。

    这两条“从未有过”,在他从前的认知中当是不可能出现,即便他人提及也定是心下嗤之荒谬,而全然无需考虑——可昨日到今夜,一思及那个女子,他的心里除了对第二条有些慎重犹疑之外,却更多的是因思量那第一条而生出的患得患失,不明所以。

    他花了心思去想这个女子,却想不透这个女子的心思。

    只隐隐觉察出一点。

    想要这个女子。想真的娶她为妻,这“绝不纳妾”似乎还不是唯一的一道关隘。

    那个女子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清了些……

    办差事的这几日,不是未曾思之欲见。

    再忙,一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

    可是一想到那夜那女子语声中的淡淡嘲讽,他便打住了念头。

    愈是想,他便愈是不明白。

    他冒犯了她,虽是无意,可她是正经良家女子。自己自然不能欺于暗室。

    不欺暗室方乃君子。

    可自己同她说愿意负责,她为何语中会有那嘲讽之意。

    她应该看得出自己绝非登徒子之流。

    自己当时态度也算诚恳,她为何会那般态度?

    整整一上午,秋池在书房中也未想出个究竟。

    总觉得那个女子的种种,似乎愈是去想,便愈是看不清。

    可又控制不住不去想。

    方管家再次叩门而入时,秋池还在书案前捧书。

    目光在那本被秋池捧了一上午也没见翻几页的兵法书上扫了扫,方管家恭声道,“将军,午膳在何处用?”

    秋池一怔。“送到书房来就是。”

    方管家咳了咳,“那小的去回夫人不用等将军了。”

    “夫人说了等我?”秋池愣道。

    “先前厨房询问。小的也不及问将军,便吩咐厨房先备了将军的份例过去。”方管家道,“眼下将军既不过去,小的便去同夫人通禀一声就好。”

    “不必了,”秋池长身而起,“既是送过去了,我便过去用吧。”

    方管家恭声。“是。”

    秋池走到门口,忽地停住,“方管家。你看夫人如何?”

    方管家微微一顿,“小的以为夫人应是极好的。”

    “极好”,又是一个“极好”……

    秋池很是为身边人的词语匮乏而有些无语。

    方管家瞅了一眼秋池,“小的以为将军若有想不明白的,不妨同夫人好生说说。”稍稍停了停,“夫人是小的见过最蕙质的女子。”

    蕙质么?

    蕙质而兰心。

    微微惊异之后却是认同。

    这个女子似乎应是当得起这句的。

    面上笑意微微。

    轻轻颔了颔首,余光一扫,却见方管家的余光也落在他的面上,收住笑意,微微一咳,肃然道,“我自去便好,你下去忙吧。这几日外间的积雪似多了些,你看着,该打理的就好生打理打理。”

    方管家一噎,默了默,“是。”

    迈出闻雅院的秋池,心情有几分松快。

    一路稳步行到静湪院。

    在打开的院门处微微一顿,抬步进入。

    故意放重了些步子,果然,走到正房门前还有数米远时,那房门便开了。

    那个叫帽儿的憨厚丫鬟一步迈出,行了个礼,“将军——**在偏厅等您。”

    他点了点头,在廊前跺了跺脚,进到正房,目光微微一瞥,陈设依旧,只那放了茶盘的圆桌上的桌布却换了。

    换做了一张鱼戏睡莲的深赭色丝缎桌布。

    看到秋池的目光,蓝彩心里微微叹气——那日后,明思虽未说什么,却吩咐她将那桌布收起。

    那张桌布,是明思在纳兰府时闲暇所绣。

    她以为有了前些日子纳兰侯府的那回相处,会有些不同。

    谁知,却并无什么不同。

    这几日,明思绣花写字画画一如既往,其他的时间便全用来写那段子。

    秋将军是否出现,明思似乎全未放到心上。

    她提了一句那日明思同秋将军那用膳的约定,明思思量片刻,却道,“前几日才演了那场,老太君应该不会疑心。这几日五哥应该也忙,放心吧,老太君不会多想的。”

    看着明思的面上神情,蓝彩只得叹气。

    襄王虽有梦,神女却无心。

    只是这“襄王”究竟只是她还是包括了其他人,蓝彩却有些不确定。

    但蓝彩暗地里几番思量之后,也有些不解秋池。

    在纳兰府时,她分明看出了秋池是动了心的。

    可为何这接下来就没了动静了。

    还有**那件被扯坏却一字不提的寝衣……

    想到此处。蓝彩看向秋池的眸光便多了几分探究和疑虑——莫非那夜她下去后,还生了什么事儿?

    将心中种种猜疑按下,蓝彩福身一礼,“将军这边请。”

    秋池并未注意到蓝彩的目光。

    在看到那张桌布被换掉之后,他心里蓦地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且,似乎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具体为何,他也不明。

    按理,更换桌布也属平常。可他心里偏生觉着有些说不清的微妙。

    颔首之后,他跟着蓝彩朝偏厅行去。

    走到门前,就见精致的长形案几前,那安然端坐的身影。

    见他进来,抬首含笑,“将军请入座。”又看向蓝彩,“将酒菜上来。”

    蓝彩应下转身。

    待他入座后,那女子微微一笑,“不知将军何时过来,便将饭菜在厨间温着。”

    他这才想起。上回的饭菜的确是有些微温的。

    颔了颔首,“六**费心了。”

    只见那女子笑了笑。“秋将军客气了。”

    一番对答,二人皆客气往来。

    秋池素来为人方正,原该觉得如此乃正理,可看见那女子含笑有礼的神情,心里却蓦地有些不舒坦。

    蓝彩将饭菜摆好,又置了酒壶酒杯在两人身前。

    方要替秋池倒酒,秋池却开口道。“不必了,用膳即可。”

    蓝彩微微一怔,目光在二人面上轻轻一扫。遂退下。

    两人静静用膳。

    秋池先还有些心下不定,但见面前女子动作神情一如既往的一派宁静优雅又随意自然,这心绪也就不自觉地慢慢舒缓了。

    一舒缓,这胃口又回来了。

    秋池照旧用了三碗米饭,而明思也就刚好比他早一刻放下筷箸。

    看了看蓝彩,秋池未言语。

    明思望了他一眼,“秋将军可要去喝盏茶?”

    秋池道,“好。”

    两人移步到正房,蓝彩奉了茶上来便退下了。

    白玉薄胎的茶盏上是青花的蓝草,淡淡几笔,却透出悠然。

    热气从茶盖边沿溢出,缓缓升腾,在两人视线间形成两团白雾。

    明思抬手将自己面前的茶盖揭开,反面搭在茶船上,抬首一笑,“此茶不宜过烫,将军可先揭盖透气。”

    秋池一怔,抬手将自己的茶盖揭开,只见白玉盏中茶汤分外的青碧诱人。

    而那茶叶有些特异。

    一根根呈针细长状,上有白色微毫,未沉底也未浮面,而是根根直立悬浮在碧绿通透的茶汤中。

    前世受外公熏染,明思也爱茶。

    祖孙俩常常在午后的闲暇时对坐饮茶,明思对茶道所有的了解,都来自那些安宁恬淡的下午。

    最爱的便是君山银针。

    这一世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名茶众多,但终究还是念旧。

    这几年有了些条件,加之四老爷也是爱茶之人,所以明思也就四处搜罗些各式的名茶。

    这“悬丝银茶”便极似前世的君山银针,同样也是白茶类。

    可惜此茶产于南方深山,产量不多,因此,非此道者便知之甚少。

    明思却是大爱。

    每次饮此茶,便会想起遥远的那一世那为数不多的快乐温馨时光。

    银针茶茶叶稚嫩,加之未经过发酵工序,所以茶水温度不宜过高,否则会破坏那清冽的茶感。

    故明思有此一说。

    “此茶?”秋池微微诧异。

    明思微微一笑,“此乃‘悬丝银茶’。茶味虽稍淡,但胜在清香悠远,色泽清幽。”

    秋池看着那茶盏,“这形态倒也少见,竟是根根直立悬于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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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零七章 非她所能

    明思笑着颔首,看着杯中茶,眸光却有些深远悠然。

    外公总说人生如茶。

    原先她不懂,如今却有几分明了。

    秋池看着她,“六**喜茶?”

    手指轻轻在杯身勾勒,明思轻垂着眸子,“茶有各色、各香、各味、各形。有的浓烈,有些清雅,无一不是先涩苦而香洌回甜。我也说不上喜茶,不过喜欢感受这个过程。因为无论什么茶,倒最后,总能品出些香甜的回味来。我不过是贪这抹甜香,但凡品到了这回甜,便会觉得先前的苦也不算苦了。”

    秋池望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怔然。

    她在看着杯中茶,可那视线似乎却穿过了那茶汤。她在说茶,可好似又不只在说茶。

    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不知是否是这个女子说了那番话的缘故,秋池只觉茶味甚是悠长。

    细细地品位舌根处的清苦,直至感受到舌尖的清甜,唇边不禁露出笑意,“果然是好茶。”

    明思笑了笑,端起茶盏就唇,一小口一停顿,却一直未停。

    眸光专注地落在杯中,唇畔笑意浅浅,长长的羽睫轻轻嗡动,这般有些贪恋的神情,不似平素的淡然,却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而显然,她自己并未察觉。

    秋池却有些发愣。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身边人的词汇会匮乏。

    只因这个女子似乎真有千貌千态,只他同她相处这几回,每一回,她似乎都会有些新的不同。

    可她一派自然自若,全是不经意的流露,而并非故意。

    感受多了,却不分明,愈是感受得多,便愈是觉得还未看清的更多。

    所以。才难以形容,偏又引人入胜……

    垂下眼睑,秋池咳了咳,“六**,那日——秋某得罪了。”

    想了许多的开头,最终还是选了这中规中矩的一个。

    明思微愣,放下茶盏,眸光却未抬起。只唇边笑意还在,“那日的事本是意外,明思已经忘了。还请秋将军勿要太过介怀才是。”顿了顿,抬眸清澈,“明思心中并无半分芥蒂,所以秋将军也不必多扰。”

    不必多扰?

    秋池忽地有些烦闷,哑然片刻,那话便脱口而出了,“六**可是觉得秋某不堪匹配?”

    话一出口,心里也有些惊异——这句话绝不在先前自己的预期想说的话当中。

    可话既出便是覆水。秋池定了定神,看着对面的女子。

    只见她神情一怔。眸光中显是有些意外,似乎也有些无措,愣了片刻,“明思并无此意。”

    看到她并非素日那淡然的神情,秋池心里似蓦地生出些些亮起的愉悦,遂星眸直视,沉声道。“那为何六**却拒绝了秋某?”

    秋池出人意料的直接的确出乎明思的所料。

    在她想,以秋池的为人应该会曲折一些,这样近似唐突的问话。让她一时有些难以反应。

    可却只是一时。

    明思沉静了片刻,“明思不以为,只因那夜的些许意外就需秋将军做出如此决定。”

    想了半晌,她还是挑了一个比较“外交辞令”的说法。

    些许意外?

    自己不仅看了她的身子,还摸到了……

    秋池莫名有些憋闷的怒气,“若那夜并非秋某,六**可还会如是说?”

    明思眸光一闪,点漆般的眸子似清亮似幽深,直定定地看着秋池,“若非秋将军,明思定不会毫无戒防——也就不会有这意外。”

    若不是自己,便不会。

    秋池面上神情稍稍一缓,心底似乎一下子松了口气。

    可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只听明思又道,“不过即便是他人,明思还是会如是说。一时的意外,并不值得拿一生来捆缚。”

    心里那口气上到半空又憋闷了回去,秋池顿时噎住。

    少顷,他看着明思沉声道,“六**莫非怀疑秋某的诚意?秋某虽非鸿儒大家,但也幼承庭训,读了些诗书,这‘君子以诚’四字,还是知晓的。那夜之事,旁人虽不知,秋某却是自知。秋某同纳兰情同手足,于情于理,也不该欺六**于暗室。”

    秋池并不喜多言,这一番话算是明思听过他说得最长的一段了。

    微微呆了呆,明思觉得有些头疼无奈,“秋将军,我真的不在意。那夜不过你我二人,并无第三人知晓。你何苦为了这个……不过小小意外,实不用至此。至于我五哥,此事与他更是无干。君子之心,便行无小人,明思自信得过秋将军的人品。”

    不过是摸了一下,还是隔着布料……

    这秋池为人也太方正了些!

    平日那般话少的一个人偏在这个事儿上拎不清。

    明思有些无语。

    先前就知他应是有话要说,所以明思才特意留出时间,想将话说开。

    哪知这秋池先是不按牌理出牌,后又钻了这牛角尖不放。

    明思只当秋池是拘泥教条,却是完全不知秋池心中那心绪复杂。

    秋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

    本来未想说到如此地步,他还未想好究竟该如何选择。

    可是一听明思那显而易见的抗拒,不知怎地,那些话便出了口。

    明思愈是拒绝,他心里便愈是憋闷。

    又听明思说信得过自己的人品,俊朗的面上不禁微微一热。

    他素来也认为自己品行端方。

    可那夜后,他虽并非特意,但也数次回想那夜掌下的酥软饱满,甚至还微有惊异——那般婀娜纤细的身形,却有着出人意料的……

    想到此处,心神蓦地一荡。

    端起茶盏遮掩住不自在,定了定神,又想起自己这几日的不明之处,遂抬眸定定相望,“秋某当日言及‘负责’,六**似有不认同之意。”

    明思一愣,看着秋池眼中的质疑,顿时明白。

    垂了垂眸,明思轻声道,“秋将军以为何为‘负责’?”

    何为‘负责’?

    损了一个女子的名节,这‘负责’自然是将这个女子娶回。

    心里这般想,可秋池却未说。

    看着明思的神情,他隐隐感觉这个他认为的答案并不是这个女子要说的。

    “为了女子的名节便将她娶回,给她名分。”明思看着他微微一笑,“秋将军可是这般认为的?”

    没有办法否认,秋池轻轻颔首。

    明思笑了笑,“‘负责’是背负责任的意思——可明思以为要成就夫妻,不是说谁为谁负责,更不是单单一个名分,‘嫁娶’两字便可足矣。”

    秋池微微蹙眉,“那六**以为夫妻当如何?”

    明思沉默了片刻,摇首道,“明思其实也不甚懂——”说着笑了笑,“那夜明思并无他意,只是乍然听见秋将军所言有些惊诧罢了。”

    当然不是全然没有想法,不过她若说出来,只怕秋池会觉得惊骇世俗。

    所以,还是不要惊吓他了。

    秋池沉默了些许,“纳兰曾同我提及过六**许多。”

    明思微微一怔,说了这么久,他头一次自称“我”。

    秋池垂了垂眼睑复抬起,定定地看着明思,“送亲那夜,纳兰曾让我好生照料六**。”

    明思笑了笑,垂下眸子。

    “我不会说话,那夜的‘负责’之言也并非出于情势,这些日子,我也能看出六**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秋池望着明思沉声道,“所以,秋池是真有求娶之意。”

    明思默然良久,“秋将军,你并不了解我。”

    秋池稍愣,停了片刻,看着明思,“昨日纳兰同我说过——若娶六**,那镜湖之言便要成诺。”

    明思怔了怔,却轻轻摇首,“明思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秋将军并不了解明思。”垂眸笑了笑,“明思并不贤良淑德。”

    秋池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六**可是推搪秋池?”

    “不,秋将军误会了,明思绝无此意。”明思摇首,停住,面上带出些莫名的笑意,清亮的眸子却直直地望定秋池,带了几分诚挚,“明思不是推搪。而是,就连我自己有时也不了解自己。五哥看到只是一些,还有一些不仅他看不到,就连我自己也看不到。秋将军人品端重,且位高责重,他日自有前程万里。不是秋将军不堪匹配明思,而是明思不堪同秋将军匹配。明思也不是不相信秋将军的诚意,而是明思不能误了秋将军。北将军府夫人——非明思所能也。”

    秋池有些怔忪,讶然、失望、哑然、也有些不明白。

    这番郑重求亲之前,不是没有挣扎和迟疑的。

    可他终究还是说了。

    可她却拒绝了。

    拒绝得这般的陈恳,还这般的坚决。

    北将军府夫人——非她所能也。

    是不能,还是不愿?

    “自己不了解自己?”秋池看着她——这样的理由?

    但她的神情又是那样的认真恳切……

    明思轻轻颔首,一双剪水秋瞳盈盈晶莹,看着秋池,“秋将军厚爱,明思理应感激。可却不能愧受。北将军府乃是四府之首,秋将军身份非常人所及。北将军府的夫人应是贤良淑德的女子,秋将军虽不知,但明思却自知。明思生性散漫疏懒,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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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零八章 人心安否?
    沉默了喝完一盏茶,明思唤来蓝彩续了一盏水后,又饮了半盏后,秋池默默离去。

    帽儿溜进来,看着桌上饮剩的茶盏嘻嘻笑,“**,你同秋将军都说了些啥啊?”

    明思瞥她一眼,帽儿缩了缩脑袋,却还是笑,“平日看秋将军不大近人的样子,倒喜欢同**说话。”

    明思垂了垂眸,淡淡道,“秋将军乃正人君子,莫要胡言。”

    蓝彩正收着茶盏,闻言抬首看了明思一眼,未有言语。

    经过了这次的谈话,明思以为秋池短时间内应是不会来静湪院了。

    不曾想,到了晚间,如玉却喜滋滋地过来道,说了将军晚上过来歇息。

    明思心里微微一愣,含笑颔首。

    将外间软榻整理好,留了暖炉热水,戌时中,秋池便带着一册书过来了。

    同明思颔首之后,便在外间捧着书看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歇下。

    第二日一早,明思起身,秋池已经离去。

    蓝彩道,秋将军卯时初就起身去练武场了,还说午膳会过来用。

    明思微怔。

    午膳时分,秋池果然又来了。

    两人颔首笑了笑,安静地用了午膳,秋池便离去了。

    晚膳前,如玉又过来道,将军说在静湪院用晚膳,今儿个还歇这边。

    如玉胖胖圆圆的脸上喜不自胜。

    明思有些呆愣。

    蓝彩轻轻垂眸,掩去眼底那抹笑意。

    晚膳时分,秋池来了,携了两卷书放到外间,进了偏厅同明思用膳。

    用完膳后,秋池拿了书在外间桌上捧着看。

    明思在内间迟疑了半晌,走出去道,“我让蓝彩在书房掌了灯,将军去书房阅书吧。”

    秋池颔首起身,“好。”

    便到了同偏厅相连的书房。

    蓝彩已经伺候好灯火。正在香兽前填香饼,埋了香灰封好。片刻淡淡的檀香便溢出。

    里面还夹着些许不知名的木香。

    秋池从案前抬首,“这是什么香?”

    蓝彩道,“这是**在书房时最喜用的‘宁心香’,香饼子是以檀香和青木为主料制的。原本的香饼子里没有青木,是**自个儿加的。”

    秋池抬眸看着书案前白玉长颈花瓶中的插花。蓝紫色的风信子高高低低三朵,横斜随意的配着几支碧绿长叶。

    烛火摇曳中,犹如浅浅几笔便勾勒出一副静美的图画。

    “这花儿?”

    蓝彩将香事六件放在托盘上捧起,走到门口微微一笑。“是**打理的。”

    秋池凝视着花瓶,唇边渐渐笑意缓缓。

    翌日一早,宫中便传了口信。太子召秋池入宫。

    秋池方才练完枪法,闻得口信 ,沐浴完匆匆用了早膳便换了一身衣裳进宫了。

    到了宫中,却见太子一大早地竟然在书房中练字。

    看着书案旁一叠写完的素宣,至少是练了一两个时辰不少。

    见秋池来到。司马陵将笔搁到砚池上,“来了。”

    秋池笑了笑,“后日便是大婚,殿下还如此勤勉。”

    司马陵动作稍稍一顿,顷刻。语声便平静,“你当日成亲前。是如何感受?”

    秋池微愣,笑道,“有些慌乱。”

    那时想到自己竟然会陪纳兰笙闹这一出荒唐地假成亲,心里确实是有些不踏实的。

    “慌乱……”司马陵轻轻垂眸,少顷笑了笑,“上回说去你府上饮酒,不若就今日吧。”

    秋池点了点头,“好。”

    门外传来王栓的声音,“殿下,纳兰少爷来了。”

    司马陵一笑,“这小子动作倒利索。”

    纳兰侯府比将军府离皇宫要远半程路,纳兰笙却只比秋池慢了些许。

    纳兰笙进来后,眉毛上还沾着雪花,抹了一把,听见太子所言也甚喜,“好啊,咱们去秋池府上,正好让六妹妹做烫锅子。我前几日还念着呢,这天冷,吃烫锅子正好痛快!”

    “烫锅子?”司马陵看着纳兰笙。

    秋池也是诧异,上回就听纳兰笙提及,却不知是何物。

    “是用几种骨汤熬制出来,一边是香辣红锅,一边浓香汤锅,煮了那些荤素来食,配了酱料——”纳兰笙嘿嘿一笑,“好吃极了!”

    另外两人听得也有了兴致,纳兰笙笑道,“那咱们得赶紧,让六妹妹遣人去唤蓝灵,蓝彩弄得虽也不错,可比蓝灵还是要差些火候。”

    三人出了宫,便直奔北将军府。

    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北将军府的红漆大门前。

    门口右侧石狮边上,正有两人在说话。

    三人下车,秋池定睛一看,却是府中那个叫如玉的圆脸胖丫鬟和一个着蓝袄子的中年庄户男子。

    看着那庄户男子黝黑的面孔,秋池只觉有几分熟悉。

    如玉见秋池三人下车,赶紧快步过来行礼,“奴婢见过殿下、见过将军、见过纳兰少爷。”

    秋池道,“去同夫人和方管家通禀一声,殿下和纳兰少爷来了。”

    如玉一愣,摇了摇首,“将军,夫人不在府中。”

    秋池一怔,纳兰笙已经过来,也是诧异,“六妹妹出去了?”

    “今儿个早上,庄子上来人说是因地界不明,同隔壁的庄子起了争执,庄头做不得主,所以夫人便赶去处置了。”如玉点头道,又道,“夫人说了晚些会回来的。”

    今日这烫锅子是不成了!

    秋池微有失望,纳兰笙也有些耷拉泄气,看着太子,“殿下,还进去喝酒么?”

    司马陵也失望,忽地就没了兴致,纳兰笙看了看两人,“不如咱们去白玉楼喝——”又笑道,“那天龙八部可到了精彩处,咱们去吃吃豆腐,听听段子。也是不错!”

    “天龙八部?”秋池不明,白玉楼是酒楼他听得出。可天龙八部是何物?

    司马陵却是朗声清笑,“好,咱们就去白玉楼!”

    纳兰笙抬首看了看天,“这雪才歇了两天,怎似又要下大的样子。”说着转身上车,“咱们赶紧——晚了,这好位置可就没了!”

    司马陵一笑,也转身上车。

    秋池朝石狮边扫了一眼。如玉觑着他的面色,小心回道,“将军。那是我爹——我弟弟和侄子病好了,我爹来同我说一声。”

    其实如玉的爹是来见明思的,他们一家商议后决定留在庄子上不走了。

    可偏生今日一早,明思便得了陪嫁庄子上的事出去了。

    原先阿刁在,这些事儿明思都不用管。如今只能自己处理了。

    秋池已经认出这个男子便是上回在街上碰到给乞丐发棉袄粮食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问如玉,“你爹在何家做事?”

    如玉一滞,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奴婢也不大清楚,我爹是才寻的东家。”

    夫人交待了不可外传。如玉也知道若是其他下人知晓了自己一家被夫人安置也是不好,故而如玉连方管家也未说。

    此刻见将军问及,心里却不知该说不该说,最后还是想自个儿还是问了夫人后再说吧。

    秋池也不过随口问问,见如玉说不知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便转身上车。

    不多时,便到了白玉楼,来去折腾了几圈,到此处刚好临近饭点。

    后巷中长长一排精致马车。

    玉兰亮出明思给的VIP牌子,袁掌柜自然识得,可这时包厢均已满客。

    无奈下只得道,“眼下包厢满了,三位若不嫌弃,就到鄙店少东家的包厢如何?”

    明思在三楼的包厢是长期空置的,不过位置并不算最好。

    司马陵轻轻颔首,三人拾级而上。

    从后巷上楼,在包厢中坐定,秋池目光在房中梭巡一圈,笑道,“黑银相配,此处倒是于别家不同。”

    太子殿下和纳兰五少算是熟客了,且都与东家熟识,秋池虽未来过,但名满京师的少将军何人不知?

    一看秋池器宇轩昂又英气勃发的气势,又见三人的熟稔,袁掌柜自是猜到这个眉目俊挺玉树临风的银衣男子是何人。

    三人中只秋池未着大氅鹤裘,只简便的一身银色长衫,却不显寒意。

    这冰天雪地的,除了秋将军还能有谁?

    “这都是照咱少东家画的图纸装潢的,”袁掌柜一面吩咐小二上茶,一面哈腰笑道,“这间虽是位置偏些,可却是少东家身边的人亲自布置陈设的。”

    司马陵和纳兰笙虽也来过几回,可这话还是头一回听说,纳兰笙还好,只笑着四下打量。

    司马陵本就带了些心事,神情虽随意,但梭巡的目光中却不自觉地透出些柔和。

    愈是临近大婚,心里便愈是烦乱。

    想到玉兰回禀的那日她回了纳兰侯府后发生的事,心里更是莫名焦躁。

    秋池那清冷讷言的性子竟然会当着纳兰府众多**丫鬟言称“绝不纳妾!”

    又思及秋池前几日较之往常更为沉默肃然的表情,他更添了分不确定。

    他本是极聪明细腻的人,不过性子高傲,对不上心的人和事向来是懒顾,但对上心的却是感觉敏锐。

    如何看不出秋池是有了心事。

    公事上进展顺利,那秋池这心事从何而来,自然是不言而喻。

    忍了几日,今早听得秋池连续两日歇在静湪院后,他终于忍不得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的从手缝中溜走,他用尽了力去抓紧,却眼睁睁无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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