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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薰衣草

[架空古风] 《衣香》作者:15端木景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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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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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请归(2)

都要回到徽州乡下去了,还争个什么劲儿!

**奶不停给二爷挤眉弄眼。

二爷视若不见。

盛夫人瞧在眼里,就明白他们两口子尚未商议好,朝二爷笑了笑:“是不是在家赋闲太久,日子过得不顺心?要不要你爹爹再帮你谋个差事?”

自从上次二爷因为挨打在家休息而丢了在都尉府的事,就一直游手好闲。后来,又发生了盛乐钰夭折之事,盛昌侯辞官隐退,家里也就没人再关心二爷的差事。

盛夫人听着二爷的话,再瞧**奶,明白他们两口子还没有说过回徽州的话,就了解二爷不是真心的,只是拿这话开头,想让盛夫人在盛昌侯面前替他说说好话,动用从前的关系替二爷谋个官职。

二爷向来如此。

他不管要什么,都是先拿另一件事开头,然后再提出要求。

时间久了,盛夫人都能摸透这个儿子的心思。

盛夫人很不喜欢二爷这样的做派。她从前总是念着二爷从徽州来,离开了亲生爹娘,可能心里委屈。虽然二爷不知情,盛夫人却是慈悲心肠,就一直很疼爱他,补偿他。

可就算是亲生女儿,做父母的也有偏心的时候,更何况二爷还不是盛夫人生的。

加上他性格乖张怪异,盛夫人对他的心也越来越难以维护。

见二爷又要寻事,盛夫人心里有了几分不愉:三爷盛修沐即将成亲,家里家外一堆事都是盛修颐管着。二爷客气话都不说一句,依旧整日和文靖长公主的大儿子混在一处玩乐。

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二爷不帮忙就算了,反而在这个时候又要提出要求。

哪怕再慈悲。心里也是厌烦的,盛夫人暗暗叹气。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不露出一分。仍然是和蔼模样。

“我并无此意…….”二爷跟盛夫人解释。

转念一想,二爷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顿了顿又道:“娘,这事搁在您心里,你替我拿个主意。我是想回徽州老家去的,又怕您和爹爹跟前不能尽孝…….”

盛夫人根本就不相信二爷是想徽州老家,对他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微微颔首:“你也说爹娘跟前不能尽孝,回去的话就莫要再说了。好孩子,你要是哪里不痛快,就告诉娘……”

二爷顿时就失去了和盛夫人说话的兴趣,变得索然无味。他听得出盛夫人对他的敷衍。

他说了几句闲话。退了出去。站在元阳阁门口,二爷想了想,去了他的小妾徐姨娘那里。

**奶心里一直记挂着二爷。等二爷出去后,她和盛夫人身边的康妈妈对账也心不在焉的,盛夫人瞧在眼里,笑着安慰她:“家里这些兄弟,海哥儿自幼主意就多。他不过是一时起意,想着离了你爹爹不用受约束。等几天他想明白了,娘再帮着劝劝。你不用担心。”

**奶很是感激盛夫人的安慰。

不过盛夫人的话也让她灵光一闪:二爷突然说要回徽州,是不是在外头又惹了事?

怕爹爹会责骂他,索性离了爹爹。

**奶就想起当初那个袁**。为了她,二爷跟盛夫人说要娶她做平妻,最后妥协,也非要娶她做贵妾。

后来被盛昌侯死打一顿。他才绝了那个念头。

**奶心头发凉:二爷这回,是不是又在外头惹了谁家的姑娘?徐姨娘不是说,他好些日子没有宿在府里了么?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些,**奶再也坐不住了。

她可以忍受二爷总是指责她没有生儿子,也能忍受二爷宠爱小妾。可她无法忍受二爷弄回来一个会生孩子的贵妾。

“娘,该采办的东西,已经都写了帖子交到外院,您看看还有什么遗落的不曾?”**奶也不顾帐没有对完,就拿起账本交给盛夫人瞧。

她眼底的焦急藏匿不住。

盛夫人又不是傻的。现在二爷那么一闹,又是**奶这样,她岂能不懂?笑着接了**奶的账本:“这个留下来,我仔细看看,缺了什么再叫你添上。外面还有事,你先去忙,不用在我跟前的。”

**奶道是,忙退了出去。

她出来叫丫鬟们去打听,看看二爷去了哪里。得知去了徐姨娘的院子,**奶也顾不得体面,径直带着丫鬟婆子们奔去了徐姨娘那里。

徐姨娘被**奶来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跪下磕头:“奶奶,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您…….”

**奶也被徐姨娘的话愣住。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再仔细瞧这屋子,二爷根本不在!

**奶这才明白,原来徐姨娘之所以得了二爷的喜欢,因为她的院子靠近西南边的角门。从她院子拐出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府。

徐姨娘为了自己的目的,居然从来不报,一直帮着二爷打掩护。

**奶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二爷定是在外头又惹了谁家的姑娘!

她气的打颤,指着徐姨娘,喝令身边的婆子们:“把这个小**关起来!”

想着二爷又在外头做那些事,**奶气的眼泪汪汪。让丁香和冬青两人守住徐姨娘的院子,看看二爷什么时候回府,**奶就去了盛夫人那里。

她也不顾及盛夫人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一进门就呜呜哭起来。

盛夫人猜到是因为二爷,却也不知何事,揽了她在怀里,柔声询问何事。

**奶就丝毫不客气,把二爷借着徐姨娘的院子经常溜出去,不宿在府里的事告诉了盛夫人。

“从前有些日子,二爷在府里也是神不守舍的。后来。就出了袁**的事。二爷这回又这样,不知这回是谁家姑娘。娘,您要替媳妇做主!”**奶扑在盛夫人怀里哭。

盛夫人心头也微跳。

怪不得说要离开京都回徽州老家去,原来又在外头惹事。

盛夫人对二爷的事。原本想着不再多管。可他出了事,丢的也是盛家的颜面。当初和袁**,虽不说闹得满城风雨。却也是给盛家结下了仇敌: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两年,建昭侯袁府还是不跟盛家来往。

倘若将来盛府出了事,袁家有机会的话,绝对会落井下石的。

盛夫人安抚着**奶:“你先别哭……..等海哥儿回来,先把他叫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跟他说。这件事若是真的,娘会替你做主,不叫你委屈着…….”

**奶心头有些许宽慰。

她心里还是挺喜欢婆婆的做派:嫁过来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了何事,当她和二爷起了争执的时候,婆婆都是维护她,把二爷拉过来骂一顿。

**奶就哭得更加用力。

她哭得伤心,盛夫人也心疼不已。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在这一点上,盛夫人从女人的立场想,挺同情**奶的。

过门这些年,她只有一个蕙姐儿,没少吃二爷的埋怨。

不过,二爷房里的姨娘也总是不育,让盛夫人对**奶的心疼又少了几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二爷房里之所以只有蕙姐儿一人,**奶在背后自然是做过什么的。

“没事。没事。”盛夫人柔声道,“不是还有娘?海哥儿他还敢翻天?”

盛修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奶在盛夫人跟前哭。

**奶看到盛修颐,忙起身擦了眼泪给他行礼。

盛修颐就问:“二弟妹这是怎么了?”

盛夫人咳了咳,不让**奶开口,对她道:“你先回去吧。要是海哥儿回来。让他到娘跟前来。”

**奶道是,退了出去。

盛修颐问盛夫人:“海哥儿又闯祸了?”

盛夫人也不瞒盛修颐,把二爷盛修海今日说要回徽州的话、**奶哭诉的话,都告诉了盛修颐。

盛修颐浓眉微拧,想了想:“可要我先派人去查查?”

盛夫人巴不得,却又问:“你上哪里查?你又不认识谁…….”在盛夫人眼里,她的长子虽然做了帝师,在人情世故面前却很笨拙。

三爷还有些狐朋狗友,盛修颐就没什么朋友。他没有人脉,去哪里查?

盛修颐笑:“您放心吧。”

诚哥儿还在元阳阁,盛修颐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瞧了一回。

诚哥儿已经快一岁了,看到盛修颐就咯咯笑,挣扎着下地走。

乳娘居然把他放在地上。

他就艰难迈着小腿,歪歪斜斜咯咯笑着奔向盛修颐,抱住了盛修颐的腿。盛修颐一怔,整个人愣住。

半晌,他才知道把诚哥儿抱起来,使劲让孩子脸上亲,错愕道:“诚哥儿居然会走路了!”

盛夫人失笑:“半个月前就会走了。上次还摔了一跤,你瞧他的额头……”

说着,上前指诚哥儿上次摔青的地方给盛修颐瞧。

盛修颐眼底却有了些许水光,他对孩子这么大的变化很惊奇又感动。

盛夫人又是笑:“这有什么?乳娘和丫鬟们整日教他说话,他都会喊祖父了……”

诚哥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喊祖父,让盛昌侯唏嘘不已,对诚哥儿更是疼爱。

“爹爹…….”盛夫人和盛修颐说话的功夫,诚哥儿的小手往盛修颐脸上摸,突然含糊不清喊道。

盛修颐身子又是一怔,不敢相信:“诚哥儿…….诚哥儿喊爹爹了?”

盛夫人也是惊讶:“哎哟,头一回听他喊爹爹……”

诚哥儿笑得更加欢乐,手舞足蹈的喊着爹爹。

盛修颐就哈哈大笑,使劲亲诚哥儿,口中道好儿子。

盛夫人在一旁看着也欢喜不已,却对盛修颐道:“又不是头一回当爹,瞧你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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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8节意外(1)
盛修颐当然不是头一次当爹。

他另外的两个儿子,他同样很疼爱。

可孩子们还在襁褓中时,他没有太多的感觉。他跟普通父亲一样,等待着儿子们长大成人,才开始教育。

孩子小时候,一直都是乳娘和丫鬟们带着,孩子的母亲偶然教育他们。父亲在孩子们的幼儿时光里,向来是缺席的。

盛修颐就对盛乐郝和盛乐钰幼年时期没什么印象。

不是他不想亲近孩子,而是孩子们的母亲不让他靠近。倘若他要抱孩子,她们就会跪下劝诫他:抱孙不抱子,别坏了规矩!

古人说,孝莫大于严父。盛修颐的教育里,他必须做个严父。

就算他不想,他身边的女人也会逼她做个严父。

只有东瑗愿意让他亲近诚哥儿。

她虽然很重规矩,却对诚哥儿身上不怎么忌讳。

所以盛修颐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孩子初次开口喊爹爹的兴奋,初次体会孩子蹒跚学步的愉悦。看着诚哥儿歪歪扭扭奔向他,盛修颐的心一瞬间软的不可思议。

他甚至感叹命运的神奇。

那么小的诚哥儿,他和东瑗抱着他,逗弄着他,转眼间,孩子都会跑了。

“娘,诚哥儿如今会走路,总在您这里,只怕…….”盛修颐抱着高兴得直笑的诚哥儿,对盛夫人说道。

他话尚未说完,盛夫人打断了他:“想把诚哥儿抱回去是不是?这话你和我说不着。诚哥儿头一次开口,就喊了祖父。你还是亲自和你爹爹说。看看是否能把诚哥儿抱回去吧。”

盛夫人说着,就笑起来。

盛修颐无奈。

看着儿子红扑扑胖嘟嘟的小脸,一双似墨色宝石的眸子熠熠生辉,十分灵巧。咯咯笑的样子。叫人瞧着就喜欢,他爱不释手。

只是被他父亲盛昌侯看上了,他估计诚哥儿是不可能抱回静摄院了。

他的父亲一生霸道。盛修颐争不过他。

而且父亲为了家族的安全而从权臣之位退下来,盛修颐多少觉得亏欠了父亲。如今老人喜欢孙儿,他若是非要把诚哥儿夺回来,就真的不孝了。

想着,他又是叹气。

看着盛修颐依依不舍的样子,盛夫人忍不住笑:“人说水往下流。不管是谁,总是爱自己的儿子比父亲多。”

这话是暗骂盛修颐只要儿子。不顾老子。

说到这个份上,盛修颐就真的不敢再想着把诚哥儿抱回去。

他也笑道:“娘,诚哥儿就劳累您了…….”

盛夫人见盛修颐上道,这才彻底的眉开眼笑:“劳累什么?一屋子丫鬟婆子们跟着他,是要我抱了不成?你宽心。难不成我和你爹爹还能把诚哥儿教成个纨绔子?”

盛修颐苦笑。

这一点上,他的确不太放心。虽说爹爹严厉,可那是对儿子。在孙子身上,说不定就只剩下溺爱。

当初祖父对父亲和叔伯们哪个不是严厉的?

可对待盛修颐兄弟,祖父就是慈祥和蔼。

这是盛家的遗传。

诚哥儿甜甜喊声祖父,父亲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对诚哥儿只怕是有求必应。

抱了会诚哥儿,盛修颐才从元阳阁出来。出门的时候,他吩咐来安:“你叫人去查查。二爷最近和谁有来往。不管是什么,查到了就告诉我一声。”

来安道是。

盛修颐这才回了静摄院。

东瑗半坐在床上,替诚哥儿做鞋。鞋子上扎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那是芸姐儿帮着扎的。虽然不及二房的七奶奶扎的精致,却也是很好看。鞋子快做好了,东瑗正在锁边。

盛修颐看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针线,道:“身子还没好,又做这些,让邵氏帮着你做。”

东瑗笑:“我都躺了一个月,秦太医都说没事了。只是你们,一个个不准我下地。再说了,诚哥儿的鞋,怎么能让旁人做?邵姨娘也不是专门替我们做鞋的。”

诚哥儿的衣裳、鞋袜,都说东瑗亲自动手。

她前年还帮盛修颐做过几件中衣。如今有了诚哥儿,盛修颐的中衣和小衣她就不管了,竟然让屋子里的丫鬟们帮着做。

其他的衣裳,全部送到针线上去。

她如今满心眼里,只有诚哥儿最重要。

盛修颐对此颇有微词。他一抱怨,东瑗就笑得不行,只当他在拈酸吃醋。几次之后,盛修颐也认命了。

“多养些日子,总归不错。”盛修颐道。

东瑗只得道是,放了手里的针线。

丫鬟们见盛修颐回来,忙端了茶水进来。

“陛下泰山祭祖的事已经定了三月初八,我要随驾。”盛修颐跟东瑗说道,“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历代帝王登基,都要举行祭祀。

所谓帝王之义,莫大于承天;承天之序,莫重于祭祀。在宫廷典礼中,祭祀和丰神最为重要。

天庆帝登基后,第一件大事,自然就是泰山祭祀。而祭祀这一路,各地百官要跪拜迎送,当地百姓要顶礼焚香,程序繁琐,没有两个月都不能回京。

而盛修颐身为帝师,肯定要同行。

东瑗早就预料到了,淡淡颔首:“你去吧。家里事不用担心。”

家里事岂有不用担心的?

盛修颐就把盛修海要求会徽州的事告诉了东瑗。

东瑗也是微愣,反问盛修颐:“二爷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二爷盛修海其实是庶出大伯的儿子,这件事盛家只有几个人知道,三爷都不一定清楚。二爷的公开身份。是盛昌侯通房生的,养在盛夫人名下。

至于二爷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份,盛修颐一直持肯定态度。

因为二爷总是和五姑父混在一起。

而五姑奶奶对他们的身份一清二楚。

盛修颐不相信五姑奶奶没有告诉过二爷。

“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差别?”盛修颐笑道。“他若是懂得感恩,自然会记得爹娘对他的养育之情;若是不懂得感恩,爹爹这些年对他严厉。也够他憎恨的。知道不知道,都一样。”

东瑗就不接话了。

盛修颐见气氛有些沉闷,转移话题,说起诚哥儿来。

“…….诚哥儿走路不太稳,就那样跑向我……”盛修颐还沉浸在诚哥儿会走路、会喊爹爹的兴奋里,语气里带着自豪跟东瑗说起。

东瑗直笑,反问道:“我没有和你说过诚哥儿会走路?”

因为东瑗要静养。不能总去元阳阁看诚哥儿。诚哥儿第一次喊祖父、第一次会自己走路,盛夫人都极其高兴,专门派了康妈妈来告诉东瑗。

康妈妈嘴巧,绘声绘色学给东瑗听,把东瑗也稀罕得不行。

她以为她告诉过盛修颐。

最近盛修颐也忙。看着盛修颐此刻的惊讶模样,东瑗才想起是自己忘了说。

果然,盛修颐故意板脸:“你知道,却没有告诉我?”

东瑗就笑着往床里面躲,拉过被子抵在胸前:“我以为说过的,竟然忘了!该打该打!”

盛修颐就扑向她:“这的确该打。”

两人就在内室里笑成一团。

跟普通的父母一样,东瑗和盛修颐也为孩子哭了笑了而心情起伏。

盛修颐陪了东瑗一会儿,快到吃晚饭的时辰,来安来了。在盛修颐耳边低语了几句。

盛修颐起身,对东瑗道:“二弟的事,我出去看看。你不要再拿针线了,好好养着。”

东瑗不以为然颔首:“你去吧。”

等盛修颐一走,她就喊了蔷薇把她的针线簸箩拿出来,替诚哥儿做鞋。

应声而来的。不仅仅是蔷薇,还有橘香,以及罗妈妈、寻芳、碧秋和夭桃。

蔷薇出嫁后,梳了妇人的圆髻,露出饱满的额头,更加漂亮。

过了正月十五,橘红出去了,蔷薇回来,依旧在东瑗身边管着她的钱财。二月初,橘香也进来服侍。

听到东瑗喊,蔷薇乖乖拿了针线簸箩给东瑗,橘香就在一旁打趣:“世子爷不是让您多歇着?您又辜负世子爷的好心,回头我告状去!”

“哎哟,橘香现在什么都懂了,世子爷的好心你都能看得出来?男人的心思,你比我能体会啊……”东瑗故意叹气。

橘香脸刷的红了,啐东瑗:“我才出去一年,您的嘴巴变得刻薄了!”

罗妈妈和蔷薇都笑起来。

寻芳和碧秋也跟着笑。

只有夭桃,很惊讶看着。

橘香居然敢啐大奶奶?

就算是从小服侍的情分,也不至于这么好吧?夭桃刻意往东瑗脸上瞧,却没有瞧出东瑗有半分不虞,她看着橘香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最开心。

夭桃舒了口气。

橘香果然和她们不同。

应该说,从前在娘家服侍过大***人,大奶奶都待她们不同。夭桃觉得,蔷薇和橘香、橘红的地位,是她们都无法取代的。

“夭桃,你过来说话。”夭桃出神之际,听到大奶奶喊她。

她不由惊呆,大奶奶不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吧?

旁边的碧秋忙推她:“想什么居然愣神?大奶奶喊你。”

夭桃勉强一笑,忙上前去。她心里明白,大奶奶是要问薛姨娘的事。薛姨娘最近的异常,已经越来越明显。就算大奶奶今日不问,夭桃也准备主动向大奶奶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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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9节意外(2)

听到东瑗要留夭桃说话,满屋子的丫鬟们纷纷退出去。

夭桃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和东瑗说着薛江晚屋子里的事:“……自从正月里去给老夫人拜年回来,薛姨娘没过几日就拿了些银子给莺儿,让莺儿替她请了樽白玉送子观音供着…….”

东瑗一愣。

送子观音?

自从薛江晚进门,盛修颐从来没有去过她房里,怎么好好的求起送子观音来?难不成她以为,没有男人也可以得子?

“还做了什么?”东瑗让夭桃继续说。

“薛姨娘每日上香,饮用符水。”夭桃道,“莺儿跟我说,那些符纸她们从未见过。那日去给老夫人拜年,我见到的那些太师,不知是不是她给薛姨娘的。薛姨娘整日饮用。莺儿说,她这个月的小日子还没有……”

东瑗错愕:“她的小日子这个月没来?”

她仔细回想,虽然她怀着身子,可是盛修颐每夜都在她身边,从未没有歇在外书房或者去薛江晚那里,她是不可能得手的。

她去薛家拜年那次,夭桃一直跟着她,况且薛家也是大户人家,内宅不可能进男子。

她也不可能是去了薛家那次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事。

怎么会小日子没来?

“莺儿是负责洗薛姨娘的小衣的,她说薛姨娘这个月的小日子的确没有来。那几日薛姨娘高兴极了。”夭桃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夭桃心中有些害怕。

世子爷最近宿在哪里,作为静摄院的大丫鬟,夭桃很清楚。

这些日子大奶奶身子不好。世子爷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薛姨娘是不可能怀孕的。

偏偏她薛姨娘的小日子没有来,偏偏她只有正月拜年出府过一次,偏偏那次是夭桃跟着服侍她的。要是她那次做了什么苟合之事。有辱盛家门风,只怕夭桃也难逃责任。

虽然夭桃可以肯定,那次她没有见到男人在薛家内院。更加肯定薛姨娘没有机会单独去某个房间。

夭桃更加没有教唆薛姨娘做什么。

薛姨娘只是在如厕那间厢房后面见了那个师太。

那个地方眼界开阔,虽然好说话,却绝对不能行那种肮脏事。

夭桃可以肯定,但是别人会怎么想?万一薛姨娘真的做了混账事,盛家也难容薛姨娘,夭桃不知道薛姨娘是如何想的。

她的表情就变得忐忑起来。

东瑗听完,也沉默下来。

“你去和姨娘们说声。我身子好了很多,让她们今日来我这些坐坐,解解闷。”东瑗吩咐道。

她想亲自见见薛江晚,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蛛丝马迹来。

夭桃道是,转身去了姨娘们的小院。

蔷薇、橘香和罗妈妈纷纷进来服侍。

橘香就好奇问东瑗:“刚刚和夭桃说什么呢?”

她不习惯东瑗有事瞒着她们。只当在薛家一样,东瑗有什么都会跟她们说。

罗妈妈和蔷薇便不约而同轻咳。

橘香莫名其妙看了她们一眼。

东瑗就笑。

这件事暂时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所以不想告诉任何人。

倘若薛江晚真的做了不光彩的事,丢了是薛家的脸。她是贵妾,也是东瑗的陪嫁,她和其他姨娘不同,她有关薛家的门风。

如果她丢了薛家的脸,东瑗只怕连盛修颐也不告诉,悄无声息解决掉薛江晚。

所以。这件事她不准备告诉罗妈妈和蔷薇、橘香等人,就笑了笑:“说点小事。橘香,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你家妞妞该饿了。”

橘香现在和大庄住在盛家的下人厢房,有个小丫鬟替橘香照顾她的女儿。

橘红出去后,橘香就怕东瑗身边没有贴心人。非要进来服侍,怎么劝都不行。她的女儿还没有断奶,让东瑗几次劝她回去,她不同意。

后来,东瑗发觉橘香在身边,她仍是觉得开心很多。为了图个气氛,索性让大庄做了外院的小管事,管着门房里的事。然后就在下人厢房那里替他们夫妻要了个厢房。

还派个人小丫鬟照拂橘香的女儿。

这样,橘香有空就在东瑗身边,没事就回去看看妞妞,也是几步路的事。只是橘香性子野,一整日离了妞妞,她也不想。

有时候玩疯了,她甚至不记得妞妞要吃奶,非要罗妈妈和东瑗催她,她才会回去。

东瑗时常对罗妈妈说:“当初诚哥儿像橘香的妞妞那么大的时候,我片刻都离不得。橘香丢下妞妞,一丢就是一整日,她真不像个做娘的。”

“那是您疼诚哥儿。”罗妈妈笑着对东瑗道,“当初秋纹八个月大的时候,我就进府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断了她的奶。一开始还想,后来也平常了……”

东瑗无法辨别这话的真假。

罗妈妈和橘香是做下人的,她们身边除了孩子,还有主子。有时候要照顾主子,孩子就顾不得。所以,不管舍得还是舍不得,都要放下。

她们的不得已,东瑗是做主子的,她不会明白,罗妈妈说了只会惹得心酸,估计不会说。

东瑗不知罗妈妈是真的舍得秋纹还是安慰东瑗,心头却是热热的。

东瑗一边和罗妈妈、蔷薇说着些琐事,一边做鞋。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诚哥儿的小鞋做好了。

晌午吃了饭,东瑗歇了午觉。

下次起来,拿着书看了会,三位姨娘就来给东瑗请安。

范姨娘好似没有从芸香那件事的打击里回神,愣愣的呆呆的,让东瑗看着就心里不忍。

东瑗还记得她刚刚嫁进盛家的时候,几个姨娘们乖巧坐着,只是范姨娘敢偷偷打量她。那时的俏皮嚣张,已经丝毫不见了。从前芸香在她跟前,她的开朗叛逆,现在就成了这副样子。

比起现在,东瑗宁愿她从前那样。

邵紫檀依旧唯唯诺诺,生怕惹恼了东瑗,小心翼翼行礼。

只是薛江晚,眉目含笑,带着几分春风得意,东瑗不由眉头微蹙。

看到东瑗炕几上放着针线簸箩,里面还有几双诚哥儿小鞋的鞋样子,邵紫檀忙道:“大奶奶,奴婢近来无事,不如替诚哥儿做双鞋吧?”

东瑗笑道:“你费心了。诚哥儿的鞋子我已经做了些。孩子长得快,鞋子没过几日就小了,以后等他鞋子不够穿了,你再帮着做吧。”

邵紫檀就露出几分忐忑神色来。

东瑗也不想多管。

她从未没有对邵紫檀和她的女儿盛乐芸做过什么。

邵紫檀非要多心,东瑗也无法。

说了会儿话,东瑗让范姨娘和邵紫檀先回去,只留下薛江晚说话。

等两位姨娘出去后,东瑗让服侍的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内室里只剩下夭桃在跟前伺候,就直接问薛姨娘:“听说姨娘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有来?”

薛江晚大约是没有想到东瑗如此直接,微微一愣。继而,她展颜轻笑,声音轻轻的应了声:“是。”

东瑗不由后背一紧,声音也严厉起来:“薛姨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江晚看着东瑗的表情,低声笑了:“姐姐,您别急。我跟您说,这个是林二姨娘告诉我的土方子,只要照了方子行事,就能怀了孩子。”而后,她又上前几步,跪在东瑗面前,满是欣喜望着她,“姐姐,我也想通了,我再也不会去狐媚世子爷。我只想跟邵姨娘一样,有个孩子在身边……姐姐,我如今只怕真的有了孩子!”

东瑗心底的错愕和愤怒压了下去。

她听出了些端倪。

薛江晚以为她找到了可以不需要男人就能怀孕的方子!

这个年代并没有科学,女人们对于孩子如何来的都是清楚的,却不乏有人散布邪术,蛊惑那些不能怀子的女人上当。

像薛江晚尚是处子之身,她大约只知道男人睡过女人,女人才会怀孕。至于为什么,她真的清楚吗?

况且还牵扯了林二姨娘。

那是她公公的姨娘。如果这件事闹大,不仅仅是东瑗静摄院的事,还关乎她公公房里的事,少不得要告诉盛夫人。

东瑗静了下来,问薛江晚:“什么方子?”

“只要拿了世子爷的一件小衣,给个得道师太,让她开坛做法。再喝下符水,不出两个月,自然会有了世子爷的子嗣。”薛江晚眼睛里发光,“姐姐,我找的是如净师太,她真的很灵验。”

东瑗气得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等可笑的说法,薛江晚居然信了。

她同时也觉得薛江晚可怜。嫁到府里,是东瑗把她带过来的,却又不让盛修颐沾她,她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这样对薛江晚,何尝不残忍?

虽然当初选滕妾的时候,是薛江晚自己使了手段的。

可追因寻果,东瑗也难脱干系。

“你说你是处子之身?”东瑗半晌后才问她,“倘若不是,你可知道下场?”

她目光严厉盯着薛江晚。

薛江晚没有害怕,反而带着几分急需证明的迫切:“我是的。姐姐,您若是不信,让您身边的老妈妈验一验就是…….”

这回,真的超出了东瑗的认知。

她所经历的事还是不够多。

看薛江晚的表情,她还真的是处子之身,一点也不怕东瑗验。

东瑗只得喊了罗妈妈进来。

这件事,只怕瞒不住罗妈妈和蔷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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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0节意外(3)
有的时候,信仰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那些看似愚昧却给人希望的信仰,让东瑗觉得薛江晚可怜又可悲。特别是她说那句“不再狐媚世子爷”,让东瑗莫名心里窒了下。

作为妾室,她们的主要作用,不就是以色侍奉盛修颐吗?

不管是她们退一步还是进一步,盛修颐的这些姨娘都让东瑗觉得难过。

在她们身上,东瑗找不到半点胜利的成就感。

不管是被送出去的陶姨娘,还是变得痴傻的范姨娘,或者信仰这种以处子之身怀孕的薛江晚,都让东瑗感受到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怜。

她并不是鳄鱼之泪。

曾经她在元昌帝的爱慕下挣扎,不是跟家里几位姨娘一样吗?只是老天爷偏爱她,那场挣扎中,她在借助各方势力之下胜出了。

罗妈妈被夭桃喊了进来。

东瑗就在罗妈妈耳边嘱咐了一句。

罗妈妈不禁露出惊容,她看了眼东瑗,又去看薛江晚。

东瑗就暗暗握了握她的手:“妈妈,你去帮薛姨娘看看吧……”

罗妈妈就不再问什么,低声道是。

等罗妈妈和薛江晚从净房出来,罗妈妈脸上露出狐疑表情看向东瑗,薛江晚则眉目噙着笑。

东瑗就知道,罗妈妈验完之后,确认了薛江晚果然还是处子之身。

看着薛江晚志得意满的模样,东瑗心头有些疼,她对薛江晚满是怜悯。从前东瑗也不喜欢薛江晚,此刻却是对她厌恶不起来。她轻声对薛江晚道:“替你请太医瞧瞧吧。自古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你别不是有了旁的病?”

薛江晚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

倘若东瑗不是主母,她大概要骂东瑗咒她。听到东瑗说请太医,她忙拒绝:“…….那就是不信菩萨,菩萨会生气的。”

罗妈妈一头雾水,看着东瑗和薛江晚。

“请太医确证,总不会错。”东瑗坚持道。

薛江晚咬了咬唇。扑倒在东瑗脚下。哭了起来:“姐姐,我在盛家也两年。姐姐从前跟我说过,旁人敬我重我,因为姐姐得了世子爷和侯爷夫人的喜欢。我自问样样不及姐姐,也不想和姐姐争什么。姐姐好,我才好。我如今只想有个孩子…….姐姐。您就成全我吧……”

“倘若你真的有了孩子,我自然会……”东瑗声音没什么力气,伸手去扶薛江晚,“请太医瞧瞧。才能母子平安,是不是?”

薛江晚不起身,一直抱着东瑗的腿哭:“菩萨恩赐的孩子,岂是太医看得出来的?那些庸医要是胡乱用药,反而不好,又冲撞了菩萨!姐姐,我求求您…….”

东瑗脸上露出几分凄容。

薛江晚一直哭。就是不让东瑗给她请太医,直到罗妈妈和夭桃拉她,她才松开了手。

她走后,罗妈妈问东瑗:“瑗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你怎么让我验薛姨娘?难不成她有不规矩的地方?”

东瑗头疼不已,没有回答罗妈妈的话,而是先喊了蔷薇进来:“明日拿了我的对牌,一大清早就请太医来给薛姨娘瞧瞧。”

蔷薇不知薛江晚得了什么病。但见东瑗一脸疲惫,就没有问,只是恭声道是。

等蔷薇出去,东瑗才把薛江晚的事告诉了罗妈妈。

罗妈妈大惊:“我活了半辈子,从未听过这等事!她莫不是被外面那些邪魔歪道迷了心,作践了自己的身子?”

罗妈妈也怀疑薛江晚是胡乱用什么符水,弄坏了身子,所以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有来。

“所以我才说,请了太医来瞧瞧。”东瑗抚额。“她说是林二姨娘教她的法子。可她怎么不想想,倘若那法子管用。怎么林二姨娘进府十几年都没有子嗣?妈妈,你还记得前些时候,夫人病着,林二姨娘一直说要出府去祭拜林大姨娘的话吗?”

那件事罗妈妈知道。

当时罗妈妈也跟东瑗说,觉得林二姨娘有鬼。

如今牵扯出薛江晚的事,罗妈妈后背微寒,她问东瑗:“难不成她要害薛姨娘?”

东瑗摇头:“薛姨娘跟她无仇无怨的,她平白无故害薛姨娘做什么?她若是要害人,也要害跟她有过仇的……”

东瑗自己说着,就想起那个无故死在庄子上的林大姨娘。

她不过是冲撞了盛夫人一句,坏了盛昌侯的规矩,盛昌侯就对她下了杀手。对待违背他的人,盛昌侯向来狠心。

林二姨娘在盛家十几年没有子嗣,倘若再有点错儿,可能连族谱都上不了,将来牌位都不能供奉在盛家祖祠。林大姨娘的死,林二姨娘一定觉得很寒心吧?

那么她利用薛江晚做什么?

薛江晚可是连盛修颐的身都近不了啊!

东瑗越想脑袋越疼。

罗妈妈见她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就上前拉了她:“明日让太医来给薛姨娘瞧瞧,岂不就不攻自破?你也不用想的太远,兴许薛姨娘就是想要个孩子,跟林二姨娘没什么太多关系……”

说到最后,罗妈妈自己底气不足。

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这番话的。

东瑗淡淡笑了笑。

当天晚夕,东瑗一直等到内院落钥,盛修颐都没有回来。他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对东瑗说,他去看看二爷的事。

东瑗当时想着等他回来再细问,就没有追问一句去哪里。

落钥都没有回来,今日只怕是回不来了,城中都宵禁了。

“去外院看看,问问平日里跟世子爷的人可知道世子爷去了哪里…….”东瑗吩咐寻芳道。

寻芳道是,带了两个小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就去了外院。

过了片刻后回来,对东瑗道:“大奶奶,今日只有来安跟着世子爷,来安也不曾回来。旁的不知世子爷去向。”

东瑗不由心里簇了一团火,焦急起来。

罗妈妈安慰她:“或许是进宫去了,或许是朋友喝酒晚了,什么要紧的?哪个男人不是如此?”

这话对东瑗一点安慰都没有。

倘若平时,她信这话。可她上次动了胎气,差点滑了胎,盛修颐一直认为她的身子还没有好,这些日子他是不会为了和朋友喝酒而夜不归宿的。

定是出了事,让他不能回来。

东瑗一夜不能眠。

次日清早,蔷薇拿了东瑗的对牌,让外院的管事去请了太医来给薛江晚看病。

而东瑗自己,则一直记挂着盛修颐的事。

太医给薛江晚看过之后,对东瑗道:“奶奶,这位姨娘怕是有些内结之症,开几幅引导之药,静养些日子即可。”

这就是说,根本不是怀了身子。

太医说完,东瑗冲屏帷后的薛江晚咳了咳。

屏帷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东瑗让丫鬟们打发了太医银子,送太医出去后,就对薛江晚道:“听到太医的话不曾?”

薛江晚不以为意颔首。

东瑗看得出,太医的话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菩萨恩赐的孩子,太医看不出。

她昨晚就说过这样的话。

东瑗想到家里一个形同枯槁般的范姨娘、一个惊弓之鸟般的邵姨娘,再有个神神叨叨的薛江晚,她很头疼。

再有盛修颐一夜未归,今日到了这个时辰还上没有回来,更加让她心烦意乱。

把太医开的药方给丫鬟们拿去外院,让外院的小厮们拿去配药。东瑗对薛江晚道:“你先按时吃药。倘若你敢不吃,家里你别想供奉观音菩萨!”

薛江晚猛然抬头看着东瑗,一副惊恐的模样。

须臾,她连连点头:“我吃药,姐姐放心,我定会吃…….姐姐,你莫再说对菩萨不敬的话了。要是惹恼了菩萨,收回了我的孩子,姐姐又于心何忍了?”

东瑗看着她这样,心头酸楚得厉害,无力摆摆手,让她回去。

想着薛江晚绝对是不会吃药的,东瑗就让丫鬟们把药拿回静摄院煎,又吩咐寻芳亲自给薛江晚送药,看着她吃下去为止。

“大奶奶…….”夭桃在一旁欲言又止。

东瑗问她怎么了。

“薛姨娘这样,也是她心甘情愿。倘若您非要她吃药,她还怪您有意害了她的孩子…….”夭桃看着东瑗的脸色,试探着道,“您何苦落下她的埋怨?”

夭桃说的一点也不错。

薛江晚就是这样的性格。

等她美梦破碎的那天,她一定会怨恨东瑗。她定会把“得罪菩萨,丢了孩子”这件事怪到东瑗头上。

“我无心害她。”东瑗无奈笑了笑,对夭桃道,“见死不救与徒手杀人,如果心里想不开,也是没有分别的。她怪与不怪,随她的意,我们问心无愧即可。”

夭桃听了,脸上讪然,微微颔首道是。

有时候,能做到问心无愧,也是善举。

一早上很快过去,盛修颐还没有回来,东瑗越来越着急,不停派丫鬟去外院打听盛修颐的事。

丫鬟们没有问出什么,三爷盛修沐却听到了风声。

他火急火燎赶回元阳阁,对盛昌侯道:“爹,大哥被刑部的人扣下,下了大牢了!”

盛昌侯正拿着个小美人手鼓逗诚哥儿笑,听到这话,摇着的手鼓停下来,厉声反问三爷:“哪里听来的?因为什么?”

“说是私放利债,出了好几起人命官司!”三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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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1节打听
“私放利债?”盛昌侯反复咀嚼这几个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给他安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罪名?宫里那边怎么说?”

他并不是非常担心,刚刚的确是吓了一跳,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他是觉得盛修颐不会如此行事,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不会对他有太多伤害。他是帝师,他身后有新帝替他撑腰。

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三爷盛修沐却不像父亲那么淡然,他急道:“是陛下身边的沈公公告诉我的,我才知道大哥被刑部的人下了大牢。明日一早几个大学士商议后,就要将大哥移交大理寺,陛下也着急。”

主少臣疑,几位年长的辅臣大学士并不是很信任新帝。

作为新帝心腹的,只有他的老师盛修颐。

知道盛修颐被刑部拿下,新帝比任何人都担心。他怕这是个阴谋,那些老臣想要让新帝“听话”,首先就要让他失去有力的臂膀,只能依仗那些老臣。

并非说老臣们有异心。他们只是以为新帝年幼,不足以担天下重任。就像父母一样,不放心把万贯家财交给年幼的孩子。他们需要孩子听话,一切听从父母的安排,直到他们成年之后,父母才会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拼搏。

新帝刚刚登基,那些老臣总是怕他不懂事,胡乱改了朝政,弄得民不聊生。

新帝又只信任盛修颐。

所以他们需要先拿下盛修颐。

“几位大学生?”盛昌侯原本没想到是陛下通知盛修沐的。

此刻盛修沐一说是沈公公告诉他的,以盛昌侯几十年政客生涯的敏锐,他立马嗅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

他把怀里的诚哥儿交给一旁的乳娘,和三爷去了元阳阁的小书房。

他问三爷:“你大哥可有在外头放利债?”

既然是几位大学士要拿盛修颐,自然不会弄莫须有的罪名。只怕放利债是真有其事。盛昌侯想到这里,一阵气闷。

他的儿子居然用这等手段敛财。

他还以为盛修颐一直碌碌无为。

感情让他韬光养晦的那些年,他都是去干这些不正经事去了?

三爷忙摇头:“我不知道。”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哥从前不怎么结交朋友。后来做了太子少师后。才有了些往来。旁人说起大哥,个个都竖大拇指,说他行事练达,出手豪阔。我一直没告诉您。我以为他是用大嫂的陪嫁……”

听到外面的人夸他大哥,三爷心里也是得意的。

他不知道哥哥的钱从何而来。后来偶然听说大嫂不仅仅陪嫁丰厚,还有很多当初没有上账的私房钱。

三爷就暗地揣度是大嫂给了大哥钱财,让大哥出门在外手头不拘谨。

这些事倘若说破了,大哥也尴尬,所以三爷从来不问。

他更加不会告诉盛昌侯。三爷知道盛昌侯好面子。要是知道儿子用儿媳妇的陪嫁,盛昌侯只怕又要骂人。

倘若不是这件事。三爷永远都不会想到,他那个处事冷静,斯文寡言的大哥,居然去做放利债这等事。

而且能被刑部下了大牢,足见他身上不止一件人命官司。

“你说他在外头行事,很是豪阔?”盛昌侯追问。

三爷道是。

盛昌侯半晌没有接话。

三爷见父亲沉默,心里也打鼓,过了片刻小心翼翼提醒:“爹爹。如今该如何是好?”

盛昌侯仍是不说话。

过了须臾,他起身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家里。若是你大嫂派人打听,就说我让你大哥去了济南府买些良田。过几日才会回来…….”

三爷还想问,可触及父亲锐利的目光,他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只得应是。

到了内院快要落钥的时候,东瑗就听说了盛修颐去济南府的事。

她不相信。

她知道盛修颐是为了二爷的事出去的。要么就是盛昌侯和三爷也被蒙在鼓里,要么就是他们瞒着她。

不管是哪种,盛修颐肯定是出事了。

她想了半晌,起身喊了蔷薇和寻芳、碧秋:“我要去元阳阁。”

蔷薇等人都微惊。

“大奶奶,都要落钥了,要不。咱们明日再去吧?”蔷薇劝道,“您是想诚哥儿了吧?”

她知道东瑗是担心盛修颐,所以用诚哥儿来转移东瑗的注意力。

东瑗心里一直记得盛修颐说去看看二爷的事。二爷惹了祸,盛修颐去处理,然后一直不曾归来,这绝对有问题。她知道。从元阳阁传回来的消息,是她公公想她知道的。

东瑗对此很不满意。

她不喜欢盛昌侯如此行事,把女人当成笼子里的金丝雀,只需给女人优越的环境,不需要女人了解外面世界的风雨。

可夫妻不应该如此。

至少东瑗和盛修颐的婚姻,不需要重复盛昌侯和盛夫人的婚姻模式。

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也需要知道盛修颐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起身,冲蔷薇笑了笑:“去点几盏明角灯,咱们去元阳阁。”

声音虽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蔷薇还想说点什么,触及东瑗的眸子,她微微叹气,只得把话咽了下去,轻声道是,就吩咐婆子们点了明角灯来。

蔷薇和寻芳搀扶着东瑗,碧秋、夭桃几个跟在身后,还有两个粗使婆子提着灯笼,前后替她们照路,随着东瑗去了元阳阁。

内院已经落钥,各处角门上的婆子听到是大奶奶,急忙给开了门,而后又在背后偷偷打听到底怎么了,深更半夜往元阳阁去。

到了元阳阁,盛夫人已经歇下了,盛昌侯去了外面没有回来。

康妈妈要去禀告盛夫人,东瑗拉住了她:“夫人好不容易睡了,别叫醒她。侯爷不在府里,说去哪里了吗?”

东瑗也知道到了盛夫人这个年纪,能有个好觉不容易,一旦吵醒,可能后半夜都睡不着。

“说是雍宁伯府的大少爷寻他,大概是雍宁伯府的事吧……”康妈妈回忆着盛昌侯临走前对盛夫人说的话,告诉东瑗。

因为太后娘娘的事,雍宁伯被关进了大牢。

雍宁伯府有下毒之嫌,却没有真凭实据。那些大理寺丞,是绝对不敢说去验太后的。所以,雍宁伯府的案子一直拖着没有结案。

因为雍宁伯的长孙女是新帝的贵妃,雍宁伯在牢里并未受到大多的罪。

盛昌侯去为雍宁伯奔波,彻夜不归的事从前也有,盛夫人并不担心。

东瑗却明白,盛昌侯这次出去,绝对不是为了雍宁伯,而是为了盛修颐。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大事,盛昌侯需要连夜去为盛修颐斡旋吗?

“世子爷没有回来,我听说他去了济南,想问问到底几时回来?”东瑗笑了笑跟康妈妈解释。

康妈妈笑道:“侯爷说这两日就要回来,您也别担心。家里时常有事都是世子爷去奔波的,他熟的很。”

东瑗微微点头:“妈妈您也歇下吧,我这就回了。”

康妈妈忙扶了她:“夜路不好走,妈妈送您回去。”

东瑗忙摆手:“不用,不用!您瞧,我这里带了这么些人,哪里敢劳动妈妈?这么晚打搅,已是心中不忍。再要妈妈送,岂不是让我更加不安?”

康妈妈笑起来,叮嘱蔷薇:“好好服侍大奶奶,走路仔细些。”

蔷薇忙道是。

东瑗一行人刚走,康妈妈让小丫鬟关了院门,就听到内室里有动静。盛夫人被众人橐驼的脚步声吵醒了,喊了康妈妈问话:“这么晚,出了什么事?”

她声音有几分焦急。

康妈妈忙笑着安慰她:“大奶奶来问世子爷的事,您别起来……”

康妈妈心里也有些不安。虽然三爷进来说,世子爷是去了济南府,可从侯爷和三爷的神态里,康妈妈能感觉有事。而现在大奶奶又怀着身子深夜跑来,康妈妈就更加确定了。

她的心也砰砰跳,却又不敢再盛夫人面前表露一分。

“你没派人去告诉她,颐哥儿去了济南府的事?”盛夫人反问,语气里带了几分探究。

“我说了。”康妈妈呵呵笑道,“您还不知道大奶奶和世子爷?两人还跟大奶奶新进门的时候一般,时刻离不得。”

盛夫人有些狐疑。

而东瑗从元阳阁出来,看着元阳阁门口大红灯笼投下氤氲的光,她站在半晌没有挪脚。

蔷薇几个面面相觑。

“大奶奶,夜风寒得紧,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蔷薇低声对东瑗道。

东瑗想了想,望着二爷的喜桂院方向,半晌才缓缓点头。

次日清晨,东瑗早早起了床,没有去盛夫人的元阳阁,而是对寻芳道:“你悄悄去打听打听,二爷在喜桂院还是在徐姨娘那里……”

她听说最近二爷很是宠爱徐姨娘。

寻芳微讶,倒也没有在东瑗面前问何事,应声道是,去打听二爷的事。

“一大清早,问二爷做什么?”罗妈妈虽然知道东瑗担心盛修颐,却不知她的意图,“您想问世子爷的事,不如问三爷。”

她那意思时,二爷跟世子爷兄弟并不亲昵,三爷才是跟世子爷最亲近的。与其问二爷,倒不如向三爷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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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2节救人(1)
               
    “我自有主意。”东瑗淡然回答着罗妈妈的话,安静喝着罗妈妈端给她的小米粥,等着寻芳回来。

    蔷薇和罗妈妈各自眼底有了忧色。

    东瑗一碗粥没有吃完,寻芳已经回来了。

    “二爷在喜桂院呢…….”寻芳把她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东瑗,有些吞吐,“只是,昨夜二爷和**奶吵了一架。二爷歇在小书房,**奶哭了半晌,到了鸡鸣时分才勉强睡了,现在都未起…….”

    东瑗微微颔首,起身吩咐蔷薇和寻芳几个:“走,去喜桂院。”

    罗妈妈和蔷薇忙拉住了她。

    罗妈妈蹙眉道:“大清早往小叔子院子里去,这叫什么事?再说,二爷和**奶正置气呢。**奶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一时顶撞了您,您难道反驳回去?您不是跟着生闷气?”

    其实罗妈妈和蔷薇几个都是不知道东瑗到底要做什么。

    与其问二爷关于世子爷的去向,不如去问三爷盛修沐。

    东瑗摇摇头,推开罗妈妈的手,很坚决道:“妈妈,我自有主意。您放心,我肚子里还怀着世子爷的孩子,不会跟二爷夫妻起争执。要是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吓住了孩子,我自己有何好处?”

    她摆出自己知道自己身怀六甲,却语气坚决,让罗妈妈和一屋子丫鬟们都为难至极。

    最后还是蔷薇上前一步,扶了东瑗的手:“大奶奶,既然找二爷说话。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等会儿二爷用过早膳,又要出去了……”

    然后她回头,对罗妈妈道,“妈妈放心。我和寻芳随在大奶奶左右。再说又不是去旁处,只是在府里走动,您老安心吧……”

    东瑗轻微一笑。

    罗妈妈还要说什么。见东瑗丝毫听不进去,只得怏怏不语。

    那边,寻芳拿了件滚银狐裘边的缂丝斗篷给东瑗披上,和蔷薇左右搀扶着东瑗出了静摄院的大门。

    罗妈妈在身后心急如焚,恨不能跟着东瑗一块儿去。

    到了喜桂院,二爷和**奶都没有起来。

    葛妈妈和**奶的两个大丫鬟丁香、冬青都愣住了。

    虽然东瑗脸上笑盈盈的,可她开口就问:“二爷呢?”愣是让葛妈妈和丁香、冬青听出了不同寻常。三个人有的去叫二爷。有的去喊**奶,喜桂院登时一阵忙碌。

    东瑗坐在喜桂院东次间的暖阁里喝茶,十分悠闲。

    可看着满屋子忙碌的丫鬟婆子们,蔷薇和同来的寻芳、碧秋三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纷纷喊着歉意的笑。手都不知放在哪里。

    这很诡异。

    大清早,大奶奶就说来见二爷,哪个丫鬟婆子瞧着她们的眼神不是怪怪的?

    偏偏这位正主恍若不觉,表情温和带着几个淡笑,慢悠悠喝茶。

    蔷薇也算撑得住场面的,此刻却也架不住各种带着探究的目光,求助般望向东瑗。

    东瑗根本不看她。

    寻芳和碧秋年轻些,被丫鬟婆子们的目光扫视,脸上的笑就变成了尴尬的讪笑。

    最终**奶的笑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闷气氛。蔷薇和寻芳、碧秋各自松了口气。

    “大嫂,您这是……”**奶笑着,疾步从门帘后饶了进来,帘子都是她自己打起来的,足见她是多么着急。

    东瑗手里的茶水已经被她喝空,她仍端着茶盏。笑着对**奶道:“二弟妹,你这海棠冻石茶杯着实好看,比我那套玻璃的还要好…….”

    这茶杯是二爷前些时候从外头弄进来的,细密的冻石,绘了金色的海棠图,的确好看。

    **奶也很喜欢,前天才拿出来用。被东瑗这样一夸,若是平日,**奶定会跟东瑗说说这套茶盏的由来。

    可是此刻,**奶却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清早跑来喜桂院,说是见二爷,作为大嫂,薛东瑗此刻的举止多么不适合。她还闲情逸致讨论茶盏,让**奶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难不成二爷这套冻石茶盏得来有问题?

    她勉强一笑,不接东瑗的话,又问了一遍:“大嫂,您还怀着身子,这么早,这是…….”

    东瑗含笑放了茶盏,道:“我有点事问二爷……”

    **奶见东瑗不肯告诉她,心里更是狐疑不已。她不由想起二爷前几日说要回徽州老家的话,她开始在心里打鼓。

    到底怎么回事?

    **奶还要追问,外间传来二爷故意放重的脚步声。

    东瑗起身,待丫鬟打起帘子,穿着皂色茧绸直裰的二爷走进来,她和**奶一起,给二爷行礼。

    和**奶的惊讶相比,二爷是有些忐忑。

    薛东瑗嫁到盛家快两年了,从未见过她如此不靠谱。咋一听她一大清早来喜桂院,二爷也是微愣。而后,他就想起前几日他的五姑父——就是文靖长公主的大儿子,他五姑母的丈夫让他做的事。

    难不成薛氏知道了?

    二爷顿时就不安起来。

    他替五姑父做那些事,主要是侥幸盛昌侯永远不会知道此事。五姑父一再跟二爷保证,过了今日早朝,盛修颐就要被关入大理寺的大牢,盛家的人和陛下的人永远别想见到他。

    他就算有冤屈,也不会有人知晓。

    可薛氏这么大一清早就来,脸上不是惊慌,而是带着笃定的笑意,让二爷的不安变得更甚。

    要是被盛昌侯知道他帮着旁人害盛修颐,只怕他等不到盛昌侯府的世子爷之位,还会成为盛昌侯刀下亡魂。

    盛昌侯从来不是个讲理的人。

    当初二爷的父亲——盛昌侯的庶兄、二爷的祖母夏老姨娘,都是被盛昌侯杀死的。

    “大嫂。”二爷给东瑗还礼,问道,“您这是?”

    东瑗没有答话,而是看了眼满屋子的丫鬟婆子。

    蔷薇和寻芳、碧秋就先退了出去。

    **奶见这架势,就明白东瑗有话跟他们夫妻说,也冲丫鬟们使眼色。

    等一屋子人都退了出去,东瑗还是不开口,直看着**奶。

    **奶就涌起无名怒火。

    一大清早来寻小叔子,是她薛东瑗作为嫂子该做的吗?既然来了,**奶也忍了这口气,可薛东瑗居然还想让她避开。

    **奶努力攥紧了拳头,冷笑看着薛东瑗:“大嫂,您有话就直接说吧。这屋子里又没有外人了…….”

    东瑗就收回了目光。

    她准备开口,二爷却急起来,吼道:“你先出去!”他也不想被**奶知道他所做之事。他了解自己的妻子,想吃又怕烫。要是让她知道二爷做的事,**奶只怕先慌了,最后功亏一篑。

    **奶错愕。她望着二爷,又看了眼薛东瑗,满是恨意,又是担心。

    薛东瑗长副狐媚子模样。

    可薛东瑗是大张旗鼓来的,又是大清早,满屋子丫鬟婆子都看着,**奶知道薛东瑗和二爷绝对不会是做什么龌龊事。**奶瞧着薛东瑗的眉眼,又想起二爷总说薛东瑗艳名在外,心里虽然明白,还是酸溜溜的。

    但是二爷说话了,**奶要是硬赖着不走,被二爷当着薛东瑗的面吼几句,**奶还有什么体面?

    她恨得跺脚,还是退回了内室。

    越想越不甘心,也不放心,**奶躲在内室帘子后面偷听。

    她听到二爷问:“……大嫂,您有话就说,我等会儿还要出去……”

    语气里有三四分不耐烦,让**奶听着大为欣慰。二爷在外头混账,在自己家嫂子面前,倒不至于下作。

    薛东瑗嫁过来这么久,虽然她美艳,二爷却从来没有拿她开过玩笑。他总说,薛氏是他嫂子,关乎盛家名声。

    这点,哪怕二爷一无是处,**奶也愿意尊重他。她的丈夫在大是大非上不糊涂,也不在家里胡来。倘若他真的是个荤素不论的,在薛氏面前毛手毛脚的,让家里人知道,**奶和蕙姐儿还不被人笑话死?

    二爷不这么着,难道不是想着**奶和蕙姐儿吗?

    他尊重妻子,维护女儿,这个男人哪怕再不济,**奶这辈子也认了。

    想了想,她还是轻手轻脚从帘子后面走开了。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她回头再逼问二爷吧。

    要是让薛东瑗知道她不听二爷的话,还躲在帘子后,二爷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既然二爷看重她,她也要维护二爷。

    东次间的东瑗并没有注意内室帘子后的动静。**奶听不听她无所谓,她是怕二爷有所谓,才让**奶避开。

    二爷问她,她也收敛笑容:“二爷,世子爷去了哪里?你是知道的吧?”

    二爷脸色也不好看,冷哼一声道:“家里事爹爹从来不让我沾手,大嫂想知道大哥去了哪里,何不问爹爹。再不济,问问三弟吧。”

    东瑗就站起身子,伸手扶住腰,正色道:“二爷,你当世子爷行事只有他自己和来安知道?那二爷就打错了主意!二爷也知道爹爹的性格,要是他知道了,二爷有什么好?我是看着二弟妹,看着蕙姐儿,还先来问二爷。二爷不说,那么我这就去问爹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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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3节救人(2)
               
    东瑗并不想在二爷面前跟孩子吵架似的,吵不赢就抬出父母,声称告诉爹爹去。

    怎奈她和二爷接触不多,不知他的秉性,不敢贸然对他赌狠。怕惹恼了他,又被他识破东瑗在故作声势,到时推轻东瑗一把,还赖是东瑗自己跌倒了,伤了东瑗腹中尚未安稳的孩子,东瑗想哭都来不及。

    她只得抬出盛昌侯。

    三爷和盛昌侯不知道当初盛修颐是因为二爷的事才出门的,所以他们没有来问二爷。

    东瑗却很清楚。

    不过,她一说“问爹爹去”,二爷顿时脸色微变,眼底的忐忑和担忧掩饰不住。

    东瑗既是暗喜,又是难受。

    她暗喜二爷果真知道盛修颐去了哪里。了解一点缘由,总好过像没头苍蝇般去为盛修颐奔走;她所难受的,无非是二爷真的与盛修颐失踪之事有关。

    “大嫂…….”二爷收起冷笑,有了些勉强的干笑,“我的确不知大哥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府里,我这院子众人可以作证。”

    他当然不知道。

    他所负责的,就是把事情挑出来,设了圈套让盛修颐自己钻,然后他自己摘得干净。等盛修颐遭遇不幸,他可能还会被立为世子爷。

    当然,这可能都是二爷自己想的,也可能是旁人利诱二爷时说出来的。

    而东瑗则不以为然。

    别说盛昌侯的世子爷盛修颐有了嫡长子、嫡次子,就算盛修颐无后,盛昌侯大约也会先把二爷弄死。再想继承的问题。

    当初二爷为何接到盛昌侯府?那是盛昌侯逼不得已。杀了人家的家主,又想封住人家的嘴,只得把侄儿接到身边。

    家产将来可能分给二爷一些。

    至于爵位,二爷断乎不该有那念头。

    看着二爷眼底的忐忑。东瑗觉得他整日不过问朝政,过得花天酒地,可能真的没那见识。被外面的人忽悠了,真的动了爵位的念头。

    她一阵心寒。

    盛修颐为何会为了二爷的事毫无顾忌奔走,以至于现在失踪?那是他把二爷当成兄弟,怕二爷又被盛昌侯打,像上次那样,两个月下不了床,才主动去调和。

    哪里知道。他的兄弟想的,却是怎么算计他。

    二爷大约是因为爵位,那么外面的人呢?

    为什么要害盛修颐?

    东瑗又想起盛修颐跟她说,新帝泰山祭祀,盛修颐要同行。此次同行的大臣。应该都是朝廷之肱骨吧?

    那么是有人不满盛修颐吗?

    “二爷,我也不逼您,您只要告诉我,世子爷说去处理你的事,到底会去哪里?”东瑗停住脚步,回眸逼视二爷,“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世子爷?”

    “大嫂想多了,大哥不是去了济南?”二爷彻底镇定下来,笑呵呵和东瑗打太极。“谁要害大哥?”

    东瑗看着他的笑脸,心底的火气喷上来。她不习惯高声喝叫,越是生气,话越是难语。半晌,她才道:“既然这样,我亲自去告诉爹爹。二爷到底做了什么事。非要回徽州,查查就出来了…….”

    二爷便知道东瑗不是诈她,盛修颐的确跟她说过是出去处理他的事,才中了计。

    他的脸上有了几分阴霾,看向东瑗的目光更是凶狠。

    发怒一点不可怕。

    发怒的人容易失去理智,更好控制,比冷静的人容易对付。二爷发怒,她反而静下来:“二爷这样看我是做什么?难不成二爷不想我去告诉爹爹,不想让我出这门?”

    二爷眼睛微亮,目光更狠。

    东瑗笑得灿烂:“……我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婆子,一路上角门上当值的婆子,甚至二爷这满院子的,哪个不知道我来了这里?要是我再晚些回去,我屋子里的妈妈定要派人来寻。我没有去请安,娘也担心……”

    二爷回味过来,也觉得强行把东瑗留在喜桂院甚至谋害她,根本行不通,眼眸里的亮光也一闪而过。

    东瑗却心底发凉。

    她倒不鄙视二爷。盛昌侯答应养育他,给他侯府公子的地位,可到了京城却反悔,只让人说他是通房生的、养在盛夫人名下,就把二爷的身份降了一大截。虽然和二爷从前的身份相比,已经是云泥之别,可盛昌侯对二爷的冷漠甚至恨意,让二爷在这个家没什么归属感。

    看盛修颐和三爷盛修沐的亲昵,再看盛修颐兄弟对二爷的疏远,足见二爷在这个家过得不好。

    他在这里都找不到归属,如何能要求他有家族荣誉?

    他甚至幻想盛修颐死后,三爷本身就有爵位,盛昌侯的继承权能落在他身上,所以他才对盛修颐下手。

    一旦揪其根源,东瑗就对二爷恨不起来。

    要是真的仔细判断事情的对错,难道盛昌侯杀兄之举就是对的吗?盛昌侯错在先,才有二爷今天的不是。

    如果能看到一点光明的未来,二爷大概也不会如此行事。看他平日里虽然荒唐,听说在外头花天酒地,可他也没有在家里行事不堪。

    他没什么可取之处,却也没什么可恨行为。

    虽然不恨,却也心里发凉。

    “二爷,您那套海棠冻石茶盏,看似平常,实则万金难求。那茶盏上的海棠花,是前朝绘画大师章已宪所作……章大师平生爱在瓷器上绘画,我家祖父就收藏了两件青花瓷瓶。您这套冻石茶盏,只怕价格不在瓷瓶之下吧?”东瑗见二爷收起眼底的戾色,笑笑对他道,“这套茶盏,是谁人送给二爷的?要不要我告诉爹爹,让爹爹派人去查?”

    二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好半晌,他才慢悠悠开口:“你待如何?”

    “告诉我。世子爷到底去了何处?”东瑗道,“不需要告诉我旁的事,只要告诉我世子爷去了哪里。我就会告诉爹爹,是世子爷临走之前说给我听的地点。保证不牵扯二爷……”

    二爷忍不住讥笑出声。

    东瑗威胁了他这么多,再说不牵扯他,让他觉得妇人的谎言着实可笑。

    二爷行事虽不及盛修颐缜密。不及盛昌侯狠辣,却并不代表他是个愚笨的。

    在府里他束手束脚,不能放手一搏弄死东瑗。因为他不能保证**奶和蕙姐儿安全无虞。

    他若是逃走,只怕下场更惨。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不承认。

    可薛东瑗要是把这套冻石茶盏翻去给盛昌侯瞧,盛昌侯也会查到这是五姑父送给他的。

    他的五姑父,虽然是文靖长公主的儿子。却没什么骨气。平日里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敢做。

    当初他调戏袁|家那**,弄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袁三太太气得要告御状。后来他一再求到二爷这里,给了二爷五万两白银,让二爷扛下这事。还保证以后每年孝敬二爷五千两银子。

    二爷并不好色,他好赌而已。

    那时他和都尉府的几个人去了河北的地下赌场,准备大赢一场,却一口气输了三万两。

    他在都尉府,每个月才十五两银子。加上他在盛家没什么生意,平日里也是大手大脚,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差点闹到父亲面前。

    二爷很怕盛昌侯。

    转念一想,他多年无子。倘若弄个姑娘回来,替他生下一儿半女,兴许父亲会高兴。

    哪里知道,盛昌侯那般凶狠,宁愿那女人和盛家的骨肉流落外头,都不肯让他们进门。

    因为这件事。二爷对盛昌侯的那点念头,也彻底绝了。

    他只要有一点错儿,盛昌侯就会往死里整他。

    盛昌侯把对付官场政敌的那些手段,都用来对付二爷。二爷从此再也不敢心存侥幸,老老实实在盛昌侯眼皮底下过日子。

    要不然,那次挨打,他干嘛“卧床”半年?他是避开盛昌侯的风头,示弱保命罢了。

    盛昌侯对自己的亲儿子很维护,对不喜欢的人却很残忍。

    现在让盛昌侯知道二爷要害盛修颐,那么二爷就是死路一条。

    他忍不住冷笑,看着薛东瑗:“薛氏,你去告诉父亲吧……”

    说罢,他抓起桌上的海棠冻石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然后笑道,“已无证据,你要如何?”

    东瑗也冷笑:“二爷,您觉得爹爹是相信我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你的真凭实据?只要我说一句,您知道世子爷的下落,爹爹立马就会拷问您?您是要现在就把我杀了然后逃走,留下二弟妹和蕙姐儿,还是告诉我世子爷到底去了哪里?”

    二爷的脸色惨白。

    他觉得薛东瑗并非简单妇人。至少二爷想到的后路,她全部想到了。

    她还想把二爷的后路堵死。

    二爷现在,放佛只能相信她。

    不能杀她灭口,因为二爷是否无法灭了东瑗那些丫鬟婆子一堆人,还是盛家知情的仆妇;他更加没有时间逃走,他走了,他的妻儿在府里就更加叫人看不起,甚至可能被盛昌侯杀害。

    盛昌侯可从来没当他们是亲人。

    他只恨这件事没有办的严密,让薛氏知道了风声。

    “我若是告诉你……”

    “你若是告诉我,”东瑗出声,打断了二爷的话,“我只说是世子爷临走前告诉我的。二爷的是,我只字不提,否则叫我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的人很信这些誓言。那时没有西学东渐,没有科学,他们相信天理轮回,相信报应。

    东瑗的毒誓,终于让二爷有所松动。

    “大哥今日早朝后,就要移交大理寺。大理寺的审讯,陛下都不得过问。你就算知道是谁下手,又能如何?”二爷最后叹了口气,只得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和薛家脱不了干系,你何不回去问问镇显侯爷,大哥的事到底是怎么个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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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4节安好
               
    薛家?

    东瑗的心仿佛被什么捏住,让她的呼吸都窒闷。移交大理寺,连陛下都不能过问审讯……

    东瑗感觉当头一瓢冷水泼下来,让她从头顶直直凉到了脚心。

    “二爷说的,可是实情?”东瑗好半晌才压抑住自己的心情,没有在二爷面前露出端倪来,只是逼问二爷。

    东瑗敬重她的祖父。她不相信祖父会设计害盛修颐。

    可是二爷的话一说出口,她的心跳得厉害,可见她潜意识里也是有几分怀疑祖父的。

    她既怀疑自己的亲祖父,又担心盛修颐,只差要奔溃了。她不想被二爷看出她的异样,强打起精神。

    二爷还是犹豫了半晌,思量了半晌,最终无可奈何说道:“自然是实情,大哥前日出去,是去了城西的观音寺。我放出消息说,我看上了文靖长公主府里的女婢,暗通款曲生下了孩子,养在外城观音寺。大哥肯定是听了这个传言,亲自去确认了……”

    说罢,他懊恼垂下了头。

    盛修颐就是在城西观音寺被人下了圈套,染上了人命官司吧?

    从这件事开始,二爷盛修海就没什么把握。

    二爷帮五姑父也不过是仗着从前五姑父总是拿金银相赠,让二爷在外头能活动开手脚,手头不至于拘束。

    事发前,五姑父对二爷说:“男子汉大丈夫,与其这样窝窝囊囊在盛家混日子,不如放手一搏,混个潇洒自在。倘若成功了,将来你就是盛昌侯府的世子爷,未来的盛昌侯。尊荣唾手可得,总比现在这样不明不白要强多了。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你仔细想想……”

    “那要是失败了呢?”二爷也反问过这句。

    五姑父却一再保证:“……趁着盛文晖那个老不死的不在家。你瞅准了时机在你们家老太婆面前闹一闹。你们家那老太婆不是总喜欢息事宁人吗?她又端的菩萨心肠,知道盛文晖不待见你,自然不敢再盛文晖面前提你的事,只会让盛修颐去打听。只要盛修颐一入观音寺。后面就是十拿九稳的事,绝对不会出岔子。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别畏手畏脚的!”

    说的二爷真的心动了。

    对这个家里的任何人,除了他的妻子葛氏和女儿盛乐蕙,别的他没有感情。不管是利用盛修颐还是欺骗盛夫人,二爷丝毫没有愧疚。

    直到薛东瑗站在他面前,说了这么一席话。二爷才心底生寒。

    他不把盛修颐的事告诉薛东瑗,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可薛东瑗得不到她想要的,就会去和盛昌侯说,让盛昌侯来逼问。

    到时,不管二爷是否知情,盛昌侯都会借此机会要了二爷的命。

    还是光明正大的整死二爷。

    他把盛修颐的事如实告诉薛东瑗,薛东瑗保证不提及二爷,二爷虽然不信。却多了份生机。

    和盛昌侯相比,他宁愿相信一个妇人。所以才他如实相告。

    这个妇人和盛夫人一样,端的是菩萨心肠。总是以和睦家庭为重。二爷觉得可能她真的会替自己瞒下去。

    东瑗听了二爷的话,城西观音寺几个字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福了福身子,跟二爷道谢告辞。

    她没有回静摄院,而是直接去了外院三爷盛修沐那里。

    三爷并不在家,东瑗就把话告诉三爷的丫鬟画琴:“……你就说,世子爷当初是去了城西观音寺,为何两日不归?倘若三爷回来,让三爷去我那里……”

    画琴不明所以,恭敬称是。

    东瑗就带着丫鬟们回到了静摄院。她一直想着二爷说的盛修颐被关进了大理寺。连陛下都不得过问,她的心就揪起来疼。

    到底因为什么,让盛修颐遭了这么大的磨难?她脚步不稳。

    蔷薇和寻芳搀扶着东瑗回到静摄院时,罗妈妈急忙迎了出来,语带焦急:“孟新平来了许久,急得不行。说是世子爷的事……”

    东瑗愣了下,才想起来福出去之后,用了他的本来姓名。

    孟新平,就是蔷薇的男人来福。

    孟新平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仅仅是东瑗,蔷薇也露出迷惘神色,。

    蔷薇倒是不相信孟新平一早清早是来找自己的。听罗妈妈的口气,孟新平来的很急,那么定是世子爷的事了……

    蔷薇顿时心头不安,不由预感不祥。

    孟新平看到东瑗进门,看都不看蔷薇一眼,径直给东瑗行礼。

    “大奶奶,小的有急事跟您说……”孟新平待东瑗坐下后,上前一步道。

    东瑗心一下子提起来:“你说……”

    孟新平却看了眼满屋子服侍的人。

    蔷薇明白过来,忙和罗妈妈一起,带着满屋子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出去。

    “大奶奶,世子爷今日下了大狱,还认罪画押了,您知道吗?”孟新平急忙问道。

    “什么?”东瑗大惊,失措站了起来,厉声问孟新平,“你说世子爷认了罪?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世子爷怎么会认罪?定是屈打成招!”

    说完,东瑗又觉得不对。盛修颐平日里虽然沉闷,却绝对是条硬汉子,屈打他他也不会招。

    只怕是早就下好的圈套,逼得他不得不招。

    东瑗急得呼吸都不畅。

    一时间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的公公和三爷盛修沐都不在府里,肯定是为了这件事出去周旋。二爷又不能依赖,薛家……因为二爷刚才的话,她连老侯爷都有了几个怀疑。东瑗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没了主意。

    她跌坐在炕上,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身子不由发抖。

    “大奶奶,如今这般,只怕侯爷也束手无策……”孟新平声音有些低,“世子爷自己供认不讳,陛下也不能替他遮掩。可世子爷如果能给陛下写个折子,诉说冤情,或许还有转机……大奶奶,您不是写的一手好字吗?”

    孟新平从前跟着盛修颐,他听盛修颐说过,薛东瑗写得一手和他笔迹有九分相似的字。

    这件事让盛修颐特别惊喜,也特别得意,所以在孟新平面前提过。

    东瑗也猛然醒悟过来。

    的确,她写了手和盛修颐十分相似的字,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

    她猛然回眸看着孟新平:“写……写些什么?”

    孟新平一咬牙:“只说冤枉,等世子爷见到了陛下,自然有话说……”

    东瑗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心,又有种被湮灭的失落。她看着孟新平,艰难道:“一旦我写了折子想法子递给陛下,你大约就会主动去替世子爷顶罪,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吧?”

    孟新平没有惊讶,他重重点头:“大奶奶,当初世子爷和我就说好了的。倘若出了事,定是我出来认罪。况且这些事原本就是我管着,世子爷根本不知情。的确是出了些人命官司,也是我治下不力,不应该是世子爷承受这等冤枉!”

    东瑗缓缓阖眼,不再说话。

    用一条人命换一条人命吗?

    就算盛修颐平安无事,将来他们夫妻如何面对蔷薇?

    这种愧疚,会伴随东瑗一生。她的家重要,蔷薇的家不重要?

    她的男人重要,蔷薇的男人就应该去死?

    东瑗摇头:“此计不通……”顿了顿,她声音缓和对孟新平道,“倘若晚夕侯爷还没有回来,的确是回天无力,我再写折子。你先等在这里,不要走……”

    若是直接拒绝孟新平,只怕他还有过激举动。

    东瑗不想和他说太多。

    孟新平焦急道:“大奶奶,倘若等到晚上,有了变故怎么办?如今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啊…….”

    东瑗回眸,定定看着他:“等侯爷回来!”

    孟新平还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不语。

    东瑗又派了丫鬟去外院打听盛昌侯和三爷什么时候回府。

    自鸣钟响起,已经午初,东瑗越发难以忍受了。

    她正要起身去元阳阁,外头打探消息的小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奶奶,大奶奶,世子爷…….三爷送世子爷回来了…….”

    东瑗愣住,怕自己听错,问那小丫鬟:“你说什么?”

    那小丫鬟忍不住惊喜,又重复了一遍。

    回过神时,东瑗才提着裙裾就奔了出去。

    盛修颐是被几个小厮抬进来的。他阖眼,不知是昏睡还是昏迷,浑身的血迹。

    东瑗咬唇,眼泪还是迷蒙了视线。

    三爷跟在身后,一身狼狈憔悴,喊了声大嫂。

    东瑗忙让把盛修颐抬进内室。

    蔷薇带着几个大丫鬟,和东瑗一起,把盛修颐的血衣退了下来。

    盛修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血迹粘住了衣裳,根本褪不下来。

    东瑗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几个丫鬟无人不露泣容。

    三爷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停让小厮去催,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和爹爹说了吗?”东瑗哽咽着问三爷。

    “爹爹知道。”三爷道,“大嫂,大哥只是昏迷,并不……并不碍事……”他想劝东瑗几句,可发现安慰的话根本不知如何说出口。

    盛修颐这情况,分明就是受了整日整夜的酷刑啊。

    三爷眼眶也微湿,他的拳头也是紧紧攥住。

    年迈的老太医被小厮拖着气喘吁吁赶来,三爷才感觉自己透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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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5节喜讯(1)
               
    盛修颐这次所受到的伤,比大家想象的还要重。

    他卧床三个月。

    他的第三子盛乐诚周岁宴他没有参加,新帝泰山祭祀他没有去,三爷盛修沐成亲他也没有观礼,二爷盛修海回徽州他更加没有送行,只是整日躺在床上,安静养病。

    东瑗在旁服侍他。

    到了五月底,东瑗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她也没什么精神,时常呕吐得昏天黑地。

    盛修颐这才“伤势好转”。

    知道他的“病”好了,乳娘也常带了诚哥儿来静摄院。

    诚哥儿已经一岁多,会满地跑,会喊爹娘,还会扯着小丫鬟的裙子。

    有次蔷薇喂他喝水,他眼珠子转了转,就吐了蔷薇一脸,气的东瑗把他按在炕上狠狠打了几下屁股。

    他也不哭,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看着东瑗,放佛不知东瑗在干嘛,奶声奶气喊:“娘……”

    然后还呵呵笑。

    东瑗又是气又是笑。

    蔷薇几个忙劝,乳娘也心疼上前抱走了诚哥儿。

    原本也没什么的。

    只是晚夕去元阳阁请安,东瑗的公公盛昌侯脸色不好看,特意当着家里众人的面说:“…….男孩子淘气是有的,谁家男孩子养的像姑娘似的?可孩子却打不得。打得憨了,才不好管教……”

    三爷一听就知道是说东瑗。家里会挨打的孩子,只能是诚哥儿。看着东瑗和盛修颐都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三爷偷笑。

    东瑗和盛修颐哭笑不得。

    盛修颐怕东瑗多心,试图替东瑗辩解几句。他尚未开口,盛昌侯察觉到他,就不悦瞪了他一眼。

    盛修颐轻咳,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东瑗只得道:“爹,您不知道,诚哥儿他……”

    盛昌侯一听火气就来了。对东瑗道:“我不知道?不就是吐了仆妇一脸水?那些人原本就是服侍的,什么大惊小怪,也值得你动手?”

    东瑗语噎。

    她要是敢解释什么众生平等,要学会尊重每个人的这样的理念。她公公估计要把她当成异类,从此不仅仅诚哥儿见不着,还会对东瑗进行深刻的教育。

    东瑗想着,诚哥儿将来是在这个社会长大。他和女人不同,他的生活不仅仅是内宅方寸之间,而是整个天下。盛昌侯的教育理念,才符合整个社会的。

    不管对公公的敬重。还是对这个时代的妥协,东瑗就再也没有说话。

    盛昌侯也连着半个月不准乳娘抱诚哥儿回静摄院。

    盛修颐夫妻虽然无语,却见诚哥儿能时常逗得盛昌侯哈哈大笑,还引得盛昌侯满地追诚哥儿,身子骨也好了很多,只得忍下。

    三爷却心惊肉跳的,跟三奶奶道:“咱们得赶紧要个孩子。要是诚哥儿长大了些,不用爹爹带着他。爹爹没什么好玩的。就打咱们孩子的主意,那可如何是好?”

    三奶奶单氏被三爷说的脸颊绯红,低头不语。

    这话传到盛昌侯耳里。气的大骂三爷不孝顺。

    东瑗和盛修颐也听说了,笑得前俯后仰。

    到了六月初,盛京一天天热起来,东瑗的孕吐也好了不少。只是她觉得这次的肚子很大,好几次罗妈妈几人告诉东瑗说:“兴许是双胞胎呢……”

    东瑗摸着滚圆的肚子,也觉得和怀诚哥儿时不同。

    她欣慰一笑。

    天气热,徽州庄子上送了新鲜的果子来。

    盛夫人喊了东瑗和三奶奶单嘉玉去吃果子。

    她的丫鬟香橼拿了份冰湃的樱桃给三奶奶,又拿了洗的干干净净的草莓给东瑗。

    盛夫人看着两个儿媳妇吃,笑着道:“樱桃是山东那边送来的,草莓是徽州送来的……”

    说起徽州老家。她眼眸一黯。

    东瑗知道她想起二爷一家人了。

    盛夫人不知道二爷的所作所为,对二爷和**奶平日里感情也不算深厚,猛然走了,想念却是有的。她最放心不下的,只是二爷的女儿盛乐蕙。

    蕙姐儿已经快到成亲的年纪了,盛夫人原本打算让孩子留下来说门好亲事。

    盛昌侯不同意。他说:“既然海哥儿有孝心回去守着祖坟。就没有道理让蕙姐儿留下来。江南有的是高门望族,还怕没合适的人家?”

    **奶既高兴又担心。

    女儿能跟着一块儿回去,自然如了她的意;但是能留下来,嫁到户好人家,她更加高兴。

    只是盛昌侯不同意,**奶也死了那份心。

    盛夫人只能眼泪汪汪看着二爷一家子离开京都回徽州去。

    那日**奶和蕙姐儿一直哭,她俩也不知为何突然要走。盛夫人和东瑗以及刚刚进门的三奶奶单嘉玉也跟着哭了一场。

    “娘,二爷他们到了徽州快两个月了,这次送果子来的下人,没说二爷他们怎样吗?”东瑗放下手里的草莓,柔声问盛夫人。

    盛夫人回神,叹了口气,笑道:“说了。他们回去,还住咱们以前的宅子。海哥儿说房子空荡荡的,他们一家人住也冷清,就把大堂兄一家人接了进去住。你爹爹也同意了……”

    想着二爷在徽州,也有盛修辰照顾,算是亲兄弟团圆,盛夫人心里才好受些。

    东瑗和三奶奶听着都笑。

    “……海哥儿媳妇喜欢热闹,才回去两个月,和徽州府的一些太太**们熟的不得了,听说好几户人家给蕙姐儿提亲呢。这次来送果子的婆子说,等蕙姐儿出阁的时候,请了咱们去徽州逛逛…..”盛夫人提起这话,一脸的向往。

    她也不是随口说的。

    离开徽州这么久,她也很想回去看看。

    家乡的草木,盛夫人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蕙姐儿出阁的时候,咱们去趟徽州吧?”东瑗道。

    盛夫人就露出几个认真的表情:“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到时去得成、去不成,还要看机遇呢……”

    “我还没出个京城呢,能回去看看最好了。”三奶奶见盛夫人喜欢,也在一旁凑趣。

    “我也是呢。”东瑗道。

    盛夫人回头看了眼她们妯娌。见她们也想去,就真的动了心思:“那咱们就提前合计合计……”

    东瑗和三奶奶忙说好。

    晚夕东瑗回去,问盛修颐:“你想念徽州吗?”

    盛修颐一愣,问她怎么说起这话来。

    东瑗就把今日盛夫人的话说给盛修颐听。

    “老宅前就是石桥。连着湖。到了夏天,满湖的荷花都开了。”盛修颐也是向往,“别说娘,我也想念徽州了。”

    东瑗笑笑。

    盛夫人动了这个心思后,一时间也停不下来。等盛昌侯回来,就对他说起徽州来。

    “回徽州……回徽州……”诚哥儿在一旁手舞足蹈喊着。

    盛昌侯和盛夫人都稀罕不已,问诚哥儿:“诚哥儿也想回徽州?”

    诚哥儿哪里知道什么事徽州?只是听盛夫人说起。就在一旁叫嚷罢了。他充其量只是学了个新词。

    见祖父祖母热情看着他,他又重复喊道:“回徽州,回徽州!”

    盛昌侯哈哈大笑。

    随后,他对盛夫人道:“等家里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就回趟徽州,让孩子们看看老家也好。只是这几年,孩子们还小,哪里经得起回来奔波。”

    盛夫人觉得盛昌侯言之有理。笑道:“还是侯爷思虑周全。”

    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这点小失落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三奶奶身边的妈妈来告诉盛夫人。三奶奶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来。

    盛夫人惊喜不已,打发那妈妈回去,忙叫人去告诉东瑗。

    东瑗也挺高兴的。

    盛家人丁不旺,能多几个孩子自然是好的。

    她忙叫蔷薇拿了对牌去给三奶奶请太医。

    太医诊断后,果然三奶奶是怀了身子。

    这下子,不仅仅是盛家众人高兴,连单国公府也惊动了。

    东瑗的二堂姐、单国公夫人得到消息后,拿了礼品和补药来看三奶奶,反复叮嘱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告诉你大嫂或者你娘,别自己忍着…..有什么不懂得,就问单妈妈,千万别害怕。”

    东瑗几个在旁边听着都笑。

    三奶奶又红了脸,道:“嫂子,我都知道……娘和大嫂总想着我……我这里什么也不缺……”

    单嘉玉是觉得她娘家大嫂特别不客气。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单国公夫人也笑,回头对一旁的东瑗道:“九妹妹不知道,我那些小姑子,都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就是像个做娘的。我们家五娘、六娘出门两多年才有了身子。小玉这么快有了,我心里高兴……”

    这东瑗还看不出来?

    她笑道:“二姐,哪里只有你高兴?我们都高兴呢。”

    单嘉玉一脸满足的笑着。看得出,她和单国公夫人感情的确情同母女。

    单国公夫人回去的时候,东瑗挺着大肚子送她到垂花门口。一路上,单国公夫人就跟东瑗说起往事:“……当年我要嫁到单国公府,祖母心里不痛快:说我婆婆去的早,公公又荒唐,丢下些许小叔子、小姑子,都要我拉扯,辛苦我。哪里知道,到头来,那些孩子们就当我是个做娘的孝敬。我平白得了那么多好处…..”

    她感叹不已。

    东瑗笑起来:“那是二姐心地好,对他们尽心。都是二姐的福气呢。”

    说着话儿,三爷盛修沐一脸匆忙从外头赶紧来,正好和出门的单国公夫人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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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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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6节喜讯(2)
               
    三爷急匆匆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小小食盒。

    看到东瑗陪着单国公夫人往外走,他有些尴尬,下意识想把食盒往身后收。见藏不住,上前叫了两声大嫂,然后对单国公夫人道:“大嫂吃了饭再回去吧。”

    单国公夫人笑道:“吃过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三爷忙什么,现在才回来?”

    三爷忍不住又把手里的食盒捏了捏,摸了摸鼻子,讪然而笑。

    肯定是单嘉玉说了想吃什么,三爷去弄了。

    单国公夫人不点破,就和三爷行礼告辞。

    三爷又是一阵小跑进了内院,像个孩子似的。

    单国公夫人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对东瑗道:“他对小玉还不错……”

    东瑗笑起来:“二姐放一百个心,盛家的男人都知道疼媳妇。就算咱们二爷,在外头那么荒唐,也是敬重二弟妹。”

    单国公夫人就往东瑗脸上瞧,笑呵呵道:“可不是?九妹妹比起在家里可是要越来越好看,世子爷必定是疼九妹妹的……”

    东瑗就轻咳两声,笑而不语。

    “……从前听说三爷和和煦大公主的那个第二儿媳妇,就是他的表妹,两人颇有交情,我和你二姐夫总担心他不喜小玉这糯软性格的。如今瞧着,三爷也是个明白人。”单国公夫人低声道。

    东瑗才知道,原来单家知道三爷曾经和秦奕有那点不明不白。

    可单家应该只知道一半。

    东瑗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三爷向来是个聪明人。当年和萧家七**定亲时,秦表妹还在府里,三爷也没说一个不字。那时虽然年少不更事,却也懂得婚姻门当户对的道理。秦表妹大约就是不满三爷这样,和煦大公主府提亲的时候,她欣然同意了。我们三爷也不曾多说什么。如今三弟妹样样出色,性格又好,他岂有不爱的?”

    单国公夫人听着东瑗的话。仔细品味其中的含义,就明白东瑗的意思。

    三爷和秦奕大概是从未想过白头偕老。一旦利益冲突,就是郎无情妾无义。

    单国公夫人一直这件事放心不下,听到东瑗如此一说。她明白过来,一颗心也安了,由东瑗陪着,出了盛府的大门。

    单嘉玉怀着头胎,三爷鞍前马后的服侍着,总是弄些新巧玩意进来哄她开心。

    盛夫人就总是在背后笑,说三爷好似一下子懂事了。从前可没见他对谁这样尽心过。

    盛修颐则对东瑗道:“我好像从来没替你做过这些……你想吃什么,我明日也去买?”

    东瑗就笑着捶他。

    她不羡慕,倒是盛修颐挺羡慕的。

    夏季酷热起来,诚哥儿也越来越调皮。他有时会捉弄丫鬟,从花草上捉了小毛毛虫就往小丫鬟脖子里丢,害得那些小丫鬟又哭又跳的,吓得半死。

    东瑗就搂住诚哥儿,问他虫子哪里弄来的。他大声道:“我从叶子里找到的……”

    那语气,好似要东瑗表扬他。

    东瑗正色道:“下次不准往小丫鬟衣裳里丢虫子,也不准到处去捉虫子回来。听懂了吗?”

    诚哥儿撇撇小嘴,想了半晌,问东瑗:“娘亲,您是不是也怕虫子?”

    东瑗差点一口气呛死。

    感情诚哥儿是以为东瑗怕虫子,才不准他去捉的。

    既然这样,东瑗就顺势哄他:“是啊,娘亲很怕虫子。诚哥儿下次能不能不捉回来?”

    诚哥儿这才重重点头:“我对娘亲好,我不吓娘亲。”

    东瑗本想再教训他几句,听着这话心里就软了,将他搂住。摸了摸他的头。

    他则指了指东瑗的肚子:“娘亲,您给我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吧?”

    见他还懂这个,东瑗不免欣喜,问他:“你怎么知道娘亲也生小宝宝?”

    诚哥儿眼珠子转了转,道:“乔妈妈告诉我的。”

    “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东瑗笑着逗他,“下次再给你生个弟弟。”

    诚哥儿放佛不解,歪头看着东瑗的肚子,然后十分迷惘问:“怎么不能一下子生个弟弟和妹妹?”

    东瑗噗嗤笑出来。

    不过那次过后,诚哥儿的确没有再往小丫鬟衣领里丢虫子。

    不过,他爱上了盛家的池塘。

    有天午后,盛昌侯歇了会午觉,让乳娘服侍诚哥儿,在暖阁里睡觉。乳娘也困,一屋子丫鬟也打盹,诚哥儿趁人不备,就迈着小腿跑了出去。

    他直奔沐恩院不远处的水池去了。

    见四下无人,一头砸了进去。

    正好三奶奶身边的小丫鬟从外头回来,看见了,吓得尖叫声声,把歇在沐恩院东次间的三爷吵醒了。

    三爷急忙奔了出来,把诚哥儿捞了上来。

    这下子,阖府都惊动了,盛昌侯让人把乳娘和几个服侍的丫鬟都拉出去各打三十棍。

    盛夫人和东瑗死命求着,盛昌侯才同意各打十棍。

    诚哥儿则一脸惊慌看着满屋子担忧的人,小声嘀咕道:“祖父,乔妈妈和竹桃去了哪里?”

    竹桃是服侍他的人之一。

    盛昌侯无比宠溺搂住诚哥儿,笑道:“她们出去了。以后祖父另外寻几个人服侍诚哥儿好不好?”

    诚哥儿摇头似拨浪鼓:“我不要旁人,乔妈妈和竹桃好,我要乔妈妈和竹桃……”

    “好好,回头还让她们服侍诚哥儿……”盛昌侯眉开眼笑。

    太医也来诚哥儿瞧过,说他没事,开几副压惊的药就好了。

    晚夕东瑗和盛修颐回到静摄院时,两人都是满身疲惫。

    着实太累了,被诚哥儿这么一吓,东瑗感觉魂不归位。回来洗了澡,才感觉好多了。

    盛修颐也洗漱一番,夫妻俩躺下后,他对东瑗道:“诚哥儿简直无法无天,他根本没个怕处…….”

    东瑗也点头。

    谁家不满两岁的孩子直接往池塘里跳?

    “天和,咱们还是接过来养着,爹爹着实太宠溺他……”东瑗道。

    盛修颐就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件事过去没几日,又听说诚哥儿把盛昌侯最喜欢的一只画眉弄死了。

    他趁着盛昌侯出去的功夫,让丫鬟把鸟笼子取下来,然后把画眉往水缸里呛。那可怜的画眉就死在他手里,旁边的丫鬟们还不敢多言。

    盛昌侯回来,也是肉疼,他着实喜欢那只鸟。

    可诚哥儿可怜兮兮的说:“祖父出去了,我怕它渴着……”

    盛昌侯立马眉开眼笑:“哎哟,诚哥儿真懂事!”

    这回不仅仅东瑗,就连盛夫人、盛修颐和三爷也是一脸黑线。

    平日里小丫鬟伺候那画眉时不小心撒了点水在画眉身上,盛昌侯就要骂那小丫鬟几句。如今诚哥儿直接把画眉呛死了,盛昌侯还夸诚哥儿懂事!

    他真是夸得下去啊!

    回去的路上,三爷语重心长对盛修颐道:“大哥,爹爹对诚哥儿可跟咱们兄弟不同啊。诚哥儿跟在爹爹身边,将来谁管束得了他?”

    这话是说,诚哥儿要被盛昌侯养成纨绔子弟。

    盛修颐何尝不知道,他叹了口气。

    回到静摄院,他就跟东瑗道:“诚哥儿还是接回来。爹爹着实…….太宠溺他了……”

    这是当初东瑗告诉盛修颐的话,盛修颐终于还了回来。

    第二天,盛修颐就开口说要接诚哥儿回去的话,被盛昌侯一顿臭骂:“诚哥儿是你儿子,难道不是我孙儿?我会害他,把他往下流引?孩子年纪小,不过是点趣事,你们当多大事!下次再来说这话,你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盛修颐空有满腹文采,在盛昌侯这个霸道老头面前,一点主意也没有,被盛昌侯骂的毫无还口之力。

    盛修颐都吃了排揎,东瑗自然不敢再去触霉头,夫妻俩一筹莫展。

    两人商议了半晌,还是从盛夫人身上下手。

    不成想,盛夫人是站在盛昌侯那边的。

    她道:“你爹爹一生也没有现在过得开怀,从前不是带兵打仗,就是操心政事,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你们非要如此惹得他不高兴?”

    “娘,爹爹养着诚哥儿,我们自然是高兴的。”东瑗道,“可您也瞧见了,诚哥儿跑去凫水,爹爹不说诚哥儿,只罚身边服侍的人;诚哥儿做错了事,叫声祖父,爹爹就不顾了……长此下去……”

    “你啊,太多心了。”盛夫人打断东瑗的话,“当初颐哥儿的祖父比你爹爹还要宠爱颐哥儿。你看颐哥儿现在这样,他小时候可是比诚哥儿还要调皮。孩子才一岁多,你们到底在多心些什么啊?”

    东瑗就彻底无语了,苦笑看着盛修颐。

    盛修颐只得安慰东瑗:“娘说得对,诚哥儿还小……”语气十分无奈。

    可到底不甘心,盛修颐连着几天去盛昌侯身边转悠,都被盛昌侯骂了回来。

    从此,他才不情愿的承认:他的儿子盛乐诚,从来教育方面,他和东瑗一点也插不上手了。

    倒是陛下听说盛修颐“病好”了,宣他重新入朝。

    盛修颐也病了快半年,再推辞下去也找不到理由,只得重新进宫给陛下讲学。至于当初他到底被何人陷害,盛修颐只字不提。

    东瑗也一个字不敢多问。

    万一问出是她最害怕的答案,她自己也承受不起。

    盛修颐入朝第一天,给东瑗带回来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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