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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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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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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章 太子开口(一更)
    ‘起来吧。‘司马陵神情淡淡,随意道,‘你们将军呢?‘

    方管家笑道,‘将军和夫人在东边的园子里,小的这就去通禀。‘

    司马陵微微一怔,轻轻垂眸。

    纳兰笙‘呵呵‘一笑,摆手道,‘我们自己过去便是,你自忙去。‘

    不待方管家再回话,司马陵已经提步向前。

    纳兰笙一笑,走了两步,回首好奇道,‘他们在园中作甚?‘

    方管家乐呵呵笑道,‘夫人在奏琴。‘

    未曾想到夫人琴艺如此出众,先前好些个下人都在园外偷听,被他驱散了,而他自己也听了片刻,才离开。

    看着将军和夫人一天天琴瑟和谐,他心里高兴之极。

    方管家的回话之极,前方司马陵的身形一顿,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脚下步伐却蓦地沉了几分。

    北将军府对司马陵自然是熟门熟路,不多时,便临近了南边的园子。

    柔美的歌声也随着距离渐渐清晰。

    歌声曼唱,柔柔动听间似有情致殷殷,‘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兮,一心相系……‘

    司马陵在园门处放轻了脚步,抬首定定朝内望去。

    只见远处亭下,两个丫鬟笑意吟吟望着亭内。

    亭内,一坐一站一双人影,相隔却是极近。

    她今日一身粉紫小袄配着同色的月裙,襟前袖口领口皆是一圈雪白兔毛。

    灵秀又可爱,素雅又轻灵。

    心中本是惊怒,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却成了痴望。

    自上回相见,已是月余。

    她似消减了些,可那面上笑意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嫣然灵动。

    心不觉狠狠揪起!

    怎会如此?

    纳兰笙笑嘻嘻地轻步上前来,一偏首见太子面上神情便怔住!

    只见司马陵那绝美的面孔上玉白一片。唇抿得极紧,面上神情似痛似惊,遂心下一惊,‘殿,殿下?‘

    司马陵蓦地回神,缓缓转首,轻轻垂眸一笑,‘不想六**还有如此琴艺歌喉。‘

    眉目间清淡一片。语声平静之极。

    纳兰笙愣了愣,只觉方才所见应是错觉,遂定定神,自我宽慰一番后,笑道,‘我也不知呢。‘

    他虽听过明思奏琴,却从未听过明思展露歌喉,此际听闻,也是惊异。

    两人对话惊动了园中几人,蓝彩帽儿先转首看来。秋池也抬首望来,见是太子同纳兰笙。微微一怔后便转首朝明思一笑,“殿下和纳兰来了。”

    这时这一曲《寒衣调》也到了末尾,明思见有人来,便提前顿手收音,闻言抬眸一望,便站起身来。

    司马陵淡淡一笑,提步上前。

    待二人近前。明思先朝纳兰笙笑了笑,便向司马陵福身一礼,“见过殿下。”

    司马陵深深望了她一眼。垂眸淡淡,“都是熟人,不必多礼。”

    明思望了秋池一眼,“你们说正事,我便不打扰了。”

    秋池笑意吟吟的颔首,语声温润,“也出来这许久了,你回去好生歇歇。”

    蓝彩捧着大氅上前,秋池接过,替明思系好,又对蓝彩道,“回去替夫人冲盏灵芝茶暖一暖。”

    蓝彩应下。

    明思朝司马陵同纳兰笙颔首一笑,便带着二人离去。

    三人目送明思主仆三人身影远去,司马陵轻轻垂眸,抬首朝秋池一笑,“六**如今可好些了?”

    秋池微微叹气,“这几日倒是好多了,不过王老先生同我私下也说了,此番却有些损了根本,须得慢慢调养。她原本便是胎里不足,带了极大的寒气,能养大已是不易。幼时又受过一场大寒,全赖奇药养回。但脏腑终究比一般人弱些,日后再受不得寒湿侵扰。若是能再寻到曾经服用过的那药方,或许能调回大半。可我问了,她也不知自己用过些什么药——”说着轻轻摇首蹙眉,望着纳兰笙,“四老爷四夫人不是一直在边郡么?怎会胎里带寒?你可知道明思原先服过些什么药?”

    听得秋池的问话,纳兰笙先是面色一僵,随即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六妹妹都不知道的,我哪里能知道。”

    明思出生在大京,又是三月春寒间出生,一出生便被千里迢迢的送到了边郡。

    这体内的寒气大半是胎里带的,有一小部分则是出生后照顾不周染上的。

    这一切纳兰笙自然心里清楚,故而听了秋池的话,心里是难受之极,却又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

    至于明思服用过的那“归女丸”,他也是知道的。

    全天下只得三丸,四夫人服用了一丸,剩下的两丸都给明思服用了,现在哪里还能去寻到。

    明思手中虽有药方,但那七十二味药材许多都已绝迹良久,有也等于无,却是半分用处都无。

    想到这些,纳兰笙眸光不觉黯然。

    秋池面色也有些怅然。

    司马陵目光在二人面上一扫,落在纳兰笙垂在身侧的衣袖上,纳兰笙的衣袖微微颤动,很明显袖中手是攥紧的。

    司马陵不觉心中微微异样。

    方才纳兰笙回答时,眼神游移,似有躲避之意。秋池虽未察觉,但他却看得分明,他敢肯定纳兰笙之言定有不尽不实之处。

    方才秋池所言,玉兰早已从王老御医处得了信息,他也是知晓的。

    可纳兰笙的反应也太过奇怪了些!

    明思的身体状况怎会惹得纳兰笙如此一副隐忍的表现呢?

    他在隐瞒什么?

    司马陵眼底顿时异色闪过——看来纳兰笙不仅是瞒了他,连秋池也未能得到他的真言……

    顿时心中一动。

    这两兄妹究竟还有些什么秘密?

    亭间静默片刻,三人各怀心事皆是无言。

    少顷,司马陵沉吟片刻,抬眸看着二人道,“待父皇寿诞过了,我同母后禀报一声,你们几人便跟我去西龙山别宫住上几日,把六**也带上。”

    秋池一愣,“这,这如何使得?”

    纳兰笙却是大喜,“如此多谢殿下了!”又转首瞪了一眼秋池,“殿下开了口还有何使不得的。”

    西龙山位于西山最末端,乃是皇家最有名的别宫。

    纳兰笙高兴并非因为别的,而是西龙山别宫有一座闻名天下的暖玉温泉池,对女子身体极好。非一般温泉可比,不但有养颜之效,还能驱寒调养内体。

    不过这暖玉温泉珍贵,没有皇后懿旨,便是常妃也是用不得的。

    司马陵此言分明是说他会向皇后求个恩典,让明思去调养几日,纳兰笙如何能不喜。

    秋池心中虽喜,但也有些迟疑,只因这暖玉温泉池历来是皇后专用,除了偶尔赏赐宫中得宠的公主外,几乎未曾有过外臣女眷使用的先例。

    司马陵看了一眼秋池,淡淡一笑,“你我三人不必见外,过两日我便同母后请旨,规矩是死,人是活,六**身子紧要。母后仁善,应是会应允的。”

    见司马陵似是胸有成竹,秋池心里也安定,遂按捺住喜色,朝司马陵深深一揖,“臣谢过殿下!”

    司马陵微微侧身,未受他这一礼,“此番寻你二人确有正事,走吧,去你书房说话。”

    秋池礼毕起身,颔首,“好。”

    三人遂朝闻雅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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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般又过了三日,便到了太子侧妃入宫的日子。

    常妃在太子未登基前称为侧妃。

    比起太子的大婚,太子侧妃入宫则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顶青红呢的四人小轿从纳兰侯府将明雪接入宫中,太子司马陵也未有出现。

    一身酱紫褖衣的明雪跟着宫中嬷嬷和礼官祭拜了天地宗祖后,又到皇后宫中拜见一番,皇后嘱咐了几句,明雪就被送入了仁和宫的侧妃寝殿。

    相比太子妃的寝殿,明雪的寝殿位置则要好得多,位于仁和宫南面,离太子寝殿也比太子妃的寝殿要近便不少。

    明汐得知明雪寝殿位置时,又狠狠地剪烂了数件宫装,紫茹上前劝阻又被掴了一掌,轰赶了出去。

    无处可去的紫茹出了太子妃寝殿,便寻了个无人墙角哭泣。

    正巧此处是王栓无聊时喜欢的去处。

    今日太子侧妃入宫,太子晚膳时分便去了侧妃寝殿,只召了玉兰伺候,他便无事了,就又逛到了此处。

    仁和宫甚为广大,此处是一处闲置的宫殿,又在僻静处。

    他无事便喜欢在此闲坐。

    却不想这日一来,便听得角落里有女子的“嘤嘤”哭声。

    暮霭沉沉中也看不分明,只隐约见一个着蓝色侍女服的宫女蹲在墙角,却看不清面貌。

    顿时皱眉,今日是侧妃入宫,也算是宫中喜事,这宫女竟然躲在此处哭泣,岂不是触殿下霉头?

    遂带了几分呵斥,但声音却压低了些,并未抬声,“何人大胆?不知今日是殿下喜事么?”

    那哭声蓦地顿住,那宫女似是一惊,抬首朝他看来,一见是他,忙不迭地抹泪,“奴婢该死!奴婢错了!请公公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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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章 谈个交易

    看清楚那宫女的模样,王栓微微诧异,“你是太子妃宫里的……”想不起名字,便顿住。

    又见这宫女鹅蛋脸,面容柔美,可惜此刻一侧脸颊红肿,破坏了轮廓,加上满面的泪痕,看着倒是很是狼狈。

    王栓不觉心奇,这宫女好像是太子妃从纳兰侯府带入宫中的,按理应该很受宠才对,怎会这般可怜样?

    紫茹偷偷望了他一眼,垂眸抽噎着道,“奴婢……紫茹。”

    王栓年纪不过才十四五,比起紫茹还小一大截, 不过终究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又是男子,见女子这般可怜,不觉便拿出些气势。

    先是故作老成的“唔”了一声,“你不知道今儿个什么日子吗?宫里的规矩没学过么?”

    紫茹一听,有些惊慌地抬手用衣袖胡乱的抹着眼泪,“奴婢不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以为这里没人……奴婢只是想家了……”

    王栓看着她一团惊惶惊怕的,心里便软了下来,又看着她肿胀的面颊,皱眉道,“可是宫里有人欺负你?”

    紫茹赶紧摇首,可眼泪又止不住的串落,“没人,没人欺负奴婢,奴婢只是想家了。”、

    王栓上前一步,看清楚她脸上分明是指痕,蹙眉道,“可是宫里嬷嬷打的?”

    这宫女刚跟着太子妃入宫,太子殿下又冷落太子妃,这宫里捧高踩低也是惯的,想必这宫女不懂规矩撞到了那几个管事嬷嬷的手里,也不稀奇。

    “不,不是的。”紫茹捂住脸使劲摇首,“嬷嬷们很和气,不干嬷嬷的事,是奴婢不小心撞的。”

    她虽新进宫,但会看眼色,人有勤快。所以这仁和宫的几个老嬷嬷待她还真算不错。

    王栓却纳闷了。

    看她表情不像说话,那不是嬷嬷还能是谁呢?

    忽地脑中电光一闪,王栓看着她,“是太子妃?”

    紫茹身子一颤,面上顿时惊恐,“不,不是,是奴婢走路不小心撞的!不是太子妃打的奴婢!”

    王栓年纪虽小。但自幼受训,提起太子妃紫茹这番表情如此惊恐,王栓哪里还猜不出真相。

    顿时心生同情。

    太子殿下虽待他不亲近,但也从未苛责过他,更不用说责罚杖打,亲自动手更是从未有过。

    这宫女分明是太子妃极亲近的,想不到还会被太子妃这般责打。

    可这些主子的事,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言说的,只能心里暗暗叹气,看着宫女的模样。只怕这并非第一回,遂放缓了语气。“日后做事小心些!这宫中规矩多,今日便算了,若是被别人看见,你可讨不了好!”

    紫茹一听,此番虽有故意的成分,但王栓语中的关切她也是听得出的,思及自己的坎坷。却是真的忍不住悲中从来,眼泪落得更急,又用衣袖不停的抹。“多谢公公,奴婢知晓了。”

    说着站起身,“奴婢无事,太子妃不过是心情有些不好,并非有意,还请公公替奴婢遮掩一二。若是让太子妃知晓,”顿住,梨花带雨的望着王栓,咬了咬唇,“奴婢就……”

    王栓深深同情,颔首道,“我不会同他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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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在此时,司马陵正在同明雪共进晚膳。

    司马陵食欲不佳,明雪更是坐如针毡。

    整整一顿晚膳,明雪一直垂首,数着饭粒一颗颗食完,面前珍肴无数,除了最靠近她的那碟“翡翠白玉”,她再未朝第二个碟子伸过箸。

    司马陵向来不喜人伺候,故而房中除了玉兰站在远端外,并无其他宫人伺候布菜。

    看着明雪噤若寒蝉的模样,司马陵心中淡淡一笑。

    明雪的资料玉兰早早就呈了给他。

    这个纳兰二**似乎很是害怕他,也并不想进宫。

    正因如此,他今日才改变计划,提前来同她用这顿晚膳。

    看她这顿晚膳间的表情,显然玉兰调查的资料是无误的。

    司马陵放下玉箸,身子懒懒朝后一靠。

    明雪余光一见,面上现出些惊慌,片刻慌乱后,也赶紧将玉箸放下,双手叠放膝上,垂眸端坐。

    司马陵心里轻轻一笑,朝玉兰抬了抬下颌,语声淡淡,“撤下吧。”

    玉兰召来殿外侯立的宫人,将未动多少的晚膳撤下,待晚膳撤下后,玉兰朝司马陵行了一礼,又朝明雪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殿外。

    摇曳的烛火映在司马陵如玉的面容上,眉心朱砂更加殷红如血,那神情却是好整以暇的带了几分惫懒。

    明雪端坐半晌后,见司马陵并未说话,便轻轻抬首望了一眼,正好看见司马陵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心中一颤,飞快地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关于明汐在宫中的际遇,二夫人也眉飞色舞的悄声说给她听了,还道,这是她一个极好的机会,让她千万把握。

    可是连明汐都做不到的事儿,她哪里有那个本事?

    再则,她真是怕啊。

    每次一看到太子,她心里就“咚咚”惊跳,多年前那带了戾气的一眼,着实让她噩梦了好些天。

    可是她拒绝不了,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勇气。

    她不是明柔,她没有本事,也没有母族的出身,她的生母和二夫人都在盼着她能给她们带来好处。

    她反抗不了。

    想到这里,明雪心里有些悲伤。

    “你并不想入宫,对么?”忽然间,太子声音响起。

    她蓦地一惊,猛然抬首,却见司马陵唇角微勾,眸光笃定的望着她。

    似乎,并无怒气。

    她不敢说话,是与不是两个答案,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司马陵见她面色惨白片刻,又咬紧了唇,心里便更加肯定,“你不必怕。我既是这样问了你,便不会罚你。”顿了顿,挑眉一笑,“你只需说实话便可。”

    明雪一愣,怔怔抬首起来,却见司马陵笑得清风明月,甚是不以为意。

    似乎,真的没有丝毫要发作的迹象。

    遂一呆,“殿下……”

    司马陵微微一笑,“你怕我,对么?”

    明雪咬了咬唇,低声道,“殿下天人之姿,臣妾惶恐。”

    司马陵垂眸淡然一笑,“我很吓人么?”

    明雪身子一颤,慌乱摇首,“臣妾不敢——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说实话!”司马陵蓦地打断,皱了皱眉,顿了顿,“私下无人时,自称名讳便可,你可是叫明雪?”

    明雪一愣,点了点头。

    “那以后无人时,就自称明雪便是。”司马陵淡淡道。

    明雪有些不明所以,对殿下自称名讳这是不合礼制的,当然从某种程度上,也是殊荣。

    可她从殿下的目光中,却看不到半分其他的意思,似乎,殿下真的只是不喜欢她自称“臣妾”。

    她性子向来温软,既是殿下开了口,她也只能应下,遂低低道,“明雪知道了。”

    司马陵定定地看着她,“孤今日来,是同你谈一个交易。”

    明雪霎时一愣,惊愣地看向司马陵。

    太子殿下要同她谈交易?

    司马陵垂眸,“只要你按我的意思做,事成之后,你愿出宫,我可以给你一个新身份,赐你金箔钱银让你出宫,也会派人护你一生平安。出宫后,你想嫁人也可,不想嫁也可,孤保你一世无忧。”

    金碧辉煌的殿内,烛火亮若白昼。

    若非太子殿下那面上淡然笃定的神情一直未变,明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殿下竟然愿意让她出宫?

    她可是太子侧妃啊!

    太子殿下如何向纳兰侯府和宫中交待?

    明雪不愿意入宫,可也从未有过这般荒谬的想法。

    她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呆了半晌,看着对面那无暇的精致玉面,她觉得脑子里一团混乱,忘了对太子的恐惧,“殿下,殿下要明雪做什么?”

    司马陵淡淡地望着她,眸光倏地闪过一丝寒意,“孤并非暴戾之人,可对于背叛孤的人,孤也有的是手段!”

    明雪心中一紧,“明雪不敢。”

    只见司马陵面上神情放缓了些,唇角轻轻一勾,“如此便好。”

    明雪垂眸咬唇,“明雪无能,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司马陵轻声一笑,“放心,不会让你做太过为难之事。你只需演好你的太子侧妃便是——若有其他的吩咐,我自然会同你交待。”说着长身而起,“今夜我会过来安寝。”

    言毕,便大步行出。

    明雪一呆,看着太子背影转过屏风,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翌日一早,太子携着满面羞涩的侧妃进到坤宁宫向上官皇后请安。

    明汐自然也在座。

    明雪含羞地拜见了上官皇后,皇后赏了一对玛瑙串子并一对如意。

    早间收到嬷嬷送来的元帕后,皇后心情便一直不错。

    此刻见到明雪温婉端重的模样心里更是添了几分喜欢,满面笑意的柔声嘱咐了明雪几句,无非的好好伺候好太子和太子妃,尽人妇侧妃之责云云。

    明雪谢过皇后赏后起身,宫人又拿了蒲团放到明汐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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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宫中夜宴

明雪款款行到蒲团前跪下,一旁宫人奉上茶盏,明雪高高捧起,垂眸柔声,“臣妾拜见太子妃,请太子妃喝茶。

明汐心中满满都是无可发泄怒火,虽竭力抑制,那凤目中的阴鸷恨色却还是漏了些许。

上官皇后眉头微微一皱。

对明汐的目光,明雪似乎未觉,面上还是一抹羞涩淡淡,又轻柔重复一声,"请太子妃喝茶。”

明汐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一丝笑意,伸手将茶盏接了过来,饮了一口,放回宫人的托盘上。

紫茹上前代明汐赏了明雪一只镶东珠的攒丝金凤钗并一对羊脂玉的镯子。

明汐终究还是没忍住,在明雪谢赏之后,似笑非笑道了一句,”本宫的礼薄,不知二姐姐可能入眼?”

她与明雪乃是姐妹,虽按地位她高出明雪,但沿用闺中称呼表示亲密也无不可。

历来宫中也是有此惯例的。

可她此番话说得带了几分阴阳,在座都是宫中的老人精,又岂会听不出来?

上官皇后眸色微微一沉,面上笑意虽未变,但话声却冷了些,”好了,都下去吧。”

明汐微微一滞,心里顿时懊恼了三分。

明雪从蒲团起身,朝皇后柔柔一笑,”母后可是要去经堂,臣妾陪母后去吧。”

建熙帝这段时日身子不好,皇后甚是心忧,这几日日日都会去经堂替建熙帝祈福。

听得明雪的话,皇后面上柔和了几分,”你才刚进宫,就不必了。过几日再说吧。”

明雪轻声道,”神明有灵,正因为臣妾刚入宫,兴许天尊见臣妾有这几分诚意,便会多降一分福祉。便是不成,就当臣妾是陪皇后也是好的。”

明汐心中暗恨,也带笑上前一步,”母后,二姐姐说的不错,可恨臣妾愚钝,竟未想到这个道理。咱们今日便一同斋戒,向天尊求求福祉吧。”

上官皇后淡淡看她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转身,”都来吧。”

司马陵垂眸一笑,待皇后几人离去,转身回了仁和宫。

回到仁和宫书房,司马陵静静地站在《苍鹰图》前,昨日对着明雪的淡然从容全然消失,心中只觉得揪痛。

自那日从北将军府回来,他的心便再未安定过。

万万没想到明思这一场病,竟然促成了两人。

看着明思对秋池的巧笑嫣然,看着秋池毫不掩饰的体贴情意,他几乎就忍不住了。

自己该怎么办?

如今国事一团烦乱,改制之事也是阻碍重重,父皇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他只觉得身上重担如山,可是连个倾诉的人也找不到!

唯一想倾诉的那个人,却同自己渐行渐远。

呆立半响,他茫然轻声,”玉兰,你说我是何处做错了?为何会这样?”

玉兰忧伤地看着他,殿下心中的苦闷为难这天下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默然片刻,玉兰低声道,”殿下且把心思放到政务上,其他的事,交给玉兰便是。”

如今政务在关键处,无论是改制的事,还是处置那些贪墨大臣勋贵,皆是动一发便牵扯全局。殿下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毕竟不是神祉,一切的一切只能小心从事。

司马陵静立片刻,”

上回我召了袁侍郎后,你又私下寻了他。”

语声是肯定,而非问询。

玉兰心中一颤,低声道,”是。”

司马陵没有转身,目光定定地落在那鹰眼之上,少顷,”莫要出格。”

玉兰一怔,轻轻颔首,”奴婢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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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般又过了几日,建熙帝三十九岁寿诞便到了。

虽非大寿,但因正好西胡今年的岁贡也在此时进京,由西胡刚升了亲王的睿亲王亲自护送,当然也是顺便为建熙帝贺寿的意思。

故而,建熙帝虽本无大办之意,但西胡特意派了西胡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又是西胡最年轻的亲王来贺寿,这寿诞自然还是得操持得热烈些。

这日寿诞,午宴宴请了群臣和迎了西胡使节,晚宴便请了大京各家勋爵并重臣携眷参加。

明思素来不喜这种场合,加之每回进宫似乎总是有些不好的事情,所以秋池同她说的时候,她便不是很热衷。

秋池却想带明思出席。

如今两人情意渐深,他是初识情滋味,正当情浓时,自然巴不得时时都在一处。加之,而今队名思了解越多,他便越发引以为傲。

他心想,明思不愿出席这种场合,多半是以前阴影所致,怕人对她的容貌非议。可眼下明思是他的妻子,自己断不会让人再辱及她,定能护她周全。

再者,明思身为北将军府夫人,以后这样的场合也是避免不了的。

于是,他便温言相劝,”你莫怕,有我在,无人敢说三道四的。”

明思哪里是怕这个,闻言只是一笑。

蓝彩也同秋池想到一处,遂开口相劝,”我看**还是得去,此番是皇上大寿,不比平日。太后皇后都是在的,若是**不去,反倒是会让人生出些说法,倒是不美。”

明思暗暗叹口气,颔首应下。

一旁帽儿笑道,”刚巧昨日那雪狐毛的大氅送到了,**今日穿去不知有多少夫人**羡慕**呢!”

明思看了秋池一眼,眼底笑意温润。

秋池只一笑不语。

是夜,蓝彩和帽儿不顾明思的反对,两个丫环将明思好生装扮了一番。

秋池进来一见,便是怔住。

明思向来在装饰上随意,可即便简洁,也自有一番韵味和高洁在。

而今日,明思穿了一身淡樱草色的束腰长裙。

交衽的领口绣着简洁的粉紫色云纹,露出秀美的脖颈,宽大的水袖上也有粉紫的茶花朵朵。

裙裾上绣着大朵大朵紫色的山茶花,腰上配着紫色的烟罗轻纱腰带,将柳腰束得极其窈窕,然后轻纱从侧面飘逸垂下。

头上疏着双环望月髻,除了头顶髻上插着一只通体碧绿润透的翡翠玉梳篦,便只有数颗蓝绿相间的宝钿均匀的镶嵌在乌发双发之上。

粉红小巧的耳垂下也只一对垂丝碧玉耳坠,似和头上的翡翠玉梳篦是一套。

秋池一进房,明思闻声而转,壁上和身后桌上的烛火顿时在她身上镶上一道光晕。

耳下的翡翠耳翠盈盈透亮,随着明思的动作,又轻轻颤动摇曳。

秋池只觉心中似有羽毛极柔又极调皮的抚过,看着明思一时呆住。

愣了片刻,见蓝彩和帽儿都在忍笑,顿时有些脸红,走上前去不自在地微微一笑,”好了么?”

明思颔首。

蓝彩从一旁案上取过那件雪狐皮大氅,秋池伸手接过,笑了笑,”我来。”

蓝彩递过大氅,含笑退开。

待秋池替明思系好大氅,蓝彩开口道,”今日就让帽儿陪**去吧。”

外眷入宫可带一个侍女。

皇宫她是见识过了,帽儿还未开过眼界。

如今非同往日,有秋池在想必不会有什么岔子,帽儿应该可以应付得。

明思看了一眼眼巴巴的帽儿,心里也明白蓝彩的意思,遂一笑,”好吧。”

宫宴定在戌时初,秋池和明思掐着时间出门,马车一路缓行,抵达宫门时,正好差两刻到戌时。

宫人见马车上的标记便知是北将军府,赶紧迎上来,将两人迎到了夜宴所在的明华殿。

他们算来得晚的。

步入明华殿,殿内已经是济济满堂。

除了建熙帝和太后皇后以及太子太子妃的位置空着,其余的案几前几乎都坐上了人。

此时皇帝虽未到,但殿内也是一片安静,偶尔几声低语窃窃,也是语声极轻。

明思在入殿前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右首第一位的荣烈。

实在没法不注意到──数百人当中,就他一人是独坐。

明华殿虽大,但席位还是有限。

有家眷的臣子自然是同家眷共一案,而没有带家眷的臣子,都是两位安排在一起。

西胡亲王地位特殊,自然不能安排人同他共案。

偏偏他一身黑红相间的长袍,褐色长发又是披散在脑后,只用一根红色丝带从额前束过。

刀削般的轮廓衬着浅浅麦色的皮肤,神情又是个慵懒无比,同殿中众人的恭敬大为不同,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荣烈在场,虽有心理准备,但明思心里紧了紧。

可见荣烈只远远地抬眼淡淡一扫,便收回了视线把玩自己手中的玉杯,明思又松了口气。

他不可能认得出自己。

明思安慰自己道。

殿中众人将好奇地目光朝两人看来,触及到明思时,不少女眷眼里都现出疑惑的神情。

这纳兰六**容貌如此怪异,秋将军竟然甘愿为了她不纳伺妾。

明思向来是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不在意的人身上,故而殿中女眷那混合了数种情绪的探究,她也并未注意。

断定荣烈不可能认出自己后,她便心中松懈下来,在引路小太监的指引下,跟着秋池行到了左侧一个案几上落座。

这个位置离建熙帝的御座大约隔了三四个案几,相对而言,算是极尊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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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二章 各自心思
    明思落座后,便静静地端坐,秋池将案几上盛了葡萄的金蝶朝她面前挪了挪,语声低柔,“这是南面的贡品,用些吧。”

    明思朝他微微一笑,拈了一颗送入口中,的确是甘甜无比。

    同他们相邻案几的右侧一个中年贵妇看着他们二人一笑,“秋将军待夫人可真好。”

    明思一怔,抬首看去,认出这贵妇乃是兵部关尚书的夫人,遂含笑轻轻颔了颔首,“关夫人。”又朝她身畔的关尚书颔首,“关大人。”

    四府军地位虽超然,但同兵部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明思自然是知道。

    关尚书笑了笑,朝秋池和明思点了点头示意友好。

    关夫人看了一眼明思身后立柱前抱着雪狐皮大氅的帽儿,眼里带了几分羡慕,“秋夫人好生福气——这雪狐皮极是难得,竟然能凑成一件大氅,少不得五张皮子吧?”

    明思颔首一笑,并无多言。

    可那关夫人却是个爱说话的,又自觉秋池同关尚书关系比一般人亲近,于是又笑道,“不知秋夫人从何处得了这雪狐皮,我家里那丫头下月出门,我正想替她做一件好大氅。若不够大氅的,能有个三两张做个斗篷也使得。”

    明思心中无奈,只好低声道,“这是将军在白头岭猎的,刚好五张皮子。”

    关夫人愕然地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叹息笑道,“秋夫人真真是好福气!”

    心里却是惊异,原来听闻秋将军言不纳妾,她心里却是不信的,而今见二人这般情状,心底立时便信了一大半。

    大京中豪门贵妇比比皆是,受宠的也不少。

    但男子宠妻妾,无非是舍得花银子,无论何种珍惜之物不外是请人搜罗。可真要自己动手的,她却从未听过。

    何况那白头岭是真正的深山老林,雪狐狡诈难寻,能猎到五头雪狐,这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这份心思可胜过那些用银子买来的物什不知多少倍,若无十层真心,又岂能做到?

    虽然二人声量不高,但前后听见她们这番对答的女眷也不在少数。此刻都将又羡又嫉的目光投向明思。

    明思只笑了笑,恍若未觉。

    这时,殿前礼官高声宣道,“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驾到。”

    随着声音,一身团龙金袍的建熙帝并着盛装的太后皇后从内殿行出,三人身后则是同样一身明黄团龙袍的太子司马陵和大红宫装的明汐二人。

    一番见礼落座后,建熙帝兴致显然不如以往。笑说几句后便宣布开宴。

    随着乐声,一群着轻纱罗袖的舞娘娉娉婷婷的进到殿内开始曼舞。

    侍女们也行云流水的将各色佳肴美酒奉了上来。

    一曲舞罢。建熙帝笑了笑,未多言语,倒是太后道了句赏。

    宫人捧了盛了金锭的托盘出来,领头的舞娘上前跪拜谢赏后,带着一干舞娘退下。

    大约是看建熙帝兴致缺缺,上官皇后朝司马陵稍稍示意。

    司马陵收到皇后的眼神后,微微颔首表示领会。

    明思将一切收入眼底。看两人这般神色往来,心里也猜到几分,应该是司马陵准备了什么让建熙帝开心的节目。

    这时。明汐突然站了起来,满面笑意的朝建熙帝施了一礼,“今日陛下大寿,儿媳也无甚佳礼相送,就让儿媳为陛下弹奏一曲《清心长乐曲》,恭贺陛下千秋吧。”

    明汐一番话落,只见殿内私语声顿起,众人面上皆是惊奇讶然之色。

    明思垂了垂眸,余光朝对面纳兰侯府的席位望去,只见老太君面色沉稳,老侯爷和三老爷神情也倒是寻常,老夫人和三夫人却矜持中稍有得色。

    关夫人也压低了嗓音却压不住惊讶之色的对明思道,“太子妃竟然寻到了这《清心长乐曲》的曲谱?”

    言下显然有问询之意。

    可明思哪里能知道明汐的事情,不过按她的估计,明汐能得这曲谱多半同老太君有关。

    也难怪殿中人讶然,相传这《清心长乐曲》流传于世已有数千年,传说是道门仙曲,有清心宁神化解心郁知晓。

    史料曾记载前朝的一桩轶事。

    前朝有位太后病重,多方寻医问药不得,最后前朝皇帝寻到了一个乐师,只为太后弹奏了三次同一支曲子,太后便渐渐病愈。而这曲子便是《清心长乐曲》。

    乾天师也曾说过,司马皇室男子一族的心疾,若能得此曲谱,或有奇效。

    可惜这曲谱随着前朝的覆灭,也在动乱中不知所踪。

    今日明汐竟然说有此曲,如何能不叫人欣喜。

    建熙帝面上一怔,太后和皇后却是抑不住喜色,太后望着明汐,语声稍有急切,“汐儿,你说的可是《清心长乐曲》?”

    非但太后和皇后惊喜,司马陵也有些愣住。

    明汐微微一笑,“回皇祖母,正是此曲。”

    “好,好,好,”太后止不住喜色的点头,“若真是此曲,那今日这份寿礼哀家可得好好赏你!”

    早有识得眼色的宫人将瑶琴设在殿中,明汐款款步下,在瑶琴前坐定。

    只见她先羞涩的朝司马陵看了一眼,司马陵同她目光一触便垂了眸,面上看不出情绪如何,看了司马陵一眼后,明汐便开始素手拨弦。

    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寂静无声。

    明思也甚是好奇,当下竖耳凝神听去。

    只见一声又一声的悠扬琴声先重而缓的响起,古朴而宁静,殿内顿生晨钟暮鼓之感。

    在这琴声中,让人浮躁的心似乎瞬间便安顺了起来。

    这一段琴声过后,节奏又忽地变化。

    低沉中带了些欢快轻盈,让人不自觉看到了云蒸霞蔚,似有瑶池仙府近在眼前,鼻端甚至闻到了说不明道不清的奇花异草的香味。

    人恍若置身在一座奇美无比的仙山之上,云雾缠绕间,只觉身心说不出的舒畅,而那前方,还有更美的景致,顺着乐声的指引,不自觉的一步步前行,脚步似踏在云端,说不出的舒适轻盈。

    真不愧为道门仙曲!

    明汐的琴艺中很明显少了一丝空灵之意,但这般奏来,竟然也有此效果。

    明思不禁深深赞叹。

    再看殿中诸人也多是如痴痴醉的神情。

    建熙帝一直带了些倦意的面容此刻也完全舒展开来。

    就在这时,琴声忽地渐缓,然后低下,最后无声。

    明思顿时一怔!

    只见明汐面带笑意收住双手,显然是曲声已完。

    明思前世在音乐上下的功夫不少,也接受过不少名家指点,所以她此刻敢断定,这首《清心长乐曲》应该不是完整的。

    一首曲子完整和不完整是有差异的,尤其是好的曲子,是有自己的灵魂的。

    她方才听的这首曲子,虽有心旷神怡的之感,但显然还未能窥见曲中灵魂。

    “此曲可是不全?”最先开口的是太子司马陵,他平静地看着明汐,“太子妃可是未能得全本?”

    明汐垂首羞涩,“明汐的确只得了一半曲谱,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建熙帝“呵呵”一笑,显然心情好多了,“无妨,这半曲已如仙乐,朕听着甚是心慰。太子妃孝心可嘉——赏!”

    明汐快步从瑶琴前步出,跪拜在地,“儿媳不要赏,能为陛下分忧乃是儿媳本分,岂能求赏?儿媳只愿陛下年年月月龙体康健,春秋永在,这便是大汉的福气,也是儿媳的夫妻!”

    语声娇柔动听,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殿内众人不住颔首,无论真心与否此时对明汐的话表示赞许,必定是对的。

    太后和皇后面上也浮起笑意,唯独司马陵唇边淡淡一笑,端起金盏轻抿。

    太后老怀欣慰的带笑颔首,“好丫头,你能有此心意见识那也是我大汉的福气,起来吧,快回陵儿那儿去。”

    明汐含羞带怯的起身,看了司马陵一眼,莲步款款的行了过去。

    她方坐下,司马陵却站了起来,朝建熙帝行了一礼,“父皇,今日儿臣也有小礼奉上。”

    建熙帝此际心中郁气散了不少,神情也开怀了些,闻听司马陵之言,便是一笑,“哦,皇儿也有礼送于朕?”

    司马陵笑了笑,“还请父皇移步御花园。”

    建熙帝“哈哈”一笑,豪气地长身而起,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就请诸位随朕一道去看看太子备的礼吧。”

    众人笑着站起,明思也随着秋池起身,一起出了明华殿,朝御花园行去。

    刚刚进到御花园,只见前方几点烟花腾起,犹如带翼金鸟一般冲上半空,“哗”地绽开,黑丝绒般的天幕中顿时显出一条威武的五爪金龙,金光耀眼,活灵活现,姿态睥睨无比。

    烟花众人看过不少,可却不曾见过如此大手笔,顿时惊呼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而后,又是无数点烟火腾起,在空中化作各种飞禽走兽的图形,围绕着金龙皆是臣服簇拥状。

    当空中的金龙渐渐淡去,几点粗大的金色烟火便又腾起,到了先前金龙出现的位置,“蓬”地炸开,顿时又是一条形态同先前一模一样但动作却稍有不同的金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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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三章 黑猫惊魂
    紧接着又是稍稍小些的数朵金色烟火腾空而起,在金龙正对方向幻化成一条尾翼灿烂的金凤,光华璀璨,神态华贵之极。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建熙帝哈哈大笑,同上官皇后相视一眼,早已过了花信之年许久的上官皇后面上也难得的浮起些娇羞。

    司马陵只是同皇后禀告了为建熙帝准备的寿礼乃是一场烟火盛宴,但具体如何皇后并不知晓。如今看到儿子不仅想到了父皇,也没忘记她这个母后,心里自然是欣慰甘甜无比。

    明思和秋池没有同众人挤在前头,只寻了个靠近园门的僻静位置静静的欣赏。

    帽儿不住的惊叹,瞪大了眼一霎不霎,满面都是新奇的喜悦。

    秋池低声笑道,“殿下此番花的心思可不小。”

    明思颔首,轻声道,“我瞧着陛下今日兴致似有些低落,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

    原先明思经常在外行走,消息也算灵通,加之四老爷也从不忌讳她是女儿身,时常也将朝中事务回来同她讲,故而她对时事还算了解。

    而今入了北将军府,行动多有掣肘,再加上她想着自己不日将离,也未在关注朝堂之事。

    所以对眼下朝中的情形却是无所知的。

    听了明思的问话,秋池稍稍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陛下应是在为襄城侯的案子扰心。”

    襄城侯的案子?

    明思一愣,秋池点了点头,“襄城侯已经被收监,不过处置的旨意还未发下。”

    明思有些不解,但秋池也未再说下去,只笑了笑,“这些事与你无干,就莫要去想了,好生把自个儿身子养好才是正理。”

    秋池如是说。明思也不好再多问,只笑着颔了颔首。

    心中却是疑惑,方才明明还看见襄城侯的母亲杜老夫人和襄城侯世子在座上,怎么襄城侯就下了大狱了?

    不过思及方才杜老夫人和襄城侯世子的面色的确与众人有不同,秋池也不可能空穴来风,看来此事应为实了。

    襄城侯乃是皇室旁支,是三代以前被分封出去的皇子后裔。按照司马皇族的宗法,去皇室复姓。故而单姓一个“司”字。

    司马皇室对分封的皇子还是颇为看顾的,襄城侯的封地便在西部麓郡,是西部有名的富庶之地。

    而这代襄城侯的母亲杜老夫人也是欧阳太后的手帕交,明思暗暗摇了摇首,此番杜老夫人携世子特意来为建熙帝贺寿,想必是想走太后的这道门路。

    但看先前杜老夫人和世子的神情,此事应是不大顺利。

    但秋池又道处置旨意未下,那说明建熙帝也的确有为难之处。

    大汉绵延千年这些勋爵世家早已盘根错节,随便提起那一截,只怕后面就是一大串。就算九五之尊也未必能随心所欲。

    想到此处,明思心中微微一动。

    竟然动了襄城侯。看来这朝堂间很快就该有大动作了。

    忍不住朝前望了一眼,只见司马陵站在皇后身侧,隔得远看不清表情,只在一束烟火炸开之际,看到他侧面上的淡然神情。

    似感受到身后目光,司马陵忽地转首,明思一呆。只见司马陵蓦地露出笑意,朝她颔首,她有些不明所以。朝秋池一看,秋池却正看着那半空烟火炸开,未曾注意。

    明思只好回以浅浅颔首,以示礼貌。

    司马陵再一笑,这才回首过去。

    这时,秋池忽然低声道,“我过去一下。”

    明思一怔,顺着秋池的目光看去,不远处兵部袁侍郎正在朝秋池招手,看见明思目光,袁侍郎有些干笑的朝明思点点头。

    当初秋池提亲,便是请的袁侍郎去纳兰侯府做的大媒。

    明思回以一笑,朝秋池一笑,“你去吧。”

    秋池微微一笑,“你自个儿小心些,若是冷了就在周围活动活动。”

    明思颔首。

    待秋池离开后,明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那前方的架势,这烟火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

    她对这些也算不上有多大的兴趣,毕竟前世看得多了,可众人都在这御花园里,她也不好退下,只好懒懒地站着,也懒得看那烟火,只垂眸随意的思量一些琐事。

    强哥儿前两日捎信来,道那白玉楼加盟的事如今进展顺利,才放出风去一个月,上门洽谈的酒楼已经超过二十家,除了几家同在大京不作考虑外,其他都很有诚意,对加盟条款也没有多少异议。

    强哥儿却有些心疼这做豆腐的技术,因为明思没有打算派自己的人手过去将技术把控住,而是让商家签订了加盟契约后就将这门技术传授给这些商家。

    强哥儿心里有些心疼。

    想到此处明思微微一笑。

    她想的却是不一样。这些商家签的加盟契约全是十年,头一次付清一半的加盟费,次年付剩下的一半,第三年付清余款。

    也就是说,一家商家她起码可以稳稳地赚得两万五千两银子,即便后面有变故,这两万五千两是稳的。

    何况,她也有很大的把握这些商家不会为了这些尾款而得罪北将军府。

    至于敝帚自珍,明思倒是不在意这点。

    毕竟,如果要保密技术也花费太大的人力精力,而且你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真的想偷师,也不是没有办法。何必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这项技术本来就不是她的,奉献出来也算是有益于百姓,自己又是得了利的,想赚钱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何必太过计较?

    明思从来不将钱看得太重。

    对她而言,钱要赚得开心,赚钱是为了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更轻松,如果为了钱反倒累了心,那她觉得就失去了赚钱的初衷,还不如不赚钱,赚少点的好。

    二十家若是都能谈成的话,那今年就有了五十万两银子入账!

    若是秋池知道,不知会是如何表情?

    明思抿唇一笑。

    就这这时,帽儿忽然低声道,“**,三**朝这儿走了!”

    明思抬首一看,果然看到远处一身大红宫装的明汐带着明媚的笑意朝她的方向款款行来。

    明思微微颦眉,“走。”

    不管明汐是否来寻她,可是明思一点想同她周旋的兴趣都无。

    无论是与否,还是避开为妙。

    说着,明思便转身朝右侧的一个八角洞门行去。

    帽儿低低一笑,赶紧跟上。

    穿过洞门,虽是一墙之隔,那些喧嚣欢呼声便似被隔断了,感觉清静了不少,唯有半空中的璀璨依旧亮了半个天际,华丽无比。

    明思没有停住脚步,继续朝前走,既然不想见,那干脆就走远些。

    明汐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未必没有追上来的可能。

    穿了花木葱郁的小径,她随意选了一个月形洞门穿过去,却是一座海棠园。

    如今三月中旬,今冬寒冷,海棠未到花期,故而园中高高低低的各色海棠树皆是一片繁茂碧绿。

    远看去不似花圃,倒似树林。

    “**——”帽儿低声。

    明思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似有担心,轻轻一笑,“怎么了?”

    帽儿瞅她一眼,有些迟疑地,“**这样躲着三**也不是办法。”

    三**如今是太子妃,日后便是皇后,**若真是和她翻了脸,只怕以后麻烦会不少。

    明思垂了垂眸,帽儿心里所想她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勉强自己去虚以应对。

    这是自前世就养成的习惯。

    对于那些带了目的和虚伪的人,明思从来不愿意搭理。

    为何选择考古这门冷门的专业,她就是觉得自己面对那些古迹古物心里觉得更自在,不用去客套应付,也不用去算计应酬。

    何况明汐这样自私狠辣的性子,她实在不愿虚以委蛇。

    可帽儿的担忧也在理。

    明思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先不管,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就不明白了,她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明汐惦记的,不就是没有如她们母女的意,进宫给明汐当垫脚石,值得明汐这么一直针对着她不放么?

    别的她不知道,但她敢肯定,明汐若是寻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

    即便不是想害她,但她也不愿被明汐利用。

    一阵风过,海棠树“簌簌”作响,忽明忽暗的光芒中,顿时生出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

    光影投在地上,似乎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兽。

    墙边草丛中突地“哗哗”作响,两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只通体乌黑的黑猫从草丛中跃了出来,瞪着琥珀色的瞳孔定定地看了明思二人一眼,又低低“喵呜”一声,“唰”的跳过草丛,跃上墙头不见了。

    明思正当感叹这只黑猫绝佳的弹跳力时, 帽儿被这一吓,拽了拽明思的大氅,“**,会不会有鬼啊?”顿了顿,有些胆颤地,“**你以前不是说皇宫里怨魂最多么?我听老人家说有黑猫的地方,最容易见鬼。”

    看着帽儿缩着脖子的害怕样,明思忍不住失笑,“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这皇宫里真要有怨魂,也该是冤有头债有主,找不到咱们——”

    话还未说完,帽儿身子一颤,拉着她,话声打结,“**,真的,真的有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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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四章 小命重要!

    明思一怔,顿住话头。

    真的有人在哭——好像还是个男人!

    海棠园离先前看烟火的园子已经隔了挺远,远处的喧嚣声有些模糊,故而那隐约的哭声便愈发明显了。

    尤其是她们二人没有再说话的情形下。

    而且,伴随着似乎有些踉跄的脚步声,那哭声正朝海棠园而来。

    明思微微一滞,左右看了看,她们所站位置在海棠园中心,离哪道门都不近——皱了皱眉,她一拉帽儿,飞快地躲进了黑猫先前藏身的草丛中。

    这里靠近一个折角,前面又是一颗特别繁茂的垂丝海棠,树冠巨大,草丛有半人高,足以隐匿她们的身形。

    帽儿跟着明思到草丛中蹲下,刚想开口,明思一把捂住她的嘴,见帽儿不说话了,又赶紧脱下自己的雪狐皮大氅团在脚下。

    这才凝神朝前方望去。

    这宫中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尤其是心里有鬼的人。

    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在哭,定然不合常理,尤其今日还是建熙帝的寿诞,这可是犯忌讳的。

    明思心里有些不是很妙的感觉。

    正想着,一个穿着赭色锦袍的二十多岁男子偏偏倒到从另一侧洞门走了进来,没走两步就跌倒在地上,“呜呜”哭着,又似在骂,“爹啊,你死得好惨啊……皇上没良心啊……”

    这时空中又绽开大朵绚烂的烟火,照亮了他涕泪交横有些呆滞恍惚的面容。

    明思一惊!

    这不是襄城侯世子么?

    这,这神情……精神面貌好像有点不对劲!

    襄城侯不是还在大牢里吗?怎么就说死了?

    这襄城侯世子竟然在这里骂皇帝!

    不对!

    明思蹙紧眉头,这襄城侯世子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怎么看着像嗑了药的?

    明思没有来得及想自己为何能联想到嗑药的人,脚步声又传来了。

    赶紧一按帽儿探出的头,缩着身子躲回了草丛,将呼吸也调到极轻。

    脚步声一快一慢乃是两人。

    只片刻就到了襄城侯世子瘫倒的位置。

    只听一个有几分熟悉的男子声音,压低了嗓子,“主子。在这儿!”

    紧接着,另一个男子带了几分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药性还要过一炷香么?”

    低沉中带着魅惑,又带着些冷酷。

    明思身形微微一颤——她听出来了,这是那十七皇子,也就是西胡如今的睿亲王!

    不觉心里无奈叹气,暗恨倒霉!

    果然进宫就没啥好事,她的八字肯定跟这皇宫犯冲!

    那个先说话的男子就是上次拦她马车的那个车夫。应该是这睿亲王的随从。

    明思只能叹气。

    用眼神示意帽儿千万别乱动后,明思缩着身子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这主仆二人都是有功夫的,显然在进行什么阴谋,若是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只听那随从嗫嗫道,“想必是药下重了些……”

    “还废话作甚,还不赶紧把他弄过去!”那睿亲王冷冷呵斥,“你还想等那边散场么?”

    那随从干笑两声,好似俯下身子看着那襄城侯世子,声音带了些奇异的韵律。“襄城侯已经死了!手脚都断成了一截一截,你们襄城侯府也被抄了。你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们不过是犯了些小错,又不曾谋反,他们竟然如此对你们,是不是太不公了!这都是司马高和司马陵两父子干的,你看看,你们家破人亡,他们却开开心心。心里是不是很生气!”

    襄城侯世子在那随从说话时停住了哭声,听他话声顿住,忽地从喉间低吼一声。“司马高,我要杀了你!”

    那随从轻声一笑,“不用去杀他!你杀不了他,你去好好同他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便是——你是也司马皇族的,襄城侯也是,凭什么他们就坐拥天下,还这般对你们?你去找他好好说说,让天下人都评评理。”

    衣物“窸窣”声传来,那襄城侯世子似从地上站了起来,那随从话声带了些笑意,“这就对了,从这穿过去,再过一个园子,司马高和司马陵都在,还有很多人,你赶紧去吧——好好同他说说理!”

    “好!我要找他说理!我不服气!凭什么……”随着喃喃的话声,踉跄的脚步声向着明思她们来的那个方向远去了。

    海棠园中一片静谧。

    明思和帽儿大气儿都不敢出。

    过了片刻,那随从的声音响起,带了些得意,“主子,咱们赶紧过去看热闹去!也不知那司马高会不会被气死——”

    话声忽地顿住,带了些尴尬,“这个,小的是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那睿亲王的声音清冷响起。

    说完,他的脚步声便朝另一个方向转去。

    紧接着,那随从似拍了自己脑袋一记,“叫你不会说话!”

    也跟着去了。

    又过了片刻,只听风“呼呼”吹过树梢的声音,半空中烟火绚烂,却在海棠园中投下鬼影幢幢。

    明思松了一口气。

    心念几转之下,她已经明白了这睿亲王的打的主意!

    秋柏一份劝降书活活气死了西胡先皇,也就这睿亲王荣烈的祖父荣弛,而今天这主仆二人给那襄城侯世子应该是服用了带有迷幻性质的药物,加以一定的催眠,让他去寻建熙帝……

    明思打了个寒颤!

    这睿亲王好生毒的心肠,还睚眦必报!

    明知建熙帝有心疾,这是故意想气死建熙帝啊!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他是故意挑这样的手段!

    明思又叹了口气。

    怎么自己就老是碰上这样的事儿呢?

    想过下清静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可是,还是得想法子阻止才是——虽然自己也没什么家国概念,但毕竟这个大汉国和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息息相关的。

    帽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她虽不聪明,但方才听到的东西却是明白的。

    明思暗暗又叹了口气,拉了拉帽儿,低声道,“走吧。”

    帽儿畏缩地点点头,明思将大氅拾起,帽儿这才反应过来替她穿上。

    两人刚走到园门口,帽儿忽然“咦”了一声,“**,地上有东西。”

    明思一愣,顿住脚步回首一看,只见方才三人停留的地方落下了一块奇异兽形的白玉佩!

    不好!

    明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从九年前的第一次见面,这个玉佩几次见那十七皇子都是随身佩戴,应该是重要的饰物,他肯定会回来找的!

    若是发现自己两人在这儿……

    明思心里一颤,刚想出声催促帽儿,却忽地听见有脚步声朝海棠园对面的洞门行来。

    正是那方才睿亲王离开的方向!

    霎时来不及多想,明思快步上前拉着帽儿,故意不高不低地压低了声音,又带了些羞涩,“你帮我看着,千万别让人进来了!”

    帽儿一愣,明思手中暗中使劲捏了捏她,面上依旧羞涩,左右看了看,又有些犹豫不决,“这里不会有人来吧?”

    帽儿呆了呆,四下看了看,虽不明白明思的意思,还是愣愣回了一句,“应该不会吧。”

    还好帽儿没露馅!

    明思松了口气,那脚步声在她说话间已经消失了,但明思肯定若是那睿亲王,他定然是在一旁隐住了身形。

    “你在那边去帮我看着!”吸了口气,明思咬咬牙,放开帽儿的手,指了指她们来的那洞门,又左右看了下,走到那园门视线的死角处,寻了处黑暗角落,蹲了下来!

    细细地水流声从自己身下传出,明思纵然是下定了决心,也止不住脸红。

    反正看不见!看不见!

    明思咬牙自我催眠——英国女皇也是要解决生理问题的,没啥好丢脸的!还是小命重要!

    反正绝不能让他们怀疑自己看到了他们的阴谋——否则只怕自己和帽儿是出不了这个园子的!

    本来就是强逼出来的,也没多少存货,很快明思就解决完了。

    整理好衣裳站起,假装胆怯地四处看了看,赶紧快步朝站在洞门内侧阴影处的帽儿走去。

    “好了,咱们走吧。”明思低声羞怯道。

    一拉帽儿,两人便朝来路行去。

    帽儿还算福至心临了一把,见明思这般惊骇世俗,也猜到大约是有些缘由,所以一直也未说话。

    两人穿过第二个园子,便到了众人看烟火的大园子。

    明思目光四下一扫,果然看见那睿亲王的随从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这样说,那人多半就是那睿亲王了!

    这大半夜的,也没人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心里松懈下来,忽地又提起——那襄城侯世子呢?

    目光再一梭巡,停顿在了人群边。

    只见人群边上一处树下阴暗处,那一身赭色锦袍是襄城侯世子正被杜老夫人拉住,两人似在争执。

    看来杜老夫人察觉了世子的不对劲,应该是要阻止他。

    可一个老年人的气力,如何能抵得过一个年轻壮年男子,只见那襄城侯世子忽地将杜老夫人一推,杜老夫人踉跄着倒退几步,便坐到了地上!

    襄城侯世子不管不顾的推倒杜老夫人后,便朝人群中挤,方向正是人群最前方的建熙帝和皇后太后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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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五章 那个男人!
    该如何是好?

    明思咬了咬牙,低声道,“帽儿,跟我来。等下我一摔倒,你就抓住他喊叫!”

    说着,便快步朝前行去,面上却做出一副看向半空烟火的痴迷惊喜表情。

    挤到人群中,只见那襄城侯世子已经挤到中间,一身灰土,面上神情却有些恍惚狰狞,眼睛只直勾勾地看着建熙帝所在的位置。

    周遭官员并家眷被他拨开,有些忍下不言,有些却带了些怒气,“世子怎么走路的?”

    他却置若未闻,推开那人就朝前走。

    明思吸了口气,拉着帽儿朝明汐的方向走——明汐站在司马陵身边,正好也同建熙帝站在一块儿。

    看着位置差不多了,明思故意做出欢喜的模样,抬首欢欣喊道,“三姐姐,三姐姐!”

    明汐转过首,看见明思的满脸喜悦,不禁一呆。

    同样表情的还有同时回首的司马陵,也是满眼讶然。

    建熙帝和皇后太后正在小声说着什么,倒是未注意这边。

    见明汐转回头,明思努力扯开笑,朝前走,恰好挡住了襄城侯世子的去路,遂放缓了脚步,故意挡住,此时离建熙帝和明汐他们所在只有数步远,明思抬首笑道,“三姐姐,你方才可是寻我?”

    襄城侯世子见马上就要到了目的地却被明思挡住,顿时一怒,伸手便朝明思一推。

    明思本就打的这个主意,加之襄城侯世子这一下也的确使了大力,顿时明思就被推向了右边,狠狠地撞到了一个男子身上。

    帽儿是直性子,见状虽是一惊,但立即想起了明思的吩咐,“啊!”的尖叫一声,扑上去抓住襄城侯世子,“你干什么推我家小——夫人!”

    本来想喊小姐的。还好脑子转了过来,改了口。

    明思撞到那官员,他的夫人正在身侧,一见是明思,赶紧过来扶住,“秋夫人,可伤着了?”

    明思摇了摇首,面上却蹙紧了眉头。按住肩膀做出一副难受状。

    襄城侯世子被帽儿抓住,顿时大怒,此时他为药物所迷,又受了催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去建熙帝面前发泄怒气!

    被帽儿一阻,他便有些发狂,歇斯底里的一拳打在帽儿肩膀上,“谁敢拦我!我要去见司——”

    话还未完,一把泥土便洒了他满脸满嘴!

    顿时看不清,也说不出。

    顾不得周遭人的惊异目光。明思冲过去扶起被打倒在地的帽儿,随即眼泪汪汪地指着襄城侯世子控诉。“你这人怎么回事?到底还讲不讲理?你撞了人,还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手!”似气急,喘了喘,“要是帽儿有什么事儿,我,我……”

    “明思!”

    就这这时,秋池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

    明思转首望去。只见秋池满眼急色的从人群外大步走近。

    明思还来不及回答,只听司马陵的声音在她身侧冷冷响起,“来人!襄城侯世子喝多了。给我带下去醒醒酒!”

    语声一落,几个侍卫便围了上来,将襄城侯世子架了起来。

    襄城侯世子拼命挣扎,“放开,谁敢阻我,我要见那司——”

    “给我把他嘴堵了!”司马陵语声冷冽,“堂堂世子,君前失仪,成何体统!”

    一个侍卫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旁边还有一个官家小姐低声道,“杜老夫人也受伤了。”

    司马陵朝那边树下一望,眸光一闪,沉声道,“来人,把杜老夫人扶到内殿,请御医来诊治!”

    秋池此时也站到明思身畔,上下看了下明思,眉宇间忧色颇深,但见太子在处置事务,便未开口。

    明思朝他笑了笑,轻轻摇首示意无事。

    那边建熙帝也被惊动了,“皇儿,何事喧哗?”

    司马陵转首道,“父皇,无事,不过是襄城侯世子醉了酒。”

    转身又深深地看了明思一眼,朝建熙帝的方向去了。

    明汐也看着明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六妹妹,可有伤着?”

    明思垂眸摇首,“三姐姐,我没事。”苦笑一声,“本想找三姐姐说话,不想却遇见这桩事儿。”

    明汐轻轻一笑,抬了抬眉梢,“六妹妹想寻我说话,何时都可,不必着急。”

    明思笑了笑,不在多言。

    明汐唇角掀了掀,转身莲步款款离去。

    待这两人都走了,秋池蹙眉望着明思,“出了什么事儿?你可有伤着?”

    明思一怔,心里微微讶异。

    她和帽儿离开已经很久,回来也有一会儿了。

    秋池这般问,显然是不知方才发生的事,他同袁侍郎竟然呆了这么久?

    不过也不好问,明思轻声道,“没事,就是方才被襄城侯世子撞了一下,他又打了帽儿——”

    还好方才去扶帽儿时,帽儿低声说了句“无事”,若是帽儿真有什么事儿,她可是要后悔死了!

    秋池看了她手上的脏污尘土,微微愣住,“你摔了?”

    明思摇首,“只是抓了把泥,并未摔着。”

    说着,走到帽儿身边,帽儿还按住肩膀,但脸色倒还倔强,没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唇咬得有些紧。

    明思颦眉,在帽儿被打伤的肩膀处轻轻一按,帽儿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明思心里一颤,“很疼么?”

    帽儿用力摇首,轻声道,“只有一点点疼。”

    明思眼眶一热,咬了咬唇,转首对秋池道,“我们回去吧。帽儿的伤得找个大夫来看看。”

    秋池似有些心神不属,听见明思的话愣了一瞬,“好,我去同殿下说一声,这就回去。”

    待秋池离开,明思转首扶住帽儿的手臂,满心自责,“都是我害了你。”

    帽儿笑得憨厚,“小姐做的肯定是对的,帽儿没事,小姐不用担心。”

    明思低低叹了口气,抬首起来想看看秋池回来没,却一抬首却见先前杜老夫人被推到的树下,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正定定地望着她们这边。

    隔得二三十步远,明思还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炯然火烫。

    看到明思的目光,他唇角微微一勾,朝明思挑了挑眉,露出一抹邪魅的似笑非笑,那眸光比方才海棠园中所见到的黑猫还要惊亮,琥珀色流转间似有勾魂摄魄之能!

    这分明是睥睨讥诮的一笑,顿时让他整个人似乎都生出如暗生花的魅惑!

    明思心里鼓点早就敲得如雨点般急促,心跳也有些不正常,但她使劲给自己催眠。

    世事无巧不成书者多矣!

    他未必能肯定自己在捣鬼!

    故而即便心中惊惶之极,她面上还是露出疑惑的神情,微微颦眉望了他半晌,又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整个表情只把他当做一个毫无相干的人。

    正好此时,秋池也回转过来,轻轻扶了抚明思手臂,“已经同殿下说了,咱们回府吧。”

    明思颔了颔首,余光朝那树下一扫,只见那人已经没了踪迹。

    心里松了口气——还是平生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压迫感!

    这个睿亲王可真是不简单。

    够心狠,也够心计,做事只凭喜恶不问手段,对这样的人,明思只想有多远就闪多远的敬而远之。

    可是方才的事,她如果不出手,也许不会有什么恶果,也许就是天大的动荡。

    明思喜欢过安静悠闲的日子,实在不愿再生波折。

    至少建熙帝若出了什么事儿,她那暖玉温泉多半就没着落了。

    现在这幅身体,明思有很强烈的愿望想将身体调整好。

    那几日卧病在床,动一动就喘气的日子,实在不想再受一回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再大的幸福都要打折扣。

    那是那几日明思最深刻的体会。

    其实方才也没想那么多,只稍稍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结果刚才看到那睿亲王时,才真正后怕了。

    那个男人的目光简直……

    明思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是方才目光相济的那一刻,她感觉她背心蓦地起了一层凉汗。

    她不敢肯定那个男人是否看穿了她的做戏。

    事已至此,再去想后悔无济于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思没有往后看的习惯。

    走到园门处,明思不自觉地又用余光朝那树下扫了一眼,依旧是空空如也。

    心中一松——有秋池在,他总不至于到北将军府来生事儿吧!

    明思打定主意,这接下来的日子,她绝不独自出府门一步。

    出了宫门,一路缓行。

    明思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通,当然是隐去了真实情节的。

    她想,这件事还是不要牵连秋池的好。

    秋池性格忠直,若是得知了这事只怕是藏不住。

    那个睿亲王想必这两日还不会离开,若是秋池知道了不等于说她也暴露了。

    实在不想同那个男人再生牵扯。

    至于那襄城侯世子被带走后的事,她也顾不了许多了。

    不过一般的迷幻药物都有时效,且大多都不记得自己在药效发作时发生的事儿,要不然那睿亲王也不会有那样大的胆子,而今日所见,他那症状的确也很像醉酒发狂,想必药物应该是不易被人查出首尾的。

    如今只盼着那襄城侯世子能早点清醒,让此事早点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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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六章 无耻之徒
    听完明思轻描淡写描述的经过,秋池稍有怔忪,片刻后,他低声道,“是我疏忽了,我该早些回来。”

    明思笑了笑,“袁侍郎寻你定是有正事,这不过是意外,怨不得你。”

    秋池微滞,看了明思一眼,垂下眸,“总归是我没照看你。”

    明思摇首,“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人时时照应。再说我也没什么,只是苦了帽儿,无端端地挨了一下。”

    秋池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情绪,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未说。

    三人回到北将军府,秋池将明思送回静湪院,让方管家请了大夫来替帽儿诊治。

    明思看向秋池,笑道,“你若还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也顾不上你。”

    秋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明思笑着颔首。

    待秋池离开后,明思同蓝彩脱下帽儿衣裳,才见肩窝处淤青了一大片。

    明思脸色当下就变了,帽儿忍住疼扯开笑,“小姐真没事,我胳膊还能动呢。”

    看着帽儿憨厚的笑容,明思默然,只觉心中很是内疚难受。

    她身边的这些个丫鬟,虽自跟着她后也未有多大脸面,但还没一个受过伤。

    见二人入宫一趟竟然带了伤回来,蓝彩万分讶然,看着帽儿又是心疼,“怎会这样?发生了何事?”

    帽儿看了明思一眼,未说话。

    明思轻声地将这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蓝彩愣了片刻,“小姐没告诉将军?”

    明思叹气,“你让我如何说?何况此事牵连太大,若真捅了出去,说不定就是两国战火。”

    秋池不知道就算了,若是知道他是选择说出去,还是选择隐瞒?

    君主有野心,谁都想吞并对方。扩张半途,称霸天下。

    从路十三的身份到司马陵在《苍鹰图》上的那首诗,就足以看出这两家都是有野心图谋的。

    可是明思却不希望这战火的起端是源自她,也不希望现在就起战端。

    和平的日子,能多一天也是好的。

    蓝彩也是叹气,又后怕,“那睿亲王手段可真是狠,还好小姐聪明。要不然……”

    帽儿忍着疼笑道,“蓝星说小姐是天下最聪明的小姐,有小姐在肯定没事的。”

    蓝彩忍不住好笑,“那你当时不怕?”

    帽儿咳了咳,有些面红,“只有一点怕,一看小姐我就不怕了。”

    明思蓝彩相顾一笑而无语。

    正说着,方管家领着大夫来了。

    大夫检查了说是没伤着内脏骨头,但皮下淤血有些重,得口服用药再加外敷。好生休息十日。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亥时,明思打发蓝彩去照顾帽儿。不用替她守夜了。

    蓝彩朝外望了一眼,心里疑惑,她还以为将军今晚会过来歇的。

    蓝彩迟疑,“小姐,要不我去唤如玉。”

    明思摇首一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只一夜没人伺候难道就不能过了?放心。今日累了,想必是睡得沉的,不会起夜的。”

    上辈子的豪门巨富小姐也没有佣人守夜的道理。只一晚上而已。

    蓝彩知道明思的性子,表面上温和,但实际执拗,故而也不再多言。

    只一个晚上,也无甚。

    伺候明思漱洗完上床,蓝彩便下去给帽儿上药熬药。

    也许是今晚真是劳了些神,明思躺下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蓝彩替帽儿熬好药,让帽儿喝了,又回转过来看了下明思,见明思睡得安枕,这才放心下去了。

    可是,明思睡得并不安宁。

    没有再做以前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她的梦中只有一个人。

    明思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海棠园,一片黑漆漆中,她摸到的围墙,却怎么也寻不到门。

    而那妖孽般的睿亲王却站在半空中,抱肘朝她勾唇笑得轻蔑得意。

    琥珀色的眼睛闪耀了淡淡金光,他的唇角稍稍勾起,神情戏谑而冷酷。

    整个梦境,就好似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她,很不幸的沦为了那只老鼠。

    忽然,她感觉自己摸到一处空空的门洞,大喜之下,她不再看那半空的妖孽,朝那门洞冲了出去——

    可是,刚刚冲过便撞到一个硬硬的身体上,她一惊,抬首起来,只见那睿亲王正用那双琥珀流金的眸子冷笑着俯视她!

    心里霎时一缩!

    明思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夜是中旬,窗外满月光华漫天,银辉透过窗纱在室内洒下一片清辉,甚是明亮。

    明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躺下。

    梦中那种被戏弄被视作蝼蚁的感觉还历历在心,明思心里有些不踏实。

    掀开被子跳下床,在屋子了转了一圈,却寻不到什么可以增加安全感的东西。

    最后,她在妆台抽屉里将她那荷包寻了出来,回到床上,塞在枕下,这才得了点慰藉。

    闭上眼前,她嘲弄自己,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也值得吓到自己么?

    这里可是北将军府,谁敢有那样大的胆子!

    一番心理建设后,明思半梦半醒的再度睡去。

    事实证明,梦境真是带有某种预言的功能!

    再度睁开眼的明思如是想。

    看着屏风前正似笑非笑冲她挑眉的那个男人,神智清醒过来的明思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紧缩了!

    这不是梦!

    室内一桌一柜皆是熟悉,这是她的寝卧!

    这个男人真的来了!

    他竟然真的敢来!

    带着梦中看到的那副嘲讽蔑视表情,连眼神都一模一样,他就那样惫懒又胸有成竹的抱臂立在屏风前。

    像猫看爪下老鼠一般,似笑非笑的勾唇望着床上的明思。

    望了一眼他腰间的白玉兽形佩,神智完全清醒了!

    身体一下子绷直僵住,明思双手一撑,身体立时后退靠向床内侧,强抑住喉间的发紧,看向那个男人。“你,你是——你想干嘛?”

    这个男人怀疑到她了!

    否则不会深夜前来,但没有真凭实据之下,明思是打死不能认的!

    生死的威胁不是没有过,当年路十三也曾动了杀念。

    可是这个男人不是路十三。

    明思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比当年的路十三危险百倍。

    杀死一百个自己,也许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看着床上惊恐而又故作镇定的女子,拔步床内光线幽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惧和畏怕。

    这让荣烈稍稍觉得心情舒爽了些。

    他本来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女子。

    昨夜明华殿,他也只看了一眼,只觉她长得瘦瘦小小,又甚是难看,便连第二眼也欠奉。

    秋池娶了这么个丑女人,他心里还是挺幸灾乐祸的。

    纳兰府的六小姐,原先有些痴傻的,他还是有印象的。

    多年前那一次见面,司马陵那小子可吃了这傻妞的亏。他当时看得心情很是不错。

    原本他还想着若是这傻妞配给司马陵就有意思了,没想到最后却配给了秋池。不过也好。

    在明华殿听周围那些女眷说秋池如何如何宠爱他这夫人,他还有些意外。

    不过今夜来一看,却是讥诮。

    原来那秋池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不过也好,倒方便他行事了。

    想到此处,荣烈心里又生出恼怒!

    这个女人竟然敢耍他!

    是的!

    他不得不承认,继上回那个江湖女子之后,他又被一个女人耍了!

    向来只有他玩人。何曾轮到别人耍他,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还好。这回她落到了他的手里……

    荣烈冷冷一笑,那眸光却愈发勾魂噬魄,语声低沉中带了些嘲弄,“你倒是聪明!我以为你会叫人来呢!”

    叫人来?

    我又不是傻子,只怕人还未来你就要了我命!

    何况,我一叫,最先惊动的便是蓝彩和帽儿了。

    明思死死地望住他,身体抵住床壁,咬唇不语。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明智的,明思竭力冷静,背心却全是汗意。

    见明思不说话,荣烈喉间低低一笑,挑了挑眉,语声懒懒讥诮,“当着我小解都敢—— 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装的?”稍稍一顿,又低笑,“不知秋池知道他的夫人被我看了小解,会是如何表情?”

    他真的知道了!

    明思如今已经可以断定。

    心里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怒气。

    这个无耻的男人!

    他明明什么都不可能看到,却故意这样说。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今夜不可能善了了!

    明思强压下怒气,心下开始急转。

    不管怎么样,先是示敌以弱——

    一番思量后,明思缩了缩身子,捏细了嗓子颤声道,“你,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污我清白……”

    听起来还真像是羞愤已极的模样。

    荣烈心中愣了一瞬,这个女人这般胆怯羞愤的样子……好似不像作假呢。

    难道真是巧合?

    垂了垂眸,心中冷哼一声,无论真假,如今她已看到自己的容貌,今夜也断不能放过她。

    万一事情败露,皇兄那边可等着揪自个儿的小辫子。

    再则,如今时机未到,也容不得变数。

    心念一转,抬起眸子。

    明思一见他眸中寒光便知不好,藏在枕下的手赶紧动作,荷包内有三包药粉,一包迷药、一包泻药、一包麻药!

    心里咬了咬牙,胡乱抓了一包拆开——三分之二的机会,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天要亡我,那也没法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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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七章 绝处逢生

荣烈没想到过这个女子敢反抗,在他眼里这个女子不过是只比真正蝼蚁大一些的蝼蚁。

到这个时候,他也懒得废话。

这夜他一直盯着北将军府的动静,从秋池的反应来看,应是不知道今夜的事情。

至于这个女子知道不知道,眼下也不重要了。

他不习惯带武器,也不喜欢见血,所以他直接欺身上前,身如影动,五指成钩,向明思的喉间钳去!

本来该是万无一失的!

可意外发生了!

在他身形刚刚扑到床前时,一阵似曾相识的白色粉末如被强风吹一般猛然刮到他的面门,丝毫准备都没有,就被吸入了鼻翼。

身体僵直倒下那刻,他的余光看见了那个女子眼中的欣喜,甚至还有小小的得意。

耳畔传来她有些庆幸的低声喜悦,“原来老天真的有眼!”

顿时气结!

面朝下趴在锦被之上,腿却吊在床边踏板之上,这个姿势很难受。

而且鼻子被柔软的被子挡住,呼吸也被堵住了。

这种身体僵直的感受并不陌生,生平只尝过两回!

荣烈心中磨牙千百遍—ˉ—竟然是她!

险些气急攻心!

明思却发愁了。

清点了些枕头下的纸包,还好撞了大运方才随手拆开的是效果最好的麻药,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杀了他?

明思不敢下手,也下不了手去杀人·再说吓人灭口易,毁尸灭迹却是难啊。

可是不杀他,这人如此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日后只怕每日都要提心吊胆…···

好生惆怅。

明思叹气。

正在踌躇间,忽地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只见这人的整张脸都被埋进了锦被中,心里一惊,赶紧屏住呼吸·掀开被角将麻药抖到外面,然后又提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转了出来。

荣烈被憋得难受之极,此际得了空气顿时胸腔一松,深深呼吸一口后,便将寒冽之极的眸光朝明思看去。

明思这麻药是控制骨骼关节的,故而不影响视线,他此际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住明思,若是目光有质,明思早被千刀万剐·或者是冻成冰块了。

看到荣烈寒潭般的目光,明思叹了口气,也不想跟他说话,直接提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转了一个方向,面朝床尾——眼不见心不烦……

荣烈此生何曾受过如此侮辱——竟然被一个女子像摆弄玩偶一般摆弄他那高贵的头,还是提着头发摆弄!

顿时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他要……

还未等他想完,明思有些苦恼的声音低低传来,“怎么办呢?我又不想杀你,可是又不能放了你·你这人心肠狠,手段毒,心眼又小·我若放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接着又是叹气声,“我就想过些安生的日子,你们爱无间道也好,谍对谍也好,我都不想参合,怎么就不放过我呢?怎么办呢……”


无间道?碟对碟?

荣烈听得皱眉,不过只一瞬又被怒气充满·因为听见明思似自语喃喃·“可这人明显有点心理变态啊……”

明思想起了第一回在皇宫的初见,那个时候这个睿亲王才十一岁·就已经很会玩心术了,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心理变态?

以荣烈的智慧很快就理解了这心理变态大约等同于“疯子神经病”之类的语意——霎时第三佛也快出世······

深深地吸了口气·荣烈垂下眸子冷冷一笑,很快合上眼,调动体内气息。

他向来是吃一堑长一智,自上回中过招后,他就开始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他从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栽两回!

明思恍然不觉,这麻药的份量至少能有半个时辰,她得趁这个时间相处法子。

明思蹙眉思索,只觉这辈子碰到的难题尤以此刻最为麻烦。

真是汤团落到灰里,拍不得,丢不得……

叹了口气,实在不想跟这个男子待在一起,明思披了件袄子,小心的绕过荣烈的身体,下了床。

刚走到屏风口,一股劲风从身后蓦地吹来,明思寒毛一竖,惊觉不对,本能的朝前冲了一步,却哪里能逃得掉!

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脖颈,将她往后拽,一瞬便靠在了一个明显还有些僵直的躯体上,冷酷而讥诮的声音低沉在她耳畔,“敢算计我荣烈的女人,你是头一个!你说,我该如何‘赏,你呢?”


那个“赏”字说得低沉缓慢,又带了沙哑的魅惑。

凭心说,这个睿亲王的声音是明思听过男子中最好听的,可人也是最最可怕邪恶的一个!

再度落入敌手,明思欲哭无泪,喉咙被捏着,呼吸有些不顺,“咳咳,我方才,也没杀你······”顿了顿,急智闪过,“我已经把今晚的事信笺······若是我有意外······那今夜你,你的事儿,也瞒不……”


荣烈一怔,随即冷冷一笑,“那我把你那两个丫头都杀了,再一把火把这院子点了,”低低讥笑,“想跟我玩手段,你还嫩!”

今夜他是尾随他们回来的,这个女人并未出过这个院子,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只需一把火,什么后患也不会留下。

明思浑身僵直,说不出话来!

只得苦笑,帽儿今日同她一起,此事求情也无用,脑中有些空白,这一瞬间,明思竟然不知自己该想什么。

荣烈慢慢收紧了手指,这个女子身高不过他的肩膀过一点·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闭上了眼,蜡黄地脸上神情有些说不出来,似眷念、似认命、又似迷茫。

他手指微微一顿,只一瞬,他又回神过来——女人都是信不得的,这个女人知道了这么多,非死不可!

眸光倏地一冷,手下顿时使劲——

这时变故顿生一把剑冷冷地抵住了他的腰间,一道他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她并未对王爷下手,王爷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又来了人!

明思蓦地睁开眼,惊喜之下回神,只觉那男子声音也有几分熟悉。

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明思伸手一推,脱身出来,转身看去,“是你!”

睁大了眼,小小的脸上是不置信的喜悦。

既是为死里逃生,又是为故人重逢!

一片清辉中·两个同穿黑衣的男子前后只错一步,比肩而立。

同样的身材修长高挑,荣烈的黑色锦袍滚了红色锦边,质地华贵,明思只望了一眼,目光便转开看向他身后。

路十三也是黑色。一身黑色劲装将精瘦干练的身材完全显现出来,紧身的上衣下甚至可以感觉到肌肉纹理的紧绷。

那张白皙的面容上,虽没有太多表情,但那双狭长的单睑此刻正闪着温润的光。

明思缓缓露出笑意,清眸若水荡漾·抿唇莞尔一笑,“路夜白同学,你真是我的天使!”

路十三的剑还抵在荣烈的腰间·看着明思的笑容,路十三唇角不觉轻轻弯了弯,朝她点头,“你过来。”

明思看了面如沉水却不动声色的荣烈一眼,走到了路十三身后。

见明思走到安全位置,路十三收回长剑,“王爷,得罪了。

荣烈唇角一勾·转过身来·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落到路十三身上·似笑非笑,“可是皇兄担心我办不好差·派你来看我的?”

半点不提方才之事,倒似闲聊。

明思眼底异色闪过,没有出声。

路十三轻声道,“属下也是领了差事,并非跟王爷有关。今日是来探望故人,不巧碰上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路十三的确有自己的差事,但荣安也的确淡淡提了一句,让他多帮衬着睿亲王些。

今夜他办了差事去行馆发现荣烈不在,心里便有些感觉不妙。

早先皇宫的事儿已经有人密报给他,虽不完全知晓经过,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明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对荣烈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结果他来的时候,荣烈已经被明思放倒了。

听着明思在里面苦恼自语,他心里满满都是忍笑,也乐得荣烈吃些苦头,谁知荣烈却提前解了药性,他只能出手。

荣烈瞟了一眼一旁垂首的明思,似笑非笑,懒懒挑眉,“故人?——大汉太子妃的妹妹,北府将军的夫人…···”

路十三垂眸淡然,“属下欠纳兰六**一命。”

只一句,并无多言。

荣烈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冷笑——方才还你啊我的,这会儿又成了纳兰六**了!这路夜白深得皇兄信任,可惜为人冷僻,又从不近女色,想不到······

遂用余光扫了一眼明思,这女子长得不怎样,倒还有些勾引男人的本事。

心下几转,一番衡量后,荣烈垂眸轻轻一笑,“本王也可卖你个面子,行啊,那你说今夜之事如何善了?”

路十三闻言却是一滞,明思他是如何都要救的,可这睿亲王也不是好打发的,如何处置这事,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一个两全的法子。

荣烈瞥了他一眼,神情却是好整以暇的无谓。

心中低低一笑,正寻思这路夜白的软肋,如今却是送上门来了,还让他不得不欠自己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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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三十八章 各自誓言
    “这也简单。”沉寂间,明思轻轻开口,“我和王爷都各自发誓——我先来,”顿了顿,竖起五指面朝西方,神色郑重,“我纳兰明思向道家三清天尊发誓,今日王爷之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字,若有虚言,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转身看着荣烈,明思轻声一字一顿,“而王爷也请对真神发誓,永远不得因为旧事报复和伤害于小女子纳兰明思。”

    大汉人信道,西胡人将真神视为唯一救赎,对真神的信仰甚至超过了大汉人对天尊的信仰。

    只要这睿亲王敢对真神发誓,明思就再无担心。

    荣烈眼底寒光闪过,定定地望着明思,忽地轻声一笑,“你倒是会想法子。”

    刀刻般立体的俊美轮廓顿生邪魅,眸光却是冰寒。

    明思抬了抬眼皮,懒得理他,此时已经心安,自己的提议,他就算不满也必定是要答应的。

    明思看得出,他对路十三有些忌讳。

    再则,自己的提议也是最中肯的,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只要他高兴不高兴,明思却不在意了。

    能活下来,明思心情很好。

    对他的话中讥讽和眸中寒意,明思视若无睹,只垂眸轻声,“这也是为了王爷好。若是王爷杀了我,虽能一时无忧,但明思素来与人无怨无仇,突遭横死,定然也会引人注目。早前的事或许本无人注意,又何必因明思之故让有心人生出疑心呢!这世间事,雁过留痕,查不出并非滴水不漏,而多半是未曾让人在意。如今明思已经发誓,这般处置对王爷是百利而无一害。”

    语声柔柔,不疾不徐,低声侃侃而谈。

    言说间,明思一直未抬起过眸子。臻首微低,荣烈只能看到她未被屏风阴影遮住的下颌。

    荣烈忽地生出些兴致,这个女人到有几分胆色,突然很想看看她究竟有何处特殊,竟然连那木头人路夜白也动了心思。

    方才虽看了几眼,但都在背光处,除了那蜡黄的脸和有些大得出奇的眼睛,似乎并无特色。

    路十三察觉荣烈目光。眉头稍稍蹙了蹙,轻轻挪了一步挡住明思,“王爷以为如何?”

    路十三的动作让荣烈有些不舒服,心底冷峭一笑,不过是个身无二两肉的女人,难不成本王还看得上?

    何况这女人看似老实呆愣,实则奸猾无比,为了保命连当着男人小解的事儿都做的出来,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路夜白那木头墩子被她吊起恐怕还不自知!

    遂冷冷一笑,“你可是大汉人——”

    这女人口口声声有理有据。言辞间却无半点身为大汉人的气节。

    荣烈有些轻蔑。

    明思微微一愣,从路十三的肩上望去。看见荣烈那讥诮的目光,顿时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这个睿亲王在嘲讽自己没有爱国情操……

    在心底淡淡一笑,明思轻声道,“若是命都没了,说其他的又有什么意义。大汉同西胡之间关系如何又岂是明思的意愿所能左右改变?

    荣烈一噎。

    路十三看了看窗外,提醒道,“王爷。时辰不早了。”

    荣烈垂了垂眸,身体稍稍一转面向北方,语声低沉压抑。“我荣烈发誓,绝不因今日之事报复伤害于纳兰明思,若有违之,真神弃之!”

    明思大大地松了口气,唇角喜悦弯起。

    这个瘟神算是打发了!

    路十三眼中带笑望了她一眼,转回首,“属下送王爷出去。”

    竟然还不放心?

    看着明思面上的欣喜,荣烈心中轻笑——今日之事了了,可上回的事儿可不包括在内!!

    不过现在不是动这女人的时候,这女人虽狡诈,但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大事为重,自己无须打草惊蛇。

    既然有路夜白的保证,这女人又怕死的紧,还发了毒誓,想必是不敢耍什么花样的!

    来日方才……

    这般一想,荣烈唇角微勾,意态慵懒,“好啊,本王却之不恭。”

    言毕,便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到窗前,一个纵身跃了出去。

    路十三转首低声,“等我一下。”

    明思颔首。

    路十三一笑,跟着荣烈从窗户走了。

    一路轻身纵跃,刚翻下北将军府的高墙,便见荣烈似笑非笑地站在后巷。

    月华如水,银盘光洁,却不及他眼中的光亮。

    路十三有些无奈。

    这小丫头怎就惹上他了呢!

    冲荣烈一抱拳,“今日多谢王爷赏脸!属下僭越了。”

    荣烈挑了挑眉,轻声一笑,“你也是为本王着想,本王岂能怪罪。何况,你难得对女子有意,本王又岂能做那辣手摧花不解风情之事。”

    路十三垂眸,“王爷误会了!属下只是报恩,并无他想。”

    荣烈“呵呵”低笑,“路统领何必托辞——”上前迈了两步,走到路十三身侧,唇角勾起,“今日我可听见一桩有趣儿的——那秋池可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连孩子都有了……”

    路十三一呆,怔然抬首,却见荣烈唇边浅笑,眸色意味深长,“路统领何不把人带回去,放在身边——也好悉心照料。”

    路十三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默然片刻,“属下只偿恩义,并无其他。王爷误会了。”

    荣烈的目光在路十三目无表情的面孔上一掠而过,垂眸淡然一笑,“既是如此,那本王也不多说了。路统领可要同本王一路同归?”

    路十三垂首行礼,“请王爷先行,属下还需耽搁片刻。”

    荣烈颔首,勾了勾唇角,转身大步。

    看着荣烈的身影消失在巷子转角,路十三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足尖一点,跃入墙内。

    明思将弄脏的锦被收了起来,重新从柜中拿了一张铺在床上。

    感觉有点冷,又把那雪狐毛大氅披在身上。从外间铜炉上取了水,又沏了壶茶,这才在桌边坐下,捧着热茶等路十三。

    窗外月色正浓,无需点烛,室内也是清朗一片。

    明思微微疑惑,这睿亲王为何自己来动手灭口,以他的身份来亲自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太牛刀了吧。

    他不是还有个焦不离孟的随从么?

    窗框微微声响。明思抬首,只见路十三一个轻盈纵落,就站到了窗前。

    微微一笑,明思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来喝茶。”

    看着明思自然之极的动作,路十三心中生出些暖意,又有些酸涩,淡淡一笑,到桌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布包放到桌上。“这个给你。”

    明思一怔,伸手取过打开。却是一个比小指还略细些约莫半寸长的带着线头的微型火箭一样的东西。

    微微蹙眉,看着路十三,“这是?”

    路十三从她手中取过,在“火箭”下部一拉,一个藏在里面的木棍便拉了出来,“这是信箭,用的时候把这棍子拉下。然后把引信拉开,插在地上就行。”顿住,抬眸看了明思一眼又垂眸。“这两月我都会在大汉办差。你若有事,只放了这信箭,我看到便会过来。”

    这信箭是此番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也是为了将来以防万一。

    无论如何,自己保一个她应是保得住的。

    刚刚最大的威胁已经去除,明思觉得自己用上这个的可能性不大,但心中还是感动。

    不过又转念一想,计划不如变化,今夜的事就是最好的写照,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情况?

    遂含笑颔首,“好。”

    两人也算几番患难,太多客套反倒显得虚伪。

    拿起那信箭仔细看了看,心里盘算着这个东西要随身带着才是,嘴里随意笑着,“要是你一直都在大京就好了,那我便可高枕无忧了。”

    路十三唇角弯了弯,未言语。

    “算上这回,你都救了我三回命了!”放下手中信箭,明思叹气而笑,“我还是头一回欠人这么多。”

    明思面对窗户而坐,如银般的月华在她脸颊勾勒出一层淡淡银光,和那雪白的大氅一起映得她整个人有些朦胧的圣洁。

    她的眉眼是那样的干净,唇边的笑意是那般的温暖人心。

    一瞬间,路十三有些怔忪,忽地想起了方才荣烈的那句话。

    不是没有心动,可却是不能。

    自己早已失去了资格。

    何况,她是那样的干净温暖,自己却是早已沉入黑暗的最底。

    亮起的眸子渐渐黯淡沉寂,路十三垂下眼睑掩去这一刻所有的起伏。

    路十三不爱说话,明思也是了解几分的。

    此番的沉默,她也不以为意。

    忽地想起方才的疑惑,她看向路十三,“那睿亲王干嘛亲自来动手啊?”

    原本就是一个小喽啰就可以“咔嚓”她的,说不定还生不出后来的这些事儿。

    路十三顿了顿,“睿亲王最好面子,只怕他是觉得今日被你骗了,故而不想让人知晓。”

    还有这样的人?

    明思很是无语。

    路十三看了明思一眼,“你如何骗过他的?”

    他来的时候正是明思放倒荣烈自语那段,所以并未听见前面那段因果。

    这睿亲王非常人可比,明思竟然能骗过他,路十三也有些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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