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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架空古风] 《衣香》作者:15端木景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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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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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叮嘱
东瑗和蔷薇绕过延熹侯府角门时,遇到了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花忍。

她看到东瑗主仆,先是微愣,继而恍然大悟般轻笑:“九姑奶奶是去荣德阁吧?二姑奶奶方才去了。奴婢给九姑奶奶引路,这边重新开了角门,您还没有走过。”

花忍的意思,应该是延熹侯府和镇显侯府重新通了路,到老夫人那里有捷径。

东瑗笑着道谢,跟着花忍去了荣德阁。

二姑娘薛东喻果然在老夫人跟前说话。

看到东瑗来,她没有吃惊,笑着和东瑗见礼。

东瑗还了她的礼,又忙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气色红润,面容慈祥,看到东瑗来就忍不住眼角堆笑。

“不用服侍你婆婆?”行礼后,老夫人拉了东瑗到身边坐定,问起盛家的事来。

东瑗道:“娘今日没来。她染了风寒,不便出门,让我和二弟妹来给大伯母贺喜呢。”

老夫人微微颔首。

冬月的盛京酷冷,一个不慎就会感染风寒。对于这等小病,老夫人没有多问。她转而又问诚哥儿如何。

东瑗一一答了。

二姐薛东喻也含笑坐在一旁静听。

老夫人抽了空隙,对薛东喻道:“你娘那边待客也忙,你去你娘跟前服侍吧。祖母这里,你九妹陪着呢。”

薛东喻道是,起身行礼告退。

她一走,老夫人就问东瑗:“最近皇后娘娘可有宣你进宫?”

东瑗微讶,她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般问。她没有隐瞒。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宣她进宫的话,都告诉了老夫人。

“我听公公跟天和说起过,太子妃的人选,大约不会是文靖长公主的孙女。”东瑗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想大哥的女儿瑞姐儿可以进宫。自己的亲侄女,总要贴心些。”

老夫人听着。丝毫不惊讶,淡然笑道:“娘娘的心思,无非是怕后|宫大权旁落。她也是用心良苦。”

可见皇后娘娘的动向,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知晓。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你二姐说,皇后娘娘也宣了她几回,想替你二姐夫谋个刑部郎中的差事。你二姐说你二姐夫是个闲散性子。难当大任,推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可皇后娘娘再三宣她进去说话……”

二姐和皇后娘娘是亲姊妹,皇后娘娘想着替二姐夫加官进爵,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此前这个当口,如此轻举妄动。会不会惹来非议?

“皇后娘娘的意思……”东瑗轻声问老夫人,“她还是想瑞姐儿选为太子妃,想着让二姐也来帮衬说服祖父么?”

薛老侯爷不同意薛凤瑞参选太子妃一事,东瑗早从盛修颐那里略有耳闻。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是怕了。从前太后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在太后和先皇后底下多年,胆颤心惊养育着太子殿下。如今好容易做了皇后,却总是不能安心。”

这话是说,皇后娘娘虽然母仪天下,却总没有安全感。想要把一切都抓在手里。

她这样的心思,和薛老侯爷的盘算相冲突。

“你二姐来见祖母,说她听祖父祖母的话,不参合太子妃一事。瑗姐儿,祖母也要告诉你,你跟天和要置身事外。”老夫人语重心长说道。“皇后娘娘整日在后|宫,她所瞧见的,只是内宫那方寸天地。咱们家不适合搀和选妃一事。”

东瑗早就知道薛家不想搀和太子选妃之事,她和盛修颐就更加不想搀和。他们不是新贵,不会想着投机取巧,在太子选妃一事上站对风向,指望将来对仕途大有进益。

只有新贵才会这般铤而走险。

薛家不会,盛家更加不会。

东瑗的认知里,盛家是避嫌,薛家是怕太满则溢。

而老夫人却继续道:“皇后娘娘的心思,我和你祖父岂有不知?咱们家子孙里,真正才学过人者不多。将来皇后娘娘会老,薛家的恩宠会慢慢消弭。能成为两代后族固然是最好的,能保证家族的富贵荣华、经久不衰。”

东瑗一愣。

原来老夫人觉得薛家并不需要避风头?

那么薛家不愿意搀和这件事,难道是另有原因?

她静静听着。

“……可薛家没有这样的立场。有些事,薛家若是插手,将来要受人攻讦的。”老夫人叹了口气,“瑗姐儿,皇后娘娘若是再宣你进宫,你就告诉她,说是祖母的话:老侯爷和娘娘的心一样。薛家只是会为了娘娘更好……”

东瑗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也不明白老夫人口中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薛家是要避免鲜花着锦被人忌惮。

可老夫人的意思,这不是主要原因。

薛家有不得已。

这大约就是盛修颐说的“陛下除了太子爷,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人”。陛下另外一个放不下的人,应该就是薛家的掣肘。

虽然不明白,东瑗还是微微颔首,跟老夫人保证道:“天和一向稳重,我们又不贪求高官厚禄,自然不会在此刻去钻营。祖母放心。”

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更深,微微颔首。

祖孙二人在内室说了半晌的话,话题从太子选妃上绕开,绕到了薛家各房的事情上。

东瑗避开五房,不问五夫人和十二妹薛东琳如何,只问了其他几房。

“你三嫂又有了身子。”老夫人提起世子夫人蔡氏,语气很是亲昵,“今日你大伯母那边喜宴,早先说好她去帮衬。如今才诊断有了两个月的身子,我让她歇着,她非要闹着去,跟孩子一样。”

语气里满是喜爱。

东瑗觉得老夫人的喜好很奇怪。家里的孙女里面,她喜欢东瑗和四姐薛东婷那种温柔里带着上进和努力的;而媳妇里面,她则喜欢三夫人和三奶奶那种泼辣开朗的。

她莞尔一笑,道:“我都不知道。过几日再带了礼来瞧三嫂吧。”

老夫人只是笑了笑。

“二伯母身子还好么?”东瑗又问。

老夫人眼里的笑意微敛,摇摇头道:“越发差了。最近听你三嫂说,你二伯母夜里时常梦到你二伯。蓉姐儿的事让她吃了很多苦,原本身子就弱,因为蓉姐儿的事虚空了,一直就回不过来……”

东瑗心头也是一沉。

她犹记得出嫁前夕五姐的话。

活了两世的五姐,现在得到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倘若二伯母因她而去,会不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负担?

老夫人这般宽容的人都觉得,二夫人身子现在这样差,都是当初替五姐担忧而落下的。

二夫人的不好,都是五姐一手造成的。

“……上次皇后娘娘贵降,请了我们几个,还问起了五姐。”东瑗跟老夫人道,“她说,寻个合适的时机,让五姐和五姐夫回京来……”

老夫人微愣,继而仔细问东瑗,皇后娘娘当时为何要这样说。

东瑗就把皇后娘娘故意引出太子选妃的缘由告诉了老夫人。皇后娘娘只是用五姐的事开头,引出她想干涉太子选妃之事。

老夫人心底浮起的希冀顿时消散,无奈叹了口气。

然后又跟东瑗说起五姐夫萧宣钦:“……那孩子倔强得很,家里送去的东西一概不要。两人搭了两间茅草房住。从前萧家也是锦衣玉食,为难他能这样吃苦。你祖父时常说,当初看走了眼,那孩子是个可塑之才。”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萧宣钦从前是个纨绔公子,享受人间富贵,突然跌入贫困中,普通人都会难以忍受。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承受不住的。

当他承受住了这等落差,还能自强自立,就赢得了众人的好感和佩服。

东瑗笑着宽慰老夫人:“五姐的眼光岂有差的?祖母,五姐还年轻,将来的事谁能预料?总会回来的……五姐夫有骨气,不会让五姐吃苦。”

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无法预料。

可亲人之间总是这样相互安慰,给彼此希望。

老夫人笑着说是,总会回来。

说了半晌的话,直到大夫人和大奶奶亲自过来请老夫人去坐席,东瑗才跟着老夫人一起,去了延熹侯府。

宴席上,东瑗见到了很多远亲近友,世家相与的女眷。大家打着招呼,热闹非凡。

用膳后,大夫人又请了众人往前头听戏。

老夫人推说身子骨不好,先回了荣德阁。

东瑗则留在席上。

宴席后听戏,大家都聚在迎春楼。东瑗被安排在西梢间,遇到了二姐薛东喻、四姐薛东婷。

二姐是带着单国公府的众女眷,四姐则守在她婆婆定远侯府姚夫人身边。

东瑗和**奶葛氏进来,众人纷纷行礼。

二***目光在落在单国公府众女眷身上。

她在找单家七**单嘉玉,盛家三爷的未婚妻。

看了半晌,她仍看不出到底是谁。

坐定之后,**奶跟东瑗交头接耳:“大嫂,哪个是单家七**?”

东瑗笑了笑,也望了过去。人群里,穿着藕荷色丁香交领绫袄的单嘉玉脂粉不施,白净一张脸带着几分腼腆,跟在单国公夫人薛东喻身边,模样温顺乖巧。

东瑗悄悄指给**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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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28节落定

盛家三爷虽然已经和单国公府七**单嘉玉定亲,可两家私底下并没有太多往来。

单国公夫人薛东喻碍于自己是皇后娘娘的胞妹,怕太过于高调引来忌惮,鲜少应酬,也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请盛家女眷做客。

所以**奶葛氏没有亲眼瞧过单嘉玉。

她问东瑗,东瑗就指给她看。

她就顺着东瑗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笑容温柔的秀丽女子。单嘉玉眉眼端庄,不似东瑗的妩媚。她眼神纯净,与人说话时有些羞赧,很容易获得旁人的好感。

**奶葛氏微微颔首,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和东瑗已经在努力改善彼此的关系。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薛东瑗,可表面上已经在尽量维持和平。**奶很担心将来进门的弟妹又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所以下意识看看单嘉玉。

人的性格,能从面相上看出三分。

如果表里如一,单嘉玉应该是个温顺单纯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大概不会搀和家宅内斗。

**奶笑容变得更加温婉。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瞧她,单嘉玉顺着感觉抬头,就看到了东瑗和**奶葛氏。

彼此目光一撞,三个人都是一愣。

**奶好似小心思被撞破,忙撇了头。东瑗无法,只得冲单嘉玉微微一笑。

单嘉玉见盛家俩妯娌隔着人群打量她,自然明白其中含义。她也撇开脸,没有回应东瑗的微笑,红潮却不由自主从耳根涌上来,红透了整张脸。

面颊似火烧般。

幸而刚刚酒宴散席,大家还以为她是不胜酒力,没人多留意她。

回去的时候,**奶和东瑗乘坐一辆马车,两人没什么可以交谈的。就说起了单嘉玉。

“模样齐整,性子瞧着也和软,咱们三爷好福气。”**奶笑道。她一副对单嘉玉很满意的样子。

“是啊,她瞧着面善。模样的确配的上咱们三爷……”东瑗赞同她的话。

妯娌俩有一句没一句议论着单嘉玉和三爷的事,回盛府的这段路似乎也变得短了不少,不一会儿就到了盛府。

到了盛府门口下了马车,骑马归来的盛修颐等着东瑗和**奶,一同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盛夫人在内室临窗大炕上,铺了锦被斜倚着,笑盈盈看着芸姐儿和蕙姐儿在她跟前做针线。

见他们回来。只是笑了笑。

东瑗几人行礼后,盛修颐问盛夫人:“您好些了么?”

“吃了一剂药,已经好了。”盛夫人笑道“年纪大了,总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碍事。”

她说的轻松,又有孩子们在跟前,盛修颐就没有再多问。

盛夫人又让她们回去歇息。只留芸姐儿和蕙姐儿在她跟前说话。

东瑗和盛修颐回到静摄院,两人各自梳洗一番,东瑗又把老夫人叮嘱的话。跟盛修颐说了一遍:“……祖父和祖母让我们别跟着搀和。”

盛修颐笑笑,说了句知道了。

转眼到了腊月初,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妃之事终于尘埃落定。

没有选文靖长公主府的大**,而是雍宁伯府的大**。

这件事让京都的舆论又是一阵沸腾。

原先听说陛下要替太子选妃,雍宁伯府并不被看好。

雍宁伯虽然是太后娘娘的堂兄弟,元昌帝也颇为喜欢他,可他从未涉足朝政,作为后族的族长,他显得不够格。

太子妃选定的消息,盛家也是第一时间得知。

东瑗把这件事告诉盛夫人。

盛夫人有些吃惊。反问道:“消息确实么?怎么定了他家的孙女?”

正好盛昌侯从小书房出来。

盛昌侯一向不喜欢家里的女人多嘴多舌,说外面的八卦,所以婆媳俩忙打住了话题。

“……选了雍宁伯的孙女,你们知道吧?”盛昌侯却一反常态,跟盛夫人和东瑗说起这桩事。

不仅仅是东瑗,盛夫人也微讶。

两人忙道:“听说了。”

“侯爷。咱们要不要备礼,去雍宁伯府恭贺?”盛夫人问盛昌侯。

要说京都和盛昌侯交情匪浅的公卿之家,首推雍宁伯府。

只是雍宁伯夫人出身名门,自幼眼高于顶,从前又得太后娘娘喜欢,更是瞧不起乡绅人家出身的盛夫人。

雍宁伯夫人没有因为盛昌侯在朝中的地位而高看盛夫人一眼。

盛夫人又不是那钻营的性子。雍宁伯夫人不喜欢她,她也看不惯雍宁伯夫人,虽然盛昌侯和雍宁伯是至交,两府女眷却没什么往来。

东瑗嫁过来这么久,盛家大事小事,雍宁伯夫人从未登门,盛夫人更是第一次提出去雍宁伯府恭贺。

“近来去恭贺的人不少,他们府里也忙。忙过这阵子,又是年底,更是忙。不如等正月拜年的时候,一同恭贺吧。”盛昌侯漫不经心道。

雍宁伯夫人的傲慢与自负几乎人人皆知。盛昌侯早就听闻过雍宁伯夫人对盛夫人不够敬重,所以盛夫人提出拜访,他本想一口回绝。余光瞟到坐在一旁的薛东瑗,口吻不得不缓和几分。

盛昌侯不想盛夫人去雍宁伯府看人脸色。

他很护短。他的妻子、儿子,他自己可以随意训斥、打骂,旁人却不能委屈了他的家人。

雍宁伯府算什么?

虽然他和雍宁伯兴趣相投,却着实看不惯雍宁伯夫人的做派。

盛夫人听了盛昌侯的话,微笑道:“雍宁伯夫人原本就是闲散性子,如今人来客往,她虽然高兴,只怕也疲于应酬。叫外院送了贺仪,咱们娘们过年再去吧。”

盛昌侯微微颔首。

东瑗静静听着,见盛昌侯颔首,才开口道:“爹爹,我吩咐婆子跟外院的管事说一声,叫备了礼给雍宁伯府送去?”

盛昌侯又是微微颔首。

东瑗就记下。

“听说雍宁伯的长孙女颇有贤名,自幼熟读诗书,是个才貌双全的佳人。”盛夫人见盛昌侯愿意说雍宁伯府的事,也挑了话题说道。

盛昌侯接口道:“公卿之家的嫡**,会些诗书罢了,算什么贤名?”

他的意思是,雍宁伯府的**能中选,并不是因为会念几句诗词,而是另有原因。否则,才学出众的王公贵族**多了去,怎么偏偏是她?

贤名这种东西,不过是吹捧出来的而已。

当初不是还有人说韩氏女容颜倾城么?

“不算什么?那怎么陛下和众大臣选了她做太子妃?”盛夫人笑起来。

盛昌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淡道:“雍宁伯是太后的堂兄弟……”

因为雍宁伯是太后的堂兄弟,所以选了雍宁伯的孙女?东瑗觉得这中间没什么逻辑。

陛下并不喜欢太后。

倘若他真心敬重太后,太后就不会在陛下清除萧太傅的时候突然生病,还被送出宫去。

东瑗不由看了眼盛昌侯。

盛夫人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听到盛昌侯肯定的语气,下意识以为陛下是想保全太后的家族,所以让太后娘家东山再起。她微微颔首。

盛昌侯看着盛夫人颔首,不禁展眉一笑。

他是觉得盛夫人心思单纯却又对丈夫坚信不疑。

而东瑗微带狐疑的眸子被盛昌侯看在眼里,有了几分不喜。他自己心思深远,最不喜欢同样心机深沉的女子。

越是心思缜密的男人,越喜欢单纯的女人,至少盛昌侯是这样,所以他对东瑗很不满意。可想着她的聪慧,又想起薛家老夫人相夫教子的厉害,心里的不喜压抑了几分。

聪明些,将来儿孙的教导上会更加出色,盛家的前途也更有希望,没什么不好的。

盛昌侯淡淡一句“雍宁伯是太后娘娘的堂兄弟”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东瑗也不好深问。

晚夕等盛修颐回来,东瑗也跟他谈起太子妃的事。

他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事情尚未定论,他不好明说。

就这样,皇后娘娘的美梦破碎,薛家的嫡孙**没有成为太子妃。

这些事虽说跟薛家有关,却并不真正影响东瑗的生活。

转眼间到了腊月,一直下雪,整个盛京淹没在白皑皑的雪里。

九个月大的诚哥儿越来越胖,就不见了脖子,肉嘟嘟的十分讨喜。天气酷冷,盛夫人隔三差五把诚哥儿抱去玩,可怕孩子回来折腾染了风寒,索性就把诚哥儿留在元阳阁。

于是诚哥儿今日住在盛夫人的暖阁,过几日又歇在东瑗的暖阁,他自己的桢园倒是空闲下来了。

又是一年的腊月初八,宫里赏了腊八粥,同时也传来另一个消息,鉴于明年正月十八是皇太子大婚之礼,太后娘娘回宫了。

静养了半年之久的太后娘娘,终于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是一愣。

东瑗以为太后娘娘肯定要死在避暑山庄的。

“太后若是崩在外头,史官的笔墨不知要记载多么轶事。难道让陛下百年后背上弑母的骂名?”盛修颐知道东瑗的心思,解释给她听。

这个年代,百行孝为先。

太后娘娘原本就病得不明不白,坊间有些舆论被强行压制下去;倘若在死在外面,陛下真是百口莫辩。她一定是要回来的。

想起太后,再想起她曾经做的那些事,东瑗莫名后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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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29节喜事
太后娘娘回京,京都公卿之家反应不一。

薛家听闻太后归京,大夫人有些焦虑。她跟老夫人道:“……太后从前就不喜皇后娘娘。我心里只怕娘娘做得不好,在太后面前失了体面。”

话里透出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虽然厉害,可姜是老的辣,和太后相比,皇后还是稚嫩得很,大夫人怕皇后在太后面前吃亏。况且大夫人从前就时常进宫,她知道太后一直不喜欢薛皇后。

现在薛皇后得势,太后会不会心里不痛快找茬?

皇后的确比天下女人都尊贵,却尊贵不太后。

老夫人神色平和,笑道:“你啊,瞎操心。如今不比从前。太后娘娘出去这么久,皇后娘娘若是还不能管好内宫之事,还要太后娘娘操心,那就太不孝了。旁的不敢说,皇后娘娘这点体统还是明了的。”

这话是说,太后都离开那么久,皇后若是还没有把内宫操控在自己手里,也就该收起那份夸荣争耀之心。

老夫人相信,依着皇后娘娘的性格,如今的内宫只怕早在她一手把握之下,太后掀不起风浪,根本不用替皇后担心。

大夫人听着老夫人的话,才想起自己女儿的那份仔细:皇后娘娘从小到大做事都小心谨慎。不管做什么,她总是滴水不漏。

当初两位贵妃中,相比较薛贵妃,陛下偏爱盛贵妃多些。可最后荣登凤位母仪天下的,却是薛贵妃娘娘。除了二皇子的原因,也有薛贵妃自身的原因。

陛下也看重薛贵妃行事的稳妥。

她凡事谋定而后动。陛下可能心里不喜,却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妃子更加适合执掌凤印。

旁人或许不知皇后娘娘的性格,大夫人却是一清二楚的。

她作为母亲。总是不放心孩子。老夫人这般一说,大夫人也感觉自己有些杞人忧天,笑道:“虽然她现在贵为皇后。我却是没有一刻不替她担心……”

“哪个做娘亲的不是这样?”老夫人拍了拍大夫人的手,笑道,“娘眼里,儿女不管多大总是孩子。”

大夫人不免一笑。

众人对太后娘娘回来颇有兴趣,太后娘娘却没有兴趣见客。

各家自认为在太后娘娘面前有体面的诰命夫人递了牌子要进宫去谒见太后,被一一驳回,只是薛家大夫人和老夫人、雍宁伯夫人先在在腊月十五、腊月二十被宣去慈宁宫。

盛家忙着过年。东瑗当家后的第一个新年,她也很紧张,怕人来客往一多,自己做不好,让盛昌侯失望。

她非常忐忑维持家里的日常秩序。连诚哥儿也很少逗弄。

东瑗太忙,对诚哥儿也不像孩子刚刚落地那会儿片刻离不得,所以诚哥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盛夫人的元阳阁渡过。

盛夫人有了诚哥儿在身边,身子倒越来越健朗。

有时她抱着诚哥儿就是半下午,也不见说胳膊酸痛。

诚哥儿爱笑。比起东瑗和盛修颐,他好像更加喜欢盛昌侯,看到盛昌侯就咯咯笑个不停。

盛昌侯因为跟薛家有心结,原本对这个孙子淡淡的。可盛夫人总是把诚哥儿留在元阳阁,他只要回内院就能看到。

白胖可爱的小孩子。看到他就乐呵,露出鲜红的牙床,裹在锦服里的小手很努力挥动着要爷爷抱,怎么能不爱?盛昌侯一开始还刻意抵触,后来就彻底沦陷在诚哥儿的糖衣炮弹之下,只要回内院就回元阳阁抱诚哥儿。

东瑗和盛修颐逗弄诚哥儿的权利就这样被盛昌侯架空了。

看到盛昌侯时常紧缩的眉头如今总算舒展。一家人都跟着开心,东瑗和盛修颐就更加不敢跟盛昌侯争诚哥儿。

东瑗几次想把诚哥儿抱回来,盛昌侯一句“你最近安排过年的事,也忙,诚哥儿我们带着吧”,东瑗就很没有骨气不敢再开口了。

被盛昌侯霸占了诚哥儿后,东瑗和盛修颐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从前哪怕诚哥儿歇在桢园,晚夕总要抱过来他们夫妻瞧瞧。

可是歇在元阳阁后,在盛昌侯面前,盛修颐不敢伸手去抱孩子。

从前,盛昌侯越是强势,盛修颐越是阳奉阴违。可自从盛昌侯辞官赋闲,一家人都让着他,盛修颐更是不忍惹父亲不快。

他想念儿子,也顾着父亲,于是只得折腾东瑗,还在她耳边低喃:“明年咱们能再添几个孩子么?”

东瑗笑得不行,道:“想添就能添么?”

他便压住东瑗,语气暧昧道:“多试几次……”

手就很不老实又滑了下去,在她小腹间来回摩挲。

因为这个话题,两人间倒是增了不少欢愉。只是东瑗白日要管着家里日常琐事,夜里还要服侍他,很快就觉得自己累得双脚抬不动。

她近来就觉得累得紧。

罗妈妈见她白日时时瞌睡,又想起这些日子两人恩爱不已,好几次夜里要了两次水,就趁着丫鬟们都出去的空隙,偷偷跟东瑗说:“……若是累得紧,就跟世子爷明说。男人像孩子似的,世子爷再细心,你身子上的事,他也不知道。你要跟他说,年轻不知节制保养,将来如何得了?”

罗妈妈知道东瑗已经好几个月不给姨娘们安排日子,而盛夫人也没有就此说过什么,罗妈妈自然就不会再提让盛修颐去姨娘们那里或者安排通房的话。见东瑗着实应付不来,才劝她要节制。

年轻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年纪,随心所欲,哪里顾忌太多?

东瑗最怕听到这种话,不由面上泛起红潮。她含混应着罗妈妈的话,又连忙打岔说起蔷薇的婚事:“……她陪嫁的单子拟好了不曾?怎么还不拿来我过目?”

蔷薇嫁给来福是早先就说好的。

腊月一直没有好日子。

直到腊月二十才是个极佳的日子,蔷薇的婚期也拖到了腊月二十。

最近蔷薇一直躲在房里,不在东瑗跟前服侍,东瑗这边的差事都是寻芳和碧秋、夭桃管着。

上次范姨娘为了芸香的事冲撞了东瑗,寻芳扇了她两巴掌,让东瑗对寻芳刮目相看。平日里瞧着文静不语的寻芳,居然也是个厉害的。想着她是盛夫人赏的,跟自己陪嫁丫鬟一样,东瑗就有了重用她的心思。

将来蔷薇要是生孩子,自己这边也有人能顶替蔷薇。

想着,东瑗不等罗妈妈回答,又问:“置办蔷薇嫁妆的事,是妈妈和橘红、寻芳在办吗?”

这是东瑗曾经特意吩咐过的,她想给寻芳一个一展才华的机会,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

罗妈妈见东瑗很快把话题由她和盛修颐房里事上转移到蔷薇的婚事上,就知道她在这种事上听不进旁人的劝。罗妈妈也不想多言惹得东瑗不快,就笑着顺了她的话:“单子昨日才拟好,嫁妆也是昨日才办齐。橘红和寻芳还在对,看看是不是短缺了什么。等对齐了,再呈给你看……”

东瑗微微颔首,又问罗妈妈:“寻芳办事还得力吗?”

罗妈妈也看得出东瑗有提拔寻芳之意,笑道:“从前在夫人身边服侍过,又是府里的家生子,办事妥帖得很。只是人闷了些,不太会说话……”

罗妈妈猜想寻芳可能会短期内取代蔷薇的地位,帮衬东瑗管理静摄院的事,于是她评价寻芳,就比照了蔷薇的。

和蔷薇比起来,寻芳言辞的确不够利爽。可和其他丫鬟们比起来,也不算嘴笨的。

东瑗莞尔,不再多说什么,让罗妈妈赶紧把蔷薇的嫁妆置办齐全。

最近一直在下雪,从十月下旬开始,盛京就没有过好天气。

转眼间到了年底,蔷薇出嫁那日,居然是难得的好日子。

虽然出了日头,地上的冰却化了,于是道路泥泞不堪,也为喜事添了些许不如意。

可静摄院的众人仍是极开心的。

盛夫人让康妈妈送来一包五十两银子给蔷薇添箱,又送了个首饰匣子。虽然没有打开,可接着很沉手,应该有不少的首饰。

**奶葛氏也让丫鬟送了三十两银子,一个稍微轻些的首饰匣子。

蔷薇都接了,又由寻芳和碧秋陪着,分别去给盛夫人和**奶磕了头。

东瑗给蔷薇置办的嫁妆更是丰厚。

蔷薇泪辞了东瑗,上了迎亲的马车,往来福住在西大街米铺里去。

来福一直替盛修颐在西大街经营一家米铺,规模较大。用盛修颐自己的话说,米铺只是遮掩的,跟家里人一个交代。

来福实际是替盛修颐管些“不好”的买卖。

蔷薇出嫁后,三朝回门没有回东瑗这里,而且去了镇显侯府东街她爹娘住的宅子。

东瑗让她过了元宵节再进来。

蔷薇原先管着东瑗的银钱。她临嫁前,把钥匙嫁给了罗妈妈。

她其他的事,则交给了寻芳暂时管着。

越到了年底,东瑗这边准备过年,也越来越忙。

倒是**奶清闲下来。

去年的时候,她还帮衬着盛夫人准备过年的事,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盛夫人什么都不管,东瑗没有开口,**奶自然也不好去管。

她闲的有些无聊。

正好天气不好,二爷也懒得出门,夫妻俩在内室里就说起闲话。

“跟你说件极有趣的事……”二爷突然压低声音跟**奶道,“你可知道,大哥前些日子差点杀了兴平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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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0节过年(1)
差点杀了兴平王世子?

**奶大吃一惊:这算什么有趣的事?

盛修颐是盛昌侯世子,他要是出了人命官司,就等于给盛府抹黑,盛家都要遭殃,连带着二房也要受到牵连,名声肯定不好。

所以**奶错愕看着二爷,不懂他眉宇间那点幸灾乐祸是这件事另有隐情还是他真的如此无知,以为盛修颐出了事就能轮到他当家作主。

况且**奶印象中的盛修颐一直是斯文内敛的。**奶过府这些年,跟先大嫂陈氏关系还错不算,也常听陈氏说,盛修颐性子冷漠至极。他似潭枯水,怎么都不会起涟漪。哪怕你当面扇他一耳光,他也不会还手。

说他要杀人,**奶是不信的。虽然二爷说过盛修颐一身武艺,可**奶没有亲眼见过他习武,一直以为二爷胡乱说的。

看着**奶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二爷不由得意起来。

“因为什么事?”**奶问着二爷。

二爷笑起来,故意卖关子:“你猜猜……”

**奶就有些烦躁,哎呀一声:“我哪里能猜着?到底因为什么,大哥看着可不像轻浮毛头小子,在外头跟人起争执的。”

“因为薛氏。”二爷声音里带了几分暧昧不明。

因为薛氏?

**奶恍若,她顿时就明白了几分。薛氏的生母是韩氏女,因为这个,薛氏一直艳名在外。这不是秘密。

兴平王府又是整个京都无人不知的纨绔王府。

至于兴平王世子,没听过他有什么劣迹。可他父亲是公然指使心腹小厮开妓院、赌场的兴平王,那个世子爷能又好到哪里去?

自小耳濡目染,那个兴平王世子也应该是个荒唐纨绔的公子爷。

是不是兴平王世子爷听说了薛氏东瑗的艳名。喝醉了就满口胡言?

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人侮辱,况且薛东瑗是盛修颐名正言顺的妻子,盛修颐自然是无法忍受旁的男人拿薛氏取笑。

因为这个打起来。差点失手杀人,倒也是人之常情。

怪不到二爷笑得那么怪,还说是件极有趣的事。

**奶撇撇嘴,神态上就透出几分不屑。虽说有心和薛氏缓和关系,却也不是说喜欢她就喜欢她。

对一个人的喜欢,不仅仅需要缘分,还需要时间。

**奶也需要时间才能消除曾经和薛氏的隔阂。不是送条丝帕,会对手镯就可以当没事发生的。

“当初我就说过,娶了那种女人,将来必有祸事。”**奶摇头,轻蔑笑道。“薛氏长得太妖,难免有闲话。大哥又是好脸的人……”

二爷又是笑,声音更低了:“这回不是闲话。”

**奶便侧耳认真倾听。

“听说兴平王世子花了大半年的功夫,从江南重金买了一个歌姬回来收在府里。他整日宿在那女人那里,把他娘亲兴平王妃惹恼了,就要把那女人给卖了。”二爷声音更是暧昧,“兴平王世子对那歌姬正是兴头上,哪里舍得卖?就瞒着家里,在外头买了宅子养着。前些日子被鲁国公、成王世子爷等人知道他有个外宅。就拿了他的贴身小厮逼问,问到了去处。几个人偷偷跑去闹,你知道看到了什么?”

“什么?”**奶正听着起劲,下意思反问,“那个女人有什么鬼?”

“那个女人,长得有七八分像薛氏。特别是那双眼睛。更像薛氏。带着面纱的时候简直就是薛氏的模样。”二爷舌尖挑起几抹靡丽艳色,“那个兴平王世子,不知是见过薛氏还是买过薛氏的小象,居然把那个女人取了个小字叫瑗儿……”

**奶听到这里,忍不住白了二爷一眼,道:“您又在胡编。薛氏出身高门,又不是**的,谁想见她就能见着?再说,兴平王世子哪里弄来薛氏的小象。”

二爷笑:“你整日关在内宅,知道什么?外头碍于咱们府里和镇显侯府,只是不敢公然说三道四,暗地里谁不说薛氏?大家都说她容貌谲艳,夺人魂魄。自从薛氏进门,不少的酒宴上,有人出上千两白银,让我画出薛氏的小象……”

**奶这下更是惊呆。

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不会画了吧?”**奶问着二爷。

二爷这才神色一敛,正色道:“薛氏是我长嫂,哪怕家里再有罅隙,我也不能做出如此侮辱家门之事。再说,我要是真的画了,以后谁会看得起我?”

**奶颔首。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丢脸的不仅仅是盛修颐和薛氏,还有二爷。

为了钱财侮辱长嫂,以后二爷不管走到哪里都会令人唾弃。那些人虽然艳羡薛氏的美貌,却不会顾忌二爷的名声。

倘若二爷做出这等事,只会当成笑话传得人尽皆知。

盛昌侯知道了,二爷必定是没命的。这点二爷很清楚。他虽然缺钱,却不会做这种事谋取钱财。

况且身为盛昌侯府的公子,他想要钱财,那些人还不是排着队送给他花?虽然现在父亲不在朝中,可父亲的势力还在,二爷的面子也照样在。

“那兴平王世子爷怎么见过薛氏?”**奶发现他们的话题偏远了,忙回到她最关心的问题上来,“其他人又怎么知道那个女子有七八分像薛氏?”

“我是不会画薛氏的小象。可暗市上,薛氏的小象多得是,有长得像,也有胡编的。其中有个版本卖得最好,当初成王世子还拿给我瞧,问我薛氏是不是长得那样。”二爷叹气,“我当时否认了,可真的很像薛氏。她虽然养在深闺,却也是在公侯之家走动的,难免哪个角落被人瞧见画了下来谋利,也未可知……”

**奶咋舌。

她觉得那些王侯公子简直吃饱了撑的。

一般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子,都是出身**,那些名妓万金难求一见,却也是能见到的。

薛东瑗这种出身高门又有艳名的,倒是因为从前韩氏女的传奇造成的。她养在侯府深闺,众人只能闻其艳名,不见她貌,对她的议论就更加火热。

人就是这样,见不到的东西,都会想象得无瑕疵的美好。

虽然大多数人只是过耳不过心,可也有那些不争气的纨绔公子,整日千金买笑为生,对薛氏的美貌热度不减。

那些暗市上薛氏的小象就有了市场。

最终有个版本卖得最多,众人不见薛氏其人,对她的容貌却有了大概了解。

这样的消息要是让盛修颐知道,大约会抓狂。

这些纨绔子弟之间的内部消息,二爷很清楚,盛昌侯和盛修颐未必知道。

可像兴平王世子这种,公然弄个女子回来养在外宅,倒是头一次听闻。

“他……他是不是见过薛氏啊?”**奶回神,问二爷,“镇显侯府不似咱们府里这般清冷。他们府里才是真正的侯门大院,来往的公侯之家络绎不绝,兴平王跟镇显侯府也有交情,那世子又是薛氏差不多的年纪,说不定小时候见过也未可知……”

二爷一笑:“谁知道?不过这件事被几个人悄悄闹了出来。前几日大哥在酒楼的雅座里和人喝酒,隔壁客人喝醉了就说起这件事。大哥当时也有些酒意,就过去问了。兴平王世子就坐在那里呢。当时大哥就质问他,兴平王世子爷和也醉了,哪里管得住自己,就说,像不像大哥管不着,瑗儿是他先得到了。他还说,大哥得到了薛氏,他都没意见,大哥不能对他得到了瑗儿有意见。这等混账话,大哥哪里忍得,当即就掀了桌子打起来。要不是他一个友人拉住,兴平王世子爷只怕命丧当场。我当时不在,后来听人说,大哥当时跟疯了似的要弄死兴平王世子……”

说着,二爷摇头,露出几分讶然表情:“真想不到,他如今长了脾气。他前几年要是有这脾气,陈氏也就不会死了……”

陈氏是盛修颐先去的妻子。

她到底怎么死的,**奶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二爷说陈氏不是暴毙,而是被送走了,而后是怎么死的,二爷是说不上来。总之,陈氏死在哪里的,怎么死的,至今是笔糊涂账,谁也不清楚。

听到二爷提起陈氏,**奶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陈氏是盛府的禁忌,最好不要提起她。

二爷也不再多言。

两人说着话儿,就把下午的时候消磨过去。

申正三刻去给盛夫人请安时,薛氏正和盛夫人讨论过年时各房发下去的东西,以及除夕夜的菜单。

**奶和她们见礼后,就坐在一旁喝茶,薛东瑗继续和盛夫人说着菜单的事。

她好似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些。**奶想着,目光不由落在她的侧颜上。养在深闺的她,可知道她在外头被人亵渎的事?

长得好看,也是种祸。

**奶微微叹气:也没听说最近大哥和薛氏闹情绪。难道大哥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忍着不对薛氏发火?

虽然不是薛氏不规矩,到底给大哥带来了些不好的名声。

谁希望自己的妻子一样容貌的女子被人养在外宅?

大哥心里定是恨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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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1节过年(2)
**奶目光落在东瑗脸上,想着二爷跟她说起的那些事,心里不由对薛东瑗生了几分怜悯。

大哥性格怪异,对薛氏才会如此体贴珍惜。

倘若是旁的男人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就算不会大闹,也会从此冷落薛氏的吧?

薛氏进府将近两年,旁的**奶不知道,可薛氏平日里的做派却是极其正经的,丝毫无轻浮之相。

除了做新娘子那会儿她衣着华贵艳丽之外,一直打扮得很简单。

过了新婚头一个月,她就开始穿着素色衣裙。

她的身段和容貌都很好,哪怕很素净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有种婉约,不会让人瞧着觉得寒酸。

只要不是出门,她从来不施脂粉,环佩简易得体。

这样都被外面那些纨绔子弟亵渎,倘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奶定会觉得委屈极了。

盛夫人和东瑗正在说过年除夕夜的菜单,余光却瞟见**奶不时打量着东瑗。

盛夫人不禁暗想:最近她们妯娌又有了什么不快吗?

**奶让蕙姐儿给诚哥儿绣了一方帕子,用了上等的湖丝,盛夫人已经听说。而后东瑗回送了蕙姐儿一对血色鸡心石镯子,十分名贵,盛夫人也知晓。她听着这些话,对她们妯娌能这样相互来往很是欣慰。

难道这样的和睦没有维持下去?

看着**奶暗含探究的目光,盛夫人留了心。她不动声色,看着东瑗拟好的菜单。笑道:“我看差不多了。海哥儿媳妇,你也帮着瞧瞧。往年你也是帮衬我做这些事。今年你大嫂管家,咱们娘们清闲不少,都是托她的府。咱们帮着她看看单子还是能够的。”

虽说让**奶看看除夕夜的菜单是否合理。却不叫她帮衬东瑗一起准备过年的事。

盛夫人还是怕重新让**奶有了争权夺利的**吧?

**奶却误会了盛夫人的意思。

她并没有体会出盛夫人话里隐含的深意,而是以为盛夫人在赶她走。她坐在这里,盛夫人和薛东瑗商议过年的事就要当着她的面说。

既然不让她管家。有些事就不想她知道。

而她一直不走。

婆婆把除夕夜的菜单给她瞧,就是在提醒她,请安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奶脸上一热,也不敢当面拒绝婆婆,讪讪接过菜单,囫囵看了几眼,笑道:“都好。娘和大嫂商议的。自然不会差。”

她的敷衍,盛夫人和东瑗都看得分明。

东瑗重新接过菜单,不再说什么。

**奶也不等盛夫人开口,抢先起身告辞。

盛夫人也不留她。

等**奶出去,盛夫人笑着对东瑗道:“除夕夜的菜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先去忙吧…..”

东瑗道是。

她准备起身告辞。想起昨日夜里梦到诚哥儿两次,不由看了眼盛夫人的暖阁。昨夜她先是梦到自己抱着诚哥儿在桂花树下玩闹,金黄色桂花嫩蕊撒了他们满身,诚哥儿在东瑗怀里蹦跶着,欢笑着。

他很沉手,东瑗一个不慎,诚哥儿就从她手里滑了下去。

东瑗猛然惊醒。

而后迷迷糊糊睡着了,又梦到诚哥儿刚刚出生时,被水呛得直咳嗽。哭得撕心裂肺。

这样一来,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想着,东瑗脚步委顿,笑着对盛夫人道:“娘,诚哥儿这些日子吵着您了吧?”

盛夫人听东瑗的口风,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肯定是想把诚哥儿抱回去。先用“吵着”开头,后面就是要人了。

诚哥儿在元阳阁,不仅仅有孩子的笑声,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盛昌侯也被诚哥儿带得笑了好几次。

盛夫人很久没见盛昌侯这样春风得意过。

她道:“没有,诚哥儿很乖。”而后神色里透出几分落寞,“阿瑗,娘这里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幸亏有诚哥儿。侯爷最近吃饭都香了,看着诚哥儿就喜欢……”

东瑗看着盛夫人,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婆婆这般,她就真的没法开口了。

她心里苦笑,面上也不好显露,道:“诚哥儿醒了不曾?我瞧瞧他去。娘,诚哥儿就辛苦娘带着了……”

盛夫人这才高兴起来:“辛苦什么?家里事样样不用我经手,没有诚哥儿在身边,娘还不自在呢。他估摸着还在睡,你去看看。如今在我这里,长得越来越好了。”

东瑗再也忍不住苦笑,又给盛夫人行礼,去暖阁看了一回诚哥儿。

晚夕等盛修颐回来,东瑗就跟他诉苦:“我看娘那意思,竟是舍不得诚哥儿回来。”

盛修颐也有些头疼。

他只是娘亲向来喜欢孩子。当初他的庶子钰哥儿就是时常养在娘亲身边。爹爹多次跟娘亲说,庶子应该有庶子的体统,不能那样娇惯钰哥儿,娘亲却不管不顾。

而后钰哥儿殁了,娘亲跟着也病倒了。

现在诚哥儿,不管是为了弥补失去钰哥儿的伤痛,还是对孩子天性的喜欢,娘亲对诚哥儿的喜欢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诚哥儿是嫡子,这回爹爹也没话说。

盛修颐也想念诚哥儿了。

诚哥儿歇在娘亲那里,倘若爹爹在跟前,盛修颐不敢去抱。自古抱孙不抱子,爹爹最看重规矩,盛修颐不想惹得爹爹不快。

可孩子这样疏远了自己,心里的失落是有的。

又不能公然去跟娘亲抢诚哥儿。

他微微叹气,转而看着东瑗似春花般俏丽脸庞,一把搂住了她的纤柔腰肢:“……娘亲喜欢孩子,诚哥儿只怕还要在元阳阁歇些日子。阿瑗,再替我生个儿子吧。”

东瑗笑着推他:“跟你说正经事……”

“这是正经事。”他的唇就凑在她颈项间,贪婪吮吸着她雪色肌肤,喃喃低语,“长子立业,幼子守成。再生个儿子,不用他有出息,就养在我们身边。哪怕纨绔些也好,陪着咱们……”

东瑗被他吻着,身子微酥,心底却有了几分触动。

她也想再有个孩子。

不为别的,只想着诚哥儿将来有个伴。哪怕诚哥儿要出去建功立业,也不用为家里操心。

父母身边,有弟弟相伴。

“生个闺女吧。”东瑗声音软了下来,笑道,“姑娘是娘贴身的小棉袄,还是姑娘好。”

盛修颐笑起来:“行,生个闺女,长得像你一样美丽……”

东瑗就突然脸色一正。

她的身子也有些僵直。

长得像她,有什么好?这个世上的美丽有很多种,而东瑗占的这种美丽,却是这个年代主流审美中最不堪的。

她的美里透出几分妖娆,能俘虏男人的心,却得不到女人的好感,往往会令家族当权的女人忌惮。

而这个年代的女子,自小养在深闺,几乎不出二门。她们的生活圈子,就是和各种女人打交道。

天生一张不得同性喜欢的脸,人生会有多少不便,东瑗深有体会。当初,原先的薛东瑗不过是活泼开朗些,就被家里人认为太过于轻浮,从而放弃了她。

试想,七八岁的小姑娘,谁不是天真好动的年纪?

又有杨氏的刻意引导,薛东瑗自然就显得更加活泼。

倘若是家里其他姊妹那样活泼,估计只会被管事妈妈们说几句。只要不闯祸,家里大人也不会见怪。

而在薛东瑗身上,却被判了死刑。

可见,她的容貌,就是她一生的负担。

东瑗一点也不想她的女儿像她!

生在盛府这样的门第,她的女儿不需要以色事人。只要她的女儿有着贵族**的贤良贞静,再有几分聪慧;运气不算太坏,将来就能有个好前程。

“不要像我。”东瑗神色凛然。

感觉到盛修颐也停了下来,东瑗又觉得自己神经过敏,就补救般笑了笑道,“算了,咱们还是生个男孩。女儿总是要嫁出去。”

生个男孩,就没有这样的纠结了。

她的情绪变化太过于明显,盛修颐早已感觉到了。

可她带着圆场,他就没有点破,只是心里放佛被什么扎了下,闷闷的疼。那句“不要像我”,让盛修颐对她心疼不已。

他板过东瑗的身子,吻了她的唇,将她紧紧箍住,似乎要把她吞噬入腹。

东瑗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般。

两人的欢愉结束后,东瑗累的不行,沉沉睡去。

次日原本打算卯正一刻起床,早些去给盛夫人请安,而后要见家里管事的婆子们。

可当她睁开眼,已经辰正了。

盛修颐已经走了。

她看着自鸣钟,急得不行:“怎么不喊我?”

前来服侍的寻芳、碧秋和夭桃都垂了头,道:“世子爷说别扰了大奶奶歇息,晚些起床不要紧。今日不用去给夫人请安……”

东瑗手忙脚乱起身,仍是觉得身子重。

她最近不知为何,睡得比平常多,却总是感觉很累。像这样晚起,她应该精力充沛才是,怎么会这样乏力?

不会是身体出了问题吧?

想着,她不由着急。这个年代,一些严重的疾病,都要等到彻底发作出来才会知道。

可等到彻底发作出来,几乎上就没救了。

她心里一阵犯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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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节讨好
是不是生病了?

这个念头让东瑗心底生出几分慌乱。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寿命不长。医疗条件落后,就是原因之一吧?东瑗很怕这等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毕竟是逆天而来的,老天爷什么时候再把她收回去,她心里没底。

可诚哥儿是她的牵绊,她不想莫名其妙走了,就像莫名其妙来一样。

起晚了,东瑗也不好再去盛夫人那里,只是吩咐罗妈妈拿了对牌请太医。

罗妈妈顿时就急了:“瑗姐儿,你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是有的。

至于哪里不舒服,就真的说不上来。

东瑗对太医能否诊断出身子里的隐疾很是怀疑。

可还是要请,一则是在盛夫人那里好交代。她无缘无故不去请安,虽然盛夫人可能明白是他们年轻夫妻夜里闹过了头,可东瑗还是需要掩耳盗铃,稍微遮掩一下。

二则,她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太医瞧瞧,总好过她胡思乱想。太医都不能瞧出她的问题,也是她命中注定。

“就是总觉得瞌睡乏力,人没什么精神。”东瑗笑着安慰罗妈妈,“兴许是过年这些日子太累,才会如此。”

罗妈妈仍是不放心,拿了对牌交给小丫鬟,让小丫鬟去外院告诉一声,请太医下午来给东瑗诊脉。

而后,罗妈妈等东瑗见过管事婆子们之后,瞅准了有空隙,就上前一步和东瑗说话:“除了思睡、乏力,还有什么?瑗姐儿,你可别瞒着妈妈……”

东瑗见她这样紧张,就故意轻松又安慰她:“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小没管过这么多事,突然这样一忙,累着了不舒服是有可能的。再说了,今早没去给夫人请安,夫人是个仁厚的。可难保旁人知道了不笑话我。不如请了太医来。做做样子。这样我不去请安,也是情有可原的……”

罗妈妈显然相信了她后面的理由,终于放了心,不免笑了起来。又想起前几日还跟东瑗说,让她劝世子爷节制,东瑗没有听她的。她又板了脸:“……你总不把妈妈的话放在心上。”

东瑗忙保证:“这回定会记得,妈妈放心。”

她保证得这样轻易,罗妈妈哪里放心?瞥了东瑗一眼,罗妈妈无可奈何摇头。

下午太医来请脉。东瑗在静摄院的花厅见了太医。

隔着帘幕,太医请了半天脉,才慢悠悠道:“夫人不妨事,不过是天寒,湿气积在内里,人才会乏力。吃了几服药,驱散湿气。自然无妨。”

又是湿气。

东瑗想起当初陶姨娘被送出去,盛修颐就说她染了湿气。

估计体虚女子很容易染上湿毒。

东瑗在帘子后跟太医道了谢,吩咐寻芳拿些赏钱给他。

盛家的太医和薛家是一样的,每年都有份例送到太医院。平日里看病,只是需要给些赏钱即可。

寻芳道是,拿了个装着三两碎银子的荷包赏了太医,亲自送太医出了静摄院的大门。

碧秋吩咐小丫鬟们把帘子撤了,又把药方拿给东瑗看。

东瑗对药方没什么研究,却感觉自己不是那个太医轻描淡写般的湿气过重。就不放在心上,让碧秋吩咐外院的管事抓药。

几个人忙去抓药、熬药。

等到药熬好了,东瑗端起来喝了小半口,觉得苦涩难耐,实在咽不下去。又心里觉得这药不对症,就偷偷倒在墙角的痰盂里。

盛夫人却不太清楚这中间的种种,只当东瑗是真的病了,亲自由**奶和康妈妈扶着,过来看东瑗。

“药吃过来?”她拉着东瑗的手问。

东瑗忙说吃过了。

“今日来的是哪位太医?”盛夫人又问。

东瑗记得那位太医姓秦。就告诉了盛夫人。盛夫人好似认识不少太医。就笑着道:“他们府上几代行医,好脉象。好医德,我也信他……”

东瑗总觉得,这个年代贵族女人隔着帘子看病,根本看不出什么。中医的望闻问切,隔着帘子只能做到问和切,能有几分真切?不过是对太医的信任,加上并不是很严重,心里暗示,才痊愈的。

就像盛夫人这样,信哪个太医,就觉得哪个太医医术了解。

其他太医的医术未必差。

只是有了个信任在里头,自己心里暗示,好得更快,也就更加信了。

东瑗笑了笑:“吃了药,我也感觉好多了。娘不用担心。”

盛夫人欣慰拍了拍她的手。

**奶也叮嘱东瑗好好养病。

看着东瑗病了,盛夫人有些头疼。她既担心东瑗,又记挂着府里过年的事。找了管事的婆子们一问,才知道东瑗把过年的种种都安排妥当,不需要盛夫人再去操心什么了。

盛夫人对东瑗办事更是满意。

等盛昌侯回了元阳阁,盛夫人就在他面前称赞东瑗办事得力:“……听说她病下了,我也着急。本就打算以后不让老二媳妇插手家里事,可阿瑗要是病了,我要自己管着,难免不让老二媳妇帮衬几分。哪里想到,我叫了管事的婆子们一问,才知道阿瑗早就办好了。不知道她这病,是不是累的,那孩子,性子也忒急……”

盛昌侯已经换了家常衣衫,乳娘把诚哥儿抱过来,他就把小胖孙子接在手里,举着他一上一下的,把诚哥儿喜得手舞足蹈,咯咯笑个不停。

盛昌侯心情就更加好了,听着盛夫人念叨东瑗,随口道:“倒不是性子急,她瞧着是个要强的。她今年才管家,头一次过年的礼节,若是办不好,总要被人说三道四……不过卖力把自己累的病了,也是个傻的。”

口里说东瑗是个傻的,语气里却没有厌恶。

盛夫人附和着说是。

诚哥儿欢喜的笑声,打断了盛昌侯和盛夫人的话。

今日诚哥儿特别高兴。

盛夫人就握住他的小手,问他:“诚哥儿怎么这样喜欢?”

诚哥儿咯咯笑。

盛昌侯就对盛夫人说:“这孩子,从来不见过他哭,将来定是个硬汉子。是咱们盛家的种!”

盛昌侯是武将出身。

盛夫人忙接腔:“像侯爷的秉性……”

盛昌侯没有反驳。只是逗着诚哥儿。惹得诚哥儿咯咯笑了很久。

乳娘乔妈妈渐渐发觉,盛昌侯举着诚哥儿的姿势,倘若是乳娘这样抱他,他定会不舒服的忸怩几声。可盛昌侯这样抱他,他就欢喜不已。

到底是不喜欢这样抱,还是不喜欢被乳娘这样抱?

乳娘越发觉得自己在诚哥儿面前无足轻重。

从前诚哥儿在乳娘跟前偶尔也玩闹。

可现在。他几乎只有见到盛昌侯才会高兴。

这么小的孩子,倘若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乳娘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可能是血脉缘故,诚哥儿看到侯爷,就是觉得亲昵呢?

诚哥儿越来越得盛昌侯喜欢。几乎就没有再回过静摄院。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一家人聚在盛夫人的元阳阁吃团圆饭。

盛昌侯就把诚哥儿抱在怀里,不时喂他几口汤汁,让盛家众人大跌眼镜。

盛修颐和二爷盛修海、三爷盛修沐兄弟三人是没有想到盛昌侯会抱孩子。他们心里的父亲,是个严厉霸道的人。

他这样的人,哪怕是垂死都要手握兵书的。

看着他含饴弄孙,众人惊愕不已,却也觉得很和谐。

诚哥儿没有长牙。也没有断奶。盛昌侯喂他汤汁,他却喝得吧唧吧唧的,撒湿了围脖,却吃得很开心。

惹得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祖孙二人身上。

盛修颐的长子盛乐郝眼底闪过几缕难以察觉的黯然。

除了他之后,其他人意外里也带了几分惊喜。盛昌侯心情好,意味着大家都不用挨骂,这个新年大约会比往年更好。

谁不盼望着和和气气的?

“侯爷,让妈妈抱着诚哥儿吧。”盛夫人小声在一旁提醒。

盛昌侯不好说什么,见乳娘乔妈妈靠近。就要把诚哥儿给乳娘。

诚哥儿却忸怩着穿得臃肿的小身子,眉头凑在一起,像是要哭了一样,挥手要抱住盛昌侯的脖子。

“哎,他居然要爹爹抱?”三爷像发现什么惊奇的事,不顾盛昌侯在场,惊讶叫了起来,“大哥,诚哥儿也太早慧了吧?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认人!”

盛昌侯也是惊喜。忙把诚哥儿又抱住,给乳娘使眼色。让她退下去。

可三爷盛修沐的话,让盛昌侯颇有不快。他瞥了眼三爷,冷冷道:“你懂什么?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分得清亲疏……”

他好似在极力肯定诚哥儿刚刚不是无意识的行为,而是喜欢他这个祖父。

看着盛昌侯居然跟三爷说起这个,盛夫人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她认识了几十年的盛昌侯么?

三爷被盛昌侯堵了回来,忙笑着赔礼,不敢打搅了盛昌侯的好兴致。

诚哥儿的早慧,又对盛昌侯粘腻得紧,让盛昌侯备有成就感。吃了团圆饭,他都没有放下诚哥儿。

东瑗和盛修颐心里暗叫不好:估计以后诚哥儿的教育,他们夫妻是插不上手了。

盛昌侯现在正无聊着呢,难得对诚哥儿这么有兴致,只怕要亲自管教了。

东瑗看向盛修颐,发现盛修颐也看向她,夫妻俩脸上都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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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4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3节不喜
除夕夜守岁,盛家众人团聚在元阳阁。

今年盛昌侯心情特别好,又有诚哥儿的笑声格外响亮,三爷盛修沐也收起了最近的踌躇不得志,满面春风说起外头的趣事。

他言辞颇为风趣,一开始众人都偷偷看盛昌侯的脸色,不敢大笑,却发现盛昌侯眉梢噙了几分笑意,甚至笑骂三爷:“……你听差了!”

然后亲自把三爷听到的趣闻补充了一遍。

他说出来,众人不敢不笑,而后三爷又接腔,众人就附和着笑。

不仅仅是三爷,连盛修颐和二爷盛修海也被迫说了好几个段子供大家取笑。二爷盛修海在盛昌侯面前还是放不开手脚,有些畏畏缩缩的,三爷就起哄:“二哥说的这个,咱们早就听过了,要罚二哥三杯!”

盛夫人知道盛昌侯最不喜欢二爷,被三爷这样一提醒,说不定盛昌侯要骂二爷几句。

到时,好气氛又没了。

她忙给三爷使眼色,又瞧向盛昌侯。

只见盛昌侯眉角微挑,淡淡道:“既然你懂得分辨好坏,不如你做个令官。谁说的不好,就要罚谁。”

这话是对三爷盛修沐说的。

众人又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盛昌侯会这样说话。

他们记忆中,盛昌侯从来不会渲染气氛,他只会弄得一家人不欢而散。从前他有些喜怒无常,有时一句话不对脾气,顿时就发作骂人。

如今真的有些不同啊。

是因为怀里的诚哥儿?

诚哥儿可能有些累了,歪在盛昌侯怀里不时打着哈欠。乳娘乔妈妈要抱他,他马上就哭起来。

盛昌侯只让把他抱在怀里。

三爷听着盛昌侯的话,同样惊愕。可看着盛昌侯的脸色,不像是说反话,当即笑道:“行啊,我做个令官。不如把前年春上淮南庄子里送来的桃花酿搬出来,谁说的不好就罚酒如何?”

盛家在安徽境内有很多庄子。

淮南有处的桃花酿很是有名。庄子上的管事最会与人打交道。他承诺觉得不用酒方赚钱,还送了好些名贵东西,就得到了当地最好一家酒坊的秘方,每年做了桃花酿送上来。

前年的雨水很凑巧。用料几十年难得一遇,就酿了三十坛。

盛昌侯也爱酒,品过之后,觉得那酒已经是上品,可遇不可求,就让人存在窖里,有重大喜事才搬出来喝。

去年过年时搬出了两坛。三爷一直回味说好喝。可盛昌侯的东西,他不敢打主意,也就是偶然路过盛夫人的储物室时眼馋看两眼罢了。

今日见盛昌侯是反常的好心情。三爷不知下次父亲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心情,当机立断讨要那酒。

盛夫人就偷偷给他使眼色,让他莫要惹恼了盛昌侯。

盛修颐和二爷盛修颐就在一旁看热闹。

他们也回味那酒的美味,却不敢公然去要。既然三爷开口了,他们兄弟也想沾沾光。

盛昌侯看了眼三爷,犹豫一瞬才道:“不行。明年你娶媳妇,我准备用它待客。现在喝了,到时没有好酒。拿什么款待上宾?”

“留在三爷娶媳妇喝……”**奶忍不住笑起来,“三爷,您在忍忍,明年三月就能喝到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

盛夫人也打趣三爷:“别胡闹,你爹爹才是深谋远虑。你娶媳妇是正经事。”

三爷顿时不自在起来,咳嗽着转移话题。

众人又是笑。

倘若时间倒回半年前,盛家没人敢想象,盛昌侯居然会拿三爷取笑,也没人会想到,今夜能和盛昌侯守岁说笑。

东瑗也跟着笑。她的目光。不时落在诚哥儿身上。他依偎在盛昌侯怀里,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那模样好似瞌睡的人,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睡着。

他还微小摆头,好似让自己清醒些。

看到这一幕。东瑗恍若是自己的错觉。那么小的孩子,他干嘛要控制瞌睡?小孩子不都是想睡就睡么?

诚哥儿透过众人,也看到了母亲。

他裂开嘴冲东瑗笑。

东瑗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孩子着实令人惊讶。

然后他又转动眸子,笑了起来。东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盛修颐的长子盛乐郝正在看诚哥儿。

诚哥儿发现盛乐郝看他,就冲他笑起来。

盛乐郝呆住,片刻才收回目光。

而后,三爷又逼着大家说有趣的话,东瑗的注意力也从孩子们身上挪开了。

可坐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子,盛乐芸和盛乐蕙好似发现了诚哥儿的不同。两人看着诚哥儿,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

盛夫人留意到了,就问盛乐芸和盛乐蕙:“芸姐儿、蕙姐儿,你们看什么呢?”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盛乐芸和盛乐蕙姊妹身上。

盛乐芸不太习惯大家的目光,她脸微红,指着诚哥儿脱口道:“诚哥儿……诚哥儿他困了,他……他又没睡……”

她们姊妹俩也看到了诚哥儿的异常。

诚哥儿就挣圆了眼睛,好似在否定盛乐芸的话,在向众人证明他一点也不困。

一直注意诚哥儿的东瑗心里一个咯噔。

她对诚哥儿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可是他瞪眼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盛夫人稀罕得不行:“瞧瞧,诚哥儿精神着呢。谁说咱们诚哥儿要瞌睡?”

盛夫人话音刚落,诚哥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很不给盛夫人面子。盛夫人却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东瑗也啼笑皆非。她上前一步,要抱过诚哥儿:“爹,诚哥儿一向多睡,只怕是真的困了。媳妇抱他去歇下了。”

盛昌侯眉头轻轻蹙了蹙,有些舍不得诚哥儿,又烦东瑗这个时候来要孩子,是多么不识趣。

东瑗却故意忽视他的不悦,站着不动。

盛昌侯只得把诚哥儿给东瑗。

东瑗抱着孩子。去了暖阁。

乳娘乔妈妈给他喂奶,他居然喝着奶就睡熟了。

果然刚才看到的,不是东瑗的错觉。

东瑗想问乳娘几句关于诚哥儿的事,可想着盛家众人还在外头守岁。就不再说什么,嘱咐乳娘好好照顾诚哥儿就出去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彼此说笑着,子时很快就到了。

二爷和三爷吩咐管事们准备好烟花。

盛昌侯道:“去临波楼看吧。那里地势高,瞧着更加好。”

见盛昌侯这么好的兴致,家里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反驳?众人忙道是。

东瑗就吩咐丫鬟们先去临波楼挂上暖帷。铺上绒毯。临波楼这些东西入了冬就准备好了,用起来也方便。

等薛家众人移步临波楼的时候,丫鬟婆子们已经把临波楼弄得舒适温暖。

盛昌侯先进去,盛夫人才领了东瑗、**奶和孩子们进去。而盛修颐兄弟则纷纷出去放烟花。

看着乖乖跟在东瑗身后的盛乐郝,盛修颐脚步一顿,喊他:“郝哥儿,你不跟爹爹去放烟火?”

盛乐郝不由目光精光。

他正要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回眸看了眼盛昌侯。

盛昌侯也听到盛修颐的话,扭头看了眼盛乐郝,顿时就露出厌恶的表情。这种表情。连盛乐芸和盛乐蕙就瞧得分明,原本叽叽咋咋的两个小姑娘,刹那鸦雀无声。

东瑗也没有说话。

她虽然感激当初嫁到盛家从而不用进宫,可她并没有想过要在盛修颐前面婚姻中扮演多么厉害的角色。

盛修颐的儿女,她会尽本分照顾他们。至于深层的母慈子孝,她不太向往。

她总是怕过犹不及。倘若她着手去管盛昌侯和盛乐郝的恩怨,最后可能还会在盛乐郝心里落下个用心不良的印象。

既然这样,她后退一步,不参与其中。

盛夫人见盛昌侯一下子就变脸,心里不由警铃大作。忙笑着上前拉了盛乐郝:“郝哥儿跟你爹爹和二叔、三叔放烟火去。”

祖母发话,盛乐郝恭声道是。

可是他的眼底,浮现几分心灰意冷。盛昌侯的态度,的确很伤人心。

盛昌侯似乎从前就不喜欢盛乐郝。当初听说盛乐郝小小年纪搬去外院,因为他盗窃。东瑗当时就觉得,那是盛昌侯授意的。

仅仅是因为盛乐郝的母亲是陈家人?

这其中难道没有别的原因?

东瑗虽然想知道。可她不会去问盛修颐,因为她不需要知道。盛修颐对她和诚哥儿很好,这就足够。不管他怎么对待盛乐郝,东瑗都不会吃醋,更加不会和盛乐郝争什么。她的陪嫁,足够诚哥儿将来衣食无忧。

盛乐郝是嫡子,诚哥儿也是嫡子。

虽然诚哥儿是继室所生,可能比原配所生的盛乐郝弱些。可他的母族,是声名显赫的镇显侯府;他的生母,虽然是继室,却是有爵位在身的郡主,不需要向原配的牌位下跪磕头。这些,就远远比母族被抄家的盛乐郝强多了。

东瑗和诚哥儿都不需要去跟盛乐郝争,不管是家业还是名望,东瑗给诚哥儿的已经足够了。

盛乐郝并不是东瑗母子的仇人。

所以,盛乐郝和盛昌侯的恩怨,东瑗不需要知道。

男人们去帮着放烟火。

片刻,漫天绚丽绽放,将幽碧苍穹染得瑰丽夺目。

而刚刚的好气氛,在盛昌侯对盛乐郝的态度之后,消失无踪。众人又开始敛声屏气。

除夕夜的守岁,终于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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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4节变故(1)
东瑗感觉这是她离开薛家的第一个除夕夜。

虽然她去年的除夕就是在盛昌侯府渡过的。

去年,盛修颐还在西北,生死不明;盛昌侯跟平常一样,紧绷着脸,饭桌上鸦雀无声;二爷和三爷小心翼翼吃着饭,不敢开口,怕引火烧身。东瑗那时没有管家的权利,她还怀着诚哥儿。

盛夫人怕她辛苦,没有留她守岁,让她早早回了静摄院歇息。

去年的今夜,没有留下任何美化的印象。

而今年的除夕,原本一切够大家回味一年的,却被最后盛昌侯的态度打乱。他虽然对盛修颐和盛修沐兄弟态度和蔼,对二爷盛修海却是一如既往的不喜;对盛乐郝,更加没有半分和颜悦色。

东瑗大约摸透了盛昌侯的脾气:他讨厌谁,不会轻易改观。

虽然他现在对诚哥儿不错,对东瑗也很信任,可他对东瑗依旧很是冷漠。虽然理智让他明白,东瑗不会背叛盛家,所以他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东瑗。

可他并不喜欢东瑗。

一直到了凌晨,东瑗才和盛修颐回了静摄院歇息。

虽然东瑗有很多话想和盛修颐说,可想着明日就是大年初一,他们不仅仅要迎客待客,还要进宫去拜年;而后又要去薛家拜年,忙起来定会很累,她就把想说的话压下,服侍盛修颐歇下了。

盛修颐也有话跟东瑗说,可见她神态疲惫,话就咽了下去。只是轻轻将她搂在怀里。

两人都只是略微小睡了一会儿。

刚到寅初,东瑗就醒了。她轻手轻脚起身,喊了罗妈妈、橘红和寻芳、碧秋上前服侍她,换了郡主的朝服。装扮起来。

等东瑗差不多穿戴整齐,盛修颐才醒。

他看着东瑗的穿戴,有些心疼道:“离进宫的时辰还早。怎么现在就换了朝服?”

朝服压身,穿着并不舒服。

东瑗莞尔:“还有家里的事要做,我怕到时来不及。先换好衣裳,而后不管家里事弄到什么时候,总不会担心进宫失了礼仪。”

盛修颐无奈笑了笑,他觉得东瑗有些紧张。

其实东瑗是有备无患,生怕手忙脚乱。

盛修颐也起身。换了朝服,和东瑗用了早膳。东瑗去了花厅见家里的管事婆子们,把今日具体事宜都吩咐下去。

盛修颐就去了盛夫人那里。

众婆子见东瑗这样庄重打扮,在她面前突然就有了几分忌惮,个个敛声屏气。

“今日我要出去拜年。家里有什么事要我拿主意的。就问寻芳姑娘。”东瑗最后说道,“寻芳的话就是我的话。倘若你们不服,等我回来再申辩不迟…...”

众位婆子的目光都睃了下寻芳,露出艳羡神色。

寻芳大大方方回应着她们的眼神,颇有气势。

可回到内室的时候,她满掌心的汗,低声对东瑗道:“大奶奶,奴婢年轻,怕不懂事。做错了什么,丢了大***脸。不如让罗妈妈管着,奴婢就替罗妈妈跑腿……”

有事罗妈妈拿主意,寻芳帮着跑腿,不知情的人,照样以为是寻芳拿主意。这样。既万无一失,又没有当着管事婆子的面露怯,损害东瑗的威信。

东瑗心里称赞,冲寻芳笑道:“妈妈年纪大了,我舍不得她如此操劳。你年纪轻,正是替我分忧的时候。别怕,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待我行令,家里的管事婆子们就算不怕我,却怕侯爷的鞭子。你放心办事即可,别叫她们小瞧了我屋里的人……”

寻芳这才想起来,从前侯爷替夫人处置内宅事务的严厉残酷。

现在家里的管事婆子们,都是从侯爷手里精挑细选的。她们办事能力也许不是最佳,却是绝对的听话服从,不敢刁钻为难主子。

寻芳是替大奶奶行令,家里那些婆子们应该不会轻待她。

想着这些,寻芳的胆子就大了几分,跟东瑗行礼道是:“大奶奶,奴婢不会给大奶奶丢脸。”

东瑗欣慰一笑,又让碧秋去帮衬寻芳。

等她们走后,东瑗就喊了罗妈妈和橘红到跟前:“……你们的差事我都让寻芳交给旁人。大年初一、初二这两日,你们都歇歇,不用进来服侍。”

过年家里人来客往,东瑗又是新近管家的,自然很多事。她身边得力的,橘香还在月子,蔷薇出嫁,倘若罗妈妈和橘红再走,就没什么能干事的。

罗妈妈也想趁着大年歇一两天,可她不是普通的仆妇,对主子只是尽忠。

罗妈妈和东瑗不仅仅是主仆,她们情同母女;橘红跟东瑗,也是从小服侍的,两人似姊妹般。

“大节底下,多少事要忙啊?”罗妈妈婉言拒绝东瑗,“你一双手一双眼,能看多少事?我们歇了,岂不是要练你一个人?要不然,让橘红先歇几日,妈妈等过了十五再说……”

橘红见罗妈妈把她撇下了,顿时不高兴叫起来:“妈妈,瞧您说的。您都不歇,我是个什么东西,单单让我过年歇两日?”

东瑗看着,忍不住笑:“你们的心我还不知道?如今侯爷和夫人还健朗着,家里能有什么大事?我让你们过年歇两日,还有旁的用意……”

罗妈妈和橘红一听还有旁的目的,顿时就不再多言,只是看着东瑗。

“……妈妈和橘红从小在我身边,虽然现在很多事不用你们管着,可你们在我跟前,是最体面的。大年初一初二的休息,也只有夫人身边的康妈妈和**奶身边的葛妈妈有这样的机会。我房里的给了你们,就是让人知道,不管将来谁管着我房里的事。我身边的老人永远都是最尊贵的。这样,那些后来的丫鬟就知道规矩。”东瑗慢慢说道。

她把规矩咬得很重。

罗妈妈和橘红一开始有些不解,而后才渐渐明白东瑗的用意:只怕明年,她不会再重用罗妈妈和橘红。要把她们的位置给其他得力的丫鬟。

橘红对此不会有异议。她早就答应了东瑗,过了年就出去,免得和二庄夫妻失和。

罗妈妈就更加不会。她原本对权势就没什么欲望。她跟在东瑗身边。不过是跟东瑗有缘,两人情意深厚。她本就是淡漠性子,从前在薛家的时候,东瑗屋里的事很简单,又有橘红和橘香帮衬,罗妈妈还算应对得体。

可到了盛家,东瑗成了长房媳妇。将来就是盛昌侯夫人。她房里的事,渐渐多而复杂,罗妈妈时常感觉力不从心。总怕自己不能做好,让盛家的丫鬟们瞧不起东瑗身边的老人,给东瑗丢脸。

现在。东瑗要把身边的人换一换,罗妈妈很赞同。她的女儿秋纹又在大少爷盛乐郝屋里做事,她就没有什么挂念的。落得清闲,时常在东瑗跟前走动,并不管事,才是罗妈妈想要的。

可东瑗却怕委屈了她们。

虽然她们彼此明白,可落在旁人眼里,橘红和罗妈妈似乎是过时了。那些逢高踩低的,只怕对罗妈妈和橘红冷眼。

东瑗极力抬举罗妈妈和橘红。无非是替她们造势。

哪怕是自己身边再有为难事,东瑗也会先想着安排好罗妈妈等人的后路,令罗妈妈和橘红感动不已。

“那行啊。”罗妈妈笑起来,“我家那口子往年总是带着秋纹在庄子上过年。今年难得在京都,我歇两日是最好不过了…….”

“橘香还在月子里,大年初一家里人情世故。我婆婆只怕手忙脚乱。我回去帮她一把,来年她也少念叨我几句。”橘红也笑着说道。

两人也用话宽慰东瑗。

东瑗心情不由大好。

等这边的一切都忙完,已经到了卯正。

东瑗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盛修颐并不在元阳阁,他去了太子府拜年。

盛夫人也早起了,看着东瑗已经换好了衣裳,笑道:“这么早就换了衣裳啊?”盛夫人穿着家常的褙子,坐在炕上陪盛昌侯用膳。

东瑗笑着道是。

盛昌侯语气平淡对她道:“这里不用你服侍。今日你们都要出门,家里的事先跟管事婆子们吩咐一声,免得到时来客慌了手脚。”

“已经吩咐好了。”东瑗恭敬回道。

盛昌侯手里的筷子委顿,没有再说话。

到了辰初,二爷和**奶领着蕙姐儿、乳娘领着芸姐儿,盛乐郝纷纷来给盛昌侯和盛夫人拜年。

盛夫人就打发了众人红包。

而后,乔妈妈抱着诚哥儿,出来给盛昌侯和盛夫人拜年。

诚哥儿已经醒了,滴溜溜转动乌黑的眸子,咿呀不知说什么,表情很欢喜。盛夫人瞧着很高兴,赏了诚哥儿一个最大的荷包。

乔妈妈替诚哥儿收着,只觉得那荷包很是沉手,大约有不少银子。

“我们都要进宫拜年,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你帮衬照看就行了。”快到辰初三刻的时候,盛夫人吩咐**奶葛氏道。

**奶不需要进宫拜年。

**奶道是。

盛昌侯和盛夫人都换了各自的朝服,东瑗搀扶着盛夫人,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外院的管事林久福跑了过来:“侯爷,夫人,大奶奶,宫里来了信,今年不用进宫拜年。”

众人都是一愣。

不用进宫拜年?

会不会是元昌帝……

东瑗心里第一个浮动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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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节变故(2)
不用进宫拜年的消息,让盛家众人各自心口一跳。

盛昌侯忙让外院总管林久福再去打探到底何事。

而东瑗则搀扶盛夫人回了元阳阁。

既然不用进宫,就不用再穿戴朝服。东瑗和康妈妈上前服侍盛夫人换了家常的褙子,香橼和香薷在一旁帮衬。

盛昌侯则去了外院。

“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盛夫人轻笑着对东瑗道,“这衣裳穿着不自在,换了衣裳再到娘这里说话。”

东瑗道是,带着丫鬟就回了静摄院。

看到东瑗现在突然归来,罗妈妈和几个服侍的丫鬟们都吓住,忙上前服侍,又问怎么回事。

东瑗就把不用进宫请安的话,告诉了她们。

这些大事,丫鬟婆子们不敢接腔,几个人默默替东瑗卸了头上沉重的贵饰,换了家常的折枝海棠对襟袄,外面披了件青灰色缂丝披风,头上戴了两支双蝶花细钿。

换了这身打扮后,整个人瞧着淡雅清丽。

罗妈妈亲自端了热水,服侍东瑗净脸。

忙好之后,东瑗去了盛夫人那里,问宫里是否有消息传来。既然不用去拜年,自然是出了大事。

盛府两位娘娘在宫里,没人敢侥幸出事的不是盛家娘娘。

盛夫人强撑着不露焦虑,眉头却不由自主紧紧锁在一起。

“阿瑗,你说宫里到底出了何事?”盛夫人轻声问东瑗。

东瑗不敢猜测。

她摇头:“娘,您别担心。世子爷一早就出去了,他应该知晓到底何事。等他回来。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盛夫人并没有因为东瑗的话而舒展眉头。她喊过身边的香橼,吩咐她道:“你去外院瞧瞧,看看侯爷在忙什么。”

香橼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香橼折了回来。对盛夫人道:“夫人,侯爷出门了…..侯爷在外书房换了衣裳,说是去雍宁伯府了。”

盛昌侯和雍宁伯是至交。若是平日,盛夫人根本不会多想。

可如今这形势,好好的不让进宫拜年,分明就是风雨欲来。而盛昌侯居然有心思会友,可见他是去打探消息。

盛夫人不由急起来。不管发生了何事,她都不希望盛昌侯再搀和其中。他好不容易从漩涡中央退下来,如今在家里写写字、作作画。逗弄诚哥儿玩,身子和精神一日日好起来,盛夫人很满足如今的生活。

她不想要从前身居高位却暴躁易怒的盛昌侯。

“去跟林久福说:让人去雍宁伯府,叫侯爷回来,就说我不太好……”盛夫人对香橼道。

这个年代。说不太好,大约就是病得很重的意思。医疗条件极其落后,重病大部分等于判了死刑。盛夫人大年初一这样说话,还是传到雍宁伯府去,这样对盛夫人自己是种诅咒,也让盛昌侯跟着担心。

东瑗就拉了盛夫人的手:“娘,您福寿无疆,怎么能在大年初一说这样的话?爹爹听了,心里不是替娘担忧么?爹爹去了雍宁伯府。不过是喝酒看戏,您何必着急寻他回来?”

盛夫人看了眼东瑗,神色里带了几分坚持:“阿瑗,你不懂这中间的事。你爹爹……”

“娘是怕爹爹重新卷入朝堂么?”东瑗笑着打断盛夫人的话。她头一次这样不礼貌打断盛夫人,含笑道,“倘若爹爹真的有次念头。大抵不会去雍宁伯府。虽然雍宁伯府出了太子妃,可雍宁伯在朝中毫无势力……爹爹从前那么多门生,如今还有不少人身居高位,爹爹若是有心再返朝堂,就会去那些门生那里。”

盛夫人仔细思量东瑗的话,也觉得她言之有理。

她不免苦笑,眼底的坚持也松懈几分:“你说的在理,是娘考虑不周……”

公卿之家上午要进宫拜年,所以家里上午没有客人来。虽然今年不用进宫,大家却都不知道缘故,也不敢贸然出门,怕突然又有消息传来,让进宫去。到时就慌了手脚。

闲坐着很无聊,诚哥儿也醒了,东瑗问了盛夫人,然后让丫鬟们去把二爷**奶、盛乐郝、盛乐芸和盛乐蕙都请来元阳阁,几个人陪着盛夫人说笑。

“祖母,今年我和蕙姐儿能去拜年么?”说着话儿,盛乐芸眨巴着大眼睛问盛夫人,“七婶婶说,她满了十一岁,就可以跟着爹娘出去拜年。”

这话说得很含糊,众人却都听懂了。

女孩子年纪大了,不仅仅会跟着母亲出席宴请,逢年过节也会跟着母亲去亲戚家拜年,见见世面,认识通家之好人家的同龄女子,结交闺中密友。

盛家最近这些年风门开化,只要是亲近人家,女孩子相互来往并不算失礼。

听到盛乐芸的话,盛乐蕙也眼睛亮亮的,带着渴望望向盛夫人。

盛夫人听着孩子的话,面上露出几分为难来。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芸姐儿。

蕙姐儿当然可以跟着**奶葛氏四处拜年。只要**奶愿意带着她。

可东瑗是否愿意带着芸姐儿。在盛家内部而言,盛乐芸是庶女,东瑗又是继室。她原本出席各种场合,顶着郡主的名头做继室的,就很尴尬。再让她带着庶女四处走动,她心里会怎么想?

就算东瑗豁达,旁人也会瞧不起她的!

除非将来盛修颐承爵,盛乐芸成了盛昌侯的庶女,她的身份才有飞跃式的进步。

而现在呢?她只是盛昌侯世子爷的庶女。也许将来说亲的时候,旁人看着盛修颐前途,想着她至少是未来盛昌侯的亲生女,芸姐儿能得到一门比蕙姐儿更好的亲事。可是不代表现在外人能高看一眼芸姐儿。

公侯之家的**多了去。

芸姐儿的前程,全靠盛修颐的拼搏。他若是将来成了帝师,位高权重,芸姐儿就会水涨船高。

看着孩子眼底的盼望,盛夫人生出几分自责来。

当初家里孩子少,又因为盛修颐“克妻”的名声,子嗣不旺,家中只有四个孙儿孙女,盛夫人疼爱他们,向来不计较嫡庶,甚至为此事不止一次和盛昌侯闹脾气。

可如今盛家不再是盛夫人管家,而是东瑗。盛修颐房里的子嗣问题也渐渐归于正常。

盛修颐房里,去年又添了诚哥儿。

盛夫人可以不在乎嫡庶,东瑗却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盛夫人是故意抬高庶女要打压她这个继室?

虽然东瑗和盛夫人现在相处很和睦,但是一旦有人挑拨,又有了这些罅隙在里头,盛夫人不敢保证东瑗不会心生疑惑。

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疑惑吧?

况且东瑗生于盛昌侯府,她从小在真正的诗礼簪缨之族长大,她所接受的观念,应该是嫡出、庶出泾渭分明吧?

盛夫人越发觉得当初不应该太过于宠爱芸姐儿。

就像当初钰哥儿的死,难道不是盛夫人太过于宠爱,像嫡子一样养育他,孩子承不住福气而去的么?

情不自禁间猛然想起钰哥儿,盛夫人心口一阵绞痛。

她眉头紧拧,让呼吸尽量平静下来。

盛乐芸见自己问完这么一句话后,祖母突然见这样变脸,顿时就慌了,手足无措看着东瑗。

东瑗笑了笑,替盛夫人回答道:“当然可以。芸姐儿和蕙姐儿年纪大了,自然要出去拜年。”

而后,又看了眼盛夫人:“娘,今年我和二弟妹带着芸姐儿和蕙姐儿吧?”

她大约能猜到盛夫人表情变化的缘由来。

无非是怕自己为难。

东瑗倒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

盛乐芸是女孩子,她将来是要嫁出去的,和东瑗没有利益冲突。既然盛家愿意抬高她的身价,将来替她谋个好姻缘,东瑗乐得做个中间引人。

**奶疑惑不解看着东瑗和盛夫人。

她对盛夫人突然变脸很是不解,又对东瑗这般云淡风轻很是迷惘。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要让芸姐儿和蕙姐儿一同去拜年么?

芸姐儿可是姨娘生的,蕙姐儿是嫡妻生的。要是她们俩一起,旁人不会低看蕙姐儿么?

**奶心底就生出了对盛乐芸的厌恶:明明是个贱婢生的,偏偏爱在夫人和大奶奶跟前显摆,把自己抬到蕙姐儿一样的地位。

虽然将来分了家,芸姐儿是嫡系,蕙姐儿是旁枝,可能有些不同。现在,却是差远了。

**奶知道盛夫人的意思,想着给芸姐儿一个更好的前程。而东瑗没有女儿。就算她有女儿,地位也比芸姐儿高多了,她才不在乎盛夫人怎么抬举芸姐儿!

**奶却是不能忍受。她不能叫一个庶女,骑在嫡出的盛乐蕙头上去。

想着,**奶看盛乐芸的眼色,就暗藏了几分狠戾。

她想说点什么,又想起自己下定决心和东瑗处理好关系,就把心口的火气压了下去。

而盛夫人回过神来,就听到东瑗说愿意带盛乐芸出去拜年。她瞧了瞧东瑗的脸色,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很真诚,就微微颔首,笑道:“行啊。咱们家芸姐儿和蕙姐儿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盛乐芸舒了口气,露出会心的微笑。

蕙姐儿眼底的明亮却转暗,笑容里有了几分涩然。

她虽然不说话,却把大人们的脸色瞧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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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6节国丧
盛乐蕙跟盛乐芸还是有些不同。

盛乐芸虽然是世子爷的庶女,可她从小跟盛乐蕙一般教养。世子爷房里多年没有主母,盛乐芸从未受过任何委屈。

她活得更加自在。

而二房的盛乐蕙,却是在父母膝下,学会了敏锐的察言观色。二爷和**奶就是普通夫妻。他们有恩爱的时候,也有因为柴米油盐而争吵的时候。夫妻俩吵起来,根本不避讳女儿。

特别是二爷一直无子,两人争吵多半因此而起。

爹娘起争执,年纪还小的时候,蕙姐儿一发现苗头不对,就躲在葛妈妈身后;年纪大了,也会想些法子劝诫父母。

所以和芸姐儿相比,蕙姐儿更早通人事。

当芸姐儿提出过年要出去拜年的时候,祖母的神色、大伯母的神色和自己母亲的脸色,蕙姐儿全部看在眼里。

她看得出,祖母很是为难;大伯母明显是怕盛乐芸下不来台,故意说得很轻松;自己母亲**奶则对芸姐儿的话很反感。

蕙姐儿觉得,这中间有些她不太明白的东西。

瞧着这架势,她是不会再跟芸姐儿出去拜年了。至少她明白,她的母亲是不希望这样的。蕙姐儿不明白原因,却知道应该如何做。

宫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盛昌侯和盛修颐、盛修沐父子也一直未归。二爷早早出门,可能是朋友应酬,也不在府里。虽然盛乐芸的话让盛夫人分神片刻,可想起宫中变故,盛夫人又是神色一凛。

快到晌午,盛夫人留了东瑗和**奶等人吃饭。

吃了午饭,**奶就带着蕙姐儿回了娘家去拜年。

东瑗则让盛乐芸先回院子。她就算回薛家,也要等盛修颐一起。

盛乐芸乖乖听话回去了。

到了半下午,盛修颐先回来了。

盛夫人忙迎上前去,急忙问他:“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不让进宫去拜年?”

盛修颐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轻松:“娘。太后娘娘薨了!”

东瑗和盛夫人都微愣。

才接回来。怎么就……

虽然惊讶,东瑗却是松了口气。她和太后娘娘相处不多,可她知道太后的手段。加上太后娘娘不喜欢东瑗,也不喜欢东瑗的母族韩家。她的逝世,东瑗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这样反而更好。

皇后似乎也不喜欢太后。

“这大年里……”盛夫人心地慈善,感叹道。

“初三准备守孝。”盛修颐对盛夫人道。

盛夫人不再多说什么没过多久。盛昌侯也回来了。他带来了和盛修颐一样的消息。知道盛夫人已经听说,他不再多言。

东瑗留在元阳阁吃了晚饭,就和盛修颐回了静摄院。

刚刚进了内室,盛修颐从身后拥住了东瑗。凑在她耳边低喃:“阿瑗,太后薨了!”语气里有些酒香。

刚刚在元阳阁陪着盛昌侯喝了几杯,却依着他的酒量,绝对没有喝醉。可是他这般行事,分明就在打算装醉行凶。

东瑗忍不住低笑,推他道:“即将国丧,你却这样对太后不敬。小心将来成为把柄!”

“难道你会去告发我?”他笑着,搂住东瑗的手就从她的衣底钻了进去,不住上游,探入了她的肚兜内侧。

因为喝了酒,他的掌心是燥热的。贴着东瑗的肌肤,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粗粝,东瑗不由身子微颤。

院子里的事还没有办完,东瑗脑袋一个激灵,忙去推他。

她扭过身子。去捧着盛修颐的脸,笑道:“还没有起更,别闹了。”

盛修颐就露出很郁闷的表情。

东瑗看着直笑。

正说笑着,帘外有丫鬟恭敬的声音道:“世子爷,大奶奶,姨娘们来给世子爷和大奶奶拜年。”

盛修颐便知道错失了先机,郁闷的蹙了蹙眉头。看着东瑗暗爽笑得不行,盛修颐更是心地一阵燥热。他低声在她耳边道:“等晚上再收拾你。”

说罢,转身去了净房洗漱更衣。

东瑗则去了东次间见三位姨娘。

一向叛逆的范姨娘放佛换了个人。她眉眼低垂。脸色苍白坐在那里。毫无生气;薛江晚好似故意打扮了一番,明艳照人。她比从前更加妩媚了些,盛家的生活让她越发水灵。

有些丰腴的邵紫檀却清减不少。自从陶姨娘出去后,东瑗觉得她成了惊弓之鸟。一直不放心盛乐芸,又不放心东瑗会怎么收拾她,瞧着又老了几分。

她们纷纷给东瑗拜年。

东瑗让寻芳准备好了赏钱,一一赏了几位姨娘。薛江晚的余光不由瞟向帘子之后,好似在寻找盛修颐的身影。

东瑗的目光却落在范姨娘身上。

她并没像盛修颐那样厌恶范姨娘。她尊重每种感情,不管是同性之间还是异性之间的。只要是真诚的,都应该予以尊重。可这个年代,却容不得大张旗鼓。范姨娘是兴平王府送来的,盛修颐不好撵她出去,否则依着盛修颐对范姨娘的反感,她大约早就默默消失了。

盛家也不能容忍传出这样的丑闻。

可看着她这样,东瑗还是不忍心。

这个女人不会和她争抢丈夫,东瑗对她就没有太多恨意。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想起东瑗当初用芸香来威胁她,东瑗心头也有了几分愧疚。

“……姐姐。”东瑗想着事情,就听到薛江晚喊她。

她回神,看向薛江晚。

“姐姐,去年姐姐怀着诚哥儿,我应该在姐姐身边服侍,没有回去给老夫人拜年。今年妹妹想求个恩典,去给老夫人请安。妹妹都能今日,要多谢薛家和老夫人的养育之恩。”薛江晚垂了眼脸,情真意切道。

她说的老夫人,就是东瑗的祖母。

可是她到薛家不过几个月,就做了东瑗的滕妾,薛家对她真没什么养育之恩。虽然当初是她使用计谋,当盛家不得不选她,可她说是薛老夫人的成全,倒是难得的明理。

只是,这是她的本意么?

她可从来没有如此聪慧、懂得感恩的。

东瑗不由看向她。

她也看了眼东瑗,遇到东瑗探视的目光,她突然眼底闪过几缕闪烁。

果然是另有目的的。

东瑗不想让她再惹麻烦,却也不好拒绝她。现在满屋子丫鬟,薛江晚作为贵妾,想要回“娘家”去拜年,也不算僭越。倘若东瑗拒绝,这话传了出去,以后丫鬟婆子们更加看不起她。

盛家的仆妇看不起薛江晚,依着薛江晚的性子,恐怕还要闹出更多的事来。到时,东瑗也难做了。

她正思忖如何处理,盛修颐就走了进来。

几个人纷纷给他行礼。

他让几个姨娘都坐,然后看也不看范姨娘,问东瑗刚刚在说什么。

东瑗正要开口,薛江晚就连忙抢先把她要去薛家拜年的话,说给了盛修颐听。

盛修颐端了茶杯轻啜,并不看薛江晚,也不接她的话,而是轻轻看了眼东瑗。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件事是内宅之事,是东瑗做主。

除了当初对范姨娘的处置,盛修颐的确不插手内宅琐事。

薛江晚眼底的希冀就缓慢退去。她想了想,又道:“世子爷,姐姐,我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京都,倘若为难的话……”

现在开始诉苦了。

她原本说话就没什么水准,只怕再说下去,会说出很多不堪的话来。这满屋子丫鬟婆子,东瑗不想她如此失了礼仪。

她是东瑗的滕妾,她和东瑗的面子息息相关。

看这架势,是非要出去给老夫人请安不可。不管目的是什么,东瑗念着她进府两年,还是处子之身,孤独活在盛家,心底就有了几分怜悯。

她道:“既然这样,你明日回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后日就是国丧了,老夫人也要去吊丧,大约不会待客。

而明日,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人多不胜数,只怕薛江晚想见老夫人一面也难。

“你身边的丫鬟都是盛家的,不知道镇显侯府的规矩。我房里的夭桃陪你去吧。”东瑗又补充道。

她房里当初陪嫁的人,得力的现在都不在,只有夭桃是一等丫鬟。东瑗虽然对她不够器重,却也想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薛江晚大约也想到了东瑗的用意,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颔首道是:“多谢姐姐,多谢世子爷。”

盛修颐依旧淡淡喝茶。

姨娘们请安后,东瑗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时辰不早了,就喊了寻芳进来,问她今日可有什么事。

寻芳说没事。

东瑗把家里事安排好之后,就让众人都下去歇息,只留了寻芳和夭桃在身边。

“明日薛姨娘要回镇显侯府去拜年。你准备些礼品给她带回去。”东瑗对寻芳道。

寻芳道是。

“你跟着薛姨娘。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回头告诉我知道。”东瑗又对夭桃道。

夭桃微愣。这是要她监视薛江晚啊。

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是开始重用她了么?夭桃想着橘红即将要出去,罗妈妈又老了,蔷薇和橘香又在外面,大奶奶身边正是用人之际。难道她可以在大奶奶身边?

想着,她不由心头微颤:她的机会终于要来了吧?

她连忙道是:“奴婢会好好照顾薛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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