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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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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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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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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二战德军进藏真相 第四十五章 冥河:西藏最神
  第四十五章 冥河:西藏最神秘的河

“自人类形成胚胎开始,生命就是被水所包裹着的。所有的生物,都从生命中枢对水有一种天生的依赖,这也应该是一种遗传。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我刚才一直在想,先前的‘神明为了埋葬黑暗,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这些偈语恐怕不是一千年前密宗进入帕巴拉的暗示……”

第一节 初识冥河

亚拉法师道:“我们的主绳只有最后一捆了,距离不够。这样大的水流冲击力,你们进去后根本就出不来,如果通道后面不是地下河系统,你们会因氧气耗尽而窒息的。”

张立道:“要不,强巴少爷和岳陽先回来,我们再商议商议?”

“不用。”卓木强巴道:“那个疯子如果真是从里面出来的话,里面必定有适宜人生存的空间,而且一定有办法从里面出来。”

岳陽道:“我们可以将岩壁上固定的主绳拆卸一条。我们带足了一千米主绳,这点距离还难不倒我们。怎样,法师?”

“要是有别的生物呢?”亚拉法师问。

岳陽道:“就算有别的生物,如果是体型足够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它进不了这个洞;如果是体型较小的,以这样的流速,它也不可能逆流而上。”

亚拉法师道:“嗯……这个……”

张立道:“是有些危险。洞穴潜水我听说过,但那都是静水潜水或缓流潜水。洞穴激流潜水,似乎还没有人敢挑战。水底洞穴的可见度能达到五米就算很不错了,一旦没抓牢主绳,你不知道会被水冲向哪里,你怎么出得来?”

岳陽道:“不用担心,我在里面有亲身体会,进入洞穴第三个转折之后,水的流速就大不如刚入洞口时候了。而且我们会把主绳牢牢地固定在壁缝里,我能确保它的安全性。强巴少爷,你说如何?”

卓木强巴回忆起他们在阿赫地宫中水火地狱里的经历,但这时的情况和那时又有所不同,这次装备很齐全,而且比上次更有经验。思虑再三,最终他道:“我们至少需要三个人,一个守洞口,两个进洞穴,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岳陽马上道:“张立,把主绳拆下来!我和强巴少爷在这里等你。”

等待张立的间隙,卓木强巴问道:“岳陽,你进去过,告诉我洞穴内的详情。”

岳陽道:“流速约在八米每秒,前面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裂缝,后面就有些人工的感觉;里面的碎石很多,感觉石形很规整,并不锐利,不像那些被水溶蚀的洞穴。”

卓木强巴道:“但是我们在接近洞穴另一个出口时需要注意,如果是空间突然增大的话,在洞底与洞壁的基岩说不定会有刀锋侵蚀。”

岳陽道:“我们是攀着主绳深入的,那些碎石缝隙很好插岩塞,每十米固定一个,就算有刀锋样基岩,我们也可以避开。”

卓木强巴点头道:“小心为好。对了,如果真的有人来自地下河,你说他能从那洞穴里面钻出来吗?”

岳陽道:“这个……我认为可以。洞穴里的人工堆砌物就好像台阶一样,虽说河水的流速很快,但攀附着那些台阶,未必不能爬出来。只是船无法通过,如果说那疯子是坐船从香巴拉出来的,那船应该被留在里面了。”

卓木强巴道:“不……关于他能爬出来这一点我还有所怀疑。你前进的那两百米都是在水中吧?如果说这条五百米长的通道都在水中,你说,你在这样的激流中每分钟能爬多少米?”

岳陽道:“啊……这个,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卓木强巴道:“在这种流速的冲击下,以你我的体能,每分钟能爬二十米就到极限了,而且是个极耗氧的过程。在这种剧烈运动下,如果没有氧气,不能呼吸,根本就爬不出来。我想,如果有人能从里面出来,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这时张立将主绳拆卸下来了。拿到主绳,三人一刻也没停留,直接前往那个神秘的洞穴入口处。岳陽进入过一次洞穴深处,他第一个进去,与卓木强巴间距约五米,以能看到对方的发光源为间隔点,并通过安置在蛙鞋后跟的两枚小灯打出航标灯语提示前进或后退。张立在洞口留守,以备不测,并调整仪器操作。

进入洞穴中,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水流对身体的挤压,卓木强巴觉得自己就像一尾游鱼,在水底狭长的回廊以独特的方式漫步,五米开外是黑暗,一切都被笼罩上神秘的暗纱。周围没有任何植物或动物的迹象,想来在这么湍急的暗流中,动植物都无法生存吧。守在洞口的张立深知,在这个被激流冲击的洞穴中潜水,就好比在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保持百公里时速开车,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他不敢同洞穴中的人说话,唯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黑暗中显得格外安静,好像遁入空冥。通道呈两头尖中间圆的橄榄球形,无论向上或向下看去,灯光都被无情的黑暗所吞没。卓木强巴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游向冥府,那黑暗被延伸开去,上通天际,下至深渊,自己浮在半空,在无尽的黑暗前像一粒尘埃。身边的岩壁也时不时给视觉带来冲击,偶尔光束扫过,一晃眼就瞧见岩壁裂开一张大口,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也有岩壁凸显出一张怪兽的脸孔,有鼻子有眼,近距离骤然见到,不免大吃一惊。身后的激流又时刻在推挤着自己,手中的主绳一刻也不能松开。卓木强巴紧跟着岳陽,前方通道激光测距仪测定有一百米长度,但岳陽仅在三十米左右就开始右拐,并在拐角处放置荧光棒作航标;仅跟着不到十米又左拐向前,卓木强巴的头灯照去,右边和前方竟然有四五个漆黑的洞口,他摇摇头,跟着岳陽拐了过去。

很快卓木强巴就发现,他们好像在一块巨大的海绵内部,到处都是裂缝开口,洞洞相连,层层叠套,整条前进路线则是带着绳索在海绵中上下左右地穿梭。没前进多少距离,荧光棒就明显不够用了,岳陽开始间隔两个或更多拐点放置荧光棒。从左边第三条裂缝钻入,接着向下滑水进地面上第二个洞口,绕过一根圆形岩柱,侧身从头顶的岩缝游进去,卓木强巴不禁问道:“这么复杂的路线,不靠电脑,你是怎么记住的?”

岳陽道:“即时记忆。细致观察眼前的环境并将它记住,对一个侦察兵来说是很重要的,我可以准确记忆两副被随机打乱顺序的扑克牌。其实这里很多通道都是相通的,只是我们得选择比较容易通过的缝隙。就快到前方的人工通道了,水速在那里似乎还要快,抓紧了,强巴少爷。”

转过弯来,卓木强巴注意到洞穴内的碎石——准确地说,应该是类似巨型的条石状物,像搭烟囱一样堆砌成一个环形通道,但条石的棱角又都支向通道内部;条石的一面呈不规则的五边、六边或八边形,看上去更像起伏不平的蛇鳞甲,让卓木强巴想起了爱尔兰的巨人堤。他心中又是好一阵惊叹,不难想象,在水底数十米深处搭建这么一条人工通道,要保持千年之久,放在任何时期都是一项巨型工程。而且,这些条形石是如此之巨大,古人是怎么把它们堆砌起来的?卓木强巴愈发觉得,那个神秘的宗教带给自己太多的不可思议,越是了解,越是心惊。

在通道内前进了约有三百米左右,通道的内径似乎更加小了,水的流速和压力明显增大,需要死死握住主绳才能与那股强有力的水流抗衡。卓木强巴还能感觉到身体和通道内径的摩擦不断,特别是背部的气瓶。他尽量让身体重心靠下,如果氧气瓶软管被那些嶙峋的条石碰断了,卡在这上下不能的地方,只能被活活憋死。

岳陽快到通道出口时,突然打出一个危险的信号,随后灯光全灭,不见了踪影。卓木强巴大吃一惊,没有马上后撤,反而放松主绳,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同时大声呼喊道:“岳陽!岳陽!”他知道,他们在洞穴内与外部完全没有联系,如今只有他和岳陽两人可以进行对话。

就在惊疑未定时,又是一束光打来,表示安全。这次的光照强烈。显然是岳陽的头灯发出的信号,说明他已经抵达一个更宽敞的空间并转过身来,卓木强巴这才松了一口气。岳陽喘息道:“没事,刚才疏忽了。强巴少爷也要小心,前面有地底瀑布。”

卓木强巴手已松开,那股巨大的推力从身后传来。顺着水流,卓木强巴顷刻间便拉近了和岳陽的差距,跟着身体悬空,被水流冲压,像有人用巨大的苍蝇拍将自己摁下去一样,重重地跌落。卓木强巴知道这是个断层,下方应该还有另一道水流——地下河!

“哗啦”一声,卓木强巴就像从下水道被冲入了另一条水渠中,重重地跌入地下河里。从跌落下沉的触底感,他知道这条地下河深度不超过五米,但水面估计较宽,因为水的流速明显缓慢了许多。巨大的冲力又让卓木强巴在水里翻转了两圈,恢复重心和方向感之后,他看到了岳陽发出的光源,朝岳陽方向游去。没游多远,脚底就踏到了实地,卓木强巴湿漉漉地从水里站起身来,看到了站在岸边发呆的岳陽。岳陽已摘掉了潜水头盔,正大口地深呼吸,赞道:“啊!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卓木强巴没有听清,但看岳陽那陶醉的表情,知道他是在感慨。

卓木强巴的头灯发出强光,照射着地下河的四壁。他缓缓摘下了潜水头盔,深深地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好冰凉,但是带来沁人心脾的感觉,好似那冬日的第一场雪。随着视线扭转,头灯的光束缓缓移动,在黑暗中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最后聚集在墙上成为一点光斑。卓木强巴和岳陽两人,就以这种近似于管中窥豹的方法,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了那条在诸多神话故事里流传着的——冥河!

根据电子仪器的测定结果,这是一条宽约五米、高十米、底平顶尖、中空呈壶腹的熔岩溶洞,看不出水位线,整个溶洞内壁都呈现一种湿滑平整,整体给人的初步印象,更像一条施工完整的隧道。他们便站在这条隧道的入口,前方和头顶都深不可测,只有一团漆黑;身后就是这条河的入口,或者也该称作这条地下河的源头,那就像是一根直径在六十厘米左右的自来水管,从半空中不住将激流奔涌的河水灌注在这条隧道之中。在主管道的旁边,另有小的出水口,形成了非常奇特的根须瀑布,好像长在断崖边的老树,无数的根须从崖缝中伸展出来,垂吊在半空。头灯照过去,白花花一片,细如银丝,不像是水,更像流沙。

千百年来,倾泻而下的激流将水管的面前冲出一个大坑,随后,这些水流缓缓地汇集起来,欢腾着,向黑暗深处流去。凝视河面,灯光竟然无法照入河中,只见那缎子般的水面微微起伏,横波千丘,仿佛凝固成墨色琉璃。黑色的河与黑色的岩连成一片,竟似无限深远。

一切就像一个奇异的梦。这是一个属于地底的世界,在黑暗中铸就的奇迹;这是大自然的手笔,它像个不知疲惫的挖煤工,以亿年的时间为期限,将地底世界营造成一个雄奇瑰丽、迂回曲折的地下宫殿,然后小心地用黑暗覆盖着它,用生命之水精心地呵护,不让人们发现。当站在这地下河的源头,仰头望去,就会想到头顶是万钧的高山;放眼远眺,那就是无尽的黑暗,多少秘密隐藏在黑暗之中,只留给人们去臆想,去猜测。

“我们走走吧?”岳陽提议道。

卓木强巴大声道:“你说什么?”耳边全是轰鸣的水管排水声。

岳陽在他耳边大声道:“我说!我们向前走走!”

卓木强巴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入口,离地少说还有三米高,这番要回去可有些困难。

两人将身上的主绳解开,固定在溶洞壁上,用荧光棒做了标记,开始向这条地下河深处探寻开来。走了五百步左右,入口的水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冰凉的浸水顺着顶壁滴落河中,发出清脆的“滴答”之声,只是黑暗依旧,前面的路也好似无穷无尽。

很明显,这是一条喇叭状隧道,越往深处走,他们看到的隧道内部就越大。现在仪器测量,河面已有近十米宽,而隧道高度更是达到了二十四米。

强光在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偶尔转一下头,那光柱没入冥河之中,就好像沉了进去,看不到折射,也不见反射。岳陽感觉到一股比水中更冷的寒意,吸了吸鼻头,道:“实在是无法想象啊,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道:“嗯。”

岳陽道:“入口竟然藏在水下十余米,呼呼,如果我们不知道地狱之门的大概位置,到哪里去找这条通道?”

卓木强巴道:“嗯。”

岳陽道:“强巴少爷,你说,这条通道真的能通向香巴拉吗?我看,我们进来的那地方,有几道瀑布,水位落差很大,应该属于深切峡谷吧!两岸都是山,而且好像也不低,估计头顶也有好几百米的岩层了吧!强巴少爷,你怎么不说话?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卓木强巴道:“嗯。你说,这冥河,究竟是什么?”

岳陽道:“不知道,是对地狱里的河的一种称谓吧,我感觉好像是西方的东西。”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完全正确。冥河的话,最为人熟知的是古希腊神话中,有五条地狱之河,统称为冥河;后被基督教引用过来,那是一条黑暗的河,当人死亡后在进入地狱之前,需要完全放下再生的希望和生前的记忆才能渡过。有个守渡人驾着小船在河上漂流,必须付他船资才能让你过河,否则他将把你推入河中,河里全是痛苦挣扎的死魂灵。其实早在数千年前,在印度婆罗门教里,冥河就是和死亡息息不分的,死后的恶人通过冥河才能抵达地狱,那时的人们将死尸抛入河里,他们认为,这些尸体会顺着河水一直漂到地狱。直至今天,印度某些地区还在使用这种特殊的河葬。后来,这一宗教思想形成了佛教中的中陰期——在人死之后,遁入轮回之前,会经历一个形灭神存的中陰期,在这个时候……不见日月星辰,但闻江河澎湃。中国本土的地狱信仰更不用说,自古黄泉就是冥界的唯一入口。犹太教的地狱之门背后便是阿凯隆特河……”

岳陽瞠目道:“强……强巴少爷,什么时候对冥河也这么有研究了?”

卓木强巴道:“前段时间,研究香巴拉的资料时,顺带查了一下冥河。不仅是这些众所周知的宗教,在我查阅的资料中,苏美尔教、德鲁伊教、埃及太陽教、波斯袄教等等,几乎所有古宗教都提到了同样的地狱与河流间的关系。虽说部分宗教间有传承和变异,但不能说这不是惊人的巧合。冥河……冥河,生命从水中诞生,最终回归到水里,不知道这是不是古人对生命轮回的真实意识呢?”

岳陽道:“自古水就是文明诞生的地方,古人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将河比做母亲的乳汁吗?有水才能活下去,或许这就是古人对水最初的认识,不过要说生命从水里诞生,我想古人还没达到那样的认识吧。”

卓木强巴道:“你的理解还是太浅了。自人类形成胚胎开始。生命就是被水所包裹着的。所有的生物,都从生命中枢对水有一种天生的依赖,这也应该是一种遗传。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我刚才一直在想,先前的‘神明为了埋葬黑暗,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这些偈语恐怕不是一千年前密宗进入帕巴拉的暗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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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部·二战德军进藏真相 45.1 再探冥河1
“不是密宗?那是什么?”岳陽道。

卓木强巴接着道:“而是更久远的时候,更古老的藏民前往香巴拉的描写,那应该是在历史没有被记载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岳陽道:“啊?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强巴少爷,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卓木强巴道:“不是很清楚,只是有这样的感觉。首先。有关冥河的提法,都远远超出一千年这个范畴;而苏美尔教、埃及太陽教、印度婆罗门、古苯教,这些古老的宗教更是在六七千年前就非常繁盛了;再次,我在倒悬空寺看到的壁画,很多和我在可可西里看到的炭画非常相似,如果是属于岩居人的作品。那更是上万年前人类还处于旧石器时代的产物。要知道,一万多年前,藏民的祖先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虽然他们没有用双手留下文字,却用眼睛打量着那个世界;虽然他们没有语言的传递,却用耳朵倾听着那个世界。同很多动物一样,他们将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刻骨铭心地记忆下来,镌刻在基因中,并遗传给下一代。所以,这段传奇应该是铸进了每个藏族人的骨子里,这些经历流淌在每个藏族人的血液里。当我重新踏上这条历险之旅,我感觉就像在寻找我的前世今生。宿命轮回,转世重生,有很多东西都给我这样的感觉,它们唤醒我,好像从出生起就在我的记忆之中。”

岳陽瞪大眼睛看着卓木强巴,道:“可是,可是,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淡淡一笑,停住了前进的脚步,道:“我们回去吧,这条路没有尽头。”

岳陽也道:“好吧,我还以为能走到转弯的地方,没想到这条道竟然这么长。如果再不回去,法师和张立他们该担心了。”他回忆了一下,继续道:“真奇怪,地图里标注的路段和路段之间最长时间间隔似乎都不超过二十分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古代的那些密教徒坐的摩托艇?”

一路上地下河道没有多少变化,最宽的地方河面约有二十一米,高度在三十五米至四十七米之间,当然,其中有的地方是裂缝的高度,流速减缓约为一点五米每秒。两人用各种仪器测量了水温、气温、空气含量和成分、岩层外貌等数据,然后回到出发的地方,岳陽惊道:“奇怪,水位在上涨。”

卓木强巴道:“怎么会?”如果说这里的水因为进水口水量太大而上涨,那根直径六十厘米的巨型水管又一直不眠不休地向下倾注,按理这条看不到别的出口的通道,早就该灌满了水。

岳陽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水面,皱着眉摇了摇头。

卓木强巴和岳陽重新系好主绳,戴上头盔,开始向上攀爬。这是他们必须使出全力才能完成的一次攀爬,就如同在西风带抵抗风暴一般。这次是和狂暴的水龙做体力上的搏斗。

所幸通道的水位落差不大,经历过西风带考验的卓木强巴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和不可抗拒的力量做搏斗的方法。最难的是从入口钻入狭小的洞穴通道内,完成了第一步,以后的攀爬就容易多了。

经过一个时的奋力搏斗,他们总算从那五百米狭窄通道内爬了出去,如果不是液化气瓶不断提供氧气,两人早憋死在通道内了。卓木强巴激喘道:“你现在还认为,那个疯子,能靠自己的力量爬出去吗?”

岳陽答道:“我现在怀疑,那个疯子,恐怕根本就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刚一钻出洞穴,卓木强巴就看到了两个一身潜水装备的蛙人,每个蛙人都背负了四个气瓶,而扔掉了其余一些装备。卓木强巴马上明白过来,一定是亚拉法师和张立见他们迟迟没有上浮,而气瓶内的空气即将耗尽,于是准备来救助自己,随即打了一个一切平安的手势。

“怎么进去那么久?”岳陽刚浮出洞穴,张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上去再说,里面情况很复杂。”卓木强巴道。

那森守着那堆器械,直到四人重返平台。亚拉法师将潜水电脑打开,卓木强巴和岳陽在水下拍摄的影像资料清晰地出现在视频里。看到水底迂回曲折的通道,亚拉法师目光凝重,张立惊呼连连。

看完水底资料,亚拉法师将目光投向平台的对侧。在那里,大山巍峨挺立,壁立千仞,崖似斧劈,一条沿江小路如悬空栈道般凹陷进去,大约高出他们所处的平台百余米。在这群山环抱的山坳中仰望,就好像站在巨人的脚下,顶多能看到巨人的膝盖。法师知道,在这崖壁之上还有山峰,若是攀上山峰顶端,更是奇峰迭起,一山还望一山高,越远越高,最后与世界第三极喜马拉雅山脉连成一片。亚拉法师按动键盘,调出几组对比数据,看了之后摇头道:“不可思议!我们对面的崖壁,通过三等水准测量,海拔高度在4132米,如果加上更远处的山峰,海拔高度将超过6000米;而我们平台下方的河床,海拔高度在3741米,通道入口与外界足足隔了有500米的岩层。而从你们拍摄的资料显示,洞穴进深也超过了500米。这条地下河藏得这么深,这下麻烦大了。”

卓木强巴道:“是啊,问题很复杂,在里面岳陽也向我提了这件事。”

张立奇怪道:“什么麻烦?”

卓木强巴道:“洞口太小,无法将一些大型的装备和仪器运进地下河;而岩层厚度太厚,使得不管开凿还是爆破,都很难将洞口进一步扩大。”

岳陽道:“还有,我们对地下河的探寻只停留在表面阶段,还不知道黑暗中藏着多少凶险。我看,我们得用充气筏再探一次。”

卓木强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再来。”

亚拉法师道:“嗯,光源也快用尽了。荧光棒里的化学试剂需要另做调整,恐怕得加大发光度才行。”

岳陽道:“走吧,明天再来。”

张立道:“明天我要进去哦。”

回到村里,那森向三位长老汇报了今天的行程,最后道:“圣使大人是不是不相信我?”

格列长老道:“怎么?”

那森道:“圣使大人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操作着我无法理解的机械,从头至尾,也没有和我说上十句话。”

达杰长老怒容道:“那森,你怎么能这样说圣使大人呢?圣使大人做的事需要告诉你吗?”

丹巴长老和蔼微笑道:“那森,圣使大人这样做,不仅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相反,他是在保护你。”

那森疑惑道:“保护我?”

丹巴长老道:“没错,因为多吉。圣使大人不愿意看到你成为第二个多吉,因为他而丢掉性命,所以才疏远你,希望你不要过多地参与他们的计划。别忘记你的使命,圣使大人的助手是需要圣使大人自己来选择的。这次我们工布村,只有多吉成为圣使大人的选择,他的确是我们村里最优秀的猎人啊!多吉这孩子……”

格列长老意味深长道:“这位圣使大人,和以往的任何一位都不一样。我们还从未见过哪位圣使大人,带着这样大的决心和信念,果真是万能的佛在冥冥中给予指引。那地狱的入口,可不是人人都能闯过去的。”

第二日,卓木强巴等人再度早早地来到地狱之门前的山坳平台。根据昨天的探测情况,他们调整了装备,每人背负四个氧气瓶,另配水下用强力探照灯、带足头灯的备用电池、荧光棒、激光信号发射器等探路设备,开始第二次向那漆黑无边的冥河进发。这次,由卓木强巴、岳陽、张立三人进洞,亚拉法师负责在洞外处理情况。

折叠好的双人充气橡皮筏成为前进的最大阻碍,一些小的洞穴,三人需要前拉后推才能把它挤过去。经过艰苦的水底穿梭,三人抵达地下洞入口,在前面带路的岳陽道:“奇怪了,今天的水速远远慢于昨天。呀,强巴少爷,你快来看!”

卓木强巴跟着岳陽游出洞穴,也是大吃一惊。昨天他们进入地下河的时候,地下河不过是像一条排地下水的隧道,水量很少,那洞口离地下河还有两三米高呢;可是今天,地下河水竟然涨至与洞口平齐,连可以歇脚的河岸也完全消失了,流速也相应增加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卓木强巴也想不明白。

“怎么啦?”张立最后一个潜泳进来,看了看周围环境,道:“哇哦,这条河很大嘛。”

岳陽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水位起码要矮三米。你摸摸,我们固定的主绳,是向下延伸的。现在水位连地下河岸都全淹了。”

张立潜下去摸了摸,道:“咦?真的在下面!怎么会这样呢?”

卓木强巴道:“暂时不管这些,找个地方将充气筏充气展开吧。”

岳陽道:“我去做标记,看它到底能涨到多高。强巴少爷,帮我拿着探照灯。”他将一组路标固定在水位线附近,包括激光信号发射器和五根能按时间顺序自动亮起的荧光棒。

张立道:“我来采集样本。”他将河水、岩石,连空气也装了几瓶准备带回去化验,只是采岩石样本时比较吃力,靠岳陽的帮助才从岩壁上凿下拇指大小一块。张立直呼:“这是什么岩石,真硬啊。”

装好路标,三人开始在冥河中向前潜泳了一段。岳陽打灯,卓木强巴、张立两人跟在后面,探照灯发出的亮光在河水里像一根发亮的水晶柱子。

这次他们带了一个大功率的强光探照灯,射程足有一公里,看上去就跟一个小型水下推进器似的,需要打灯的人两手握持探照灯的两端才能正常工作。

为了防止突然出现的地下水生生物,他们还专门佩带了鱼槍,特制的渔钩上附有电极,可以瞬间发出足以麻痹巨型水生动物的电流。

在强光探照灯的扫射下,一个绚丽多姿的地下河世界以令人惊奇的方式展示在三人眼前。原本黑如墨汁的地下河在强光下变成了紫水晶色,四壁是光滑的岩石,好像一个微缩版的石林层层叠叠,千壑百褶。灯光下移,在瀑布冲击的地方,河床凹陷,形成一个光滑瓷盆,更像一朵绽开的荷花,盆里有无数鹅蛋大小的石球,光洁犹似珍珠,在水流冲击下滚动不已。远处的河床平坦得如大理石铺砌,紫水晶折射着光线在河床上勾勒出条条金色小蛇,兀自扭动不已;波光粼粼,同时投射到头顶崖壁,在那里,仍有少许石钟乳萝蔓般垂吊下来,仿佛与水底的石林遥相对应。巡游河中,借助重力调节器,身体悬浮在河道中央位置,张立懒驴打滚般地翻了几圈,完全感觉不到重力的存在。河水好像一面镜子,河面就是镜面,上即下,下即上。

卓木强巴取出一支气瓶,将背包里的充气筏完全展开来,在张立的帮助下,利用气瓶将充气筏充满气体。随后三人坐上小气筏,在暗无天日的冥河中开始漂流。在岳陽的引领下,三人往前划了一个小时,那千奇百怪的熔岩林尽收眼底。途中发现了十数条小支流,黑洞洞的不知道流向何方,但据岳陽的说法,这种连人都挤不过去的小支流,肯定不会标注在地图上,所以他们一直顺着大暗河向前划。

小船继续往前,渐渐地,在这个安静的地底世界,陆续出现了许多水生生物:身形敏捷的盲螈,轻微的波动便快速地闪到小型洞穴之中:盲虾和盲蟹,怡然自得地在水底挥舞螯钳,捡拾泥沙,橡皮艇划过,稍有惊扰,它们立刻转入水底岩穴,不见了踪影。

一切是那般和谐,谁也不知它们在此快乐地生活了多久,橡皮筏上的三人看得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船行约两个小时,地下河出现了第一个大的拐点,张立催促道:“快,快看地图,能不能对上?”

岳陽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寻找相似的地方,摇头道:“没有,这样的路口太多了。我们再往前,不朝右拐。”

岂不料,这次拐点之后,地下河的河道发生了很大变化,水流速度明显加快了,河床开始向下倾斜。张立坐在船尾,有些担忧道:“喂,这条路对不对啊?照这样下去,我们这条船恐怕撑不住啊。”

“嗯!”卓木强巴和岳陽怒视张立。张立右手一摊,赶紧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河道渐渐变窄、变陡,两边的岩壁仿佛要合拢过来,企图将橡皮艇碾碎;水流湍急如同外面地界的雅江,在这样的流速下,橡皮艇的方向已经不受船上的人控制了。岳陽大声道:“别让探照灯掉下船,不然我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卓木强巴在另一边抓牢绳缆道:“小心前面,有礁石。”

岳陽拿起船桨往露出水面的石块上击去,力图控制橡皮艇不和那些裸露的岩石发生碰撞,同时大叫道:“灯光!灯光!我看不见!”卓木强巴将探照灯往岳陽处移去,张立又在后面喊起来:“左边,左边!快看看左边有什么!”

灯光迅速转移,一块一人高的巨石张牙舞爪地朝地下河中伸展开来,坐在船上的人看到它,就好像那尊岩石巨人正朝着小艇奔跑过来,要将橡皮艇撕扯开。卓木强巴举桨朝左边岩壁重重一砸,刚刚与那突兀的岩石擦肩而过,但没有片刻安宁,岳陽又叫起来:“右边,右边,需要光!强巴少爷!”

张立道:“船在打转,船在打转,小心水里面有东西!”

卓木强巴道:“不行,灯光只能照一个地方。把头灯开到最亮,只要别撞上岩石,小心头顶!”跟着将岳陽的头压低。头顶悬垂下的石柱擦着卓木强巴手背划过,卓木强巴手背顿时出现一道血口,尚未感到痛,探照灯又和一根悬垂石柱发生了摩擦,“嘎吱吱”的声音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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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部·二战德军进藏真相 45.2 再探冥河2
橡皮艇在水里转着圈飞速向前,四面八方的岩石都在向中间挤压,而很多地方的危险根本无法用肉眼观察,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岩石,极大地考验着艇上三人的应变。此时三人才发现,这地下河并非想象中的一川平江,它几乎就是外面的雅鲁藏布江的地底翻版,其激流澎湃程度丝毫不亚于雅江。在船上谁也不敢大意,虽然三人可以说都是经过特训和多次历险的个中高手,可是面对这黑暗无边的地下河世界,一旦跌入河中还有多少生还机会,这是想想都令人后怕的事情。

这段激流区大约持续了二十来分钟,等到橡皮艇重新安定下来,三人已是人人挂彩。岳陽道:“总算挺过来了,刚才的河段坡降恐怕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一,幸亏没有翻船。”

卓木强巴道:“现在的问题,回撤时怎么通过那段险滩?”

张立打断道:“等一等,强巴少爷,岳陽,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什么?”“怎么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张立道。

安静下来,“咝咝”的声音也就传入了三人耳朵里。岳陽道:“该死,船在漏气!你这个乌鸦嘴!”

卓木强巴道:“必须马上检查是什么地方传来的,找到缺口!没想到,连防弹纤维也被划破了。”

张立大声道:“在哪里去找可以靠岸的地方呢?”

岳陽用探照灯扫了一下,道:“看,前面有个高台,我们划过去,在那里可以下船检修。”顺着岳陽手指方向,探照灯照射过去,果然,在地下河的边缘,有一段岩壁像个簸箕一样伸向河道,正好形成一个可以容纳数人的小小船舶港,只是水位低于簸箕至少十米,需要攀爬上去。

幸亏带着飞索,三人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将船和装备都拉上簸箕形平台,在上面对充气橡皮艇做了一次检修。在船尾处发现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口子,张立用橡胶对它进行了修补。

卓木强巴站在高台边缘,目视黑暗,想了想,摇头一叹。岳陽道:“怎么?强巴少爷又想到了什么吗?”

卓木强巴道:“我在想,那个疯子,真的是从这样的环境下出去的吗?”

岳陽打开潜水电脑,又调出地图对比环境,道:“是啊,他要想从这里出去,首先有些事情就解释不通:第一,他无法从那个小小的出水口钻出去;第二,这地下河如此凶险,就算有船……看看这地图,一个人也不可能活着航那么远啊!还有,什么船能经得起这样的激流?防弹纤维的橡皮艇都被扯破了……”

卓木强巴盯着电脑,想起了在玛雅地宫中方新教授的电脑,问道:“可以把我们行进的路线做三维成像吗?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走过的大致路线了。”

岳陽道:“强巴少爷,你以为这是教授那超级笔记本啊!这潜水电脑只能做简单的数据记录,连普通笔记本电脑也不如,只不过可以在水下使用。现在知道地下河是完全可以行船的了,下次我们来,就用防水箱将教授的电脑装进来。”

修补好橡皮艇,张立道:“好了,现在这船下水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再遇到刚才那种情况的话,那裂口就有扩大的可能。出于安全起见,我认为我们应该回撤了。”

卓木强巴道:“我们顺河而下也超过两个小时了吧?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我们也应该走完好几段行程了才对,就算是我们边走边探查,也没这么慢啊。难道说,我们的行船速度,还赶不上古人?岳陽,如果要找出地图上正确的标注,你认为我们需要走多远?”

岳陽道:“这个不好说,因为地图上所标注的很多内容我们都还无法理解,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容易发现其中的奥秘。但是今天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往前了,而且,还得想办法找到一条退路,如果下次再来,我们应该准备两艘以上的备用艇。强巴少爷,我很担心,如果按照现在的航程,这种二人坐的橡皮艇恐怕不能支持我们长时间航行啊。”

卓木强巴道:“是啊,我们没有大船,在黑暗中走不了多远,难道说……”

张立补充道:“难道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通道,却只能干瞪眼瞧着?”

岳陽道:“本来充气筏倒是不错,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我们得准备多少个充气筏啊?况且,四人座充气筏折叠压缩后要通过那洞穴就显困难,如果都用这种二人充气橡皮筏,我们得准备多少个?把六七个橡皮筏串成一串?而且在那种不明环境下,船越小危险系数就越高,要说安全的话,我想起码要宽三米、长七米左右的船。”

张立道:“把洞口弄大一些呢?”

岳陽道:“怎么弄?”

张立道:“用水下炸弹。”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行,岩层太高了,如果用炸弹,引起岩层塌方,我们更无法进入地下河了。”

岳陽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想要扩大洞口,工程都太巨大,至少一两年是无法完成的。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张立道:“有了,用组装船。”

卓木强巴道:“你是说将木材送至地下河,然后在地下河里造一条船?”

张立道:“不知道可不可行。”

卓木强巴点点头。但岳陽却否定道:“说起来似乎可行,但实际运作起来有很大难度。其一,我们不是造船的行家,造出来的船能不能下水还得考虑;其二,造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船要牢固,能经受冲撞,木材要从外地运来,仅运木材这一项就够花我们时间的了,要知道,墨脱没公路,得人拉肩扛的;其三,就算造出船来,我们对地下河情况不甚了解,谁知道那河的最浅水深多少?它的最窄瓶颈又是多少?那船是否就能保证我们抵达香巴拉呢?它究竟能走多远?总之,太多不确定因素了,造船可想不可行。”

卓木强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试探着往回走吧,这个问题回去讨论。”

“等会儿,强巴少爷。”岳陽突然道:“探照灯,朝左方照,刚才我好像晃见什么。”

探照灯顺势而去,只见左方出现了两个黑糊糊的洞口,一个正左方,一个则向左前方,与崖壁平行;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洞口,崖壁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出现了不同的交界线。“是岔道!”岳陽喜道:“我就说嘛,我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这样一来,我们拐了一个弯,来到了第一个岔道口,这就大大增加了在地图上找出我们位置的概率。我们先过去看看!”

船划至岔道口,他们才发现,前方一共有四个洞口,分别通向四条通道。

岳陽将地图在身前展开铺平,用手指在地图上画着,喃喃道:“最开始是向右拐的岔道,我们选择了继续向前;然后前面会有四条岔道,一处,两处,三处……”随着岳陽在地图上描红标注,一共有四十六处相似的道路被圈了出来。

张立道:“最开始的时间应该是上边,你怎么把左右和下边的道路都标注出来了?”

岳陽道:“我们还不能确定哪一方是我们出发的方向,虽然说亚拉法师告诉我们,他们推断出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是由上往下逐步递增的,但是你怎么肯定这个时间就是指船从出发到抵达香巴拉的时间呢?从我们走第一段路和第二段路所花的时间来估计,两段路比例大约是一比一。如果古人在地图上标注的比例是正确的,那么,这些,这些,这些,这些都可以被淘汰掉……”随着岳陽在地图上不断打叉,最后还剩下十一处与他们所走过的路段相符;其中有六处,有十二生肖图像标注时间,还有奇怪的图像在十二生肖旁边,那些正是亚拉法师他们也无法解释的图案。

岳陽重重地戳在那些图像上面,将那图像放大数倍,疑惑道:“这些图像,究竟表示了什么意思呢?它们应该有很重要的作用,这是解读地图的关键。还有,在第一个岔道口,就有些标注了不明图像,而有些又没有。这些图像,究竟是宗教意义、象征意义,还是写实意义呢?”

“写实?”张立看着地图,在岳陽选定的那十一处可能的地点中,六处标有奇怪的图像,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指着其中的一处问道:“强巴少爷,你说,这个图像像什么?”

卓木强巴很仔细地看了图像,随后很认真地答道:“像妖怪。”那抽象至极的图,实在无法明言究竟像个什么。

岳陽看了看,又更具体地补充道:“应该说,像一个头上顶着盘子,盘子里又长了个乌龟似的瘤子,两只耳朵一只像蝴蝶,一只像宝塔,只有一只像螃蟹的眼睛,长了条蚯蚓似的鼻子和一张喇叭花似的嘴,头颈和胸腹连成一体,肚如蛙腹,没腰没腿的一只圆锥形妖怪。”

张立道:“能往后退一退吗?”

橡皮艇向后退,张立指着他们刚刚休息过的簸箕形平台,道:“你们看——”

灯光映照着平台的侧面,只见平台伸向河道的部位,像把锥子横在半空,那簸箕的正中凸起的小块岩体像个小小的馒头,正前方弯曲的线条从侧面看去,正好像一条蚯蚓附着在上面。

岳陽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却救了他们一命的平台,质疑道:“不会吧——”

张立跟着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啊,如果说过了一千年,经过水流的冲刷,那些岩石早就变形了,哪里会保留得这么完整!或许只是有点像。”

岳陽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地底的岩层恐怕比玄武岩还硬,那不是新造山运动的产物,它们形成于亿万年前,或许在地球诞生初期,那个熔岩时期就已经存在了。这种坚硬的岩石,一千年的水流冲刷可以让它们变形,但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特别是平台顶部,看得出来它没有受到流水冲刷,极有可能保持了一千年前的形态。我们今天看到这条地下河的形态体貌,那是上亿年地质运动的结果,如果说没有火山、地震这些大的地质运动,那么这些岩石,一千年前是什么样,现在大体上还应该是那个样。如果说这幅图画的是这个平台,那么这些我们看不懂的图,就有可能都是平台或是独有特色的标志物,它们起的是航标的作用!这些古人……这些古人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在看不见的地底世界,竟然能将地图做到这种程度,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

张立猛然道:“啊哈,我明白了!古人在这黑得不见底的地下河漂流时,也要吃饭睡觉,诸如生火烤肉这些,还有船坏了需要修理等等。这些在船上怎么行呢,所以他们标注出了可以歇脚的地方,就像我们刚才在上面修理橡皮艇一样。真是太聪明了!”最后一句也不知道他在夸古人还是在自夸。

岳陽没给张立高兴的机会,立马反驳道:“不可能!”

张立道:“什么不可能?”

岳陽道:“这上面不可能是歇脚的地方。首先,平台并不大,最多容纳六七个人就显得很挤了,修船根本谈不上。我们只是冒险漂第一段路程而已,所以才用了这种最小的充气橡皮艇,古人可是要在这地下河进行长时间漂流的,不会用只能坐两三个人的小船,同样船上也不可能只有六七人。第二,如果是生火什么的,你知道,他们应该在岩石上留下痕迹,你也是看过古人炭画的,那些万年以前的炭画都能保存至今,何况是在岩石上烧过火,而我们刚才在平台上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而且,如果照你所说,这个平台是用来休息歇脚的,那么,图像旁边精确到分秒的时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立哑口,片刻又道:“那你说是用来做什么的?”

岳陽道:“我认为,这些是路标,顶多可以用来拴船,仅此而已。你们看这地图上描绘的图像,我们不是一直猜不透古人为什么要用微刻技艺来描绘这些古怪的图形么。他们之所以把图画得这么细致入微,就是想让后来的人能够准确地判断!你们看这里的线条,看这处轮廓,还有这处的暗影,这幅图和这个平台,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错,看来就是这里了!通过这样的路标,就能找到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现在不就找到了?”

卓木强巴怀疑道:“不能凭借细部特征相似,就断定这个点是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吧?”

岳陽道:“我要上去看看。”说着,他射出飞索,三下五除二爬回了平台,在那光滑的平台上仔细地检查起来。张立好奇心起,对卓木强巴道:“强巴少爷,你稳住船啊,我也去看看。”

卓木强巴控制着橡皮艇道:“你们小心点。”

岳陽从簸箕形平台一直检查到锥形尖端,最后在锥尖的侧壁发现了一道凹痕。很明显,这道约五毫米深浅的圆槽凹痕不是自然形成的,像是被什么物体磨出来的。他指着凹槽对张立道:“你看。”

张立奇怪道:“咦?怎么在这里会有个凹槽呢?这是做什么用的?”

岳陽摇头道:“不知道,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痕迹了,我们下去吧。”

两人将平台上的情况向卓木强巴略微说了说,卓木强巴点点头,调出地图道:“但还有一个问题,你看看,如果说你选的地方是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那么时间就不对了:前往香巴拉的时间应该是逐渐递增的,可是现在我们所处的时间段,却是最末的时间。难道说,这幅地图标注的是从香巴拉出来的时间?”

岳陽道:“现在还不能断定。可是从我们侦缉学来说,真相只能有一个,现在可以说地图上标注的图像细部特征和我们所看到的平台细部特征完全吻合,那么,有可能我们对时间的理解就是错误的。你们看,如果说每一幅看不懂的抽象图案都是一处可以歇脚的平台,它们有时候出现在岔道口,有时候出现在路途中,但是毫无例外地,平台和表示时间的颜色以及十二生肖图案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它们这样联系,肯定有某种用意,说不定这个时间,指的不是从出发到抵达香巴拉所需的时间。究竟会是什么呢?难道说真的是从香巴拉出来到抵达外界的时间吗?可是两段河道的时间间隔远比我们所用的时间要短啊?”

卓木强巴道:“这个问题暂时不讨论,既然你坚持我们所在地图的具体位置是正确的,你能证明吗?”

岳陽道:“当然。如果我们的位置确定,那么,地图上标注得很清楚,在我们来的这条河旁边,是一条平行的支流,相隔很近,它中间还有一个平台。如果我们走右边洞口,看起来是像前进了,但是很快就有一个大的拐点;我们顺着这条河道走,就可以回到第一个岔道口,它连接的就是向右拐那条河道。”

张立道:“如果说你的判断错了,那我们不是需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来往回走?”

岳陽道:“我以我的职业担保,不会有错的。”

张立小声道:“你的职业很不稳定,不是已经解除劳动关系了吗?”

岳陽道:“去你的!”

卓木强巴道:“好了,我们出发。如果能确定我们在地图中的位置。那么——”

张立道:“那么,我们前往香巴拉,就万事俱备,只欠一条足够大的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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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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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二战德军进藏真相 45.3 蛇形船
  橡皮艇拐进了最右边的一个洞穴,果如岳陽所言,前进不到五十米,突然出现一个接近一百度的大拐弯,拐过弯之后,他们开始向洞穴出口的方向划去。这条河段也出人意料地平稳,没有险滩激流,只是坡度稍陡,水流的平均流速远高于他们来时的河段,三人得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让橡皮艇快速逆流而上。在中途,他们找到了那个标有奇怪图案的地方,果然又是一处平台,比第一处更大,但是更高,距离水面更远,探照灯照过去就像岩壁上多了个壁橱,人要想停歇在平台上,得猫腰蹲着。壁橱中间还有一根直径约两米左右的石柱,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从侧面看上去这个壁橱更像一对眼窝,和地图上标注的极为相似。岳陽爬上去对照了这处平台和图画上的细部特征,更加有信心地点了点头;只是他发现在石柱中央有一道凹槽,像是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他将疑惑都用摄像头记录下来,回到了橡皮艇上。

张立道:“怎么样,是不是地图上标注的平台?”

岳陽道:“看来是了,看这对眼睛,还有中间的鼻梁,古人描画的就是它!只是按照上面的时间来算,从刚才那处平台到这里,不过才几分钟啊,我们却划了几个小时,这算怎么回事?还有,我在那中间的石柱上也发现有一道凹槽,不知道有什么用。”

卓木强巴看了看视频,道:“光线太暗了,我们还是回去再研究吧。只要知道了位置……”

三人更用力地往回划,找到了这个通道在地图中的正确位置,就好比给他们打了强心针。当三人从右边的岔道口回到出发前的河道,看见了沿途留下的荧光棒时,一切都被证实了。三人惊喜交加,更加卖力地划回去。他们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守在洞外的亚拉法师,他们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成员。

划到最后一段平稳的河道时,岳陽却放缓了划桨力度。很快卓木强巴和张立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见岳陽拿着桨看着沿途留下的荧光棒,似乎有些出神。卓木强巴问道:“怎么了?”

岳陽回过神来,道:“啊?不,没什么,不知道强巴少爷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路标,它们的位置变高了。”

经岳陽一提醒,卓木强巴才发现,的确,岳陽安放路标时,是坐在橡皮艇上,挨着橡皮艇的船沿放置的,可是如今,那些标记需要岳陽站起来伸直手臂才能够得着了,换言之,这条地下河的水位在下降,而且降低了不少,起码两米。他们在地下河里加上休息,一共用去了八个多小时,一天之内,这条地下河水位变化之大,于常情常理是说不过去的,特别是雅江的水流水量稳定,这地下河就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现象。卓木强巴道:“现在又不是洪期,没理由说晚上雅江的水位会暴涨啊。”

张立道:“现在的水位和你们昨天的水位是差不多持平吧?”

岳陽道:“嗯,或许比昨天还要高一些。等等,强巴少爷,我昨天说过,好像看见水位在上涨!那就是说,这条地下河的水位它会持续降低至一个位置,降到最低后,它又开始上涨,涨至最高高度再次下降,周而复始。怎么会这样呢?”三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张立仰头道:“那它的最高高度是多高呢?”

岳陽道:“可以通过岩壁的水渍来观察它的最高水位。当然,如果崖顶渗水很严重,就看不出水位线来。”

卓木强巴将探照灯朝空中射去,没想到,在灯光的照耀下,三人看到了令人无比吃惊的一幕——一条船!一条宽约两米,却长十几米的大船倒悬在三人的头顶,它静静地、安详地悬在空中,仿佛永久地等待着下一位乘客。在灯光下,他们先是看到船的内部,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那船体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做成,显得厚实且无比坚韧;船身浑圆如桶,龙骨和肋骨呈“丰”字形绷着整条船;跟着看到的不知道是船头还是船尾,像梭子的两端陡然缩小,微微卷起呈半弧形;龙骨和船尖完整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膨出的粗隆,不知道用途;此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和造型,朴素得好像独木舟。随着光照的移动,岳陽和张立看到了船的整体。这是一条梭子形的独木船,但中间却像“S”形一样扭曲着;两头的船尖高高翘起,一头高一头低,就是低的一端也比威尼斯小艇船尖上翘的弧度还要高;顶端都是和龙骨衔接在一起的粗隆,看起来有点像一条无比巨大的活蛇。虽说形状古怪,张立和岳陽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船,但是从这个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之中,他们几乎没有思索便已认定,这就是一条船,一定是一条船!

那只蛇形船被牢牢卡在几根粗壮的钟乳石柱间,略带弧形的石柱就像一只巨兽的爪子,稳稳地抓着那条船悬吊在半空,在无比的黑暗之中,没有特别留意,谁也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岳陽道:“难道说,水位涨到过那种高度?”

张立道:“这船怎么这副模样?”

卓木强巴道:“有些像是牛皮船。”

“牛皮船?”

卓木强巴解释道:“那是古代藏民最常用的一种水上交通工具。你们知道,西藏山高坡陡,水流湍急,寻常小木船往往经不起碰撞。这种牛皮船,在里面架龙骨,外面备牛皮,船底通常是用一张完整的皮绷成,船体用四至五张皮拼接。入水后牛皮被水泡软,就像那牛筋一样,坚韧无比,而且具有弹性,再猛烈的冲撞,它也可以一弹避开。像头顶那艘船,内部结构就和牛皮船有些相似。如果水位真涨过那种高度,那么它一定是在激流的冲击下,翻转过来,被挤进那石柱之间的,可见它的弹性很大。可是它究竟是用什么皮绷成的?要知道,牛皮船的底部是不能用拼接的,因为拼接很难保证它不进水。而且牛皮船大多是简单的方形或楔形,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外观的船。”

张立道:“那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的船?”

卓木强巴道:“不知道,或许,是古代守卫地狱之门的工布村先民留下的,或许是古代前往香巴拉的先民留下的,又或许……”

“那个疯子……”岳陽接道。

“对。”卓木强巴道:“而且古人的船,不太可能保存这么长时间,极有可能是他留下的。可是,牛皮船是不配桨的,它只适宜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西藏的大多数河流,也很难逆流而上的。”

张立道:“如果说是那疯子的船卡在这里,那么,他一定是从那个小小的洞穴出去的。没理由啊,他能爬出去吗?而且这么大的船,一个人根本就划不动!”

岳陽道:“那我们上去看看吧,一切都还是假设。”他取出张立设计的新式飞索(比以前的要大一些,索要粗些,弹射距离要短些,岳陽为此曾埋怨过无数次)套在手腕上,一扬手,索头嵌入顶壁。岳陽使用张立研制的配套绞索器,在电动马达作用下让自己身体缓缓上升;卓木强巴和张立将橡皮艇固定在边壁,也跟着向牛皮船攀爬过去。

刚一接触船体,岳陽就“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他一落脚,竟然没站稳,感觉这船猛地一晃,就像踩到了某条巨兽的尾巴,那尾巴突然一甩,岳陽差点掉下去。卓木强巴和张立来到船底,却没发生这样的情况。

站在船底,才发现这条船比远远看去更为巨大,两三米宽,十来米长,就跟一截火车车厢似的。三人试图将整条船翻转过来,一番努力后发现根本不可能,除非先将船弄出这几根岩柱。但是一旦这艘大船下水,他们又很难控制这船不顺流漂走。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条简洁的船却非常坚固,踏在那皮制物上和踏在牢实的地板上没有区别,根本感觉不到踏在面皮上的松软和塌陷感。据卓木强巴道,这是由于龙骨将皮牢牢绷紧的缘故。但是岳陽找遍一圈,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皮质船体的接缝处,或者换言之,这条船没有拼接,是用一整张皮撑起来的。可是据岳陽等人所知,就当今世界而言,哪怕是体积最大的蓝鲸,将它的皮整个儿剥下来,也不足以绷制这样一艘船。所以他们推断,可能是制船者发明了一种类似橡胶的复合物,制成后看起来就像动物的皮一样,且坚韧耐用。岳陽沿着船舷独自来到倒扣着的船体内部,船身的龙骨和肋骨就暴露在船体内,好像是架开的巨大胸腔,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既没有底骨也没有边骨,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

卓木强巴也下垂到船体边缘,准备从船舷切一片样品带回去研究,可是他也惊异地发现,那削铁如泥的剖犀刀竟然起不了多大作用,沿皮边缘切割,只能削下一些鳞屑状物。这皮状物厚度达到了五厘米,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认为东西是人造复合物的想法——如果是生物皮革,那这特制备干了的皮都有五厘米厚,存在于生物身体时该达到怎样的厚度?

还有那些龙骨,更让人感到惊异。龙骨的正中采用了锁扣结构,或者说,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脊椎骨,一截截连在一起,相互之间不会滑脱,却是活动的。也就是说,这条船有着软体的类似皮质船体,还有类似脊椎骨一样的龙骨骨架,加之平整的底部,这样的结构保证了它在水里不会发生侧翻,却能像蛇一样扭动船身,难怪岳陽落在船底的时候船体好似断裂一般突然动了一下。

而张立更直截了当地认为,这就是一条长度估计超过二十米、直径超过三米的巨蟒,被戈巴族人剖开做成了一条船,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形制怪异的船?卓木强巴摇头不语:这样的生物,在理性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而且这好似生物皮革的船体和中间的龙骨明显不匹配,肋骨还是木材做的。他和岳陽都认为,造船者是仿照了人体或动物的脊椎结构,采用这种锁扣结构造出了这种可以扭动的龙骨;至于是选用的什么材料呢,卓木强巴说是石材,岳陽说是木材,但最终没有结果。

不过牢牢架在龙骨上的绷起船皮的肋骨倒是木材,它们每一根只有**的胳膊粗细,黑漆漆的,长度却达到了十几米甚至更长。从它们的外观看,人工切削的痕迹很少,更像是只剥去了树皮,或者连皮也没剥,天然就生成这副模样。在卓木强巴等人的记忆中,只有胳膊粗细,却能有十几米高度,而且没有分杈丫枝,这种植物也很少见,他们都猜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植物。

岳陽勘察道:“很显然,这种人造船皮有自动防水功能。头顶岩缝有许多渗水,但船里没有被水浸润的痕迹;这木材也是异常,怎么会是这样的?”

张立也垂了下来,从下往上看船体内部,道:“这下好了,这么大一艘船,坐二三十人没有问题吧。这船可真结实,如果说是蒙河疯子使用过的,那至少在这里悬挂三四年了,一点老化的迹象都没有。”

卓木强巴将皮屑和树屑都包了少许,询问岳陽、张立道:“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岳陽道:“这船翻转过来,显然船舷还被水浸泡过,没什么痕迹留下。”

张立道:“这都一目了然了,还能有什么线索!”

岳陽道:“等等。”他仔细地探出头去,头灯照在船舷弯曲处,用手捏起一撮细沙,道:“这不是从钟乳石上滴落的,我们假设这船属于蒙河那个疯子,那么这种沙质,或许就是从香巴拉带出来的。”

卓木强巴道:“那……也带回去。”

三人在船内搜索了一番,岳陽还悬吊在船体外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再没有别的发现,这才下船,继续回航。

当船行至出口时,水位已经降至与昨天等高的位置,张立啧啧称奇,这种现象似乎和自然常规完全不符。三人一番挣扎,总算通过了激流冲洗,回到了江面,重返外界,恍若隔世。此时才发现,天色已暗,马上与亚拉法师取得了联系。攀上悬崖时,只见亚拉法师端坐平台,只有那森不安地来回走动,三人知道,这份稳重,得有超常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做到。

四人没有在平台做过多停留,趁着天还未全黑,夜里赶路回工布村,匆匆吃了些足玛米饭、烤蛙菜,随后就关进房间里,开始研究他们在地下河的遭遇。

这次前往地下河测量的综合数据表明,河水流速约2米每秒,但是在跌水区却几乎达到7米每秒;测距记录显示他们总共航程47.88公里,去的时候两个小时约走了24公里,平均时速12公里,但水的平均流速算下来接近3米每秒,也就是说他们不划船顺流而下也能达到十公里的时速。不过三人这次是属于半探索状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如果探明洞穴情况,大约时速能达到十五公里。按照岳陽计算,哪怕每天只拿十个小时来行船,也是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这样一来,六百多公里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如果那条大船可以使用,那么时速肯定可以超过二十公里,三天时间就可抵达香巴拉。张立在一旁与岳陽一唱一和,仿佛已经抵达香巴拉了。

亚拉法师一直没有发言,直到看到卓木强巴等人在那段激流中跌宕的片段,才不由“呀”了一声,神情很是凝重。

卓木强巴等人也明白亚拉法师的惊异缘由。这样的地下河已经不能单纯地称为地下河了,这是地底峡谷,如果落差再高一些,就足以形成地底瀑布。最让人担心的是,不知道这样的河段究竟有多少,如果持续的几十公里都是这样的河段,那情况就糟糕得无以复加。

亚拉法师调出地图道:“你们的时间明显慢于地图上标注的时间,如果船大人多,速度可能会提升。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要穿越这片区域,最快也要三天啊。”

卓木强巴道:“我知道。”

亚拉法师露出询问的目光,看了卓木强巴良久,最后提醒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密修实验吗,强巴少爷?”

“啊!”卓木强巴似乎有些明白了,难怪刚才自己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亚拉法师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密修实验,便是在黑暗中保持清醒,那次自己仅坚持了不到一小时,可是毕竟和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亚拉法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强巴少爷。三天三夜,在黑暗中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这可不是普通的难啊。就算对密修者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张立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卓木强巴道:“我想,恐怕我们得回去一趟,将资料交到大家的手上,一起来分析研究。如果说能有可行性方案,我们就动手准备出发的事情。”

岳陽道:“嗯,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对冥河的探索已经到头了,今天我们已经冒险走到了我们目前可以到达的最远距离。你们看地图,前面岔路何其多,只需再经历一次激流,我们就有可能迷失方向,找不到回来的路。对了,我还想沿江放置一些水文探测仪器,记录下雅江的流速流量,等我们再回来时,就可以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会涨水了。”

亚拉法师看着那黑暗中灯光乱闪、三人乱喊的混乱场面,还是不住摇头。

张立道:“还有,那条船我们只是简单地摸索了一番,它还能不能行驶、能不能经得起碰撞、有没有渗水,我们都一无所知。所以,回去后,我们需要带一批新的设备仪器对这条船进行全面检修,如果它各个方面都合格的话,那时我们才真的能放心乘坐它前往香巴拉。”

第二天,四人完成了对冥河的初步探索,向工布村民告辞,顺着来路沿江返回。他们从地狱之门的上游约二十公里处找到一处斜坡,岳陽回忆起沿江而上的来时路,说在下游八十公里左右还有一处可以上岸。为了安置水文监测仪,以及更详细地了解地狱之门的周边情况,他们决定从这里漂流下去。

水流很急,但对于在冥河中漂过的他们而言就不算什么了。岳陽在沿岸放置了监测仪,完成了对地狱之门周边最后一次探测,随后他们重回江边小路,离开了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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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部·二战德军进藏真相 45.4 元朝的战獒
刚进门,张立就迫不及待地宣布:“我们回来了!怎么?没有人来欢迎我们吗?”

唐敏从里屋探出头来,道:“哟,英雄们胜利凯旋啊!”

岳陽跳进屋来,道:“哈哈,大有收获,是大有收获啊!”

敏敏欣喜道:“看高兴成那样,有什么好消息?”

“我们找到真正的地狱之门了。”卓木强巴扛着包迈进门来,敏敏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环吊着卓木强巴颈项离地而起。

卓木强巴道:“我……我们还发现有条船,快下来……”

敏敏依偎在卓木强巴怀里道:“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段蒙古文译出来了,教授说,你一回来就告诉你,里面有你很感兴趣的内容哦。”

“哦。”卓木强巴正视怀里的佳人,道:“是什么,告诉我。”

敏敏抿笑道:“保密,不告诉你,你去找教授吧。”

卓木强巴风风火火地找到方新教授,问道:“导师,那段译文里写的什么?敏敏说是我感兴趣的内容,难道是……”

方新教授道:“嗯,你来看,是说獒的。”

卓木强巴在方新教授的轮椅旁半蹲下,只见电脑里跳出一行行翻译过的内容。方新教授在一旁讲解道:“写这段文的人,是一个蒙古的随军官员,有些像随军书记员一类,负责把行军所见和作战经过记录下来,发回朝廷。这段文是从1287年忽必烈令军队西征开始说起的……”

前面大概说的是,自真金死后,忽必烈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原本就喜欢征战的他更是开始穷兵征战,先后攻打今天的印度、缅甸、柬埔寨等地,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他很快就发现,那些远征的士兵从南方回来,带回来恶疾,中国的江南地区开始有瘟疫蔓延。此时,朝廷内部反对战争的声音渐渐增强,元世祖忽必烈力排众议,持续推行以战养国的扩张国策。1287年,他的老对头海都又纠集了一些成吉思汗旧部,从中亚带兵来犯,忽必烈亲自领兵西征。至于行军途径、路上见闻这些内容,卓木强巴都不感兴趣,让他感兴趣的是,在这支队伍中,有一支极为特殊的部队:战獒!

有关这支战獒部队,卓木强巴看得特别详细。这支队伍大约有獒30只,由于獒性凶悍,不易掌控,所以蒙古军中,选体力最为强健者,二人带一獒,组成了这支特殊的小分队。领队的是名藏人,翻译专家无法将那个藏人的职业准确地翻译过来,只是说那人能让战獒听命令,能和战獒说话,人能獒言,还能通过对话让獒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等等。卓木强巴等人一看就明白,那领队的是名操兽师。

译文中详细说明了这支队伍成立的原因。由于瘟疫出现,元世祖忽必烈请帝师意西仁钦给治瘟良方,帝师决定亲自视察中原疫情,最终给出了“灭鼠”的方子。而当时,海都联盟非常强大,能否战胜他们实乃五五之数,大臣桑哥揣摩圣意,向忽必烈献上一计,说西藏曾经有支无敌之军,乃是人獒相配,战斗力极强。天可汗成吉思汗就曾想组建一支战獒大军,但最终未能如愿,只得普通獒百余头,饶是如此,那百余头寻常獒也在天可汗征战天下时立下了不世功勋。而今他探访到,在西藏,仍有战獒百余头,要想获得战争的胜利,当组建战獒支队,而能调动那批战獒的,唯有法王意西仁钦;此外,桑哥还献了许多克敌的计谋,卓木强巴跳过未看。

帝师意西仁钦先是拒不应诺,最后在元世祖的软硬夹攻下,才不得不做出妥协,同意征战獒三十二头参战,其中五岁成年獒雌雄各八头,互为夫妻;另有半岁幼獒公母各八头,由于沿途跋涉,有一对幼獒死于半路,最终得獒三十头,并配操兽师桑杰为獒的团训总头目,教蒙古军人养獒、训獒。帝师反复叮嘱,此乃神物,万不可多造杀孽。

与三十头獒同时送来的还有十六具金丝软甲,译文中称,那种金丝甲薄如蝉翼,轻如鸿毛,却坚逾精钢,且松紧自如,战獒套上此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一旦令下,它们将变成彻底的杀戮机器。文中还特别记载,那些金丝软甲乃上古密术制成,后世不可仿,大臣朱清曾表示愿意提供黄金来制造这种金丝软甲,最终还是失败了。

文中提到了操兽师指挥战獒的情形。操兽师桑杰只需发出简短“呼呼”“噜噜”的语音、鼻音,配合一些奇怪的动作,就能令獒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列队集合、布阵防御等等,说是比士兵列阵快了数倍不止。由于译者或者是记录的古人本身就不明白那些发音和动作的意思,所以他们只能详细地将桑杰的每一种发音,音调高低、动作幅度描写下来。卓木强巴看这一段,欣喜若狂,仿佛自己置身于战地草场,身边就有三十头战獒,他发出某一个声音,就有战獒做出相应的动作和变化。而当卓木强巴读出那些发音时,恍惚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甚至他能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声音,对译文中的发音进行调整。只是这一段内容特别长,当着导师的面他也不好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大呼小叫,所以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先略览了一遍。

在驯獒篇之后,那位记录官员记录了一些他感到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那些獒能衔草结环互掩其背,然后卧伏于草丛当中,不见踪迹,令人呼奇。当它们穿上金丝软甲,可上树,一獒伏卧于树下,一獒自远方急奔而来,树下之獒顶之,余獒踏而跃之,丈高之木,可上。后者利用枝叶掩映其间,待敌至树下休息,方从天而降,一扑致命,技忽其神,令人称绝。此外更有屏气行走于水底,百息间不见露出水面;猎人猎物,皆攻其咽喉,一击不中,则抽身而退;或由猎物背后攻击,上其背,而遮其双目,以乱其心神;尚可借彼之力,还制彼身;其神异怪忽之技,不可细数。

看到这儿,卓木强巴忍不住问道:“导师,那批战獒从西藏出发,到抵达战场,总共不会超过半年时间吧?若一直都在训练战獒还说得过去,如果只用半年时间就能将战獒训练到如此程度,那操兽师未免也太厉害了。”

方新教授道:“哦,这个问题,那名记录官员已经替我们问过了,你接着看。”

卓木强巴往下看去,果然,那名记录者本身也极为好奇,加之见桑杰年纪轻轻,实在不像是很有经验的训獒师,便询问桑杰是怎么将獒训练成这样的,没想到,他得到的答案令他结舌不已。桑杰的回答是:獒无人驯,乃獒训獒也。

卓木强巴惊讶地看着方新教授,道:“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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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部·冥河之路 第四十六章 大天轮经:藏密最高法典
第四十六章大天轮经:藏密最高法典

  地图上的页码

  方新教授道:”怎么不可能?你知道狼的社会团体吗?一头幼狼从断奶后到学会团体协作捕猎,学会认清自己在社团里的等级和地位,学会辨认猎物的身体健康状况,守护自己的领地等等,谁教它们?还不是老狼教小狼。按照文中的说法,应该有百余头獒生活在一起,它们只需将这些技能,当作自己生存和捕猎的必要技巧,传给下一代就可以了,所以獒能训獒,獒能教獒,不需要人去干扰。问题是德军为什么要把它们作为资料收集成册?难道是说,德军在二战中也准备发展兽战?”

  卓木强巴摇头道:”这个……”

  方新教授道:”这件事先放这里吧,来,跟我说说你们这次去工布村发现了什么。找到入口了吗?”

  张立道:”何止,我们还验证了地图,连地下河的船都找到了!”

  ”什么船?”方新教师问道。

  岳陽简短地将他们看到的牛皮船向方新教授做了描述,又取出图片让方新教授看,教授看了之后,神色严肃道:”看来是这样了,这不是牛皮船。”

  ”嗯?”卓木强巴惊奇道:”我们西藏不是只有牛皮船么?”

  方新教授道:”你太小看西藏的科技了吧,强巴拉,不过也难怪,时至今日,西藏很多古文明都未被发现,由于高原河流湍急,两岸夹山,才只剩下牛皮船了。这种大船,在吐蕃历史上有过记载,称作蛇船。古代西藏有两种常用的船,一种是木结构的大船,叫马头船,先后经历了方底、尖底、楔底三个时期,容纳的人数也有20-50人不等,据说莲花生大师就是乘坐马头船来西藏的;而另一种就是今天仍在使用的牛皮船,一开始牛皮船是圆底的,很像今天的碰碰船,后来才发展成梯形。除了这两种常用船,还有独木船、凹槽双木船等,根据不同地区不同地理环境而有所改变,但是这些船多少都有一些问题。”

  方新教授在桌面上画了一条方船,道:”拿马头船来说吧,它容积大,装的人多,适合长距离行船,但是西藏大部分地区河道狭窄,坡度很陡,马头船容易触礁翻沉;牛皮船呢,它轻巧耐用,不怕碰撞,就算是激流勇漂也能胜任,所以至今还在使用,但它体积太小,通常只能坐3、5个人,而且不利于长距离运输,顶多作渡河用。所以,后来就有藏民发明了这种将马头船与牛皮船的优点结合在一起,既轻巧耐用,又能乘坐多人的蛇船。船心由多节龙骨嵌合连接,酷似脊椎动物的脊椎,再由龙骨伸出船肋,而船身呈梭形,狭长灵动,整条船就像一条巨蟒,所以又称蛇船、蛇形船,也有地方叫龙舟,但和内地的龙舟差别很大。”

  岳陽讶道:”教授,你什么时候对船也这样有研究了?”

  方新教授淡淡一笑,道:”从倒悬空寺回来,听强巴拉说起那些壁画,我就开始留意古藏出现过的大船,查到一些资料。”顿一顿又道:”但是,这蛇船的资料却是塔西法师提供的,在历史资料中没有佐证,而且,当时我就怀疑,哪里去找那么大的皮来绷制这么长的船,你们带回的资料给我提供了实物证据。”

  亚拉法师和张立取出资料,岳陽指着蛇形船道:”现在解决了部分问题,但又有新的问题。”

  方新教授问岳陽道:”什么新问题?”

  岳陽道:”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那艘船在地下泡了三年多,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而我心中一直不解的疑惑就是,那个疯子如何能独自驾驶那么大一艘船从黑暗中回到外界的,如果说有十来个人,食物充足还说得过去。”

  方新教授道:”也有可能是有十几个人,只是到最后只剩他一人活着。”

  岳陽道:”那么,食物呢?十几个人总该在船上留下点什么线索吧。”

  方新教授道:”那地下河有微生物,三年时间,什么线索都被水中的微生物分解了,只是那艘船为什么还没有腐坏?”

  岳陽拿出他们搜集的船体鳞屑和木屑,交给方新教授,方新教授微微一笑,看来免不了得再去麻烦植物系和生物系的老友了。亚拉法师和张立已经将资料接入电脑,方新教授看得很仔细,看过一遍,忽然道:”啊,我可以请老朱帮忙看一看,他是专门研究洞穴的。等等……”

  教授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脑上联网,将视频传了过去,没多久,对方的可视视频就传来了回音,只见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在视频前激动道:”老方,在哪里找到的纪实拍摄资料?”

  方新教授道:”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想要知道这种洞穴的大体情况,根据你的观察,它内部会是怎么样的,尽量说得简单些,我不是研究这个的,你知道。”

  老朱道:”好吧,目前还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一个超巨型原生洞穴,还是一个水侵蚀的岩溶洞穴,如果是原生洞穴,里面的就是熔岩隧道,如果将从这种岩质初步判断为某种变质岩,这段视频估计拍摄于某个产生过造山运动的区域。从入口看很是奇怪,那绝不是洞穴崩塌堆积,更像是人工堆砌的一条通道,但不管怎么说,这是落水洞无疑。我们不能将这段入口称为伏流,因为它有潜水面,里面是条地下河。很奇怪是不是?为什么我会认为它是原生洞穴,因为在洞穴里我没有看到流痕,也没有发现顶流石和壁流石……”

  ”好了,”方新教授道:”老朱啊–你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这样,我想咨询你几个问题,你以你的专业知识简单的回答一下如何?”

  那位朱老道:”咦?我说的还不够简单吗?”

  方新教授道:”呃,或许你觉得挺简单了,只是我们很多词都不懂,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种洞穴,有没有可能构成庞大的地下水系统?”

  老朱道:”可能,这太可能了!不应该叫地下水系统,应该是水下洞穴系统,如果是原生洞穴,后来才被注入水流的话,它完全可以是非常巨大的水下洞穴,甚至能超过美国的猛犸洞或是最近报道在墨西哥发现的那个什么什么洞。”

  方新教授又道:”那,它的岩体会不会出现塌方什么的呢?”

  老朱道:”得看岩层高度,如果岩层有二三十米高,基本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因为如果是火山变质岩,它的坚硬程度是超出你们想象的。”

  方新教授道:”我知道地下水是分层的,你看这种水下洞穴系统有没有可能出现地下瀑布或者漏空区?”

  老朱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来回翻看视频资料,随后道:”我不敢肯定,得咨询一些同行,还要查阅很多资料才可以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不过看这样的熔岩隧道,应该不太可能出现突然断层,但是地底陡降坡形成的深切峡谷是有可能的,而且,两三米落差的阶梯平台也是有可能的,那种水道就属于激流漂流的范畴了,也是极端危险的。老方,你问这些,难道说,有人打算进一步深入探查这个洞穴?”

  方新教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老朱变了脸色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放置水下光源的锚点倒是很专业的!老方,这种事情一定要叫上我啊!”

  方新教授也不直接回答,微笑道:”有机会,有机会的。”

  结束了和老朱的视频对话,方新教授看着众人,问道:”洞穴专家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这条地下河道,或许不会出现瀑布,但是你们所经历的激流暗涌,那是一定有的,而且不止一处。”

  亚拉法师道:”如果时间比例正确,我们需要花三天时间才能完成整段地下河漂流,对我们这些老队员来说应该可以坚持过去,只是那些新队员……”

  岳陽道:”应该马上告诉教官,她可制定一些针对性训练,记得那一年,我们去执行一项从未涉猎过的侦查任务,教官就给我们量身定制了一套训练计划,只用了一周时间,就把我们从菜鸟训练成了足以胜任那次任务的好手。我马上就联系教官。”

  方新教授道:”那好,我正好需要一些时间来找专家,研究你们带回来的玉蚕、树皮什么的。”

  张立道:”我也需要时间,看看新装备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另外我还要去检查那条船。”

  方新教授道:”那好,大家抓紧这最后一段时间,将手头的工作都处理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他扭头看着卓木强巴,问道:”强巴拉,你的身体怎么样?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卓木强巴摇头道:”没有,一切都很好。”

  方新教授道:”那就好,这次去工布村,我还有些担心会发生去俄罗斯那种事。”

  ”嗯?”亚拉法师道:”是怎么回事?强巴少爷能说一说吗?”

  卓木强巴将他身体突然间充满了力量,随后又突然不能动弹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已经问了吕竞男,塔西法师也看过了,亚拉法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卓木强巴向方新教授要了蒙古八思巴文的译稿,想详细的研究一下这段译文,特别是操兽师桑杰驯养战獒那一段,他总觉得很熟悉。

  没想到,从墨脱回来的当天晚上,卓木强巴刚睡下,吕竞男就来了电话,她问道:”强巴少爷,你的……,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卓木强巴没想到吕竞男会突然问一个如此隐私的问题,贴着手机的面颊不禁一烫,嗫嚅道:”没……没有感觉。”

  吕竞男在电话那头道:”奇怪了,那海底轮是七大查克拉的最末一轮,按照这种呼吸的方法,二至三个月就应该感到海底轮微微发热,并逐渐出现海底轮即将开启的征兆,强巴少爷你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卓木强巴红着脸道:”可……可能是平时没注意吧,我,我以后注意一下,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只要了解了我身体出现那种情况的原因,我也就没什么了,再见。”

  敏敏靠在卓木强巴肩头询问:”吕竞男教官的电话?”

  卓木强巴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塔西法师好像说过,我的脉轮不能打开了!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敏敏愠道:”这么晚了她还打电话来。”

  卓木强巴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吗,前段时间在俄罗斯,身体一下子动不了了,后来我请教吕竞男帮我查查是什么原因,其实……”他突然想起答应吕竞男的事情,转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唐敏目光暗淡下去,心想:”我才是医生,为什么不问我?”她没有追问,只是将卓木强巴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第二日,卓木强巴重点研究了1287年那份八思巴文译本,希望从译文中,能发现与帕巴拉有关的东西,如果有,那么就将弥补五百年的帕巴拉真空期。可惜,他对照了译文的每一个字,也找不出与帕巴拉有任何关系来,于是,方新教授提出的那个问题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德军为什么要把这两份文件夹杂在与帕巴拉有关的资料之中?会不会是那个俄国人搞错了,把他能找到的解禁材料都收集起来,可就算是这样,德国人要一份这样的蒙古文件有什么用?真的是想发展兽战,可整个译文中对兽战的描写并不详细,唯一提到多一点的就只有战獒了。难道说德军也对战獒感兴趣?

  他重温了操兽师的动作与发音,用自己的理解模拟着做出同样动作,正当他愈发感到得心应手时,亚拉法师敲门而入,看着卓木强巴道:”强巴少爷,还记得你曾问起我,那张狼皮地图右下角那个符号的意义么?”

  ”……当然”,卓木强巴想了想,答道,亚拉法师所指的,是两张狼皮地图的边缘都有,由横线竖线组成的像印章的图案。他们找到方新教授,教授从电脑里将地图调了出来。

  亚拉法师道:”我们教宗里熟知经文的前辈,在一张经文残页上找到了同样的图标。”法师说着,指着电脑上地图的下角,道:”我们也弄清楚了它的意思,这是一个数字。”法师用手指指着,一排一排由上往下数着:”3,2,5。”

  卓木强巴不禁要问:”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同样的数字是在哪张经文残页上发现的?”

  亚拉法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掀动按钮,调出另一张狼皮地图,同样一行行往下读道:”3,2,4。”

  方新教授突然明白了,道:”这些数字是页码!真浑,我们没往数字方面去想。”

  卓木强巴惊诧道:”页码?页码!难道说!”

  亚拉法师点头道:”这两张真假地图,只是某一部经文中的两页,使者交给古格王的信物,是一部厚厚的经文,就好像红宝石与光照下的城堡一样,经文与地图,也被分割开来,天各一方。”

  敏敏被卓木强巴的惊呼引了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卓木强巴将亚拉法师他们的发现说了,敏敏再看那地图,道:”哎呀,真的,玛雅人的数字不就是这样表达的吗,我们一直没想到。”
  方新教授摇头道:”不,玛雅人的数字是用点、横和圈来表示,而这个数字是用横竖表示的,这不是玛雅数字,是中国古代的算筹表达法,它们和玛雅数字的表达方式基本一样,只是由一点变成了一竖。”

  ”那是一部什么经文呢?”卓木强巴再一次问道。

  亚拉法师一字一顿道:”大天轮经!”

  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都是一愣,唐敏惊讶得捂住了嘴,谁也没想到,他们一直认为是第二件信物的狼皮地图,竟然只是信物的一部分,而真正的第二件信物,竟然会是藏传密教的最高法典,大天轮经!

  亚拉法师淡淡道:”这部集密教之大成的经文,从它现世的那一天起,就处处透着神秘。藏传佛教后弘期的代表人物,阿底峡大师入藏设坛,开讲大天轮经的第一讲便强调,这是一部从西藏流传出去的经书,他只是把这部经文又带了回来。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部经书,是何人,于何时所著,而经书上包罗万象的内容,更是让人猜不透,是什么人才具有这样的大智慧,这样渊博的学识。如今,细细想来,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能力了!”

  卓木强巴震惊道:”光军!”

  方新教授点头道:”光军是看守四方庙的护卫,而四方庙里,存放的正是藏传佛教鼎盛时期的全部经文,不仅如此,还要包括苯教,还有从唐朝和印度引进的宗教。

  亚拉法师道:”所以才会有读懂了大天轮经,就能读懂所有的经文这一说法,因为这部经书,本身就是从各种宗教思想中提取的精萃。”

  ”呀!”唐敏一声轻呼,卓木强巴忙道:”怎么了,敏敏?你想到了什么?”

  唐敏道:”我记得以前查阅有关香巴拉(藏语的音译,又译为”香格里拉”,其意为”极乐园”)的资料时,看到有说这本大天轮经,原本有一万两千颂,但阿底峡大师带回西藏的,却只有一千两百颂,十分之九的内容,都失传了!”

  亚拉法师道:”不错,是这样的,而且这也是阿底峡大师亲口说的,他在开讲大天轮经时明确的说,这部经书原本该有一万两千颂,但几经周折,到他手里时就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内容了。”

  唐敏道:”你们还记得古格金书的译本里怎么说的吗?使者来到扎不让时,改变了主意,他要将光照下的城堡带到天边,而他还要求古格王保管另一件信物,而我们看到的译本是,一部分译本说,古格王秘密将信物送走了,另一部分译本又说,信物是一张地图,古格王将信物留了下来!那位使者本身也将红石留在了生命之门,却把光照下的城堡送去了美洲,如果参照他的做法……”

  方新教授拍着扶手道:”这样译本就没有了矛盾,古格王确实把部分信物留了下来,而把另一部分信物秘密送走了。狼皮地图与大天轮经相辅相成,只有地图,而没有得到大天轮经中的描述,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迈出第一步;而仅凭大天轮经中的描述,没有地图,也不可能找到香巴拉!”

  卓木强巴也兴奋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行走线路,一个向东横穿太平洋,而另一个呢,向西,经文到了印度,或者比印度更西的地方,这就是当年使者与国王的约定,将信物拆分开来,送到天涯海角,永世不得相见!”卓木强巴猛一击掌,”啪”。

  方新教授思考道:”古格王不可能自己去送经文,他应该派人……”

  敏敏马上道:”他有派人啊,他曾经派了21名聪慧子弟西行求法!”

  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互看一眼,卓木强巴道:”对呀,经书不同于铜镜,他们可以把它分拆开来,如果是21名弟子每人带走一份的话……”

  亚拉法师道:”大小译师仁钦桑布和俄雷必喜饶都是拜师在阿底峡大师门下,如果大天轮经被分拆为二十一份,那么阿底峡大师得到的便是接近十分之一的内容,所以他能肯定的说,大天轮经是从西藏传过去的,而完整的大天轮经共有一万两千颂!”

  敏敏瞠目道:”这……可也太巧合了!”方新教授也击打挡板道:”历史和传说,在某种程度上契合了!”

  亚拉法师道:”不!历史极少出现巧合,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有着紧密的联系,古格王向往佛法没错,可是没有人能说得清,为什么伊西沃伯虔诚得放弃了王位,他为什么突然想到派遣21名弟子前往印度,还有后来不顾一切的要请阿底峡大师来古格弘扬佛法。”

  卓木强巴道:”对啊,如果说是古格王遣人送走了大天轮经,让它们分散到西方各处,为什么到了晚年,又坚持要请回阿底峡大师,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这不是很矛盾么?”

  方新教授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古格王的行为,和另一个人的行为很像,也是一开始抱着排斥的态度,到了晚年,突然变得狂热,像着了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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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部·冥河之路 46.1 最后的准备
最后的准备

  方新教授道:”兰达,那个毁掉玛雅文明的人,同时他晚年又成为玛雅文明的开拓者和探索者。”

  亚拉法师道:”不,古格王的态度和兰达的态度还是有明显的不同,从译文中可以看出,打一开始这位古格王对使者和使者带来的信物就抱着崇敬的态度,或许是在使者的要求下,他才不得不将完整的经文拆分开,遣人送走。当使者离开或是辞世后,他就不顾一切的想将那经文找回来,因为他知道,这部经文,是我们藏人自己编撰的,文化瑰宝!如果大天轮经是四方庙里的文献精华,或是索引目录,那么它也是包含了宗教、文化、农贸、商业、科技等各方面的书籍。或许说,真正完整的大天轮经,便是囊括了古代吐蕃、唐朝、印度全盛时期方方面面的,一部百科大全书!”

  敏敏欢呼雀跃道:”太好了,那部经书在哪里?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更多有关帕巴拉的消息!”

  亚拉法师笑道:”前段时间你们查阅香巴拉的资料,不是已经看过了么?”

  敏敏道:”那……可是我看的是铅印本啊,原文……”

  亚拉法师摇头道:”哪里还有大天轮经的原稿,自阿底峡大师开讲大天轮经以来,这部经文,已成为藏传佛教后弘期诸多教派的核心思想,就好像儒家的论语,孔子的思想被继承了下来,可是当年孔子亲手书写的稿件,谁还找得到?就算我们能找到大天轮经的原稿,它流传下来的那部分,也只涉及了宗教,毕竟只是十分之一的内容。”

  敏敏道:”可是,法师不是说,你们宗教里有长者看过那个,那个图案吗?那图案不就是大天轮经上的么?”

  亚拉法师摇摇头,更正道:”是大天轮经残页,没错,我们教里是有大天轮经原稿,但那只是一页残缺的经文,大概只有一页的七分之一,那都是由最具佛性和智慧的长者保管的,以你我这样的身份……”亚拉法师又摇了摇头。

  方新教授道:”我们已经从流传下来的大天轮经中找到了足够的信息,就算看到完整的大天轮经,或许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再者,或许还有别的经文也用同样的方式表达数字页码,狼皮地图未必就是大天轮经的一部分,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是把精力放在历史资料和这次收集到的材料上吧。”老教授捋了捋额头的白发,此刻的他,压根儿没想到,从大天轮经到蒙古帝国,到德国纳粹,竟然也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接下来一段时间,各种准备工作忙碌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方新教授将卓木强巴他们采集回来的船皮样品和龙骨结构通过渠道发散给相关行业的专家,那些都是教授的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当然,他们也不是坐等结果,那批快被翻烂的有关历史资料又摆上了桌面,对火山相关知识也进行了一番恶补,而卓木强巴做得最多的却是在冥想状态下驯獒,他仿佛回到了天狮集团成立初期,一大群獒围着他,他反复的研究古代那位操兽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发音,有时在睡梦中都会发出呼叫獒的指令,为此敏敏还埋怨了他好几次。

  同时,卓木强巴正在逐渐适应队长这一新的位置,这个团体的关系目前显得非常微妙,吕竞男、亚拉法师和塔西法师走得更近一些,胡杨队长和他曾经的队友自然在一起的时间较多,张立岳陽虽各有工作,但年轻人总喜欢结群集会,巴桑依然扮演着冷酷的教官角色,肖恩善于与人交往,在众人中游刃有余,王佑则要独立一点,有些像刚刚加入队伍时的亚拉法师。在这不同的小团体中,敏敏和吕竞男一碰头,就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敌对情绪,而吕竞男总是提醒卓木强巴注意人多口杂,消息要有选择的告诉大家,吕竞男、亚拉法师、塔西法师等人似乎对后来加入的诸人都有抵触,始终和新加入的队员保持着距离,特别是对肖恩、王佑二人,还有巴桑。而岳陽、张立、肖恩等人则喜欢往人堆里扎,哪里都少不了他们。

  卓木强巴必须让各方平和下来,使之团结成为一个整体,而不会因一些小的矛盾冲突导致团队友谊的破裂。

  张立检查了设备仪器后,准备带着一批新仪器重返冥河,只是助手方面,除亚拉法师外,吕竞男推荐了塔西法师,考虑到宗教方面需要对地狱之门有个全面了解,卓木强巴同意了,这次张立他们去,还带去了一些定位仪,吕竞男说可以用直升机,将辎重空投到地狱之门附近,这样就算直升机被卫星跟踪监视,别人也查不出地狱之门的具体位置。

  方新教授请专家检测的标本也有了结果,最先检测出的是那枚玉蚕,有珠宝鉴赏行业的专家一眼就辨认出,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玉蚕,这就是一条被硅化了的活体虫,通常这种宝石属于蛋白石类,也有上千万年的岁月,经过特殊的地质变迁,在低温高压下,硅晶体逐渐取代了动物或植物原先的生物形态,化为硬度在6.5-7.0之间的类宝石,多产于缅越等古老的原始森林,这种被称作树化玉的硅化晶体列为观赏级宝石也是近一二十年的事情。

  两天后,空气的质量报告出来了,卓木强巴他们带回来的空气质量很好,甚至可以说优秀,完全适宜人类呼吸,没有任何有害杂质。

  又过了两天,水的化验报告也出来了,色度、总硬度、菌落总数,各种化学元素等等几十项内容都完全符合饮用水标准,而且水中生态氧含量远远高于富氧水;陰陽离子的解析程度远远高于离子水;水分子的活性远远高于静态磁化水,且相对稳定,可长期保持并不受外界环境影响。据教授说,那名研究员在研究了地下河水之后,还提出了合作开发成饮品的计划,说是比目前市面流行的什么矿泉水、纯净水、生态水都要好无数倍。

  一周以后,方新教授接到了岩石的化验报告,根据报告分析,那是流纹岩,岩龄还要具体作锆石矿物晶体的同位素分析,但几十亿年少不了,说不定将超越中国冀东地区的花岗片麻岩而成为中国最古老的岩体。普氏硬度23,摩氏硬度7.8,这也难怪那天张立费了老大的劲也凿不下来,比重4.6-4.71,折射率1.93-2.01,熔点为2550℃。光泽为油脂光泽,密度5.8g/cm2,含有什么zr,ti,si……等一大堆化学物……
  又过了几天,岳陽采集的船内细沙出了结果,根据报告显示,从里面分离出沙、粘土、微生物尸骸,其中沙的沙质细腻,沙子粒径0.15-0.25mm,主要成分依然是二氧化硅,只是含氯和其他化学杂质较多,土质成分为黏质土,已送中国地质大学相关科研小组分析,具体成分待定。

  张立等人也已经回来,从他们每天的报告中卓木强巴已经得知,那条船的抗撞击防震等性能好得不能再好,就是以今天的材料,也未必能做出一条拥有如此坚韧的船来。在张立的努力下,许多重型装备也被安放固定好了,就等着其余新队员特训结束,然后就可以出发了。

  但令人疑惑的是,那船的主体构成,龙骨和船皮,始终没有研究出结果来,方新教授几次联系,得到的答复都是:”还在分析,不要着急。”

  卓木强巴还想等等,但形势不允许,那些队员比他还着急,吕竞男、亚拉法师和塔西法师是担心日久生变,如今人多口杂,如果消息被泄露出去,他们的对手极有可能抢在他们前面抵达香巴拉。王佑和肖恩等人则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就和卓木强巴刚刚接受完特训在前往美洲之前一样,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程度,自信满满的要试一试身手。张立和岳陽也已经完成了装备的装配和改造工作,卓木强巴和唐敏对历史的研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似乎一时间,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只等最后出发了。

  终于,较为严重的的问题出现了,卓木强巴的身体出现了异常,是唐敏最先发现的,卓木强巴的后背出现了针尖大小的红点,开始还不曾注意,后来那些小红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大有融合成一片红斑的趋势,而卓木强巴本人却没有感到任何异样。唐敏赶紧将这件事告诉了亚拉法师,亚拉法师带着塔西法师一起来看了看卓木强巴的病情,最后,两位法师一致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出发,这一提议得到了全体队员九分之七的赞成,于是,在没有等到船体和龙骨的结果报告出来之前,他们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往墨脱的时间定了下来,离出发前一天,卓木强巴将所有队员集中在训练场,看着一张张并不熟悉的面孔,卓木强巴心中一痛:”这些人,和自己可以说是全无关系啊,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使他们不畏惧死亡,悍然挑战未知的死神!”他低声问岳陽道:”他们真的可以出发了?真的没问题?”

  岳陽道:”放心吧,强巴少爷,他们都接受过特别训练了。”

  卓木强巴站在一块巨石高台上,最后一次询问道:”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我现在,最后一次向你们说明,我们,不是去冒险,因为用冒险这个词来形容我们将要面临的,实在是太轻浮了。我们是在向死神宣战,我们要完成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挑战的是极限中的极限,而且,这种挑战,只是一个开始,除了死亡,以后还会遇到什么,谁也无法肯定,但是死亡,肯定是我们将要面临的。我无法向你们保证或保障什么,因此,我希望你们做出最慎重的考虑,我们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一旦船驶进黑暗,我们就将直接面对死神。请在你们今后的人生,和你们对圣地的向往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吧,或许,这将是你们人生中,最后一次选择了。各位,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无私的帮助,我对你们的执著和坚韧也感到由衷的钦佩,但我不是吓唬你们,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无味的牺牲,如果你们对人世间还有一丁点儿依恋,为了你们的家人、朋友,请你选择放弃,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台下一片静默,陽光下的风竟有一丝寒意,王佑大声回应道:”从我踏进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出了选择,不管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都是我无悔的回答!”
  他一回答,别的人纷纷响应,大家都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激昂表情。孟浩然诗兴大发,念了一首诗:

  我不愿意在人生的平原上度过/尽管平原很平坦又没有艰险/但却缺少了攀登高山的激动/我不愿意在生活的死水中逐流/尽管死水很平静又没有暗礁/但却缺少了征服海洋的气魄/每天每时每刻/我总是在逃避/逃避不知不觉平庸的爱情/逃避日复一日虚假的幸福/逃避充满陷阱的温情关怀/逃避充满险恶的怜悯眼神/为了逃避,我渴望和追求/我渴望翻过心灵的高山/去一睹山那边撩人的风采/为了逃避,我渴望和追求/我追求横渡梦想的大海/去一睹海那边跳动的云帆/为了实现本能发出的誓言/我的生命从此真实起来/我真实地感到了痛苦/因为远处的圣火灼伤了我的执着/我真实地感到了失落/因为眼前并不是我所想象的一样/但我却再也不想回头/因为我已经尝到了/受伤的狼舔着血腥的伤口的快乐

  听完全诗,卓木强巴也不得不佩服这位文质彬彬的探险摄影家的才情,问道:”你写的?”

  孟浩然扶了扶眼镜的鼻夹,摇头道:”好像是一位大学校长写的。”

  这时,吕竞男将一个文件袋交给卓木强巴,道:”这个给你。”

  ”是什么?”

  吕竞男道:”这一叠,是这里所有人签下的免责声明,这些信封里装的,都是遗书。”

  卓木强巴道:”以前我们没弄过这个啊?”

  胡杨队长道:”是王佑提议的,很专业,我建议你也签一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交待嘛,这个交给没走的人保管,以前我就签过,这已经是我写的第七封遗书了。”

  卓木强巴拿起文件袋,问道:”大家都写了吗?”透过塑料膜一看,接着道:”咦?敏敏也写了?什么时候写的?”

  唐敏急道:”不许看!”

  卓木强巴笑道:”好,我们回来再看。”唐敏道:”回来也不许看!”卓木强巴稍有迟疑,唐敏抓住他的手,恳求道:”别看,好吗?”卓木强巴只得答应。

  吕竞男道:”你也签一份吧。”

  卓木强巴道:”我不签,我们一定能平安回来,这些就交给导师保管吧。”想到方新教授,神色不禁黯然。

  岳陽和张立在一旁道:”支持强巴少爷,我们也没写!”

  ”你们为什么不写?”

  岳陽道:”我们一定能回来。”年轻的脸迎着陽光,露出灿烂的微笑。

  张立道:”他都不写,我为啥要写。”

  赵庄生和李宏笑嘻嘻拍打岳陽的头道:”瞧,和以前一个样,自信满满的。”

  岳陽道:”去去去,别以为你们训练了几天,就能达到我这样的水平了,还差得远呢……”

  ”哟和,说大话呢吧你。”

  ”不信?不信咱们来比比?”"比比就比比,谁怕谁。”"怎么比”"来来来,这边来比”……

  到了晚上,卓木强巴竟然无法入睡,敏敏用手指在他胸膛画着圆圈,卓木强巴长长叹息道:”怎么还不睡?敏敏?”

  唐敏道:”哪里睡得着,你不也没睡吗?”

  卓木强巴道:”是啊,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可一想到明天就要出发了,还是睡不着,这次,我们一定能找到帕巴拉神庙,我有预感,好强烈。”

  唐敏贴在卓木强巴胸膛上,道:”嗯,我们医好你身上的伤,就去克罗地亚。”

  卓木强巴故意忘记道:”去克罗地亚?去那里干什么?”

  唐敏不依道:”你答应过人家,要在那里买一座岛的!哦,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哄我开心啊!”

  卓木强巴笑笑,道:”怎么会。这次我们去,不仅要找到帕巴拉神庙,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能找到紫麒麟。敏敏,你说,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缘分这件事情?我看到紫麒麟照片的事,仿佛就在昨天刚发生,一晃两年了,要不是那张照片,我怎么能认识你。”

  ”嗯”唐敏似乎也回忆起两人刚认识时的甜蜜,将头埋进卓木强巴的胸膛,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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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部·冥河之路 46.2 作别
离别

  第二天,是一个陽光明媚的清晨,卓木强巴、唐敏、胡杨队长、亚拉法师、吕竞男、张立、岳陽、巴桑等一批老队员都聚集在方新教授的房间里,大家是来和教授道别的。

  一抹陽光透过窗户,将客厅里照得格外明亮,教授和每一位队员都用力的握了握手,一时静默,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大家曾一起经历生死,若非教授身体实在不宜再冒险,又或是卓木强巴的生命不是指日可数,大家一定会等到方新教授腿伤痊愈然后一同出行的。在整支队伍中,人人都看得见,最晚熄灯的人,那灯下查阅资料,整理资料的不是别人,正是年纪最大的方新教授;人人都在休息时,忙着和专家交流,不停的视频,不停对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头发发白的方新教授;当前进的道路上遇到了过不去的坎,猜不破的谜题,那个指点迷津,拨云见日的人,也是博学多识的方新教授。大家都知道教授的博学和多识是怎么来的,都是从心里佩服教授,感激教授,尤其是卓木强巴。当这些队员还不认识的时候,导师就已经在为寻找帕巴拉做努力了,导师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他要做什么,就绝对是百分百的全情投入,哪怕是砸断了腿,坐在轮椅上,他也从未停止忘情的工作,若说导师是为了这次帕巴拉之行付出最多的人,没有人敢否认。可是,如今真的要出行了,方新教授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和蔼的看着自己即将远行的孩子,含笑看着每一位队员。

  岳陽第一个走上前去,执着教授的手道:”教授,谢谢你。”

  ”哦,谢我什么?”方新教授微笑着问。

  岳陽道:”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那是我一辈子都用不完的东西,所以,谢谢你–”说着,声音不由变了调。

  张立打断道:”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临行说一两句告别话都不会,我们又不是要走很久,说不定一两周就搞定,很快又回来了,你说是吧,教授。”

  方新教授展颜一笑,道:”当然,希望你们能马到成功。”

  张立又道:”这个,我们出发后,那件事情,教授是不是帮我留意一下。”

  方新教授迟疑道:”你说的是?哦……我知道了!”张立在教授耳边小声道:”你老也知道,跟强巴少爷在一起,老打光棍,你看这个……”

  方新教授呵呵笑道:”明白,明白。这个事情,就让我这个教授帮你参考参考吧,不过,我是研究狗的,在审美方面已经丢下很久啦,到时候和你期望的不太一样,可别怪我哦,呵呵。”方新教授收起笑意,拍拍张立的胳膊,点头道:”小伙子,应该考虑了,就算为了你阿妈–”

  提到阿妈,张立马上想起了离家时,阿妈站在门口,和小时候一样,一如既往的翻平自己的衣领,亲手递过背包,替自己背上背包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和衣角的灰尘,然后似乎很满意的,看着这个站在她面前,高高大大的儿子。

  ”阿妈,我走了。”

  阿妈点头,那种慈祥的满意的笑容,永远都是儿子眼里最美的笑容,自己数着脚步,当自己走出二十步时,阿妈那熟悉的呼唤再次在身后响起:”伢,早点回来!”就是这一声呼唤,从孩提时起伴随着自己整个青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自己心中充满了温暖,二十步,从来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每次都有些渴望又有些不舍的听着这一声呼唤,自己当即朗声答道:”知道了,阿妈!”心中已暗暗发誓:”阿妈,这是儿子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离你远行了,你儿子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媳妇,我们在市里买一间大屋……”
  想到这里,张立看到方新教授那仁和的微笑,忽然间就像看见阿妈似的,鼻尖一酸,不由自主地别过头去,站在了岳陽的身旁。

  巴桑第三个和方新教授握手,他长久地看着教授,微微放松了面部表情道:”你是位勇士,教授。”

  教授的手格外用力,盯住巴桑道:”你,要保护好他们!”

  巴桑迟疑了一下,应诺下来,他发现,这位老者,握住自己的手,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这是在恳求,还是在告诫什么?方新教授已经收起目光,但手仍紧紧握着巴桑的手,平视着巴桑的衣角,道:”别忘了你答应过你哥哥的话!”巴桑微微一颤,随即重重的点头,教授这才点头松开,巴桑转身用力拍了拍卓木强巴的肩头,什么都没说。

  唐敏红着眼睛走到方新教授面前,教授亲切笑道:”这次出去,你可要保护好强巴拉哦,他很粗线条的,办事又不够仔细,容易受伤得很,有你这个医护人员跟着,我就放心了。”

  唐敏环抱住教授的脖子,呜咽起来,教授轻拍其背,对唐敏道:”你还是改不了这个小毛病,不要哭,又不是走多久,回来后记得来看我就是了。”

  大颗大颗的热泪滚出脸颊,唐敏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以前一见面就说你的身体不好,教授……教授你也……呜呜呜。”

  方新教授想起刚开始唐敏和自己争执一同前往寻找帕巴拉神庙的时候,不由开怀一笑,道:”傻丫头,你还记着这事啊,呵呵。”

  胡杨队长道:”老方,我们老哥俩就不用磨磨唧唧了,我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康复,到时候再一起去爬雪山。”

  方新教授呵呵笑道:”好啊!”又拉着胡杨队长的手道:”你户外经验丰富,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胡杨队长笑望过去,一双手坚定而有力。

  亚拉法师没和教授握手,只是双手合十说了句揭语:”万法由缘生,随缘即是福。”

  方新教授欣然领悟,忽然低声问道:”我知道,这座神庙对你们宗教界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但是我还是要问一问法师,你们如此全力以赴的投入进来,真的只是为了宗教上的信仰吗?还是……”

  亚拉法师俯下身来,用更轻的声音在方新教授耳边说了一席话,方新教授面色凝重起来,仰望亚拉法师道:”是真的?”

  亚拉法师肃穆的点点头,方新教授舒展开眉头,微微笑道:”好,那就好。”

  法师的声音是如此之低,以至于岳陽竖起耳朵也没听见,事后岳陽多次询问法师,究竟向教授说了些什么,法师始终不答。

  吕竞男也没和教授握手,而是双腿一并,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方新教授道:”你可是他们的教官,这支队伍有你在,才有纪律,有个别调皮分子,就劳你费心了。”说着,看了一眼卓木强巴微微摇头。

  吕竞男道:”这两年我可是遵照教授你提出来的要求进行人性化管理,哪里还有什么纪律可言,要讲纪律,就看我们的新队长如何管理了。”说完,别有深意地也看了卓木强巴一眼。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门口的方向,只剩卓木强巴,他静立在那里,默默地端详着这位老人,这位长者,那额间爬满深深的皱纹,镜架在鼻梁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那凹陷的眼眶使眼睛显得小而狭长,那双眼,那双眼也已蒙上一层灰暗,不似从前那般明亮有神,这就是自己的导师啊,那个手把手,教会自己认识犬科动物,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有时候卓木强巴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的老师,还是自己的父亲,只有当自己真正的静下心来,用心去打量着,在这离别的片刻,才突然发现,他,已经老了。
  方新教授招招手,让卓木强巴过来,到他的身边来,卓木强巴挪动脚步,来到方新教授跟前,像中世纪的骑士一样半跪着,微微仰视,好让教授能够平视自己。”导师–”看着教授那张平静的慈爱的脸,卓木强巴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方新教授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们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我的意思,我需要你知道。”

  ”嗯,你说吧,导师,我在听着。”卓木强巴仰视着教授。

  方新教授将手轻轻地放在卓木强巴的头上,认真道:”记住,强巴拉,你是队长,你要担负起一名队长的责任,所有队员的命都在你的手中,而这次,前面的路究竟怎样,我们都是了解的,我希望,你们不仅能平安的找到神庙,更重要的是,你们都能平安的回来!”教授看了看大家,旋即又道:”特别是,这屋里的人,你明白吗?他们不只是你的队员,大家一起从死亡线上走过,靠的是相互信赖,合作,才逃过了死神的魔爪,这两年多来,他们都是你最亲密的战友,甚至可以说,你们是不同姓氏的一家人!”

  ”记住!”教授加重了语气道:”家人,就是指,没有人会被放弃,没有人会被忘记!你明白吗!”

  卓木强巴明显的感到,教授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手臂上的力道传到自己的头上,这是一种压力,或者说,是一种责任,他坚定的回答道:”我明白,导师。”

  方新教授松开手,如同卸下一个包袱似的松了口气,从裤袋里掏出钥匙,从钥匙扣上取下一把全钢质的瑞士军刀,郑重地递给卓木强巴道:”这次,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这个你带上,别看它很旧了,或许某些时候,还能用得上。”

  卓木强巴双手接过这份礼物,他知道,这把瑞士军刀在方新教授心中的地位,就好比自己家传的那把小铜剑一般的挂坠。这是方新教授小时候,他父亲送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五十多年了,从未离开过教授身边。在教授说起的往事中,靠着这把小军刀,他无数次自绝境中生还,现在,这把小刀交到了自己手中。卓木强巴清楚的意识到,导师交给自己的不仅仅是一把小刀,导师希望,将他那种毫不畏惧的求索和探知精神,籍由这把小刀,一并传承给自己。

  卓木强巴目光烁烁的看着方新教授,方新教授也看着他,微笑着,那岁月蚀刻出的皱纹深深堆积在老人的脸上,霜染的鬓发自耳际向上蔓延开去。这位老人也很清楚,时光带走了一切,即便自己腿伤复原,也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去攀爬大雪山,趟过大戈壁、大草原,但冒险的旅程将继续下去,强巴拉,请带着我的目光,去打量那个全新的陌生世界,老人自眼中像卓木强巴传达出这样的讯息。

  卓木强巴强压下激荡的心情,拿起那个文件袋,交到方新教授手中,道:”导师,这是大家的免责声明和遗书,就暂时交给你保管了。”

  方新教授微笑道:”好,我希望永远没有打开它们的那一天。”他望着窗外,此处已能望见遥远雪山的雄伟身姿,那积雪层叠的峰顶,静默地俯瞰着大地众生,教授道:”我想,雪莲花开的时候,你们也该回来了吧?”

  卓木强巴点头道:”是的,雪莲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定能回来。”两人微微一笑,他们已做好了约定。教授道:”好了,快走吧,汽车还在等着你们呢。”

  卓木强巴站起身来,最后深情地凝望了一眼方新教授,强忍住从心头涌上鼻尖的酸楚,道:”那,我们走了,导师。”说完,头也不回地迈开了大步,坚定且执着。

  ”我们走了,教授。”

  ”走了,老方,等我们好消息。”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走了,教授……”

  ”走了,教授……”

  汽车在路面留下一溜烟尘,驶出很远,卓木强巴回头,依然能看见方新教授在门口挥手,像在做别西天的云彩,那轮椅上的消瘦身影,却随着距离的拉远,仿佛更近。

  一路上,卓木强巴都在抚摸那把钢质小刀,刀身的每道磨痕和印迹,都述说着方新教授年轻时的某段旅程。或许,某一天,当自己也老得走不动的时候,这把小刀,将紧握在另一个年轻人的手中,见证另一段奇迹的旅程。”我们走过的路,没有人知道,我们做过的事,没有人记载,但是这把小刀,只是这把小刀,它能默默的感受到吧。”他如此沉思着,以至于错过了唐敏一路欢呼着央求他一同观赏的许多风景。

  当车行至排乡时,再往前已无路,一行人下了车,背包客们又背上了他们厚重的行囊,追逐着自由的希望,朝着现代文明无法延伸的荒野,迈开了坚实的脚步。前面有太多的未知等着他们,有的甚至需要他们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但是每个人都欢笑着,毫不犹豫的前进,因为他们是带着希望和憧憬在前进,眼前的美丽早已掩盖了对危险甚或死亡的恐惧。

  第一天,队员们全力兼程,翻山越岭来到了雅鲁藏布江畔,看着蜿蜒扭曲的白色巨龙,让第一次看雅鲁藏布江的队员激动不已,枕着隆隆的涛声入睡,心潮便如那雅江般澎湃。第二日,开始进入沿江悬空小路,对于没有走过这种临江崖壁路的新队员来说,还是颇有些不习惯,行至险段往往要心惊肉跳好一会儿,为了保障安全,队伍的行程有所放缓,不过天黑前总算赶到了第一个石凹处宿营。此后的三天,都在新队员大呼小叫的喊声中有惊无险的度过,第四天进入雅江从未有人漂过的最险激流段,朔江而上,岳陽将沿途放置的监测仪回收,并进行了简单的记录分析,当天晚些时候,全体队员安全荡过大溜索,开始步入工布村范围。卓木强巴和几个老队员商议后决定,由于距离太远,天色已晚,就不返回工布村留宿,直接野外宿营,第二天就可以直接抵达地狱之门。

  篝火熊熊燃烧,映红了队员们的脸,胡杨队长和亚拉法师、塔西法师三人划地而谈,似乎在商议什么,吕竞男站着旁听,岳陽在紧张地搜集整理他的监测数据,他的两位战友时不时騷扰他一下,但很快又被张立添油加醋诉说的他们第一次来这工布村的神秘经历吸引了过去,虽说在训练营已经听过多次,但如今身临其境,再听张立故弄玄虚如此这般,那般如此的一说,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同样听得入迷的还有王佑、李宏、张健等人,肖恩挤在两堆人的中间,时而听听张立说他们的经历,时而背过身去听胡杨队长他们讨论,巴桑一言不发蹲在一旁,只是不时露出冷笑,张立则小心翼翼地时不时望一眼巴桑,唯恐巴桑揭发他在吹牛。实际上老是插科打诨的却是敏敏,敏敏的小脸被火焰照得红扑扑的,笑靥如花,偶尔揭一两句张立的短,搞得张立十分被动。孟浩然除了摆弄他的照相机,另外就是垫上硬物,埋头苦记,这几日行走在雅江边上就已经让这位诗人诗兴大发了,每天晚上都要挥毫泼墨好一番才肯罢休。

  卓木强巴就坐在敏敏的旁边,但他对张立的夸夸而谈根本没留意,眼望着如黛青山,思索着那些一直没解开的谜团,他很清楚,那些谜团,有可能成为他们这次出行的最大障碍,一天不能弄明白,就叫人一天放心不下。

  ”强巴少爷,你来一下。”岳陽向他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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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部·冥河之路 46.3 未知的行程
卓木强来到岳陽跟前,岳陽指着方新教授的笔记本计算机道:“你看,这是计算机根据我们放置的监测仪提供的数据做出的模拟分析,看这个时间段,这条线是水量的峰值。”

“嗯?”卓木强道:“这样说来,这雅鲁藏布江到了夜里,果真要涨水?”

岳陽道:“我认为不是这样的,强巴少爷你看,这是一号测量仪的资料,这是二号,从一至五号的结果都显示,水位明显上涨了,然而,仔细看看这组数据,每个点水位上涨的幅度都不同,它们呈逐渐减低的趋势,到了六号测量仪,测得的水位几乎就和正常水位相当了,随后的七号至十三号监测点,都是正常高度,然而十四号测量仪,你看……”

卓木强惊讶道:“高出这么多1

岳陽道:“不错,水的流量,流速都明显增加了,竟然达到同期水量的两倍,从十四号到二十四号监测点之间,又呈一个逐步下降趋势,到了二十五号监测点,已经恢复正常水量,而且是从十二点二十左右突然增加的,这不合常理。”

卓木强道:“没错,水量呈节段性突然性增长,这怎么可能呢?”

岳陽道:“经过计算机的反复推演,只有一种情况会造成这种现象。”

“什么情况?”

“水量增加不是雅鲁藏布江的原因,水是从别处来的,通过地狱之门这样的通道倒灌回雅江,由于出口的分布不均匀,导致了雅江夜间水位呈节段性暴涨。”

卓木强听得皱起了眉头,道:“怎么会是这样的?”

岳陽道:“虽然我们还不清楚原因,但是强巴少爷,想想那只牛皮船吧,被卡在那样的高度,如果地下河的水位真的上涨至那样的高度,那它一定是远远高出雅江的江面水位,地下河水倒灌回雅江也就不奇怪了,奇怪的只是地下河水怎么会涨出那么高来。啊1岳陽猛的醒悟道:“难怪我们在地下河的隧道内看不见水侵蚀的痕迹,如果它能涨到牛皮船所在位置,几乎已经将整个熔岩隧道填满了,自然看不到水痕线。”

卓木强道:“如果说水是从地下河倒灌回来的,那么那些水是从哪里来的?这是短时间几乎将地下河道填满,自然界有这样的现象吗?”

岳陽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有一个方法可以简单的判断一下我们的推论是否正确。”

卓木强道:“哦,什么方法?”

岳陽指着计算机道:“强巴少爷你看,如果说雅江不是自身水位上涨,而是地下河通过地狱入口那样的通道倒灌入雅江,那么在十四号监测点附近,应该还有一个类似于地狱入口那样的通道,只需带几个人去查看一下,就能确认我们的推论了。”

见卓木强没有马上回答,岳陽又道:“我只需要张立和巴桑大哥搭把手就可以了,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一旦探明,会马上赶回大部队的。”

卓木强想了想道:“好吧,记住保持联络,注意安全。”岳陽欣然而去,找张立巴桑商量这事去了。卓木强又和方新教授通了电话,告诉了教授这一信息,在行走途中,卓木强每天都和教授保持联系,互通消息,离地狱之门越近,两人通话时间就越长,心知,此去想别经年,一条冥河将陰陽远隔,不知归期。

第二日,岳陽同张立巴桑等人折返南下,卓木强则带着其余队员继续北上,行至中途,接到了岳陽来的电话,岳陽在电话里道:“强巴少爷,推论被证实了。”

卓木强道:“你说什么!那里果然也有通道?”

岳陽道:“是的,但是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因为这是一条筛子状通道,每个入口仅有拳头大小,但是数量很多,我们用摄影头探测了一下,发现里面通道同样细小,待会儿回来再细说,反正这个入口是无法使用的。”

站在地狱入口平台处,孟浩然仰天长叹:“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每个人都为这大自然的壮阔景致所折服,美如画中仙境,宛如梦中幻虚,那匹银练比他们上次来又要大了少许,气势愈发磅礴,崖壁下如万马奔腾的浪花前仆后继,直叫人发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感慨。

5

李庆宏小心的问上次来过这里的亚拉法师:“怎么,没有看见门哪?”

亚拉法师盯着脚下滚滚波涛,答道:“就在水里。”

“啊1李庆宏看了看崖壁下方,漩涡一个接一个从脚下漂过,仅仅是注视就让人眩晕,这样的激流,就算是一头铁牛掉下去,也会立即被冲得没影吧。

另一边,岳陽等人已经气喘嘘嘘的赶了回来,看过他们的视频数据,卓木强将这一信息回馈给方新教授,教授道:“昨天晚上我连夜咨询了一些专家,他们给出的解释是,如果在山峰之间的某一湖泊与地下河的通道突然打通,根据湖泊的大小和水容量可以引起一些地下河道的暴涨,但这种情况应该只是偶尔发生,不可能夜夜发生,如果说岳陽放置的监测仪记录的近半个月水量持续夜间充沛,那我们只能另找原因了。不弄清这个问题,就贸然进入地下河的话,危险还是恨大的。”

卓木强道:“我明白,今天晚上,我会观察,但是无论如何,明天一早,我们都要出发。”

方新教授道:“我知道了,你们千万要小心。”

抵达平台时,已是傍晚,按照计划,大家将在平台上休息一夜,等养足了精神,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卓木强也好顺便观察一下这个地段雅江深夜的涨水之谜。队员们架起营账,岳陽和巴桑带着三名新队员打到了野味,凯旋而归,平台上支起了木架,烤食开始飘香。

凉风习习,星布天穹,星光下那匹银练如缀满宝石,闪闪发亮,大江奔涌,直若万鼓齐响,万雷齐发,这的确是一个宿营的好地方。大家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手撕烤肉,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不时有欢声笑语飘荡在山谷中没,孟浩然又忍不住诗兴大发:“人间天上,彩云故乡,把酒临风,荡气回肠,日暮西山,我将用我的眼,将这人间奇景刻入……刻入胸膛。何时曾!何时曾……曾经此般癫狂!九天的银龙在我脚下流淌,空谷的凉风伴我歌唱,啊,我要舞蹈,我已疯狂,来吧朋友,跳起欢快的锅桩,让我们尽情挥洒欢畅,啊!人间的天堂,神奇的地方!啊-…”赵春生将一腿肉塞进他的嘴里,硬生生将孟浩然没啊出来的内容憋了回去,道:“别在那里啊了,影响我吃饭的心情。”众人好一阵笑。

卓木强听张立说了几个笑话,悄悄起身,来到平台边缘,在这里,巴桑已被瀑布溅起的水雾染湿了半身。“强巴少爷。”巴桑盯着眼前的飞瀑,头也不回便答了回来,他站立的位置已是断崖边缘,脚下稍微一滑便会跌入百丈深渊,那湍急的江水足以将他冲得无影无踪,但巴桑双手插在裤袋里,纹丝不动,彷佛已在断崖边生根。

“埃”卓木强走上前,与巴桑比肩而立,甚至站得比巴桑更要靠前,一半的鞋底已经踏空,同样牢如磬石,他微微抬头,目光掠过了瀑布,视线一直延伸向遥远却闪亮的星光。“你还是不喜欢和这么多人一起么?你瞧,大家都挺高兴的。”

巴桑冷笑道:“哼,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卓木强吐出心中的浊气,拍拍巴桑的肩膀道:“明天是死是活,那是明天去考虑的事情,至少现在他们是快乐的。或许,这里面就有你一直试图去寻找的幸福吧,你为什么不试着去体验一下呢。”

巴桑昂起头,但见天空中一轮姣月却有几分灰暗,几颗繁星稀稀拉拉的在远离月亮的地方若隐若现,他含糊自语道:“月没星稀,不是好兆头埃”

卓木强将巴桑带回围坐篝火的圈子,这一夜,大家尽情的唱歌跳舞,巴桑也有好几次,露出了不再冷漠的笑容。

深夜,所有人都睡去以后,卓木强依然在平台边缘守候着,岳陽也在,他们在等待平台下的江水上涨。晚风渐急,深夜多了几分凉意,岳陽拢了拢衣领,道:“强巴少爷,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带着大家去划船呢,我观察到有变化就拍下来,明天早上你一样可以看到。”

卓木强道:“不了,还是亲自看一看的好,拍摄时只能拍到一个画面,或许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也说不定。再说,这个问题不弄明白,明天又怎么敢带着那么多新队员下水,我哪里睡得着埃”

岳陽点头道:“也是……”

过了片刻,卓木强问道:“岳陽,你这不是执行任务了,就这样出来,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岳陽笑道:“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是从小就在外面野惯了的。小时候读书又不努力,好打架,经常离家出走,绝对属于给家人蒙羞的那一类型,我想,让我去部队服役,恐怕也是家人拿我没办法了。”

卓木强看了看岳陽,笑道:“还真看不出来。”

岳陽故正衣襟,道:“是吗?”想了想又望着星空怅然道:“其实张立才不应该出来,他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是他妈妈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又是独子,不过……”他摇头道:“劝他是劝不回去的,他很坚决。”

卓木强心中一悸,一直以来,他都不刻意去探听这些人的家庭背景,甚至还有一些回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潜意识里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来解释,但他也知道,不全是这样。

就在此时,一阵奇异的声响惊动了二人,那声音像是直接从对面的大山绝壁中发出来的,闷雷涌动,巨兽低鸣,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卓木强当机立断道:“探照灯,打下面。”

在强烈的灯光下,两人愕然发现,平台下的整条雅鲁藏布江如同沸腾起来,在不断翻涌的浪花下,更是涌现出无数气泡,只是轰鸣的水声完全掩盖了气泡破裂声,如果不是刻意守候,根本发现不了这一奇异的现象。岳陽道:“强巴少爷,看!标记1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岳陽白天在对面崖壁涂红的标记,正被江水一点点吞噬掉,然而在地狱之门的上游部位,那些标记却安然如故,越往下,水涨得越高。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跟着水位保持一定的平衡,随后又开始慢慢下降,卓木强不禁骇然道:“这样看来,地下河的水不是慢慢涨起来的,而是瞬间涨满,这……这究竟是什么现象?”岳陽同样不解的摇着头。

忽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沉寂下来,卓木强不动声色的向岳陽打着手势,“有人跟踪,只有一人,暂不惊动大家,你往东走,我从西边抄过去。”

两人默契的转身,好像是各自回各自的营账,但只是借营账掩住身形,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下一刻,卓木强已出现在平台边缘的一棵树旁,岳陽在他视线所及的另一处隐蔽得很好。

来人显然没有什么跟踪经验,脚步慌张,声响很大,卓木强突然献身,一个翻腕擒拿就控制住了来人,同时低声喝问:“什么人?”

来人惊恐而弱小,被卓木强一吓,反而说不话来了,也没敢惊呼,只听见他哆嗦着倒吸气的声音,卓木强也感到,他拿住的手手骨纤细,不像是男子的手臂,在微弱光芒下,他看到了一双透着惊恐却明亮的大眼睛。“嘎嘎1卓木强松开了手,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嘎嘎也从恐惧中恢复过来,渐渐辨认出卓木强的外形,也听出了声音,小心道:“圣……圣使大人1

岳陽也赶了过来,一见到嘎嘎也是大吃一惊,“嘎嘎1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卓木强一面询问,一面将嘎嘎带至火堆旁,只见小姑娘衣衫凌乱,灰头土脸,手背,面颊几多擦伤,不禁道:“怎么弄成这样?”

嘎嘎未语先哭,道:“总算找到你们了,圣使大人。这个……”说着,双手从怀里,摸出了卓木强代多吉交给嘎嘎的天珠,摩挲了许久,终于递了出来,道:“这是多吉留下的,请圣使大人带着它去香巴拉吧,多吉他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跟着圣使大人去寻找心中的圣地蔼—”

小姑娘的手颤微微的捧着那枚天珠,这或许就是多吉唯一留下的眼见物,是把它留在身边,还是带给圣使大人带去香巴拉,显然小姑娘在内心挣扎了许久。

“就为了这个,你翻山越岭找到这里来……”卓木强不免有些责备。

“嗯1没想到嘎嘎眼中闪动着坚定的目光,显然对她来说,这是一件无比重大的事情。

卓木强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深山里,你就不怕被野兽捉去吃了么?你哥哥知不知道?你……你真是太乱来了。”

岳陽拿了些食品来,询问道:“吃东西没有,饿了吧。”嘎嘎道了声谢,拿了食物和水就吃,小姑娘显然是饿得紧了。

6

嘎嘎道:“圣使大人走了之后,张大哥又带了许多器材来,我知道,圣使大人一定会再来的,这次,是真的要出发了,我怕赶不及,这几天都在找你们……”

嘎嘎边吃边说,原来,自从打定主意,要让圣使大人带着多吉的天珠前往香巴拉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地狱之门,但那时张立他们已经走了,虽然地狱之门是工布村守护的圣地,却不是人人都知道在哪里的。嘎嘎自知哥哥是不会告诉自己地狱之门的入口,她想,既然圣使大人对三年前那位哥哥如此着紧,那么地狱之门显然就在离她发现那位哥哥不远的地方,所以她一直在那附近寻找,等待,今天在山的另一头看到了火光,嘎嘎就赶了过来。

听完嘎嘎的述说,看着这个一身尘土的小姑娘,卓木强和岳陽都无语相对,这时再送她回去太危险了,嘎嘎说不用,白天她自己能找到回村的路。卓木强让嘎嘎和吕竞男同住一个营账,安顿好小姑娘,他和岳陽也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卓木强询问是否需要他们送嘎嘎回去,这位倔强而坚韧的小姑娘蜿蜒谢绝了,她要一直守护到圣使大人离开,亲眼看见圣使大人进去地狱之门。

卓木强再一次与导师通话,两人一直在探讨着那些还未解开的疑惑,似乎谁也没有提起离别,教授更多的是叮嘱和关切,终于,卓木强道:“导师,我要挂断了,大家都等着我呢。”

方新教授最后道:“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记住!家人,是代表着,没有人会被放弃,没有人会被忘记1

卓木强同声道:“家人,就代表着,没有人会被放弃,没有人会被忘记。”手机合上,卓木强一拉拉链,连体潜水服穿套在身,顺着绳索攀爬下去,岳陽和胡杨队长最后负责处理痕迹。

卓木强漂浮在水面上,再次次仰望蓝天白云,片刻之后,相伴的就只有漫长的黑暗了,他暗暗想着,此时两岸,突然响起嘎嘎清脆嘹亮的歌声,声音悠长发颤,压过了瀑布的巨响,清晰的传到每一位队员的耳中。并未学习古藏语的诸严不禁问道:“唱的是什么,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卓木强淡淡答道:“是一首送别的歌。”说完,深吸一口气,身体向下一沉,耳边尽是朦胧的水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平台上突然间便作了幽寂空谷,惟有缭绕的歌声在久久的回荡“冥河之上,亡魂声响,彼岸花开,此岸忧伤……”

所有人的装备都被防水塑料袋分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送进地下河,队员们也攀着水底绳缆越过了狭小的激流通道,张立和亚拉法师在地下河的源头,通道的尽头作接应。

“扑通”一声,像一件货物从高处跌落水中,卓木强站起身来,此次的水位和他们第一次迈入冥河相当,只是两岸站满了准备出发前往香巴拉的壮士和巾帼。张立一见到卓木强,马上指着岸边的一堆塑料袋道:“强巴少爷,这堆东西是你的。”

卓木强走上岸来,看了看灯光闪烁处,每个人都忙着将标了号的塑料口袋整理还原,他大声道:“大家听着,”指了指出水口的绳缆“最后两个人进来后,这条绳子,将被拆卸,我们只能前进,而没有退路,如今你们已经看到了这里的环境,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做决定了,不管你们做何种选择,我卓木强,都衷心的感谢他,谢谢大家1

结果不言而喻,所有的人都充满期待的望着漆黑幽深的洞穴另一头,斗志昂扬的背上巨大的背包,整装待发。当岳陽和胡杨队长进入洞穴后,被水浸泡过的绳索被割成一节节的顺流而下,卓木强心中一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便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下一刻,他们将要去到一个看不到光明的地方,伴随他们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随着卓木强一声:“出发。”两行人沿着冥河的两岸,面向茫茫黑暗,迈出了挑战死神的第一步。

黑暗好似永远没有尽头,洞穴的回音无数倍放大了纷沓的脚步声,呼吸声,水滴声,唯一听不见的就是那条漆黑的冥河的流淌声。这次进洞,比之卓木强和岳陽第一次下来时,水位又降低了不少,河岸明显增宽,潜伏在河岸下的嶙峋怪石也露出狰狞,在无数头灯照射下,光怪陆离的地下河奇景展露无遗,那些未见过的,每个人都在心里惊呼,但无一人发出声音,只是跟着大部队默默走着,唯恐踏破了这神秘的宁静。

张立等三人在前领路,卓木强一言不发,岳陽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觉,这水位越低,是否说明它的最低拐点即将到来,到时候,这水位,究竟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上涨?突然间将河道填满么?

走了约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那艘经过张立他们鉴定和试验过的大船,虽然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这死寂黑暗的地下空间,陡然见到这样一艘大船,还是引来了阵阵惊呼,那些呼叫声,被洞穴远远的传开了去,最后变得好似鬼哭狼嚎。

此时的蛇形船,被一根粗大的绳缆拴在头顶的岩柱上,静静漂浮在水中,高的一端昂首挺立,那奇异的造型,巨大的体积,古怪的表皮,无不令人惊奇。张立将手向牛皮船一指,到:“诸位,欢迎大家登陆方舟一号,开始我们的黑暗漂流之旅。”他按下开关,事先安装在蛇形船上的三盏探照灯齐亮,照得黑暗的地下河一片通明,张立保留的蛇形船身体的灵动,只在某些地方装置了部分现代电子装备,此刻的蛇形船,可谓集古代智慧和现代科技与一身。

严勇二话不说,将沉重的背包扔上了船,接着自己也跳了进去,那船竟然晃也不晃,浮力之强,令人咂舌。

所有人都进入牛皮船后,张立解开绳缆道:“你们瞧,这艘船的设计很有特点,几乎可以说就是为这洞穴航行设计的,它的船身狭长,几乎超过了洞穴的最大宽度,而龙骨是采用了奇异的脊柱结构,这样一来,在河道中这条船几乎不可能打横,也不可能倒退,而这种脊柱形龙骨,则使船身可以像蛇一样灵活的扭曲前行,哪怕是普通小船无法转弯的九十度直角,它也可以轻松的转过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说就是一条鱼,能自如的在洞穴中游动,而鱼的鳍和尾,就是我们手中的桨,来吧,让它动起来。”

船员分坐在船的两侧,背包就放在他们空出来的另一侧,身穿救生衣,手握塑钢桨,船头有一盏强力探照灯,船尾有两盏,确保每一位桨手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自己身旁和前方的状况,掌灯的人分别是岳陽和塔西法师。第一次来过冥河的张立和卓木强就坐在岳陽身后,一来可以看清方向,二来可以提醒大家,

卓木强巴轻声令下,龙骨之船便如同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方新教授刚刚坐下就接到一个电话,另一头传来苍老的声音,急促地问道:“老方,你给我们看的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搞到的?”

方新教授道:“哦!老彭啊!你是说那些鳞屑吗?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难道说,真的是动物属性的东西?”

老彭似乎很激动,答道:“真不可思议啊!虽然我们反复推敲、反复验证,但是很明显,这的确属于某种动物,尽管说和今天的动物皮毛有所不同,但有生物皮革的角质层、基底层。”

方新教授道:“那是什么生物?有线索吗?”

老彭道:“没有,只是这种表皮结构和所知的大多数动物表皮不同,光通过细胞结构研究,能得到的线索太少,总之……总之很奇怪。这东西已经引起我的好奇了,如果有一小块就好了。你还能不能联系到拿东西来的人?”

方新教授苦笑道:“可惜,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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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部·冥河之路 第四十七章 冥河之上
第四十七章冥河之上

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探照灯随着船身晃动,远端的石壁隐约透着仿佛怪兽的影子。一群人疲惫不堪地斜躺在船上,只不过第一个二十四小时,就差点让他们筋疲力荆

1、穿行地下河

如此细碎的波纹,只有在承受高速震荡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可是河面和两岸空无一物,会是什么东西震荡所引起?只有一种可能——整个洞穴都在震荡!

为了让大家尽早地对地下暗流有清晰的认识,岳陽征求了卓木强巴的同意后,带着船走了第一次来时走过的那条笔直河道。

激流陡坡一下子就让所有人的神经绷紧,不过此时,蛇形船的优势也显现出来,被浸软的船体和可以自由灵动的脊柱骨,使船身牢牢贴附在河水表面。每一对肋骨和与之相连的脊骨,将蛇形船分为一小节一小节,坐在船上的人就好似坐过山车一样,时而倏然向下,时而忽左忽右闪避着礁石,有时撞击在洞穴边壁或是石柱上,那充满弹力的船体就像皮球一样反弹开来,又撞向另外一边,需要队员齐心配合,才能勉强控制住方向。

通过十几分钟长的跌水河段之后,兴高采烈的人再也欢呼不起来了,李庆宏和赵祥抓着船舷的手有些发白,刚才两次大的颠簸差点将他们掀下船去,其余人人也都被浇了一脸凉水,唯有参加过雅江漂流的诸严有些笑意,毕竟和雅漂比起来,这程度的激流仍可以接受。

卓木强巴脸上殊无欢颜,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在黑暗中,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河段,而他们至少得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在黑暗里坚持……三天!

拐过锥形平台,卓木强巴对照着地图,和岳陽商议着选择了一条并非笔直的路线。这条路线有些绕,但一路上标注的平台图形却是最多,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隐隐觉得,这样更安全一些。

一开始队员们就被分作了三组,每组六人,轮流划船,各自负责十分钟河段,这样既能保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休息的人不住的谈话还可以抵消对黑暗的恐惧情绪。但遇到激流险滩,仍必须全员齐动手。

不料,随着地下河水位不住下降,激流险滩越来越多,情况很不乐观,到了后来,竟然足足有两个小时都在激流险滩中渡过。漂完那最长的一段河道,岳陽脸色都有些发白,喃喃道:“没想到会是这样……”

卓木强巴还是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依然仅仅是开始。

由于前面的河道将更浅,且河水始终是向下涌去的,没有河岸,想停船休息根本不可能,只有地图上标注的平台才是唯一可以拴船的地方,他们或突起,或有直立石柱。其余地方大多是一片平壁,要不然就是在最危险的激流边上,就算真看见了柱子,也是一晃而过,根本不可能将船停祝

岳陽总算找到一处地图上标注的停船点,将船停下来,大家吃饭休息,恢复体力。卓木强巴找诸严、吕竞男、胡杨队长、岳陽等几人商议了一下,重新分配人手,在平和的河段还是和前面一样,三组轮流划船,一旦遇到激流险滩,控制船的人数就得增加到九人。最重要的是必须保证另一半人有休息的时间,否则若连续遇到多处激流段,所有人的体力都将无法承受。

孟浩然一直没吃东西,说胃里翻腾得厉害,吃不下。诸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能上山、莫下河,漂流与攀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亏你还接受了特别训练呢1

孟浩然苦笑道:“在水里和在车里还真是不同的,现在我脚下踩的地板都是软的,而且因为这船一直向下坠,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在向下坠。训练的时候是一上一下的,不一样嘛1幸好休息了片刻,他也开始吃东西。

黎定明嘴里塞着不知道是巧克力还是压缩饼干,问道:“诸严,你参加过雅漂,感觉这地下河与雅鲁藏布江比起来,哪个更难漂?”

诸严道:“大江漂流用的都是小橡皮艇、冲锋艇,最多也就坐七八个人,如果坡降太大,还可以钻密封仓。拿这地下河与雅江比,可以说各有各的凶险。如果不考虑周围环境,雅江的险段绝对比这地下河险,到处都有从两岸崩落的巨岩挡在河道正中,而且有长大几米,甚至是几十米、上百米的瀑布,虽然号称全程漂流雅江,其实根本就不到全程的标准,因为很多地段实在太险了,根本无法漂,只能带着工具从两岸走过去。但是,这地下河周围的环境,却比雅江更为严峻,首先是没有光,若不是这几台大功率探照灯,根本寸步难行;其次是没有可以停下的地方,这三天都不得不待在船上,而且连续七十二小时处在黑暗中,仅这两点,恐怕很多漂流者就做不到。但是就目前为止,据我的观察,坡降还不算大,最大的跌水也就一米来高,对于这条十来米的大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这条船也只能在这洞穴里漂流,要是到了外滩,被岩石一卡,就是死蛇一条。”

李庆宏疑惑地问到:“照诸严这样说,地下河漂流要比雅漂容易了?”

诸严尚未答话,巴桑嘿然冷笑一生,严勇则不动声色道:“话不能这样说,诸严是漂完雅江全程后,再拿雅江和这冥河相比,我们才刚刚漂了半天,后面的河段是什么情况,根本还不知道。”

休息之后再上路,由第三组人负责划船。

拐过第一个弯后不久,一丝不经意的悸动,让卓木强巴警觉起来。

“等一下。”岳陽首先道。

“停1随着卓木强巴一声令下,所有船员整齐地收起船桨,好似运动会里的皮筏艇选手。

“你们听,什么声音?”岳陽警示道。

不用特别专注,只是停下划桨声,大家立即就听到了,有一阵“嗡嗡”声萦绕在耳边。这条洞穴通道的特色之一,就是能将内部所有声音都成倍地放大。

黎定名第一个联想到自己的专业:“是昆虫吧1

的确有些像蚊吟声,诸严等人马上道:“嘿!昆虫有什么嘛?这还值得停一下?”说着又拿起了船桨,准备继续。

他们显得不以为意,从亚马逊丛林和倒悬空寺走出来的卓木强巴等人却清楚地知道,有些昆虫比想象中更为可怕。更何况,他们第一次来这地下河时,根本没有昆虫。

“不是虫,你们看水面1岳陽又有所发现。

在探照灯的灯光下,原本光滑如琉璃的漆黑水面,此刻却呈现鱼网状,波纹不断。

船上的人都有一些户外经验,知道如此细碎的波纹,只有在承受高速震荡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可是此刻,河面和两岸空无一物,船正顺流而下,密集的水波纹会是由什么东西震荡所引起?

只有一种可能——整个洞穴正在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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