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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谢淑媛

[现代都市] 《战栗(高干)》作者:苏鎏(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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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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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燥热

  纪宁觉得,屋内的温度瞬间升高了二十度。
  她长这么大不是没跟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从小到大她虽不说桃花如云,好歹也颇多人欣赏。那些男人没一个像郑楚滨这么有钱,但长相出众的也不是没有。可他们与自己哪怕靠得再近,也从来没有令她觉得如此燥热过。
  她脑子里拼命地想着俞芳菲,想着姐姐,想要将这个男人幻化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可是她又忘不了他飞身替自己挡子弹的情景,忘不了他从满地碎瓷里将她扶起来的画面,也忘不了自己被他从泳池里捞出来时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感觉。
  她对他的感情太过复杂。因为俞芳菲,她觉得自己应该恨他。可是他对自己的种种真的让人恨不起来。严格的来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不止救了她一次。身处于他这样高位的男人,大概这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能如此待她了。
  纪宁被这种矛盾纠结的心理搞得都快要疯了。她强迫自己将头撇向一边,斟酌了半天语气后故作平淡道:“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俞芳菲嫁给你,应该会幸福吧。你是那种不会让女人闯荡天下的男人。”
  一提到俞芳菲,屋里的气氛立马就变了。时时激升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郑楚滨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喝多了,对着一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女人如此神智不清。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往的他总是冷静自持,对人对事淡漠到令人有些无奈。可最近这些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光今天一整天,他就已经失神过好几次了。这种状态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郑楚滨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酒精的作用。
  他回头看了桌上了两个酒瓶一眼,将话题岔了开去:“下次劝叔叔少喝点。喝酒多了伤身体。”
  纪宁也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赶紧走到桌边开始收拾东西。她将碗碟通通搬进了厨房,开了冷水开始洗碗。深秋的水已经凉得很了,流过皮肤刺得微微有些生疼。她平时很讨厌洗碗,可今天却庆幸有这么多碗可以让她洗。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碗碟上,努力想要遗忘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男人。他没有跟进来,似乎也在有意避开她。水流声有点大,她听不清楚外面的动静。等到她磨磨蹭蹭将碗都洗完放好后,再出来客厅一看早已人去楼空。
  郑楚滨走了,他的外套也不见了,桌上只剩那两瓶喝剩的茅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如果不是这两个瓶子,纪宁甚至觉得他根本从来没有来过。
  她对酒并不懂,只知道这种酒不便宜。郑楚滨拿来的时候外包装已经扔掉了,就跟随便在酒坊里打了两瓶散装白酒似的。纪宁拿着瓶子上网查了查,发现这是五十年那款。她又随手查了下价格,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酒居然要卖几万一瓶!也就是说刚才在他们这个房龄已超过三十年的老破房子里,那两个男人一下子喝掉了五位数。
  纪宁在唐宁上班,不是没见过一顿饭吃上百万的。可那种宴请一年也没多少场,更何况满桌子的菜都是极品。像这样就着几十块钱的小菜喝掉几万块的白酒,纪宁心疼得真是肝颤儿。这人是真土豪还是假阔气?纪宁突然觉得手里的酒瓶子变得很沉重。
  郑楚滨那一天到底还是自己开车回去了。一路上他觉得手有点发飘,强迫自己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上路。他运气不错没撞上查酒驾的,回到酒店想想真心觉得疯狂。他平时还算遵纪守法,向来不喜欢用钱来摆平一切。甚至可以说他比大多数人都遵守社会的普遍秩序。可是今天他是实实在在地犯了一回罪。
  他把自己浸泡在后园的泳池里,来来回回游好几个小时,一直到浑身脱力几乎没有力气爬上岸这才住了手。他把自己累了个半死,可是一整晚躺在床上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以至于第二天上班时少见得有些没精神。
  俞芳菲消停了几天没来找他。她的新戏已经上映了,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去各地跑宣传。上各种电视节目,报纸娱乐版整天长篇累牍地报道电影的近况。听说票房卖了个满堂彩,投资人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郑楚滨也是这部戏的投资商。他虽然以经营酒店为主,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更何况俞芳菲的戏向来有他的投资,如果不是他常年这么砸钱下去,她哪里会有现在的知名度。只怕为了出名不知道要跟多少导演制片人睡得天昏地暗。
  他想起了父亲之前说过的话,等他们结了婚,俞芳菲就不能出去工作了。他忍不住要想,如果不去演戏,俞芳菲到底能干什么?她大概天生就适合演戏,生活中就是个演员,进了片场入戏更快。如果把她整天圈在家里,她除了花钱打发时间,大概也没别的消遣了。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对纪宁说的那番理论。男人确实应该勤勉努力,让自己的女人不用去闯荡世界。可是这应该基于那个女人是他爱的前提下。如果他并不爱呢?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一个星期后郑楚滨接到了俞芳菲的电话,说她父亲已经来了北京,约他明天晚上吃饭。地方已经定好了,并不在唐宁,而是定在了另一家高级酒店。那家酒店郑楚滨有一些股分,却并不参与日常的营运。
  那里的菜品他也尝过,确实比较对俞芳菲父亲的胃口。他对此没有异议,空出了第二天晚饭的时间,穿着得体地去了酒店赴约。
  俞芳菲的父亲与她完全是两类人。一辈子救死扶伤,很有医者风范,为人斯文有礼不张扬,年纪虽然大了,一举手一投足依旧显露出十足的绅士派头。俞芳菲完全遗传了她父亲容貌上的优点,再结合了母亲的优势,所以才会有如此精致的容颜。
  但在郑楚滨看来,倒还是俞伯父更讨人喜欢一点。
  这顿饭就三个人吃,菜点了满满一桌,上的酒居然也是五十年的茅台。郑楚滨一见到那酒就想起那天跟纪教授的那顿饭。同样是跟长者吃饭,因为身边的陪客不同,吃起来的感觉也大相径庭。
  俞医生大约常年用脑,头发已然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一些。郑楚滨一直很感激他当年救了自己的父亲,尽管并不喜欢俞芳菲,但当着他的面还是很给面子,一直维持着良好的风度。
  俞芳菲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说话轻声细气,举止文雅大方。看她这样子完全想像不到她发起狠来把人往多宝格上推的凶悍样。郑楚滨再次肯定了她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这一事实。
  俞医生不像纪教授,他酒喝得不多,说话也很节制。整场饭宴他没提一句关于他们两人订婚的事情,只是时不时地提起郑参谋长。
  “我昨天一到北京就去看了他,老小子精神不错,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跟一帮小护士开玩笑。你得劝劝他啊,人太多费精神,还是多静养的好。”
  郑楚滨替他布了一筷子菜,点头道:“您说得对,我也劝过他好几回了,可他不听我的。”
  “让你大哥去说,你大哥一说准行。”
  “他最近不在北京,等他一回来我就让他去说。”郑楚滨一想到大哥一本正经教训父亲的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这几年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家里的当家人换了个个儿。大哥很多时候更像父亲的角色,而父亲则更像个孩子。
  俞医生喝了口清汤,忍不住感慨道:“其实说真的,你们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你父亲确实寂寞。他也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陪陪他。男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总是不像话,有时候一踏进家里觉得空荡荡的,哪怕人再多都觉得那不像一个家。”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内里暗含的意思郑楚滨听出来了。郑参谋长固然是孑然一身多年,俞医生何尝不是鳏夫一个。或许他只是偶发感慨,但在郑楚滨听来却觉得肩上有了几分压力。
  他颇为抱歉道:“我们家欠您一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别别别,我没这个意思。我知道你跟芳菲恋爱多少也有点还我人情的意思,小郑啊,你自己要想清楚。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肩上背得东西太多了总是辛苦。你毕竟也只有一个人。”
  郑楚滨这个人有个弱点,吃软不吃硬。如果他觉得亏欠了你,你若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跟他讨人情,他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可你若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反倒很难放下。
  当年俞芳菲也是这样,她提出跟自己恋爱的时候并不像现在对纪宁这般盛气凌人。她也曾小心翼翼地求过自己,甚至有些低三下气。郑楚滨想到她小时候的样子,其实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只是时间终究改变了很多,他花了三年时间来适应这个女人,到最后才发现两人根本活在不同的世界。
  俞芳菲听了父亲的话不免有些着急,小女儿情态地嗔了他一句:“爸,您说什么呢,搞得好像娶你女儿很委曲似的。”
  俞医生不由笑了起来,女儿再不出众也是亲生的,他当然是喜欢的。
  郑楚滨见他满面的笑容,心中不由一动。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云雾,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定:“下个月我会和芳菲先订婚,结婚的日子您来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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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21 掩饰

  郑楚滨和俞家父女一起吃饭的照片,第二天就上了各大报纸的条头。
  他虽然一直有投资各种电影电视剧,但严格说起来并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唐宁的大老板也在涉足影视圈。娱记们平时根本不会想到要去挖他的新闻。
  前一段时间隐约传出俞芳菲要和郑楚滨订婚的消息,娱记们也曾热心了一番。可跟了几天几乎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两人根本没有交集,从来没有拍到他们同进同出的画面。娱记们都是老油子,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有什么不知道的。恰逢那时候俞芳菲的新戏要上映,大家一琢磨就把这当成是为电影炒作的话题了。
  娱乐圈瞬息万变,每天都有炒不完的话题。一个话题出来后没什么后续报道,渐渐的也就淡了下去。
  原本一个已经过时的消息,如今又爆出了新的动向,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远在香港的徐天颂也从网上得知了这条消息,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偷着乐了半天。然后他拨通了郑楚滨的电话,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他一顿:“你好歹也算是个商界精英了,就这么让人算计了,你冤不冤?我要是你,早把那个姓俞的女人大卸八块了。”
  郑楚滨心想你杀人跟吃菜似的,谁能有你这么狠。
  “没什么,本来就是事实,有人想说就说吧。”
  徐天颂觉得这人油盐不进,着实令他牙疼:“二少爷,您清醒清醒吧,报恩不是这么个报法儿。你娶了这样的女人,以后还有太平日子过吗?回头别把自己整成娱乐版的常客,听听都让人觉得闹心。”
  郑楚滨看着面前摆着的那份报纸,上面的照片照得不太清楚。但俞芳菲的脸还是很清楚的。旁边配字的报道也说得很清楚,说他们三人在酒店一起吃饭,然后上了同一辆车。报道里明确点出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一时间他要和俞芳菲结婚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这报道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俞芳菲故意不选在唐宁吃饭,而挑了一家跟他关系不大的酒店,为的就是把人往那方面想。如果他们在唐宁吃饭,那么他和他们父女在一起的照片或许就有另一种解释了。
  酒店大老板招待顶级住宅之类的话题难保也有人要炒一炒。甚至他们只是在酒店门口偶然撞上也未可知。如今这一番布置下来,更坐实了他们将要结婚的传闻。自己这些天冷淡的态度大概是刺激到了俞芳菲,让她不惜采取这种手段来逼他就犯。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方法。既传播了谣言又博得了爆光率,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郑楚滨把报纸推到了一边,语气淡淡道:“已经定下的事情,不会再改了。你要不想参加就别来了,来了也是给自己添堵。”
  徐天颂确实有点堵得慌,可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大事情,他也抹不开脸说不去,只是打着哈哈道:“我当然要去。我可得好好瞧瞧,说不定从此以后二公子您就不开酒店,改行拍电影了。”
  “我这把年纪演什么,男主角的爸爸?”郑楚滨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别这么糟蹋自己。就你这形象演爸爸太浪费了,怎么着也得配个俞芳菲那样级别的美女演个偶像剧什么的。现在娱乐圈的那些小年轻哪有你抢眼,你要出来混,他们都得没饭吃。”
  “那可比不得徐爷您,你要是进军娱乐圈,别说男明星没饭吃,就是女明星也得靠边站了。”
  郑楚滨跟徐天颂是生死之交,两个人说话早就是不设防的。徐天颂为人又豪爽,性格和他的长相完全不搭,有时候比自己还要爷们。郑楚滨一跟他说话就很放松,不像平时那么总绷着,说着说着话题也变得轻松起来。
  徐天颂费了半天唇舌也说不服对方,半晌只能淡淡叹了声:“兄弟,善自珍重。有些事情你不跟我讲,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别太难为自己,人活自私点没什么。算了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俞芳菲也算是长得拔尖儿了,你娶她也不算太亏,好歹赏心悦目嘛。”
  郑楚滨挂掉电话后,又看了那报纸一眼。俞芳菲确实漂亮,这么模糊的一张照片,愣把她拍出了几分仙气儿。他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起追着闹的情景,俞芳菲小他五岁,自己j□j岁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萝卜头。可那时候的她性子很野,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郑楚滨其实有点欣赏她小时候的性子,即便对她没有感情,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可一旦两人成了夫妻,可能反倒不如做朋友来得融洽。
  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郑楚滨站起身来,抬起拿起那份报纸走到门口,拎了挂了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出了门。门外摆着个垃圾桶,他顺手就把报纸往里一扔,就跟从来没见过那新闻似的。
  郑楚滨对这则新闻看得不重,有人却把它看了一遍又一遍。钟怡从厨房里出来端了碗汤在茶几上,催促纪宁道:“快喝了吧。我妈说的,女人多喝汤有好处,这东西养人,又漂亮又养身。”
  钟怡别的不行,煲汤倒还不错。她是广东人,大学考到北京来的,就在北京扎根落户了。几年大学下来已经说了一口颇为标准的京片子,不仔细听真听不出她从前浓浓的粤语腔。她把广东的一切都给丢了,唯独煲汤这一绝活给留了下来。
  纪宁跟她一起住后,没少占她的便宜,也算是吃了点好的。
  钟怡今天又学了一招,没煲她那些广东时常喝的药膳汤,反倒是做了道江南的腌笃鲜。那香味儿从汤煮沸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飘荡,要换从前纪宁早就胃口大开了。可今天她只觉得嘴里寡淡得很,舌苔甚至有点发苦,再美味的东西摆在面前都能些腻腻的。
  看着钟怡一脸的好心,她只能敷衍道:“先凉一凉,我一会儿再喝。”
  钟怡却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报纸,不屑道:“行了,别看了。不就是一起吃顿饭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们本来就要结婚的,吃个饭算什么,只怕天天晚上还睡一块儿呢。”
  话糙理不糙。确实如她所说,他们要结婚的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了这报道,纪宁就觉得胸口闷闷的,真是堵得慌。
  那天真不该上郑楚滨的车。如果不上他的车,他就不会厚着脸皮来家里蹭饭吃。如果他不来蹭饭吃,他们也就不会有那番男人女人的争论。如果不争论,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产生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
  怪只怪那天的酒太香,自己虽然一口没喝,可光闻酒香味儿就醉了。而且一醉就醉到了今天,怎么也醒不过来。
  钟怡抖了抖那张报纸,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老实坦白,你对大老板到底什么心思?照你从前说的,你应该挺讨厌他的吧。他当年有杀人的嫌疑,而你是目击证人。你没能把他送进监狱,怎么也该恨他吧。可你现在这样子,我真是琢磨不透。”
  纪宁缩在沙发的一角,抬头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可怜巴巴的表情来。她咬了咬唇道:“钟怡,我大概是误会他了。当年我应该看错了,他不是杀人凶手,他是被冤枉的。”
  “冤枉的?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劲儿地说他不是凶手,你非推翻我的各种假设。怎么现在你的口风又变了。你们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钟怡说到这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女人啊,总是逃不过情这一个字。宁姐你这么淡定一人,居然也会中招。不过也难怪,对方是大老板,长得又这么帅,谁看了都要动心。要不是我跟你感情好,我可真要嫉妒你了。”
  纪宁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了,赶紧抬手截住了她的话头:“打住打住,你这个人怎么自说自话,联想力还这么丰富。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那种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发现了当年那案子的一点线索,才推测出郑楚滨不是杀人凶手的。至少我第二回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他。有人存心要假冒他。”
  纪宁就把那天跟郑楚滨谈的内容告诉了钟怡。从那只手表谈起,到两次在走廊撞见一个穿风衣的男人,再到两人身上细微的不同之处。钟怡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插了句嘴:“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他第一次见你时戴了手表,第二次没戴,可能就是想掩饰些什么吧。”
  “他想掩饰什么?无非就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罢了。如果是这样,他早上八点的时候穿了那身衣服被我给撞见了,为了安全起见他行凶的时候应该换掉那一身才是。怎么可能只拿掉一只手表?谁会注意到一只手表,你看我就没留意到,一直到三年后才想起来。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吧。”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换了身同样的衣服冒充他去杀人?宁姐,你当年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说到这个,纪宁的心里不由一凛。钟怡的话问到了点子上,关于这一点她没跟郑楚滨说,可是潜意识里还是忍不住要去想那人的面孔。
  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有点发抖:“我也说不清楚,虽然当时太匆忙没看清。可我真心觉得,那人跟郑楚滨很像。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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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刻骨仇恨

  时隔一个月,纪宁又一次去疗养院探望姐姐纪言。
  她和主治医生长谈了一次,得知姐姐最近的情绪恢复得不错。总的来说,她清醒的时间远远大于糊涂的时候。她正在慢慢地好转,每天由护工陪着去花园散步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别人特别留意了,甚至还能帮着照顾一下别的病人。
  纪宁听到姐姐的情况觉得很是欣慰,她之所以努力地和父亲一起供那套房子就是为了有一天姐姐能够好转。如果她情绪稳定下来,她就可以接她回家了。他们现在住的那一套大学家属楼有点小了,楼上楼下又都是认识的,姐姐回去了影响不太好。
  她希望到时候能把这一套和现在供的那套一起卖掉,攒点钱买套三居室。北京这几年的房价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冲,她不早做打算还真是买不起。到时候两套房子卖了钱还首付,她和爸爸的工资可以还贷款。
  每每想到这个她总是很庆幸自己在唐宁工作,那里的福利真是好得出奇。包吃包住包水电煤,平时上班还发制服。如果她不额外买东西的话,一个月最多再花五百块就足够了。她其实应该谢谢郑楚滨,谢谢他给了员工这么好的福利,让她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纪宁今天一如往常,带了不少零食去。姐姐情绪好一点了,也能跟她一起吃饼干说会儿话了。只是她精神依旧有些淡淡的,说得时间长了就会犯困。纪宁便扶她上床休息,又替她整理了房间,然后悄悄地关上门出去了。
  小护士们都在值班室里扎堆儿聊天,纪宁走过的时候她们都客气地和她打招呼,同时不忘晃晃手里的薯片。那是纪宁买去的,她们正吃得欢。
  纪宁看到她们脸上的笑容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连下楼时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她今天穿了身便装,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荡着下了楼。因为心情好,她甚至轻轻地哼了几句歌。走过一个楼梯拐弯的时候,楼下走上来一个男人。纪宁低着头没留意到对方,楼下那人又走得比较急,两人就在拐角处撞了一下。
  撞得并不重,纪宁也不疼,只是本能地抬头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
  她突然不说话了,那个“见”字被她生生地吞了回去。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熟悉的脸孔,纪宁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到了头顶。明明今天天气不错,走廊里温暖舒适。可她却觉得周身寒冷刺骨,像是一下子被人扔进了冰窑里。
  跟她相撞的那个男人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就认出了她来,有些欣喜地叫了一声:“宁宁,是你?”
  他一面说一面向前跨了一步,想跟纪宁更近一步说话。纪宁却快速地后退了几步,刻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她开口的时候声音冰冷,几乎咬牙切齿:“严易中,你来干什么?”
  那个叫严易中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收拾得很干净。虽然比不上郑楚滨五官精致气势逼人,倒也眉清目秀书卷气浓郁,一看就是那种学者型的人才。
  他对纪宁表现出来的冷淡并不吃惊,也没再逼近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来看看你姐姐。”
  “她睡了,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纪宁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严易中却拦在了她面前。
  “宁宁,你不要这样。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努力补偿着。这间疗养院就是我特意挑的,我真心希望阿言能好起来。”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了。谢谢你先把我姐姐搞疯了,再找人来治好她是不是?你可真有本事,这些年混得不错嘛,居然年年有钱替我姐姐付住院费。俞芳菲当年为了跟你划清界限,看来没少花钱。你拿着卖身得来的钱充好人,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伟大的?”
  严易中脸色青白不定,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他听到“俞芳菲”这个名字,表情有些僵硬:“我听说她要结婚了,跟唐宁的老总。我听说你也在唐宁工作,这个消息可靠吗?宁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见俞芳菲一面,能不能告诉我去你们酒店怎样能找到她?”
  纪宁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这男人怎么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两个人是她什么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如今他们闹了不合,居然要她从中牵线搭桥。要是这会儿手中有把刀的话,纪宁真会毫不犹豫地捅下去。
  “严先生,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搞**搞到你这样的真是太少见了。自己的情人跑了,居然会跑来拜托自己前妻的妹妹来帮忙。你觉得是你脑子不好使,还是我脑子不好使?”
  “宁宁,我没别的意思。我找她不为别的,就想说清楚当年的一些事情罢了。你如果不愿意帮忙也没关系。你只希望你能原谅我,这十年我也不好过。”
  “你再不好过,能有我姐姐不好过!”纪宁满心的怒火瞬间喷发了出来,声音变得尖利又刺耳。有走过的护士病人忍不住看了她几眼。
  纪宁不想在公众场合丢自己的脸,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你跟俞芳菲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只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姐姐了。她本来都快好了,上次见了你之后差点闹到跳楼。我求求你放过她吧,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你非得把她逼死才高兴吗?”
  “跳楼,怎么会这样?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看看她,想看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住在这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纪宁突然好气又好笑,“我觉得你也应该进来住几天试试。我看你的脑子大概也病得不轻。我拜托你,赶紧离开这里。就当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纪宁说完这话也懒得去看严易中的表情,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梯,往大门口跑去。严易中紧跟着也下了楼,追在后头不停地喊她的名字。纪宁心烦意乱,简直有些慌不择路。这里明明来了很多次了,可是一着急还是走错了方向,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严易中像块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纪宁耳朵里听到的全是他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魔咒,吵得她头脑发晕眼睛发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而面驶来,纪宁明明看到了,脚却不听使唤,想要躲没躲开。她脚步踉跄像喝醉了酒一般,直直地就向那车冲了过去。
  车上的司机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踩了刹车,纪宁没被撞到,整个人却突然扑到了前车盖上,然后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十年前那种痛苦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疼得她几乎没了爬起来的力气。姐姐疯掉的一刻她觉得天都要塌了,甚至比妈妈的离开更令她心酸难过。
  妈妈走的时候她毕竟太小,等到懂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年,早就慢慢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可姐姐的发疯却是瞬间的,从严易中爆出与俞芳菲有了私情,到他回来与姐姐闹离开,再到姐姐精神失常,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纪宁感觉那几个月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本来以为已经淡忘了,可今天一见到严易中,它们居然又清晰地跑了出来。
  严易中见纪宁摔倒了,赶紧冲过来扶她。可他的手刚一碰到纪宁的衣服,对方突然失控地大叫了起来:“你滚开,不要碰我,给我滚!”
  纪宁有些混乱地挥舞着手臂,好像严易中是什么蜂**之类的东西。她急于把它们都打开,不让它们碰到自己一丝一毫。胡乱挥舞中,她感觉自己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有个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她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
  那人用一种坚定从容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纪宁,纪宁!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像是有镇定作用,纪宁本来心乱如麻,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吼一顿。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竟真的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地抬头,当看清对方的脸时突然很想哭。
  怎么又是郑楚滨,为什么尴尬的时候总是会撞见他。
  郑楚滨见她平静了一些,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而去检查她的腿:“有没有受伤?车子应该没撞到你,摔倒的时候有没有撞到哪里?”
  纪宁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身子勉强站了起来。严易中还想要上来关心几句,纪宁却回头冷冷地望着他。严易中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竟停住了脚步。纪宁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模样,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她竟也变得如此凌厉。
  纪宁转过了头,有些吃力地走到郑楚滨的车子边上,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郑楚滨什么也没说,跟着上了车。当车子离去的时候,车胎与路面摩擦扬起了阵阵烟尘,呛得严易中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刚刚那个男人很是面熟。他前几天刚在报纸上见过,这就是那个要跟俞芳菲订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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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谋杀

  车子漫无目的地满北京城乱转悠,车上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纪宁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一会儿想到严易中,一会儿想到姐姐,一会儿又想到俞芳菲。这三个人的重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就像摁了重播键一样,同样的画面一次次地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郑楚滨一直安静地开着车,甚至没看她一眼。他今天本来是去看母亲的,没想到还没开到停车场就撞上了纪宁。幸好他当时车速不快,又及时踩了刹车,总算避免了一场车祸。
  那疗养院离市区不近,郑楚滨一路开车眼睛不停地看路两边。一直到车开出大约半个小时,他才在右手边发现了一个咖啡厅。他把车停了下来,也没跟纪宁说什么,直接下车去店里买了杯热咖啡出来。
  当他把咖啡递过去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纪宁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反应还是有些慢,愣了几秒才接住了咖啡杯。
  郑楚滨死死地盯着她,直到看她把那杯咖啡喝掉了三分之一,才郑重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我不会问你。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纪宁却不想再坐他的车了。她怕再坐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说点什么。俞芳菲当年跟严易中的事情他一定不知道。他们既然都准备结婚了,她何必再给人添堵?说了会有用吗,除了把家丑赤/裸裸地摆在外人面前,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俞芳菲是娱乐圈的人,又在国外混迹过几年。她的情史大约可以拉出一条长长的单子。郑楚滨既然都不在乎,没理由会理会一段十八岁时的荒唐感情。说出来,只是让双方都尴尬罢了。
  可是再这么独处下去,纪宁的心理防线便要崩塌了。她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用了,我想走走。”
  “在这里?”郑楚滨看了一眼马路两边的店铺。这里虽然还没到市中心,但已经比较热闹了。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纪宁一个人走在这里应该不会有问题。可他并不放心,她的情绪明显看起来不对。虽然他不知道刚才她和那个男人发生的什么,但从两人的肢体纠缠来看,他们之间一定很不愉快。
  男人和女儿能有什么过节?郑楚滨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这种假设令他有些不悦,他虽然承诺了不问,可再这么同她待下去,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违背诺言。
  于是他点头道:“我可以放你下车,但你得保证你不会做傻事儿。你要是觉得累,明天不用上班。手机拿出来给我。”
  纪宁听话地伸手进口袋,把手机递了过去。郑楚滨接过来打了一下自己的号码,然后又还了回去:“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情记得打我电话。我是你的老板,不用不好意思,上司就是用来麻烦的。”
  纪宁原本糟糕的心情因为他最后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而放晴了一些。她感激地冲他笑了笑,慢慢下了车。她就这么站在马路牙子上,目送着郑楚滨开车离去。手里的咖啡还温热着,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给人一种温暖贴心的感觉。
  纪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下了车后被冷风一吹,她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有些后悔刚才的逃跑举动,很担心万一严易中又厚着脸皮去找姐姐怎么办?她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如果再受刺激……
  想到这里,她赶紧拨通了疗养院的电话。吃了她薯片的小护士接了电话后说纪言一切都好,没有什么男人来看过她。她这会儿刚刚睡醒,正在吃点心。小护士还让纪言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话很有条理,就像十年前的姐姐一样。
  纪宁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忍着眼泪跟姐姐说了几句,关照她好好照顾自己,还答应下个礼拜再去看她。挂了电话后,纪宁站在陌生的街头,一瞬间不知何去何从。
  她今天休假,不用急着赶回唐宁去。她没什么朋友,除了酒店宿舍两点一线外几乎不去其他地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钟怡了,还有几个一起工作的同事。但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她这个样子别人见了一定会追问,可她什么也不能对人说。
  有话憋在心里不能说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纪宁已经憋了十年了,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藏不住了。
  马路上车来车往,呼啸着从她身边急驰而去。纪宁想不好要去哪里,索性就慢慢地沿着人行道走了起来。
  街边全是些卖服装和饰品的小店,装修得很漂亮,一眼望过去全是粉色黄色之类的暖色调,看得人心里也暖暖的。店员们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偶尔有几个顾客也是笑盈盈的。纪宁想不起来上次逛街购物是什么时候了,她已经很久没添新衣了。她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完全没有打扮自己的欲/望。
  她从这些店铺门前经过,偶尔流连一下橱窗里摆放的精致的小玩意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只是忽然间眼前有一家老式钟表店闪过,纪宁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了那只三十年前的旧手表,因为她的缘故浸了水不走了。今天郑楚滨就没有戴着它,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如果修不好,她该赔一只给他吧。
  纪宁这么想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钟表店的大门。店里一个老头儿正在那儿修表链,见她进来只是抬头看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纪宁也不烦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柜台里寻找。这里摆了很多旧表,各种牌子的都有。样子自然是不时髦了,保养却各有千秋。有些表已经残破不全了,有些却还有七八成新。纪宁在这里找到了和父亲当年那款一模一样的。
  这应该是当年流行的款式,很多人结婚时都买这一款。但郑楚滨的那一款有些不同,好像跟这里最常见的都不太一样。她漫不经心地在里面走了一圈又一圈,最近走得那老师傅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过来招呼她。
  “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块手表,梅花牌的,您这里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款式吗?”
  老师傅往柜台里扫了一眼,抱歉地笑笑:“有的都在这里了,这些都不贵,几百块就能买。你想要买什么样的?”
  纪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只表,这东西太抽象了,她表达不好。老师傅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突然拍了下脑门,笑眯眯地指着柜台玻璃镜面上的那一只。
  “那里还有一只,有点不一样,你要不要看看?”就是他刚刚在修表链的那一只。
  纪宁走过来仔细瞧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她开始相信缘分这种东西,郑楚滨开车到这里是为了替她买咖啡,她留下来散步是为了缓解心情。而进这家钟表店则是为了还一个人情。找遍了柜台都没买找到的东西,原来就是老师傅手里。
  纪宁不免有些激动:“就是这一块,您卖吗?”
  “卖,当然卖。只是这块有点问题,表链坏了,一时修不好。你急着要吗?”
  她倒也不急:“缓几天也没关系。只是您得给我留着,不能卖给别人了。我先付点订金怎么样?”
  老师傅满口答应,转身去收拾柜台上摆着的一堆修表工具,嘴里自顾自道:“难得你这样的年轻人喜欢这么老的表。这表可有年头了,解放前的东西,绝对国外进口的,不是后来香港产的那一种。这表到现在没有一百年也有七十年了,算是古董了。我看你年纪小心倒诚,也就不多收你了,就收你这个数吧。”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来,纪宁喃喃道:“五百块?”
  老师傅乐了:“姑娘,再加一个零吧。这表当年可是限量的,现在你买个什么东西限量的也总是贵一点的。五百是买不动的。”
  五千块!纪宁吓了一跳。她本来看柜台里的表都不贵,心想这一块应该也不至于太天价。五千块一块表对于郑楚滨来说绝对算是廉价了,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一整个月的工资。
  老师傅却依旧带着笑意,做她的思想工作:“姑娘,五千块不算多,买个心头好比什么都值得是不是?有些东西不看价钱,看用心,用心比什么都值钱。”
  纪宁心想这老头儿真能侃儿,不愧是个老北京。她忍不住又看那表一眼,咬牙点头认了下来。她欠郑楚滨很多,能还的也只有这么点了。她当时甚至想,等把这块表还给他后从此就跟他两清了。一旦他娶了俞芳菲,自己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给他好脸色了。
  她和他,注定是要成为仇人的。三年前没成功,三年后也一定要的。
  纪宁掏空了皮夹了,给了老师傅五百块钱订金。然后她拿着仅剩的几十块零钱搭电梯回唐宁。她突然发现,除了那里自己竟是无处可去。
  下了地铁后,天色早已大暗。纪宁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地铁里人渐渐少了起来,走到外头的马路上更是冷清。这里一路往唐宁已经不太会有行人了,几乎所有人都会开车去,而她就是那特立独行的一个。
  夜里冷风吹进了脖子里,纪宁不禁打了个寒战,努力把衣领拉高,整个人缩在了里头。这条路她平时走得不多,几乎没有这么晚走过。她从来不知道,一到夜晚这里会是这般冷清的光景。
  石子路上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鞋跟踩在地面发出笃笃的响声。那声音慢慢地开始变急,纪宁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路上不止她一个人在走。身后像是有什么影子尾随着,搅得她心慌不已。她转过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等到回过头来继续走时,那种让人窥视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她觉得情况不太妙,直觉告诉她危险正在慢慢逼近。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在这静夜里听上去有些杂乱。
  突然一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纪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身后原本一片漆黑的马路上亮起了灯,一辆暗红色的汽车打着高光灯由远及近驶了过来。
  纪宁猛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那辆车是为她而来的。那种引擎加速的声音表明,车子正高速地向自己冲过来。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更新哦,大家记得要来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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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24变态

  纪宁吓得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坐在地。
  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心理再强大的也会撑不住。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小女人罢了。
  马路两边非常安静,除了她之外只有那辆打着高光灯的红色小汽车。纪宁被那灯光晃了一下眼睛,本能地抬手去挡。耳边引擎呼啸而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展眼间就要将她吞没。
  透过指缝纪宁感觉到了强光的逼近,求生的本能迫使她转身向前逃去。这条路她走得并不多,眼睛因为刚才的强光一时难以适应周围的黑暗,几乎处于半盲的状态。她慌不择路,来不及看清面前的一切,只是凭着本能向前跑。
  巨大的引擎声里她的脚步声很快就听不见了,危险如洪水般向她涌来,快得让她心颤。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纪宁觉得自己的挣扎简直可笑。
  这辆车应该是故意等在这里的,那个人似乎知道她会走这条路,或者说他一直在跟踪着自己。他选择了这条必经之路隐藏起来,趁着夜色四周无人好解决她。
  这个人,看为是非杀死自己不可了。会跟三年的事情有关吗?
  纪宁边跑边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被脚下一个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得向前扑去。膝盖砸在水泥石子路上,疼得她几乎要流眼泪。她努力地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却不行。纪宁不由有些绝望,转过头去看那辆车。
  那人似乎在逗她玩,他有点享受这种把人逼到死角的快/感。他并不急着向前冲刺,反而放慢了速度,像是在欣赏纪宁面临生死关头的恐惧和无助。
  纪宁觉得那人肯定是个变态,连杀人都要先折磨对方一下方才罢休。强烈的车灯闪得她睁不开眼来,纪宁恍惚间扫到坐在驾驶坐上的那人一眼,只觉得那应该是个男人,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站不起来,纪宁只能拖着身子慢慢向后挪。这片小路树木很多,一阵夜风吹来,树叶儿哗哗往下掉。纪宁看着眼前飘过的叶子,只觉得它们是来给她送行的挽歌。一阵悲凉不由涌上心头,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父亲和姐姐的面孔,以及人生短短二十五年的一些悲与喜。
  她有点想哭,可是眼泪却流不出来。那辆车里的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巨大的引擎声再次响起,他几乎没有犹豫,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直冲着纪宁而来。
  在面临生死的那一刹那,纪宁突然想起了那只手表。那本来是一份礼物,可是还没送出去,她人就要没了。
  今天这一整天,真是她人生中最为可笑的一天。没想到属于她的最后一天,竟会如此不愉快。纪宁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因为害怕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近,如巨兽吼叫一般在她的头脑中炸开。纪宁的神思已经有些恍惚,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她从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可当她的身体失去控制地飞出去时,疼痛感瞬间将她完全包围。她感觉自己摔在了地上,脸颊擦到了地面,火烧一般地疼。手肘也砸在了石子路上,硌得骨头都快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纪宁觉得这感觉很熟悉。她从没经历过死亡,却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三年前在香港高院门口,那个狙击手的子弹射出的一刹那,她也经历了这样的感觉。难道人死跟摔一跤是差不多的感觉?
  纪宁有些糊涂了,脸颊上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刚想要伸去摸,却感觉整个人被直接从地上拽了起来。膝盖上的疼痛又来凑热闹,纪宁腿一弯直接就摔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即便她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了。她本以为刚才自己是被车撞飞出去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慌乱中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就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司机似乎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下。
  死里逃生的纪宁一下子萌发了求生的勇气。那个结实的怀抱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抓着那人的衣服道:“救我,求求你。”
  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身体挡在她面前。纪宁缩在他背后直发抖,只觉得看他的背影十分眼熟,可是却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她看到那人把手伸到腰间,撩开外套顺手掏了样东西出来。她的视线一直跟着那只手移动,借着那车的车前灯看清了那样东西。
  居然是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那辆车里的司机。纪宁吓得不由后退了两步,顾不得身上散架般的疼痛,怔怔地望着救她那人的背影发呆。
  是郑楚滨,又是他。纪宁对此已经不再吃惊,可令她震惊的是,这人居然随身带着枪。在枪枝管理如此严格的国度里,一个成功商人身上竟有这样的武器,这简直比有人要杀她更让纪宁感到震惊。
  那个司机似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竟会被人用枪口对着。他犹豫了一下后突然发动了车子,快速地在小路上转了个弯,然后扬尘而去。
  车子很快在暗夜里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最后完全被黑暗吞没。
  那辆车像是纪宁此刻的精神支柱,一旦它消失在眼前,纪宁最后一点力气也随之被抽走了。她双手抱着自己慢慢地跪坐了下来,满头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滴,几乎迷了她的眼睛。郑楚滨收起枪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扛在肩膀上了,直接扔进了停在路旁的黑色轿车里。
  纪宁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形象可言了。一次又一次的被人算计,几次三番陷于生死一线,关键时刻总要靠他施以援手。她跟他明明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老天爷总在设计这种桥段来让他们扯上点什么?
  纪宁坐在后排望着前面开车的郑楚滨,透过后视镜只能看到他一双深沉的眼睛。她完全读不透那双眼睛里的含义,漆黑的眸子望不到尽头,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起来。
  郑楚滨冷着脸将车子开进了琴园,然后把纪宁从后排抱了出来,直接抱进了房间的床上。客厅的楠木椅都太硬,纪宁浑身是伤一坐肯定疼。
  纪宁觉得这男人真是细心,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她抬头看看房间的布置,发现就是上次落水后被抱进来的那一间。两次来这里都是劫后余生,纪宁有些粗神经地咂咂嘴。
  郑楚滨转身出了房间,去到外面翻箱倒柜,很快就拎着个药箱进来了。纪宁摸了摸脸颊,摸到了一点血迹。她仔细回忆了刚才的一切,就在她几乎被汽车轮子底下时,郑楚滨及时赶到将她拉了出来。她被巨大的惯性拖出了一段距离,脸就是在那时候擦到地面的。
  郑楚滨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来检查她脸上的伤口。已经肿起来了,第二天只怕会肿得更厉害。他略带抱歉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多想。这几天你先不要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等消了肿再回来。你这样子最好别回宿舍,解释起来太麻烦。今晚你先住这里,我一会儿就走。”
  他一面说一面去翻药箱里的东西,拿出几枝棉签来,又拧开了一瓶消毒水。纪宁知道那水的威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郑楚滨犹豫了一下,还是沾湿了棉签,小心地沿着伤口边缘给纪宁消毒。
  消毒水刚一沾上纪宁的皮肤,她就疼得咬紧了牙关,轻轻地倒抽了口凉气。真疼啊,简直比刚才受伤时更疼。郑楚滨一面擦一面安慰她:“应该不会留疤,不要紧。能捡回一条小命就该谢天谢地了。”
  纪宁疼得眼睛发酸,加上刚才的一幕实在害怕,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郑楚滨没想到她会哭,以为是她害怕脸上留疤,只能捡好听地说:“毁容也比没命好。若真有什么,我会找最好的整形医生给你做手术,放心。”
  纪宁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闭关着眼睛拼命地点头。她这模样实在有点可怜,郑楚滨简直都不忍心再往她伤口上擦药水了。他把棉签收了起来,转身又去洗手间拧了块热毛巾出来,替纪宁敷在脸上。
  “这样大概好受些,这会儿只有急诊,你要不放心我就带你去看。”
  纪宁一手按着热手巾,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感谢的话我都不知道要不要说了,我欠你的人情债越来越多了,估计也还不清了。”
  “那就索性不要还了。债多不愁,你就一直欠着吧。”
  纪宁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人好,就算还不了我也会一直记得的。你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份大礼给你的。”
  这个话题太敏感,郑楚滨一下子不说话了。纪宁也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郑楚滨为什么提到结婚就不太高兴,但她还是识相地没再继续下去。
  为了缓解气氛,她又挑了另一个话题。她扭过头去望着洗手间的门,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可不可以借卫生间洗个澡?”
  郑楚滨点点头,起身去隔壁房间。片刻后他就回来了,拿了件新的浴袍过来。纪宁还这么坐在床边,脸上敷着热毛巾,衣服上全是灰尘,裤子膝盖上破了个洞,里面的皮肉看上去有些血肉模糊。
  看到她这么狼狈,郑楚滨本能地就忍不住问道:“你一个洗澡行不行,要不要人帮忙?”作者有话要说:好早哦,大家都在睡觉吧,周六早上睡回笼觉什么的,简直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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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25 非法

  这话问得简直让人想入非非,纪宁那半边完好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郑楚滨也觉得有些不太对,赶紧又加上一句:“我可以叫人过来,女员工。”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纪宁看了看自己,“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事情,也不想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郑楚滨点点头,转身再次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出声儿。”
  纪宁抱着浴袍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水流声大而单调,把周围一切细小的声音都掩盖了起来。一直到这会儿纪宁才真正静下心来,回忆起刚才生死间的一刹那。
  比起前两次,这次的遭遇显然更令她心惊。之前那两次发生得都太快,她几乎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可今天这一次前后大约有五分钟。平日里的五分钟转瞬即逝,几乎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可生死关头的五分钟,漫长得就像一个世纪,令她有一种人生从头来过的错觉。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五分钟里发生的一切。她抬头看看浴室的顶灯,灯光明亮刺眼,就像那辆车的两个高光灯。她又转头去看镜子,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模糊间却又像是出现了那人的眼神。
  其实当时隔得那么远,纪宁本不应该看到什么。可她却总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一些东西,看到了那人残忍的内心,以及那种想要扼杀她生命的意图。
  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当年她想送郑楚滨进监狱,对方也不曾对自己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她平生并不喜欢得罪人,还有谁会这么想她死?
  纪宁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想要从熟悉的人中找出最有可能性的一个。郑楚滨几次救她的身影在脑海里来回地播放着,渐渐的另一个身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慢慢地向她走近。她眯着眼睛仔细地望着来人,高挑的身材,曼妙的气质,还有那精致出众的五官。
  那原本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最终却变成了俞芳菲清晰的脸孔。纪宁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觉得这个世界上想她死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了。那一天在这间屋子里,她曾经说过什么?她骂她和姐姐是**,说以为姐姐早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对纪家人的仇恨似乎已经刻入骨髓。更何况那一天在玻璃暖房里,她和郑楚滨单独喝咖啡的场景让她撞了个正着。如果俞芳菲要她死的话,纪宁一点儿也不吃惊。以她对她的了解,她确实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
  真的会是俞芳菲吗?纪宁扭头看了看紧闭的卫生间大门。郑楚滨就在门外,俞芳菲如果知道她未来的丈夫现在跟自己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有那么一瞬间,纪宁甚至这么想,如果自己今晚勾引了郑楚滨,把他从俞芳菲手里夺过来,是不是可以让她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这个想法实在太疯狂了。纪宁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袋。浴缸里的水已经太多了,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她赶紧关掉龙头打开塞子放掉点水,然后脱了衣服,把自己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一接触到热水,膝盖上的伤口就疼得让人发颤。她尽量把膝盖弯曲让它们浮出水面,可零星的水花还是会溅在上面。纪宁仔细吹了吹伤口,又把毛巾绞了个半干,轻轻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露出张牙舞爪的皮肉来。这一下摔得不轻,只怕以后会留疤了。
  她又想起了郑楚滨的话:“毁容也比没命好。”确实是这么个理儿,纪宁很快便释怀了,忍着疼手脚利索得洗干净身子,然后披了那件浴袍走了出去。
  她听到郑楚滨在外头打电话,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纪宁一面擦头发一面发呆,过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摁门铃。她警觉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贴近了门缝听外面的动静。受过惊吓的她有点杯弓蛇影,总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邪恶与犯罪。
  客厅里似乎来了人,郑楚滨与那人说了几句后,那人大约便走了。纪宁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无力地靠在房门上,整个人有些脱力。这门也是仿古式的,门上雕着繁复的花纹,镶着磨砂玻璃,隐隐地能看到一个人正在朝这里走来。
  纪宁赶紧后退几步,退回到床边坐下。郑楚滨在外头敲了敲门,却并不进来,只是隔着门冲她说:“我让餐厅送了点东西来,你出来吃一点吧。”
  闹腾了这么久,纪宁真有点饿了。可她却不好意思出门,自己除了一件浴袍什么也没穿,万一浴袍带了松了,她可就春光外泄了。
  她在屋里犹豫着该怎么拒绝郑楚滨的好意,又听到他在外头说道:“大衣柜最左边的门打开后,里面挂的都是新衣服,你随便挑来穿就好。”
  纪宁像抓了个救命稻草,赶紧跳起来去拉衣柜门。里面清一色摆的都是男人衣服,衬衣、T恤、西装领带,还有几条运动裤。她仔细找了找,还找到一身新的睡衣,于是便把它们套在了身上。
  她还是第一次光着身子穿衣服,这种感觉令人十分尴尬。她走出去见到郑楚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身衣服我买了,回头我把钱给你。”如此贴身穿过的衣服,总不能洗洗干净就还给人家吧。就算她不介意,对方也会介意的。
  郑楚滨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而是直接把纪宁往餐厅引:“都是一些清淡的东西,你吃一点好好睡一觉。今天的事情不要多想,那辆车的车牌号我记下了,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在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
  纪宁虽然心还悬在半空中,可听他说得这么笃定,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端起面前的粥碗喝了一口,温暖的感觉直冲心底,人总算舒服了一些。只是嘴角还有些疼,每次开口吃东西都会牵动脸上的伤口。
  郑楚滨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吃,眼睛一直盯着她脸上的伤口。纪宁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挑个话题问道:“今天晚上你怎么会刚好在那里?开车回酒店不走那条路。”
  郑楚滨靠在桌边,双手抱胸优雅地站着。他的脸上显出不解的表情,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事实上,我不是恰巧路过那里的,我是特意过去的。”
  “你去干什么?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有人要杀我?”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有这种功能吧。
  郑楚滨掏出手机摁了几下,然后递到了纪宁面前:“事实上,有人发了这条短信给我,让我去那里救你。”
  纪宁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不由愣住了。上面确实说自己会在某处被人伏击,具体到了哪条街道哪个转弯处,还有对方动手的时间。纪宁看了看发信时间,就在案发时间半小时前。那个人算得这样精准,是故意考验郑楚滨的能力,还是确实来不及提早发出这条信息?
  纪宁抬起头来,问道:“知道是谁发过来的吗?”
  “正在查,不过有难度。对方也是聪明人,并不想留下什么线索。”
  纪宁有些颓然:“这人既然知道有人要杀我,为什么不直接通知我。如果我知道了避开了,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吗?他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有别的目的,为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我刚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个人既然不通知你,证明他还是希望这场谋杀案能发生。可他又通知了我,显然他知道我有能力救下你。他不希望你死,可又不希望凶手知道是他救了你。这个人的心理很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郑楚滨都想不透的事情,纪宁就更想不明白了。更何况她现在也没这个精力去思考这种问题。她点着头把面前的那碗粥给喝了,觉得身体各个器官都熨帖了很多,这才重新回忆起刚才郑楚滨那番话里的一句关键句。
  他说对方知道他有能力救自己?这句话让纪宁想起了那惊险的一幕。如果今晚不是郑楚滨拔出枪来的话,她敢肯定那个人连他也会一起杀。他既然准备好要杀人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个。
  纪宁忍不住追问道:“你,你为什么会有枪?这个东西私人不能合法拥有吧。”
  “不能,所以我拥有**是非法的。”他倒承认得很爽快,一点儿都没有掩饰。
  面对纪宁有些诧异的目光,他冲她淡淡一笑:“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法律不能约束所有人,只能约束大多数人。但法律也有漏洞,像今天这种事情,如果我没有枪的话,我跟你都要死。也许事后法律确实会追究他的责任,可是我们两个的命却追不回来了。法律在保护大多数人的利益时,也会牺牲掉小部分人的利益。我触犯了法律,可我却保护了你和自己。”
  纪宁觉得有时候听郑楚滨说话很费劲儿。他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想法,偶尔说个只言片语也很笼统。他这种深沉的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底的男人,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
  郑楚滨扭头看见纪宁满脸的纠结,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我有枪这件事情,吓到你了吗?”作者有话要说:小郑没能帮小纪洗澡,让大家失望啦。不过放心啦,肉,是一定会有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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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26 大打出手

  纪宁在琴园过了一夜,第二天在宿舍睡了一天,第三天早上醒来突然发现自己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
  自从俞芳菲主动放出她与郑楚滨吃饭的照片后,娱乐圈里无数双眼睛就盯上了与她有关的一切。这场被称为新世纪王子与公主童话故事的婚礼吸引了全城的目光。记者们每天挖空心思蹲点守候,都想再挖点爆点出来。
  纪宁看到报纸上的那张照片时,惊得目瞪口呆。照片上只有她一个人,穿着不太合身的睡衣裤站在郑楚滨的车旁。那辆车就是他常开的Evoque,上次他被拍到与俞家父女吃饭时开的也是这辆车。恐怕娱乐圈里所有的狗仔都把那车牌号给背出来了。
  当时郑楚滨在车里等她,照片里虽然看不清驾驶座上的司机是谁,但凭着记者非常的想像力和牵强附会的本事,加上一些例如“可能”“也许”“应该”之类的猜测之词,一篇唐宁老总婚前与人在琴园幽会的报道便横空出世了。
  纪宁真心佩服那些记者的本事。琴园位置偏僻,想要混到这里并不容易。他们该不会是租了直升飞机来拍的吧?都说娱记无所不能,到这会儿纪宁才算彻底信了。
  本以为这事儿能无声无息地过去,没想到被这照片一闹,立马闹得满城风雨,成了街知巷闻的大新闻。纪宁的名字虽然没被爆出来,但她的脸已经上了各大网站的热帖。通过网友们热心的人肉搜索,一天之内她就全国闻名了。
  敢撬当红女星俞芳菲的墙角,一时间纪宁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支持俞芳菲的人自然骂她是狐狸精,讨厌俞芳菲或是嫉妒她的人却是击掌称快,大有看热闹的架势。
  钟怡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纪宁那天早上回去钟怡已经上班去了,后来下班回来问她昨晚怎么没回来,纪宁推说回家看爸爸去了。至于脸上的伤她推说走夜路时摔了一跤,打着哈哈就给挡了回去。
  现在报纸耻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爆出来了,纪宁再见钟怡时简直恨不得把头埋到土里去。太丢脸了,就算上照也该拍得好看一点。她怎么也料不到平生第一回上照穿的居然是睡衣,脸还肿了半边。
  有些好事的记者极其富有想像力,就着那半边红肿的脸推测了一大堆,暗示他们两人晚上“运动”过度不小心弄伤了。纪宁看着字里行间那种暧昧的用词,气得另外半边脸都要肿起来了。
  今年真是流处不利,自从在琴园撞见俞芳菲后她就一直走霉运。
  钟怡下班回来手里就拿着那份报纸,看她的表情似笑非笑。纪宁趁她没开口,抢在前面举手投降道:“听我解释,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的。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他真的没什么。那天晚上发生了点事儿,我本来想瞒着你的,所以才没回来。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还不如回来算了。”
  钟怡一反常态没有露出八卦的神情,而是严肃地盯着纪宁。沉默良久后她微微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宁姐,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什么?”
  “像俞芳菲这样的人,就该受点教训。你就把大老板撬下来吧,好好气气那个女人。”
  纪宁连连摇手:“你真的误会了,我跟郑楚滨绝对是清白的。”
  “清白这个词在这年头已经是贬义词了。宁姐,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撬吧,我绝对支持你。”
  纪宁心想我要你的支持有什么用。如果我听了你的话真这么做了,改天俞芳菲提刀上门来杀她时,你可以替我挡刀子吗?
  她无奈地挥挥手:“算了,不说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钟怡还是一脸正经,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宁姐,我懂,其实我都懂。虽然我还小,可感情的事情我真的懂。你跟大老板之间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你这么骗自己有意思吗?你以为装着没什么事儿,就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吗?太幼稚。”
  纪宁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钟怡在她心里一直跟个孩子差不多,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用这种正经的语调跟自己谈论感情的问题。纪宁没听钟怡谈起过自己的情史,还以为她也跟自己一样,在感情上一片空白呢。
  钟怡像是读出了她内心的想法,补了一句:“你可别小看我,我从小到大谈的男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当你的老师绰绰有余。”
  她一副小孩子充大人的模样,纪宁不由乐了,原本因为报纸而糟糕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钟怡换了身衣服从房里出来,见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愤愤地瞪了纪宁一眼,正准备去厨房做饭,外面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纪宁离得比较近,瘸着一只腿去开门。钟怡就没管这事儿,进了厨房去洗手。她刚从冰箱里把菜拿出来,挑了把菜刀在手里准备切菜,就听得外头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在外屋里响起,还夹杂着桌椅翻倒的声音。纪宁似乎叫了一声,但很快又没了动静。钟怡有些急了,没顾得上放下菜刀,直接提溜着就冲了出去。
  客厅里的景象把她吓了一大跳。沙发边上的小茶几已经被掀翻了,一个台灯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客厅里一个玻璃柜子的门给砸碎了。纪宁被一个女人压在沙发上死死地掐着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钟怡大叫一声“放手”,举着菜刀冲了过去。那女人已经杀红了眼,抓起掉在地上的电话想要冲钟怡砸去,可一见到她手里的菜刀,还是吓得定住了身子。她美丽的脸孔已经扭曲了,钟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认出来。
  那居然就是她们刚才谈话中的主角之一:俞芳菲。
  平日里高高在上美得如女神般的大明星突然走下了神坛,并且以如此夸张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钟怡惊得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刀不由地伸了过去:“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俞芳菲尖叫一声从纪宁身上跳开,摸着自己的脸吼道:“把刀拿开,你想干什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忘了。”钟怡把刀往身后一藏,伸手去扶纪宁。
  纪宁被掐得眼冒金星,几乎要晕厥。她刚刚甚至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门一打开就被来人狠狠推了一把,随后家里便是惊天动地的响声。她似乎被人搧了一巴掌,随即又给推倒在了沙发上。很快一双手扑了过去,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掐得她没有反抗之力。
  她想今天要不是钟怡在,只怕自己真要被俞芳菲给弄死了。这个女人身长脚长,力气比自己大了不少。看着漂亮斯文,发起疯来一如从前。
  纪宁摸着被掐出痕迹的脖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与俞芳菲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随后才问道:“你来干什么,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俞芳菲看着纪宁还有些肿胀的右脸,恨不得冲上去直接结果了她。可她忌惮钟怡手里的菜刀,只是叉着腰破口大骂:“**,我真是没看错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我当年抢了严易中吗,你现在就来抢我的男人。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就你这样的也配攀高枝儿,最多让人玩玩罢了。不要钱的免费鸡,不玩白不玩。”
  如果是十年前听到这些话,纪宁大概会气得跳脚。但现在的她却早就看破了一切,俞芳菲蹦得越厉害,就越说明她心虚。如果郑楚滨真的同她好得穿一条裤子的话,她完全不用这么气极败坏地来找自己算账。
  “大门还开着,你要不怕丢脸就尽管骂。我早说过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被人骂狐狸精不过几天的事情,一个礼拜后谁还记得这种破事儿。你不一样,你来这里大闹的事情要是上了报纸,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后果。我不混娱乐圈的都知道,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纪宁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指了指外头空荡荡地走廊:“我要是你的话,趁事情没闹大之前赶紧开溜。刚才动静这么大,搞不好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了。回头要是把记者招来了,我看你怎么下台。”
  俞芳菲姣好的面容如今已是一片狼籍。汗水顺着额头流下,脸上厚厚的粉妆被冲出了一条条沟。她随手抹了一下,倒把眼影给抹糊了,弄得眼角一片乌青,就像挨了打似的。
  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好看,连钟怡都忍不住要鄙视她。俞芳菲知道纪宁说的有道理,她这算什么,大老婆怒打小三吗?她还没跟郑楚滨结婚呢,如今那报道一出满世界都在看她笑话,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出点什么,被人拍到她来找报道中的当事人算账的话,简直就是坐实了那篇报道。
  俞芳菲虽然有郑楚滨在背后支持,但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着实不容易。她不希望苦心经营的形象轰然倒塌,虽然此刻心里恨得牙根直痒,可用眼神剜了纪宁一顿后,还是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了。
  纪宁看着满屋的狼籍,冲钟怡抱歉地笑笑:“我来收拾吧,坏了的东西我明天去买。”
  钟怡并不在意,依旧提着那把菜刀,只是看纪宁的眼神有了几分同情:“宁姐,你跟俞芳菲从前就认识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那个严易中是谁?你跟我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钟怡却也有点执着,依旧小心翼翼地打探:“俞芳菲从前是不是抢了你的男朋友?你现在跟大老板走得这么近,是不是为当年的事情报仇?宁姐,你不爱大老板是不是?你只是想利用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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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27 收拾

  爱是个什么东西,纪宁从来没打算尝试。
  她这会儿浑身都疼,前天晚上落下的伤没好全,这会儿脖子又遭了殃。俞芳菲对她真是下了死手的,不弄死她简直不罢休。要不是钟怡恰好拿着菜刀出来,只怕连她也要一起挨揍。
  都说女人是弱势**体,纪宁觉得远不是那么回事儿。发起飙来的女人简直比老虎都可怕。纪宁想起俞芳菲刚才眼角歪斜的表情,心里不由一阵愉悦。
  她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给震住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有了这种报复的心理。她平时跟郑楚滨的交往,难道都是为了报复俞芳菲吗?钟怡刚才的问题还在她脑子里盘旋,她发现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她对郑楚滨到底存着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是被他的柔情暂时吸引,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件报复的工具?纪宁摸着微微发烫的额头,第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蹲□来把倒了小茶几扶起来,又去拿了扫帚来清扫现场。玻璃碎片很难扫干净,她关照钟怡这几天走路要小心,一定不能赤脚走在地板上。碎了的东西全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又在手机上做了记录,一有空就去买回来。
  俞芳菲来闹了这么一场,没把她杀死却也害她损失不小。钟怡跟在她屁股后头一起收拾,几次欲言又止,看着她冷淡的表情又把话头缩了回去。
  纪宁心里那种长久以来压抑着无处诉说的感觉又冒了上来。她转头看看钟怡,犹豫再三后,还是叹了口气:“那个严易中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前姐夫。”
  钟怡正在擦沙发,听到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两眼冒着金光:“前姐夫?这么说他跟你姐姐离婚了。宁姐,你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就知道你肯定经历过什么。”
  “不是什么好的经历,不值得羡慕。他跟我姐十年前就离婚了,因为俞芳菲。当时他是B大的讲师,俞芳菲是他的学生。这段师生恋最终无疾而终。我想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事情吧。”
  “那你姐姐呢,是不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纪宁有点想哭,忍了忍还是压下了:“我姐姐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一直住在郊区的疗养院里。”
  钟怡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她知道那个地方代表着什么,看纪宁表情有些寡淡,就没再追问下去,而是转而谈到了俞芳菲:“难怪俞芳菲说你抢她男人,她肯定担心你为了当年的事情找她报仇。宁姐,你真的想报仇吗?”
  纪宁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当然不希望俞芳菲过得好,可是真正借自己的手向她报复,纪宁倒从没想过。从前是因为隔得远没有机会,现在是因为对方是郑楚滨她不愿意。如果她这么做了,不管结果是什么,郑楚滨多少会受到伤害。虽然他看起来无坚不摧心脏强大,可越是这么高傲的男人,越接受不了自己被人当枪使的命运。
  他对自己毕竟还可以,没道理去害他。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等闲就能抢得过来的男人。他会选俞芳菲做老婆,就说明他对女人的外表要求很高。纪宁虽然知道自己不丑,但也清楚她跟俞芳菲之间差着不是一个等级。
  他根本看不上自己,如果冒冒然去抢的话,不过就是白惹笑话。这次的报道纯属意外,如果不是俞芳菲自己沉不住气的话,她根本不会被气到。因为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跟郑楚滨根本没什么,从前没什么,往后也不会有什么。
  想到这里,她很平静地回答钟怡:“不会,我不是傻瓜。”
  “你这么想就对了。虽然我也觉得大老板人不错,可为了这种事情勾引他没必要。再说他也不傻,万一知道你利用他,转过头来对付你可就不好办了。”
  郑楚滨要对付一个人,手段可比俞芳菲高明多了。纪宁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拿他当猴耍,他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纪宁想起了那把枪。他那天问自己害不害怕,其实她是怕的。不是害怕枪,而是害怕拿枪的那个人。郑楚滨虽然是为了救她,可当他对别人拔枪相向时,他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势还是令人胆寒。纪宁甚至觉得,他从前应该杀过人。不是酒店里的那种女人,而是真正在战场上取人性命的那种杀戮。
  和平年代,遇到一个杀过人的男人不容易。他说他是在部队服役的时候学的开枪,纪宁却很想问他除了演习外有没有参加过实战。可她没敢问,郑楚滨当时看着一脸从容的表情,可越是这样的人翻起脸来越令人心惊。
  钟怡还沉浸在刚才的混乱中。她捡起一本杂志拍了拍上面的玻璃屑,若有所思道:“宁姐,你这几天出门最好小心一点。我看俞芳菲那架势可能不会轻易放过你。她财大气粗,万一找个人来对付你可怎么办。不用做别的,就是在你脸上划一刀也够你受的了。”
  脸是女人最大的本钱,轻易毁不得。
  纪宁心想我还没告诉你前几天发生的事儿呢,你要是知道了估计更得怀疑俞芳菲了。她有些疲累地摆摆手:“我知道,我最近都在酒店里待着吧,哪儿也不去了。你也小心点,我真怕她发起疯来会伤到你。”
  钟怡一下子就乐了,菜刀虽然被放回去了,她还是学着刚才的样儿装腔作势:“怕什么,我是什么人。你没见俞芳菲刚才那张脸,一看到菜刀吓得跟什么似的。跟我打她可亏了。我不靠脸吃饭,毁了就毁了。她可不一样,她那白嫩的脸上要是来上这么一刀,保准明天所有的厂商都会跟她解约,从此没人找她拍戏,她损失可大了。”
  纪宁无奈地冲她笑笑:“还是小心点为妙,你也是女孩子,脸也很重要。更何况她要出手未必自己来,找人也是一样的。她要找个壮男来,你就算耍双刀也没用。”
  纪宁说得不错,俞芳菲确实打算找帮手。她在纪宁那里没讨着什么好,回到自己的套房里后就开始摔东西。经纪人小孟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盘算着这些砸碎的东西要赔多少钱。
  唐宁是出了名的贵,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比他们平常用的差,甚至要更好。小孟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对奢侈品很敏感,一眼就能看出那东西的价值。所以当他看到俞芳菲拿起一个粉青瓷瓶准备砸下去的时候,赶紧出手制止了她:“你疯了,这是真品,值几十万呢,说砸就砸啊。”
  俞芳菲完全气糊涂了,举着那个瓶子不肯放,还嘴硬道:“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赔就是了,几十万我没有吗?”
  “你有几个几十万。你知道你现在的开销有多大?你赚得多可你花得更多。上次在琴园打碎了那一堆东西,郑楚滨把账单送过来了。六百多万的账单你准备怎么办?”
  俞芳菲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高举的双手一下子软了下来。她喃喃自语道:“他居然让我赔?明明是那个**打碎的!”
  “你不推人家能打碎吗?算了算了,我看郑楚滨也没真让你赔的意思,不过吓唬吓唬你罢了。可你也得悠着点,再砸坏点什么大的,难保那六百万不会真的让你赔。我说你这么大气性干什么,你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消停点儿吧。”
  “你也说了,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这种关键的时刻出了那种报道,我还怎么见人。一会儿见了记者你让我说什么好?”俞芳菲越想越生气,把瓶子往小孟怀里一塞,一屁股坐沙发里哭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也是这个圈子的老人了,应付几个小记者不过是小菜一碟。一张破照片罢了,那女的本来就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她出现在酒店里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订婚,这几天安分一点,一切等订婚仪式结束再说。啊?”
  美人哭起来还是漂亮的。俞芳菲抹了把眼泪,恨恨道:“我早跟你说过了,让你解决掉那个**,你偏偏不肯。要是早给她点教训,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嚣张。”
  小孟把瓷瓶放了回去,看都不看俞芳菲:“要不怎么说漂亮无脑呢。你这个脑子里面装的大概都是浆糊吧。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公司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把你捧到现在的位置。你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要把自己都毁了吗?我觉得那女人别的不论,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能把她怎么样,打她一顿还是划花她的脸?不管你怎么做,只要她受了一点伤,回头往记者那里一说,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有点难听了:“你别忘了郑楚滨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安安分分的都未必抓得住他的心,要是再惹出点事情来,我看婚也不必订了,直接取消就可以了。”
  小孟带了俞芳菲多年,她和郑楚滨的那点子交易他全知道。娱乐圈里这种事情不算什么,你每天看着各种女明星高调嫁人,内里的心酸和龌龊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有些女的看着风光,丈夫一抬出来就是几亿身家什么的。其实嫁过去了才知道,那不过就是一个空壳子,还得自己接戏贴补家用。
  这个行当,本来就没有人前看得那么风光。外甜内苦,混久了就什么都明白了。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这一章坐冷板凳,放心,下一章就放他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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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28质问

  纪宁接到父亲的电话,要她赶紧回去一趟。
  当时她正忙得晕头转向。郑楚滨和俞芳菲要在唐宁办订婚宴的消息一确定,整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忙开了。餐饮部自然是首当其冲,定菜单、采购食材,还要不厌其烦一遍遍核对宾客名单和人数。
  客房部其实也不闲。很多人从外省市赶来参加订婚典礼,自然不会舍近求远,直接就在唐宁住下了。这几天客房部的工作量激增,纪宁被经理使唤得团团转,连去看姐姐的时间都没有。
  钟怡曾经找机会跟她酸溜溜地抱怨过:“宁姐,你说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那个俞芳菲,发起疯来跟个泼妇似的,偏偏这么多男人奉她为女神,电影一部接一部演就算了,现在还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咱们大老板真是想不开,良家妇女不要,偏偏找了个戏子。”
  纪宁虽然讨厌俞芳菲,但也并不喜欢钟怡把女演员称呼为“戏子”。这个叫法太具有侮辱性,有点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意味。她听了之后笑了笑,手里的活一点儿也没停。
  钟怡挨挨挤挤地凑过来,笑得有点尴尬:“宁姐,之前我说的话你别介意。我知道你跟大老板没什么,我不会去乱说的。”
  “报纸都登出来了,也不差你这一句两句了。不过为了你自己,还是别说的好。万一董事长不爱听,拿你来开刀就麻烦了。”
  钟怡吐了吐舌头:“他不像那样的人,看着挺亲切的。”
  纪宁还是第一次在唐宁的员工嘴里听到有人用“亲切”二字来形容郑楚滨。通常别人一看到他,先会对他的容貌有一番评价,无非就是英俊、潇洒或是迷人之类的。然后很多人会被他严肃的神情吓住,觉得他是个难以亲近的人。
  这符合大多数人对身居高位的有钱人的定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钟怡这个评价算是相当正面了,连纪宁听了都觉得名不副实。
  但她实在太忙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想着工作的事情,没功夫去细想订婚这件事情。那天偶尔路过宴会大厅,她忍不住朝里张望了一下,看着满室的金碧辉煌,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觉得自己这种状态非常不好,如果仅仅是嫉恨俞芳菲有个好归宿倒也罢了。可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感觉为的是另一个人。
  这让她很不高兴,只能强迫自己暂时遗忘这件事情,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去。
  接到电话那一天她难得休息。去了趟表店把那只价值五千块的旧表给买了回来。这五千块是她跟父亲借的,上个月的工资她没拿去还房贷,全砸在那只表上了。正好那个人要订婚了,这就算是送他的礼物吧。
  纪宁拿着那只表有些怔愣,然后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她匆匆告别了钟表店的老师傅,搭地铁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纪宁觉得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不久前似乎出现过。父亲正坐在餐桌边喝酒,喝的还是上次郑楚滨带来的那两瓶茅台。桌上随便摆了几个小菜,看上去都没怎么动过。郑楚滨就坐在旁边陪着他喝,脸上带着少见的温和。明明是个晚辈,可在纪宁看来却觉得他像个长辈,正在看着一个晚辈喝酒耍闷子。
  纪宁一下子就郁闷了。父亲看起来已经喝了好几杯了,脸色微微泛红,看到自己进门还激动地冲她挥挥手。要不是他天性严谨矜持,纪宁真觉得他会冲自己来一声“hi”。
  郑楚滨显然也看到了她,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纪宁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们两人凑在一起多么和谐的画面,有点儿子陪老子喝酒的感觉,自己黑着脸往那儿一站,多破坏气氛啊。
  可她还是很不给面子地去破坏了。纪宁走到桌边,拿过父亲手里的酒杯,皱起了眉头:“您怎么又喝上了。上次喝了后睡到第二天中午,耽误上课不说,还头疼了一整天。这么快您就全给忘啦?”
  纪教授被人夺了酒杯有点不高兴,冲郑楚滨一挥手:“小郑,替我抢回来。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爸的酒杯也敢抢。”他又去给郑楚滨倒酒,“来来来,你也喝点儿,别光看我喝。我说你这酒真不错,喝了一杯想喝第二杯。我上次喝完后这两天老想着这味儿,一个人喝又没意思,就得有人陪着才得劲儿。”
  “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带几瓶来。今天您叫得突然,我没来得及备酒。”郑楚滨一面说,一面顺手从纪宁手里夺过杯子,浅笑着送回了纪教授手上。纪宁突然觉得,他对自己的亲爹真是客气,瞧他那一脸谄媚的笑意,太阳简直打从西边出来了。他对自己可从没这么笑过!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纪宁的口气就有些不太友善。
  “我让他来的,你这没规矩的,爸爸请来的朋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爸爸请来的朋友?那我是不是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啊?”
  郑楚滨满头黑线,默默将头转向一边。平常时候他并不在意被人叫老,但纪宁不行,他们虽然差了八岁,但还是得算一辈儿。
  纪教授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什么叔叔,叫哥哥还差不多。我看小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也就差个两三岁吧。”
  纪宁直播白眼:“爸,他都三十好几了,叫他声叔叔不冤枉。”
  纪教授有点不敢相信,人虽然醉了五成,但脑子还留有几分清醒。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郑楚滨,边看边摇头:“不像不像,哪里像三十几的,分明只有二十几。你别嫉妒人家是你上司就故意把人说老了。女儿啊,你也学着点,你看人家小郑年纪轻轻就做了主任了,你也要抓紧啊。”
  “谁告诉你他是我们主任啊?”
  “不是上次他来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嘛,说他是你上司。你们主任不是调职了嘛,他是新上任的吧。”
  纪宁觉得父亲是真的喝醉了,联想力与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上了。她拖了张椅子在父亲另一边坐了下来,略带严肃道:“爸,他不是我们主任,他是我们老板。老板你懂吗,就是最大的那个,唐宁是他开的,从上到下都是他的。”
  郑楚滨在旁边轻咳两声,好心解释道:“也不全是我的。”徐天颂和叶司也有股分的。
  “你别插话。”纪宁白他一眼,继续苦心婆心,“爸,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赶紧请人家回去吧。他很忙的,一分钟就能赚十几二十万的人,您这么把人拉来陪你喝酒,你知道他要损失多少吗?咱们太穷了,赔不起的。”
  纪教授眨了眨眼睛,脑子因为酒精的作用转得有点慢。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理解了女儿的话,突然像是被扎针了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身进房去了。纪宁在背后叫了他好几下,也没喊住他。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她和郑楚滨两个人了。纪宁趁机向他打听:“真是我爸叫你来的?”不会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吧。
  郑楚滨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叔叔给我打的电话,要查通话记录吗?”
  “不用了。可我爸怎么会有你的手机?”
  “上次我给他的,你去厨房盛饭的当口。”
  没想到她不过走开一会儿,他居然就干了这么多事儿。纪宁还想再说点什么,纪教授已经从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份报纸。他走到纪郑二人中间,“啪”地将报纸拍在桌上。
  “这么说,这上面的报道都是真的了。什么女员工勾引大老板,什么两人一同在啥园子里过夜,都不是别人瞎编的了?”
  纪宁一看到那份报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料到从来只关心生物实验的父亲会看娱乐八卦。她不介意被钟怡谈笑,也不在意被俞芳菲痛恨,可她很在意父亲的感觉。姐姐的婚姻让父亲对她的事情一直很紧张,总担心她也会遇人不淑。她进了唐宁后他就总是告诫自己,让她离那种有钱的男人远点儿。
  那种男人通常都是有家有口的,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也难保不会有女人来跟你争跟你抢。他只希望自己找个普通的男人嫁了就好,一辈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豪门大院什么的,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淌这趟浑水。
  现在报纸报出了她跟大老板过夜的消息,对父亲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纪宁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郑楚滨比较镇定,站起身来郑重地向纪教授解释道:“叔叔,这里面报道的事情并不真实。”
  “哦,那你倒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今天看报纸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一条,我当时还觉得可笑。照片上的人是宁宁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大老板我倒是不知道是谁。本来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的,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正好你们两个人都在这里,索性一次性说清楚了。说不清楚别怪我不客气!”纪教授最后把报纸往地上一扔,一脸儿醉意都没有了,整个人变得相当清醒,教训起纪宁和郑楚滨来,就像在课堂上骂自己的学生一样。
  纪宁拼命向郑楚滨打眼色,让他隐瞒下那天晚上的事情。郑楚滨却像是没看见,一开口就挑最严重的说:“那天晚上纪宁差点让车撞了,我怀疑有人想要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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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29自制力

  形势急转直下,这下子轮到纪教授发懵了。
  纪宁一抚额头,心里暗骂郑楚滨大嘴巴。纪教授扭头看到女儿这样的表情,心里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立马变得有些紧张,盯着纪宁上下看个不停。纪宁暗自庆幸她的脸已经消肿了,不然他肯定得更担心。
  “是真的吗,宁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爸,真的没什么。大概是个误会吧。”
  “怎么可能会是误会?如果是误会,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会穿着睡衣上了他的车,你们俩人到底在搞什么!”
  纪宁还想说什么,被郑楚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扯着纪教授走到沙发边,强行把他摁下,又冲纪宁道:“去倒杯水来。”
  纪宁也怕父亲气坏身体,赶紧倒了杯温水过来。郑楚滨陪在一旁细细地讲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他讲得很平静也很坦然,没有故意夸大也没有隐瞒什么,连自己用枪指着对方的情节都一并讲了。
  纪教授听到那一段的时候用狐疑的目光望着他:“你真的有枪?”
  “嗯,备了一把防身用的。平时锁在保险柜里,那天知道纪宁有危险才带上的。”
  纪宁把水递了过来,接着郑楚滨的话头往下说:“爸,那天我在琴园过夜也是不想回去吓着室友。她是个小姑娘,胆子比较小。那些记者最喜欢捕风捉影,您别信他们的。”
  说到这里,纪宁看了郑楚滨一眼,决定再说一点:“他马上要结婚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搞那种事情。而且我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她确实不是随便的女人,这点纪教授还是清楚的。他只是担心女儿会一时被感情迷住双眼。当年大女儿多么聪明一个人,偏偏就为了那么点执念想不开。多么美好的年华,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进学校当了老师,有了一个外人看来很幸福的家庭,还准备要个宝宝。一转眼的功夫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她能及时想通的话,现在说不定早就二嫁了,孩子都很大了吧。
  纪教授想到这里,眼眶不由有些微微泛红,摸着女儿的手叹息道:“没有就好,爸爸知道你是自爱的孩子。只是有时候人总是会犯一些错误,有些小错犯了无伤大雅,可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轻易犯。人家既然要结婚了,你就要知道避讳,再说你们两个确实也不合适啊,相差太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又去看郑楚滨,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色:“小郑啊,我先前确实很看好你啊。不说别的,就说你的人品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可惜了,咱们没缘分做父子。要不是你身家实在显赫,我就认你做个干儿子什么的也不错。宁宁有你这么个大哥照顾着,我也能放心一点了。”
  “爸爸!”纪宁赶紧打断他的话。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身家以亿计的男人,给你一个穷教授当干儿子,这不是开玩笑嘛。
  郑楚滨却还在一边火上烧油:“其实叔叔如果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纪宁恨不得踢他一脚,冲过去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直接往门外轰,“出去出去,以后没事儿别来我家。越说越不像话了,一个两个都醉过头了吧。”
  郑楚滨还从没让人往外轰过。他也不恼,就随着纪宁的脚步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凑过来对纪宁轻声道:“出来一下吧,有话要说。”
  纪宁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酒劲又上来了,一个人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郑楚滨下了楼。
  她家楼下有片绿地,摆了些健身架秋千之类的东西,他们两人就往那里走了过去,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郑楚滨是个直接的人,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听说俞芳菲去找你了,还打了你?”
  岂止是打了,根本就是想要掐死她。纪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淡然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就是砸了点东西,她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暴力。”
  郑楚滨细心地观察到了她那个动作,拨开她的手凑过去看她的脖子:“她动手掐你了?”上面还有淡淡的痕迹,是被指甲抓破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
  纪宁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又怕路过的其他人看到,赶紧伸手去遮。不小心就摸到了他的脸,肌肤相触之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那种感觉就像书上说的那样,有股电流在身体里游走,让她整个人都晕眩了。
  “对不起。”纪宁赶紧道歉。
  郑楚滨却一脸泰然:“她砸了多少东西,我赔给你吧。要不要换个宿舍,最近你要小心一点,我担心那个人还会来找你。虽然警方那里备了案,但要抓住他不太容易。”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在纪宁身边游荡,独有的淡淡的体香一阵阵地传进鼻子里。纪宁觉得自己实在太没有出息了,看见男人长得帅一点就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他都快是别人的丈夫了,她既然唾弃俞芳菲,怎么能干跟她一样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纪宁不自然地将身体往旁边挪了点。虽然幅度很小,郑楚滨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把这种疏远当作是抗拒,心下了然地没有再凑过去。趁着还没开始赶紧结束吧,再这么纠缠下去他真怕自己会立马毁婚。
  纪宁还在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不要紧,我就住那里吧。我现在哪儿也不去了,就待在酒店里。酒店保安森严,那人想要混进来大概不太容易。”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爸爸喝了酒,大概得睡一觉了,把他安顿好后我们就回去吧。”
  纪宁想起了那块手表,索性就趁今天送了吧。她笑着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对郑楚滨道:“我上去跟我爸说一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你等着我。”
  郑楚滨看着她一溜烟跑走的模样,很想伸出手去抓住她。这个单薄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走进了他的心,将他一直自认为良好的自制力几乎要击碎殆尽。他暗暗下了决心,过了今天就当从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吧,两个人还是回到最初的关系为好。这样对她是最好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纪宁就从楼上下来了。天已经冷了下来,她穿了个件红色的毛呢大衣,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吹起一阵风,吹得衣角翻飞不停。红色衬得她脸色红润,连眼睛都看上去更有神采了。
  郑楚滨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她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那种女人。干净的、纯粹的,简单到可以一眼就看明白的。他的生活已经够复杂了,需要像纪宁这样单纯的人来中和一下。
  可他偏偏要娶一个比自己还要复杂的俞芳菲,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弄人吧。
  纪宁冲他招招手,就像在招一只宠物。郑楚滨听话地走了过去,带她上了自己的车。车子才开没多久,纪宁就忍不住把手表拿了出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天从疗养院出来后你放我下车的地方,正好有家老式钟表行。我在里面找到了这个。”
  郑楚滨没回头,只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你看一眼嘛,很难找的。老板说这是当年的限量版,二战时候出的,我花了很大的价钱才买下来的。是不是跟你那只一模一样?”
  郑楚滨从表盒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有点吃惊:“你买这个东西干什么?”
  “我弄坏了你那只表,得赔你一只啊。要不是我把它放在口袋里,那天就算落水也不会弄湿它的。都进水了,还修得好吗?”
  “正在修。就算修不好也没关系,我没说过要你赔。这表你花了多少钱?”
  纪宁挥挥手:“没多少啦,谈钱多伤感情,既然是赔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我不要,拿去退了。”郑楚滨直接把表塞到她手里。
  纪宁有点没面子,讪讪道:“买都买了怎么退。再说了,这也不全算是赔你的。你不是要结婚了嘛,就当提前送你结婚礼物了。你几次三番救了我,总得谢谢你才是。”
  原本开得很平稳的车子突然晃了一下,在路上绕了个S形的路线。纪宁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抓紧车门顶上的把手,一脸惊恐地看着郑楚滨:“你怎么了,手抖吗?”
  郑楚滨脸色铁青,咬着牙转了几下方向盘,擦着一辆车快速驶过,几秒后总算把车开回了原来的线内。他这个样子很少见,从前纪宁要把他送进监狱时也没见他发过脾气,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纪宁很是不解。
  她隐隐有些害怕,拿着手表不知所措地望着郑楚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眼神可怜巴巴的,心里盘算着他要是不肯收的话,自己这五千块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郑楚滨就这么维持着冷峻的表情开回了唐宁,把纪宁直接送到了宿舍底下。纪宁不敢说话,正准备灰溜溜下车,郑楚滨却伸过手来,一把从她手里将表夺了过去。
  纪宁心中大喜,赶紧把表盒也递过去:“一起拿去吧,礼物嘛总要装起来。”
  郑楚滨一听这话,火气又往上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纪宁吓得赶紧闭嘴,想走又不敢走,车里气氛有些尴尬。
  郑楚滨提着一股气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颇为无奈地看着纪宁:“以后别花这种冤枉钱,有钱买这种东西,不如拿去孝敬你爸爸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给你放长假,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纪宁觉得郑楚滨似乎特别关心她父亲。她想起了刚才的那段对话,赶紧解释道:“我爸他今天喝醉了,那个什么认干儿子之类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郑楚滨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嘴唇微张欲言之止。突然他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扑了过来。纪宁吓得几乎要尖叫,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越轨的事情。可他却横过了她的身体,直接伸手去开门。然后指了指外头,示意她下车。
  这有点赶人的意味。纪宁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拿起东西脚正要往外迈,就听得郑楚滨在后面说道:“明天开始你顶替萧燕妮的位置,办公室主任涨工资,一个月三万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订婚,接下来会有一连串大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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