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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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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8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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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九章 天下宴席

明思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这才放下。看着依旧站得笔直,目光却一直未退缩的包不同,明思微微一笑,”你是六品官身,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家蓝彩不过是个奴婢出身,同你只怕不太相配。”

包不同一听,以为明思心里不愿意,心下便急了,”属下自幼双亲不在,也放过牛,打过草,是老将军收了属下才有了些好日子。老将军说过,真英雄不问出身。属下喜欢的是蓝彩姑娘这个人,跟身分有什么相干?”

真英雄不问出身?

话是对,用在蓝彩身上却有些滑稽。

明思忍笑片刻,抬眸看他,”这般说,包副将是有诚意的。”

包不同忙不迭大力点头,”属下已经同将军说过了,自然是诚心诚意。”

明思垂眸微微一笑,”那把你的诚意说来听听?”

包不同一愣,有些无措,想了想,扰手道,”属下家中只一个已出嫁的姐姐,属下的亲事可以自己作主。属下原先饷银五两,后来做了将军副将后,现在饷银二十两。属下不曾乱花用过,而今共有七百八十三两银子。若夫人不嫌弃,属下愿都拿出来做聘礼,只求夫人赦了蓝彩姑娘的奴籍。”顿了顿,又讪讪加了一句,”属下不会说话,夫人放心,属下定会对蓝彩姑娘好的。”

明思看着他,心里是微微的笑意。男人愿意花钱不一定代表他有心意,但有的时候却是能体现诚意。

包不同是个节俭的性子,这几月相见,他来来去去就那两三套衣衫,全是半新旧的。

愿意用全副身家来做聘礼,虽然不乏有些小心思,但明思看得出,他的确是有真心的。

可这还不够。

笑了笑,明思端起茶盏,”你明知我是不会收的,又何必说这个?”

包不同一噎,脸又红了几分,啜啜道,”属下知道夫人不会图这个,但属下眼下身边也无别的可拿得出手……”

饮了一口茶,明思放下茶盏,静静地看着他,”蓝彩三年前就已经不是奴籍了。”

包不同一惊,”夫人?”

明思望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我同蓝彩名为主仆,实则情同亲人。你未把她当奴婢看,我很高兴。”站起身子,看了包不同惊愣的表情一眼,”我不会图你的银子,我家蓝彩也不会图。旁的我也不同你多说,若是蓝彩愿意了,她自然会同你说。只一条,看你能否做到?若是能做到,我便代蓝彩应下。”

包不同沉了口气,”夫人请说?”

明思走到一侧,看着门外的花木,语声悠悠,”包副将可曾羡慕过他人妻妾同堂,享那齐人之福?”

包不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转过身,沉声道,”夫人,属下只想寻个合心意的女子做妻室,从未有过纳妾之念。”停住,又带了些扭捏,”属下也不是没有过纳妾的机会,但属下不愿意折腾。”

“哦,”明思蓦转身,心里却有些惊异,”为何不想纳妾?”

包不同脸红了红,”属下不喜家中吵吵闹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万一以后生了孩子,也不好厚薄不分。所以,属下只想娶一个媳妇就够了。”

明思有些怔然,也有些失笑,但更多的是替蓝彩心喜。

这么明显的道理,为何天下男人大多想不明白呢?

微微一笑,也许并非是想不明白,而是屈从了自己的欲望而选择视而不见吧。

这包不同倒是难得了。

看着包不同的目光顿时柔和亲切了许多,也不再做那些姿态,认真而诚挚地看着他,”包副将,蓝彩是个极好的女子。请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你能真心相待,我担保,你永不会后悔今日所言。”

包不同被明思的眼神和语气所震动,呆了呆,似有所悟,面容肃然地朝明思一抱拳,”夫人今日所言,包不同自当铭记。若他日包不同有负蓝彩,愿提头来见!”

明思”噗哧”轻笑开,莞尔挑眉,”我拿你的头来作甚?你若对不起我的人,我直接连大带小全领走。遇见好的,再替我家蓝彩找一个便是。”又顿住看了包不同一眼,悠悠道,”这世上三条腿的蛤嗼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多的是……”

包不同噎了噎,只觉额上冷汗涔涔下,这夫人,方才瞧着还像仙女,怎一转眼,那眉眼间就变了”妖气”……还连大带小全领走……

忙不迭地赶紧点头保证,”夫人放心,夫人放心……”

明思轻笑掩嘴,笑了半晌,放下手,”好了,方才不过是同你打趣。你也莫往心里去──”

包不同抹了把冷汗,讪讪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明思看他吓得够呛,心里也暗笑自己欺负实诚人不厚道。不过,这般也算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自己眼下虽是满意,但这包不同是旧式的男子,心里即便没有花心,也未必没有其他的原则。

愈是实诚的人便愈是有某方面的执拗,明思如今虽看不出,但借着他对秋池的忠心和对自己的好感,恩威一番,先给他打个预防针也是需要的。

至少让他能有些危机感,别以为娶到了手就定然是稳稳当当。

遂一笑,”将军说这一月让你休整,我想同蓝彩说,若是她同意了,就替你们挑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

包不同瞬间坐上云霄飞车,大喜过望,”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明思顿时有些无语,她不过是吓了他一句,这包不同怎就成了”复读机”……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能再吓他了,明思露出端庄持重的笑意,”我问了蓝彩便会及早知会你。”

包不同满心都是欢喜,看明思的眼神他如何不知此事已经成了九成,一高兴便脱口而出,”多谢夫人!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一抱拳,便转身大步流星。

明思一噎,遂一笑颔首。

这包不同倒是粗中有细,转瞬又忍笑,还好,最后总算正常过来了!要不,她还不好同蓝彩交待。

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疑惑,我长得很吓人么?

包不同一迈出门坎,便看到廊下的蓝彩和帽儿二人,很显然,方才的对话,她们都听见了。

帽儿拉着蓝彩的胳膊,冲他抿唇直笑。

包不同黑面一热,此番再见蓝彩,心里感觉便是不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看着蓝彩的目光比脸更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蓝彩望了他一眼,垂着眸子从他身边走过,只低低扔下一句,”傻子,站著作甚──让人笑话么?”

话虽有薄责意,但显然是亲近。

包不同顿时咧嘴开怀,转身看着蓝彩的背影,扰手笑道,”蓝彩姑娘,我这就走。”

帽儿霎时”噗哧”笑开,蓝彩正当走到门前,闻言脚下一错,倏地面红,紧接着,却抿唇淡淡而笑。

蓝彩进门,帽儿也紧跟着迈进,”嘻嘻”笑着朝蓝彩摊开手,”蓝彩姐姐,赏个糖吃?”

蓝彩红着脸在她掌心拍了一记,”臭丫头,给你。”

帽儿不以为杵,乐呵呵地走到明思身畔,朝蓝彩挤了挤眼睛,”**,几时给蓝彩姐姐办喜事?”

明思笑望蓝彩,轻笑戏谑,”这事儿你得问正主,问**我可就错了?”

蓝彩收住笑意,走到一旁,拎起铜壶来给明思续水,”**,我想这亲事还是先缓一缓的好。”

明思和帽儿一怔,对望一眼,明思定定看着蓝彩,”你不放心包副将?”

蓝彩垂眸,轻轻摇首。

不是不满意,可心里总有些对其他的不确定。

明思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垂了垂眸,心里有了几分成算,抬眸轻声,”你可是在担心我?”

蓝彩将茶盏盖好,将铜壶放回,看了明思一眼未有言语。

明思的性子,她是最了解的一个,如今这府中的情形让她有些不安。

明思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又看了帽儿一眼,”你们心里明白,我从来当你们是亲人。你们待我的好,我心里也是明了。可是,这天下原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能在一起是缘分,即便有朝一日不能在一起,这心意却还是在的。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些道理。人一辈子总希望自己过得好。可真正能一辈子都平安喜乐的,我想是没有的。所以,只能尽力去争取。眼下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轻易舍弃什么,但即便是舍弃,我也不会太过纠结沉迷。我应承过滢娘,这辈子要活得舒心,我就定会做到。可是我的舒心,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爹娘、大哥、蓝星,还有五哥同你们。我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快活,那才是真正的舒心。包不同我一直都有留心,今日看来,他已经胜过这世间许多男子。千金易得,难得有情郎。我不敢保证他日后永远会如同今日这般,但至少现在,我寻不出你不接受他的理由。”

蓝彩咬着唇,眼圈已经红了,”**……”

帽儿泪点低,已经抹开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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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章 万事不易

明思微微而笑,晨光洒在她发黄的面上,黑宝石般的双眼愈加晶莹,眉目间一片柔光,“你们放心,我任何时候都会让自己尽力过好。”用力握了握蓝彩的手,“你也该一样。每个人最该负责的是自己,无论我是你的**,还是姐妹,都一样。我会对自己负责,你也该对自己负责。若你为我着想太过,对我而言,反倒是不喜的。”

    蓝彩怔怔地望着比自己还稍矮小半头的明思,只觉这一瞬间心中充斥着太多的情感。

    没有一个主子会对下人这样说,人性都是自私的,连皇帝都恨不得所有的臣子将自己视为天。可是她的**不仅给了她身份、尊严、财富,还告诉她最该负责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这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在恩义良心之下,她不能那样去想,去做。但此刻,明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只有她们都过得好,她才是真正的舒心。

轻轻地舒了口气,千言万语已不必再说,蓝彩轻轻颔首,”上天定不会薄待**的。”

明思莞尔一笑,美目中光彩流转得意,颊边酒窝深深漾开,朝两人俏皮眨了眨眼,”你们只管放心,你们**我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就算老天想让我吃亏,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帽儿和蓝彩相视一眼,立时破涕为笑。

到了午膳时分,秋池还未归。

明思独自用了膳,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进去午睡。

一觉醒来,蓝彩伺候明思穿衣梳洗妥当,明思刚坐下接了蓝彩递过的茶来喝,帽儿便轻巧快步地走进来,”**,**──”顿住,朝后看了看,才疾步走到明思身畔,”**,我打听到了。”

明思一怔,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坐下说。”

帽儿有些心急,身子一落座,话便急急出口,”**,前几日老夫人去了咱们府里!”

“老夫人去了纳兰府?”蓝彩正要坐下,闻言顿时面上一怔,身形顿住。

明思心里也是微微一凛,抬首却将蓝彩拉来坐下,转首回来看着帽儿,”什么时候去的?可还知道别的?”

帽儿低声道,”我方才去寻张婶路上碰见了方管家,他只同我说了这一句,别的都未提。后来我问了张婶,张大叔在马房做事。这事儿她也知道。她说好像是如玉挨打后的那日,老夫人一大早就备车去了咱们府里。未到午时便回来了,张婶还悄悄同我说,说是老夫人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呢!

明思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沉静不语。

帽儿揪着明思,皱起眉头寻思道,”**,你说老夫人去了咱们府里,怎会脸色不好呢?”

明思沉吟片刻,”除了这个,你还打听到了些什么?”

“还有,”帽儿点头,压低了嗓子道,”我现在知道老夫人为何不同娘家来往了。”顿了顿,”老夫人的娘亲早早就去世了,然后老夫人的爹又娶了一房。这后来的娘听说待老夫人不好,老夫人价过来没多久,老夫人的爹就死了。那边的老夫人来寻过老将军几回,想替自己的儿子寻些门路,结果老将军都没答应。两边就没怎么来往了。再后来,将军的爹死了,老夫人生了将军后,那边的老夫人就要老夫人改嫁,老将军原本是答应了,可老夫人却不肯。最后,这就彻底断了往来。张婶还说,老夫人的爹死了后,那边就破落了。最早几年,老夫人的兄弟还想过来打秋风讨些接济,一开始说是胃口还不小,一张口就是借几千两银子,结果咱们这边啥也没给。来过两回,后来就再没来了。”

蓝彩看了一眼明思,神色有些怪异,”过来打秋风?”

秋老将军便是靠打秋风才堪堪维持住北府军的开销,竟然还有人想在秋府打秋风?

这不是和尚头上寻虱子么?

明思抿唇笑看蓝彩一眼,显然是猜到了蓝彩的想法,不过也不好再提,怎么说如今也是自己府中,只微有些感概,”这秋老将军倒是开明。”

竟然能同意儿媳妇改嫁,这倒是难得。

这会儿明思也明白秋池为何没有详说了。秋老夫人同娘家断往来,一则是娘家对自己并不好,二则是秋府对秋老夫人的娘家也并未留情面。

寻门路,门关了。

寻财路,路断了。

纵然是有些情面也磨没了,何况本身就是有嫌隙的。

明思暗暗猜测,这其中只怕秋老夫人起的作用不小。

想在北将军府讨钱,这个难度系数自然非同小可。可秋老将军在世时,这情面可是不小的,若真要替秋老夫人的兄弟寻个门路,也未必是无法。

紧要的差事不方便,闲职混饭的差事却应该是不难。

明思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看来,这秋老夫人的性子只怕是个爱记仇的,这心眼只怕也有些小……

明思轻轻叹了口气。

如无意外,秋老夫人那日应该是去见了老太君。

如玉挨打的那日,也是陈大夫替自己看诊那日。陈大夫同蓝彩说的话,自然也不可能不对秋老夫人说。他毕竟是秋老夫人请来的大夫。明思有一瞬间也生出过想法子让陈大夫瞒下,但也只是一瞬。这种事只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尤其是秋老夫人已经疑心的情况下。

想瞒下的缘由是自己不想让秋老夫人有理由插手自己同秋池之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何必。这本来就眼下的事实,如果这道关口自己和秋池都过不了,那何谈日后?

于是,便罢。

在得知自己身体状况之后,秋老夫人去寻老太君断不会是普通的亲家往来,否则也不会有回来脸色不好看之说。

明思不禁淡淡一笑,秋老夫人到底对老太君说了什么,会导致老太君会说些让秋老夫人直到到家还脸色不好的话呢?

帽儿好奇地看着明思,”**,你笑什么?”

明思闻声回神,抿唇轻笑,”我在想老夫人同老太君对上,谁是东风?谁是西风?”

帽儿愣了愣,明白过来后,认真偏首想了想,片刻后,皱眉道,”不好说呢,兴许是咱们老太君吧。要不老夫人怎会脸色不好看呢?”

蓝彩不像帽儿心思单纯,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想得深远。秋老夫人去寻老太君想必是拿了明思身体的事做筏,老太君也不是吃素的,想必也回了些打七寸的话。可是无论何种家世,在这子嗣问题上,明思的确是站不住优势的。如今时日尚短,若日子一长还不见明思怀孕,便是老太君,只怕也寻不出理由说话。

更何况,她清楚老太君纵然高看明思几分,但也绝不会如同四老爷四夫人一样为明思考虑。

蓝彩眼中忧虑地望着明思,她明白,她能想到的,明思只怕早已心中有数,”**,你怎么想?”

明思怔了怔,望着蓝彩眼中的担忧,她淡淡一笑,此事的关键,不在老太君,也不在她。”顿了顿,转了话题,”老太君的生辰快到了吧?”

蓝彩一怔,答道,”老太君是这月九日的生辰,还有七日。”

还有七日啊。

明思轻轻颔首,只怕到时候老太君定会寻她”谈谈人生”了……

明思轻叹口气,事情既然不能一蹴而就,那就先放放吧,还是先把蓝彩的婚事办了再说。

~~~~~~~~~~~~~~~~~~~~~~~~~~~~~~~~~~~~~~~

秋池回来后,听明思说包不同和蓝彩的亲事已经定下,他虽不大在意,但见明思心情不错,心里也稍带出了些愉悦。

明思问如何安置新房,秋池不以为意地道,”这府里地方这般大,包不同也要经常两地往来。你就拨个院子给他们住便是。蓝彩伺候你也方便。”

明思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听秋池一说正合了心意,”那我就拨大门右侧的梨落院给他们,你看可好?”

秋池一把拉过明思入怀,笑道,”你看着办就是。”

明思真正无奈,这秋池这回回来把那事儿一揭过,似乎没了心事,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就多了。

正当推了推秋池,”这大白天的,你也不看看地方?”

两人正站在正房门侧,谁要进来一下便能看到。

秋池轻笑,手臂还故意紧了紧,不知为何他就爱看明思嗔怪的模样,”你那两个丫环知趣得很,每回我一回来,便自动自觉走──”

话还未完,门外声音响起,”将军,老夫──”

一看到门内情形,话声被截断似地嘎然而止。

看了一眼云芳那有些愣愣发白的面色,明思垂了垂眸,从秋池怀中挣脱。

秋池皱了皱眉,转身道,”何事?”

云芳怔松地望着秋池,闻言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了明思一眼,才垂首道,”老夫人请将军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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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一章 通房偏房
    秋池没有再看她,转身看向明思,语声温润,“我先去娘那里一趟。”

    明思颔首,“好。”

    秋池笑了笑,从云芳身侧擦过,大步离去。

    明思余光扫了明显有些魂不守舍的云芳一眼,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便欲朝书房行去。

    谁知,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跪地声,紧接着是云芳凄楚无限的哀唤声,“夫人!”

    明思身子僵了僵,顿了片刻,缓缓转过身,神情却是平静已极,语声淡淡,“你想说什么?”

    帽儿和蓝彩也走了出来,见云芳如此,神色也不好看。帽儿恼怒地就想上前说话,明思却一个抬眼让她止住。

    该来的始终会来,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

    听与不听,自己心里有杆秤便可。

    云芳呆呆地望了明思半晌,只觉心中又酸又痛,忽地,她重重叩首下去,“少夫人,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头磕得极重,捣在石板铺就的廊下,“咚咚”闷响,两下便见了红肿。

    明思面色一冷,在蓝彩过来之前便轻声道,“你再磕头,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云芳一呆,抬首起来愣愣地望着明思,娟秀的脸庞上瞬间两行泪下,映着额头的红肿显得可怜之极,咬了咬唇,身形微颤,“少夫人,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奴婢吧!”

    明思静静地看着她,“把话说清楚,我如何不给你活路了?”

    云芳一滞,望着明思那清澈通透的眸光,呐呐唇动,却说不出话。

    明思轻轻一笑,“不好开口?那换个说法,你想要什么样的活路?”

    “少夫人……”云芳轻颤片刻,珠泪盈盈地哀戚。“奴婢十五岁就跟了少爷……少夫人你就行行好吧!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和少爷,您别赶奴婢走……”

    明思垂了垂眸,片刻后,“我从未提过要赶你走的话,你的**也不在我身上。你要求也不该来求我。”

    云芳匍匐了几步,爬到门前,边哭边哀求,“少爷要让奴婢配人。奴婢十五岁就是少爷的人了……少夫人你行行好,您的话,少爷定然会听……少夫人放心,只要少夫人恩典,奴婢愿给少夫人做牛做马――”

    “够了!”明思蹙了蹙眉,看着云芳的满面狼狈,心里有些烦闷。沉了口气,平复心绪,她定定地看着云芳轻声道,“你想过没有。若是将军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他岂会这般安排?”

    云芳一怔。睁大眼望着明思,也忘了哀哭。

    明思呼了口郁气,缓声道,“我从未在将军面前提起过你,更不曾说过任何安置你的话。将军同你说的话,都是他自己的主意。”顿了顿,淡淡地望着她。平静之下有一丝隐藏的怜悯,“明知这个男人对你毫无情意也要留下,一无恩宠。二无地位,你图什么?”

    云芳呆了呆,垂下眼睑,低低道,“奴婢只想留在少爷身边。”

    明思唇畔绽露一丝浅浅笑意,眸光却忽地黑亮幽深,轻声道,“如果一辈子让你只替他端茶倒水,你还愿意?”

    云芳身子一僵,面上表情霎时滞住。

    一旁的蓝彩和帽儿顿时明了,蓝彩冷冷地看着她,帽儿却撇了撇嘴。

    明思的目光清冷而淡然,语意缓缓,“你并不愿意如此,对么?”见云芳不语,明思轻轻弯唇而笑,“你想留下并不是为了只是伺候将军,更不是为了伺候我。你是希望能有孩子――因为有了孩子便可以有名分,你不用再做奴才,可以做半个主子。我说的可对,云芳?”

    明思的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可那清冷通透的眸光却让云芳一阵阵发颤。

    她不明白,为何这个长得还不如自己的女人偏偏能得了少爷的心?不仅得了少爷的心,还让少爷从此不再亲近别的女人……

    她的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掩不住却又不得不掩住的嫉妒。

    老夫人说得对,这少夫人是有妖法的,要不然她才如此年纪,为何就能将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云芳咬了咬唇,可是眼下她只能求她,想到明思先前所言的那句毫无情意,她顿时悲从中来……

    泪流满面地扑到在门槛上,悲声大放,“少夫人,奴婢求求您,您就开恩吧!奴婢跟了少爷七年了,奴婢如何还能去配人……”

    “住口!”明思打断她,心中蓦地生出些烦闷,“你不用再求了!你的事儿我管不了,你要求就去求你的少爷去!”

    言毕,明思转身朝内行去。

    蓝彩和帽儿走到门前,将她拉了起来,蓝彩冷冷地看着她,“你要哭到别处哭去!你来了这儿,**可从未刻薄过你半句!你在我们院子里哭,算什么回事儿?”

    帽儿更不客气,仗着力气大直接将她朝院门处拖,“你不知道在别人地方上哭不吉利么?你想哭就在外头哭够了再说――干我们**什么事儿?是将军不留你,你该找谁找谁去!”

    云芳抵不过帽儿的力气,到了庭院中间,她抹了泪,用力挣脱帽儿,自个儿朝针线房的方向跑了。

    看着她背影,帽儿撇了撇嘴,一面朝正房走,一面难得的掉了回书袋子,“明明是自个儿贪富贵,还赖**――这叫活该,人必自辱……”后面的却想不起来了。

    蓝彩瞥了一眼云芳消失的方向,拉了她的手一把,“走吧。”

    秋棠院正房。

    隔扇窗都开着,屋中一片明亮。

    秋池端着茶盏饮了一口放下,笑得随意,“娘,你寻我可有事?”

    秋老夫人笑了笑,秀美的眉眼一片柔和,“你这孩子,娘无事难道就不能寻你来说说话儿。”

    秋池笑了笑,目光在屋中一色崭新的黄花梨家俱梭巡一圈,“娘这回回来住得可惯?”

    秋老夫人一笑,身子朝雕花椅背上靠了靠,“还好。”

    田妈妈上前一步,站到秋老夫人身后替她捏着肩膀,“我说老夫人也该多出去走走,这屋里――”

    “田妈妈――”秋老夫人朝后淡淡瞟了一眼。

    秋池微愣,看了欲言又止的田妈妈一眼,又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未发现异样,“娘,可是有事?”

    秋老夫人微微一笑,“无事。”

    秋池微微蹙眉,看向田妈妈,“田妈妈,你说!”

    秋老夫人神色不虞地用余光扫了一眼田妈妈,田妈妈手下不停,面上却有些忍不住,“老夫人,你素来肺气不足,这屋子里好几件物什都是新漆,你这几日晚上咳得都睡不安枕……”

    “田妈妈!”秋老夫人提了些音量,皱眉道,“好好的,说这个作甚?”

    秋池这才发现,鼻翼间确有淡淡油漆味道,些许刺鼻,顿时眉心紧了些。

    秋老夫人含笑看向他,“你莫听田妈妈多嘴,也不过两三件有些味道,把窗户多开开,过两月就无事了。”

    秋池眼里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娘,这些事儿你怎么不同明思说说,身子岂是小事?我待会儿回去同明思说说,让她给你换过。”

    秋老夫人微微一笑,没有接口,拍了拍田妈妈的手,“好了,不用捏了。你先下去。”

    待田妈妈退了出去,秋老夫人这才坐直身子,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放回茶案,“池儿,听说包副将要成亲了?”

    秋池点了点头,笑道“娘也知道了。”

    秋老夫人笑了笑,“我只听说包副将要准备亲事,别的倒还不清楚。不知是哪家的**?”

    秋池笑道,“娘也见过的,就是明思身边的大丫鬟蓝彩。”

    秋老夫人似一愣,面上笑意微微一敛,“你同意了?”

    秋池笑着颔首。

    秋老夫人垂下眸,脸上笑意淡去,看了一眼秋池,有些欲言又止。

    秋池一怔,看着秋老夫人,“娘,怎么了?您可是觉得这桩婚事不妥?”

    秋老夫人望着秋池叹了口气,“包副将乃是官身,又是你身边数得着的得力人――池儿,你这事儿可办的不妥。那蓝彩虽是你媳妇身边的人,可怎么说也是奴才……”

    秋池露出些难色,“可这是包不同亲口向我求的,他跟了我这几年,也就求过这一回,儿子已经允了他。”

    秋老夫人垂眸不语,脸上也现出难色。

    秋池看着秋老夫人的面色,稍稍讶异,“娘,可还有其他的事儿?”

    他也觉得包不同和蓝彩身份有些不配,可这毕竟是包不同自个儿选的,加之又是明思身边的人,故而,他也未多想。此刻见母亲这般神情,倒似还有难言之隐。

    秋老夫人长叹了口气,“你可知田妈妈早就同我提过,想把她家翠芝给包副将。她看上包副将许久了,说是即便正妻不成,偏房也使得。我当时想着,这翠芝虽非奴籍,可田妈妈却是签了**的,这说出去于你面子上不好看。又想着包不同只怕看不上翠芝的出身,故而就同田妈妈说明缘由,推了此事。可眼下,包副将若娶了蓝彩――”抬首望着秋池,“这田妈妈跟了我也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

    顿住话头,秋老夫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朝椅背靠了靠,语声些许疲惫,“这家里人一多啊,这事儿就多了。方方面面周到也不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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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二章 乌云遮日

   秋池想了想,“此事也不怪娘,儿子也未想到包不同会看上蓝彩。身份是有些不合适,不过因是他自个儿求的,儿子也就未曾多想。娘是想得周全才如此,”又沉吟片刻,“此事娘也无需为难,田妈妈不是说做偏房也使得么?那儿子同包不同说一声,把那翠芝给他做个偏房就是了。”

    秋老夫人“哦”了一声,轻轻颔首,又看了秋池一眼,“那蓝彩是跟在儿媳身边的人,你若如此安排,不知她可会愿意?”

    秋池一怔,被秋老夫人这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咳,“她不过是个奴籍,如何能不愿意?儿子同包不同说一声就是。”

    秋老夫人微微而笑,“如此便好,娘也好处置些。要不然,只怕那些下人会说道些难听的。”

秋池点了点头。

秋老夫人身子朝后歪了歪,含笑道,”你去忙吧,娘也要歇会儿。”

秋池应下,起身出来。

田妈妈站在廊下,将秋池出来,赶紧上前送秋池出去。

走到院门处,田妈妈笑道,”将军也多来坐坐,老夫人在此也没个能说话的,将军若得闲,便过来多陪陪老夫人。”

秋池顿住脚步,转首,”少夫人不是也时常过来么?”

田妈妈揪了秋池一眼,迟疑片刻,”少夫人事务多,每回来也坐不到半刻钟。老夫人怕少夫人辛苦,故而就免了少夫人的请安。”

秋池怔了怔,未有言语,提步离开。

回到静湲院,正房无人。

秋池脚步顿了顿,朝书房行去。

明思在书房写字,却未写段子,而在习狂草。

蓝彩坐在一旁小杌子上做针线,帽儿,帽儿,帽儿在书案旁研磨。

白玉长颈花瓶中没有插花,只是横斜的插了几枝文竹。隔扇窗开了一扇,阳光漏了小半屋子,还是显得十分清幽静逸。

明思站在书案内侧垂首执笔,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显得沉静端凝,见秋池近来也未抬眼,似十分全神贯注。

蓝彩将针线收拢,站起身子,同帽儿一起唤了一声”将军
”。

秋池”唔”了一声,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

蓝彩和帽儿看了一眼明思,见明思未抬首,两人便轻轻退了出去。

秋池先未注意到明思在写什么,走得近了,一看清楚却是惊异万分,抬首起来,”这是含之大师的狂书?”

目之所及只见墨色沉着处,犹如游龙出水,绵延不绝,气势磅礡不羁。空白处又虚灵有致,衬着那墨迹宛如云烟飘动一般,只觉飞逸潇洒。

明思未有言语,凝神将最后一笔全神写完,这才搁笔抬眸,轻轻”嗯”了一声。

一气儿写了几幅狂草,明思心中郁气散了些,从书案前步出,”同娘说完话了?”

秋池看了看明思面上的平静,轻轻蹙眉,”怎么了?”

明明出去前还好好地,怎一回来,倒像是换了副情绪。

明思垂了垂眸,朝外间走去,走到门口唤了帽儿泡茶后,走到内间桌前坐下。

秋池走过去,在明思手侧落座,”可是为了那云芳?”

想来想去,也只有早前云芳惊扰他们的事。

这时,帽儿端了托盘进来,将茶盏摆好,望了秋池一眼,低声道,”将军,方才云芳在**面前哭来着。”

秋池一愣皱眉,”她哭什么?”

明思看了帽儿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

帽儿咬了咬唇,还有些不平,还是依言退下。

明思揭开茶盖轻轻荡了荡,”你还是同娘说一声,让那云芳还是回娘的院子伺候吧。”

秋池蹙眉望着明思,”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她寻你哭什么?”

明思手一顿,垂眸片刻,抬首唇边淡淡笑意,明眸清澈,”她说自个儿十五岁跟了你,让我给她条活路。”

秋池滞了滞,随即面色一沉,未有言语。

沉默片刻,秋池道,”此事我来处置,你不用担心。”

明思低低叹口气,”我也不是说定要如何处置她,她也惹不了多大的事儿。只是这样,让人觉得有些累。”

从早前的跟进跟出,到今日的磕头哭求,虽明知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从心里,明思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

思及方才那狂放的字迹,秋池忽地明了,明思只怕因为心情郁结才会写那狂书。

讶然之余又有些歉意,起身走到明思身畔,揽住她的肩,”好了,莫想了。此事我同娘说一声便是。若再不成,就早些打发她回苍郡。”

明思淡淡笑了笑,转开话题,”娘寻你去可是有事?”

秋池一笑,复落座,”我正要同你说,我想把田妈妈的女儿给包不同做偏房。”

明思心里蓦地一惊,抬眼起来,”你说什么?”

秋池端了茶盏来喝,未曾注意明思表情,”田妈妈年前就求过娘,想把女儿给包不同,说的正房不行,偏房也可。田妈妈那女儿虽不是奴籍,但田妈妈是奴籍,故而娘便未答应。眼下包不同娶了蓝彩,娘便有些不好说话。我便想着,既然这样,不如把田妈妈的女儿给了包不同,反正她也愿做偏房。”

秋池这一席话间,明思心中转过几个模糊的念头。

这般凑巧?明思却不信。

不过有一点明思算是明白了,那就是田妈妈眼里对自己的那抹憎恨终于找到了源头。

明思一直奇怪,自己纵然不讨秋老夫人的喜,但同田妈妈却并无直接利害关系。为何田妈妈看自己的眼神会有那般恨意?原来是因为包不同!

想起蓝彩提及过,上回包不同救她回来,碰见的便是田妈妈。

又想起回来那日,包不同对蓝彩的亦步亦趋……明思明白了,只怕田妈妈早就看出包不同和蓝彩二人的暧昧情愫。原来包不同是她自个儿看上的女婿!

可老夫人这出,真的是如同秋池说的这般么?

明思有些不信。

按奈住心里种种思绪,明思看着秋池,抿唇一笑,”这事只怕不成。”

秋池放下茶盏,眸带不解,”不成?”

明思微微一笑,”包不同已经同我说了,他只想娶一房妻室,不想纳偏房伺妾。他说不喜家中吵闹,也怕日后孩子身分不同,难以对待。”顿住,清眸若水,”难得人家会想,你莫非还要硬插一手么?到时候包不同问起你自个儿,你如何自圆其说?”

明亮的眸子带了些笑意,又似有些调侃,秋池有些噎住,”这蓝彩毕竟是奴籍──”

明思垂了垂眼睑,抬眸笑道,”这你可说错了。蓝彩因讨了我爹娘的喜欢,三年前便放了奴籍。不仅如此,前两年方师长还收了蓝彩做义女。只是蓝彩不放心我,故而才恳求了方师长留在我身边看顾。”

秋池顿时愣住,”你怎一直未提?”

明思笑道,”蓝彩不让我说,怕别人知道了反惹些闲话。方师长也喜她记念旧情,因此也就随了她的心意。”停住笑了笑,”若非包不同求亲,蓝彩还未必肯让我说出来。再说,若非娘这次来,我也不知晓有云芳兰茹这等人。”

秋池俊面一红,”这些不过是小事。”

明思颔首一笑,”还好你还未同包不同说,若真个说了,那才是让他为难呢。早前还拍着胸哺说定要一心一意待蓝彩。你不知,我那方师长疼蓝彩得紧。若非我担保,这包不同还未必能娶到蓝彩。连天衣坊和云绣斋,方师长也是分了份子给蓝彩的。”

秋池无奈叹了口气,”既是这般,那只好算了。”

明思笑了笑,”那你同娘好生解释解释,莫让娘生了误会才是。”

秋池点了点头,”你无事也去多陪陪娘,娘这么些年一直在苍郡,如今回来,这边也无多少故旧。我平素也忙,你就替我多尽些孝道。”

明思看了他一眼,笑道,”好。”

“还有,娘身子不好。那秋棠院有几件家俱是新漆,还未曾散味儿。娘肺气不足,闻了咳嗽。你看能不能寻些来替换。”秋池说着顿住,看着明思笑道,”你多去走走,也多问问,娘性子节俭,只怕有些话不会主动,还需你多费些心。”

明思微微一愣,垂下眸子,”好,我明日就让方管家去办。”

那几件新漆家俱的事儿,蓝彩也是同她说过的。当时因为时间紧迫,故而一时不能寻到全套放陈的,只厅堂里一张茶案,两把圈椅是新漆的。她也同秋老夫人提过,当时她却未置可否,只端了茶来喝。后来田妈妈又开始讲那闲话,她便未再提起。

秋池一笑,拉起她的手,目光灼灼带笑,”你何时会写那狂书?”说着又叹笑,”你这丫头,到底还瞒了我多少本事?”

含之大师乃前朝高憎大德,一手狂书惊世。可到了如今,几成绝迹,也有不少效仿模似,可能得其真谛者极少。

书法一道本极需天赋,再加上含之大师真迹流传于世极少。故而后世效仿者也大多只能从典籍描绘中去想象,自然更难写出真正的狂书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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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三章 风云斗法

    秋池曾见过太子殿下收藏的两幅含之大师的作品。方才一见明思所写,他也是习字之人,一眼之下便能看出明思的水准,虽不及含之大师笔力沉稳,但却另有一种飘逸在其中。

    即便比不上含之大师,但在后世习此书法者中,定然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太子也习狂书,但比起明思所写,只怕还要差上一筹不止。

    秋池既惊且喜。

    明思望着秋池笑了笑,眸光微垂沉静,“我不过是喜欢写字罢了。刚回大京那几年,也没人理会我。我娘也不讨祖母喜欢,那时候年纪小,每回看到娘因为我受委屈,心里也有气。老是写簪花小楷总觉着有些拘束,后来在爹的书房里看到了前朝大儒对含之大师的书法评点,说是含之大师的狂书能令人抒情养志,平心宁气,心里便起了好奇。后来又看了许多有关的笔法评述,爹又寻了一副临摹回来,我便开始写着玩儿。我和你们不同,老太君因我身子不好便免了我的请安,祖母不喜欢见到我娘,因此我娘也不必每日带我去祖母院里。我大多时日都在房中,除了练字画画,也无其他的事儿好做。初时是打发时间,养性子,后来慢慢也就成了习惯。”

    明思语速缓慢,唇畔笑意微微,到后来,目光也愈发沉静温婉。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又像是闲聊叙话。

    秋池怔然望着明思。

    眼前的明思,那墨玉般的双眸中似有星光在沉寂,就这样看着,他只觉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对视片刻,明思抿唇一笑,转过身揭开茶盖,双手捧起茶盏凑到唇边慢慢喝着。

    秋池目不转睛,少顷,明思放下茶盏偏首看他。“怎么了?”

    他一怔,摇首,“没什么。”

    他没有说,方才那一刻,他感觉很不真实,也很不好受。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生出了一种遥远的感觉。

    他忽然有些迟疑,自己好像从来没看清过明思的心。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从未对自己说过喜欢。

    她总是笑。有时,笑得让自己满心欢喜,有时,却让自己心绪莫名。如同方才。

    明思笑了笑,伸手拉他起身,“你今日还未回书房过吧?”

    秋池点点头,明思颔首笑道,“你先去忙吧。”

    想着自己还有太子交待下来的折子未写,秋池朝外走了两步。两步后顿了顿。回首看了一眼,只见明思正笑望他。于是一笑,转身大步走了。

    看着秋池挺拔的身影消失,明思站了片刻,提步朝书房行去。

    刚取了空白的信笺出来摊开,蓝彩和帽儿走了进来,看到明思拿了信笺出来,帽儿上前开始研磨。

    明思没有言语。待帽儿研好磨,就取了细豪开始写信。

    不多时,一封信便写好。

    将信封好递给帽儿。“你去寻张婶,让她家二牛送到天衣坊给方师长,”顿了顿,又低声嘱咐道,“不可让人看见。”

    帽儿点头应下,接了信出去。

    明思重新取了纸出来,开始写段子。

    不多时,帽儿便返回,朝明思点头道,“**,我已经同张婶和二牛嘱咐过了。”

    明思停下笔,轻轻颔首,又朝蓝彩一笑,“方管家说初八是个好日子,你们的亲事就定在那日,你看可好?”

    蓝彩微微面红,倒也无太多扭捏,朝明思点头,“**看着办就好。”

    明思笑了笑,将笔搁回砚台,“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说。”

    说着,将田妈妈之事说了出来。

    蓝彩怔了怔,帽儿却恍然大悟,“难怪田妈妈每回看到咱们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她自个儿看上了包副将!”

    蓝彩却默然不语。

    明思微微一笑,“此事你莫要多想,我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这是我事前考虑不周,若早些做了安排,也就没了这一出。”

    话虽是如此宽慰蓝彩,明思心里却明白,没有这一出,也许还另有一出,不过也勿须说来让她们忧心。

    笑了笑,明思将自己的安排说出,末了,“方师长素来也是喜欢你的,想来是不会有异议。说来还得感谢她们,若非如此,我还未想到此间。这样安排,对你对方师长也算得两全。你无长辈可依,方师长也没个后辈可依托,你们二人日后便可相依,也算多个亲人。”

    蓝彩心中感动,也不多言,只默默颔首,“只方师长不嫌弃,我自当尽孝。”

    明思轻笑颔首。

    帽儿却有些气不过,“这田妈妈和老――”顿住偷偷瞅了一眼明思,见明思无恼色,又气鼓鼓地低声道,“这些人好生讨厌,就见不得人家好!”

    蓝彩看了明思一眼,微微蹙眉,“除了这个,她们可还在将军面前说了什么?”

    明思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朝后一靠,轻轻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上些眼药罢了。”

    “眼药?”帽儿眨了眨眼,“谁眼睛病了么?”

    明思一怔,遂“扑哧”一笑,含笑点头道,“的确有人眼神儿不好。”

    蓝彩若有所思,看着明思目光担忧,“**,你可是说――”没有说下去。

    明思抬眸赞许地看着她,知道蓝彩应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轻叹,“我倒也不怪他,他这二十年都是这么过的,无论她如何看我,可在他面前却都是千好万好。他素来心思不放在这些俗事上,家中人口也简单,一时半会儿,他也不会想到其他。”

    这一连串的“他她他”把帽儿给绕糊涂了,睁着眼睛看着明思和蓝彩只是似懂非懂。

    蓝彩却明白明思的意思,默然片刻,低声道,“那**打算如何?”

    明思笑了笑,眸光晶莹明亮“上中下策,当然是行上策了!”

    扯破脸对质为下策,同秋池明言为中策,明思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这上中下策之分,无非是顾及秋池的脸面罢了。

    说实话,她有时真的有冲动去行那中策,下策。

    再度取过狼毫落笔之前,明思心里再度叹气,这宅斗果然不是她的兴趣之所在啊。

    轻轻松松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难,那么短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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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明思同方管家交待清楚,让他负责打理包不同和蓝彩的婚事事宜,方管家满口应下。

    方管家的回信已经收到,明思心里有了底,便将蓝彩的新身份也告知了方管家,又告知他蓝彩会从方府出嫁。

    方管家惊异片刻后,神色如常的点头,“小的定会好生操办。”

    明思点头,“若要银子直接来我这里取用,不必从公帐上走。”顿了顿。“还有老夫人院里有两件新漆的家俱,你也顺便去找找。想法子替换了。老夫人肺气不足,闻不得新漆。”

    方管家愣了愣,紧接着颔首,心里却叹气。公帐私帐还不是一样,年前账上留的钱早就所剩无几了,还别说置办老夫人院里的那一应物件就值了几年的花销还不止。

    可他是北将军府的奴才,有些事只能看着。心里再明白,也只能看,不能说。

    他也看得仔细。这个夫人是个玻璃心肝儿,若论看事看人,这府里只怕没人能比她更明白更清楚。她若有心,老夫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故而他也无太多担心,心道,时日一长,将军总能明白过来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方管家退下。

    到了下午,明思歇过午觉便整理了妆容带着帽儿去了秋棠院。

    明思端重行了礼后,秋老夫人淡淡发话,“坐吧。”

    明思在下首坐下,青衣奉了茶上来,却是普通的花茶,并非那云雾香茶。

    明思也不以为杵,含笑端了抿了一口。

    “包副将的亲事日期可定了?”秋老夫人看着明思。

    明思颔首,“就在初八。”

    秋老夫人微微蹙眉,“初八?今日都初三了。”

    明思一笑,“将军只给包副将一月的休假,方管家查了日子。若不在初八,就要月末才有适宜的日子。故而选了初八,虽紧了些,但加紧操办,还是来得及的。”

    田妈妈站在秋老夫人身后闻言抬首看了明思一眼,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明思只当没看见,只端起茶慢慢吹着。

    田妈妈又望了秋老夫人一眼,眼神有些急切,秋老夫人垂了垂眸,也端起茶盏,“池儿可同你说了?”

    明思一怔抬首,“说什么?”

    秋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池儿说了,把田妈妈家的翠芝许给包副将做偏房。眼下虽不能一起操办,待下月包副将回了苍郡,就把翠芝一块儿带过来,也好给蓝彩做个伴儿。”

    原来秋池还未同秋老夫人说……

    明思垂眸笑了笑,复抬眸讶然,“娘还不知道?”一顿,又笑着摇首,“将军先前不知蓝彩是天衣坊方师长的义女,后来明思同将军说过后,将军已经说了此事作罢,让翠芝另择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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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四章 蓝彩认母

秋老夫人面上神色一变,田妈妈已经惊愣生怒,“你混说!那蓝彩不是奴籍么?”

明思面色倏地一沉,语声一寒,”田妈妈,你是同我么话么?”

秋老夫人冷着眼瞥了田妈妈一眼,还不给少夫人陪不是?”

田妈妈面上青白交替,眼底怒色羞恼更迭满满,还是咬了牙行出一步,朝明思施礼,”奴婢一时失礼,请少夫人责罚。”

明思冷冷地瞟她一眼,未言语,回首看向秋老夫人,”娘,想来敬之昨夜公务忙,还未得及同娘说。蓝彩三年前便放了奴籍,两年前被天衣坊的方师长收做了义女。她留在明思身边只是念旧情,替我爹娘看顾我罢了。因怕旁人说三道四,故而未曾外道身分。方师长对明思早有交待,若非妥当之人,断不能让蓝彩许嫁。昨日包副将来求亲,明思看他言辞恳切,又答应待蓝彩一心一意,想来也不负方师长之意,故而才同意了。明思早间已经送了信给方师长,想必这一两日间,方师长便会过府来同包副将商议婚事事宜。”

明思淡淡微笑,对秋老夫人面上的阴沉和田妈妈眼的恨色视若无睹。

包不同和蓝彩都是自由身,这桩婚事只要秋池不干涉,其他人也只能看着。

秋老夫人看了明思半响,呼了口气,”既是如此,你事前也未说,那此事便算了。”

田妈妈闻言一惊,蓦地抬首,一触及秋老夫人目光又化为啜啜的不甘心,”老夫人……”

明思只垂眸端着茶轻抿。

秋老夫人端起茶盏,”好了,你回去吧。”

明思搁回茶盏,起身盈盈一礼,看了一眼对面的茶案圈椅,”明思已经嘱咐了方管家,让他寻两件旧漆的家俱来替换。不过同色的黄花梨只怕不好寻,只能寻些相近的,还望娘莫要见怪。”

田妈妈忽地皮笑肉不笑,”少夫人院子里不是都是百年的紫黄花梨么?”

见过不要脸的还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明思扫了一眼她,目光转回到垂眸不语的秋老夫人面上,微笑道,”田妈妈可是在苍郡待久了,我院中的都是老太君给明思备的嫁妆。明思倒不是舍不得,可若真送过来,那却不是孝道。让旁人得知──”顿住,目光淡淡转向田妈妈,”田妈妈不懂礼数,明思却不能陷娘于不义。这大京里,也没甚么消息是关得住的,田妈妈是娘身边的人,日后说话还是多想想才是。”

田妈妈一噎,恨恨地盯了明思一眼,垂了首。

秋老夫人一直端着茶盏未说话,此刻淡淡开口,”无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明思笑了笑,再行一礼,退下。

待明思离开后,田妈妈上前,”老夫人,您就任着她这般得意?”

秋老夫人眸色一片暮色沉沉,”你急什么?”

田妈妈面色现出些委屈,”可翠芝……”

秋老夫人昨日才应了她,不想今日就有这般变故。她原还想着,有了她和老夫人替女儿撑腰,迟早能想法子挤掉那贱婢。未料到一夜间,那贱婢便成了民籍,还是什么天衣坊方师长的义女!

美梦瞬间破碎,如何能不恼怒生急!

秋老夫人不耐的摆了摆手,”此事你就别再提了!年前包不同连我都拒了,如今这般还再提做什么?这天下又不只包不同一个男子,你另再看吧!”

田妈妈默然,垂眸下去,眼底慢慢都是恨色。

片刻后,她又抬首起来,”奴婢倒不是全为了自个儿,奴婢只为老夫人委屈。今日看少夫人的模样比前些日子还不如,完全未把老夫人您放在眼里。奴婢心里看着也是闷气……”见老夫人阴着脸不语,她又叹气道,”可那纳兰老太君也是可恨,明明自家孙女身子不好,欺少爷年轻不知事,把个这样的孙女嫁到咱们府上。还说什么是少爷自个儿求娶的……真真蛮横无礼!”

秋老夫人沉面半响,”续水!”

田妈妈一怔,赶紧去拎了铜壶来续水,只听秋老夫人语声低沉,”你急什么?她不过是色厉内荏端架子罢了──这个病秧子生不出来,她兴许比我还急呢!”

田妈妈续完水,拎着铜壶愣了愣,”老夫人,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秋老夫瞟她一眼,唇边笑意讥诮,”你不是说了么?前些日子春闱面圣,皇上将各家举荐的人选和春闱学子全收了做’天子门生’──”

田妈妈颔首,这个消息还是她打探了告知老夫人的,眼里还是不解,这朝堂上的事儿和少夫人的事儿有何关系呢?

秋老夫人端了茶水来喝,少倾,轻轻提了茶盖来荡浮沫,”皇上这一招使得好啊!只此一举,这举荐制便卸了一大半功用。那些世家重臣千辛万苦也不过是为了皇室做了嫁衣。”

田妈妈还是不懂,茫然地望着秋老夫人。

秋老夫人很享受这种目光,唇角淡淡一笑,语声笃定,”你放心,我不去寻她,她也自然会来寻我的。”顿住,缓声道,”纳兰府庶出的女儿可还有三个未许亲事呢……”

田妈妈愕然,有些猜到了秋老夫人的意图,却又不太确定能成,”老夫人,纳兰府的**只怕部会做偏房……”

“做偏房?”秋老夫人垂眸一笑,”做偏房怎能有嫡子?我肯,只怕她还不肯呢?”

田妈妈看着老夫人,半响才回过神,”老夫人您是想……”

秋老夫人笑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她不是说是池儿自个许诺的么?那就让她纳兰府自个儿提出来,这便不算我池儿毁诺了吧!她若能识得局面,我也可给她面子,去皇后跟前求一个’平妻’给她!”

大汉律例,男子只能娶正妻一人,有官爵功名者才可纳偏房,至于伺妾,本是奴婢身分,则不受限。

所谓平妻,则需要大功勋者才可由皇后懿旨般令下来,特赦方可。

田妈妈愣了片刻,眼里露笑意,”还是老夫人高明。”

秋老夫人端起茶盏,但笑不语。

~~~~~~~~~~~~~~~~~~~~~~~~~~~~~~~~~~~~~~~~~

方师长第二日便备了礼亲自来了北将军府。

明思信中虽未详细,但方师长也是在大京内宅混了数十年之人,如何猜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按照礼数,明思先陪着方师长去秋棠院坐了片刻。闲聊几句后,秋老夫人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方师长皆滴水不漏的回了。

秋老夫人原本心思就不是为了包不同,加之昨夜秋池也同她说定了此事,见已经为难不了明思,她也就懒得费神。

从秋棠院出来,方师长到了静湲院。

明思让帽儿在门前守着,将方师长和蓝彩领进了内间。

蓝彩奉了茶上来,明思朝蓝彩颔首一笑,”还不给干娘敬茶?”

方师长在桌前坐下,望着蓝彩,眼里也是笑意。

蓝彩也不扭捏,行到方师长面前便跪下,接过明思递过的茶盏高高奉起,语声虽低却诚挚,”蓝彩请干娘喝茶。”

方师长接了茶盏喝了,放到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拉了蓝彩的手塞过,”我如今也有女儿了。”

语中感概却还是听得出欣喜。

蓝彩怔了怔,眼圈便微微红了,”干娘不嫌弃蓝彩出身低微,蓝彩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好生敬孝。”

方师长拉了蓝彩起来,”这些年,我还不知你们几个丫头的性子么?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我不过是个有些技艺的老太婆,也不见得有什么身分。这人啊,心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跟在明思身边,我早把你们几个当女儿看待了。今日有你这么个能干懂情意的女儿,是我的喜才对。”

明思抿唇一笑,拉了方师长的胳膊,娇嗔道,”原来师傅早看上蓝彩了啊?”又故意叹气,”这下,我这徒弟该失宠了!”

虽知明思是故意搞怪,方师长也忍不住笑,点了点明思脑门,”你这个鬼丫头──谁失宠也失不到你头上,你就混说吧!”

明思”嘻嘻”一笑,看了同样忍笑的蓝彩一眼,”师傅,包副将出去办事了,你稍坐坐。待会儿等他回来,你再见见。看这婚事怎么办才好。我都不大懂,只叫了方管家去准备。”

方师长宠溺地看了明思一眼,沉吟片刻,”不能让人看低了,蓝彩这就跟着我回府吧。到时候让包副将来方府迎亲,其他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会替蓝彩操持。你这府里的,方管家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

蓝彩却迟疑,”**身边就我同帽儿两人,我若走了,只怕不妥。还是过几日再说吧。”

方师长摇首,”不行。你若留在府中,日后定然有些闲话。”又淡淡一笑,”堂堂一个北将军府竟然连多几个丫环也寻不出……你们别管了,我回府之后,把金叶银叶送过来就是。如今一时半会儿买人也不趁手,金叶银叶这两丫环虽不算机灵,但也无甚歪心,你先使着。”

明思也不客套,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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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五章 明思使计

    看了一眼蓝彩,明思忽一笑,“师傅不如给蓝彩赐个名儿吧。  ”

    方师长一怔,看向蓝彩,蓝彩感动地回看了明思一眼,在方师长膝前跪下,“蓝彩自幼便没了亲人,干娘若不嫌——”

    “起来吧。”方师长打断蓝彩,拉着她起身,目光却有些悠远喟叹,“我那相公姓洛,你这名儿是四夫人起的,也不必改,只加上这姓,日后便叫洛蓝彩便是。等咱们回去,我就去替你把户籍上了。”说着又一笑,“我也算替我那短命的相公留了个后。”

    蓝彩眼圈又红了,望着明思,有些哽咽,“**,我有姓了。”

    看着方师长和蓝彩的神情,明思如何能不知两人此刻心情,也有些鼻酸。这世间人谁没些苦楚心事,如今这般,对方师长和蓝彩也算得些弥补吧。

    遂一笑,拉着两人笑道,“这可是喜事,明思给师傅和蓝彩道喜了。”又摊开手心朝着两人,“哼哼”道,“两位这新人进了洞房,我这媒人可不能丢过墙——我脸皮厚,便是爬也要爬回来要这谢礼的。”

    方师长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敲了她的手心一记,“你这丫头,什么新人媒人的,嫁了人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明思缩回掌心,只瞅着同样笑嘻嘻的蓝彩直笑,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看着方师长和蓝彩,明思只觉心里的郁气也散了。

    在方师长身畔坐下,伸手抱着方师长的胳膊,将头轻轻依偎过去,“师傅,我想你了。”

    这几月为了避嫌。她已经许久未再见方师长了。

    她想念方师长,也想念四老爷四夫人,想念阿刁,也想蓝星。

    看着明思少有露出的小儿女娇态,蓝彩心里有些难受。

    **虽说了自己能应对,可心里定然也是不好受的吧……

    老夫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偏偏将军却一无所知,只当老夫人是天下第一善的婆婆。**又要顾及将军的面子,许多事儿不能直言。

    实在太辛苦了些!

    方师长将明思拉到怀中,抚了抚明思的发丝。“你那婆婆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明思窝在方师长怀中,抱着方师长的腰,未有言语。

    蓝彩闻言也有气。“**明明问过她那家具可还使得,她不吭声,回头却在将军面前说自个儿闻不得漆味儿。她回来也未提前说一声。我和方管家还寻了两天才配齐了那套家具,真是好心喂——”本想说喂了狗,一想不妥当,又改了,“——没好报!”

    今早听了明思交待方管家,蓝彩才明白过来那上眼药的具体含义,心里便郁了气。

    只是她也明白。明思若和秋老夫人正面抗上的确是下策,如今将军待**还是好的。故而,她也只能忍下。

    方师长一直喜欢明思身边这几个丫头的心性,对蓝彩的失言也不以为意,笑看蓝彩一眼,“日后外头说话可要注意些。  ”

    蓝彩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昨日我收了你的信后,又打听了下——”明思抬首起来,方师长看着她们二人轻声道,“你那婆婆心眼可不是一般。当年她嫁过北将军府后,她那异母的妹妹也要许亲事。本来说的是一家工部刘侍郎家的嫡次子,后来这婚事却黄了。你可知是如何黄的?”

    明思怔了怔,工部侍郎是从三品,也算得是门不错的亲事,方师长此刻如是说,那……

    看着明思的目光,方师长点了点头,“那刘夫人写了一封信到苍郡,原本大约是想攀亲。后来收了信后,却向冯家提了亲,娶了冯家的二女儿。”

    蓝彩愣了愣,垂眸片刻,“是老夫人的舅家?”

    她好像听方管家提过一回,说是老夫人的母舅家姓冯,不过数年前就迁回了原籍,没有留在大京了。

    方师长看着蓝彩颔首,“正是。可那冯家女儿却是个无福的,第二年就难产死了,只留下个女儿。”

    这些大京人家内宅的家长理短没有人比方师长更灵通的,原先这消息她便是知道的,只是未同秋老夫人联系起来,也未曾在意。昨日一打听,这消息也就连贯了。

    明思沉默了片刻,淡淡摇首,“她也真能费神。”

    方师长抚了抚她的手,“你要小心些,我看她那模样只怕是有些成算的。”

    明思垂眸笑了笑,“师傅放心,我心里明白。”又抬眸,墨玉般的眼珠幽黑清澈,“我不是让人摆布的性子。”

    方师长点点头,放下话头,三人又闲聊一会儿后,,包不同回来了。

    明思笑着将蓝彩的身份说了,包不同自然更加心喜。他是个直性子,听完后就实诚地向方师长陈恳见礼。

    方师长几番打量,又问了些话,心里便放下心来。

    同包不同坐下开始商议一些婚事细节。

    两人都是干脆性格,不多时便商议定,方师长便带了蓝彩回府,道回府之后就将金叶银叶送来。

    明思和包不同送了方师长和蓝彩走后,明思唤过帽儿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又回了静湪院。

    秋池这两日回来也是忙。

    每日上了朝,太子都将他召到宫中,问询一些军务编制上的事儿。昨日还让他写一份折子给他,要求将北府军人员编制以及每年的相关军需消耗数量,还有军饷发放等一系列情况一一说明。

    他熬了大半夜才将折子写好,心里却有些猜疑。

    太子以前也会问些他军务上的事儿,可从未这般细致过。太子不是针对他,这点他能肯定。可太子这般行事,他心里却不免“咯噔”。军需消耗的数量直接同人员编制有关,人员编制可以造假,可这军需采购的数量却是假不了的。一查便能对应。

    惊异过后,他心里也猜测到了几分。太子这是对其他三府的人员编制起了疑心了。

    北府军是四府中人数最多的一支,而其他三府则要少些。祖父在世的时候,也略提过一些,言下很是不屑。对于军务,秋池是再清楚也不过的。这几年他也有留心其他三府的情形。心里也是恼怒。这三府的胆子比早些年愈发大了。

    今日将折子递给了太子后,太子虽未明言,但话外之意也隐隐证实了他的猜测。

    秋池发现此番回来,太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同早前不同了。

    不仅是太子。如今朝中气象也不复他离开前那般乱糟糟,朝臣们看太子的眼光也添了些敬畏。不仅如此,太子提及纳兰笙的差事时。言下似还有些深意,似乎纳兰笙并非只是勘察人口那般简单。

    对于太子殿下和朝中氛围的这番变化,于情于理。秋池心里都是乐见的。

    太子心情也好,留他在宫中用了膳,两人又到房,太子看了折子后,择了几个问题细细问了,两人说了许久,这才打住。

    回到府中已经是下午申时中。

    回闻雅院换了衣裳。略略思忖后,就抬步朝静湪院行去。

    走到正房廊下。便听见内间声音传来,却是包不同在说话。

    “……田妈妈托了管事同属下提过一回,属下没有答应。后来,老夫人寻了属下去——”大约是有些尴尬,包不同说到这里便顿住了。

    秋池蓦地顿住了脚步。

    只听明思声音微微惊异,“老夫人同你提过此事?”

    包不同的声音道,“田妈妈那女儿属下也见过,不大喜欢。因此属下便回了老夫人,只说属下眼下无意成亲。后来老夫人见属下这般说,也就没再提了。”

    又听明思低低道,“原来是这样。”

    包不同却有些不解,“夫人,出什么事儿了?可是有不对?”

    过了片刻,只听明思淡淡道,“无事。原来你那日说的曾有过纳偏房伺妾机会,原来就是指的这个。”

    包不同似迟疑片刻,“夫人,可是——老夫人为难您了?”

    秋池听得一怔!

    这时,帽儿忽地走了出来,讶然地望着秋池,“将军?”

    内间的对话顿时停住,秋池被帽儿看得有些不自在,“唔”了一声,抬步走到门前,只见明思坐在正房首座上,包不同坐在下首。

    见他出现,包不同赶紧起身,面上微微尴尬,“将军!”

    秋池略略颔首。

    明思唇边笑意浅浅望着他,“今日这般晚,可是太子殿下召了你去?”

    秋池不自觉露出笑意,点了点头,语声也柔缓了,“殿下留了膳。”

    明思笑了笑,“我猜也是。”说着,看向包不同,“那就这样定下吧。其他的事我嘱咐了方管家,你有不懂的,也同他讨教。”说着又笑,“这些礼数,我也是不大懂的。”

    包不同面上欣喜,朝明思感激地看了一眼,“有劳夫人费心了!”

    明思微笑点了点头。

    包不同言毕,又转身朝秋池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秋池颔首,包不同便告退而出。

    这时,帽儿端了茶上来,秋池在明思另一侧的茶床坐下,帽儿将茶盏放到秋池手侧,便退了下去。

    明思端了茶来喝,秋池左右看了看,明思看了他一眼,“今日下午方师长来过了,听说婚期定了,便将蓝彩带回去备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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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六章 黄雀在后

    秋池一愣,“哦”了一声,“那你身边不是只帽儿一个了?”

    明思心里一动,垂了垂眸,未言语。

    秋池看了明思一眼,“我同娘一声,把云芳调过去,让如玉过来伺候可好?”

    明思抬首一笑,“好。”

    秋池犹疑片刻,“方才你们那偏房伺妾,是怎么回事?”

    明思面色一怔,望了他一眼,垂下眸,沉默片刻,淡淡道,“前日你叫包不同来见我,他同我他也曾有过纳偏房的机会。原来,就是的田妈妈的女儿翠芝。”

    秋池怔了怔,明思看了他一眼,捧着茶盏垂首轻轻抿着不语。

    秋池脑中有些迷糊。

    母亲同他,田妈妈提了此事后,她觉得两人身份不相配,故而推了田妈妈。可方才包不同却母亲寻他提过此事……

    秋池有些不明白,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为何要同他那般辞?

    包不同是没有胆量谎的,也没有理由谎。

    可母亲呢,她为何同自己那样?

    秋池愣愣地望着明思的侧面,只见明思双手捧着茶盏,蝶翼般羽睫轻轻垂着,神情似有些怔忪。

    秋池耳畔忽地想起先前听到的包不同最后的那句迟疑,“夫人,可是——老夫人为难您了?”

    蓦地心里一惊!

    包不同虽然性子直爽,嘴上却是有数得紧。断不会随意胡言乱语些什么。

    秋池心里颤了颤,沉了口气,“明思——”

    明思偏首过来,轻轻“嗯”了一声,黑亮的眸子犹如琉璃般光彩,神情却宁静之极。

    秋池忽地语结——自己能什么?

    那是自己的母亲……

    朝明思笑了笑,他站起身子,“你这边也缺人,我先去同母亲一声。”

    明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好。”

    目送秋池离开后,帽儿迈进门槛,明思站了起来,朝书房行去。

    帽儿跟着明思走到内间,压低了嗓子,语声中小小得意,“**,怎么样?将军有没有什么?”

    明思静静地站在书案前,没有言语。眸光轻轻地看着碧绿的窗纱,目光似乎透过了窗纱一般。显得悠远而朦胧。

    帽儿脸上的笑意敛起,消失,低声嗫嗫,“**……”

    明思怔怔地看着,半晌才轻声道了两句,“我以为他会问,他却没有问。我想着他会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

    语声极轻,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只觉得有些飘忽。

    帽儿呆了呆,少顷,低低道,“**,你难过了?”

    隔扇窗都紧紧关着,青碧窗纱滤过后的光线不再明媚,一室清幽。

    明思忽地觉得有些凉意,微微瑟缩了下。

    心里再度有些茫然——自己是做错了?还是想错了?还是看错了?

    帽儿忧心忡忡地望着明思。心里有些紧张不安——这样的**,她还从未见过……


“**……”帽儿低声呐呐。

    明思回过神,转首看着帽儿,轻轻笑了笑,“莫担心,我只是需要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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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池刚走到廊下,田妈妈便出现在门前。一看到秋池,便扬起笑脸朝内道。“老夫人,少——”了半截又顿住。笑道,“瞧奴婢这记性,老是记不住。老夫人,将军来了。”

    着让开道,秋池淡淡扫了她一眼,走了进去。

    田妈妈跟着秋池进去,秋老夫人正斜靠在茶床上半眯着眼,见秋池进来便坐直身子,田妈妈朝她使了个眼色。

    秋老夫人看了田妈妈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很快便掩去,朝秋池笑道,“池儿,今日回府倒晚了些。”

    秋池“唔”了一声,在下首坐下。

    青衣很快奉了茶上来。

    秋池心绪有些烦乱。方才,走在路上本想了许多话要问,可此刻看着秋老夫人慈爱殷切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秋老夫人亲切地望着他,“池儿,可是有事儿?”

    秋池沉了一口气,“娘,蓝彩跟着方师长回方府去了。儿子想不如先将如玉先调到静湪院使唤,以前这丫头也伺候过明思几日。云芳是习惯了伺候娘的,云芳就调回来吧。”

    秋老夫人身形微微一顿,片刻后,伸手去端茶盏,“我如今使着如玉也算趁手。云芳素来乖巧,你也是知道的。何必换来换去的麻烦?”

    完,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含笑看向秋池,“可是儿媳同你提的——这孩子,怎不自个儿同我?反倒要从你这儿绕一圈。”

    看着秋老夫人面上的慈爱,秋池忽地觉得有些不自在,垂了垂眸,“娘,还是换过来吧。云芳那身份,也不好呆在静湪院。”

    秋老夫人静静地看着秋池,面色笑容淡了些,将茶盏搁回茶案,“云芳不过是个奴婢,在哪儿伺候不是一样,有何好计较的?”

    秋池抬眼看了秋老夫人片刻,“前日云芳在静湪院哭了一场,闹得有些不消停。娘还是让她回来吧,若实在不行,就先打发她回苍郡去。她年纪也不小了,娘看看有合适的,也该配人了。还有兰茹,也一并配了吧。”

    秋老夫人面上笑意完全消失了,“池儿,这是后宅中的事儿,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些不该你管。”

    此刻的秋老夫人让秋池忽地生出些陌生感,先前心里未曾全然确定的那种感觉也愈来愈明显。

    也许不是不确定,而是他心里不愿去确定。

    这次回来后,他总觉得明思似乎有些变化,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层轻纱,莫名多了些疏离感出来。他原本以为是因为那个寻上门的女子,可此刻,他却不肯定了。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没有看秋老夫人,垂了垂眸,口气有些发硬,“娘,此事儿子已经同明思了,就按这样办吧。”

    完之后,半晌没有听见秋老夫人的声音,他抬首一看,蓦地心里一颤,“娘,你这是作甚?”

    秋老夫人苍白了脸,红着眼眶望着他,“池儿,你从未对娘用过这般口气话……你这是嫌弃娘了么?”

    秋池蹙起眉心,“娘,你这是什么话?儿子何时这般想过?方才——方才不过云芳和兰茹的事儿,同娘并无相干,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秋老夫人抬起衣袖揩了揩眼角,秀美的面上有些凄然,“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小你皱下眉头,娘就知道你何处不舒服。我知道,如今你娶了媳妇,娘的话,你也不喜欢听了。你媳妇不喜欢娘,娘不在意,只要你过得好,娘受些委屈也无妨。可是……”

    秋池愈听愈惊,“娘,你什么?你明思不喜欢——”眉心皱紧,“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秋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秋池,面上神情便淡了些,话里却带了些深意,“你当娘活了这么些年,还看不出人的心思?池儿,你疑心谁,也不该疑心娘。这世上,只有娘才是全心只为了你好。”

    秋池愣了愣,“娘,你这是何意?”

    秋老夫人叹口气,“池儿,你如今比原先可变多了!”见秋池不语,她轻轻摇首,“原先你从不会同娘用这样的口气话,也从未将心思放在这些内宅小事儿上。这些,娘也不什么了。娘知道你喜欢儿媳,娘原本心里也是高兴。可如今看你这般失了分寸,有些话,娘却不能不了。”

    秋池看着秋老夫人,神情有些疑惑。


“娘只问一句,你这般喜欢儿媳,那你可知她心里头对你有几分喜欢?”秋老夫人轻声问。

    秋池蓦地一怔。

    秋老夫人垂了垂眸,“在苍郡时,娘也问过你。你也没怎么。后来娘来了,可府中却是无人。太子尚仪过来同娘知会一声,是儿媳身子不好,需要在行宫多休养些时日。娘一听也想着这身子要紧,娘又不是外人,不必那些虚礼。娘盼了二十来日,媳妇才回来。娘也想同她多些话,可每回见儿媳,她都极少言语,娘也不好多什么。还是田妈妈见场面清冷,每回才些闲话笑话闹闹场面。娘原本是不想同你这些的,可这些日子下来,娘看你心思愈放愈重。可儿媳那边,娘看着却觉得比你清淡了许多。”顿住,视线在秋池抿紧的唇线上微微一停,又叹口气,“到底你们二人如何,你自个儿心里应该是最清楚。娘不过是经的事儿多一些,再加上你是我儿子,娘自然会多放些心思。俗话,爱乌者及屋。儿媳即便不喜那丹红,但那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血。我原本以为儿媳会将这孩子留下教养,可却没想到,她却不愿——”

    秋池面上看不出表情,秋老夫人忧虑地看着他,“池儿,娘没有别的意思。你这么大的人了,凡事也该多想些才是。你当知道娘是断断不会害你的,只要你过得好,娘又能在意些什么?娘只是担心,你用尽了心,可……”

    没有再下去,只那目光更加忧虑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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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七章 夫妻人伦
    从秋棠院出来,秋池步履有些沉重。

    走到闻雅院和静ㄔ旱牟淼揽冢他停住脚步站了片刻,还是迈开步子朝闻雅院行去。

    脑中思绪有些混乱,回到书房在窗前站了半晌,直到方管家送茶水过来,他才按捺下心绪,在书案前坐下。

    写了些信件后,方管家端了晚膳过来,草草用了些,又拿了本阵法的兵书来看。

    直到方管家第二回换了茶水,欲言又止的望着他,他抬首,“有事?”

    方管家看了他一眼,恭声道,“夜深了,将军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些歇着的好。”

    他怔了怔,这才发现更漏已经指向了亥时中一刻。

    垂了垂眸,“夫人可安歇了?”

    方管家垂首道,“半个时辰前,夫人院里的烛火就熄了。”

    将手中书册放下,秋池淡淡道,“下去吧。”

    方管家抬眼看了一眼,无声退下。

    秋池又坐了半炷香的时间,起身灭了烛火,推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到了静ㄔ海院门已合,秋池一推,虚掩的院门便开了。

    夜色下的庭院笼罩在一层幽蓝的光泽中,既清幽淡雅,又清冷静谧。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景致,秋池心头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述说的情怀。分明是自己住了好几年的院子,可自从明思住进来之后,自己每一回见到,心里都会有别样的感觉。

    初时是不自在,而后是期许,再后是欢喜,而如今,却是五味陈杂。

    行到正房,门依旧是虚掩,推门而入。

    闻得声响,帽儿在外间榻上翻身而起。一见是秋池,遂低声道,“将――”

    他抬手止住,压低了声音,“夫人可歇了?”

    帽儿瞅了他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今日像是有些累,早早就歇了。还好她猜到将军会来,没有睡过去。

    秋池颔了颔首。“你回去吧,不用值夜了。”

    帽儿眨了眨眼,见秋池蹙眉,赶紧低低应了一声,卷起被褥退了出去。

    **让不要锁院门,想必也是猜到将军回来吧。

    帽儿叹口气,但愿将军能让**高兴起来。

    秋池缓步朝内间行去。

    窗户都关着,室内角落小几上一灯如豆。

    映出一室朦胧。

    雕花拔步床上,雨过天青的轻纱薄帐内,锦被轻微的起伏着。轻步走近。只见鸳鸯软枕上青丝如瀑,明思纤巧的身影正平躺熟睡。

    隔着轻纱。那宁和柔婉的睡颜让他忽生向往。

    心中的不确定,心底的犹疑,在一刻全然化作了不可遏制的渴望。

    明思睡得其实不安宁。

    许久未曾造访的旧梦再度来袭。

    在灰雾朦朦的光怪陆离中,她又迷失了方向。而这一次,她没有在四处游走,只是抱了膝盖在原地坐下。

    不是因为累,而是心底隐隐有一种恐惧。

    放佛那灰雾光幕之中。似乎藏着什么可怕东西,让她无端端觉得有些怯然。

    而那远方的声音似乎却渐渐大了起来,嘈杂声夹杂着许多让她感觉熟悉的声音。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咬了咬牙,准备站起,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桎梏住了,怎么用力也爬不起来。

    使劲的挣脱,却被压得更紧,似乎还有湿热的气息在自己颈间肌肤上游走……

    蓦地睁开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体上方的男子,这才明白自己梦中的桎梏感从何而来。

    明思呆了一瞬,偏首推了推秋池,语声讶异,“阿敬?”

    身上有些凉意,低头一看,自己的中衣已经被解开了,秋池的右手正摩挲在自己的白色抹胸之上,左手则抚在自己光裸的腰间。

    明思认为肚兜的结构不合理,故而从来都是只穿自己制作的抹胸。

    起伏的胸线被白色的丝质织物束起,美好的形状隐约可见,胸部下方却是滑腻如酥的光裸白玉肌肤,纤细的腰部有如蛇的柔韧感,却又柔软生香。

    秋池俊朗的面容上隐隐潮红,急促呼吸间热气喷洒在明思面颊上,星眸闪亮若星,眼底的欲望显而易见。

    此刻的秋池百分百是个欲望勃发的男人,无论是那双眼,还有那急促热气的呼吸,还是那绷紧的身体,和那抵住自己大腿已经变化到极致的男性特征!

    明思滞了滞,身子一缩,却被秋池摁住,他急切地望着明思,眸光中几分迫切,几分苦痛,几分纠结,语声低哑,“明思,给我――”

    明思还未完全清晰的神智在这一刻全然清醒!

    她吸了一口气,“阿敬,你先放开我。”

    秋池定定看了她一眼,忽地埋首下来封住她的唇,双手也开始在她肌肤上游移抚弄。明思心里一惊,双手开始推他的肩膀,咬紧牙关不肯让他探入。

    秋池急切地想吻入她的口中,右手突地从抹胸下滑入,掌心下突如其来的绵软弹性让他心神蓦地一荡,他激动而舒爽地收拢手指一握!

    明思一吃疼,吸了口气冷气――这具身体是这两年才开始发育的,胸是她最脆弱的部分。

    这一吃疼,牙关便失守,秋池温热的舌攻城破楼似的进入,在她口中急急地寻找她的舌共舞。

    明思此刻哪里还能生出半分旖旎,恼怒之下,一口便咬了下去,秋池措不及防,“啊”地低呼一声,身子顿时一僵。明思见此机会,用尽全身力气一推,随即身子一翻滚,便滚到了床的内侧。

    拉了锦被来裹住自己半裸的身体,明思面色冷峻而防备的望着秋池。屋角夜烛朦胧的光线被屏风挡去,明思小脸绷得极紧,那双点漆乌眸在恼怒之色下更见惊亮,“你说过的话,忘了么?”

    秋池缓缓坐起,一身月白的中衣,黑发高束头发,垂落下来,几缕垂在胸前。

    呼吸依旧有些急促,面上的潮红也仍旧隐约可见,英挺的面容上有一抹深沉,“你不愿意我碰你?”

    明思望着他的双眼,此刻,他的眼睛很亮。可这双好看的星目中,此时却有一抹质疑,一抹隐隐的怒气。

    明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无奈的疲惫。

    每次去了秋棠院后,他的情绪便会不同。

    知道那是他的母亲,也知道那是一个不同于一般母亲的母亲,可是明思讨厌这种感觉。

    为何到最后,这所有情绪最后都会投射到她的身上!

    而这次,尤已为甚!

    明思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那抹质疑,心里有些疼。

    闭了闭眼,明思轻声道,“是的,现在我不愿意!”

    不在乎处子之身,也不在乎那层所谓贞洁的膜,就算被陌生男人**,明思相信她也能忘记一切活下去。

    可这个人却不能是秋池!

    男欢女爱,男人或许更多是感官,故而谓之“欢”!而女人却是因为“爱”,就算没有百分百的爱,至少不能有抗拒感。而她此刻,心里满满地都是抗拒感!

    秋池心底一凉,眸光倏地沉寂,看着缩在床最内侧角落,将自己裹得紧紧地明思,那双小鹿般令他沉醉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对他的抵触和防备。

    犹如真正望着猎人的小鹿一般!

    他面色冷了下去,“你不是答应了我做夫妻么?夫妻人伦天经地义,上回你不是也愿意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

    明思听得有些恼怒,深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你要同我讲承诺――那你先问问你自己做到没?上回,我是愿意,可这回,我不愿意!你与其来问我,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为何突然这般?”顿了顿,明思闭了闭眼,“阿敬,我讨厌现在的你。你变了,你变得不像原来的那个你。这样的你,我不喜欢,也不愿意!”

    秋池面色愈加冷,再听到最后那一句“不喜欢不愿意”时,他心底的隐忧瞬间被触动,伸手一把捞过明思的手臂握住,将明思拉了过来,鼻翼相对,语声低沉,“不喜欢?你不喜我纳妾,我就不纳!你不喜欢云芳,我就让她走!你不喜欢那个孩子,我也同意让母亲将他带走!你身体不好,我不提半句,只怕让你难过!如今――只换得你一句不喜!”

    秋池手指如钢钳一般,明思被捏得生疼,可明思恍若未觉。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挺面容,明思有些怔然――这就是自己想过一辈子的男子么?

    明明还是那样的眉眼,可眼神变了,似乎就陌生了很多。

    明思轻轻阖眼,心里的疲惫犹如潮水般涌上,“秋池,你为何要来质问我?我凭心而论,并未做半分错事!我讨厌你,是因为每次你去见了你娘,回来都会对我诸多暗示,情绪诸多变化。我不喜欢这样的你,我有错么?譬如今夜,你半夜过来,要同我行人伦大礼,你觉得我该主动脱了衣裳迎合你么?你为何你先问问你自己,今日你在秋棠院,听了什么话,让你这般急切,让你这般对我质疑?”

    秋池呆了呆,明思没有睁眼看她,寝衣被扯得凌乱,黑缎般的青丝泻在光裸圆润的肩头,胸前,抹胸下美好胸部微微起伏,明思没有去遮掩。

    此刻的她有一种无谓的淡然。

    秋池怔然看着,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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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七十八章 本是情深
    明思唇角缓缓绽露一丝笑意,却是淡淡讥嘲,“还是你觉得所有的问题,只需要行了这人伦大礼,就统统没有了。”

    事到如今,明思也不想去遮掩。

    她大约能猜出秋池此刻的心思。

    对于她同秋老夫人之间的问题,秋池眼下不可能全然无知。

    在她今日有意的设局下,秋池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猜疑,可是他却选择逃避。

    为何会逃避?

    那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可以面对,或者是,他觉得自己的妻子应该同他站在同样的立场,去面对,去忍让,去承受。

    可他没有想过,她和他怎会是一样!

    他的母亲永远不会用对待他的心来看待她这个儿媳!

    明思不过是不喜欢她,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丝厌烦。

    而她却是实实在在将明思看做了敌人!她所有的手段,所有的做戏,都是将明思当做了假想敌!

    明思不明白这样深的敌意来自何处?

    只是因为府中下人喜欢自己么?只是因为自己有可能生不出孩子么?只是因为自己不让秋池纳妾么?

    明思不确定,即便没有了这一切,秋老夫人会不会喜欢她?

    秋池愣了片刻,看着明思唇边的那抹讥嘲,心里忽地一抽,定了定神,竭力让自己情绪平缓些,“明思,你知道的。我已经许了你一生一世。这一生,夫妻同身,你我一生所有都将同享。”顿住,苦痛希翼地望着明思,语带期盼,“明思,你就为我忍忍好么?”

    语声中有期盼,也有痛苦。

    是的,他不是傻子。

    相反。秋池是个很聪明的人。

    只不过,他从小便只将一颗心放在的宏图大志上。祖父留下的兵书阵法图,他倒背如流,但凡军务上的事,他无一不触类旁通。

    他只是习惯了。

    从某种程度上,他和明思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明思只对人。不对事。明思只是不理会不相干的人,但明思会去了解。而且,对所有身边的事务,明思也会带着好奇的想,去了解。

    而秋池不同。

    他只在意他在意的事和在意的人,其他的人和事,他不会花半点心思。他的成长其实很简单,所有外界的风雨都被祖父挡下,而俗事也没有人需要他去费心。

    从小他身边的人只分为两种。

    对他疼爱,无需他生出半分防备的亲人。就是祖父和母亲。

    而其他的,则是无条件听从他指令的属下和下人。

    今日从包不同的话和母亲的话中。包括明思昨日的那番话,他已然察觉到了母亲和明思之间并不像母亲口中所称的那样。

    自他回来后,明思从未在他面前主动提及过他的母亲,而母亲却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和明思婆媳和睦的明示暗示。

    听了包不同的话,他便知道了母亲对他说了谎。

    再一联系明思前日那番请安的言论,他猜到了明思的用意。

    正是因为猜到,他才不能开口。

    明思太过聪慧。他也知道明思不是不论是非的女子,可是,他心底也有苦衷。

    念及母亲二十来年的艰辛孤苦。念及自己的不孝――秋家需要他广延子嗣,可是他为了一己之私,罔顾自己的责任……

    他如何能在明思面前置母亲于不仁?

    子不言父母之过。

    他已经不孝了,如何还能指责母亲这些许的过错?

    如今祖父已不在,母亲对他的一颗心,定然是无可质疑,他岂能埋怨?

    他只望明思能体谅。

    可是,他却不确定明思的心。

    尤其是此番归来,有时明明触手可及,却是这么近,那么远。

    好似一松手,她就会消失远去。

    她躲避自己的亲近,即便是夜晚熟睡之后,她也无意识地逃避自己的怀抱。

    秋池微蹙眉心,紧紧地盯着明思,期待听到自己的想听到的答案。

    明思轻轻地睁开眼,心里想笑却笑不出来,只那看着秋池的眸光却幽幽暗暗宛若深海,唇角笑意淡然飘忽,“阿敬,你还不明白么?这并非是我忍不忍的问题。”

    自己若不忍,又岂会等到今日他来发作自己。

    秋池稍稍一愣,凝视着明思,“娘她也是为了我,娘这辈子极不容易。我应承你的话,想必也伤了娘的心。你我夫妻一体,你且绕让些,娘不是不讲理的人,时日一久,自然会看到你的好。”

    明思低下头,淡淡道,“阿敬,你先放手。”

    秋池一怔,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已经将明思的胳膊肌肉捏得深陷,顿时一惊,放开手,又伸手拉过明思的胳膊,朝上捋那寝衣的袖子,急声道,“我看看!”

    明思却抽回手,轻声道,“不用了!”

    秋池呆了呆,他不喜欢她这种躲避的动作,皱了皱眉,“明思――”

    明思轻轻垂眸,将衣襟拉拢,“阿敬,我们都冷静一下,我好好想想,你也好好看看吧。”

    低垂的羽睫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明思的眼神,可那淡然语调中的疏离,他却感受到了。

    一瞬间,心底生出些莫名的恼怒!

    这样的明思,他极不喜欢,极不习惯!

    明思整理好寝衣,拉过锦被盖住,抬眸起来,眸光已经平静,“阿敬,我不喜欢背后说人。你如今也应该看到了。的确,我不喜欢你娘,而同样,你娘也不喜欢我。我对她的不喜其实并不影响什么,该如何做我已经做了,我问心无愧。可你娘对我的不喜,却不是我忍便可风平浪静的。我的确身有寒疾,也有可能生不出子嗣,可这不能成为我忍让的理由。因为,这不是我的错。我理解你的处境,也明白你的心思,可这不代表我就该无条件的退让。夫妻是平等的,该包容。该谦让。可所有的包容和谦让都应该有一个限度,凡事过犹不及,我不以为无限的包容和谦让会让夫妻感情深厚。你与其来猜我的心,不如去好好看看你娘心里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秋池蹙紧眉心,明思的话说得他有些糊涂,有些明白,有些却不明白。可有一个意思他听懂了,那就是明思不喜欢母亲。说母亲的行为过分了。

    他有些不高兴,却忍住了,沉了口气,“娘纵有不是,那也是因为――”目光触及明思宝石般的乌眸,又顿住,“可我同娘说了不纳偏房妾侍,娘还是答应了。所谓爱屋及乌,明思,你就不能为我忍让些么?”

    看着秋池执着的模样。明思忽然觉得有些可怜,却不知这份可怜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秋池。

    爱屋及乌?

    的确是道理。

    可是她自认没有那样圣母,更不用说用在秋老夫人身上根本是无用!从头到尾,她自认没有一点故意惹她生厌的地方,她又能如何忍让?如何改?

    连她身边的一个奴才对她都那般轻蔑厌恨,她可以想象秋老夫人对她的情绪的程度只怕是只多不少。

    丹红、云芳,她用自己同为女人的了解,悄然无痕地用尽了手段让她难受。添堵,而这不过只是开始!

    这些手段虽然也让她生了些郁气,可她并未真正在意。

    她在意的是秋池的想法和反应。

    可如今……

    明思垂了垂眼睑。轻轻抬眸,“你娘可是说我若不爱屋及乌,便是对你没有用心?”

    秋池一滞,唇动了动,未有言语。

    看着他的神情,明思明了了――方才那一系列质疑,那连着三句的不喜,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明思忽地笑了笑,“你也认为我应该爱屋及乌――因为喜欢你,所以连你同别人生的孩子也该视若己出?”

    秋池怔怔地,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是因为母亲的那番话而心绪烦乱,可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原本以为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那个孩子,他是有些在意。可这份在意是因为自己多了一个骨血,还是因为将这个子嗣作为对母亲的一份补偿,还是因为有了这个子嗣,即便明思不能生养,他也能有所交待――这一瞬间,他有些迷糊。

    可无论如何,那是以前的事儿,他的心已经明明白白,他不懂明思为何这般在意?

    看着秋池的怔然沉默,明思突生无力,一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淡淡轻声,“阿敬,我累了,可以让我歇息了么?”

    秋池静静地看了明思半晌,轻声低沉道,“我以为,你是明白我的心的。”

    言毕,从床上坐起,下床套上云靴,取了外裳挂在臂间,也未穿,就那样大步离开。

    秋池离开后,一室愈加清冷。

    烛火被忽然流动的空气带动,颤颤摇曳数下。屏风投下的暗影在轻纱帐上长长短短的变幻,朦胧的光影明明灭灭。

    明思拉起锦被到胸前,没有躺下,只轻轻靠坐在实心的床背上。

    目光静静地驻留在轻纱间,心里如同目光一般迷惘。

    秋池最后的那句,让她有些心痛。从那低沉的语声中,她也听出了秋池的痛楚,那份痛楚绝不在她此刻的心痛之下。

    许久之后,明思轻轻地阖上眼。

    在这段关系中,她明白自己始终留有余地,可是,她也是真心想同他走下去。

    在答应的那一刻,她也想过要全心全意。

    可始终心底似乎有个声音,让自己警觉,让自己理智。

    她明白,自己并不怕秋老夫人。

    可是……

    良久良久,明思轻声问自己,杨颖琪,你究竟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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