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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架空古风] 《衣香》作者:15端木景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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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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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节外室
这个新年,再也不能大张旗鼓去拜年。

初二一大清早,薛江晚穿了崭新的缂丝斗篷,里面是银红色百蝶穿花对襟长袄,下衬月色百褶裙,衬托她腰身纤瘦曼妙。她生的小巧,斗篷披在身上显得很宽大,却把她的灵气掩了几分。

这件斗篷虽然用料名贵,做工精致,却不适合薛江晚。

东瑗也不说什么,只是问寻芳:“薛姨娘今日回去的马车备好了不曾?”

寻芳忙回都准备好了。

东瑗微微颔首,又把夭桃叫到跟前,和她细语叮嘱几句,让她一路上好好照拂薛姨娘,到了镇显侯府要懂得分寸礼仪。

夭桃恭声一一应下。

薛江晚给东瑗磕头,就带着夭桃出了静摄院。

东瑗起身,准备去问问盛夫人,今日如何安排时,碧秋进来禀告道:“大奶奶,陈祥媳妇来给大奶奶拜年……”

陈祥是东瑗的陪房,他和陈禧一管着东瑗在东大街的铺子,算是大掌柜。每年陈祥管着的五间铺子,要孝敬东瑗两千多两银子,是东瑗可增长的陪嫁里最丰厚的。

他媳妇来拜年,自然不同于其他仆妇,东瑗吩咐碧秋请了她进来。

陈祥媳妇长得微丰又白净,一张圆圆的脸很是讨喜。她笑着给东瑗请安,目光里透出几分精明干练。

“我那当家的说,今年不同往年,不好来烦扰大奶奶。几个陪房的媳妇子都问我,要不要来给大奶奶请安。我想着。还是我舔着老脸,来给大奶奶磕头。大奶奶万福。”陈祥媳妇笑着跪了下去,说着话儿,已经给东瑗磕了三个响头。

东瑗忙叫丫鬟们扶起她。又喊了寻芳拿出一个装了银锞子的荷包赏她。

看着陈祥媳妇,倒是个会说话的。

今年不同往年,大约是听说了宫里出事。知道东瑗这里不方便。

“等会儿再去给夫人磕头,吃了饭再回去吧。”东瑗笑着道,“我这里也忙,就不虚留你。家里有什么为难事,只管告诉我。”

陈祥媳妇笑着道是。

东瑗就喊了碧秋进来,让她陪着陈祥媳妇去元阳阁,给盛夫人拜年。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碧秋又陪同着回来,盛夫人也赏了陈祥媳妇一个荷包。东瑗留她吃饭,她只说时辰还早,家里也忙,就不多留了。

“大奶奶……”准备告辞的时候。陈祥媳妇突然站住了脚步,看了眼满屋子服侍的丫鬟婆子们,欲言又止。

东瑗会意,就让众人都出去。

东次间只剩下东瑗和陈祥媳妇的时候,陈祥媳妇凑近东瑗几步,压低声音道:“大奶奶,我那当家的让我给大奶奶捎句话:外头有人说,世子爷在南门胡同,有一处精致的宅子…….”

这样谨慎的语气。又是这样小心翼翼,东瑗岂会听不出话外之音?

在南门胡同有处精致的宅子,不就是说盛修颐有处外宅?

东瑗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

她见过陈祥。陈祥是祖父和祖母精心挑选给她的陪嫁,是个十分能干的人。倘若不是这事有十分把握,是不会让他媳妇进来给东瑗报信的。

而且,这件事应该很隐秘。只是少数人知道。

如果人尽皆知,东瑗也可能知道。陈祥媳妇再来说,东瑗脸上下不去,不会感激陈祥通风报信,反而怪他多事。

谁喜欢家里丑事被旁人知道?

陈祥媳妇口中“外头有人说”,只是让东瑗脸上好看点。

东瑗心头微颤。她快速敛了心绪,不露声色,平静望着陈祥媳妇:“世子爷有处宅子?这件事,陈祥告诉祖父没有?”

陈祥媳妇对东瑗的态度很惊讶。

怎么可以这样平静?

是没有听懂么?

她疑惑看着东瑗,却见她眼波微闪,仍是不见情绪,只得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回大***话,老侯爷不知道。这件事我那当家的说,只是有人知晓,让大奶奶劝劝世子爷。倘若闹开了,老侯爷和大奶奶都不好看。”

这件事目前还是很隐蔽的。

但是盛修颐如今是太子少师。听说太子很是器重他,树大招风,多少眼睛盯着他。

陈祥在外头做买卖,可能有小道消息,旁人难道没有?时间久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闹开了,不仅仅盛修颐要被弹劾,东瑗和她的娘家更会因此而丧失颜面。

在这个年代,大户人家不管多少小妾都不会被人说什么。哪怕是歌姬、舞姬,只要是养在府里,旁人就会认定那是富贵象征。

可养在外头,却是荒淫的标致,会毁了一个人的名声。

士大夫阶级,名声比性命还要重要。

东瑗虽然脸上淡淡的,可手指已经紧紧攥在一起。她半晌没有接话,脸上已经没了一丝笑意。

过了半天,她才开口道:“你和陈祥说一声,去年铺子里的账本,都拿进来我瞧瞧。我下午还要去服侍夫人,让他中午之前来。”

这话的意思是:她要亲自见陈祥,而且是越快越好。

陈祥肯让他媳妇来办这件事,足见他对他媳妇的信任,那么陈祥家的,应该是个聪明能干的人。

果然,听了东瑗的话,陈祥媳妇连忙道:“是,大奶奶,我这就让陈祥给大奶奶送来。”

东瑗颔首。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陈祥一脑门汗,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东瑗就问他消息从何而来。

“早些年认识一个朋友,后来他犯了点事,就去了陕西。因为当初我和他认识,旁人也不知道。如今他突然回京。有次在街上遇着,他看见是我,就半夜来见了我。他说他在南门胡同,和他媳妇给人做管事。”陈祥声音有些低。

那人。就是盛修颐么?

从陕西请人回来做管事?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在道上混过?”东瑗记得当初盛修颐说起蔷薇的丈夫来福时,就说过这样的话。他似乎认识很多道上的人。

道上的人有很多好处:他们往往隐姓埋名。毫无踪迹可查。

陈祥听着东瑗的话,微微颔首:“是。当初我和他认识,不过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来往,旁人一概不知。倘若世子爷知道他在京都有交情,大约是不会请他的。所以他让我保证不能跟任何人说。因为他知道我在盛府做陪房,才告诉了我…….”

而后,他叹气:“九**。老侯爷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就算把没了义气,也不能瞒着您!这事太凑巧,我也不敢告诉老侯爷。您心里有个数,毕竟您和世子爷是结发夫妻,两人有什么疙瘩也好解开。赶紧把人接到府里来吧。要是闹开了,世子爷要被人弹劾不说,您和老侯爷也会名誉受损……”

他喊东瑗叫九**,而不是大奶奶,就是用薛家人的立场来劝东瑗。

倘若丈夫有了外室,传出去固然丈夫名声有损,作为妻子的东瑗,难道不要被冠上悍妇之名?

要不是她不贤惠,丈夫怎么在外头养着人?

既然这样。就干脆大方把人接进来!东瑗是正妻,虽然是继室,却有郡主的爵位,接个女人进来,还不是任由她收拾?

把那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接进来,才是对东瑗最有利。

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东瑗感觉一瓢冰凉的水从头顶灌下。一直凉到了脚心。她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

从陕西来的女人……

当初盛修颐去西北,是不是也有陕西?

难道是那个时候的女人?

可怎么找到京都来了?

他在西北快一年,发生了什么事,盛修颐闭口不谈。东瑗从未想过他身边会有女人。

毕竟她觉得盛修颐是去做件很危险的事。

可他去西北,是以西北巡察使的身份。他不可能一去就表明自己要夺人家的兵权。

他只可能是装作仅仅是钦差巡查。

从京都去的钦差,当地官员自然会巴结他。用美女甚至官员千金收买他,也是可能的。

她心里快速转着这些念头,就像是烧了一把火,灼得心口一直在疼。

“暂时不要告诉老侯爷。”东瑗对陈祥道。她的声音很轻,好似没什么力气。

陈祥还想再说什么,见她唇色就白了,连忙答应:“九**,我都明白!您放心,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只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您要快点和世子爷说。要是……”

“我知道!”东瑗猛然打断他的话,“你去忙吧。”

她这一刻表露出来的,是极其烦躁的情绪。

陈祥突然有些后悔。

他觉得告诉大奶奶,大奶奶哭一场,闹一场,跟世子爷摊开了说,把那个女人接近府来,既不让老侯爷生气,也不会大奶奶和世子爷难堪。

可他瞧着大奶奶这样强忍着不表露出来,顿时就有了几分后悔:大奶奶不会强忍着不说,生出别的事吧?

他还想劝,东瑗已经恢复了平淡神情,眉梢还有一缕淡笑,与平常无异。

陈祥猛然觉得后背一寒。

他退了出去后,东瑗没有喊丫鬟婆子们进来。

她一个人坐在东次间,直到午膳的时候,寻芳和碧秋进来,就看到她似一樽雕塑,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两个丫鬟吓住了,上前轻声喊她:“大奶奶……”

东瑗回神,笑了笑,问怎么了?

“是午膳的时辰……”寻芳道。

东瑗颔首。

而后,她想起什么,突然对寻芳道:“最近跟着世子爷出门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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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8节救命恩人(1)
寻芳不知东瑗为何突然问这个,却也不敢怠慢,忙回答道:“大奶奶,一直都是来安跟着世子爷出门。”

东瑗点头,想了想又对寻芳道:“你遣个小丫头去外院看看,今日来安跟着世子爷出门不曾。倘若没去,叫他到我跟前来。”

寻芳道是,忙出去喊了丫鬟,让去外院看看。

而后,她又回了东次间,问东瑗:“大奶奶,午膳摆在哪里?”

东瑗随口道:“就摆了这里吧。”

丫鬟们得令,须臾就将东瑗的午膳用炕几抬了进来。几个人又把西边炕上的炕几换下去,把午膳摆好。

碧秋用巾帕裹着筷子,立在地上,等着服侍东瑗。

东瑗起身,移步过去。看着满桌的佳肴,她毫无食欲,勉强吃了几口,派去外院的小丫鬟回来了,说来安今日没有跟着世子爷出门,就在府里。他听说大奶奶要见他,急忙来了,如今在静摄院外。

东瑗让寻芳去请了进来,自己也放了碗筷,对碧秋道:“我早上吃了些糕点,腻在心里,现在没什么口味。你们把这些饭菜抬下去,赏给今日当值的婆子丫鬟们分了吃。”

碧秋想着劝东瑗多吃点,可见东瑗神色异常的凛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恭声道是,喊了两个婆子又把炕几抬下去。

来安见到东瑗,笑嘻嘻给她拜年。

东瑗照例给了他压岁钱。

“最近都是你跟着世子爷出门?”东瑗看着来安,径直问道。

来安自从听说东瑗要见他,心里就打着鼓儿。一万个警惕提防。从前世子爷不管干什么,都带着来福,那时来安又羡慕又嫉妒。可来福出去后,世子爷不管干什么都带着来安。来安才觉得当初来福忒不容易!

不说别的,光是要替世子爷保密,来安就觉得很累。

当初他还是羡慕来福。真真不知好歹。

“是,小的一直跟着世子爷。”来安忐忑回答道。

“既然你总是跟着世子爷,也该劝劝他。每次回家都要绕道南门胡同,多不方便?”东瑗声音里有着温柔的笑意。

来安却是心头大跳。

怎么……怎么随口一句就是南门胡同?不会是大奶奶知道了吧?世子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连大奶奶都不要告诉。越多人知道,越不安全。

来安眼珠子直转。

东瑗原本还有半缕侥幸。此刻化为乌有。她的心放佛被刃器隔着,缓慢又剧烈的疼。

来安却在狡辩:“小的不明白。咱们府里和南门胡同离着又不是同道,世子爷从来不曾过去。大奶奶,您怎么突然问小的这个?”

东瑗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空虚道:“你不明白。就问问世子爷,他大约是明白的。出去吧。”

来安额头就有了些许虚汗。

他还准备说点什么,东瑗已经起身进了内室。

来安只得高一脚低一脚出了静摄院。

寒风刮在脸上,他猛然清醒不少。他要最快速度见到世子爷,否则就是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也顾不得添件衣裳,从马房里挑了匹马,就从侧门快马加鞭往太子府赶去。

到了太子府,他的脸都被寒风吹得僵化了,一双手一点知觉也无。

太子府门房里的伙计们知道来安是盛修颐的小厮。看到他冒着寒风骑马而来,忙迎了他进去:“快烤烤火。什么急事,怎么这样骑马过来?皮都冻破了吧?”

来安嘴巴哆嗦着,往火盘里凑,快要烧到皮肤了,才感觉一点温热:“我们……我们家世子爷…….还在讲课?”

那人笑道:“不在啊。你来的真不巧。盛师傅和太子爷进宫去了。陛下一个时辰之前宣了太子爷和盛师傅呢!”

进宫去了?

来安也顾不得客气,急忙冲了出去,翻身上马又往皇宫赶。

那人在身后喊:“嘿,你是要冻死么?喝口热茶再走不迟啊,太子爷快回府了……”

尘土飞扬中,来安早没了影子。

那人打了个寒战,骂了声真他|妈|的冷,就回了门房躲着烤火。门房里的几个小厮都在讨论:“......看那样子,盛家着火了不成?”

事不关己,他们也是无聊中随口谈论而已。

来安急匆匆去了皇宫,等在东门。他骑马飞奔,身上穿得又单薄,就在东门口不停的蹦跶取暖。

盛修颐陪着太子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来安上蹦下蹿的,很是滑稽。

太子爷也瞧见了,看着直笑,问盛修颐:“师傅,那是你的小厮吧?怎么在这里等着,不会是有急事吧?”

盛修颐摇摇头。

来安也看到了盛修颐和太子爷,忙快步跑过来,先给太子爷请安。

太子爷笑起来:“真不巧,我身上没带红包。大过年的,你给我请安,我要给你压岁钱的。”

太子爷和盛修颐很好,两人之间常有说笑。来安总是跟着盛修颐,太子爷也认识他。

听说太子爷的话,来安忙说不敢。

“下回补个大的给你。”太子爷笑着,就跟盛修颐告辞,转身上了太子府的马车。

盛修颐这才问来安:“有什么事,怎么跑到宫门口来等?”

因为冻的,来安一直在发抖,断断续续道:“世子爷,小的……小的什么……什么也没说。小的发誓,做梦……做梦都没说过……大奶奶却知道了…….世子爷,您要相信…….相信小的……”

没头没脑的话,倘若是平日,盛修颐定要笑着骂他胡言乱语。

可他今日却从来安只词片语里听出不同寻常。

什么事让来安做梦都不敢说?就是南门胡同那件事。

东瑗知道了那件事?

盛修颐脸色一紧,呵斥来安:“好好说话,什么大奶奶知道了?大奶奶说了什么?”

来安就极力控制自己不哆嗦,把东瑗的话告诉了盛修颐。

盛修颐半晌没有做声。他脸色紧绷着,静静背手而立,似乎在想着什么。寒风透过衣襟,穿得他肌肤生疼,他却毫无知觉般。

来安也不敢再蹦跶,任由手脚冰凉,安静立在盛修颐身后。

好半晌,盛修颐才道:“走,去趟南门胡同。”

来安大惊:“还……还去啊?爷,大奶奶都知道了。您还是赶紧把人送走吧。大奶奶都知道了,要是旁人再知道,咱们府里就是灭九族的大祸!”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不可闻,生怕被人听到。

盛修颐没有理他,上了马车,也拉了来安上来。

马车上,来安坐立不安。忍了又忍,他还是没有忍住,对盛修颐道:“世子爷,您不要回去问问大奶奶,到底是从哪里听说?倘若知道了,赶紧想法子!大奶奶在内宅都知道了……世子爷,您……”

他还要往下说,就见盛修颐在阖眼养神,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安焦急不已,一直在搓手。他几次欲开口,却见世子爷表情平和,他就不敢再多说了。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担惊受怕。

马车到了南门胡同,盛修颐从一户院门口下了马车。他带着来安进去之后,又从后门出去。绕过两处小巷,才到一处精致小宅的后门。

盛修颐亲自敲门。

他似乎敲得很有规律。

听到他的敲门声,片刻才有人给他们主仆开门。迎盛修颐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身强体壮,面目黎黑,用左边眉梢从嘴唇,有一条狰狞的伤疤。

他的整个左脸,就被这伤疤划成两半。

他看到盛修颐后,给盛修颐作揖行礼,又道:“您来了?”

盛修颐微微颔首,带着来安进了正堂。

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在正堂的炕上坐着看书,看到盛修颐进来,她连忙起身,扑向盛修颐:“盛郎,你好几天没有来看我了!”

来安无奈看了眼这女子。

西北的女人好不知廉耻!

要是在中原,这样大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就扑在男人怀里,简直要羞死了。只有妓院、酒肆的女子才会如此吧?

来安很不好意,就把脸瞥了过去。

盛修颐眉头轻蹙,把她的头从脖子上掰下来,轻声咳了咳:“公主自重!”

被称作公主的女子不悦嘟哝着嘴巴:“怎么了?我和你亲热,怎么不够自重?”

来安就忍不住咳嗽。

真够不要脸的,这屋子里又不止她和世子爷,居然公然说出亲热的话!再看这女子,虽然长得很好看,却不及大奶奶的一丁点。

来安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世子爷来,看到这位公主就蹙眉了!

正说着,内室里传来一声轻咳,一个穿着月白色绫袄的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她对那个缠着盛修颐的女子道:“忽兰,不得放肆!盛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忽兰撇嘴:“我们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后,她又腻着盛修颐,软声问他,“是不是盛郎?当初你和我姐姐谈情说爱,后来差点害死我们姐姐。要不是我姐姐冒险,你也不能功成名就。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来安猛然看向盛修颐和月白色衣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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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9节救命恩人(2)
自从这些人从西边逃到河北,托信给世子爷,世子爷亲自去河北接人来,安排在此处,来安就天天跟着世子爷。

他到正屋的时候不多,每次都是在门口望风,快要离开的时候来喊世子爷一声。

还有好几个人,他没有见过。

可这对姐妹花,却是次次都能看到。这位叫忽兰的公主,时常缠着世子爷,暧昧亲昵。可能西北民风豪放,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女子的天真,可来安瞧着她就觉得别扭。

至于忽兰的姐姐,就是眼前这位穿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她和忽兰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和中原女子不同,她们皮肤不够白,模样也怪异,却很耐看。她们的眼睛都很深,像天上繁星一样亮晶晶的,笑起来很夸张,让人想跟着一起笑。

她们比中原女子多了份天性,也更加耐人寻味。

忽兰的姐姐,来安听到好几次世子爷叫她“也莲”。这位也莲公主沉稳很多,所以来安觉得她更加漂亮些。

听忽兰公主的口气,也莲公主曾经和世子爷“谈情说爱”过?

来安有些头大。

来安只是听世子爷提过,当初他在西北受伤,是中了埋伏,差点死在西北回不来。是也莲公主带着侍卫偷偷越过边境来看贸市,回去的时候发现了他,把他带去了南止国救治,他才活了下来。

所以公主家里糟了变故,父兄被杀,她们姊妹逃到京都来。寻求天国陛下的帮助,出兵助她们复国时,盛修颐听到消息就主动联系她们,想提供一些帮助。

可一路上。她们不时遭到暗杀。

盛修颐只得帮她们进了京都。

刚刚到了京都,就听说新的可汗派了使者来,请求做天朝的附属国。每年上贡大量的牛马羊和矿藏。

这件事让朝廷的大员们争吵起来。

有人不同意:毕竟新的可汗是杀了他的哥哥一家人,才坐上了汗位。这样的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匹豺狼,不足为信。他现在不过是怕天朝借口出兵攻打他们,才出此下策,向天朝示弱。

等他的汗位安稳下来,他承诺的东西可能全部作废。

西北民风未化。他们只有利益,根本不懂守信。

有人则同意:先前的南止国可汗很嚣张霸道。每到灾荒之年,他们就会放纵士兵抢掠边境百姓,杀戮无数。现在南止国愿意求和,天朝应该接受。至于谁是他们的可汗。跟天朝无关。他们内部斗得你死我活,国力衰败,天朝边境也安稳。

因为陛下身体不好,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

盛修颐也就不敢把也莲和忽兰姊妹交给朝廷。

倘若朝廷接受了新可汗的使者,那么必定会把也莲和忽兰交给新可汗带回去。

这对姊妹就是死路一条。

到时盛修颐没有功劳,甚至这件事将来可能成为他通敌叛国的把柄,被政客攻击!

所以他才谨慎把也莲和忽兰姊妹一直留到现在。

原本很隐秘的,怎么突然就传出了消息?

来安也觉得很奇怪。世子爷说过的,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死士。他们绝对忠心耿耿,不会出卖两位公主。

他正想着,就听到世子爷道:“的确,也莲公主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这次过后,我们就两清了,以后请忽兰公主不要再提前话。”

语气里透出十分的冷漠和难以遏制的烦躁。

也莲淡淡一笑。唇角却有几分涩然。

忽兰嘟嘴:“盛郎,你真没良心!我和我姐姐总想着你,你却这样不准我提起前事!要不是我们草原上没有你这样武艺好又英俊的男儿,我和姐姐才不会想你。娶了两位公主,你就是草原上最尊贵的人,你居然…….”

“忽兰……”也莲公主瞧着盛修颐脸色越来越差,忙拉了忽兰公主。

忽兰没什么心机,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姊妹喜欢盛修颐,两人想过都嫁给盛修颐,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盛修颐家里有妻子,不愿意跟她们去西北,这是他明确暗示过的。

他的妻子不仅仅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心爱的女子,他不会离开他的妻子,更是他公然说过数次的。

也莲也爱盛修颐。他瞧着没有草原男儿壮实,却是一身好武艺,虽然摔跤不及草原勇士,可他骑马射箭,连也莲的大哥也夸赞,说他英勇过人,是个难得的草原猛士。

可也莲不会像忽兰这样,口无遮拦说出来。

她只比忽兰大一岁,却比忽兰多些许心机。

特别是父汗和大哥被叔叔杀害,她和其他几位哥哥失散,带着几名仆人和忽兰一路逃亡,更加令她成熟。

“盛郎,忽兰年幼,你们中原人说童言无忌。你莫要怪她。”也莲转头对盛修颐道,“今日前来,可是有了新的消息?”

“内室说话吧。”盛修颐也并没有太过于纠结忽兰的放诞言辞,转脸就跟也莲说起正事来。

两人进了内室,忽兰就被拦在门外。

她看着姐姐和盛修颐的背影,露出恼怒的神色。她不喜欢姐姐这样,借着说正事的机会和盛郎亲近。

忽兰不似也莲那般心机。她仍是小孩子心性。汗国没有被叔叔窃取的时候,她和也莲都是父汗最心爱的妃子诞下的女儿。她们自幼长得美丽,比哥哥们更加受宠。

忽兰的心比雪山的雪还要纯洁。

她看上了也莲姐姐带回来的男子,也跟父汗说过。父汗哈哈大笑,说她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佳婿。

只是身边服侍的仆人曾经提过,汗国的公主都是用来拉拢大将或者下嫁给部落首领,让他们对汗国忠心耿耿。不可能随便嫁人。

忽兰从来不信。

父汗亲口说过,她可以和也莲姐姐一起,嫁给盛郎。当然,前提是必须把盛郎留在汗国。

所以盛郎不同意留在草原。非要回去的时候,忽兰哭着要跟着一起去,被父汗和大哥关了起来。她想了很久。大约明白:她舍不得盛郎,父汗那么爱她,也舍不得她离开。

她总以为盛郎会回来娶她和也莲姐姐。

草原上每个男人都想娶她们姐妹啊。

况且盛郎可以一下子娶了两个。

可是盛郎再无归期。

想着,忽兰看到立在一旁的小厮来安,就冲他招手:“你是盛郎的那可尔?”

在草原话里,那可尔就是贴身侍从的意思。

来安听不懂,垂首道:“小的不明白…….”

忽兰也不知道中原人对“那可尔”的特定称呼是什么。她歪着脑袋想了半晌,仍是不明白,索性跳了过去,问来安:“盛郎的妻子,她很美丽吗?”

来安很头疼。

他真是头一次见到像忽兰公主这样的女子。明知世子爷家有贤妻,且不爱她,她却非要缠着世子爷。

口口声声叫盛郎,令来安极其反感。

他更加喜欢笑容温柔的大奶奶薛氏。

如此一想,来安顿时起了恶作剧心思。他清了清嗓子,回答忽兰公主:“我们家大奶奶,她很美丽。她是第一美人,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她好看。”

忽兰顿时就不满意。

在汗国,旁人只会说她和也莲姐姐是美人!

“有我好看吗?”她骄傲道。

“比公主好看。”来安也骄傲道。

忽兰就气得瞪圆了眼睛。

她还要多问。也莲和盛修颐已经从内室出来。忽兰的注意力也转移到盛修颐身上,虽然盛修颐还是对她冷淡,不多看她一眼。

“这半个月不用担心。太后娘娘薨了,半个月不用上朝,新可汗的使者也见不到陛下。”临走的时候,盛修颐又安慰也莲公主。

也莲微微颔首。

“盛郎。你明日还来吗?”忽兰公主追上去问。

盛修颐头也不回走了。

气的忽兰眼泪汪汪。

也莲安慰她:“如今盛郎帮我们办大事,你莫要缠着他……”

忽兰很想反驳,可看着也莲眼底的温柔,话又咽了下去。转而想起什么,她问也莲:“阿姐,你知道吗,盛郎的妻子是中原第一的美人……”

也莲苦笑。

她怎么不知道。

忽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早已知道,不由叹气:“阿姐,我想见见她。阿姐,我们俩长得又不是丑,和她共一个丈夫,她应该高兴才是。再说我们是公主,和她共一个丈夫,是她的荣幸才对。我要见见她,让她劝劝盛郎……”

也莲摸了摸她的头:“忽兰,别闹,咱们现在都不是公主了。只有让那个该死的人从汗位上滚下去,把汗位让给二哥,咱们才能恢复黄金家族公主的荣耀!”

忽兰愣了愣,最终轻轻颔首。

等忽兰进去房间,也莲喊了那个满脸刀疤的人进来说话:“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已经办妥了公主!那个人是薛氏的陪房,他对薛氏忠心耿耿,自然会把我的话说给薛氏听。”那人回答道,“公主放心,中原女子最重名声,她们不会容忍丈夫在外养室。她定会将公主接进盛府……”

也莲淡淡舒了口气。

虽然行事不够磊落,却也是无奈之举。她不能让盛郎这样置身事外。倘若成功了,她回到汗国时,需要盛郎跟她一起。

这一年来,她努力让自己忘了盛郎,却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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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0节告密

来安出去后,东瑗又喊了寻芳,让她派个婆子偷偷去马房看着。

果然,来安从静摄院出去,就去给盛修颐报信。

东瑗从最开始的惊愕失措,到后来的无故心酸,乃至现在的怀疑。这期间,她想了很多事:嫁到盛府不足两年,盛修颐处处维护体贴。自从东瑗进门,盛修颐无可挑剔。

他用心爱护着东瑗。

况且盛修颐的性子向来谨慎,他倘若真的有个喜欢的女子,又知道东瑗容不得小妾,必然不会接到京都。

在盛家内宅久了,没有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和担惊受怕,东瑗的敏锐也被时间和安逸消磨。

坐着,只会令她更加头疼。

东瑗想了想,起身去了盛夫人那里。

“上午应该去给祖母拜年的。只是世子爷说要去太子府,我也一直等到现在。娘,我还是想着今日去看看祖母……”东瑗跟盛夫人说着,语气里有几分苍白无力。

亦如她飘忽的心情。

盛夫人瞧着她脸色不太好,想问可是有事,可又见东瑗垂首,极力强撑着,只怕是不想让盛夫人知道。

这些日子的相处,盛夫人觉得东瑗办事很稳妥。她哪怕有了难处,也能处理好。见她不想说,就装作没有看见,笑道:“去吧去吧。多带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别回来太晚。”

冬日的夜来得特别早,宵禁也提前了半个时辰。

东瑗道是。

她回到静摄院,换了身银红色缂丝绣牡丹纹交领长袄,又换了藕荷色足踏流云纹福裙,耳朵里坠了细长的红宝石耳坠子,绾了飞燕髻,斜插两把莲花玳瑁梳篦,整个人明艳美丽。

唇色有些白,东瑗从玉簪里挑了少许胭脂抹了。

她装扮好之后,薛江晚从镇显侯府回来了。她回府就和夭桃来给东瑗请安。见东瑗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下意识就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家拜年?”

东瑗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问她:“今日回去,见着祖母了么?”

薛江晚忙点头:“见着了。祖母还赏了我好些东西,让我在府里好好服侍世子爷和姐姐…….”

东瑗轻轻颔首:“累了一整日,回去歇了吧。”

说着,她自己起身又进了内室。

薛江晚退了出去。

寻芳和碧秋已经安排好了东瑗出门的马车。东瑗却在临出门前,把跟着薛江晚去镇显侯府的夭桃叫到身边来:“薛姨娘除了给老夫人请安,还见了谁?”

“没见着谁。”夭桃道,“只是……只是吃了饭的功夫。姨娘说去如厕。奴婢跟着她,半日不见她出来,就进去寻姨娘。姨娘不在里间,而后,奴婢在房子后面寻着了姨娘。她说她透透气,就从侧门出来。当时见人多,没瞧见奴婢……”

东瑗轻微挑眉。

陈祥上午告诉她的那些话。让她对薛江晚的事没了太大兴趣。

她问:“除了这些呢?”

夭桃见东瑗有几分不耐烦,忙又道:“当时奴婢跟过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穿着青灰色缁衣的师太和姨娘说话……奴婢想着,侯爷府里也常有这些人走动,所以不知该不该和大奶奶说这些……”

她声音有几分不自信。

东瑗却是微笑一瞬,道:“你观察得很仔细。既然这样,薛姨娘的事你还留意几分。你和她身边的莺儿多走动,看看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反常则妖,薛江晚大约在谋划着什么。

东瑗只是想防患于未然。免得薛江晚做出丑事,丢了东瑗的脸。薛江晚是东瑗的陪滕,她丢人现眼,东瑗也不好看。

夭桃听到东瑗对她的肯定,还让她继续跟进此事,心里狂喜,忙不迭应下。

东瑗起身,嘱咐家里的婆子丫鬟们看好庭院,又吩咐寻芳好好照看家中之事。只带着碧秋和两个婆子、两个小丫鬟。去了镇显侯府。

东瑗到的时候,老夫人身边正好有定远侯姚夫人和四姐薛东婷在说话。

四姐还带着她四岁的儿子给老夫人拜年。

看到东瑗来。定远侯府家的妯娌们纷纷起身给她行礼。四姐薛东婷就笑道:“往日总是九妹最早,今日反而落后了。我们都要回去,你才来…….”

东瑗笑笑:“我不比四姐。姚夫人疼四姐,家里万事不用四姐沾手。我也是家里琐事忙得不能脱身……”

东瑗话音未落,姚夫人呵呵笑起来,对老夫人道:“哎哟,诉苦来了不是?”转脸对东瑗笑道,“回头我把这话学给你婆婆听,做媳妇的背后抱怨起婆婆来。好似你婆婆刻薄你,样样要你操持……”

东瑗也笑:“姚夫人冤枉我了。我一则是说您疼爱我四姐,好叫祖母放心。您不知道,我祖母生怕人亏待了她的孙女呢。二则,我这不是炫耀炫耀自己管家了么。您瞧,非要揭穿我…….”

满屋子哄堂大笑。

老夫人笑眯眯就冲她招手。

东瑗上前几步,就像孩子一样被老夫人揽在怀里:“我们家小九小心思多着呢,你们装作听不懂就是,非要揭穿她,都是坏了良心的。”

惹得大家又是笑。

闹了一阵,姚夫人等人也要起身告辞。

镇显侯世子夫人蔡氏就亲自送了她们出门。

等荣德阁只剩下东瑗和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轻声问她:“怎么薛姨娘回来给我拜年,你反而现在才来?”

东瑗道:“我原本是要等天和一起的。薛姨娘她……”

而后,就把夭桃告诉她的话,都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眼眸微沉,对东瑗道:“今日如净师太的确来给我拜年了。她的庵向来没什么香火,我也不喜欢她到府上走动。要是平日就拦了。只是今日是大过年的,你三嫂又说她信这些,就让她进来。看来,又是个不安生的…….”

自从两年前五姐薛东蓉利用惠真师太散布谣言,老夫人就禁止家里又尼姑道姑走动。

后来薛家的贵妃做了皇后,薛皇后又信仰这些尼姑。老夫人才重新让她们偶然来府上。

只是提起尼姑。语气依旧厌恶至极。

这位如净师太,怎么跟薛江晚认识呢?

“祖母,薛姨娘的事我能办好,您不用担心……”东瑗轻声安慰老夫人,可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丝毫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

老夫人问她:“怎么还是自己来了,天和呢?”

东瑗眉头不由又是一紧。

老夫人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是小两口有了别扭。

只是不知到底何事,让东瑗回娘家都带着忧愁。

“他去了太子府,可能是太子爷那边有事。尚未回来……”东瑗漫不经心解释着。她沉默一瞬,问老夫人,“祖母,我问您一件事:您和祖父感情几十年如一日,您了解祖父么?”

这话问得很突兀。

老夫人却暗笑,果然是夫妻间有了些罅隙。

“我和你祖父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他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三岁看到老。他长大了有些性格旁人看不出来,我却是一清二楚。把他都摸透了,岂有了解一说的?”老夫人笑起来,很有闲情逸致和东瑗说起往事。

东瑗不由目露艳羡。

片刻,她又问:“您……您相信祖父么?倘若旁人说祖父做了坏事,您是相信旁人的证据确凿,还是相信祖父?”

老夫人就完全明白了。

大约是盛修颐在外头做了什么,让东瑗知道了,有了误会。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没有回答东瑗的问题。而是看着她:“瑗姐儿,祖母也跟你说件事:你知道当初天和从西北回来,陛下跟他说了什么吗?”

东瑗一愣。

当初盛修颐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在生诚哥儿,整个人累的虚脱。当时觉得奇怪,盛修颐没有直接回静摄院,而是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不过,后来他回来,跟从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东瑗就没有深想那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猛然听祖母一提,她才回神。问道:“说了什么?”

老夫人就把元昌帝口中的明珠遗海等语、盛昌侯要把东瑗和诚哥儿送走、而后又闹出民间四皇子进宫等,全部告诉了东瑗。

东瑗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她却是一清二楚。比起陈祥告诉她盛修颐外室的事,这件事才是令她如五雷轰顶般,傻傻愣住。

原来,她生诚哥儿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

倘若盛修颐相信了,或者相信了几分,任由盛昌侯处理了东瑗母子,如今她和诚哥儿会是怎样的命运?

至少,诚哥儿不能养在她身边。

她不由打了两个寒颤。

老夫人的话又响起在耳边:“…….瑗姐儿,天和非平常人。他敬你,相信你,肯为了你冒那么大的风险,你就应该明白:你是不是能够相信他。瑗姐儿,这个世间,能有个人为你做到如斯,你是个幸运的人。祖母也很安心,当初让你给天和做了继室,这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两行清泪不由从东瑗脸颊滑过,带着温热。

这一席话,让她白该如何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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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1节道歉
回去的路上,东瑗的胸腔似沸水滚滚,翻江倒海的闹腾着。

她从来不知道生活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到了盛府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盛夫人瞧着,再也忍不住问她:“阿瑗,你可是有什么事?”

东瑗走的时候情绪不佳,盛夫人虽然没有问,背后却叫人去查查。得知薛江晚回去给镇显侯府的老夫人请安,盛夫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却又不知道哪里不正常,所以问东瑗。

静摄院其他姨娘们规规矩矩的,只有薛江晚比较异常,盛夫人自然以为是薛江晚又闹事,令东瑗为难,东瑗的脸色才对如此不对劲。

“没事,没事!”东瑗忙笑着,语气也轻松起来,“可能是路上颠簸的,心口闷得慌。我歇会儿就没事。”

盛夫人见她还是不肯说,就真的担心起来。

难道是什么大事?

可又不能强迫东瑗说点什么,她只得叹口气:“你这孩子,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一点颠簸都经不起。快回去歇了吧。”

东瑗笑笑道是。

这一天,她觉得特别漫长。

到了晚夕,盛修颐回来得特别晚。内院都落钥了,他只是吩咐来安告诉门上的婆子一声,就歇在外书房。

东瑗早就吩咐婆子们给盛修颐留门,听到来安的话,她愣了愣。

罗妈妈和橘红没有回来,蔷薇又不在身边,东瑗真正亲近的人一个都没有。寻芳和碧秋、夭桃几人虽然新近得势。却没有罗妈妈等人跟东瑗的感情深厚,她们不敢妄自上前劝慰东瑗,于是都不说话。

静摄院一时静悄悄的。

碧秋见东瑗独坐,就问她要不要散发洗漱。

东瑗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飘忽,唇色苍白,有种怨妇的暮气。顿时就烦躁起来。她吩咐寻芳和碧秋:“叫婆子们提了角灯,咱们去外院接世子爷!”

明知角门上有人等,世子爷还要歇在外院,这表明他今日不想回来。

虽然不知道原因,寻芳几个却觉得东瑗这样不饶人般闯过去找世子爷极为不妥。

几个人想劝。可她们到底是丫鬟,不是大奶奶身边的老妈妈,轮不到她们来说世子爷和大***话。所以一个个忍着了,顺着东瑗去了外院……知道盛修颐歇在外书房,盛乐郝正好有点学问上的事跟爹爹说,就抱了几本书跑过来求教。

父子俩在内室说得正起劲,就听到外面来安惊愕的声音:“大奶奶…..您……”

盛乐郝看向父亲。目光里带了几分询问。当他看到父亲唇角微翘,有着几分愉悦时,盛乐郝又收回了目光。

他起身,笑道:“爹爹,母亲大约是有事,孩儿先回去了……”

盛修颐没有挽留,嘱咐道:“早些歇息,你还有两年多的功夫念书,不用太累着。”

盛乐郝笑着道是。

他仍是觉得苦涩。跟他同样身份的朋友。他也结识了几个。同样公侯之家的嫡长子,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努力念书的。这等身份下,只有庶子才会想着通过科考来寻找出路。

偏偏他却不同。

虽然父亲一再保证,将来家业会传给自己,可盛乐郝仍是不放心。

父亲能做主么?

祖父对他那么讨厌,又特别喜欢诚哥儿……

虽然大家知道他母族被诛。同样也知道盛修颐特别看重他这个儿子,所以当着他的面,无人敢轻瞧他。至于背后如何议论他,盛乐郝并不想知道。他从小就没觉得自己比庶子多点什么。

在祖父面前,他还不如贵妾所生的盛乐钰。

郝哥儿并不恨盛乐钰,哪怕盛乐钰活着的时候得到那么多宠爱。他也不嫉妒盛乐钰的宠爱。这些是大人们给孩子的,盛乐钰也跟自己一样无辜。倘若他迁怒盛乐钰,那么他和自己憎恨的祖父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主要原因,盛乐郝总觉得他是被盛昌侯迁怒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变成自己憎恨的人一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令他不嫉妒不憎恨钰哥儿:盛昌侯最是看重规矩,就算盛乐钰将来再出色,他永远没有机会继承祖业。因为他只是个庶子。

这一点,盛乐郝很放心。

跟一个没有利益冲突的弟弟去争,盛乐郝会看不起自己。他的父亲满腹才华,韬光养晦到三十岁。他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的那份谋略与忍耐,对世间万物心怀感激,懂得取舍。他很想像父亲一样,而不是像祖父一样。

将来他通过科考换取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一份可以像父亲一样忍耐的资本。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倘若薛氏进门生下的是一个女儿,盛乐郝会觉得更好。

也许他所面临的压力要小很多。

不管祖父愿意不愿意,他都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嫡子。可诚哥儿出世了,父亲的儿子有两个,这让盛乐郝对前途颇感危机。

心思盘旋着,盛乐郝已经起身告辞,他要出门,就和薛氏擦肩而过。

薛氏笑着和他打招呼:“郝哥儿在爹爹这里?”

盛乐郝道是:“孩儿睡得晚了些,听说爹爹才回来,过来给爹爹请安。”

东瑗没有多问,笑着让他过去。

盛乐郝却停住了脚步,问道:“母亲,好久没见到诚哥儿了,他最近还好么?”

自从诚哥儿被盛昌侯霸占,盛乐郝几乎没怎么见过诚哥儿。听到他问起,东瑗笑道:“他又长胖了些,如今会说几个字了。明日郝哥儿去看看他吧。”

盛乐郝道:“明日母亲和爹爹、祖父祖母都要去替太后娘娘哭孝,诚哥儿是乔妈妈带着吧?孩儿没事。去陪诚哥儿玩成吗?”

虽然东瑗他们明日一整日不在家,可罗妈妈和橘红明日一早就要回来了,东瑗倒是不担心诚哥儿。

可盛乐郝的好意,她又不忍心拂了。

她若是拒绝了郝哥儿。只怕郝哥儿以为自己戒备他,害怕他害诚哥儿。这样,不仅仅伤害了孩子的自尊心。也毁了他和继母之间难得维持的信任。

东瑗说好:“明日我叫人把诚哥儿接回桢园,郝哥儿念书累了,就去陪诚哥儿玩。”

盛乐郝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盛修颐一直站在旁边,含笑看着东瑗和盛乐郝说话。

他喜欢东瑗和孩子们的相处方式:他们都很顺其自然,没有任何一方刻意去巴结。

他不喜欢那样。他既想孩子们和东瑗相处愉悦,又不想他们任何一方去委曲求全。

盛乐郝出去之后,东瑗的脸就落了下来。

“天和。我不喜欢你如此行事……”片刻,东瑗道。

盛修颐苦笑。看来她是要说也莲和忽兰两位公主的事。

不是盛修颐不想告诉东瑗,他只是想把问题用最保密的方式解决。毕竟和他国公主有过接触,将来会成为他政治路途上的一条荆棘。

倘若陛下信任他,什么事也没有。

等到陛下不信任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政敌栽赃他通敌叛国的最可怕证据。盛修颐凡事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陛下的不信任,就会有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出来。

他想了想,对东瑗道:“既然你出来了,还是回院子再说吧。”

说罢,他就要起身。

东瑗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盛修颐微愣。他还记得当初秦奕有事,叫他去帮忙,东瑗也是这样拉住他,令他心头酥软。

他看着她。只见她眼波里没有怀疑的气愤,而是闪烁着璀璨泪珠。盛修颐转身,她就顺势扑在他怀里,像个孩子般哽咽道:“陛下的事……四皇子的事,我都知道……天和,你承受了太多…….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应该和你一起承担。却傻傻的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能替你做…..如今,你又这样……”

盛修颐只觉得胸膛被什么击中,汩汩流淌着暖热的感动。

他伸手搂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没事。”

东瑗却哭起来。

她心里对往事不是没有过假设。

试想,如果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对她说那时盛修颐的孩子,而且那个女人曾经还和盛修颐有过解释不清的纠缠,东瑗会怎么想?特别是在那个没法验证父子关系的年代。

她肯定会怀疑,甚至会向盛修颐求证。

男人对这种事,更加难以忍耐。

可是盛修颐全部一个人承受下来,他还真的弄了个皇子来堵住元昌帝的嘴。东瑗知道,事情处理起来,定是各方的压力和算计。

那时她在月子里,盛修颐连个怀疑的冷脸都没有给过她……

而她不过是听了旁人几句闲话,居然就怀疑盛修颐真的有个外室。

东瑗为自己感到羞愧。

在这场婚姻里,她付出的远远不及盛修颐付出的多。

想着,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再也难以停下来。

东瑗趴在盛修颐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般。

盛修颐却笑起来,轻轻搂着她,直说没事,心却是甜的。

东瑗虽然有时候什么都不问,大是大非面前却分得很轻,这让盛修颐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还哭?”他在东瑗耳边柔声道,“不回内院了吗?再不回去,明日定有闲话的……”

东瑗这才微微止了哭,从他怀里离开。

“果然,只怕闲话!”盛修颐大笑着,猛地将她抱了下来,一条腿抬起,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在地上,顺势将东瑗压在书案上。

东瑗都来不及惊呼,唇就被他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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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2节落红(1)
从后世而来,东瑗并非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很多规矩在她面前都很陌生,她就像是个乡下土包子进城一样。

东瑗丝毫不敢小瞧古人,反而,她更加用心去融入这个社会。

她比这个时代的女人还要看重规矩。因为她不是从小熏陶的,她的思想里还有另外一套社会体系在和她作斗争,她只得时时小心。

所以盛修颐时常说她“怕闲话”。

她的确是怕闲话!

好像一个外来者,哪怕学会了再多,总担心还有什么隐性规则自己没用学到的,到时候叫旁人轻瞧。

倒不是真的没有学到,而是一种心理暗示。

她不喜欢别人看她的笑话。

东瑗想着,就被盛修颐压在案几上。冰凉的书案虽然已经空无一物,却又硬又冷,膈着东瑗的后背。她的大腿甚至被抵在桌脚处,生生的疼。

盛修颐却根本不顾,俯身压着她,吻着她的唇,手已经朝她的衣襟探去。

书房里点了炉火,丝丝暖意涌动,斗室温暖如春。虽然衣衫已经被盛修颐解去数件,东瑗却没什么有多冷,反而心头发烫,小腹处升起一股股热流,在她的四肢百骸里流窜。

她不自觉发出低低的呻|吟。

这轻微的呻|吟让盛修颐更加热血沸腾。

往常的时候,他定要很长时常对她小心翼翼的抚摸与亲吻,东瑗才会有这种喜人的娇艳出现。而现在,刚刚开始。她就动情了,令盛修颐惊喜不已。

他轻轻啃噬着她的雪颈,带着粗粝的双手揉捏着她胸前的娇嫩。

又是一声呻吟脱口而出,东瑗脸上渐渐涌出了秾丽的红潮。她的手也往盛修颐身上摸去。揽住了他的腰,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这样的触碰,令她全身酥麻。身子早已软了。

盛修颐的唇上移,吻住了她的唇。似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令东瑗感觉痒,又得不到缓解。她似乎发怒起来,手就箍上了盛修颐的脖子,加重了这个吻。她是在给盛修颐暗示,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盛修颐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他深深吻着东瑗。舌尖挑逗着她的味蕾,享受着她香泽里的温热气息,不停纠缠着她。

东瑗的呼吸就变成了喘息般。

她秀眉微蹙,有了几分难以压抑的烧灼。

“天和……”她低低呼着盛修颐,微扬起身子。把自己胸前丰腴上的艳果往他口中送。

盛修颐唇角不禁带着得意的笑,一把将她胸前的艳果含住,用力吮吸着。

有轻微的疼痛从**传来,东瑗却呼出了一口气。这样轻微的疼痛,只会让她的感觉变成更加激烈。

她突然就痛恨起盛修颐来。

这样磨磨蹭蹭的,分明就是在捉弄她。

他应该了解她此刻的感受啊。她喜欢的不再是这等温柔的抚摸与亲吻,她需要……

可他偏偏不继续下去。在东瑗两次的暗示下,他仍是这样不肯继续一步,让东瑗又气又急。

“怎么了?”见东瑗忸怩着身子。他居然问道。。

东瑗气的想甩手走人了。

盛修颐这才哈哈大笑,退了自己的中衣。

他的坚硬早已炙热如火,坚毅如铁,只等冲锋陷阵。哪怕东瑗不求他,他也忍耐不下去了。

那灼烫的坚挺进入东瑗的身体时,一阵阵酥麻就从下体传来。在她年轻身子里激荡着。

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盛修颐抱紧了东瑗的粉臀,将沾了她香液的坚挺在她幽径里打转着,引来东瑗身子阵阵颤栗。

他们好似从来没有这样过,盛修颐也惊觉自己从前对东瑗太过于小心。这样把戏,他觉得东瑗可能不喜欢。

但是他忘了,东瑗日渐成熟,这样把戏对于她而言,也是欢愉。她身子泛起红潮,让盛修颐备有感触:他的娇妻,已经变得如此敏感,似一枚青涩的果子,已经养成了熟透的水蜜桃。

美味,多汁,令人欲罢不能。

他就将她的双腿抬起,又下压下去,在她面前呈现了一个艰难的弧度,把她修长双腿叠在她的胸前。东瑗眉头轻蹙了下,却没有抗议,忍着不适。

对盛修颐,她心里是有愧疚了。所以虽然不舒服,东瑗却没有发出不满。

这样,让盛修颐攻城略地更加便宜起来。

随着他的攻势,东瑗感觉有些疼。

她虽然很有感觉,可那种缓慢的疼却一直伴着她。

而后,盛修颐是把东瑗抱回内院的。她整个人累得根本走不动,依偎在盛修颐怀里居然睡着了。

到了内院她才醒,丫鬟们忙去准备好水。

东瑗洗澡的时候,发现下体有些许暗红涌出来。

她吓了一跳,便记起刚才欢愉时的疼来,心口不由一紧。可想着房事又少许落红也算正常,东瑗便没有多想。

次日早起的时候,发现内衣里还是有些落红,她就有了几分担心。

不过今日要去宫里哭孝,她也不敢说什么。和盛修颐吃了早饭,两人就去盛夫人的元阳阁。

路上,东瑗问盛修颐:“……今日抽空去趟南门胡同,总觉得那个给陈祥报信的人有鬼。”

盛修颐点头:“我心中有数。”

昨夜他把也莲和忽兰两位公主的事告诉东瑗,东瑗没有怀疑,让盛修颐有种被信任被尊重的感动。他就趁机也说了更多:也莲公主曾经救过他的命,还让她哥哥派了三千骑兵给盛修颐,盛修颐的西北之行才会如此顺利。

也莲公主和忽兰公主爱慕他,他也知道,并不隐瞒告诉东瑗。

他之所以救不避嫌。主要是他欠了也莲公主的救命之恩,让他不能不报。

东瑗想说那个也莲公主可能有问题,可又想:盛修颐在元昌帝诬陷诚哥儿是皇子时都能那么镇定,报信人那点小把戏自己都能看出来。盛修颐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告诉自己打,大约又是怕自己跟着担心。

所以话到嘴边,东瑗又咽了下去。

盛修颐跟盛昌侯一样的大男子主义。喜欢替女人挡住一切的风雨,一时间估计改不过来。既然他不想东瑗跟着担心,东瑗就当自己不知道。

其实盛夫人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她能做到无欲无求,装傻充愣,不是在回应盛昌侯的维护吗?

盛夫人能如此,东瑗也想如此。

到了元阳阁。盛昌侯和盛夫人已经穿戴整齐,三爷盛修沐也在。几个人见了礼,盛昌侯说时辰不早了,便去了宫门口。

比起前年给先皇后娘娘哭丧,今日的天气算是很好的。

虽然冷。日头照在身上,仍有片刻的暖意。东瑗却觉得身子很重。

她感觉下体有些疼。

想着可能是昨晚太过于激烈的缘故,她就强忍着。

哭丧的时候,看到了薛家的众人。大夫人和世子夫人蔡氏扶着老夫人,其他人则跟在她们身后。

东瑗抽空上前给老夫人和大夫人等人请安。

哭丧结束后,老夫人等人被旁人围住了,东瑗想道别却挤不上前。而后皇后娘娘又宣了懿旨让薛家众人进宫,东瑗就没有跟老夫人告辞。

坐在回盛府的马车上,她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盛夫人却在跟她低语:“……自从太后娘娘回来。气色很好。听说太后娘娘出去静养这些日子,病早就好了。雍宁伯夫人每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都做了太后娘娘最喜欢的腊梅酥饼……太后娘娘身子一日日不好,雍宁伯府的厨房就叫大理寺的人封了……”

东瑗回神,大惊。

难道怀疑雍宁伯夫人给太后娘娘下毒?

“这……娘,您听谁说的?”东瑗一直跟着盛夫人。只是中间盛夫人跟着观文殿大学士府上的柴夫人说了会话。

果然,盛夫人声音更低:“柴夫人告诉我的……”

这个柴夫人,嘴巴倒是挺长的啊,这种话也敢说。

“只有咱们不知道,很多人家都听说了。太子妃哭得跟泪人似的…….”盛夫人看出了东瑗的心思,知道她在心里骂柴夫人嘴巴长,就提醒她:不是旁人嘴巴长,只是外面的是是非非,叫家里的男人们挡住了,她们娘俩不知道而已。

东瑗就更加惊愕。

火石电光间,她猛然想起当初皇后娘娘非要薛氏女做太子妃的时候,老夫人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薛家不能去办。

那会是什么事?

就是谋杀太后之事么?

这件事,应该就是元昌帝等人首肯的吧?

可怎么又泄露了?

东瑗终于明白:她的祖父,是黄雀在后啊!当初祖母就说过,她和祖父也想瑞姐儿做太子妃,只是还有事没有解决,时机未到。

雍宁伯府被太子妃的位置砸昏了,才肯接受元昌帝的意思,去谋害太后。

只怕,他们府上和太子妃都不保了。

最后,大家争来争去的太子妃之位,只怕还要落在薛家。

历经三朝的祖父啊,他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盛夫人却没有东瑗想的那么多。她只是意外,雍宁伯府为什么会谋害太后。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为何谋害了太后,事情还会泄露出来?

敢谋害太后,就是受了陛下的首肯。

既然陛下同意,怎么可能还会被查出来?这中间的弯弯曲曲,只怕陛下也做不到主了。

东瑗没有觉得祖父卑鄙,也不觉得雍宁伯府可怜。

政治从来就是肮脏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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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3节落红(2)
太后娘娘当初被盗出宫静养,是陛下的孝心。

可接回来和死在外面,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影响。

太后娘娘死在外面,旁人会猜疑,当初为何送出去?就会有陛下不孝的闲言闲语:太后娘娘病愈归来,当初陛下的确是为了太后娘娘的身子考虑,会为陛下的孝道增彩。只是太后娘娘回宫就病故,那么定是太后和宫里风水不合。

陛下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东瑗觉得元昌帝是绝对不希望闹出“有人毒害太后”这样的传言。尽管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雍宁伯府之所以落马,只有两个原因:其一,有一个可以拿捏得住陛下和太子爷的人,希望雍宁伯府出事,从而坐收渔利。那个人,当朝只有镇显侯爷一人:其二,就是偶然凑巧被发现。

东*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陛下排兵布阵,既不想太后死在他后头,给他的儿子和妻子添堵,又怕背上弑母的千古骂名,就对雍宁伯府许以重利,让雍宁伯府替他下手。

可他把薛老侯爷想的太过于清廉。

薛家会维护陛下的皇位,同样会维护薛家的权势。

将来新主登基,未来皇后的娘家可能成为新的宠臣。薛老侯爷大约也不想再有一人来成为薛家的对手。

既然如此,索性两朝皇后都出于薛家。

这是薛家一族的私心,也是老侯爷的私心。

“娘,外头是不是都传开了?”东瑗问。柴夫人敢在太后娘娘的丧礼上说太子妃娘家的闲话,这件事大约是不怎么忌讳了。

盛京上下大约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盛夫人领首:“可不是?前日才事发的,昨日雍宁伯就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今日哭丧,你瞧见雍宁伯府的人没有?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呢。”

中途休息的时候,东瑗去薛家老夫人跟前请安了,没有参与大家的八卦。

盛夫人没有去,她就混在各位诰命夫人之间,把这些事听个够。

“还说了些什么?”东瑗问。她是想听听,有没有关于薛家的。

盛夫人摇头:“没有了。大家都说雍宁伯府是冤枉的,他们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太后薨了,最倒霉的就是他们家。他们怎么会去谋害太后?你说是不是?我也觉得雍宁伯府冤枉得很”

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撇开血腥的政治,这样的猜测很合常理,东瑗就忙点头:“娘说得对,雍宁伯府昏了头才去谋害太后。事情只怕有蹊跷。您想想,他们府里出了太子妃,多少眼红?要是他们府里遭了难,太子妃在太子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多少人巴不得他们府上出事呢,栽桩陷害也是可能的……………”

盛夫人恍然大悟:“可不是这话?必定是那些眼红的人家陷害的。”而后回看了东瑗一眼,感叹道“阿瑗,还是你想得深远,一下子就点了出来。要不是你说,娘都绕糊涂了。”

东瑗苦笑。

哪里是她想得深远?是娘您想得太简单了。

到了府里,盛昌侯把盛修颐兄弟俩叫去了外书房,只有东瑗陪着盛夫人回了元阳阁。

盛夫人小声跟东瑗说:“肯定是在说雍宁伯府的事”

她是指盛昌侯把盛修颐和盛修沐叫去外书房说话,是在和他们兄弟讨论雍宁怕府的事。

“爹爹和雍宁伯是至交嘛。”东瑗道。

盛夫人叹气。她想劝盛昌侯别再管朝廷的事,可雍宁伯和盛昌侯交情匪浅,让他不要去管,显得人情冷漠,盛昌侯大约做不出来。

盛夫人也就不好再管了。

东瑗在盛夫人处歇了歇,丫鬟香橼来告诉她们,乳娘把诚哥儿又抱回了元阳阁。

今日早晨,东瑗是吩咐乳娘把诚哥儿抱去桢园的。

乳娘乔妈妈跟东瑗解释:“诚哥儿一直哭,非要往夫人这里来奴婢没了法子,抱着哥儿回来,哥儿立马就不哭了。”

东瑗失笑。

盛夫人却是又惊讶又欣喜:“哎哟,我们诚哥儿还离不得这里。以后就不要回桢园了……”

东瑗听着,不由冒汗:不回桢园,难道要留在元阳阁教养吗?

东瑗心里有了几分无奈:她想亲自教养孩子,她的公公显然也想教养诚哥儿。在这个年代,男儿不能养在妇人之榻,她是没有资格同公公争的。诚哥儿又愿意留在这里,东瑗就更加没有立场开口要求把诚哥儿接回去。

她正想着,诚哥儿已经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东瑗笑。东瑗就把他抱在怀里,不由喘气:这孩子又沉手了几分。

诚哥儿很高兴,在东瑗怀里手舞足蹈的,不慎轻踢了东瑗的小腹一下。

东瑗今日一整日小腹隐隐坠痛,被诚哥儿一踢,一股子强烈的痛感扩撤开,她不由吸气,眉头微蹙。

诚哥儿好似留意到母亲蹙眉了,开心的笑收敛了几分。

这样,反而让东瑗心底猛然一惊。

盛夫人却以为是东瑗累了,上前抱了诚哥儿,对东瑗道:“你回去歇了吧。我瞧着你今日气色就不太好……,………”她还记得东瑗昨日的脸色。

东瑗虽然一个字不说,盛夫人总感觉她房里出了事,只是不想让老人们知道跟着担心而已。

盛夫人一直在盛昌侯的庇护下装糊涂,她不会去破坏旁人努力维护她的好心,依旧装作不知道。

只是看着东瑗出去的脚步有几分踉跄,盛夫人有些担心。

她抱着诚哥儿,对诚哥儿说:“诚哥儿,你娘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苦楚啊?”

诚哥儿咿呀一声,似乎在回应着盛夫人,却把盛夫人的心思从东瑗身上拉了回来。她瞧着这聪明可爱的孙儿,满脸是笑的逗弄诚哥儿:“诚哥儿今日想祖母没有?”诚哥儿就挥舞着小胖手,让盛夫人怀里钻。

在盛夫人看来,诚哥儿这是听懂了她的话,她更加高兴,抱着诚哥儿就不撤手了。

东瑗回了静摄院,罗妈妈和橘红已经回来了。

看着东瑗脸色不好,两人忙迎上来,客气话都来不及说,就纷纷关心她的身体。

“是不是今日跪了整天,身子沉重?”罗妈妈轻声问东瑗,把东瑗往炕上让“妈妈给你捏捏腿……”

东瑗避开罗妈妈的手,笑道:“没事。我先洗漱躺下吧。”

罗妈妈和橘红等人就忙搀扶她去了净房。

东瑗如厕的时候,发现她的小衣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心中大惊。

今日才初三,东瑗的小日子向来都是初六或者初七这两日。东瑗深知经期对身子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从来不敢马虎,刻意注意保养,她的小

日子一直对的上。

从来没有初三就见红的。

怪不到今日这一整日不舒服。

她前些日子就有点不舒服,当时怀疑是不是重病,请了太医瞧,没瞧出什么。难道是现在发作了吗?

她穿了衣裳出来,让橘红喊了寻芳过来:“拿了我的对牌,去请了秦太医?……”

她上次的病就是秦太医看的。虽然他没有看出究竟,盛夫人却是对他推崇备至,说他好医德、好医术。东瑗对太医都不太相信,既然盛夫人推荐了,她宁愿找这位太医来。

天色渐晚,东瑗一回院子就找太医,惊动了盛夫人。

其实东瑗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盛夫人都知道。只是她不太想管罢了。如今见东瑗这样,忙把诚哥儿交给乳娘乔妈妈,亲自带着康妈妈过来看东瑗。

前几日就见东瑗脸色不好,如今这样火急火燎请太医,盛夫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东瑗斜倚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听着罗妈妈和橘红讲她们家里过年的事。国丧在即,今年的正月没什么气氛,可罗妈妈和橘红家里一家人团圆,还是难得的开心。

正说得高兴,听到小丫鬟急匆匆进来说盛夫人来了,东瑗第一个念头就是诚哥儿出事了,吓得一下子就从炕上起身。

起得急了,一阵头晕目眩。

盛夫人进来看到她这样,更添了几层担心。

“你这孩子,到底哪里不好,还瞒着娘?”盛夫人亲手扶住东瑗,嗔怪道“快躺着……”

东瑗听她的话音,就明白盛夫人是知道了自己请太医之事。

东瑗只得把她落红的事说给盛夫人听。

盛夫人也唬住了:“不是小日子?”东瑗很肯定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盛夫人就心急如焚起来。她倒是知道几起这样的事,无故落红,最后的下场都是年轻丧命。

她又不好在媳妇生病的时候说丧气话,一时间急得眼眶微湿,反而是东瑗要安慰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秦太医才赶来。不仅仅他来了,在外院的盛修颐也跟着一起进来。

他也被东瑗入了夜请太医的事吓了一跳。

盛修颐了解东瑗的脾气,如果只是小病,她怎么也要拖到明日。

秦太医依旧在huā厅,隔着屏帷给东瑗请脉。

一边请脉,他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秦太医变了脸,一旁的盛修颐脸色瞬间也变了。

盛夫人在一旁瞧着,心里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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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危机
几个人脸色变了,自然是情况不好。

东瑗坐在屏帷后面,一概不知。她心里也着急,另一只手暗暗攥紧。

“世子爷,借一步说话。”秦太医请脉结束后,起身对盛修颐说道。

话不能当着病人说,应该是情况危急。东瑗的心仿佛堕入冰窖般,阴寒阵阵泛起。她给一旁的寻芳使眼色。

盛修颐请秦太医去外间说话时,盛夫人也给她身边的大丫鬟香橼使眼色,让她跟着去服侍,顺便听听太医说什么。

寻芳也跟着同去。

秦太医不知道香橼和寻芳都是贴身的大丫鬟,心里没什么感觉,盛修颐却哭笑不得。这些女人分明就是不信任他,纷纷派了内应来。

当着太医的面,盛修颐也不好撵人,得让让她们服侍。寻芳和香橼在一旁端茶倒水,秦太医就和盛修颐说起东瑗的病来:“只怕是小

产之兆。”

寻芳正要倒茶,听到这话,突然手一抖,茶水差点就溢出来。她心里震惊不已。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因为香橼和盛修颐同样震惊。

盛修颐的眉头就紧紧蹙在一起,难以置信反问:“小产?”秦太医忙解释:“并非小产。只是有此征兆,下官用药,兴许能保住孩子。前些日子,大奶奶也请下官看病。当时大奶奶只说身子不舒服,下官看着她的脉象滑而圆,左关流而利。只是不太明显,下官也不敢断言就是喜脉,当时就什么也没说,只给大奶奶开了几服温和养体的药。况且当时大奶奶也没问下官是否有喜脉之兆,下官就更加不好说了……”

秦太医的话盛修颐明白。

他并不是在推卸责任。

东瑗前段日子估计是孩子刚刚上身,有了不舒服的感觉,自己没有留意。刚刚有了身子,脉象不显,九成是断定不真确的。

在那个时候,一般的太医都不敢断言就是怀孕了。

如果东瑗自己问,太医大概会暗示她几句,有怀孕的可能性。可东瑗根本就不是问那方面的,秦太医自然不会去提。

脉象不明显就胡乱说话,要是非喜脉,那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现在孩子快一个月了,脉象显露得要清晰很多。看盛修颐夫妻俩都没有往那上面想,秦太医的阅历告诉他:这是他们夫妻同房时没有注意,太过于激烈动了胎气的缘故。

面且东瑗最近心情一直很不稳定,孩子本就虚弱。

小产之兆就是这样来的。

盛修颐听了秦太医的话之后,脸色难看还带了几分内疚,秦太医心里就清楚:盛家世子爷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就没有把自己所想的解释给盛修颐听。

“如今如何用药?”盛修颐回神,眼光带着急切问秦太医。

秦太医就为难起来:“世子爷,下官只说可能保住动了胎气,您也明白的,能不能真的保住,除了用药,还要靠老天爷和祖宗。”

就是说,用药也不一定能保住。

如果能保住,就是他秦太医医术高超:如果不能保住,说明盛家没有福气要这个孩子,不能怪太医医术不行。

秦太医话里话外的意思,盛修颐明白,也懒得跟他生气,连连点头:“请您开些药,我现在就吩咐人去抓药。”

秦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算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他是最年轻的太医。

像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医术,多少是有些天赋的在里头。盛修颐觉得,如果他都不能保住东瑗的孩子,其他太医也不能,估计真是天意如此了。

如果他知道,昨晚就不会……

为了一时的欢愉,居然发生这样的事,盛修颐心底满是懊恼和后悔,甚至带了几分后怕。

太医开药的空隙,寻芳和香橼分别进了东次间,两人各自把太医对盛修颐说的话,告诉了各自的主子。

东瑗愣住,半晌没有回过神。她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生诚哥儿的时候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下意识里害怕生孩子。

况且她所接受的教育里头,都是独生女子。有一个儿子,东瑗觉得很好了。她虽然知道古代人希望人口繁盛,她却没有想过再多生子女。

当然,能再有个孩子,将来诚哥儿有个同胞弟弟或者妹妹,东瑗也是喜欢的。

只是……

她真的太大意了。

盛夫人又是喜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什么时候上身的,你怎么不知声?”又问“到底怎么动了胎气?”

提旁的话还好,一提如何动了胎气这话,东瑗瞬时控制不住,一张脸霎时通红。

盛夫人也年轻过。

她一问如何动了胎气,东瑗就满面紫红,她如何不明白?只怕是行房时没注意……,

盛夫人一阵好气。

东瑗年纪小不懂事,盛修颐可是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他怎么不会注意些,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如今东瑗可能姿嗣不保。

盛夫人只差气得要骂盛修颐几句。

在盛夫人眼里,没什么比她添孙儿更大的事了。

“你们啊”她声音娶带了几分责备,替东瑗掖了掖铺在炕上的被子“你躺着,我去看看太医开好药了不曾?等吃了药,再进去躺了……………”盛夫人怕东瑗来来回回折腾,反而让身子吃亏,所以见东瑗躺在东次间炕上,就没有劝她现在进内室床上躺着。

免得等会儿吃药还要起身。

东*嗫嗫嚅嚅嗯了一声,底气很不足。

盛夫人见她这样,有心说她几句,也不好再开口了。东瑗脸皮薄,做事也不是那颠三倒四的。当初她怀着诚哥儿,一点意外都没有出过,安安稳稳替盛夫人生了个大胖孙子。

可见她并不是不懂,而是没有在这方面用心。

她就起身,去了外间。

秦太医已经开了药,见盛夫人出来,忙给盛夫人行礼。他虽然在盛夫人面前行走不多可盛夫人每次都说他的药好用后来看病索性就不用屏帷。

秦太医很喜欢这位和蔼的夫人。

盛夫人也不多言,径直问东瑗的病。

秦太医就把对盛修颐说过的话,一一告诉了盛夫人:“用些药,接下来半个月最好不要下床。孩子能不能保住,就要看老天爷的恩德了。”盛夫人脸上浮起愁色。她好半晌才慢慢颌首,让香橼打发秦太医一个三两银子的荷包,送他出去。

盛修颐拿了药方,吩咐丫鬟们送去外院给他的小厮来安,让赶紧去抓药来。

“娘,您先回去吧阿瑗这里有我照应呢。”盛修颐见母亲跟着担心操劳,心中不忍,对盛夫人道。

盛夫人一听就怒了。想着东瑗还在东次间,只有一帘之隔,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照顾阿瑗?就是你照顾,娘的孙儿现在还不知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不住,你以后也别来见娘了……”

说罢,也不等这边煎药,率先走了出来。

集妈妈和香橼就忙跟了出去。

盛夫人也没有回元阳阁而是去了祖祠,让康妈妈和香橼准备好香纸,给祖宗们上香。

盛夫人就在祖祠里跪了半个时辰,替东瑗祈福。

那边,东瑗也吃了药躺下。盛修颐坐在一旁,看着她脸色煞白的,心也是揪起来攥住她的手不松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东瑗手轻轻放在腹部,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的事,都是她的错。

盛修颐如果知道她有了身孕,是绝对不会那样对她的。只是她自己忙着过年想着第一次管家,一定要表现好,有点累也以为是太操心的缘故,没有往怀孕这方面想。

如今,盛夫人和盛修颐也陪着她难过。

“我觉得是个女儿”东瑗笑着对盛修颐道“女孩子精贵你若是忽视了她,她就要闹些事让大人跟着不省心。”

盛修颐听得出她话里的乐观与安慰,不禁挑唇一笑。

虽然东瑗说的轻松盛修颐心里并没有好受些。

盛夫人也一直惦记着这事,从祖祠回来又让康妈妈明日一定要去庙里祈福,点两盏长明灯,一月给五十斤香油的大长明灯,替东瑗和孩子做点善事。

康妈妈忙应下。

“我的心啊”盛夫人跟康妈妈说的“我不仅仅是心疼阿瑗,也心疼颐哥儿。要是这孩子没了,颐哥儿心里只怕一直有愧”“您多想了。”康妈妈柔声安慰着盛夫人“世子爷也是不知大奶奶有了身子,才会如此的。”

“话虽如此,颐哥儿还是会有愧阿瑗。”盛夫人心疼儿子“颐哥儿就是这样的脾气。他若是觉得对不住你,他就会百般补偿讨好你:他若是觉得你对不起他,他就是冷心冷面。当初陈氏不就是有负于他?陈氏去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自己儿子这怪脾气,只有我这个做娘的最知道。要是阿瑗这个孩子不保,颐哥儿一辈子也不会安心……………,我真怕……”

“您多心了,定会保住的。”康妈妈又道。

“什么会保住?”盛昌侯从外院回来,听到康妈妈和盛夫人说话,问道。他也知道今晚薛氏请了大夫,虽然他不怎么关心,见盛文人一脸忧色,却也知道跟薛氏有关,所以问道。

康妈妈看了眼盛夫人,不知如何回答。

盛夫人摆手让她下去歇了,自己把话告诉盛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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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5节大赦
盛昌侯听了盛夫人的话,脸色变得阴沉。

盛夫人怕盛昌侯要骂人,忙陪着笑脸安慰他:“……秦太医话中之意,只是动了胎气,用药能保住孩子。阿瑗是个有福气的,侯爷莫要担心。”

“颐哥儿房里的事,还用我们操心?”盛昌侯冷哼一声。

这话,不知是对盛修颐不满,还是对薛东瑗不满。

盛夫人心里何尝不着急?

可是在盛昌侯面前,她一点焦急也不敢露出来,依旧含笑:“侯爷说的是。孩子们都懂得分寸的。这次也是事出意外。他们年轻,总要经历些磨难才好。我已经给祖宗上香,也叫人去庙里点了长明灯,替阿瑗和这个孩子祈福……”

盛昌侯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不耐烦起身:“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天色不早了,歇下吧,明日还要早起……”

盛夫人一直被东瑗的事吓住,都忘记了明日还要进宫去哭丧,不免问盛昌侯:“阿瑗明日不去,要不要跟内务府那边打声招呼?”

“我明日一早派人去说。”盛昌侯不以为意道“郡主动了胎气,这是大事。”

可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替太后娘娘哭丧啊。

盛夫人有些犹豫,悄声问盛昌侯:“要不要派个人去镇显侯府说一声。让他们家老夫人跟皇后娘娘提一提,总比侯爷去内务府卖人情要好些……”

她是担心盛昌侯现在面子不足,到了内务府那边要费口舌,惹得盛昌侯生气。

让如日中天的薛家去说。盛家就躲在后头,不用留下把柄。

盛昌侯不快瞟了眼盛夫人:“我们盛家媳妇,让薛家去跟皇后娘娘提,那才是真的丢尽了盛家的脸!咱们府里。这点事也办不成么?”

盛夫人顿时就吓得不敢再多言。

她是替盛昌侯着想。

可盛昌侯太要面子,不肯接受镇显侯的好意,盛夫人也是能猜到的。她不过是试探着一提。既然盛昌侯不同意,她就不能再多说什么。

不仅仅是盛昌侯和盛夫人担心哭丧之事,东瑗和盛修颐也担心。

“太医说静养半个月,下床自然不好。”东瑗跟盛修颐道“哭丧那边如何安排,要不要和爹爹商议?”

盛修颐就替东瑗掖了掖被角:“我会和爹爹说,你莫要下床就是。”

“…….我总怕牵连你。将来你若是位高权重。这些事都是把柄。留下不忠不孝的骂名,总归不好。”东瑗幽幽叹气。

盛修颐就哈哈笑起来:“你啊,未免想的太远。我不过是太子少师,哪里就来的位高权重?”

东瑗撇嘴:“将来自然会。未雨绸缪,少留些把柄。总是好的。”

盛修颐又是笑。不过,东瑗的话倒让他想起了也莲和忽兰公主的事。

南止国开国不久。

汗国的开国贵族们,大部分都是曾经草原各大部落的贵族首领。他们虽然暂时服从汗国,却没有真正的英雄可汗能镇得住他们。

开国君主一死,整个汗国就落了套。

忽兰和也莲的父亲,曾经就是个亲王,后来自己蹿了侄儿的汗位,做了可汗。不过,当初先可汗的女儿却没有被杀死。她在仆人的拥护下,带着开国君主的封印跑了。

去年,她才回了汗国,借助她另外一位叔祖父,推翻了也莲公主父亲的汗位。

想起那位先公主,盛修颐隐约见过她。

他把这些事说给东瑗。然后提到了那位协助新可汗登基的先公主,对东瑗道:“那个女子,怎么瞧着有几分当初你身边丫鬟的模样?”

东瑗一愣。

她顿时就想起了逃跑的紫薇。

当年蔷薇不是跟东瑗说过,紫薇就是从西北牧民家里来的。她虽然出身寒苦,却会武艺,认识汉字,这一切让东瑗和蔷薇对她的身份都有怀疑。

难不成她就是当初被也莲公主的父亲赶出来的先公主?

“当年程永轩不是看上了紫薇?”盛修颐越想越不对劲“而后我说过,程永轩本不是那种轻浮性格。他曾经在西北呆过三年,看到紫薇就想着要她,可能是见过南止国的通缉令,想捉了紫薇去请赏。”

盛修颐越发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对。

他了解程永轩。

程永轩并不爱好女色,却对权势很看重。

他如果在京都发现了南止国的先公主,把她交给朝廷,大约是对朝廷的一大贡献。

而紫薇很明显是看出了程永轩的用意,怕落入朝廷之手,索性自己跑了。她和也莲、忽兰不同,她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天国的兵力复国。她蛰伏三年之久,回去之后就联系了另外一位叔祖父,推翻了也莲父亲的汗国。

这一点而言,化名叫做紫薇的汗国公主,倒是有几分傲骨。

东瑗听着盛修颐说,也是惊讶不已。

她对紫薇身份怀疑,充其量以为她是落魄贵族的女儿,或者是曾经被**妓院从西北弄来驯养过,所以她认识些字,也懂几分武艺。

不成想,她居然是汗国的公主。

“这件事,我回头想告诉蔷薇。”东瑗对盛修颐道“这些年,她虽然不说,却总是惦记着紫薇。知道紫薇没事,她和她的家人也放心。”

“我只是隐隐约约见过,不曾瞧得仔细。”盛修颐说道“新的可汗派了使者前来,倘若有了机遇,我打听打听再说。”

东瑗轻轻嗯了一声。

她对紫薇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想起她,却想起了曾经的薛家的日子。

盛修颐吹了灯躺下,东瑗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回想起当初在老夫人的荣德阁的日子。

盛修颐察觉到她并未入睡。以为她还在担心孩子的事,安慰她:“你不用劳心多想,好好歇着才是。劳神太多,反而不好。”

东瑗笑了笑:“我的预感一向很准。虽然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可我感觉和她有缘分,肯定能保住,而且是个女孩。我是在想。当初做女儿时候的事……”

盛修颐听她说起女儿,又说自己做女儿时候的事,就接口问她什么事。

“我总能想起五姐。”东瑗感叹道“一家子姊妹,我总是佩服五姐。她为了嫁给五姐夫,连名节都不顾。而我,总是没有勇气多跨出一步。”

这话。盛修颐就不好评价了。

他并不欣赏薛东蓉的行为。

他还是喜欢东瑗这样的,事事谨慎些,盛修颐不用为她担心。薛东蓉那种孤注一掷的性格,并不适合内宅的女子。

至少盛修颐不会想要那样的妻子。

东瑗着实累了,依偎在盛修颐怀里就睡着了。

次日。盛家众人去哭丧,盛昌侯让人去内务府说了东瑗的事,倒也没有遇到有人刁难。

可看的不是盛家的面子,而是东瑗是薛皇后的堂妹。

老夫人等人知道东瑗出事,也纷纷来看望。

秦太医更是每次来就诊。

过了三日,东瑗落红终于止住。又过了七日,秦太医终于肯松口,说孩子保住了,母子平安。

盛家上下和薛家老夫人都松了口气。

东瑗生病这些日子。盛家和薛家都要去哭丧,东瑗的大舅母韩大太太就时常来府里陪着东瑗。

“等明年三月,老太太就上路,兴许到了端阳节,瑗姐儿就能见着外祖母了。”韩大太太跟东瑗说起韩家老太太要上京之事。

韩家宅子已经修葺得差不多,韩大太太给安庆府去了信。那边已经在动身赶路了。

东瑗听着也舒心:“我总念着外祖母……”

韩大太太笑:“老太太更是总念着你呢。”

韩家过年时从安庆府送了些药材和补品,韩大太太给东瑗拿了不少来。

这期间,薛家五夫人也来瞧过一次东瑗。

她大约被家里人说过才来的,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不耐烦。

韩大太太被她气得半死,等五夫人走后,直在背后骂她:“……你们家老夫人事事精明,偏偏着了杨家的道儿,娶了这么个媳妇!当年你那么小,真不该把你丢给杨氏……”

说着,想起曾经有人告诉她,东瑗在杨氏手下吃过很多苦,韩大太太气的哽咽:“我们家三娘自幼得老爷子和老太太喜欢,我们做兄嫂的,也是当她亲生女儿般疼爱。她落得那样下场,家里没人不伤心。留了你一根独苗,当年若不是形势所逼,老爷子和老太太绝对不会丢下来,去了安庆府的。你吃了苦了瑗姐儿,都是韩家的不是……”

提起伤心事,居然在东瑗面前抹眼泪。

这倒不是装的,东瑗的母亲在娘家很会做人,韩大太太嫁入韩家,跟东瑗的母亲最是亲近。

提起亲人被人欺负,难免伤心。

五夫人来看望东瑗,惹得韩大太太哭一场,东瑗还要安慰韩大太太:“你莫要伤心,她不曾对我不好。”

而后,就低声把当初五夫人杨氏派丫鬟给东瑗,被东瑗借老夫人的手收拾掉之事,告诉了韩大太太。

韩大太太听着这话,才破涕为笑。

后来东瑗身子好了,胎位安稳下来,哭丧也结束了。

原本以为可以歇歇的,接着宫里又传来消息,元昌帝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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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6节请归(1)
东瑗曾经一次次幻想过元昌帝驾崩之后的幸福生活。

对于元昌帝,她有的只是对他身份的畏惧。

可突然听说他驾崩了,原本以为会很轻松的心情,猛然间有个莫名其妙的闷滞。

他从人世间消失,也带走了他曾经给东瑗的那些噩梦。记忆中那个令人惧怕的君王,也变得面目模糊。

让东瑗能记起的,只是他那双似泼墨般浓郁的眸子。

他的眼眸深邃而多情,若是东瑗没有上一世的经历,大约会在青春年少时为他沉沦。

可尘归尘、土归土,他终于要化作一柸黄土了。

东瑗舒了口气,静摄院中的腊梅尚有余香,她觉得今年的梅花别样妩媚香甜,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太后尚且停在宫里没有出丧,元昌帝的灵堂也设下了。

嗣皇帝一边筹办元昌帝的葬礼,一边准备践祚九五。

因为新皇登基,国丧不似从前禁止三年民家嫁娶喜乐,而是大赦天下。

新皇的生母薛皇后封了太后。太子妃却因为娘家德行有亏,她的祖父雍宁伯还关在大理寺,所以太子妃只是封了皇贵妃,并没有封后。

皇家手忙脚乱,盛家没有权臣,倒是落得清闲。

盛修颐赐称帝师,依旧教导新皇念书。

到了二月十八,新皇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天庆。

普天同庆。

原本只有太后去世,盛府以为定要禁止民间婚娶,所以三月初一盛修沐的婚期,盛昌侯已经准备叫人另选良辰。

可元昌帝驾崩,天庆帝登基,大赦天下,三月初一的婚期不用推后。

盛家又开始红红火火忙着替三爷操办婚事。

东瑗因为前些日子动了胎气,如今还在静养中,盛夫人和**奶葛氏亲自操持三爷的婚事,不让东瑗沾手。

东瑗又怀了身子。让**奶看到了自己的痛处:薛东瑗进门才两年。已经怀第二胎了。她进门快十四年,才怀过蕙姐儿一人。虽然婆婆没说过,**奶心里却是酸痛难当。

好不容易对东瑗的些许好感,又化作乌有。

趁着东瑗病中,三爷的婚事落在**奶头上,家里些许对牌又交到她手里。**奶就很不客气开始准备抓权。

从前她就是太傻,害怕盛昌侯,协助盛夫人管家时不敢动手脚。所以薛东瑗进门,盛夫人才能那么轻易把**奶手里的权利交给薛东瑗。

后来盛夫人甚至不让**奶沾家里的事。**奶就有些心灰意冷。可薛东瑗再次怀孕,刺激了她,让她看不到别的希望。

这次替三爷办婚事,**奶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陪嫁中得力的管事安插在盛家内院的重要位置。

她倒要看看,薛东瑗病好了重新管家,敢不敢把她的人再换下来。

倘若薛氏睁只眼闭只眼。**奶才算彻底下定决心和她交好。**奶不似薛氏有那么丰厚的陪嫁,她需要在盛家的产业下下点功夫。况且从前她帮着盛夫人管家,可是清正廉洁,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如果薛氏敢把二***人都换了,**奶就算是看透了:薛氏不过是虚情假意。

**奶想着,前些日子因为东瑗怀孕带给她的郁结一扫而空,脸上有了些许明艳的笑,回了喜桂院。

二爷盛修海今日也早回来了,垂头丧气坐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闷声不响。

二爷很少这样。他就算不开心,也会在外头花天酒地玩闹,直到心情好转才会回府。

**奶不由心里咯噔,轻手轻脚走到二爷身边,低低喊了声二爷,又柔声问:“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

二爷回神,哦了一声,没有回答二***话,而是问她:“今日的事都办好了?听说大嫂病着。你帮娘管家?”

**奶颔首。带了几分得意。

二爷显然没有留意到二***小情绪,点点头。懒懒拉过身后的梭子锦大引枕,斜倚在炕上不说话。

“怎么了?”**奶再也没有忍住,担忧问道,“二爷怎么今日心情不大好?”

二爷沉默须臾,才道:“我想回徽州老家去!”

**奶大惊,连忙站起身来,问道:“好好的,您怎么说起这话来?是不是府里出了何事?”

她还以为是盛家遭了难,二爷要抽身先走。

“没事。”二爷重重叹气,“在京都也过得不痛快。回到徽州,还有大哥在,至少一家人团聚热闹……”

**奶更是不解:“二爷,您今日是怎么了?大哥什么时候回了徽州?咱们在徽州老家,不就是只有一个大伯家的堂兄吗?大伯是庶出的,难不成您要自甘堕落,去和大堂兄结交?”

旁的话还好,这话一出口,二爷脸色霎时就变得紫涨,额头青筋暴突。

他猛击炕几,站起身来:“自甘堕落?我是个什么,还瞧不上庶出大伯的儿子!妇人短见,你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奶被二爷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后退数步,错愕看着暴怒的二爷。

她哪里说错了,惹得二爷这样大怒?

**奶捂住胸口,眼泪汪汪看着丈夫,喃喃道:“二爷,您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去和五姑奶奶商量,回头再跟你算账!”二爷看到**奶要哭的样子,烦躁站起身,转身就要出去。

和五姑奶奶商量?

商量什么?

**奶望着二爷走出去方向那晃动的门帘愣住:莫名其妙说要会徽州老家,又莫名其妙骂了**奶,令**奶一时心急如焚。她想了想,喊了身边服侍的大丫鬟丁香:“你去徐姨娘那里打听打听,是不是二爷有了什么事瞒着咱们?”

二爷有两位姨娘,徐姨娘进府不过四年,如今重新得了二爷的喜欢。当年她进府,模样端方,性情温柔大方,是二爷喜好的那口。

**奶就一直防着徐姨娘。

后来二爷因为袁家**的事被盛昌侯暴打了一顿,在府里静养,徐姨娘就趁着空挡得了势。二爷如今把徐姨娘看得比较重,有些话不跟**奶说,会在徐姨娘跟前唠叨。

而**奶也不甘落败,所以徐姨娘身边的丫鬟,都是二***人。

二爷有什么事,虽然不是直接告诉二***,**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丁香也听到了刚刚二爷对二***吼骂,忙道是,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丁香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打扮得妩媚秀丽的徐姨娘。

**奶微愣,徐姨娘已经款款给**奶行礼,秀眸噙泪:“我知道奶奶心里怪我,这些日子总是让二爷宿在我那里。若不是奶奶今日派了丁香姑娘去,我也不敢说:二爷不过是借着我的幌子,宿在外头。二爷在院子里和一个唱曲的好了很久……”

“院子里”,就是指妓院。

**奶大惊:二爷虽然荒唐,却从来不敢眠花宿柳彻夜不归。如今倒好,知道家里忙,没人管他,公然宿在妓院!

“你说的可是实话?”**奶狠狠瞪向徐姨娘。为了讨好二爷,居然帮着二爷隐瞒。

这哪里是对二爷好?分明就是要害死二爷。要是被盛昌侯知道,只怕二爷又是一顿打少不了的!

二爷是夫人通房生的,盛昌侯就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打二爷的时候,盛昌侯下的可都是死手!

**奶虽然心里恨公公狠心,却也不敢去触霉头,尽量劝二爷守规矩,别惹了公公生气。

二爷因为这个,也常在心里怪**奶啰嗦,**奶是知道的。可是她不得不如此。家里的小妾们都怕二爷,为了讨好二爷,她们全部都顺着二爷。

可总得有个人忠言逆耳啊!

**奶就是那忠言逆耳的角色!

听到二***反问,徐姨娘也慌了,眼泪就簌簌落下来,哽咽道:“是真的!二爷这样已经快半个月……..奶奶,您劝劝二爷吧…….这种总归不好。”

见她这样哭,**奶就烦躁起来。

这个徐氏,长得花容月貌,一副娇滴滴的讨喜模样,把二爷哄得团团转。她倒是聪明,自己不劝二爷,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推给**奶。

偏偏**奶明知是坑,还是要跳!

她和妾室不同。

妾室们不管二爷的死活,只要二爷疼爱她们一时。可**奶却是二爷的结发夫妻,只有二爷好,她才会好。

哪怕明知二爷不快,该劝诫的,**奶还必须劝诫。

想着,再看徐姨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奶语气就带了几分厌恶:“你回去吧,我心中有数。”

徐姨娘哭着道是。

她一走,**奶身边的冬青咋舌:“徐姨娘的眼泪跟不值钱似的,说来就来……”

**奶正烦着,听到这话,心里不快陡然而生,就回眸瞪了冬青一眼。

冬青顿时不敢多言。

晚夕去给盛夫人请安,**奶准备好了账本,把三爷婚事的一些花销报给盛夫人听。

却见二爷坐在屋里,正和盛夫人说话。

“……孩儿想回去,替爹爹守住祖坟,总好过在京都混日子来的踏实。”二爷跟盛夫人说道。

**奶心里大惊,又急又气:她还没答应呢,二爷居然直接来跟盛夫人说了。她好不容易起了争荣夸耀之心,二爷这样一闹,二***心思全部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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