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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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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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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两厢情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明思如今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这些年来,虽装病装得不少,外间都知她体弱,可真正说是病还几乎未有。
而如今这一病,却很折腾了她些日子。
脚上的伤在秋池每日三回的准点莅临下,过了三日便消了肿。
明思已经自觉无事了,可秋池还是坚持多上了两天的药,这才作罢。
但身上的病却有些麻烦,虽是早早退了热,但总是有些畏寒和精神易倦。
明思从不知这副身体会如此的麻烦。
她并不知晓的是,当初送到四老爷四夫人手中的明思几乎是奄奄一息的,全靠四夫人从元国寻来的秘药才救回一条小命。
而后,若不是那两颗“归女丸”,她后来是身子绝不会那般健康。
而四夫人也并非大夫,自然也不知明思身体有如此隐忧。
眼下明思缠绵病榻之余只暗下决心,等此番病好之后,定要好生锻炼身体。
好在自那夜大雪后,天就慢慢放了些晴,虽还是寒冷,但雪却下得少了。
秋池依旧是每日都来静湪院探望明思,自太子大婚后,他也无甚紧要的差事,但上朝也还是要的。
只是不知不觉的成了一个习惯,每日上朝之前,下朝回来都定会到静湪院来看一遭,方才安心。
那日纳兰笙让他莫心急,他也听了进去,故而每回来,也是坐一坐,喝盏茶,闲聊几句。
可看到明思每每疲倦的模样,心里便是怜惜心疼。
大夫让明思用虫草驱寒调养,偏生明思却喝不下,秋池心中也有些着急。
这日同太子议事完毕。秋池向太子告假三日。
司马陵看了他一眼,笑道,“有何缘由,说来听听?”
秋池道,“臣想去白头岭一趟。”
白头岭在松澜河边,离大京快马约一日路程,乃是一座绵延极深的高山,山上莽林百里。人迹罕至。
司马陵“哦”了一声,“怎突然想到去白头岭?”
秋池笑了笑,“臣想去猎几头雪狐。”
司马陵微微一怔,笑道,“左右这几日也无你帮手处,便准了你吧。”
待秋池离去后,司马陵站了半晌,唤了玉兰来,蹙眉道,“王老御医那药还需几日?”
玉兰道。“还差一味药引,奴婢已经发了令下去。眼下已经在路上,约还有三日便能到。”
司马陵皱了皱眉,“发令下去,让他们人马双换,尽量快些。”
玉兰颔首,司马陵垂眸片刻,又坐回案前。“退下吧,召丁先生、程先生进来。”
玉兰朝书案上望了一眼,迟疑片刻。“殿下这几日都未曾歇息几个时辰……”
司马陵淡淡扫她一眼,玉兰顿住口,行礼退下。
转身方走到门口,外间传来王栓的声音,“奴才参见太子妃。”
玉兰脚步一停,转身朝太子望去,只见太子眉头蹙起,眸中满满都是厌恶。
又听外间传来明汐的声音,温柔甜美,“本宫熬了参汤,殿下可在里面?”
王栓毕恭毕敬道,“殿下正忙公务,就让奴才替太子妃送进去吧。”
声息稍稍一停,明汐的声音有些压抑的隐怒,“本宫熬的汤岂是你一个奴才能随意碰的——还不快进去向殿下禀报!”
“你去处置了!”司马陵冷冷道。
玉兰颔了颔首,走了出去。
王栓见玉兰出来,面上顿露出松气的神情。
殿下可是重重交待了,任何人不进许可都不得入内。
他虽不如玉兰,但跟了太子这么久,多少也会看些眼色,揣摩些。
这太子妃不得殿下的心,这大婚五日,殿下连太子妃的寝殿也未踏入过一步。
太子以往都未这般交待过,只大婚后才这般交待,他心里自然领会。
可这差事也难办了些。
这几日太子妃每日都要来这么两三回,他实在有些不堪应付。
玉兰走到门外站定,朝明汐行了个礼,“殿下正在写折子,奴婢替太子妃送进去吧。”
说完,含笑伸出手来。
玉兰不同王栓,明汐忍了口气,扯出一抹笑意,示意紫茹将托盘奉上,“如此有劳玉兰尚仪了。”
玉兰噙笑接过,转身朝内走。
明汐望了一眼玉兰的背影,一甩水袖,眼底掠过一抹阴沉,“走!”
言毕转身,带着紫茹离去。
玉兰端着托盘进去,司马陵抬眸淡淡瞥了一眼,又埋首下去。
玉兰笑了笑,开窗将参汤倒了,转身过来,“皇后娘娘昨日召奴婢去问了话。”
司马陵抬首。
玉兰抿唇,“大婚第二日太子妃同皇后娘娘说,太子熬夜太过辛劳,当注意身子。”
司马陵挑了挑眉,唇角讥诮,“母后如何说?”
新婚第二日便向母后抱怨冷落,凭他对母后的了解,心里只怕不会是高兴的。
“皇后娘娘问奴婢,奴婢说殿下这几日忙着写改制的折子,”玉兰笑道,“皇后娘娘也未说什么,只让奴婢看着殿下莫要熬夜太过,注意身子,其他的未提。”
司马陵冷冷嗤笑,“心思歹毒也就罢了,还这般愚蠢!”
玉兰笑了笑,又沉吟道,“不过如此下去也不是法子,皇后娘娘如今虽是不提,但日子一长只怕也是会规劝殿下的。”
司马陵垂眸淡淡一笑“你放心,母后知我不喜,眼下政务也紧要,暂且不会如何逼迫我的。”顿了顿,又勾唇轻笑,“即便母后要逼,我若不愿幸她,难不成还能强迫?”
玉兰一噎,忽又想起那回召伺寝的事,看着太子的目光便带了些犹疑。
司马陵懒懒挑眉,“可有事?”
玉兰看了太子一眼。垂眸,“殿下的身子可好?”
司马陵微愣,盯了玉兰半晌,遂明白过来,噎了噎,面上便浮起些羞怒,一字一顿,“本太子好得很!”
玉兰忙垂首。“奴婢僭越了!”
司马陵缓缓吐了口气,“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谁都不要?
玉兰蓦地心中一惊,“殿下……”
司马陵垂眸,“她父母恩爱和谐,她又岂会愿意同他人分宠?”稍停了停,淡淡一笑,“再则,我对其他人也生不出兴致。”
玉兰怔然半晌,“可这……皇后娘娘只怕不会许……”
只宠一人。司马皇室还未出过这样的先例。
玉兰未想到太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只要她愿意,其他的。我心里自有数。”司马陵淡然道。
玉兰默然片刻,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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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纳兰笙引了王老御医到北将军府替明思看诊。
诊脉之后,王老御医命人从自己府中取来一匣药丸,“夫人此乃寒入肺腑,加之根元不固,因而大发。此药共三十丸。每日睡前一丸,一月后,寒症可消。不过夫人体质特殊。切记日后不可再受寒凉。”
听得明思的寒症可消,纳兰笙和蓝彩几人自是喜不自胜。
纳兰笙笑道,“秋池那家伙这下该放心了。”
蓝彩抿唇一笑,又看向纳兰笙,“秋将军这两日可是去办差了?”
纳兰笙抬了抬眉梢,瞟了明思一眼,一本正经的点头,“他去办极重要的差事。”
明思看了他一眼,垂了垂眸,未有言语。
而这厢王老御医回宫后,玉兰闻讯前去,低声问得几句后,面上遂露出笑意。
回到仁和宫,玉兰向司马陵低声禀报了一番,除了禀告了司马陵交待过要问的问题,最后还小声的说了一句。
“多事!”司马陵斜睨她一眼,语声虽有责,但眼底却是笑意淡淡,“记得让王御医过几日再去看看。”
玉兰抿笑,“奴婢理会得,方才已经交待了。”
又过了两日,秋池才回府。
王老御医的药丸甚是有效,明思才服用了三丸,已经可以下床,精神也好了许多。
虽是有些倦色,但听明思寒症可除,秋池顿时心下大安,当下备了礼去王老御医府上道谢,第二日又请了纳兰笙过来同饮。
纳兰笙前脚到北将军府,司马陵车驾紧跟着便到了。
秋池迎了出来,司马陵笑道,“上回说到你这里喝酒没喝成,这回补上。”
秋池笑道,“好。”
纳兰笙从静湪院出来,笑嘻嘻道,“六妹妹已经差人去唤蓝灵了,今儿个咱们可算是有口福了。”
不多时,帽儿同蓝灵便到了。
回了静湪院去见明思,帽儿直冲着蓝灵嘻嘻笑。
蓝灵却有些面红,“**你身子如何了?方师长这几日一直都在念着。”
前些日子听明思出事,方师长心里也挂着,但因明思说过要避讳些,故而她们也不好上门探望。
明思的目光在帽儿同她身上一转,顿时猜到了几分,随即含笑,“我已经好多了,放心就是。”说着,转首看着蓝彩帽儿,“你们去帮手,莫让蓝灵累着。”
蓝灵红脸道,“哪有那么娇气?我娘生我弟弟时还在田里做活呢。”
蓝彩也明白过来,忍不住喜色,“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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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1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章 若不还你
    蓝灵微微羞涩,却还是看得出满心喜悦,“两个月,先前不知,才诊出来的。我也无甚反应,这个月迟了许久才察觉不对。”

    蓝彩抿笑,“这下你婆婆总该没话说了吧。”

    蓝灵成亲两年无孕,蓝灵婆婆平素颇有微词,但他们一家全因明思的拉拔,加之强哥儿也护着蓝灵,所以蓝灵的婆婆也只能偶尔碎嘴几句。

    明思笑道,“这头三个月最是紧要,可不能大意。铺子上就别去了,在家好生安养。”

    这也算得是个好消息,明思几人自是替蓝灵高兴。

    又多说了几句,蓝彩唤了如玉进来伺候,才又同帽儿陪着蓝灵下去弄那烫锅子。

    明思笑了笑,便同如玉进了书房,继续写那说书的段子。

    这病了几日都荒废了,可有蓝彩在,又要管制她,不让她劳神。

    见明思写字,如玉也不赞同,“夫人身子才刚好些,蓝彩姐姐知晓定会说奴婢的。”

    明思边写边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天天闲着,人才会生病呢。”

    前两句如玉自然是不懂,但后两句却是明白的,听着也有些道理,遂老实道,“那夫人写了一会儿便歇吧,莫要写久了。”

    明思笑而不语。

    如玉一面磨墨,瞅着明思那秀丽的簪花小楷,“夫人的字儿真好看。”

    明思笑了笑,未做声。

    如玉又道,“将军的字儿也好看。”

    明思“哦”了一声,看着如玉笑了笑,手下不停。

    如玉红了红脸,“奴婢虽不识字,可这好看不好看,奴婢还是会看的。将军的字儿和夫人的字儿都好看。”

    唉,看来这段子是没法写了!

    明思心里无奈叹气。停笔看向如玉,唇角笑意浅浅,“可是有话儿同我说?”

    如玉一滞,垂了首,停了片刻,“前几日将军问奴婢的爹爹可是替夫人做活,奴婢便说了。”

    明思微微一怔,遂不以为意的一笑。“说了便说了,无妨。”

    不想让人知道只是习惯,知道了也无甚关系。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好了,你下去吧。”明思笑了笑,“若有事,我再唤你。”

    如玉应了,将墨条放好,退了下去。

    明思垂眸半晌,叹了口气。

    将锅底弄好,酱料调好。一切妥当后,蓝灵过来辞行。

    明思备了礼吩咐帽儿定要将蓝灵送回家。

    蓝灵却同蓝彩帽儿三人对视了一眼。道,“**,昨日秋将军送了五张雪狐皮来铺子上——”

    明思一怔,看了蓝彩帽儿一眼,两人神情显是已经知道了。

    蓝彩看着明思,轻声道,“秋将军让方师长用这五张雪狐皮做件女子的大氅。”

    明思未有说话。蓝灵又道,“方师长说这雪狐皮极是难得,只有白头岭最深处才有。且这雪狐狡诈难捉,能捉得五只很是不易。不过这皮子却是比银鼠皮还好,又轻软又保暖。”

    明思怔了怔,轻声道,“这么说他前几日是去了白头岭。”

    难怪昨日回来,似有些疲惫。

    沉默了片刻,明思垂了垂眸,抬眸噙笑,道,“如今非同往日,你赶紧回吧,要不强哥儿该挂记了。”

    蓝灵望了蓝彩一眼,笑了笑,同帽儿一起出去了。

    蓝彩将蓝灵送到门口回转,感概叹道,“蓝灵如今算是圆满了。”

    明思抿唇轻笑,“蓝灵可比你还小三个月——可要我替你做主?”

    蓝彩看明思一眼,“**还是先操心自个儿吧。”

    “你同如玉一块儿将东西送去厅上。”明思莞尔一笑,也不多言,将心思转回正事,“如玉不大懂,你别急着回来,在一旁看着点。”

    蓝彩微微犹豫,“可**这边就没人伺候了。”

    明思垂眸,唇畔淡淡浅笑,“我想好好想想,不用人伺候。”

    蓝彩稍稍愕然,见明思眼底笑意,霎时有些明了,顿时生出些喜意,含笑道,“我这就去,**放心,定会伺候周到。”

    饮食新奇,酱料味道也绝佳,三人心情也不错,故而,这一顿烫锅子吃得是宾主尽欢。

    心情好,胃口自然就更佳。

    准备的材料吃得七七八八,陈年老酿也喝了七八壶。

    边喝边聊,从朝事说到闲事,纳兰笙说得最多,喝得最少,却最早一个歇菜,到最后直醉得趴在桌上起不来还在嘟哝自个儿要寻一个“阿朱”做媳妇儿……

    秋池只好让方管家和宝砚将他扶到闻雅院歇息,命人前去纳兰侯府送信,道纳兰笙今夜留宿在此。

    吩咐了送信的人后,又让蓝彩去同明思禀报一声,不用回来伺候了。

    蓝彩退下后,秋池将纳兰笙送进内堂后回转,见司马陵看着酒杯似在出神,便笑道,“殿下,这酒也差不多了,不若喝盏茶解解酒。”

    他们二人的酒量虽不错,但今晚喝得也不少,眼下也都有些薄醉。

    他还无妨,但司马陵还要回宫,真要醉了也是不好。

    司马陵轻轻抬眸,此时天色已尽,四周烛台也早已点起,通亮的烛火下,只见玉面飞红,朱唇若粉,一双凤目却是湛然晶亮,“秋池,你我识得有多少年了?”

    秋池微微一愣,遂道,“臣五岁那年随祖父入宫,那时正好殿下三岁生辰。”

    司马陵淡笑颔首,下颌抬了抬,“站着作甚?过来坐,今夜不喝茶,只喝酒。”

    秋池过来入座,望着司马陵,“殿下可是有心事?”

    司马陵垂眸笑了笑,“人人皆有心事,岂能独我?”

    语声淡淡,语意却有些深远。

    秋池微怔,随即顿首,也被这话勾起些心事,笑了笑。取过酒壶替两人杯中都注满,“那今日臣就陪殿下喝尽兴。”

    “你总是这般守礼,”司马陵端起酒杯,看着秋池笑道,“我说过,你们二人同我私下相处不必拘泥,道你我便是。”

    秋池一笑,“臣习惯了。一时也是难改。”

    司马陵轻笑,“你自小便是这般——头几回见你,我甚不喜,你可记得?”

    秋池笑了笑,颔首,“臣自小便不讨喜。”

    司马陵含笑举杯,秋池举杯一迎,两人举杯饮尽。

    “你那时不喜言语,也不笑,我觉得很是无趣。还故意作弄你,让富贵将你的配剑抢来藏起。”司马陵垂眸一笑。

    秋池替二人倒酒。“可最后殿下还是还给臣了。”

    司马陵轻轻勾唇,“母后说那是你极心爱之物,又许了送我匹马驹,我才还你的。”又冲他挑了挑眉,“再说,你不吵也不闹,我看着无趣得紧。”

    秋池颔首而笑。“那是祖父比着我的身量请人打制的。”

    司马陵看着他,“那时候你可有生气?”

    秋池摇首,“不曾。”

    司马陵抬了抬眉。“为何?”

    秋池一笑,眉目间笑意明朗,“殿下素来不喜刀剑之物,臣知道殿下不过是想看臣会不会生气。”

    “若我真的不还你,你待如何?”司马陵用手指在杯身摩挲,慵懒带笑。

    秋池笑道,“殿下乃君,又比臣年幼,臣不会生气,让祖父再打一把便是。”

    手指微微一顿,司马陵“哦”了一声,眸光在酒杯上停了片刻,端起朝秋池一举,秋池笑着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司马陵长身而起,“今日就到此吧,也该回了!”

    秋池颔首,笑着起身,“臣送殿下。”

    送了太子离去,秋池从大门回转,方管家迎了上来禀报,道纳兰笙已经在闻雅院厢房安睡,宝砚安置在外间。

    秋池轻轻颔首,走了两步顿住,“夫人可安歇了?”

    方管家笑道,“舅老爷想是喝多了,早前吐了一回。夫人去看了舅老爷,小的方才过来时,夫人才刚回院子。”

    秋池点了点头,抬步前行。

    不多时便到了静湪院,院门虽合上,却是虚掩。

    推开门,只见漫天星光下,庭院静谧安详。

    心霎时宁静下来。

    同样的景致,只因那个人,便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走了几步便见朦朦的烛火映在窗纱,一道美好的侧影临拓在书房窗扇之上。

    垂首持笔,似在写字。

    唇角微掀,又摇了摇首,大步迈近,刚到廊下,房门便被轻轻拉开。

    蓝彩含笑有礼的退了一步,“将军——”

    “唔”了一声,余光朝那方看了一眼,蓝彩望了他一眼,浅笑,垂眸轻声,“**静心时,便喜欢练字。”

    静心?

    秋池微微一怔,她的心不静?

    再见蓝彩唇边笑意,心中蓦地一动,俊朗的面目瞬间亮起。

    蓝彩微微一笑,“将军进来坐吧,奴婢去替将军沏盏茶解解酒。”

    心“咚咚”的有些跳得紧,秋池定了定神,提步走了进去。

    在门槛内稍稍一顿,蓝彩朝左侧微微示意一笑便退开,他只觉脸上似有发烫,却不知是酒意还是其他。

    不过十余步便站到了书房门边的珠帘前。

    檀木香幽幽盈鼻,一抹婀娜的樱草色隔帘现于眼前。

    听得脚步,她轻轻停笔抬首,烛火中,但见清眸若秋水动人,唇畔浅笑柔柔恬静,“秋将军——”

    樱草色的束腰小袄上,只两支斜横交错的绿萼梅缀在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

    襟边领口镶的雪白兔毛更添了三分柔美纯净。

    此刻的她,美好得如同清晨山谷间那第一朵堪堪初放的兰花。

    这般的惹人心怜,又那般的……叫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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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一章 初心相许
明思静静地望着秋池,这么许久,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这个男子。   
他穿了一身月白的素衣,并无其他花哨。  
明思忆起好似他的衣装从来都是最简洁的款式。  
他的皮肤白皙,似乎是那种晒不黑的类型。  
所以每次着银甲,都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眼前一亮感。   
有一双很有型的眉毛,眼睛很亮,总给人一总很直接的感觉。
鼻有悬胆,让他的五官在英气中显出一种贵气。
唇线很直,轮廓也很清晰,让这个俊朗的男子现出一种刚正。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不同于司马陵的那种风流妖娆,也不同于那个十七皇子的妖孽。
无论何时,他的背脊都是挺拔得笔直,五官一丝不苟,一看到他,便能想起”正气”这个词。
和这样的一个男子,可以生出恋爱的感觉吗?
明思问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珠帘,静静地对视、凝视。
“你去了白头岭──”
“你在练字──”
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
话声顿住,两人都是一愣,看着对方有些愕然。
明思先轻垂了眸,唇边笑意泛起,”我在练字,将军可要过来看看?”
三分羞涩、三分娇俏、三分娴静。
恍若春日山间幽兰在他眼前缓缓初开……
空气中蓦地多了些不知名的气息。
秋池只觉体内的血在这一刻似加快了些,眼睛也惊亮了起来,稍稍一顿,便拨开珠帘,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在他身后,传来珠帘落下的撞击声。
“哗啦啦批啪”,清脆儿喜悦。
岸上是一张素宣,簪花小楷字迹秀丽洒脱,婉约中带着劲媚。
是一关小令。
偶听松梢扑鹿,知是沙鸥来宿昭。
稚子莫喧哗,恐惊他。
俄顷忽然飞去,飞去不知何处。
我已乞归休,报沙鸥。
从未想到她有这样一手好字。
女子但凡识字都会练这簪花小楷,可秋池能断定,他所认识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眼前的这幅。
写出秀丽婉约不难,写得漂亮也不难,难的是能将这种女子专用柔媚字体写出一种铮铮风骨。
秋池惊喜、欣喜、心喜。
可转瞬间,目光落在那字体的内容上,面上笑意霎时一顿──
“明旦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
此乃沙鸥出处,为隐居之志,意与沙鸥指无拘无束为伴。
她莫非要走了?
以为述情,却是别情?
不,他不许!
她怎能吹乱了他,便一走了之!
纳兰这小子骗我!
如何还能慢慢来,她都要走了!
心底的慌乱蓦地生成勇气,伸手闪电般一把握住她的手肘,定定看着她,星眸深遂如海,”你不能走!”
明思立时一僵,目光在那紧紧握住她的白皙有力手指上掠过,一愣之后心底有些失笑,面上却垂眸,平静道,”我为何不能走?”
“你……”顿时结语,”我看了你的身子……”
宝石般清亮的眸子轻轻抬起,清澈如秋日最美的湖水,宁静地望着他。
这并不是理由──他一噎,脸颊愈发的热,”明思,我喜欢你。”
千言万语话做一句,不过”喜欢”二字。
她依旧静静地相望,没有言语。
说出之后,心里便定了许多,秋池稍稍松了松力度,却还是握住她的手臂,说了那一句后,后面的话似乎便不生涩了,深深执着凝视眼前的女子,”我未曾喜欢过女子,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可我如今知晓我喜欢你,极喜欢的喜欢。即便你说自个儿不贤良淑德,我也喜欢。”稍稍一顿,”我不会说话,也不知晓如何让女子欢喜。我若不懂,你可以教我,我不会纳姬妾,我会一心一意的待你好。”
“可若是我也不会呢?”明思轻声道。
恋爱、夫妻,多么深澳的学问。
有时候,有些人,一辈子也未学会呢。
秋池一怔,片刻,定定看住她,”那我们便一起学。”
羽睫轻颤了颤,”你喜欢我什么?”
秋池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可是却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凝视着她轻垂的双眸,”我只知道见不到会想,见到了便快活,想你同我说话,想你同我在一起,想你同我笑。这心,它总是想同你在一处。”
说到最后,不由自主的便放低了,放柔了,放缓了。
蝉翼几颤后,清眸抬起望来。
还是第一次,这样近在咫尺的看这双美丽的眼,直到此刻,秋池才真正知道这双眼有多么的美,多么的醉人。
那是小鹿般的纯净,是湖水般的清透,也是宝石般的清亮,还有最深处那如星子般的璀璨。
一直望进这双眸子的最深处,再也看不见其他,只觉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明思却是怔忪。
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无论前世今生。
她没有被追求过,也没有被爱过。
心底有一处,似乎开始柔柔的软。
也许,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有许多缺点,有些我知,有些我不知。”明思轻轻开口,垂了垂眸,”我也不知晓如何喜欢人,如何让人欢喜。我从没想过要喜欢哪个男子──”
秋池眸光一颤,手微微一警。
“可是我想──”抬眸相对,唇畔笑意柔柔,”我可以学学。”
秋池霎时一呆!
很快便反应过来,只一瞬,心蓦地胀满、惊喜、快活、欢喜,满满地似要溢出。
眼底眉梢全都亮起!
“明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是从来没有过的快活,快活得似快要跳出来给天下人看,不会说话,只能压抑住激动,迭声地轻呼着那个名字,”明思,明思──”
余光忽地瞥见那首小令,立时一顿,”这沙鸥?”
这可是她心向往之之处?
眼前人儿抿唇一笑,一笑间,酒窝轻漾,笑妟如花,”就让它等等吧,空了再去看它。”
还有比眼前女子更可爱的么?
再也没有了。
秋池朗朗轻笑,眉目间风云即散,清风明月清越而来。
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一使力将明思拉入了怀中,轻轻环住。
只觉得怀中人稍稍一僵,很快又放松,倚在他胸前。
堪堪只到他下颔,温暖柔软,娇小玲珑,却又曲线有致。
幽幽馨香入鼻,若有似无,却胜过任何一种花香,直教人安心沉迷。
这一刻,是那样的静谥美好,是那样的欢喜满足。
在许久之后,秋池曾无数次想起,直到那最后的一眼间,也不舍忘却。
半响,明思微红了脸退开,”将军──”
秋池微微蹙眉,摇首,不知为何听别人叫惯了将军,却不想听明思这般称谓,想了想,”不要叫将军,叫我敬之。”
这是他的字。
明思垂眸轻笑,”那我叫你阿敬。”顿住,抬眸莞尔,”既是要不同,那就谁都不同。”
阿敬。
秋池轻笑,”好,你便叫我阿敬。”
晚间传来故意放重的脚步声,随即,蓝彩含笑莫名的声音传来,”将军,茶沏好了,可还要解酒?”
何需还解?
秋池朝外间笑看了一眼,转首看着明思,”夜深了,你身子还未好,早些歇着吧。”
明思轻轻松了口气,垂眸笑道,”好,你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朝。”
秋池没有错过明思的那抹松气,在心底轻声笑了笑,”我答应过’泰水’大人的,你放心就是。”
明思一滞,面红了红,未有言语。
秋池”呵”地低笑,眸光润亮,”我先回院子,你赶紧歇着,莫忘了吃药。”
明思颔首。
两人走到外间,明思将秋池送到门口,秋池噙笑,”你莫出来了,外间风凉。”
说完,又看了明思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见秋池身影消失,明思轻轻回转过身,却见蓝彩抿唇而笑,”秋将军今夜只怕是睡不着了。”
明思看她一眼,垂眸浅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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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笙一夜好睡,起身时已近晌午。
他自来只要醉酒便会睡晚,还有后遗症。
捧着脑袋哎声叹气地进了静湲院,苦着脸,”六妹妹,有没有治头疼的法子?”
“有。”正在伏案写段子的明思笑盈盈抬首,顿了顿,抿唇挑眉,”迷 药和棍子,你选一样便是。”
迷 药和棍子?
纳兰笙噎住,随即眼神哀怨控诉,”六妹妹,你怎能对你五哥如何狠心?”
明思笑而不语。
一旁伺候笔墨的帽儿也嘻嘻笑。
蓝彩端了托盘进来,笑道,”小姐早吩咐熬了醒酒汤,五少爷喝了应会舒服些。”
纳兰笙”嘿嘿”一笑,上前端起,”我就知道六妹妹最疼我。”
喝完后将碗放回托盘,蓝彩端着走到珠帘前回首,”小姐,再写一柱香就该歇了,早上将军可是吩咐过的。”
明思无奈摇头,”好,再写一段儿就歇。”
纳兰笙愣了愣,目光在屋中三人面上转了个来回,蓝彩轻笑垂眸,端着托盘下去。
“哦──”纳兰笙拉长了声音,”六妹妹,你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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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二章 梨花又开
    明思手上一顿,面上轻轻一笑,“你未知道的事,并非就是瞒啊。”

    昨夜他醉成那般,满口嚷嚷“阿朱阿朱”的,便是说了,他也不听不见啊。

    本来就未想过瞒他。

    纳兰笙眼睛一亮,走到案前,带着几分希翼和惊喜猜测的抬眉,“出了什么事儿么?”

    帽儿抿唇,望着纳兰笙,“就是五少爷和咱们都想的事儿。”

    纳兰笙张了张嘴,眼睛睁大,满目惊喜,“六妹妹——”一顿,一拍书案,“秋池这小子行啊!”

    眉飞色舞得好似是自己偿了夙愿。

    明思垂下眼睫,抿唇轻笑。

    纳兰笙高兴得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子,“太好了!有六妹妹在,我以后有得吃、有得玩、有人说话……”

    帽儿眨了眨眼,“五少爷,原来你是为你自个儿……”

    纳兰笙一滞,停下噎了噎,又咳,“我当然不是,不只是为我自个儿啊——当然也有些是,”顿了顿,忽又理直气壮,“六妹妹这么好,别说我是做哥哥的,便是我不是,我也不舍得六妹妹走。秋池那小子可是同我说了不少好话,我才帮了他那么一丁点!”

    明思一怔,抬首起来,“五哥哥,你同他说了些什么?”

    难道纳兰笙把一切都对秋池说了?

    纳兰笙触及明思的眸光,一愣,明白过来,忙不迭的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你五哥自然要言而有信。我就说了让他慢慢来,还有就是想娶你就不能有其他女人。”

    一是答应了明思,二是明思的事儿牵连太多,他就是想说也不能随意说啊。

    他虽希望两个人好,但也明白拔苗助长,也许会适得其反的道理。

    听见纳兰笙的话。明思轻轻颔了颔首。

    不知为何,她并不希望秋池从别人口中知晓她的事,哪怕这个人是纳兰笙。

    虽然没有过爱情,但是,她还是希望秋池能一点一滴的自己去发现,去认识真正的她。

    如果两个人真正相爱,应该会有彼此的默契的吧。

    看着明思静静沉思的模样,纳兰笙收住脸上笑意。走了过来,“六妹妹,你可想好了如何同他说?”

    两人现在既已经开始互相接受,那之前的许多事儿又该如何解决说明?

    明思笑了笑,将狼毫搁回砚池,“我不会刻意隐瞒,也不会全然告之。”

    纳兰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少顷,又想到一事,冲明思眨了眨右眼。“那你可想过何时恢复容貌?”

    想到这点,纳兰笙就很痛快。秋池那呆头鹅若是看到六妹妹的真容,不知该是何等表情!

    思及去年在盛德楼和北将军府那回,纳兰笙就忍不住得意——明思那一笑可谓是倾城,连自己当日都有些惊傻了呢!

    那还是男装,若是女装,还不知是何等风情!

    顿时得意,又心痒之!

    明思却淡笑摇首。“容貌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顾及老太君和宫中。”

    若是被人猜疑到她是隐藏容貌,不仅会影响她。还会连累四老爷四夫人和纳兰侯府。

    她毕竟是纳兰侯府的待选**,在宫选前隐匿容貌,这可是欺君之罪。

    只能徐图,不能乱来。

    对这些宫里宫外的门道心思,纳兰笙比明思更清楚,只是一时未想到,经明思这么一提,自然是明白透彻,遂颔首,“那倒是,这个得慢慢来。”

    书案上,白玉花瓶上几只新摘的梨花含苞似放未放,雪白的花苞颤巍巍的冰清玉洁。

    今冬寒冷,梨花也开得迟,这几日天稍稍回暖,梨花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绽露娇艳了。

    明思凝视着枝头那素白的娇艳,自己来的那一年,便是这梨花盛开的季节。

    而如今,自己的爱情,也会开始在这个季节么?

    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纳兰笙本还想赖到秋池下朝,好好打趣儿并“勒索”点好处,可刚用过午膳,纳兰府就遣了人来,说是宫中有召。他想直接进宫,传话的下人又道,老太君和三夫人让他先回府一趟。

    只好急忙忙地回了府。

    回府之后, 不仅老太君在等他,就连老夫人和三夫人也都在老太君的颐养院。

    老太君神情还算如常,可老夫人和他娘的脸色明显不大好。

    挨个行礼请安之后,纳兰笙望了一眼几人,嗫了嗫,“老祖宗,可是有什么事儿?”

    看这架势,莫非不是太子相召?

    老太君淡笑看着他,从旁边茶案上取过一张信笺递出,墨妈妈上前双手接了转身几步奉到他面前。

    “这是太子妃刚刚捎来的信。”老太君淡淡道。

    纳兰笙一怔,伸手接过,上面只有寥寥几句,一眼便看完。

    看完之后,纳兰笙默然。

    心中只提了两件事。

    大婚九日,未得见太子,望笙弟入宫一叙。

    心中有些不辨滋味。

    有些惊讶,可一想,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寻自己有何用?

    不是自己想不想帮,而是自己能不能帮!

    “笙儿,你怎么看?”老太君慈蔼道。

    纳兰笙垂眸掩去情绪,“殿下从不对孙儿提及私事。”

    这也是实话。

    无论宫选前还是宫选后,他和太子都从未提过府中任何一个姐妹。

    当然明思是例外。

    三夫人怒了,“这天子殿下也欺人太甚了!汐儿怎么说也是他昭告天下迎回宫的,这简直是——”

    “够了!”不待三夫人说完,老太君一声轻斥,“还嫌不够乱!此时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人听见对太子妃可有好处?”

    听得最后一句,三夫人一噤,冷静了些,深吸了口气,压住怒火停了下来,可那双同明汐一模一样的凤目中却依旧是怒气迸发。

    老夫人也阴沉着脸。看了上首的老太君一眼,“话虽如此,可此事咱们也得拿个章程出来才是——汐儿可是咱们纳兰府的脸面!若教人得知,那其他三府还不得笑话了去!”

    老太君未有说话,微微耷下的眼皮下,那目光却有些深邃。

    没有人说话,厅中气氛更显沉闷。

    过了良久,老太君的声音低沉响起。“此事怕不是这么简单,你们要想想这大婚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最后一句缓慢而重!

    纳兰笙心中一惊,只见老太君这一句后,老夫人和三夫人面上都是先惊愣,而后愕然有些心虚不明的神色。

    同三夫人对视一眼,老夫人抬首道,“娘说的可是——”顿了顿,“可太子已经查明了,汐儿也同咱们都说了,并不干汐儿的事儿啊!若真是有干系。宫中为何还要迎汐儿入宫?太后那一关也过不去啊!”

    心里却有话未全说完,她们这些世家阀门主妇。哪个手里能干净多少,她也不是完全不知事,便是汐儿做了什么,定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而那宫里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要比狠,要比毒,谁还能越过那宫里头去。太子也太小题大做了!

    看着老夫人,老太君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很快又耷下眼皮。缓声道,“太后不知不表示太子不知——至于那件事……”停了停,严厉了几分,“究竟如何眼下也不紧要了!不过汐儿这回做的却是蠢笨了些,大婚第二日便向皇后娘娘怨词,我纳兰侯府的贵女怎会是这等不知礼数!二丫头七日后就要进宫,你有这功夫在这儿怨叨,还不如在二丫头身下多花些心思,闹了一个笑话已经够了,莫要再丢脸才是!”

    太子妃进宫之后的事,老太君虽不完全知晓,但牵涉到皇后的事儿,她又如何不留个耳目。

    联系种种,她心中也不是没有猜疑的。

    可却轻举妄动不得,无论你是何等门第的贵女,只要出了嫁,刚刚进门定然是要立些规矩的,何论这迈的是皇家的门槛。

    沉吟片刻,老太君又恢复了慈祥的笑意,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纳兰笙,“笙儿,过来老祖宗这儿坐——”又转身看向老夫人同三夫人,“你们都下去吧,此事我自有主张。须记住,管好自个儿的嘴,自个儿的脾气,莫要别人还不知晓的笑话让自个儿给漏了出去!”

    虽不知具体分明,但老太君却是知道此事眼下并未有他人知晓。

    想来,无论皇后和太子,还是顾及了纳兰侯府的脸面的。

    三夫人阴沉着脸起身,“笙儿,进宫去同你五姐好好说说,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纳兰笙垂首,“娘,我知道了。”

    待老夫人和三夫人退下后,老太君朝纳兰笙招了招手,噙笑道,“笙儿过来说话。”

    …………

    秋池昨夜的确是未睡好,可精神头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振奋。

    卯时初起来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法,沐浴漱洗匆匆用了些早膳便去了静湪院。

    明思还未起身,前几日都未休息好,也就这一两日睡眠才好些。

    秋池没有扰她,在床前看了一眼便退出,同蓝彩和帽儿交待了两句,便出了门。

    偏生最近朝中起了些变端,气氛也有些压抑,群臣的目光都不时朝坐在建熙帝下首的太子身上瞟。

    太子却只淡淡垂眸,一脸平静。

    谁也看不出太子的情绪。

    ################################

    77的话:一醒来就是开页面,一看到,便是喜悦~~

    没有一一感谢,但是每个名字都是点开了的。

    现在记性虽远不如读书时,但烂船三千钉,还是不算太差。。

    五夫所有投过粉票和留言过的还有粉丝榜上出现过的,都是有印象。

    每次看都五夫的老朋友投票打赏,77虽米有提及,但心里却是感动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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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且去看花
  太子欲改制的事儿,秋池自然是知道的,看如今朝中的情形,估计不少朝臣也探得了风声。  秋池向来不主动参议政事。
  他的身份特殊,无论改制与否同他们四府军干系也不大。
  秋老将军在世的时候便同他说过这北府将军该如何做,他自然不会参杂进去。
  再则,他的长处也不在这些地方,做好自个儿该做的事儿便够了。
这几月来,也算是诸事皆顺,而今,自个儿又有心爱的女子,秋池觉得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如此的满足快活,同时也是轻松惬意。
这种轻松惬意并非指身体上累与否,而是从心里头生出的。
哪怕才睡一两个时辰,也不会觉得有半点困倦,满满地都是精神头儿。
秋池如今才体会到,原来,男女情爱是这样奇妙和快活的一件事,难怪有那许多的词曲诗书都用尽了词汇比拟的来写它。
秋池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面上却是垂眸肃立。
这时,户部工部一干人等开始逐一向建熙帝禀报此番各郡县的受灾情况。
秋池听闻,遂将心思转回。
“果真如此么?”听完之后,建熙帝却是怒火中烧,黑沉着脸半响,一字一顿道,”你们当朕是聋了还是瞎了?”
他手里昨日便收到了太子派人私访得来的奏折。
他才明白这些年,他被这些臣子蒙昧了多少!
原来心里并非是一点不知,可做帝王的也是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下面这些官员贪墨一些,也在情理当中,只要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看了太子的奏折,他才知道,下面这些官吏胃口大到了什么程度!
这还是太子建议下了那道”不得贪墨”的旨意之后!
下了旨意尚且如此,那之前岂不更是……
群臣噤声。
建熙帝的目光从下面这些臣子面上一一掠过,怒火过后是些许的悲凉。
他固然不及先皇,也算不得明君,但也绝非想做一个昏君。
可是这些臣子──原来个个都在瞒他这个皇帝。
若非太子的奏折,他还不知道这歌舞升平之下,竟然是这般情形。
除开苍郡,这北方七郡,这一个冬天便饿死冻死近一万五千人!
最北部的一个景线一共人口才五千余人,竟然这一个冬天就减免人口近半,真正的十室半空!
伤亡人数中,其中一半是饥冻而亡,一千多人是做了流民,有的甚至去流去了西胡,而还有数百人是因抢粮暴动被镇压,死于府兵的刀剑之下。
可户部报上来的,北方七郡一共因灾减免的人口才三百七十六人!景县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真正的怒不可竭!却又疲惫。
九百多年的大汉,如今朝堂之上就是这些只知为一己私利蝇营狗苟的权臣、重臣!
太子呈上来的证据若真要论处,这朝堂只怕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贪墨赈灾粮饷、贪墨工程款项、结党营私、买官卖官、欺男霸女、强占民产、以权谋私、以权泄怨──除了未有谋反大罪,条条都齐了!
亏得大汉是富庶,若是穷些的,只怕早被这些个人折腾得翻天了!
建熙帝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司马陵抬首朝建熙帝一望,眸中带了些担忧。
司马皇室男子一直都有轻重不同的心疾。建熙帝也不例外,甚至于,相较于先帝和太子司马陵而言,还要严重些。而这两年,也愈发的明显了。
先帝四十二崩,而建熙帝,再过十日便是三十九寿诞了。
看着太子目光的关切隐忧,建熙帝深呼吸一口,将情绪稳住,”工部户部侍郎以上,每人扣饷半年!”顿了顿,声音冷厉了几分,一字一顿道,”此番灾情一一给朕查清楚了!查清了再重新给朕写了折子呈上来──若有半字谎言,当以欺君论处!”
“唬”地起身,一甩袖袍,”退朝!”
太子紧跟着起身,目光在金銮殿中淡淡地扫了一眼,提步跟着建熙帝转入了内殿。
建熙帝和太子离去后,朝臣们静了一瞬,便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路,眉目往来着离开了。
除了兵部几人,秋池同这些朝臣素无甚往来,也就同上前来的兵部关尚书和袁侍郎打了个招呼后,便大步离去。
~~~~~~~~~~~~~~~~~~~~~我是分割线~~~~~~~~~~~~~~~~~~~~~~
明思同纳兰笙用过午膳后,纳兰笙便被唤回了纳兰侯府。
在院子里歇了会儿,方才上床午睡,秋池便下朝回来了。
听得外间传来秋池的声音,明思披了件袄子坐起,”我还未睡着,你进来吧。”
秋池大踏步的进来,一见便露出清朗笑意,”今日朝中事多了些,原想着回来同你用午膳的。”
明思莞尔一笑,抬手穿衣,”用过了也能陪你用啊。”
“不用了,”秋池上前一步按住明思手臂,星眸带笑,”你歇午觉,我用了膳还要覆些书信。等你醒了,我再过来。”
明思顿住,抬起小脸望着他,只见白面银甲,端是英气俊挺,遂抿唇一笑,又看了看他银色的甲冑,微微偏首,”重么?”
据她的了解和目测,秋池这套甲冑应该有二十公斤。
秋池一怔,跟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遂明白,轻生一笑,”六十四斤。”
六十四斤,大汉一斤大约比原来的一斤轻十分之一,也就说这件甲冑有二十八公斤左右。
明思睁大了眼,张了张嘴,愣了片刻,只道了三个字,”太重了。”
看着明思惊讶又无语的模样,秋池只觉得可爱极了,伸手想抚她的脸,却又怕唐突。
抑制了自己的手不要乱动,只看着她笑道,”这并非全套,护膝护肘那些个上朝时无需穿。”
天天穿着这几十公斤的东西去站半日……
明思摇了摇首,喃喃道,”这太不人道了。”
柔柔的青丝顺在她胸前,小鹿般的大眼睛忽闪着,娇小的身子衬着那素白的寝衣,真真就是一个想让人天天揣在怀中的小人儿。
终于忍不住抬手朝她发上抚去,挨到了,又将动作改成替她顺发,将青丝顺在她耳后,明思言中的维护之意让他不觉心暖洋洋,”呵呵”一笑,”这是朝中规矩,历来便是如此。”
武将着甲冑,文官着朝服,皆是按品级着装。
而他这身银甲,还是建熙帝亲赐的。
明思叹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规矩都是对的,有些,也会害人的。”
“这几十斤算不得甚么,”秋池笑道,”我三岁便跟着祖父习武,莫说这几十斤,便是再多些,也是无妨。”
明思笑了笑,未有再说。
在她看来,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浪费不必要的力气,也是浪费。
午后的暖阳透过碧绿窗纱,变成清幽的光线,很是静心。
虽是收回了手,方才那发丝的丝缎感还停留在指尖。
秋池看着明思的发丝,清幽中带着淡淡的黄,似乎比最早的印象要黑了许多。
他对原先明思虽无太多印象,但也有过几面之缘。面容他是未曾注意过的,恍惚记得原先最深的一个印象便是这个六**不爱说话,总是静静地不受人注意。但凡一两回看见,她总是垂了首从不抬首看人。
故而,在他不甚清晰的记忆中,印象较深的,便是她有些异于他人的发黄发色。
而如今,好似这发丝只比普通人浅上那么些许,差异并不太明显。
难道……
秋池生出些惊喜──这发色既然能退,那肤色是否也会退?
本欲开口相问,但一转念又收了回去。
但凡女子皆重视容貌,她这般聪慧却从不露于人前,想必幼时也受了不少嘲讽苦处,故而才成了这性子。
万一这肤色不能退,自己问了岂不是让她难过?
遂顿了口,眸中带了些笑意,”下回我回来先换了再过来,要不,也不甚方便。”
明思一怔,抬眸,不明所以。
秋池唇角掀了掀,垂了垂眸,低声道,”穿着这锁甲,想抱一抱你都不成。”
这锁甲是精铁镀了银制成,太硬,也太凉了些。
明思一滞,随即微红了脸,垂下眼眸,只轻声低柔,”来日且方长,还怕没机会么?”
长睫轻颤,含羞带怯却又努力认真言说的模样,顿时让秋池心神一荡,唇角弯起,剑眉星眸霎时间生辉亮开,凝视着明思,语声低沉柔缓,”昨晚到今日,我好生快活。”顿一顿,语声又低了一分,”今日上朝,我还走神想了你。”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却无半点自责的感觉,反倒是觉得很是如饴。
明思垂眸抿了抿唇,抬首起来,清眸若水,”我在西山有个温泉庄子,听说这几日桃花梨花都开了。过两日沐休,叫上五哥,我们去看花,可好?”
秋池清朗一笑,”好。”
明思午睡起来,秋池还在闻雅院书房。
漱洗过后,明思用蓝灵的方子沏了盏灵芝茶,取了托盘来盛上。
蓝彩轻笑,语意调侃,”**下回可要洗手做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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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四章 情到浓时
    明思垂眸一笑,却并无羞涩,对着蓝彩和帽儿,她生不出扭捏。

    面对蓝彩的打趣儿,她坦然自若的颔首笑答,“且可一试。”

    对于美食,自己算是个理论家,朝实践方面走,也不无不可。

    既然允诺了要好生学,那“洗手做羹汤”也没什么好稀奇。

    蓝彩替明思穿好从“天衣坊”带回的那件灰鼠皮大氅,明思便带着帽儿端着灵芝茶朝闻言院行去。

    走到闻雅院门口,刚巧碰着方管家从里面出来。

    一见明思,老眼余光在帽儿手上一扫,瘦削的脸便绽开菊花,微微躬身,“夫人——”

    “将军还在忙?”明思笑问。

    这个管家是个忠心人呢。

    方管家笑道,“差不多该忙完了,小的方才出来时,将军已经在封火漆,桌上也干净了。”

    明思笑着颔了颔首,领着帽儿朝内行了。

    看着明思的背影,方管家心里大大舒了口气,又笑,难怪今日看将军和往日不同,同他说话那语气都似带着笑意。

    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步子也忍不住轻快了些。

    明思走到书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秋池的声音传来,带了些随意。

    推开门,正在将信函折子分类的秋池抬首一看,便带了喜色长身而起,“明思,你怎来了?”

    银甲已卸,换了一身天青长衫,简单利落。

    实在没想到明思会过来,余光又看到明思身后端着托盘抿笑的帽儿,秋池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是给自己送东西过来了。

    “天天呆在院子里也闷,想出来走走。”明思含笑道。

    两人走进去,帽儿将托盘放下,灵芝茶奉到案上,“嘻嘻”笑道。“这是**沏的灵芝茶。”

    语声故意在那“**沏的”的四字上落了落。

    说完,目光在二人面上一转,又是“嘻嘻”一笑,退出去将门带上。

    听得帽儿的话,秋池眸光闪了闪,笑着端起茶盏,揭开先抿了一口,接着一口就饮尽。将茶盏往案上一放,迈步过来绕过书案,拉起明思的手,“我带你去看黑云。”

    明思微怔,秋池眉眼闪亮,“先同它熟悉熟悉,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骑马。”

    黑云性子孤傲,得先熟悉熟悉才是。

    明思敢孤身勒惊马,应该是不会怕的。

    原来黑云是他的那匹战马。

    明思一笑。颔首。

    她正想着日后要多活动活动,将这副身体锻炼好些。

    这骑马也是不错的一个活动。

    出了房门。秋池松了手,只带笑低声,“跟着我走。”

    马厩在后院西边,紧挨着的便是练武场。

    这练武场皆兼做跑马之用,秋池即便不用马,马兵也需每日早中晚将黑云牵出来让它跑几圈。

    作为将军爱马,待遇自然不同。

    黑云在马厩中间单独的一个槽位中。明思二人到的时候,马匹刚刚跑完回来,被刷洗的干干净净。

    如黑缎般的皮毛油黑发亮。顺滑光泽,通体乌黑,惟有四蹄和尾部雪白。

    极为神骏。

    见到秋池到来,极喜悦的昂首喷了口气后,撅了撅前蹄便将头偎了过来,亲密之极。

    “上回去寻你,黑云可着实挨了几下鞭子。”秋池伸手抚着黑云的头顶,带笑道。

    笑了笑,明思极自然地上前靠近,伸手轻轻抚摸着黑云的脖子,语声柔软温润,“谢谢你,黑云。”

    黑云似偏首定定看了明思一眼,秋池正当动作将明思拉开,黑云却转头伸舌在明思手上舔了舔。

    这是马匹对人极喜欢和信任的动作。

    秋池手上的动作顿住,有些呆愣。

    黑云是乌骓马中的“踢云乌骓”,性子极为孤傲清高,等闲人绝对入不了它的眼。

    莫说骑,便是接近也是不行的。

    如今它除了秋池是谁也骑不了的,就连那两个马兵,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靠近它,还只不过是伺候。

    若非为了黑云,秋池也不会将这两个马兵单独带在身边,府中原本就有伺候马匹的马夫。

    断没有想到黑云竟然这么容易的就明思亲近。

    秋池实在讶异,方才他还后悔未同明思提前打招呼,没想到黑云竟然主动舔明思的手。

    明思却不知这许多,她原本就喜欢动物,这马便是最爱之一。

    前世在马场跑马时,教练便说过她很得马缘。大约是教练夸赞的缘故,她的骑术在那些大家闺秀中,还算不错。

    何况秋池这马还是四蹄踏雪的乌骓马。

    马有灵性,认定了主人后便会非常忠诚。

    不过乌江的项羽,坐骑便是一匹乌骓。

    在项羽乌江畔自刎之后,他的乌骓马也投江自尽了。

    明思对这样有情有义有灵性的动物有天生的好感,见黑云舔她手指,不觉轻笑,“我可没糖给你吃,糖吃多了会蛀牙,不过下回可以给你带几块松仁糖。是蓝灵姐姐做的,很香呢。”

    以前骑马总是会带些方糖去喂马,把那些马儿当成人一样的说话聊天。

    眼下看着黑云,明思也就自然而然了。

    黑云又伸头来舔明思的手,情状很是亲昵,明思看着黑云的眼睛,唇边笑意盈盈。

    此情此景着实让秋池在欣喜之余有些哑然。

    想当初他驯服黑云还花了好几天呢。

    这黑云并非马场养殖,乃是被套的河曲野马。

    “你不怕马。”秋池看着明思,语气肯定。

    这是少有的。

    秋池还未见过不怕马的女子,尤其的黑云还体健腿长,天生气势就很是凛然。

    大汉的女子几乎未有同马接触的机会,她怎会不怕马?

    “为何要怕?”明思答得自然,眸光还是欣喜的落在黑云身上,一面回着秋池的话一面还在同黑云对视,根本未注意秋池这一番的神情变化。

    四蹄踏雪的乌骓。同楚霸王的爱马一模一样,明思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福气见到真正的踢云乌骓。

    摸着黑云的脖子,明思浅笑盈盈,“马很聪慧的,愈是有灵气的马便愈是聪慧,它知道我喜欢它。”

    就这么简单?

    思及原先被黑云踢伤的那些兵士,秋池惟有哑然。

    用手贴住黑云的脖子,明思抬首望着秋池。神情很是认真,“其实有时动物比人好相处。”

    动物有直觉,只要你真心待它好,它能感受,它就会接受和忠诚。

    没有算计,也不会变节。

    作为杨颖琪时,她也交过几个朋友,但最后关系都变了味儿。

    她曾经以为帮助可以换来友情,可最后的结果不是疏离便是讨好。

    也许跟她性子冷淡不喜说话的性格有关,或许。也跟母亲说的“她们不是这个阶层的人,跟你结交不过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这样的话有关。但这样的结果也的确让她有些心冷,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跟人保持距离的习惯。

    唯有的主动,不过是去马场。

    母亲虽然少有在家中,但却严禁她在家中养宠物。因此,她也只能去马场骑马时,同马说说话儿。

    秋池爱怜地看着她。

    她这般认真的说这句话。以前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伸手叠在她放在黑云脖子的上手掌之上,眸色柔和似保证,“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黑云乌亮的毛皮上,白皙有力的大手将纤细的小手盖得密密实实,贴得紧紧地。

    感受到那暖暖地贴切,感受到秋池掌心的薄茧,明思莞尔一笑,“我其实也很凶的,想欺负我也挺难。”

    说的是实话。

    上辈子有家世罩着,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算父母疏离些,她也没吃过外人的亏,更别说被人欺负。

    林俊虽对她算不上多好,但从来也是彬彬有礼的和气。

    而这辈子,虽说同明汐有过一两次小摩擦,但真正说到吃亏,还真是没有。

    至于在不得不出现的场合被那些贵女窃窃私语几句,根本是无关痛痒。

    她连她们样子也没看清,说什么又何在意的。

    要真算,也就是司马陵派路十三来想吓她那次。

    而那不是吃亏,却是心痛欲碎。

    想到滢娘,明思面上的表情僵住,笑容也消失了。

    不自觉地看了秋池一眼,眼神有些莫名奇怪。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滢娘和她的夫君幼时流离,而后同时被收养。

    青梅竹马的义兄妹,有着同样的经历,是真正两小无猜。

    在这一刻,明思耳畔忽地响起了滢娘临终前断续如自语般的那首《菩萨蛮》。

    全阙明思也是知道的。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这首词应是那个男人在两人情浓时写给滢娘的吧。

    俗话常说“情到浓时情转薄”,却不曾想这“薄”成了“凉薄”的“薄”。

    明思轻轻地垂了眸。

    秋池有些愕然。

    分明说得极和乐轻松,怎突地她那般的看自己一眼,这就垂下了眼。

    而方才那一眼,似乎带着些陌生探究的意味。

    有些不明白,轻轻蹙了眉头,“明思?”

    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明思暗暗呼了口气,抬眸望着秋池,极认真郑重,“日后,你若喜欢了别的女子,请一定要同我说。”

    感情容不得欺骗。

    欺瞒比直接更加让人觉得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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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五章 “你这**!”(一更)
    秋池一愣,随即愕然失笑,这小女子的心思还真是转得快--怎好好地,一下子转到这个上头了?

    带笑摇了摇首,‘我同你说过的,定然会做到。‘

    明思还是认真,‘不是因为说过,而是因为心里想。若是因为责任和承诺,便失了很多意义。‘

    爱是责任,但是,爱不能因为责任。

    黑亮的眸子睁得大大地,清亮之极,点漆乌眸中满满都是执着的恳切。

    秋池有些怔住。

    他虽未有同别的女子说过这样的话,但他能极大的断定若是别的女子听了这样的话绝非明思这样的反应。

    不说欣喜入怀,但应该也会有几分娇羞喜悦吧。

    可是她却是这般认真的同他说,不要因为承诺去做,因为那样会失了意义。

    她所求的,真的和他人不同。

    怔了片刻,他吸了一口气,用盖住她的手掌捉起她的手轻轻握住,凝视着那双秋水清眸,‘若是你,断不会是因为承诺。‘

    垂眸浅浅一笑,明思心里的不安定感散去了许多。

    他,是听明白了自己意思的。

    黑云大而亮的栗色瞳孔在两人身上好奇地打量着,忽而,伸头在二人相握的手上极快地舔了一下,又缩回头来看着二人。

    明思一愣,看了看黑云,蓦地轻漾起酒涡。

    ~~~~~~~~~~~~~~~~~~~~~~~~~~~~~~~~~~~~~分割线哈~~~~~~~~~~~~~~~~~~~~~~~~~~~~~~~~~~

    明汐不是傻子。

    大婚第二日,同司马陵一起去向太后皇后请了安。

    同皇后请完了安,司马陵便回了书房,她暗暗犹豫了下,还是留了下来。

    一开始,皇后还是笑容可掬的,可没说上几句,皇后便现出乏意,脸上笑意也淡了。

    又讨好的说了几句。皇后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她只好告退。

    皇后不是老太君老夫人,也未同她亲近到可以撒娇卖痴的地步。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也没说什么逾矩的话啊。

    不过是一些体谅的话,怎就变了皇后的脸?

    可也不能开口问,只好强撑着笑脸回到自己寝殿才剪了几件衣裳出气。

    难怪人家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她就不明白了!

    自己怎么就惹了太子的厌。如今,还惹得皇后莫名生出了些冷淡。

    原先在府中的时候,只要她想亲近讨好的人还没一个能不对她露出笑脸的。

    即便是明思那个贱丑丫头,也是自己先冷了她,加上后来攀上了秋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这才敢对自己变脸的。

    可原先,不也是对自己唯唯诺诺的逢迎着,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来救她--不是讨好是什么?

    即便是那样有出身有才名的明柔,也被自己压得死死的。

    更不用说郑书远--他宁可被赐死。也要维护自己。

    对于郑书远,明汐不觉得自己该有愧疚的。

    在她心里。郑书远这条命本来就自己救的。

    没有那盏长命灯,郑书远九岁那年就应该死了。

    再说,是他自个儿愿意的,自己也没逼着他认。

    至于欧阳倩,那是该死!

    一直就同她作对,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那些贵女中说过自个儿不少闲话,虽然这后来几年没再说过。但以前可是说得不少!

    鬼鬼祟祟来跟踪自个儿,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

    明思没有半点后悔。

    她不死,那自己就全完了。

    沦为大京的笑话。眼睁睁地看着明柔将太子妃的位置抢走--这是绝对不许的!

    这天下间最最尊贵的男人,最尊贵的位置,从来就该是自己的。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场如愿以偿后,太子竟然不跟自己圆房!

    甚至,这大婚第二日后,她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

    去太子寝殿,要不就是说太子殿下不在,要不就是在忙!

    而这两日起,自己连太子寝殿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恼恨羞怒之下思量,如今这情形找谁都没用,唯一只能寻五弟。

    皇后摆明了冷着自己,那寻老太君也是无用。

    而纳兰笙同太子的交情,太子怎么也会给几分情面,毕竟自己可是他嫡亲唯一的姐姐。

    而五弟性子好,从小就让着自己,即便早前自己说了他的重话,进宫前一晚,他不一样来寻自己同自己说话来了。

    如今,太子这般对待自己,五弟无论如何定然是会帮自己想法子的。

    明汐如是想着。

    甚至她都想好了纳兰笙来了,她该如何表情如何说话。

    可是,万万想不到纳兰笙竟然会是这般的表情这般的眼神,在听完她的一番伤心委屈后。

    从踏入她的寝殿给她行了礼后,她泫然欲泣上前拉着纳兰笙说了第一句,纳兰笙只垂了眸子未有言语。

    她只好接着往下倾述,倾述的过程中,几乎是珠泪盈盈,欲落未落。

    可由始自终,纳兰笙都未抬起过眼,只在她说完之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极快地垂下,‘太子妃之言,恺弘会转告老太君的。‘

    恺弘?他竟然对自己自称表字,语气平淡得自己好似个无干紧要的人!

    他难道不明白自己寻他来是为何么?

    不,他是在同自己赌气!

    明汐暗暗忍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将伤心中又添上几分委屈,‘笙弟,你还在生五姐的气么?‘

    低低说了这句后,又楚楚可怜的望了纳兰笙一眼。

    可由始自终,纳兰笙都未抬起过眼,只在她说完之后,抬眼望了她一眼又极快地垂下。‘太子妃之言,恺弘会转告老太君的。‘

    恺弘?!

    他竟然对自己称表字,语气平淡得好似自己是个无干紧要的人!

    他难道不明白自己寻他来是为何么?

    不,他是在同自己赌气!

    明汐暗暗忍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将伤心中又添上几分委屈,‘笙弟,你还在生五姐的气么?‘

    纳兰笙不说话。目光一动不动,垂落在光洁的黑玉石地板上。

    明汐咬了咬唇,垂眸幽幽,“你小时候偷玩儿没练完字帖,祖父要罚你,都是我去同祖父求情……”

    纳兰笙低头不语,她垂首又轻声,“你五岁那年,同左伯爵府的二公子打架,我帮你扔石头打破了他的头。还被老太君罚了跪祠堂……”

    纳兰笙身形轻轻一颤,唇抿紧了些。

    “这世上。我只你一个亲弟弟,”明汐垂首,落下两滴泪,“你若真生了我的气,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不好。 我心眼小,见不得你对别人比对我好……”

    纳兰笙垂在袖中的手轻轻一动。“六妹妹不是别人,她,她是我们的妹妹。”抬首起来看了明汐一眼,又垂下眼睑,“便不是六妹妹,其他人也是一样,人不能老想着自个儿。”

    明汐上前一步拉着纳兰笙的肘袖子,神情可怜兮兮,“笙弟,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你就原谅五姐姐这回,好么?”

    见纳兰笙睫毛微动,她又放低了声音,“如今我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太子哥哥也不理我,皇后也冷着我。我每日做了汤去看太子哥哥,他却让人挡着我,见我一面都不肯——”眼泪又落了两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处惹恼了他,他连话都不肯同我说,我只想他同我说,我是何处错了?我即便有不好,同我说了,我也能改啊!他若不喜欢,又为何要娶我呢?我每日都去,可如今,我连大门也迈不得了……”

    没有说下去,只用手攥着衣袖垂首落泪。

    殿内静默了良久,明汐没有再说话,只用余光扫了纳兰笙一眼,继续低头垂泪。

    半晌后,纳兰笙低声道,“五姐,你真的愿改?”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信我么?”明汐用袖子揩了揩泪,“今日也耽误得你久了,你回去吧,跟娘说,我无事。”

    纳兰笙脚步蹭了蹭,默然片刻,“那我先走了。”

    明汐眸光水润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你去吧,没事多来看看五姐,”又垂眸,“我只是想有人说说话儿……”

    纳兰笙吸了一口气,行了一礼,转身朝外,走了几步停住回首,“日后你莫要去寻皇后娘娘随意说殿下的事儿。”

    说完这句,又回首大步离开。

    看着纳兰笙的背影消失在殿门,明汐冷冷地垂下眸,“紫茹——”

    紫茹从内殿行出,刚行到明汐身侧,刚欲开口,明汐蓦地侧身,一掌掴在紫茹左面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紫茹脸被扇得一偏,雪白的颊上立时浮起几根红红指印!

    明汐艳丽高贵的面容上全冰寒之色,眸光阴厉之极,“你这**!敢害我!”

    紫茹捂住脸,猛地匍匐跪倒,“太子妃恕罪,奴婢哪里敢有这个胆子?奴婢怎会害太子妃?”

    明汐抬起下颌,冷笑,“不敢?——”语声一顿,眸光咄咄逼人,“那日不是你让我去同皇后娘娘说的么?”

    紫茹连连匍匐不起,“奴婢只是一片好意,想让皇后知晓太子妃对殿下的关心——太子妃是奴婢的主子,奴婢除了望太子妃好,如何还能生得出别的心思?这回是错了,也是奴婢见识浅薄,一时有未想到处,便是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会来害太子妃啊!主子若是不好,奴婢这个做奴才的又如何能得个好?奴婢跟了太子妃这么多年,太子妃几时见奴婢生出过别的心思?太子妃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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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六章 最想娶谁?
    明汐垂眸冷冷看着紫茹匍匐的脊背,紫茹这一番话让她心中怒火稍歇了些。

    心道,她的生死不过我一句话,她又岂敢生出害我之心?

    这么多年,这丫头还算帮过自己不少,兴许这回真是出了个蠢主意。

    心里这般一想,冷厉之色便收了些,“起来吧。”

    紫茹颤颤站起,左边脸颊已经红肿得极为显眼,一张鹅蛋脸都有些变形。

    明汐淡淡瞥她一眼,“这回就这么算了!若是还有下回,就别想这般轻松了!”顿住,余光朝外殿一扫,“去看看——”

    紫茹一怔,“太子妃是说——?”未说完,遂顿住,朝明汐行了一个礼,转身朝外快步行去。

    “站住!”明汐抬声,“莫让人看见你,回来后赶紧去取那‘冰玉露’把脸敷一敷,到晚间就能散了。”眸光轻轻抬了抬,“你要明白,我打你可是为你好。下回办事说话,好生想清楚了!我要落不了好,你只会比我更落不下好!”

    紫茹身子一顿,低低诺诺地应了一声,用手捂着脸转身朝外行去。

    在明汐看不见处,紫茹唇畔露出一丝淡淡的得意。

    自己这么卑贱的人,如今能入宫,能守在那个人身边,已经足够了。

    原先也许也曾有过些朦胧的别的奢望,可而今能远远地望着他,能同他同一片宫墙围着,这心里已经是满足了。

    走出寝殿,紫茹稍稍停住脚步,余光朝后一扫,眼底浮起讥诮。

    纳兰笙走到太子寝殿前收住脚步,抬首朝内望了一眼,一时踌躇。

    脚尖朝内转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自己是知道真相的,即便去见了太子。又能说什么?

    太子肯让明汐入宫,何尝也不是给了纳兰家的脸面?

    正在犹疑间,玉兰走了出来,看到纳兰笙便是一笑,微微福身一礼,“殿下正遣奴婢去看看,不想纳兰少爷就过来了,还真是同殿下想到了一处。”直起身子笑了笑。“殿下在书房等纳兰少爷。”

    纳兰笙怔了怔,“哦”了一声,玉兰一笑转身,纳兰笙顿了顿,跟着玉兰进去了。

    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太子幕僚之一的丁先生有些急迫的声音,“殿下,这般万万不可!若是取消举荐制,只怕会大乱!”

    另一个幕僚程先生却有些针锋相对的抬高了嗓音,语声中正气凛然。“这举荐制正是这吏治混乱的祸根之所在!所谓结党、任人唯亲,都是这举荐制之弊!殿下要整顿这吏治。这举荐制便不可不废!”

    纳兰笙听得心里蓦地一惊!

    太子要动举荐制?

    举荐制在大汉传承了几百年的,几成铁律。

    无论寒门子弟还是贵族官宦子弟要做官,无论参加了科举与否,皆需朝中大臣或是贵族向皇帝举荐,列证种种,而后才能录入。

    纳兰笙自然也知这其中的弊端种种,可太子若真的动了这个。那定是一场大风波。

    玉兰在书房门前站定,恭声道,“殿下。纳兰少爷来了。”

    “你们先下去吧。”只听太子对两位幕僚缓声道,“此事你们再好生想想,可有折衷的法子?这吏治须得从根源上改,否则便是空谈。如今且先放一放,先把襄王府的事拿个章程出来。”

    两位幕僚恭声应了,然后门开,前后走了出来。

    纳兰笙避过一边,等两人走过,玉兰门前含笑,“纳兰少爷请。”

    纳兰笙走了进去,玉兰将门带上。

    司马陵正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着金镶玉的狻猊镇纸,淡淡地朝他一瞥,语声随意,“都听见了?”

    纳兰笙只能点头。

    “你怎么看?”司马陵挑眉。

    纳兰笙噎了噎,这等大事岂是他能参言的,遂摇了摇头,“臣才智浅薄,不敢妄言。”

    司马陵淡然一笑,“让你说就说,错了也不会罚你,有何不敢说?”顿住,斜看他一眼,“还是碍着纳兰侯府,不好言说?”

    这举荐制一动,无论朝中重臣还是勋爵世家,但凡能有这举荐资格的,定然都会受影响。

    四大侯府更是首当其冲。

    大汉祖制规定四大侯府男丁不可从军,也不可位列三品之上。

    很多的关系网便靠这举荐制来建立把控。

    相较于其他世家重臣,这举荐制对四大侯府更为重要。

    看着司马陵,纳兰笙叹了口气,“臣是什么样的人,殿下还能不清楚?臣向来是帮理不帮亲,只要殿下觉着好,臣自然无异议。只是臣担心,若动了这个,只怕朝堂间便不能得安宁了。”

    看他一眼,司马陵笑了笑,将镇纸往书案上一放,“坐下说话。”

    纳兰笙在一侧坐下,并未开口,眉宇间却有些心事的模样。

    司马陵自然猜到他三分心事。

    纳兰笙素来重情,心肠又软,经那纳兰明汐一番哭诉,想必是心里难受了。

    垂了垂眼睑,司马陵轻笑,“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依纳兰笙的性子,只怕是忍不住不问的。

    虽说往昔两人都有默契地从不提及过这些私事,但如今自己纳了纳兰明汐却置之不理,他如何能耐得下?

    只见纳兰笙身形一顿,竟然未抬首,只声音有些闷,“臣无甚要问殿下。”

    司马陵心里轻“咦”了一声——竟然不问?

    这倒是奇了!

    眼底异色掠过,司马陵定定地看着纳兰笙。

    他不问,那只能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已经知晓纳兰明汐的所为,他张不了口。

    司马陵望着纳兰笙淡淡一笑,“你不必多虑,若是她能安分,我总要给你几分面子。”

    纳兰笙一怔,抬起头来,“殿下,你为何要迎我五姐入宫?”

    明汐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若是真不喜,那为何要大婚?

    司马陵却垂眸复抬起,眸色平静而深邃,可那话却是石破天惊,“娶不到想娶的那个,娶你五姐既能稳了局面,我也勿须心生愧疚。”

    娶不到最想娶的?

    纳兰笙张嘴有些呆愣,呆望了司马陵半晌。司马陵却一直淡笑似云淡风轻,半晌后,纳兰笙有些呐呐,“殿下,殿下想娶哪家女子?”

    心似莫名地悬了起来,他紧紧地望着司马陵。

    司马陵瞟他一眼,忽地勾唇一笑,挑了挑眉梢,“你还当真了不成?”

    原来是玩笑……

    纳兰笙心底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殿下真的是在同臣玩笑?”

    司马陵垂眸,“我识得的女子。你也都识得——你倒说说,有哪个值得我动心思?”

    纳兰笙很认真的过滤了一遍,不得不承认是真没有。

    当然明思自然是排除在外的,凭他对司马陵的了解,明思如今那张脸是绝入不了他的眼的。

    不知是该松气还是叹气,纳兰笙沉默了半晌,“那殿下对我五姐姐是如何……”

    没有说下去。只抬眸看着司马陵。

    两人交情到了这般地步,许多话自然也不需要全说出来。

    司马陵似笑非笑,带了几分玩味。“若是你,你待如何?”

    纳兰笙一滞,顿时无语。

    似司马陵这种情形,换做是他,只怕也只能去问六妹妹拿主意了!

    罢了,既然五姐姐已经答应了改性子,而太子也允了自己面子,那此间的事,也不是自个儿能操持的。

    老祖宗不过也是嘱咐自己来看看太子的态度,如今也可回去交差了。

    叹了口气,纳兰笙垂下眼睑道,“我也知道我这五姐性子不好,她自小被宠溺太过,难免骄纵任性。我也无甚可说,只一句——”

    说着顿住,望向司马陵,“她若真有悔改之意,还望殿下能恕她一二。”

    “恕她一二”,此话宽泛。

    纳兰笙也不知自己希望的是什么。

    看太子这情形,五姐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只怕已是万幸了!

    司马陵抬眸,眸色似深海,“只要她安分,我自然会给她一条路走。”

    ~~~~~~~~~~~~~~~~~~~~~~~~~~~~~~~我是分割线~~~~~~~~~~~~~~~~~~~~~~~~~~~~~~~~~~

    北将军府这几日来,上下气氛皆睦。

    府中下人虽不多,但并不妨碍八卦和小道消息的传播。

    例如,“将军今日下朝刚换了衣裳就去了夫人院子……”

    例如,“将军带夫人在府中散步呢……”

    再例如,“将军又带夫人去看马了……”

    方管家每每听见,也只是站定,轻轻一咳,见下人们噤了声,也就度着步子走开。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便到了休沐的日子。

    原本明思是打算同秋池纳兰笙一道,去温泉庄子看那桃李争春的早春美景,可头一日正巧是王老御医来复诊的时间。

    这一复诊却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替明思诊脉之后,王老御医道,如今明思的体质暂时还不适应外间的春寒料峭,最好还是在府中休养。

    明思问何时才可出门?

    王老御医道,待他下次来复诊之后看过再说,又劝她不必急于一时,需为长远打算才是。最好天气回暖些,自可无惧,还是稍稍耐心为好。

    到了末了,王老御医似带了深意道了一句,“寒气于女子之危害,可大可小,夫人还是多加注意为是。”

    明思微微怔忪,片刻之后,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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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七章 诗情画意
    不能去看山野桃李初开,明思心中淡淡失望。

    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只是自去年回了纳兰侯府后,行动便受了限,纵使出门,也是趁夜色走后门,偷偷摸摸去,避人耳目回。

    明思实在是很怀念能正大光明出门的感觉。

    人总是会受心理的影响,即便是在同一处地方,倘若心情不同的话,连呼吸的空气也会觉得不同。

    可王老御医的话还含了深意,明思不得不重视。

    秋池见明思有些闷闷,便心软道,“若是真想去,我带你去。”

    准备工作做足些便是。

    明思摇首,“算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待天暖些再说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是多注意为上。

    秋家可是数代单传,这上头出不得漏子。

    秋池爱怜地看着她,伸手拉过她的手合在掌心,轻轻搓揉,她这般的性子想必是打小形成的,真是让人心疼。

    这一场大病从来未听她道一声苦,叫一声痛,连委屈的神情也从未出现在她脸上过。

    那次自己逼她喝那虫草汤,她明知自己喝了之后会受不下,可还是喝了。

    吐成那样,连胆水都呕出来了,最后也不曾埋怨自己半句,连眼神中也无半丝怨怼。

    分明这般娇弱的一个小女子,从无道苦之言,也从无示弱之举,而今两人述情之后,每每看到这小人儿,每回都让他心尖子都软成了一团水,恨不得时时捧在手心,刻刻装在心尖。

    一看见她,总是情不自禁就能露出温柔笑意,同她说话,总是不由自主便用了最柔和的语气。

    将小手搓暖。轻轻包裹住,星眸间一片温润,“明思,过去的已是过去,再不用想了。日后,我定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明思抿唇而笑,垂下长睫轻颤,“放心。除了我愿意的人,没人能欺负得我。”

    无干紧要的人如何能伤害得了自己,只有在意的人,才能造成伤害。

    秋池轻笑,这小女子总是嘴硬心软,却又总让他心怜,转首四处看了看,“在屋中呆闷了吧,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去花圃如何?”

    明思望了望外间。天色微阴,清晨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遂摇首,“过了晌午再出去。”

    秋池颔首,“那我陪你喝茶。”

    明思莞尔一笑,又摇首,“不,我要你给我做模特——”

    秋池一怔,“模特?”

    这是啥东西?

    想必是京中闺阁女子的喜爱的新鲜玩意儿吧。可自己常年在军中, 不理俗事,听都未听说。哪里会做?

    愣了愣,苦笑道,“我不会做。”顿了顿,又认真道,“是如何做的,你同我说,我试试。”

    明思“扑哧”掩嘴一笑,轻轻推了推他,“你去将那铠甲换上便是了。”

    秋池呆愣,“换铠甲?”

    明思颔首,“我想画画,画你穿铠甲的模样。”说着偏首,轻笑,“我觉着你穿那银甲时,最好看不过。”

    秋池顿时明白过了,“呵呵”低笑,“难道只有穿那银甲时才好看?”

    低沉的笑意有些莫名的暧昧,那一双星目却湛然带笑有神。

    原来这一本正经的人也是会调笑的。

    明思只觉双颊微微飞红,“你再不去,我便不画了。”

    秋池“哈哈”一笑,“好,好,我这就去。”刚刚转身又停住脚步,神情带了些新奇,这才想起,“你还会画画儿?”

    明思含笑,“无事可做时,便是练字画画打发时间。”

    秋池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不多时,便换了银甲来,连那红缨银盔也用手托了来,笑问明思,“这银盔可用戴?”

    明思想了想,点头,“那就戴上吧。”

    本想画个静态的,那现在不如画个动态的。

    秋池将银盔戴上,明思便让他做了几个动作,最后让他站到窗前。

    铺开素纸,明思未调色彩,只是用浓淡不同的墨色开始勾勒。

    秋池站得甚远,看不见明思画的内容,不过也不心急,画好了迟早能让他看见,故而只静静站着,看着明思认真的模样。

    只觉一举一动皆是优雅静美无比,那时而微微颦眉,时而舒心而笑的种种表情,都是有趣之极,纵然再站久些,他也不会觉得无趣。

    明思不时抬眸看他一眼,眸光专注的在他面上搜索一番,然后便是微微而笑的俯首下去继续勾画挥墨。

    一个时辰后,明思抬首一笑,“好了!”

    他面上一喜,便欲走近,明思却笑道,“先去把衣裳换了吧,画儿总在这里的。”

    他一顿,“呵呵”一笑,转身去换便衣。

    换过一件玉白长衫过来,画上墨色已经干了。

    走到案前,笑看了明思一眼,垂首朝案上望去,顿时怔住!

    画上的一人一马驰骋在茫茫草原。

    无尽的草原现出一片苍茫无垠的生机勃勃,风吹草低,起伏间,欲动未动。

    银甲将军正在勒马回收眺望,只见眉目英挺,眼神坚毅,银盔上红缨随风飘起。

    而那胯下四蹄踏雪的乌骓亦是神骏不凡,随着主人的动作前蹄扬起,上身高高跃起,长长的马鬃迎风而展。

    一人一马占据了大半的画面,写意和工笔相融合,无论是人物的眉宇细致处和乌骓马的眼神都是淋漓尽致的活灵活现。

    秋池呆怔半晌,“这是黑云。”

    明思轻笑颔首,“正是黑云同它那好看的主人。”

    秋池看了半晌,心中又喜又惊,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拉过明思入怀,叹气带笑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让我吃惊的本事?”

    明思微微一僵,这还是他们第二次这般亲密,些许不自在后,她轻声噙笑道,“不过是会涂抹几笔罢了,都是往昔无聊时养成的习惯。”

    这还是会涂抹几笔?

    秋池无奈而笑,又心生怜惜,“以前,很是苦吧。”

    明思一怔,心里浮起些暖意,轻轻摇首,“不会,有爹娘和蓝星蓝彩她们陪着,哪里能苦。”

    真正寂寞的已经隔世,这一世再幸福不过了。

    秋池将怀中人紧了紧,放开,偏头看着那画,犹不置信,明思竟然有此画功,比那百花会时夺擂的上官侯府**胜出何止一筹!

    想到此处便疑惑的轻“咦”一声,“当初百花会为何你未参加?”

    印象中,那回纳兰侯府是拔了几份头筹,可似乎均无她的身影。

    明思笑了笑,“有三姐姐和五姐姐已经够了,哪里需用我?”

    秋池还在看那画卷,却是愈看愈爱,说不出的心喜,又觉着有几分熟悉感,但却想不起来。

    明思画这幅画同那《苍鹰图》画工有几分相似,但却不完全雷同,故而秋池一时间也未曾联系起来。

    加之他又是方正的性子,纳兰笙说了那字画是买来的,他便深信不疑,自然不会将两者相关联。

    听明思这般说,再联系她日常的行径,秋池也明白过来。

    这个小女子根本就不愿受人注意,她的一切只会愿意展现在她愿意和在意的人面前。

    顿时心中喜悦。

    眸光闪亮的望着明思,唇角笑意满满,“明思,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明思一怔,遂轻笑,“你如何能知?”

    秋池拉起她的手,“你这般善良,又聪慧,连府中下人个个都喜欢你,娘如何会不喜欢?”

    明思笑而不语。

    秋池又道,“上回在苍郡时,娘就问过我许多回。可我那时却说不上来,每回只能胡乱应付几句就躲去营中。”顿住含笑摇首叹气,“早知今日,我那时就不该那般早走,你我之间也不必浪费这许多时间了。”

    思及秋池那夜的神情,明思忍不住好笑,“我记得你那时拿着那份契约书,很是松了口气。”

    秋池顿时赧然,语气带了些恨恨地叹气,“别说那契约书了!前些日子我一想起便睡不安宁——”停住,抬了抬眉梢,带了几分希翼地笑,“不如咱们把那契约书烧了吧?”

    明思莞尔,却摇首笑道,“契约书不过是一份死物,真正能约束人的却是人心。若能长久,有它也无妨,若不得长久,无它也是一样。何必在意那许多?总归是一份纪念,也是走过的路,留着当做一份念想也好啊!”

    秋池想了想,想起当夜情形,也不免失笑。

    这天下间的夫妻,只怕只有他们的新婚之夜是这般独一份的!

    短短数月,他也从未想到自己的心境竟有如此变化,可谓翻天覆地——从未体会过的辗转,从未体会过的患得患失,从未体会过的甜蜜和满足,在这一月中,全都品尝了个遍!

    还好,最后总算是云开雾散,晴空朗朗。

    思及这一月来的百转千回,秋池喟然一叹,本想拥她入怀,但思及她似乎还有些不适应的不自在,便拉了她的手放胸前,“还好,我未曾错过。”

    明思垂眸一笑,复抬起,点漆眸子清亮透澈,唇边含笑,“你莫把我想得太好,我也有不好不会的地方,不过,我会好生学。”

    秋池轻笑,“你莫要太好了!太好了,我只怕自己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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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二十八章 爱之有欲

    是夜,秋池歇在了静湪院。

    明思微微不自然。

    这还是她病后,秋池第一次提出要歇在她院中。

    原先二人是协议,反倒还自在些。

    秋池看她神情,忍不住笑,“我歇在外间便可。”

    明思松了口气,稍稍面红,“外间榻有些小,睡着只怕不够伸展。”

    秋池人高,那榻窄小,长度也只比他身高长些许,定然不会太舒服。

    秋池笑道,“行军时野地中也能睡,这软榻锦被的,还怕不习惯么?”

    本想调笑两句,可思及明思打开心扉已是不易,便未再造次。

    故而最后只含笑道,“我只想离你近些,想是能好睡些。”

    这几日在她身边呆惯了,每夜回到闻雅院,总是觉着空落了些什么似地,有些不惯。

    蓝彩和帽儿送水进来,正好听得这句,面上皆是忍笑。

    大汉朝律,五日一休沐,皆是两日。

    故而,第二日秋池也不用上朝。

    卯时初便起身,轻手轻脚换了劲装去练了半个时辰枪法,又沐浴一番,换过衣裳回了静湪院。

    天幕淡青,清晨朦朦的雾气若有若无的飘逸空中,让人只觉神清气爽。

    王老御医吩咐明思在冬日要早睡晚起,多养阳气,加之这番大病,精力确不如前,故而秋池返转时,明思还在沉睡。

    秋池蹑步走进内间,绕过屏风,便见一副春睡图。

    幽暗的晨光中,明思睡得极安详乖巧。

    长长的青丝泻了满枕头,卷翘的羽睫浓密的衬出眼线,双眼皮的折痕弧度美好的向眼角方向挑上。

    小巧的鼻翼,鼻梁玲珑挺直。

    菱形的唇,微微翘起,粉润可爱。

    那发黄的肤色如今看在眼里也不觉丝毫碍眼。反倒是让人看了,从心底生出几分怜惜。

    他见过她身上的肌肤。

    无论是那粉光若腻的肩头,还是形态可爱的纤足,都比那世上最好的白玉还要美好。

    他还记得替她上药时看到的那腿足,细腻得几乎寻不到毛孔的痕迹。

    抚触之下的那酥软滑腻的感觉一直从掌心蔓延到心底。

    他并非初哥儿,女人也并非只有过一个两个,但从来是寡淡。生理上的**也并非强烈,女人贴上来。若碰上他有兴致便受了,一但纾解便不会再想起。

    可惟独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并非绝美,但他已经无数次臆想那旖旎缠绵的情致了。

    如同今早,一醒来看着那内间的朦胧,便有些抑不住的渴望。

    青壮男子,每日晨起那处便会不同,往昔他也不觉如何,可今早他却有些口干心躁的难耐,只觉那处绷得难受。下腹也似有火烧。

    不敢进到内间,赶紧换了衣裳去练功。

    未想到的是。这练功回来看见她的睡容,只凝视片刻,便觉那本已经停罢的热流又开始涌动,心中莫名渴望生出。

    无可竭止的想亲近。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明思缓缓睁开眼,却见秋池坐在床边,眸光火热地凝视着自己。右手离自己的脸颊不过寸远。

    有些许的迷糊,蝉翼几动后,明思语声带了些慵懒的沙哑。小鹿般的乌眸中有些迷惑,“阿敬?”

    俊面一红,手顿时一僵,不自在地收了回来,秋池轻咳两声,“吵醒你了。”

    乌黑的眸子四周转了转,看了看室内淡淡的天光,明思笑了笑,撑手起来,“也该起身了。”

    青缎般的发丝柔柔泻下,衬着素白的寝衣,柔弱中生出几分主人不自觉的懒懒风情。

    终究没忍住,秋池一把捞过那窈窕的人儿密密地拥在怀中,在耳畔喃喃苦笑,“明思,我有些忍不住了,怎办?”

    明思身体稍稍一僵,这回却未那么快放松,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

    这副身体虽未经人事,可在心理上却是经历过的。

    男欢女爱于她而言,并非美好的记忆,也并非觉得有乐趣可言。

    如今同秋池之间,虽说相处也渐入佳境,但此刻的她还生不出那样的心思。

    算不上保守,也并非在乎那一层膜,但是想着前世的记忆,心里总希望能更水到渠成一些,好不留遗憾。

    何况如今这副身体也不过十六岁未满,四夫人的前车之鉴让她也有些担心。

    见明思垂首久久不语,秋池叹了口气,轻笑道,“你莫怕,我不过是说说。八个月,虽有些难熬,可还是等得起的。”

    听得他无奈叹气的声音,明思抿了抿唇,忍笑低声,“那你以前怎么过的?”

    秋池一噎,呐呐半晌,“以前极少,只同你一起后,才愈发——”

    没有说下去。

    明思自然也猜得到秋池这般年纪,定然不会未近过女色,听他这般一说,便抬首起来,“我并不貌美,你可会甘愿?”

    黑曜石般的眸子盈盈地带着笑意,唇角一丝俏皮。

    秋池伸手在她脸颊一抚,噙笑道,“谁说你不美?我秋池的夫人自然是极美!”

    明思莞尔一笑,脸颊微微发热,飞快地在秋池脸侧印上一吻,点水般离开,垂眸抿唇,“虽是谎话,可我还是爱听。”

    秋池一愣,身子蓦地一僵,又瞬间涌出巨大惊喜,这还是明思第一次主动亲近。

    心里暖暖地尽是快活,眉目间朗朗笑意相望,“如何是谎话,再真也不过了。”

    明思偏首轻轻一笑,大眼忽闪着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为了奖励这‘真话’,今日我便弹琴给你听。”

    弹琴?

    秋池一愣,这数日相处中,两人喝茶闲坐,练字画画,却不知她还会弹琴。

    也不对,她会弹琴是定然的,纳兰府的**上家学。也是请了教习来教授琴艺。

    不过按她的性子,能这般说出来,那她的琴艺自然不是等闲。

    一愣之后便清越笑开,“好,阿敬便洗耳恭听。”

    明思起身梳洗,两人用过早膳后,又饮了一盏茶,天公便现出了暖阳。

    听得明思要奏琴。帽儿顿时喜笑颜开,“**,花园里好些花儿都起苞了,也开了不少,可香着呢,不如咱们去园子里吧。”

    蓝彩也望着明思微笑颔首。

    她心里自然是赞同的。

    **既是定了心,那正该将自己的风华绽露出来。

    明思想了想,也觉无妨,便点头应允了。

    以前是不想招人注意,如今既然想留下。那也不必拘泥太过。

    帽儿欢呼一声,拉着蓝彩便去准备。

    今年虽是迟暖。但三月的初春依旧是极美的。

    花圃中,虽非万紫千红的百花齐放,但嫩芽枝头的含苞待放和那青翠欲滴间的婀娜初开,却是另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情致。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雾气,夹杂着花香,让人不自觉地便心旷神怡了。

    淡金的阳光倾泻头雾气,朦朦地有些七彩的虹彩之色。

    红花绿叶之上还有露珠轻轻滚动颤动。十分的可爱。

    待蓝彩和帽儿在亭中将瑶琴和马扎摆好,明思止住她们欲燃香的动作,“不用点了。自然为宜。”

    蓝彩和帽儿对视一眼,笑着顿了手,两人退过一边。

    秋池没有入座,只含笑站在亭中,望着明思。

    明思笑了笑,素手在琴弦上拨了拨,试了下音,抬首一笑,便开始奏琴。

    奏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素手轻拨间,曲声若流水般轻泻,流畅而愉悦,柔美而肆意。

    一副画卷缓缓在眼前展开,玉兔之皎皎,流水之殇殇,隐隐地可见碧波荡漾,风起波纹。

    静中有动,动中又思静。

    周遭花木香气缠绵袭来,暖日正当明媚,可脑海中却是一副静谧美好的月下美景,令人悠然神往,不能自已。

    直至琴声歇止半晌,那余音似乎还袅袅在耳畔。

    少顷回神过来,却见明思双手按弦,正抬首望着他盈盈而笑,笑得俏皮,“可有污耳乎?”

    怎会污耳?

    这个小女子总有惊喜于他,秋池呼了口气,“再未听过更好听的了!”

    在亭下的帽儿“嘻嘻”一笑,探首出来,“谁说没有?——**的歌儿比琴更好听!”

    秋池一愣。

    明思嗔怪地看帽儿一眼,抬眸看向秋池,只见他星眸湛然期许,唇畔浅笑凝望,遂一笑,“阿敬想听?”

    秋池一笑,颔首,“自是想极。”

    明思微微一笑,垂首调了调琴音,偏首思量片刻,抬眸道,“那我奏个《西江月》可好?”

    秋池朝亭下的帽儿蓝彩望了一眼,回转低声笑道,“只要是以前未奏过的便可。”

    明思噎了噎,心里又是好笑,这倒有些为难她了。

    她会的曲子虽不少,可要同这瑶琴相配,词儿又不能太过张扬逾矩,那便有些难了。

    仔细寻思片刻,明思抬首笑看他一眼,垂首开始轻拨。

    行云流水间,琴声悠扬顿起。

    稍后,柔美之极的歌声便带着缱绻情思轻轻响起,甜美婉转中又带了些空灵挥洒。

    曼声清唱,犹如天籁。

    秋池惊喜交加下,只觉怔忪。

    纳兰笙和司马陵在北将军府前下了马车,门房远远地见到太子车驾便开了大门。

    纳兰笙笑着挥挥手,“不必通禀了,我们自个儿进去。”

    两人进到府内,方管家得了信儿迎出来,赶紧拜倒见礼,“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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