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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汤圆儿

[穿越重生] 《良陈美锦》作者:沉香灰烬(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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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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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养病
    陈三爷身在外院锦朝不好往来,两天之后伤势好了些,就挪回了木樨堂修养。因为还有太医往来,他住在内室不便,先住在西厢房腾出的空房里。

    王太医每日来给他换药,熬药也是太医专门带来的药罐,都不经木樨堂的仆妇之手。锦朝只需要伺候陈三爷吃饭就是。陈三爷在床上躺了几天之后就可以下地走动了,王太医此后就不用过来了,换药的差事交到顾锦朝手上。

    陈三爷这段时间都不用去内阁,清闲下来更像个修士一样,他穿着件灰蓝色的直裰,靠着临窗的大炕看书。窗扇半开着,外头种的一丛细竹在微风中拂动。

    锦朝端着大红漆方盘进来,身后的丫头端了盛水的铜盆。

    “来给您换药。”锦朝走到他身前说。丫头放下了东西就次第退了出去。

    陈三爷放下书抬手解直裰的系带、中衣襟。他中的箭伤在锁骨下两寸的地方,多亏了王太医的医治,现在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顾锦朝拆开棉布,就看到他胸膛上狰狞的伤口,不由还是觉得鼻酸。

    陈三爷看她半蹲着身子不说话,就看着自己的伤口沉默。笑着叹气:“都说了没什么的……你别看了。”看到她因自己伤心,陈三爷心里也有点愧疚。

    怎么会没什么呢?她就是做针黹的时候,不小心扎到手都疼,何况是这么大的伤口。

    顾锦朝别过眼深吸了口气,然后给他上了疮药缠上棉布。

    “您整日都看书,还是再睡一会儿吧。”顾锦朝说,“不如我扶您去床上躺着?”

    陈三爷摇摇头,“我难得有清闲的时候,多陪你一会儿。”

    既然他不想休息,顾锦朝也不坚持了。让丫头把自己放针线的笸箩端过来。她陪着陈三爷做针线。

    陈三爷看到她正在绣一个婴戏莲纹图样,婴儿手脚胖乎乎的,样子很可爱。靠着炕桌看了她很久。才饶有兴趣地问她:“这是要做给谁的?”她绣得很细致,莲叶的脉络都一清二楚,旁边好像还绣了字。

    锦朝顿了顿,才轻声说:“是给孩子做的肚兜……”

    婴戏莲纹本来就是孩子的花样,还有鹤鹿同春,却不如婴戏莲纹活泼。

    是给孩子做的啊……

    陈三爷伸手过去:“拿给我看看。”

    锦朝摇摇头说:“等做好了再看。也没剩多少功夫了。”

    陈三爷低笑一声。仗着自己手长,伸手就轻松拿过来。顾锦朝猝不及防,孩子的肚兜已经落到陈三爷手上……顾锦朝脸色微红。“不许你看……”上面她还绣了别的东西呢。

    她俯身过去,伸手就想夺回来。陈三爷制住她的手,拿远了些看,笑着说:“难怪不给我看……竟然绣的是《鹿桥春》。”《鹿桥春》是他的诗。

    陈三爷的书房里挂了一副麋鹿行松径的图,旁边就题了这首诗。不过锦朝学得这首诗,还是在一本诗集上面,她原先刚学平仄的时候。还很仰慕陈三爷的诗词……

    顾锦朝生气又不是,就不想理他:“那您拿去吧,剩下的您自己补好……”

    她现在怀着孩子,陈三爷可不敢逗她了。锦朝原先生气,都是强忍着做一副恭顺的样子,现在生气不一样了。偶尔还敢不理他。越发的小性子。

    陈三爷把孩子的肚兜还给她。又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哄:“和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嗯?你要是喜欢我的诗,不如我给你写几首,盖了那枚竹山居士的印章,挂在你书房里。”

    顾锦朝想挣脱他的手,却不小心用力过大,手肘撞到他的伤口。她听到陈三爷闷哼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三爷脸色发白,勉强对她一笑:“……没事。”

    顾锦朝又觉得心软,想了想跟他说:“我读您的诗时才十岁,诗集还是从三表哥的书房拿的,收录了您还有袁大人的诗,当时看了就记下来了。”袁大人就是山西布政使袁仲儒。他和陈三爷的才学一向是不分伯仲,不然当年殿试也不会高中状元。两人的诗作都是广为流传的。

    陈三爷叹道:“算不得什么好诗。当时父亲还在世,我随他一起去青城山问道。山路难行,没有找到路上山,反倒是偶然看到鹿桥的景色不错,才写了这首诗。那时候年少无知的,自然心比天高。反倒是年龄大了,觉得很多事根本不必表达……”

    那是不是就有像稼轩所说,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顾锦朝心里默默地想,倒还真是如此,人年纪大了懂得多了,许多事都不想去计较了。

    她过了会儿问他:“……您伤口还疼吗?”

    陈三爷反问道:“我要说疼,你会如何?”

    顾锦朝想了想说:“我给您吹吹吧……”

    陈三爷被她逗笑了,摸着她的发告诉说:“那算了,为夫就不疼了。”

    两人说着话,外头采芙过来禀报,说四**过来看陈三爷了。锦朝才坐正了,等陈曦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一盒山楂糕,安嬷嬷跟在她身后。

    陈曦乖巧地给锦朝和三爷请安了,把槽子糕放在炕桌上:“这是安嬷嬷从老家带来的山楂糕,曦姐儿给父亲带一盒过来。听说父亲近日胃口不好,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好吃。”

    这是孩子的零嘴。

    安嬷嬷笑着说:“四**一定要带过来,奴婢想着四**也是一番心意。”

    陈曦听到安嬷嬷的话,有点不安,小声问她:“父亲不喜欢山楂糕吗?”

    陈三爷让陈曦过去,跟她说:“父亲喜欢,你送得正好。”

    陈曦就高兴起来,坐到顾锦朝身边看她做针线了,还拿了彩线让锦朝打络子玩。

    陈三爷看她们两个玩作一团,心想等锦朝的孩子出世了,恐怕还更有得闹腾的。无奈地笑笑,拿起书继续看。不多一会儿,江严进来请他出去说话。

    “不出三爷预料,昨日张大人果然大发雷霆,连夜下令逮捕刘含章归案。此时应该已经到昌平州了,晚上应该能收押刑部。”江严低声道。

    陈三爷沉思片刻,跟他说:“跟刑部尚书说一声,此案本是陆重楼陆郎中的功劳,让他旁审刘含章……审问倒是无所谓,要让陆重楼参与进去,让他知道谁能让他受益。”刑部里面他的势力单薄。

    江严想了想就明白陈三爷的意思,拱手去做了。

    青蒲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和几碟点心进来,锦朝拿了西瓜给陈曦吃。看青蒲闷闷的不说话,就问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不成,像是和谁赌气一样。”

    青蒲摇了摇头说:“奴婢没事,就是最近睡得不好。”

    顾锦朝可不信,青蒲跟着她这么久,青蒲想什么她能猜个大概。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才是。偏偏青蒲就是那种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人。

    等青蒲退出去,锦朝就找了雨竹进来,问她知不知道青蒲近日怎么了。

    雨竹小声告诉她:“青蒲姐姐最近确实有些心烦,不过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奴婢不知道……听说是个护卫惹得她烦,个头高高的。他刚才还在堂屋外面把守呢,现在应该都轮换了。”

    顾锦朝想起孙妈妈说的,那个说青蒲长得像他娘亲的护卫。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男女有别的,可别处理得不好,传了流言出去。

    顾锦朝就跟三爷说:“您有个护卫,姓林,现在应该在木樨堂当差。我想问他几句话行吗?”

    姓林的护卫?鹤延楼的护卫太多,陈三爷倒没有什么印象。他点头同意:“你问就是,他做了什么错事吗?要是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让陈义罚他就是了。”

    顾锦朝也不太确定,“我问过他再说吧。”

    陈三爷就让陈义进来,吩咐了陈义一番。陈义就去找林护卫过来了,顾锦朝在东次间等着见这个林护卫。等陈义把人带进来,她才发现这个林护卫果然长得人高马大,比陈义还高大半头,她很少见到这么高的人,连过东次间的竹帘都要低头。长得老实忠厚,连头都不敢抬。

    顾锦朝问他:“你姓林,名什么?”

    林护卫连忙回答:“小的叫林远山,是良乡林家屯人。小的知道夫人找我为啥事……”

    顾锦朝笑了笑:“你知道?那你说说吧。”

    林远山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陈头来的时候就问过了,让小的老老实实说清楚。小的上次见到青蒲姑娘……觉得她长得像我娘,所以才慌张冲撞了她。这几日被调到木樨堂,小的偶尔见到青蒲姑娘,就忍不住和她多说几句话,就是青蒲姑娘不喜欢,也不知道哪里惹了她不高兴。您要不让小的再解释一下,我真不是有意的……就是我娘都去世几年了。”

    顾锦朝打断他:“行了,青蒲是我的贴身丫头,又是个姑娘家。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又劝了他一句,“便是你想着你娘亲,也要顾及姑娘家的清白,你知道吗?”

    林远山露出有点沮丧的表情:“哦……那我不见她就是了。”

    陈义拱手道:“夫人见谅,这是属下管得松了,回去就教训教训他。”说完拉着林远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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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五十九章:质疑
    眼看着仲夏就要过了,下了一场大雨,天气渐渐凉下来。

    孙妈妈正指挥着丫头把竹帘换成宝蓝色暗纹的绸布帘,锦朝看了觉得不太好。内室的罗帐用的颜色还是大红,罗汉床的垫靠是鸭绿绸,颜色显得太明艳了些。她找了孙妈妈过来商量,干脆把内室的罗帐换成姜黄色,垫靠换成湖水蓝,这样就显得清爽多了。

    陈三爷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写字,看她指挥着丫头忙得团团转。

    他叫了她过来,给她擦额头的细汗:“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又不急着一时弄完。”

    锦朝看他清闲,让丫头拿了两个梅瓶给他选:“……冬日的时候可以插梅枝,用炭火一烘满室都香。您看看选哪个好?”一个是宣德红底缠枝牡丹花梅瓶,另一个是宣德青花仕女蕉叶梅瓶。

    陈三爷搁下笔,打量了一眼,随手指了宣德红底缠枝牡丹花的梅瓶。

    顾锦朝看着有点纳闷,这个梅瓶似乎不怎么好看……

    让丫头拿去摆在多宝阁上,她左看右看,又觉得果然好看。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

    这时候绣渠过来禀报,说陈玄新过来了。

    陈三爷养病无事,近日开始检查陈玄新的功课。陈玄新觉得自己《史记》中《伍子胥列传》学得不太好,请陈三爷重新给他讲过。

    陈玄新穿着一件簇新的靛蓝色直裰,进门规规矩矩给她和陈三爷请了安。

    陈三爷把写好的信交给顾锦朝,嘱咐她:“等江严来的时候给他。”才向陈玄新说,“随我去书房里说话。”

    陈玄新小心翼翼地应是,跟着陈三爷去了前一进的书房。

    顾锦朝觉得陈玄新很怕陈三爷,在他面前也很拘束。上次两父子在书房里说话,她过去送糕点。看到陈玄新被陈三爷问得满头大汗。陈三爷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还跟说他:“答不出来就回去多看书,不要慌张。”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陈玄新却更加紧张了。

    陈三爷跟锦朝说过:“玄新不如玄青沉着冷静,聪明倒也聪明……恐怕以后不堪大用。”他叹了口气,“还是我和他七哥的缘故,先前的人光芒太耀眼了,他不知不觉就会这样了。”

    有时候,有个太卓越出众的父亲并不是好事。

    顾锦朝坐下歇了口气。喝了青蒲端上来的天麻乳鸽汤。想起那林护卫的事,就问她:“那个林护卫没有再纠缠你吧?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就是。”

    青蒲有些犹豫。跟锦朝解释:“奴婢觉得算不得纠缠,他就是非要问我是哪里人士,家中有没有亲戚在良乡……奴婢就是不喜欢此人。所以才没有禀明夫人,奴婢觉得要是说了,反而显得小题大做。”

    锦朝想到青蒲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眼下她房里的丫头。青蒲和采芙都到了年龄,该放出府去了。她现在该留意着给青蒲找一个好婆家。但青蒲从小跟着她,男女之事接触得太少。恐怕遇到了男子也手足无措,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

    她又不像别的丫头娇滴滴的,气质沉稳,还有功夫在身……真的不太好嫁。

    也不知道这个林护卫是怎么想的,就怕人家林护卫还真的只是想自己娘了,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锦朝也知道。她只要和三爷说一声。林护卫是不想娶也得娶,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愿意青蒲去受这份委屈……她笑着拉过青蒲的手。问她:“那你觉得这个林护卫如何?”

    青蒲睁大眼,喃喃地说:“能、能如何?人傻乎乎的,别的奴婢也不清楚。”

    她不明白顾锦朝问这句话什么意思,等到再回味一遍才领悟了,忙脸色通红地解释:“奴婢可没有想过别的,夫人您不知道,林护卫和我说话,是因为奴婢长得像他娘亲的缘故……”

    锦朝笑了笑:“嗯,我知道……你把这个梅瓶收进库房里,再找个花瓠过来。”

    青蒲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抱着梅瓶去前院的库房了。

    前院的护卫少了许多,库房设在倒座房,门口守着打盹的婆子。

    青蒲把东西放好,挑了个淡青色水仙花纹的花瓠出来,抱着刚走到庑廊下,看到前面有个高大的身影,走路走得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了伤一样……就是那个古怪的林远山。

    青蒲想到顾锦朝说的事,犹豫了一下,喊住他:“林护卫……”

    林远山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青蒲姑娘,呵呵地笑:“姑娘这是去做什么……哦,不是,我这是来给陈头传信的,不是来看你的,你别误会了。”

    青蒲皱了皱眉:“我怎么见你走路不稳……你腿脚受伤了?”

    林远山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就是挨了一顿棍子,没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青蒲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夫人找陈护卫去说过了,林远山就因她受了惩罚……

    青蒲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却有点愧疚。

    林远山抓抓头发:“是我不守规矩,被罚是应该的……我人粗,不怕打。”他又笑了笑,不敢在木樨堂多停留,跟青蒲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青蒲站了好一会儿,才抱着花瓠回去。

    锦朝把陈三爷写好的信给江严。

    “前院的护卫这几天少了许多。”锦朝问江严,“是不是巡抚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

    余庆这桩倒卖官盐案闹得很大,现在内宅都有风声,知道南直隶十多个官员因此牵连,官府还抓了几个盐帮,现在官盐都由一罐三十文降到了二十五文。

    江严一愣,才回答:“刘大人已经归案了,其余党羽差不多都落网了。您放心,三爷不会有事了。”

    等他退下了,顾锦朝才拿起绣绷。略一想江严的话,却觉得不太对……

    前几天只顾着忧心陈三爷的伤了,却没有想到一些可疑的地方。例如说明明有她提醒,陈三爷不会再轻易受伤才是,但他不仅受伤,而且伤得很重。

    陈三爷受伤之后,这桩案子反而审查得更快了,按照昨天听秦氏说的,王玄范王阁老就因为牵连太深,还连累了自己孙女的亲事。王阁老的孙女本来是要和两朝元老,原来的文华阁大学士曾大人的嫡孙小定的。人家以八字不合为由推脱了。

    再例如陈三爷好得很快,没几天就能下床了。

    陈三爷受伤之后张居廉过来看他。陈三爷是张大人的学生,他大可不必亲自来一趟,派人送东西过来就好了。却和陈三爷交谈了很久才离开,他们在说什么呢?

    顾锦朝隐约记起,陈三爷受伤前一晚,说过他需要一个契机。

    她就是搞不明白前世陈三爷是怎么算计王玄范的,现在心里却隐约有个想法。

    除非……受伤一事根本就不是王玄范搞出来的,是陈三爷自己设计的。主审的二品官都被刺杀了,张大人还会放过幕后的人吗?王玄范还有这么容易脱身吗?

    这样推论,一切疑问就都解释得通了。

    顾锦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很不舒服。他竟然还瞒着自己,那时候,她觉得他真的受伤了,还心疼得直掉眼泪,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莫不成是在骗她的?他自己不是说了,要她相信他,这要她如何相信呢?

    陈三爷给陈玄新讲完《伍子胥列传》,才慢慢沿着庑廊回来。他的伤还没好彻底,不能走动太多。回来之后又躺在罗汉床上,觉得胸口又有点疼。他拉了拉顾锦朝的手:“锦朝,你替我看看伤口……”

    顾锦朝有点不想理会他,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

    陈三爷脸色发白:“伤口恐怕破了……你给我拿些疮药来。”刚才在多宝阁上层拿了本书,动作太大了,可能拉到伤口了,那箭并非寻常的箭,伤口很不容易结疤。

    他抬头见锦朝神色不对,轻声问她:“你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是不是累着了?”

    顾锦朝摇摇头不说话。

    陈三爷紧皱着眉,忍着伤口的疼,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跟我说怎么了……锦朝,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任性了。”她这样生闷气对身子不好,一会儿晚上又该吃不下饭了。

    顾锦朝低声说:“三爷,您老实告诉我。遇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发现什么了不成……

    陈三爷没有说话,锦朝却一直看着他,他才叹了口气:“锦朝,这事牵扯复杂,我不便告诉你。”

    顾锦朝站起身:“那妾身替您叫书砚过来。”

    陈三爷去抓她的手,却被她挣脱了,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吩咐了丫头去传话。陈三爷仰躺在罗汉床上,一时沉默。锦朝回来后坐在床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绣着孩子的兜兜。好像也不关心他胸口疼不疼,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陈三爷闭着眼睛,他不太能忍受锦朝的淡漠。

    她还怀着身孕,他要让着她。何况她还小,自己比她大这么多,本来就应该包容着她。陈三爷有些无奈地说:“锦朝,过来吧。我告诉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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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六十章:解释
    书砚接到采芙的口信,马不停蹄背着药箱过来了,擦了把汗问采芙:“采芙姑娘,三爷要我过来的?”

    采芙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小丫头挑了帘自己往里看了眼,放了帘子一本正经地说:“没事了,你把药箱放这儿吧。一会儿夫人给三爷换药。”

    啊?还说三爷伤口疼,让他快点过来,怎么又没事了?

    书砚有点犹豫,“采芙姑娘,三爷的伤势要紧吗。不然我再去请王太医过来……”

    采芙轻声说:“我也不知道,等一会儿再去问吧。”

    里头三爷正抱着夫人呢,低垂着头,好像在哄夫人一样。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陈三爷低声说:“我受伤确实是刻意安排的。为了这次官盐倒卖的案子。这事情太复杂,我就不详说了,本来是打算打压王大人的势力,但仅凭张陵、都转运盐使几个人的口供根本动不了他。而南直隶巡抚刘含章和王大人牵扯够深,只要把他拉下水,不怕动不了王玄范。但是我若想要抓刘含章,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要让首辅大人首肯。所以才出此下计……”

    顾锦朝静静地听着。

    他替她理顺发丝:“听不懂也没关系,总之,锦朝……我确实事出有因。”

    顾锦朝淡淡地说:“我听得明白……您受伤了,张大人就会对王大人忌惮了,他是怕内阁太动荡了。”

    “嗯……”虽然不全对,陈三爷还是点点头,笑着说,“你倒是聪明,想不到我的锦朝还有幕僚的资质。”这话当然只是夸奖她的。也是讨好她的。

    顾锦朝默默地直起身。

    “锦朝,”陈三爷抓住她的手,“我不告诉你。是觉得你不应该听这些东西。”

    政治是这个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顾锦朝轻声说:“您受伤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我都不知道要是您真的有什么事,我该如何是好……我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她说着说着眼眶发红,声音也带着鼻音,“我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

    她已经变得依赖他了,一旦什么东西形成了习惯。那就很难除去。

    陈三爷是在保护她。但是顾锦朝想要陈三爷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跟她商量,至少应该告诉她。陈三爷以后还有很多磨难,就是他前世死之后。他的声名也在贤臣和佞臣之间徘徊。顾锦朝不希望陈三爷这世也惨死四川,不希望他明明一世英名,却要死后被人非议。

    她前世冷眼看多了。

    陈彦允听完她的话,却突然笑起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顾锦朝措不及防,仰着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整个人都笼罩着她。身上一股温热的药味。

    “锦朝……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他凑在她的耳边,呼吸扑得人痒痒的,“但是……”

    顾锦朝浑身发软,伸手想去推他。陈彦允却反手压住她的手,一下一下吻着她的脸。

    搂着她就难以自持,陈三爷都不告诉她。他喜欢锦朝依赖他。他醒过来时感觉到锦朝在他手掌里哭。心里溢满了柔和,好像养的小动物终于肯亲近他了。因为他足够耐心和克制。没有一把把她抓到怀里。

    他的呼吸渐渐热起来。

    顾锦朝犹豫了一下,却挣脱了手。陈三爷正要去捉她,她却搂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去吻他。

    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最后他苦笑着放开她,发现她衣襟凌乱,肚兜的系带被他解开,能够看到雪白的峰峦露出大半。而她的神情还有点疑惑。陈三爷不敢看她,直起身退到一边说:“……快把衣服穿好。”

    顾锦朝坐起来才想起,她现在不能行房……

    顾锦朝脸色微红,伸手系好衣带。

    陈三爷看她穿好了衣服,才说:“你再不给我上药,我恐怕要血流而尽了……”

    顾锦朝看他灰蓝色的直裰透出一点暗红,忙叫了采芙进来。

    她一边上药一边问他:“就算是计谋,您也不必做得如此逼真啊。”那伤口实在是狰狞,她看着自己都觉得肉疼。

    陈三爷跟她解释:“王太医是张大人的人,我若是不做得逼真,是瞒不过他的。况且也正好借着受伤的机会向他示弱。王玄范被打压了,我却风头太盛,这对我很不利。”

    大概就是韬光养晦的意思。

    顾锦朝想了想,问他:“那您觉得王大人会出内阁吗?”

    前世王玄范好像被贬为扬州知府了。

    陈三爷摇摇头说:“无此打算,反正他也不足为患了。”见她包好了伤口,他开始穿衣服。

    顾锦朝却有些疑惑,如果不是陈三爷让王玄范出内阁的,那究竟是谁呢?

    第二天她去给陈老夫人请安,遇到了郑太夫人、郑家两位太太,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孙夫人,也就是陈玄让的妻子孙氏的外家。除此外秦氏带着三个儿媳,王氏带着陈容坐在说话。

    陈老夫人先给她介绍了孙夫人,孙夫人看上去已经有四十岁了,一双和孙氏很像的眼睛,就是眼角已经有细纹了,穿戴整齐又贵重。她和孙夫人却算是平辈,就双双行了福礼。

    陈老夫人笑着说顾锦朝:“……要给我添孙子了,都已经两个多月了!”

    郑太夫人闻言笑了:“那你可是双喜临门了,一边又有曾孙,一边又有亲孙。我看等孩子出世了,你左手换右手,抱都抱不过来呢!”

    陈老夫人很高兴:“孙氏这都六个月了,再有四个月生产,刚好赶上早春。锦朝孩子出生在五月,又是早夏,命数都好。到时候再去请宝相寺的平安符,供长明灯,保准得菩萨庇佑。”

    顾锦朝听着笑了笑。拉了把杌子过来坐。

    陈老夫人摆手:“杌子太硬了,来和我一起,垫子软和。”拉着她坐在罗汉床上。又招手让孙氏也过来。

    孙氏坐过来后,亲亲热热地挽顾锦朝的手,跟她说话。“三婶娘这是头三月,最辛苦了。我头三月的时候倒是利索,好吃好喝好睡的。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子了,三婶娘要是想吃酸的。我那里有杏儿脯和酸枣糖。一会儿包了给您送过去。”

    孙夫人笑她:“你是没心没肺的,你三婶娘的这胎宝贵,人也精贵。哪里像你……”

    是自己的亲娘说这话,孙氏就笑了笑。要是秦氏说,孙氏肯定要顶回去。孙夫人这是给孙氏带伺候的婆子过来,正好看看自己的女儿,等到要生产的那个月,还要再过来看。

    锦朝是刚有身孕,郑家二太太又是她成亲时的傧相。就难免多说几句,告诉了她很多注意的事。

    等锦朝下午回去的时候,陈三爷已经去鹤延楼了。

    锦朝现在食欲依然不太好,那些进补的汤喝多了又发腻,接连吃了几天她都不想吃了。就当成药往下灌了,喝完一盅猪蹄甜汤。她立刻含了山楂片接腻。

    外头小丫头通传。说表**过来了。

    周亦萱?顾锦朝刚才还问过陈老夫人,陈老夫人说她感了风寒。这几日都不太爱去了。怎么又跑她这儿来了?顾锦朝心里疑惑,让丫头放她进来。

    周亦萱进来后老半天不说话,盯着窗沿养的雪白的肉嘟嘟的百合花发呆。

    不像她那日过来,不仅打扮得精致漂亮,连指甲的细细地染过了。

    顾锦朝吩咐采芙给她上了金桔泡茶,自己一个人继续做针线。孩子的兜兜已经做好了,她现在做的是孩子的小鞋,半个巴掌大的小鞋,可爱极了。

    周亦萱过了会儿才打起精神,笑着问她:“三舅母,这是要做给我表弟的吗?”

    顾锦朝把做好的那只给她看:“正是呢,你看看好不好看。”

    周亦萱哪里有心思看鞋,想了又想,才问道:“三舅母,你知道那俞家**是个什么样的吗?”

    顾锦朝早猜到她过来的目的,嗯了一声说:“我也只见过一次。”

    “那……那你觉得七表哥会喜欢她吗?”

    顾锦朝抬起头,看到周亦萱脸上有种焦急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萱姐儿……不要让别人猜到你在想什么。这话我就当没听到过,娘说你是感风寒了,那里就回去歇息着。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周亦萱低下头,小声地说:“三舅母,我知道你人好,我就和你一个人说。小时候我到外祖母家玩,谁都不认识,一直是七表哥带我玩的。他给我抓蜻蜓,用蜡做成琥珀。我不会背《弟子规》,总是被女先生打手板,他教我怎么背……他还会用荷叶做小船,会做莲花灯。我从小就想嫁给他……”

    顾锦朝脸色一肃:“萱姐儿,七少爷已经定亲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坏的是你的名声,快别说了。”

    周亦萱笑了笑:“没关系,我就和你说了。”

    顾锦朝有些无奈,周亦萱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时候,青蒲走进来,在她耳边说:“夫人,七少爷过来了,说是来看三爷的。”

    顾锦朝低声问她:“没跟他说三爷去鹤延楼了?”

    青蒲点点头:“说了……七少爷说他就是拿些补品过来,放了就走。”

    周亦萱听到‘七少爷’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却很惊喜:“三舅母,是七表哥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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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六十一章:事发
    顾锦朝只能囫囵地点头。

    周亦萱有些好奇:“他不进来给您请安吗?”

    “他是过来看你三舅的,找他有些事,赶着时间呢。”顾锦朝笑着说,“他已经成年了,也就没必要拘束这些虚礼。”

    “那我……”周亦萱有些犹豫,“三舅母,我该回去喝药了,明日再来拜访你。”说完就下了罗汉床,提着裙子迫不及待地追出去。远远都都能听到她喊陈玄青的声音。

    顾锦朝长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

    她吩咐青蒲:“你跟着表**,远远看着她,免得她做了什么不合礼节的事。”

    青蒲点头去了。

    陈玄青把东西放下就走,没想到身后还追出来一个表妹,喊着他七表哥。他停下里等她,问她有何事。

    周亦萱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想谢谢你,那本赵孟頫的《松雪斋集》写着很顺手。伺候我的嬷嬷都说我的字有长进呢……不知道表哥想不想要什么回礼,我有几方上好的砚台。”

    陈玄青听着微笑起来,摇摇头说“不必客气。我听祖母说你近日身子不适,好些了吗?”

    周亦萱听到他关心自己,心里更是跳动如鼓。“嗯……吃了几帖药,”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病,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周亦萱很快扬起笑容,“我听说七表哥亲事将近,上次我还看到了俞家**,长得好看极了。七表哥也见到她了吗?”

    亲事……祖母倒是说起过一次,但他没有在意。

    陈玄青皱起眉,他是知道自己有一门亲事,从小就定下的。却不知道两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的手背到身后紧握,声音淡淡的:“俞家**已经来过了吗?”

    他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周亦萱点点头:“是外祖母请大家听戏的那天。你不在吗?”

    “我在翰林院有点事。”陈玄青说,“表妹先回吧,秋风渐冷了。小心又着凉了。”

    旁边的一株银杏树叶子都开始泛黄了,天气确实不如前几日暖和了。

    他转身沿着石径走了,周亦萱愣了一会儿,嘴角却扬起微笑,好像七表哥也没有十分喜欢俞家**嘛。

    ……

    青蒲在一旁看了许久,才回去把两人说的话禀报了顾锦朝。

    既然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行。顾锦朝就不管这事。她只吩咐了青蒲别把这事说出去。

    下午陈三爷回来。提了一篓母螃蟹。

    “九圆十尖,正是吃母螃蟹的时候,一会儿让厨房蒸了吃。”陈三爷把螃蟹递给孙妈妈。

    孙妈妈接过拿去小厨房了。

    陈三爷看着锦朝做的小鞋。觉得很有趣:“只有我的一个手指长……会不会不合脚?”

    锦朝也是做着预备,她也不知道,很不确定地想。她的脚虽然不大,但是陈三爷可是大脚,会不会孩子也是大脚……不过小孩的鞋子,都差不多是这么大的。

    “要是不合脚再改吧。”顾锦朝把东西收进笸箩里,绣渠端了过去。

    陈三爷笑她:“傻气。衣服不合身可以改,鞋子怎么改?”

    锦朝无言,等到了晚膳的时候,婆子端了蒸熟的螃蟹上来。

    锦朝闻到蟹的味道觉得食欲大振,她就喜欢吃这些河鲜海鲜一类的东西。她问陈三爷:“螃蟹可是别人送您的?”一边伸出筷子想去夹蟹。

    陈三爷的筷子却稳稳夹住她的筷子:“是苏州的一个老部下送来的,给各房都分去了。”

    顾锦朝一愣。陈三爷夹住自己的筷子做什么……

    看她表情疑惑。陈三爷解释,“我替你剥。”放下筷子。细细地替她剥螃蟹。

    孙妈妈站在旁边,连忙说:“三老爷,夫人现在有身子,是不能吃螃蟹一类的东西。”

    陈彦允这才想到螃蟹性寒:“倒是把这个忘了……你回头开一张单子,把夫人不能吃的东西列出来给我。”他本来想着她爱吃这些,最近又胃口不好,才特地让人弄来的。

    陈三爷让丫头把螃蟹撤下去,顾锦朝道:“妾身不能吃,您吃就是了,没必要浪费。”

    陈三爷笑着摇头:“……不用,一会儿你闻着香味,更是想吃了。”

    怀孕本来就辛苦,他还是不欺负她了。

    螃蟹撤下去,很快端了一道煨牛肉上来。

    这时候,陈老夫人房里的绿萝过来了,说陈老夫人请两人过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这天都已经黑了……

    顾锦朝换了件长身褙子,披了御寒的斗篷,和陈三爷去陈老夫人那里。

    屋子里点着烛火,照得佛祖的侧脸金黄,陈老夫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听到两人来了,让丫头搬杌子过来。陈三爷看自己母亲脸色严肃,便知道恐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等三人都落座了,丫头端了茶上来,给锦朝的却是一杯甜甜的红豆汤。

    “今晚萱姐儿过来找我说话。”陈老夫人叹息,“我心里实在生气,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

    陈三爷微皱眉,周亦萱和母亲说了话,母亲为什么要叫他们过来?

    难道有牵连三房的地方?

    顾锦朝却是心里一跳,周亦萱该不会又做了前世的傻事吧……

    陈三爷道:“母亲,萱姐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您说就是了。”

    陈老夫人手里还数着佛珠,低声说:“这孩子……不自爱啊!她今日过来,说自己喜欢七表哥,还送了自己写的字给他,说她七表哥不喜欢俞家**,问我能不能退亲……”说着闭上了眼睛。

    前世陈玄青已经成亲了,周亦萱是闹着要给陈玄青做妾……现在还只说了退亲。顾锦朝反而松了口气,幸好周亦萱还没说什么“不退亲愿嫁与陈玄青为妾”的话,不然陈老夫人肯定还要气得更厉害。

    陈三爷听后静了片刻,室内顿时冷凝,他问:“萱姐儿说,她送了字给陈玄青?”

    陈老夫人重重地叹气:“所以我才找你过来……就算萱姐儿糊涂,她毕竟没有及笄。陈玄青可是有功名明事理的,连这点事也不明白吗?他以后要怎么支应门庭?要是陈玄青没有丝毫表示,萱姐儿会过来说什么退亲的话吗?你回去好找他问话,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玄青是几个兄弟中最干净的,连近身服侍的丫头都没有。现在却在和俞晚雪定亲的节骨眼上,出了和表妹**私情这样的事,实在是说不过去。

    陈彦允紧皱着眉,又问陈老夫人:“现在萱姐儿还在您这儿吗?”

    陈老夫人点头:“出这样的事,我怎么会放她回去!训斥了她一通,把她关在耳房里,让郑嬷嬷守着她。现在都还在哭呢。”

    仔细一听,果然西侧有女子呜咽的声音传来。

    “我立刻找陈玄青过来,把这事问清楚。”陈彦允站起身,吩咐守在外面的书砚几句话。

    顾锦朝则握住陈老夫人的手,安慰她:“娘,您别生气。好在此事也没有传出去,问清楚解决了就好。我看萱姐儿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喜欢。”

    前世事情闹得比现在大,至少陈家几房的人都知道了。后来周亦萱只能远嫁。

    陈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你都有身子了,还要操心这些事……唉,我气萱姐儿是生气,我气陈玄青是怒气。等他来再把事情问清楚,他要是好奇男女之事,就是找两个通房丫头也好,偏偏要去和萱姐儿说话……”

    说着陈老夫人又摇了摇头,“算了,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你要是觉得累,就先回去歇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

    顾锦朝摇摇头:“没关系,我午睡的时候多睡了会儿,现在不困。”

    她知道陈老夫人顾虑什么,如果江氏还在世的话,陈玄青的事应该都是江氏在负责才是。到了一定年龄,他该懂情事了,就要给他找几个通房丫头备着。

    她现在管三房庶务,这些不能回避。

    不多一会儿陈玄青就过来了,穿着一件青布直裰,眉目清秀俊雅。他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点疑惑地请安,又问道:“父亲……您找我何事?”

    这是两父子的事,陈老夫人和锦朝都不好逾越,就在旁边看着不说话。

    看到自己祖母和顾锦朝脸色都不好看,父亲又偏偏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陈玄青心里打鼓。

    陈彦允先问他:“你有没有私下见过你表妹?”

    怎么提到周亦萱了?陈玄青想了想才回答:“见过两次,一次是来给祖母请安,她还我那本《白香山集》,再有一次是私下偶遇……”

    “哪里偶遇?”陈三爷继续问。

    陈玄青顿了一下:“我今日去母亲那里看您,您不在我就走了,在路上遇到了表妹。”

    “这两次有没有人看到?”

    陈三爷的问题越来越逼近,陈玄青也察觉到了一丝端倪,恐怕是有什么关于他和周亦萱的流言传出来了……他这次想的时间长了些,慎重回答:“前一次就是在祖母的院子里,有洒扫的婆子看到了。第二次……”他抬起头,看了顾锦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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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误会
    他看她做什么?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让人跟着他了?

    顾锦朝心里有些犹豫。她派青蒲去跟着周亦萱,那是因为她知道周亦萱前世做的事。但是现在她却不能解释这件事,自然眼观鼻鼻观心当成没看到。

    陈玄青回过头,淡淡地说:“……没有,只有我和表妹两个人。”

    陈彦允听后闭眸片刻,又问:“萱姐儿送你一幅字,是怎么回事?”

    陈玄青觉得奇怪,低声说:“她没有送过我字。”陈彦允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陈玄青低下头,却毫不退让。

    陈彦允叫了婆子进来吩咐,婆子领命去了。他又向陈老夫人使了眼神。

    陈老夫人心领神会,带着顾锦朝先去了偏房小坐。让婆子给她抱了一床褥子过来,“你睡着等吧。”顾锦朝也没有拒绝,她确实有点冷了。拥着暖和的被子躺在炕上,她静静地听着。

    夜里太静了,中间又只有槅扇,她还能听到那边的动静。

    很快就有人回来了,垮了门槛进去。

    陈三爷的声音冷冰冰的:“这又是什么?”

    陈玄青过了片刻才解释:“这……这是表妹练好的字,她说让我帮她看,有没有写得不好的地方。”他急急的解释,“父亲,这不是她送给我的!我怎么会要她送的东西呢……”

    陈三爷打断他:“如果是别人发现了这东西,会听你这番说辞吗?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做事就不考虑一下。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呢?无论是什么理由,你都不该收她的东西……要是此事传出去了,谁会听你的理由。现在我问你……”

    陈老夫人有些坐不住,嘱咐绿萝在这里陪着顾锦朝,自己起身去了那边。

    顾锦朝听到陈三爷轻轻地问,“你和萱姐儿,有没有私情?”

    陈玄青说:“……没有。您大可找表妹过来问清楚……虽然我不知道这事是谁说的,但我们肯定没有私情。”语气十分坚决。

    顾锦朝听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个猜测。陈玄青该不会是以为,自己看到了他和周亦萱私下见面,所以去告发他吧?要是不了解周亦萱的人很可能会这么想,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去说那种话的。

    仔细想想还真是合乎情理。

    她靠着迎枕,听着听着觉得困倦了,另一边的声音模糊不清起来。

    采芙见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帮她掖好被角。

    佛前的烛台,灯火投在姜黄色细葛布帷帐上,影影绰绰的。

    陈玄青抿着唇,跪得笔直。他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他不会心虚,也用不着心虚。

    他当时看到青蒲跟着自己了,阳光把青蒲的影子投在石砖上。刚才他在顾锦朝那里见过她,认得出她头上那只佛手银簪的样子。陈玄青当时并没有理会,以前顾锦朝也常派丫头跟着他,还以为她是派丫头过来和自己说什么事,看到周亦萱在场就不好说……

    万万没想到,他晚上就被找来问话,还是问他是不是和周亦萱有私情。

    顾锦朝……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老夫人又问他:“你们私下见面,你可曾对萱姐儿说过什么话?你是不是说过你不喜欢俞家**,或者你言语上……对她有所亲昵?”

    陈玄青笑了一声:“你们什么都清楚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这混账东西……你、萱姐儿可是你表妹。你都定亲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事!”陈老夫人听到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玄青静静地说:“定亲?什么时候的事,您都没有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陈玄青!”陈三爷冷声喝他,“你怎么和你祖母说话的!”

    陈老夫人却听出陈玄青话里的寂寥和愤怒,又叹了口气:“不是祖母不让你知道……我前几日请俞夫人过来,就是看出端倪,想掐断萱姐儿的心思。没想这丫头还是个倔强的,具体的婚期还没有定下来,我本来打算定下来才和你说……结果你……”

    陈三爷扶着陈老夫人坐下,端了茶给她。

    他再走到陈玄青面前,声音缓和了些:“慈母多败儿,你母亲宠爱你,所以我才要对你更严厉。事事都要求你比其他几房的兄弟做得好,你是嫡房嫡长子,比不得你弟弟轻松。”

    “陈家没有无故退亲的事,也不能出现有伤脸面的事。明日我就让人送萱姐儿回去,你以后再也不准见她了,你明白吗?”陈三爷最后问他。

    陈玄青沉默地点头。

    婆子送了陈玄青离开。陈三爷又和陈老夫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把陈玄青和俞晚雪的婚期提前,先暂定在十月初。“您明日请了郑太夫人做媒人,去俞家说项把日子定下来吧。玄青也该有个人陪在身边了。”

    陈老夫人点头,叹息:“要不是早已经定亲了,他想娶萱姐儿倒是无妨……”

    陈三爷摇头:“玄青的媳妇以后是宗妇,萱姐儿的性子不适合。就是他没有和俞家**定亲,我也不会同意的。”虽然和俞家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但是陈三爷最终承认俞晚雪,也有她性格方面的考量。

    陈老夫人说:“问你你倒是没意见,还真是什么都考虑了。”她的这个儿子,官场里浮沉久了,什么都看得清楚,考虑问题十分透彻。

    陈彦允微微一笑:“就算您对我的夸赞了。一会儿您和萱姐儿把事情利害说清楚,她也是年纪小犯糊涂,又被家人宠过头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这可不行。”

    “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劝她。”陈老夫人说,“锦朝在偏房里头,我怕她犯困了……”

    陈彦允走进偏房里,发现锦朝已经睡着了。

    采芙看到他过来,想叫锦朝起来。

    陈彦允摆摆手示意不用,弯腰把锦朝打横抱起。她有点意识到了,却也没有醒过来,反倒是把头埋进他怀里,像只猫一样蜷缩起来,睡得乖乖的……

    怀了孩子还这么轻……也不知道平日有没有好好吃饭。

    陈彦允凝视着顾锦朝的侧脸,目光幽深。他想起他问陈玄青话的时候,陈玄青抬头看了锦朝一眼。

    当时陈玄青解释的时候,说的是“我今日去母亲那里看您,您不在我就走了,在路上遇到了表妹”。依照他审问别人的经验,这句话明显的解释过度了,一般是犯人心虚的表现……

    陈彦允替她系好了斗篷,才抱着她走出檀山院。

    他平时勾心斗角算计得多了,连家人的言行都开始怀疑起来。或许真是一句简单的话吧,是他想多了。

    第二天周亦萱就离开陈家了,陈老夫人给了二十两银子的仪程。

    秦氏在自己正房里听各处管事妈妈来汇报,忙活了一上午。

    秦氏把账本放在一边,喝了口茶才说:“蒋妈妈,你说四房两位少爷回来,新添置了笔墨纸砚。这钱也应该上账目才是。不然我向太夫人回话的时候,怎么说得清楚呢,你说是不是?”

    她一双丹凤眼,眉毛压低,不怒自威。

    蒋妈妈踮着脚去看账本,还真是没找到这笔银子,笑着说:“是奴婢这几日忙过头了,回头就添上!”

    秦氏又笑了笑:“蒋妈妈近日忙什么呢?”

    蒋妈妈呵呵地笑:“也没什么可忙的,就是添了两位少爷的日常,总要辛苦些。”

    回禀完她就退了下去。

    秦氏觉得蒋妈妈前言不搭后语的,明显是藏着事的。叫了含平过来,让她去打听四房的事。

    这时候,她的贴身丫头含真过来禀报:“……昨晚三老爷、三夫人被太夫人叫去说话,随后又喊了七少爷过去。一直到大半夜才走。”

    秦氏掌陈家庶务多年,人脉根深蒂固。闻言皱了皱眉:“昨晚找了三房的人说话,今天就把萱姐儿送走了,我还正奇怪,怎么萱姐儿脸色白成那样。七少爷也没有去送……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含真笑了笑:“您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呗。总之现在都是无中生有的了。”

    秦氏又喝了口茶:“娘送走了萱姐儿,就去了胡同找郑老夫人,说是要请她做媒,正式向俞家提亲……萱姐儿肯定跟咱们七少爷有事,可惜都过去了。”

    含真替她整理乱七八糟的账本,“夫人……您每日做这些也真是辛苦。”

    秦氏叹了口气:“辛苦就算了,有回报就好。二爷常年在陕西,也就是过年才能回来几天,我一个女人,不就是想撑着二房罢了……就怕你做得再好,这些都要落入别人之手,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有的时候我倒是羡慕三弟妹,也不用做什么,反正都有三老爷护着……现在有怀孕了,全家上下都拿她当宝。”

    跟含真说了会儿的话,先是几个媳妇过来给她请安,然后是姨娘过来给她请安。

    最后郑妈妈带着陈玄越过来。

    陈玄越却哭闹着死活不肯进去,在门口和郑妈妈扭打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秦氏听得头疼:“快把人弄进来。”

    陈玄越最后被婆子弄进来,嘴唇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郑妈妈想给他擦擦,他躲避着死活不干。

    秦氏说:“你怎么伺候他的,又弄成这样?”

    郑妈妈忙笑笑:“您、您新给他的丫头弄坏了他喜欢的花瓶,闹脾气呢!奴婢劝了半日都不顶用,九少爷还要打奴婢。刚才就是用力过大,跌在台阶上了……”

    陈玄越哭得浑身颤抖,眼泪混着血往下流。

    秦氏对陈玄越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闻言就挥挥手:“回去训丫头两句,带他下去吧,把伤口包扎了。”

    郑妈妈应诺带着陈玄越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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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教育
    俞家那边很快就回了话,陈老夫人和俞夫人商议之后,把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五。

    陈玄青对此不置一词。

    顾锦朝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兴,顾怜省亲的时候听冯氏说起。

    “这么快就怀孕了?”她有点不可置信,“这不是嫁过去一个多月就怀上了……”

    冯氏点头道:“她那是命好,刚好陈阁老唯一的嫡子陈七少爷又已经成人了……生出来也是全家都宠着。”冯氏不太想提顾锦朝的事,拉着顾怜的手问她,“文秀待你可还好?”

    顾怜点了点头,想了会儿又摇摇头。

    冯氏皱了皱眉:“这孩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顾怜已经梳着妇人发髻,头上戴了璎珞攒成宝结,两只赤金葫芦簪子,嵌了莲子米大的绿松石。不如原来爱笑了,因此气色也没有原先好。

    “他……说好也是好,关心我照顾我,平日有什么好东西也记得给我。就如这对墨玉手镯,墨玉白玉底,还是他向他母亲求来给我的。”顾怜挽了袖子,给冯氏看玉。质地纹路皆是上品。顾怜又接着说,“要说不好……成亲大半个月后,他就又让两个通房丫头侍寝了。”

    冯氏听了皱眉:“这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成亲头一个月新房是不能空的。

    顾怜喃喃地说:“我……我怎么好意思!”

    冯氏觉得这事很严重,问她:“难不成他母亲也不管吗?”

    顾怜说:“她哪里知道!而且就是在我那里,偏房里头。他午睡醒了让丫头进去伺候……一刻钟的功夫。还是兰芝听到声音觉得有异样,才去看了回来告诉我的。”

    原来不是过夜……冯氏又问她:“你后来怎么办的?”

    顾怜说到这里觉得胸口堵得慌:“我想冲进去骂他一顿,竟然白日宣淫……但是嬷嬷拉住我,说不能闹大了,等他出来再问问他。我就耐着性子等到了晚上。他说是那个叫依兰的撩拨他,安慰了我一会儿。第二天他就罚了依兰两个月月例,我心里不舒服。为难了她几天……”

    冯氏稍微松了口气,幸好还派了得力的张嬷嬷跟着她。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她跟顾怜说:“这样的事你就不能闹,要学着去拿捏丫头,你后来给那丫头喝药没有?”

    顾怜说:“我都气得糊涂了,哪里还记得药的事!”

    冯氏气不打一处来:“要是真有孩子了,你以后更要生气了。这事和你母亲说没有?”

    顾怜轻轻地摇头。冯氏就让人请了二夫人过来。二夫人又叫了张嬷嬷来问话。

    张嬷嬷答道:“太夫人尽可放心,汤药奴婢都看着,一直没少给。”

    二夫人气得眼眶通红:“姚文秀胆子也太大了。就算真是丫头撩拨,难不成他就忍不住吗?”

    冯氏先让顾怜避出去喝茶,跟二夫人说:“你明日就去一次姚家,把这事告诉姚夫人。就说顾怜是不忍心说,找我们诉苦,让姚夫人给姚文秀敲敲警钟。这孩子人品倒也不坏,就是太轻浮了。”

    二夫人说:“要是不轻浮。也不可能和顾澜出那样的事……”

    冯氏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都已经嫁过去了。这种事别在意就什么都好,就怕怜姐儿心不宽。”既然提到了顾澜,冯氏就问了张嬷嬷一句,“……她没闹事吧?”

    张嬷嬷笑着摇头:“乖着呢。晨昏来给三太太请安,对她冷言冷语都笑着脸……要说不好的。就是姑爷也对她好。平时都尽量照顾她,吃穿用不缺。嫁过去后还没有和姑爷行房过。”

    二夫人听了紧皱着眉。她竟然这么忍得住:“……早知道那时候,我们就该弄死她。就怕她又弄出许多事来。”

    张嬷嬷说:“您放心,她用的枕头、被褥都是加了东西的。生不出孩子,成不了气候。”

    冯氏说:“暂且不理顾澜吧,那两个通房丫头可要看好,最好每天都喝汤药,万无一失。”

    张嬷嬷应诺,先退出去了。

    二夫人又和冯氏说:“……顾锦朝有孕,咱们要不要派个婆子过去伺候?”

    冯氏冷笑:“陈家缺不了伺候的,何况她现在翅膀硬了,哪里用得着我们管。”又说,“面子上的功夫少不了,你去跟徐氏说一声,让她买了进补的药材和乌鸡、鸽子之类的送过去吧。”

    二夫人刚点头,茯苓就挑帘进来,脸色发白地跟冯氏说:“太夫人……出事了。”

    ……

    顾锦朝刚收到了外祖母送过去的东西。琳琅的各式补药,用锦盒装着的五十年人参,上好的天麻、当归等药材,还有鸡笼子里关着一对肥硕的母鸡,一大盒的鸽子蛋,一篓鸡蛋,还特地带了几条活的四鳃鲈。就这些东西堆了一整车,搬东西都用了小半天。

    孙妈妈对了单子,让人把东西都搬去后罩房,后罩房满得都快放不下了。

    陈曦练了琴过来玩,锦朝就喂她吃送来的板栗糕。

    因为练琴,她几个手指头疼得动都动不了。弹得不好还要被先生打手板,学得哭哭啼啼的。锦朝想起自己学琴的时候也是这样,有时候动不了筷子还要丫头喂饭,心里很理解她。

    她回头就跟陈三爷说:“不如让曦姐儿歇息几天,手指头都肿了。”

    陈三爷翻了一页书,淡淡地说:“不行。”

    顾锦朝拉他衣袖:“三爷……您也别对孩子太苛刻了。女孩儿要娇养,你看曦姐儿都不和你亲近。”

    陈三爷有点无奈地放下书,觉得她怀孕之后性子活泼了不少,竟然还过来打扰他看书。他又不忍心不理她:“学琴是她自己说的,我可没逼她。先生怎么教我不会管的。”

    说完继续看书了。

    顾锦朝心想先生怎么教还是他授意的,陈三爷对孩子一向要求严格。

    她就没再帮陈曦求情,只是送了化瘀的药去陈曦那里。

    陈三爷看完了书,过来抱她。摸了摸她的肚子:“似乎大了些……”

    顾锦朝说:“我才吃了一盅猪蹄汤,应该是大了些。”还不到三个月呢,怎么会显怀。

    陈三爷笑着不说话。过了会儿又问她:“你也是娇养大的吗?”

    顾锦朝说:“我不算是娇养……我比较调皮,以前住在外祖母那里,还会跟着丫头爬树,拐着表哥带我出去玩。要是吃糕点,必然弄得满炕都是,让丫头收拾半天。不过外祖母比较宠爱我。不会责怪我。”

    陈三爷想到那一车的东西。纪氏肯定是很宠爱顾锦朝的。

    “上次见到她老人家还是在宝坻的时候。等你生了孩子,我和你一起去拜访她吧。”

    顾锦朝心想陈三爷上次去还是陈暄嫁到纪家的时候,纪粲要喊他的叔父。那时候一大**人围着他。当时她可没想到自己还会嫁给他。想着觉得有点为难,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三爷,陈暄嫁给纪粲表哥,您就比我几个表哥高一辈。再去拜访外祖母的时候,这称呼不就乱了……”

    陈三爷看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就把她揽到怀里,低声说:“没关系。我吃点亏吧。”他继续摸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问,“锦朝,要是孩子生下来像你一样调皮,该怎么办?”

    顾锦朝想了想说:“孩子调皮些也好,长大了身子骨好。”

    陈三爷笑了笑:“要是像你一样调皮。我可是会揍他的。”

    顾锦朝想到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被陈三爷揍得哇哇大哭。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应付他说:“……到时候说吧。指不定这孩子就很文静听话呢。”

    陈三爷听后笑得不行,传话让书砚过来,“……跟四**的琴师父说,休息一日。”

    顾锦朝不知道他怎么就妥协了。

    “免得你觉得我不近人情,”陈三爷说,“本来这孩子意志就不坚定,我是想磨练她的。不过要是手指头磨破了,恐怕就要歇一段时间了。”

    顾锦朝心里腹诽,他还不是怕耽搁曦姐儿学琴,不过能休息就好。招过采芙,让她去陈曦那里传话。

    陈三爷拿起书又放下,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揍他的。”顿了顿,“最多就是罚他抄书了。抄整本的《史记》,抄多了还能背下来,也是有好处的。”

    顾锦朝叹了口气,低头小声说:“你还没出来呢,就有人想着怎么折腾你了……”

    陈三爷突然把她抱进怀里,捂住她的嘴,也低头说:“……你娘亲诳你的。”却不肯再放她走,牢牢抱着她的腰。顾锦朝想到自己还有账本没看,在他怀里挣扎,“三爷,妾身还有事……”

    “嗯,我知道……”他轻轻地说,她那摞账本都看了大半天了,都是她的嫁妆,他不好插手帮她看。

    锦朝的气色越发的好,肌肤白里透红,身上那股茶花的香越发浓郁。挣扎之间撩动他的身体,手底下的肌肤又白腻软滑,像上好的绸缎……原先禁欲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和她成亲之后,却总是按捺不住。发现她有孕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亲热,他连抱着她睡都不敢了。毕竟孩子要紧。

    “锦朝……”他去含她的耳垂,轻轻地舔弄。

    顾锦朝看到自己那叠账本,心想今日是看不完了……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她抓紧他的手臂想阻止他:“三爷,不行的……”

    “嗯,放心,我有办法……”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整个人笼罩她,呼吸更炽热了些。

    丫头们早退出去了,在门口守着。

    江严这时候却过来了,跟青蒲说:“麻烦姑娘替我通传一声,有急事。”

    青蒲犹豫半天,三老爷正和夫人……既然是急事,她也怕耽搁了。只能硬着头皮隔着帘子通传。

    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推拒,混乱,细声的安慰,终于没有声音了。

    陈三爷冷冷的声音才传出来:“……让他书房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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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六十四章:贪墨

    等陈三爷走了,锦朝便继续看账本。

    天色渐暗,青蒲端了烛台过来。

    锦朝叫住她说话,把账本放在一边:“……你坐下,我们慢慢说。”让其他丫头都先退出去。

    青蒲有些疑惑,依言抓了把杌子过来。锦朝神色平和,她反倒觉得有点局促了。

    “前几日,二夫人房里放出去白芙、白芷两个到了岁数的丫头,都是十七岁的年纪。二夫人还各给了十两银子、一对赤金镯子做添箱,嫁的也算是好人家。我看你今年就快二十了,早过了适合放出府的年纪……”锦朝叹了口气,“原先,是我耽误了你。你总不能伺候我一辈子,不如我给你找了合适的人……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打算。”

    青蒲听后久久不语。嫁人的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这样的人是找不到好人家的,还不如一直伺候着夫人。但要是不嫁人……别人背后怎么说她的,她其实也知道。她低声问:“夫人……可是觉得奴婢伺候得不周到?”

    顾锦朝笑着摇头:“我是怕别人说我刻薄!何况你若是愿意,嫁人之后也可以继续伺候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是陪着我长大的,我是希望你过得好。”

    青蒲听后安心不少,露出一个笑容:“奴婢伺候夫人,过得就很好。别的也没有什么奢求……”想到要成亲,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锦朝早就想给青蒲找个好婆家。青蒲这么大还没许配人,别人看她是大丫鬟,当面不会说,私底下却会议论。就像当初王妈妈说青蒲的那些话,不也是充满了鄙夷。一个女子便是再好。到了年纪不嫁人,大家都会有微词。何况锦朝也不想她老无所依。

    听到她并不反对,锦朝就笑着问她:“你看看是什么人合适。我的陪房或者掌柜的儿子,这院子里护卫、管事的儿子……你平日有没有觉得好的?”想到自己那些陪房她不熟悉,又说,“不如我让罗掌柜挑了合适的人,做了册子送过来……”

    青蒲听得脸都红起来:“夫人,奴婢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让她来挑选……

    锦朝笑笑:“没事。又不是就决定了。也要问问人家的意思。你是我的贴身丫头。哪里没有面子了。”

    说完喊了绣渠进来,让她去找佟妈妈过来说话。

    几个丫头都知道青蒲要嫁人了,很为她高兴。青蒲自己倒是没觉得。她孤寡惯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三房里头管事的都是三爷的人,适合的人不多。青蒲以后要是想继续在她身边服侍,那肯定是配府里的人比较好。如果配庄头或掌柜的儿子就不方便了。

    锦朝想到那个原先和青蒲说过话的林远山。

    她先让佟妈妈去给罗永平传信,把整理好的账本交给她收到书房里。

    很快陈三爷就回来了。

    “锦朝……我想和你说件事。”陈三爷让她坐下来,语气温和。

    顾锦朝正好也有事和他说,依言坐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江严来禀报的肯定是朝事,难道三爷现在愿意把这些事说给她听?锦朝觉得不太可能。

    陈三爷说:“是有关顾家的事。你二伯父顾德元……因为贪墨被停职拘禁了。还没有定罪,但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已经开始查他了。”

    顾德元自己就是右佥督御史,竟然监守自盗?

    顾锦朝突然想起她原先偷听顾德元和冯氏说话的时候,冯氏说他‘是不是收了府同知的银子’。顾德元肯定是不干净的,难道是东窗事发了?

    但是陈三爷告诉自己做什么?

    陈三爷继续说:“顾德元刚察觉到要出事的时候。托人给我带了信。想求我保下他……”他一向不管这些事,不过既然这人是顾锦朝的二伯父。他还是告诉她一声比较好。

    他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跟她说:“锦朝,原先我去顾家的时候。觉得他们对你不太好,平日里你二伯父也常给我送东西过来,珍惜之物不少,我都退回去了……但是你有孕到现在,顾家却连个人都没派过来。”

    他还帮她记着仇吗?顾锦朝抬头看他。

    陈三爷笑了笑:“我调查过你们家,也知道我岳父是怎么分出去的。回来之后他们待你如何,你没嫁给我之前,在顾家并不受重视,身边的大丫头都差点随意配人了。是不是?”

    顾锦朝沉默了一下,原来她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太好。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要对付宋姨娘。母亲死后她回到顾家,又要小心翼翼讨好冯氏。嫁给三爷后她的日子活得太舒心,原来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陈三爷想到她受过这么多苦,心里就忍不住怜惜她,他还记得那个大雪天里哭的女孩。现在她好好的坐在自己身边,由他保护着,而且已经怀里他的孩子,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他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继续说:“原来的事我不打算追究,但我也不太喜欢他们。”他低下头询问她,“但我也问问你的意思,我要是置之不理,你会生气吗?”

    他不喜欢对顾锦朝不好的人,但如果顾锦朝想顾念亲情,让他出手救人,他也不会反对。

    顾锦朝摇摇头,觉得他怀抱温暖又坚固。

    外界风雨,都被阻隔在外。

    前世顾家几乎倾颓,她和父亲却相安无事。如今想想,要是没有三爷暗中施以援手,是说不过去的。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想法。也不想三爷出手包庇本来就有错的人,前世他为张居廉做的事,几乎让他背负骂名,她不愿意看到。陈三爷虽然不是良善之辈,但他有原则有自尊。于情于理,她也没有让三爷包庇顾德元的打算。

    锦朝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心想原来两个人都一样,对彼此的碰触很敏感。她跟他说:“三爷,您怎么想就怎么做吧。要是真的二伯父有错,犯错了就要承担,我觉得很对。”

    她声音稍微低了些:“其实,我在顾家的时候,都没怎么和二伯父说过话……”顾德元也绝不会对她们这样寄生虫的角色有什么好脸。

    陈三爷笑了起来。锦朝要是真让他帮忙,确实有点麻烦。他喜欢两人难得的一致。

    他低声说:“锦朝,抱稳了。”

    锦朝还没反应过来,却被他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紧紧抱着他的腰:“三爷……您这、这要干什么?”她还有青蒲的事没和三爷说,两人也还没吃晚膳呢。

    “别怕,很快的。”陈三爷安慰她后,抱着就往罗帐内走去。

    两人说私话,内室本来就没有丫头,听到动静后采芙又轻轻把槅扇合上了。

    人家都说新婚的时候,恨不得每天都温存。三爷体谅她不懂情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好好睡觉的,过了一个月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能回应他了。结果她又怀孕了,日子还要往后拖。

    锦朝觉得这样也不好,他俯身吻她的时候,也很顺从地回应。

    滚烫的大手沿着*移动,粗糙的指腹按住雪白。是他常年握笔的地方……现在却握着那里……本应该是风雅清净,现在也被*侵染。

    顾锦朝身子软成一团,他压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有点发抖。

    他怕压着了她,还一手撑着床。头埋在她脖颈间,呼吸炽热,感觉到她的颤抖,忍不住说:“锦朝,别动……”他还要控制着不伤到孩子,可千万别再撩拨他了。

    顾锦朝小声说:“我也没办法……”感觉到抵在腰间那东西蓄势待发的,又这么烫,能不紧张吗。

    他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手往下伸去,快点挑动她的情绪……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才叫了丫头端热水进来,锦朝穿好衣服,想到刚才的场景,忍不住想这果然是什么方法都有。竟然还真的不会伤到孩子,这些东西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看到陈三爷已经换了一件灰蓝色直裰出来,又是温文儒雅的样子。顾锦朝却总想到刚才的场景,想到撑在自己身侧结实的胳膊……别开视线不敢看他,觉得这人衣冠楚楚的,其实也……

    “饿着你没有?”陈三爷问她。看她看着一边的花瓠不说话,就笑,“你生气了?”

    锦朝深吸了口气:“……妾身不敢。”

    他拿起筷子,替她夹了小半碗的菜,“那就快些吃,别饿着了。”

    比平时进晚膳晚了半个时辰,现在可是两个人在吃,饿着了怎么办。

    顾锦朝依言拿起筷子,看到对面的采芙低着头,嘴角抿着笑,房里的丫头个个都是如此。更觉得不好意思,这些人平日都是伺候她的……她让丫头们先退出去,跟陈三爷商量青蒲的事。

    “……妾身想让青蒲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在陈家找人比较好。她是我最看重的丫头,从小就陪着我,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别的都不重要,要紧的是对青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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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心思

    顾锦朝这么说,陈三爷自然就慎重了。跟她说:“我的幕僚是江严管,护卫是陈义管。不如把两人找过来,你问问有没有合适的?”

    顾锦朝觉得这样阵仗就真的大了,摇摇头:“这算了,我要是看到合适的再给您说吧。”

    陈三爷点点头:“嗯,这事你拿主意,觉得谁好就跟我说。”

    第二天罗永平就真的把册子送过来了,有几个合适的,就是隔得远,青蒲要是嫁过去了,势必以后就不能在她身边了。顾锦朝主要还是把人选限定在陈家内。

    罗永平比以前更胖了些,他去年纳的小妾生了儿子。中年得子,他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这种事顾锦朝不会管,他把自己手头的生意打点好就行了。锦朝就随意问了他几个儿子的事,他最大的儿子已经在店里帮工了,最小的还在喝奶,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罗永平难得过来一次,跟她商量要不要在宛平也开家丝绸铺子,看是卖潞绸、泽州帕还是临清布帛好。

    罗永平擅长钻营经商的本领顾锦朝早有领会,她细细询问了,敲定开一家临清布帛铺子。

    罗永平最后说:“……曹先生让我给您带了信,说是您看了给他回信。”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封口封着蜜蜡。

    顾锦朝和曹子衡通信很少,毕竟她是一个内宅妇人,打听朝堂这些事总归不好。

    顾锦朝接下了信,让绣渠送罗永平离开。

    陈曦过来给她请安,煞有其事地来摸她的肚子。她每天都摸,判断自己的弟弟长大一点没有。

    锦朝让人端了她早上做的红枣茯苓糕给陈曦吃。陈曦坐在她身边吃点心,跟她讲自己今天学了《鸥鹭忘机》,还有午膳在陈老夫人那里吃了什么。又问锦朝,“……母亲,我刚才看到个胖胖的人出去,我原来没怎么没见过?”

    锦朝说:“是帮我的陪房,帮我管铺子的。”

    陈曦哦了一声:“二伯母有一家米铺,两家杂货行,还有个估衣铺。原先我过生辰,二伯母就给我制过两身衣裳,是这样的铺子吗?”

    锦朝笑着点头:“是啊,我还有几家绸缎铺子,在宝坻有卖糖的铺子……”

    陈曦听得眼睛一亮,不由拉住她的手,“母亲,您还有卖糖的铺子吗?有什么糖,我可喜欢糖了。”

    锦朝跟她说:“有藕丝糖、琥珀糖、玫瑰糖、芝麻糖、葱糖……下次我让他们各给你包一点来吧。”

    陈曦笑起来,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采芙过来通禀,说七少爷过来了。

    自从上次周亦萱说和他有私到现在,顾锦朝还没有见过他。

    陈玄青给陈曦提了几盒糕点,先给锦朝请安:“母亲安好,我本来是想去看曦姐儿的。没想到她在您这里,倒是打扰您了。”

    顾锦朝自然说没什么,心想陈玄青这又是怎么了。该不会还在在意周亦萱的事?

    她还是解释一下吧,前几天难得和他关系缓和了点,现在又变得寒冰一样。

    毕竟他是陈三爷的嫡长子,以后喊她母亲要喊几十年的。

    丫头端了杌子过来,陈玄青拆开盒子,喂陈曦吃糕点。陈曦自己拿了块小小的绿豆糕,爬到炕上,把糕点喂给锦朝吃,并且很期待地问她:“好不好吃?”

    她手指上还有股红枣的味道,顾锦朝说‘好吃’,又告诉她:“不能吃太多,你刚才就吃了好几块茯苓糕。”

    陈曦笑着点头,又和陈玄青说了会儿话。

    陈玄青待妹妹非常的温柔,绿豆糕喂她吃了小半,陈曦说不吃了他才收拾东西。

    顾锦朝跟安嬷嬷说:“嬷嬷带曦姐儿去外面走走吧,吃了这么多糕点,恐怕要积食的。”

    安嬷嬷应下来,领着陈曦去后院的小花园玩了。

    陈玄青起身要走,顾锦朝才说:“你先坐吧,我有事想和你说。”

    陈玄青淡淡地说:“母亲有事就说吧。”

    顾锦朝看了看,内室里只有采芙在,方才跟陈玄青解释道:“那日我让青蒲跟着你们,你看到了吧?你肯定以为,是我向娘告密了。其实我让青蒲跟着萱姐儿,是因为她在我这儿说了些出格的言论,我怕她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

    “你为什么要解释!”陈玄青却突然出言打断顾锦朝的话。

    他俊脸紧绷,看起来很生气,刚才的淡然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直直地看着顾锦朝,根本就不信任她:“如果你不心虚,又何必解释!反正我也背上了和表妹有私情的骂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顾锦朝没想到一向冷淡的陈玄青也会发火,一时间怔住了。

    他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这事和她又没有关系。

    “你何必激动,我是不想以后都你冷着脸。毕竟都是三房的人。当然我也不喜欢别人误会我。”顾锦朝紧皱着眉,“你和萱姐儿的事,我当时没有替你说话,是觉得不好说清楚。但你和她本就是异姓表兄妹,这些问题她不注意,你也要注意。她言行之间有异样,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

    陈玄青听后深吸一口气,才平静地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不好意思。”

    “既然这事和你无关,那你就没必要多说了……你是我继母,我该怎么对你依旧是什么样子,不会有什么困扰。”

    顾锦朝觉得他其实还是不太相信的,不过她就说到这里了,陈玄青不信就不信吧。

    “……我要说的都说了,你退下去吧。”顾锦朝说完,拿起未看完的账本,不想再理会陈玄青。

    夕阳的光照在她乌黑的发上,有种绸缎般的光泽,肌肤胜雪柔白。

    顾锦朝的长相实在是太让人惊艳。

    陈玄青看着她,静静地站着很久。他卖给曦姐儿吃的糕点就放在炕桌上,刚才曦姐儿去喂她吃。夕阳之中的一切都有寂寥而失落的感觉。他却还是能感觉到心里的一丝异动。

    再怎么愤怒,在怎么冷淡都掩饰不了的感觉……想接近她,柔和地对待她,和她好好地谈话的冲动。

    “如果不是你说的……祖母怎么会知道我和周亦萱说了什么?”陈玄青说。

    顾锦朝抬起头,叹息着说:“那是萱姐儿自己去说的,她犯傻而已。”

    “就像你一样吗?”陈玄青突然问。

    顾锦朝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什么和她一样。

    “那我先走了……我误会您,也是事出有因。也许我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对不起,母亲。”

    说完转身离开。

    顾锦朝看着陈玄青离开,觉得他样子有些古怪。不过事情还是说清楚了好,她松了口气。

    孙妈妈进来,跟顾锦朝商量晚膳的事。

    采芙悄悄退出西次间,陈玄青走得很快,她小跑着才勉强赶上他。

    “七少爷,奴婢有话和您说……”

    陈玄青停下来,看到是顾锦朝身边的丫头,皱了皱眉,“什么事?”

    采芙也觉得这样贸然拦住他不和礼数,她却顾不得这么多。她犹豫了一下,才屈身说:“奴婢只有一句话……过往的事夫人已经放下了,夫人嫁到陈家是因为三老爷,没有别的原因。所以您也放下吧。”

    “我没有放下吗?”他嘴角露出一丝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采芙苦笑:“奴婢不敢多嘴……先退下了。”

    她很快退回去了,陈玄青手发抖,他握紧手克制住。

    采芙看出来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谁都能看出来。他自己也发现自己不正常,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平静了许多。

    已经离木樨堂很远了,他看着远处秋风吹落的银杏叶静默。

    其实他知道应该不是顾锦朝,如果顾锦朝真的想害他,那这件事肯定会闹得众人皆知。他一向看重自己的名声,平时恪守礼节,酒色不沾身。如果要摧毁一个人的自尊,不是从他最在意的地方开始最快吗?

    但是这件事只有祖母和父亲知道。而且很快就被控制了。

    ……其实他就是想找一种情绪来压制自己,是什么都无所谓,恨她是最好的。

    偏偏他心里明白,无论怎么都恨不起来了。

    陈玄青刚开始明白自己的心情时,觉得很恐惧。他从小就不做出格的事,更不允许自己的思想处什么问题,几个堂兄开始和他说女人的时候,他觉得这些事太污秽,从来不屑同流合污。想不到现在,他竟然有比这更可怕百倍的想法……怎么能不令他恐慌!

    如果当初顾锦朝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恰好喜欢她,然后娶了她。他的心思现在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复杂混乱……

    偏偏要等到人家不屑一顾了,他才察觉到自己也许……有点喜欢她了。

    当初他是怎么羞辱顾锦朝的,现在想起来觉得十分可笑……虽然那时候的顾锦朝大胆又不知检点,但她是喜欢他的。但就像顾锦今天说周亦萱的话,‘不过是犯傻而已’。

    她的一句话就把她的过往完全否定了。

    ……以后离顾锦朝远远的吧。

    陈玄青平静下来,继续往外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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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疑虑
    等陈玄青离开了,顾锦朝才拿出曹子衡给她的信仔细看。

    曹子衡信中说的就是顾德元贪墨的事,相对于三爷的隐瞒,他要说得清楚一些。

    顾德元被拖下水,是因为应天府府同知出事了,被拷问的时候把他供出来的。应天府府同知为官数年,**成性,也因为**做过不少昧良心的事。顾德元作为都察院佥都御史,包庇府同知,这些年都察院一直都没有查到应天府府同知的身上,也是顾德元暗中护着他。

    明知故犯,顾德元这次恐怕不好脱身。就算不是削职查办,恐怕也难逃贬黜。

    顾德元知道府同知出事的时候,就先让冯氏找了姚家求助,但是姚大人在内阁立足不深,不好出手帮忙。而长兴候家他更是没有想,长兴候是不会帮他的。曹子衡估计应该也求助了陈三爷,但究竟怎么样他不清楚。这个顾锦朝倒是知道,陈三爷昨日还和她商量来着。

    曹子衡又说起王玄范的事。自从牵扯进官盐倒卖的案子后,他的地位大不如前。听说最近又殿前失仪,被皇上贬黜为扬州知府,当朝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

    ……

    顾锦朝看完之后烧了信纸,想了许久。

    如果到处索求无门,冯氏必定会求到她头上来。顾德元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不会让顾德元出事的。

    如果顾德元没有做昧良心的事,顾锦朝倒也不是不会帮,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但是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顾锦朝不想陈三爷因为她牵扯进来,徒增骂名。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不过曹子衡倒是说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原来王玄范被贬为扬州知府。并不是因为陈三爷。而是因为殿前失仪。

    当今皇上现在十三岁,虽然还是个青涩少年。但是他该懂的肯定都懂了……贬黜王玄范,是别人授意他的,还是他刻意为之?

    顾锦朝想起前世里,这个少年皇帝在位期间江山稳固,虽然朝廷动荡不休,但是百姓安康。天下繁荣兴盛。从一个傀儡到英明的君主。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三爷前世的死,究竟是谁在背后害他呢?

    顾锦朝不得不在这个名单上加个皇上,除了张居廉。陈三爷还明显受制于皇上。

    她想了很多,随后端了烛台过来烧了信纸。

    而陈三爷此时正在鹤延楼里和陈四爷说话,交谈生意上的事。

    “……提花绸、印花绸、缭绫都是从绍兴进货,数量很大。是通过纪家的商船货行。前几月运河涨水停运,店铺亏损很大。这个月才逐渐好了些。”

    生意上的事一直是陈四爷管,陈彦允不怎么插手。

    “阴晴圆缺,难免有亏损的时候。这些不用和我说。”陈三爷笑着说,“你我还是放心的。”

    陈彦允也笑笑:“我总是要跟你说的。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父亲在的时候,就说兄弟团结和睦最重要。就算二哥、六弟和我们不是一母同胞,都一样的。”陈三爷仅是笑笑。“你心思细考虑得多,管这些东西比老六好。说到老六。他最近闷在宝相寺也难受,你有空去看看他。”

    陈彦文点头应了,“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又问陈三爷,“听说三嫂的二伯出事了?”

    “嗯,已经拘禁了。”陈三爷斜靠着太师椅,端了杯热茶喝。

    “你不打算出手帮忙吗?我听说他这次恐怕不得善了。”

    “到时候再说,我现在养病,不好插手这些事。”陈三爷模棱两可地回答他。

    陈彦文就说:“说到养病,我帮你弄了一篓鲥鱼,已经差人送去你那里了。”

    这时候,外头陈义过来回话了。

    陈彦文就先离开了鹤延楼,备了些东西去看陈六爷了。

    “……两个工部侍郎属下都查过了,季秋平是为官二十年,信奉中庸之道。现在年近花甲,在工部德高望重。而范晖是嘉靖四十年的进士,比您低了两科,当年是二甲第四名。现在也不过三十六岁……”

    王玄范退出内阁之后,新任工部尚书很可能就是内阁大臣。

    这个人选尤为重要。

    陈义说:“江先生觉得季秋平升任的可能大些。”

    “也不排除有别的人会入阁……仔细注意着张大人的动静。”陈三爷跟他说,停顿了一下。

    陈义看到陈三爷沉思不语,就问:“怎么了,您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在想,王玄范殿前失仪是好是坏……”陈三爷嘴角一翘,“原先觉得不太好,现在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工部两个侍郎都不是他们张系的人,对于平衡内阁势力很有好处。

    陈三爷隐隐觉得,张居廉在防备自己。而这种防备张居廉自己都没有察觉。现在有了外来势力,张居廉的警惕就会放松些,会把相当的精力放在新任内阁大臣身上。

    陈义犹豫了一下,跟他说:“对了,您让属下派人暗守木樨堂,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和您说……属下不知道这该不该说。”

    陈三爷自己遇刺之后,就在木樨堂安排了护卫,就住在前一进堂屋偏房里,顾锦朝都不知道。他怕她知道了会觉得不自在,不过他是担心锦朝的安危。本来还打算再过几天就让护卫回来的。

    他点头:“你说吧,什么事。”

    “七少爷今日去看四**……在夫人那里逗留,其间似乎有所争执。不过隔得远,护卫也不太确定说的是什么,七少爷似乎对夫人言语之间不太尊敬。”陈义听到护卫说之后,也不太确定要不要说给陈三爷听。不过想想,要是夫人和七少爷私下有什么不快,陈三爷也应该知道。

    出乎他的意料,陈三爷听后竟然微皱起眉。沉思了很久。

    随后他问陈义:“当时……房内有谁在?”

    陈义说:“好像只有夫人的一个贴身丫头,四**让嬷嬷带出去了。三爷,是不是七少爷有什么事和夫人闹得不愉快……我看七少爷走出来的时候走得很快,挺生气的样子。”

    陈三爷淡漠地说:“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断然没有向继母动气的道理。”

    陈玄青几次看到顾锦朝都不自在,他原来以为是因为顾锦朝的身份让他尴尬。但是从周亦萱的事情来看,陈玄青似乎……远不是因为尬尴。他一个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怎么可能对继母不尊敬呢。而以锦朝的性子。也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让他愤怒。除非……他跟顾锦朝本来就认识。

    但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这两人认识。

    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义不太明白,但他明显发现自己说了这件事之后,陈三爷表情立刻就不一样了……他不由得有点后悔。这种内宅私事还是不说比较好。谁知道三爷是怎么打算的。

    “三爷,这也算不得什么事。说不定是因为四**呢……”陈义忙说,觉得自己额头冒冷汗。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啊,七少爷和夫人都不像是脾气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平白起争执呢。幸好屋子里还有个丫头,不然难免让人多想了……但这个丫头。又是夫人的贴身丫头,说话做事肯定都是向着夫人的。

    “要不,属下去查查看……”陈义试探着问。

    陈彦允心里闪过几种念头,不论怎么说。顾锦朝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他不喜欢她有事隐瞒他,也不喜欢有关她的事情超脱自己的掌控,这让他觉得焦躁。

    但是他也应该尊重她。相信这些事都是误会。是他想多了。一个继母一个继子,能有什么呢?

    他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睁开,淡淡地说:“……不用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晚上他回木樨堂的时候,顾锦朝不在屋子里。

    他自己去净房换了衣服出来,拿了本书看。外面天色都黑了,顾锦朝还没有回来。

    陈三爷放下书,发现她做绣工的笸箩就搁在炕桌上,里面还有只没有缝完的孩子的鞋。他拿着小孩的鞋子看,想这么小的东西,她绣的老虎头还栩栩如生的。

    丫头捧了杯君山银针上来,陈三爷喝了口,觉得没有平日的茶水香,放在一边后问那丫头:“夫人呢?”

    丫头回到:“奴婢不是贴身伺候的,不太清楚。青蒲姐姐刚才去外院针线房领东西了。”

    陈三爷让她下去,又等了两刻钟,才听到锦朝和丫头说话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丫头挑开帘后锦朝就进来了,看到陈三爷坐在罗汉床上,笑着问他:“您已经回来啦,怎么今天没看书?”

    顾锦朝发现陈三爷看着她的目光有点奇怪,他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很平静。等她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却突然被陈三爷抓住手腕:“……你刚才去哪里了?”

    顾锦朝觉得他的手劲大了点,勒得她的手腕发疼,她挣扎了一下:“我去娘那里了,她说让我帮着去选几个花样……三爷,您弄疼我了。”

    原来是去母亲那里了。

    陈三爷放开她,才发现她手腕果然被自己抓红了。“手下没注意……你皮肤怎么这么娇气。”轻轻一捏就红了,陈三爷帮她又吹又揉。

    “您等久了,生我气吗?”顾锦朝笑眯眯地说,“娘说给孩子做襁褓的东西,不得好好选选吗。以前您要忙内阁的事,还不是让我等着。怎么,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陈三爷看着她许久,把她搂紧怀里,轻声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顾锦朝任他抱着,心里却还想着曹子衡的那封信。过了会儿,突然听到陈三爷问她:“锦朝,今天你和曦姐儿玩得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顾锦朝才回过神:“不知道……您说什么有趣?”

    他摸着锦朝的头发,笑了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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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求助

    顾怜的马车刚停在影壁,二夫人立刻就迎了上去。

    顾怜先被扶嬷嬷下来,然后是服侍她的几个丫头抱着东西下来。

    二夫人一看就觉得不好,眉头紧皱:“……你这是做什么?”看到顾怜眼眶红红,她心里一紧,“是不是……是不是亲家不愿意帮忙?”

    顾怜说:“倒也不是父亲的事,我就是生气……”

    二夫人拉了她进屋,才知道顾怜这是和姚文秀置气了。不过是小事,姚文秀知道她喜欢吃带骨鲍螺,让人带了几盒回来,分了一盒给顾澜,剩下的给了她。顾怜说着还不肯罢休:“……顾澜要不是勾搭他,他们两人背着我苟且,她能嫁到姚家做妾吗?我受这么大的委屈,他还要向着她。”

    顾怜深吸一口气:“我不过就是说了他两句,他就生气了。摔门去了书房睡,我都没有发火,他凭什么发火……我好几天没有理他,他也不理我。我就想回来住一段时间……”

    二夫人听后气得血气上涌:“你父亲现在出事——正是要求姚家的时候,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不就是一盒带骨鲍螺吗。和他使小性子,你以为你还是顾家四**……”

    顾怜没想到母亲竟然和她说这么重的话,怔得忘了哭。过了会儿才说:“我……我不喜欢他对顾澜好。他不考虑我的感受,母亲,您怎么还要说我……”

    二夫人招手让嬷嬷过来:“她要回来,你就没有拦着?”

    嬷嬷苦笑,“三太太坚持回来……”

    她不过是个仆妇,顾怜高兴了听她的,不高兴了踹到角落发霉也行。顾怜在气头上。她怎么阻止得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女儿是被自己宠坏了,凡事都要别人让着她宠着她。她先不说顾怜和姚文秀的事,而是问她:“我让你问问你爹的事,有着落了吗?”

    顾怜低下头道:“我……我都几日没看到姚文秀了,怎么问他。不过我问了婆婆,婆婆说最近公公很忙。她也顾不上和公公说话。说要是能帮。也肯定会帮的……”

    这话实在是太敷衍了。

    二夫人紧皱着眉思考很久,顾怜看着母亲不说话,心里也有点忐忑。

    “母亲——父亲不会真的有事吧?您不是说。四叔去看过父亲了吗,他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你四叔早上才去的……”

    母女俩喝着茶,二夫人教训了顾怜一会儿。让她回去给姚文秀服个软认个错,顾怜敷衍着点头答应了。这时候。冯氏身边的茯苓过来请她们过去,说顾德昭回来了。

    ……

    东跨院里,冯氏正询问顾德昭:“你二哥有没有受刑?人瘦了吗?”

    顾德昭还没来得及歇气,喝了口茶才说:“他只是被拘禁。又没有正式审问,怎么会受刑呢。别的倒还是,他就是担心自己被降职……”

    顾德秀又问:“那二哥觉得自己被降职的可能大吗?”

    顾德昭叹了口气:“二哥做什么不好。竟然和王德那东西同流合污,王德这些年作了不少恶。当年不就是收了罗家那大少爷的钱。包庇他打死几个平民的事么,闹得很大。这种官官相护最忌讳了,不过二哥说幸好都察院和他交好的左都御史会保他,不至于丢官……”

    冯氏脸沉如水:“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责怪你二哥了。他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顾德昭讪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头猛灌茶水。

    冯氏又叹气:“现在你们二哥出事,家里面就你们两个男丁顶事了。这时候可要拿出个章程来,看能不能保住你们二哥的官位。这么多年你们二哥为家里做了不少事,这都是咱们该做的。”问顾德秀说,“你去见过世子爷了吗,世子爷可有说话?”

    顾德秀说:“他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只答应在他管辖内,尽量不让二哥受苦……他现在忙着自己的亲事,再有半个月就要亲迎了,说最近没空见我。”

    冯氏想了想,把目光放在顾德昭身上:“实在不行,你去求求陈三爷吧……”

    顾德昭听后觉得很不舒服,为难道:“母亲,我毕竟是陈三爷的岳丈,这去求他不太好吧。何况陈三爷肯定已经知道二哥出事了,却都没有派人来说一声,分明就是不像插手……”

    “难不成让我一把老骨头上门去求!”冯氏瞪了顾德昭一眼。

    顾德昭只好不做声。

    “你们几个兄弟,就指望着德元最有出息,做了正四品的大官。他的官位要是保不住,咱们家在大兴还怎么说得上话……”冯氏苦口婆心地劝了顾德昭半天。“二房可一直都帮衬着你们四房,你说你出事的时候,老二有没有帮你奔走!你们四房在顾家,那不是好吃好喝供着,我对你几个子女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朝姐儿出嫁的时候,我们给你们凑了多少脸面。现在就让她帮个忙,她也不肯吗?”

    顾德昭本来就不善言辞,被冯氏绕了半天更说不出话。

    外面小丫头过来说二夫人来了,冯氏才让顾德昭下去好好想想。

    两人先退出了西次间。

    二夫人先问了顾德元的情况,稍稍松了口气。又说起顾怜和姚文秀闹别扭的事。

    冯氏紧皱着眉:“她这不是跟着添乱……算了,现在也别管她了。我看这事还得去找顾锦朝,指望她嫁到陈家,不就是等着陈家能帮衬咱们。现在也到了她顾锦朝回报我们的时候了。你明日就带着徐氏……算了,徐氏心里肯定不愿意,暗中帮倒忙就不好了。正好怜姐儿回来了,带着怜姐儿去看看她,说是去送养胎的东西。再让怜姐儿去求情卖软,一定要把顾锦朝给说通了!”

    二夫人点点头,又有点迟疑:“陈三爷会听顾锦朝的吗?”现在这事大家都不想沾身。

    冯氏有点犹豫:“我看陈三爷对她极好,你且去试试吧。要是老二降职了,以后顾家可就是四房做主了,到时候不仅二房被四房制着,怜姐儿在姚家也不好过。”

    二夫人应诺,回去跟顾怜把事情说了。

    顾怜还真想去看看陈家是什么样子,顾锦朝究竟过什么日子。听到母亲说让自己服软,还有些不愿意:“她不过是庶房出来的,嫁了个好人家就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她出嫁的时候,咱们家给她置办了多少嫁妆,让她风光体面地出嫁,现在帮咱们那不是应该的吗……”

    二夫人叹了口气:“你要是想让你爹官复原职,就给我服个软,把原先的事都道个歉……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你就捡好听的说。知道吗?”

    “那陈三爷还不一定听她的呢,谁知道陈家是什么样子的。咱们别白费了力气……”顾怜说,被母亲瞪一眼,她很快就小声了,“您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捡好听的说,我知道轻重。”

    二夫人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立刻叫人准备了许多东西,打算第二天就往宛平去。

    顾德昭回去和徐氏商量了,徐静宜和他的意思一样。“这事连姚大人都不肯帮忙,想必棘手得很。你去求情说不定让陈三爷为难,锦朝在婆家面子上也不好看。母亲刚才也找我过去说了,说让二嫂先去探口风。您要不就称公务繁忙,等二嫂回来再说……”

    顾德昭也觉得他不去最好,和徐静宜说:“二哥犯下大错,降职就是好的了。母亲偏偏还想二哥保住官位,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徐静宜点点头,安慰他:“妾身知道,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给您炖了乌鱼汤。您大理寺这一来一回,应该还没吃饭吧?”

    顾德昭才露出几分疲态,向徐静宜点点头。

    ……

    锦朝第二日起得很早,准备和三爷一起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三爷已经晨练回来了,正边看书边等着她。

    锦朝怕他等得无聊,就梳了简单的圆髻,周身也没有多余的饰物。

    陈三爷放下书看了她一会儿,很是出神。

    顾锦朝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水青色白斓边折枝纹褙子,姜黄色素缎湘**。虽然清水出芙蓉也是种好看,但是太素净了。陈三爷径直走到妆台前,看了一会儿,拿了两只嵌白玉镂雕兰花的金簪,让她坐下来,他给她簪上。

    “你看看这样好吗?”

    顾锦朝端详自己,觉得这两只簪子选得果然好,点头说好。

    陈三爷也很满意,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孙妈妈很快进来,拿了一封信给顾锦朝:“……是大兴顾家那边送过来的。”

    顾锦朝看了打开信看了,是二夫人周氏所写,周氏和顾怜听说她怀孕,要过来看她。

    如果说要过来看她,徐静宜过来不是更好……顾锦朝很快就猜到二夫人是为了顾德元的事过来的。

    陈三爷不好管她娘家的事,不过还是跟她说:“锦朝,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和我说。”他看着她,语气严肃地说,“不要一个人闷着想,知道吗?”

    顾锦朝笑了笑,点头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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