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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蒲公英

[穿越重生] 《寒女喜嫁》作者:素衣渡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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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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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映桥目送两人先进了屋,她去厨房把螃蟹起了锅。往屋回的时候,路过窗下,听刚才那个叫奉桐的人说道:“你这个时辰还没过去,我爹以为你读书忘记了时辰,便叫我过来喊你。”

  她爹道:“今天就不去你那边吃了,我家映桥回来了,我和她在家吃。正好她带了河蟹回来,已经蒸煮好了,你拿点过去罢。”

  映桥纳闷,他是谁呀,怎么喊父亲过去吃饭,去哪里吃饭?!

  她一进屋,云成源便道:“映桥,你过来,这是你江叔,快问个好。”

  “……”映桥一下子沦为侄女辈的人了,把螃蟹放下后,到江奉桐面前施礼道:“请叔叔安。”

  江奉桐可能也觉得映桥这个年纪管他叫叔叔,感觉怪怪的,尴尬的笑道:“之前就听云兄提起过有个女儿,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

  云成源完全一副‘过来人’的沧桑口吻道:“唉,别提了,养儿女太不容易,把她拉扯这么大,操碎了心。”

  分明是她操碎了心好不好?!映桥淡淡的道:“爹,螃蟹好了,趁热吃了吧。我去拿碗筷,你们上桌等着罢。”说着,便退出去拿碗筷。

  她难得回来一次,不希望外人跟他们父女一起吃饭,便盼着这个不知打哪来的江奉桐快点走。不想端着碗筷回来,发现父亲正热情的拉着这人的衣袖挽留:“不急,不急,你先坐下。咱们兄弟吃蟹喝酒,说几句话,你再回去。”

  江奉桐为难的道:“可……”

  云成源见映桥回来了,吩咐道:“快去给你江叔搬凳子。”

  映桥暗中不满,但表面上并没说什么,乖乖听父亲的话,又搬了把椅子过来。云成源便按着江奉桐坐下,给他斟了杯酒:“你上次跟我说的事,再详细聊一聊,我想过了,觉得可行。”

  江奉桐道:“这没什么难的,如果云兄成心想入行,明天随我一起去就行了。”

  映桥听的云里雾里的,十分好奇父亲的行踪,一个劲朝父亲使疑惑的眼色。可云成源浑似没看到女儿的眼神,继续对江奉桐道:“唉,映桥在侯府做事,两年后要一笔银子赎身,我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涉及到她,映桥忍不住了:“……爹……您和江叔要去做什么呀?”

  江奉桐笑道:“我要带你爹去醉月阁门口做填词的生意。”

  云成源拦着江奉桐继续说:“这些话,别跟孩子说。”

  醉月阁,似乎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映桥愣在原地,翻了翻眼睛,沉思片刻,一下子明白了,他们要去**门口前给那些**填词写诗。**和低等的勾栏妓馆不一样,那里面住的可都是千里挑一的名妓,接待的也都是全国各地的官宦士绅子弟。而且和一般的妓馆的区别是,钱不是万能的,那些颇有才情的名妓会出题考这些客人,第一关一般是作诗填词,粗俗没品味的商人,根本见不到美人的面。

  而越是得不到的越垂涎,有些人不求睡到美人,只求见上一面,于是拿到考题后,会找人代笔写诗。

  父亲和江奉桐就是要入代笔这一行。

  映桥咧嘴:“这、这……”

  云成源朝她摆手:“你别插嘴,去把热的烧酒拿来。小孩子懂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懂,她把热好的桂花烧酒端上桌,把小碟醋摆好,然后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们。云成源纳闷的道:“你站着干什么,快坐下。”忽然明白女儿是在侯府学了规矩,有客人在不上桌,不由得心疼,双眼湿润的道:“这里没外人,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江奉桐也点头道:“没关系,云姑娘一起吃吧。”

  映桥便能默不作声的坐下,动手给父亲挖蟹肉。她带回来的螃蟹全是团脐的,腹中装满了一兜蟹黄,十分好吃。

  “醉月阁的正经有几位才貌双全的姑娘,登门的重金求见她们一面的人很多。如果云兄填的词真能过关,我相信那些皇商公子哥不在乎十两八两的碎银子。”江奉桐给云成源讲解美好的前景:“我在京城这些年,混过不少行当,这条是来钱最快的。我爹这些年的汤药费还有雇人手照看他的银两,多是从这儿来的。”

  云成源重重点头:“我不求别的,只要能把日子过下去,熬到两年后,给映桥准备好赎身的银子和嫁妆,我死也甘心了。”

  映桥心里不好受:“爹,您不读书了?”

  云成源瞅着女儿,泪眼汪汪的道:“你都这样了,我哪里还有闲心读书。”

  映桥碍于江奉桐在场不好表态,闷头吃蟹,不时小啜一口酒压寒气。而云成源对这个来钱的行当十分感兴趣,饭桌上聊的都是这个。然后江奉桐拎着云成源送他的四对螃蟹,出门了。

  人一走,映桥就不满的道:“他到底是谁啊?”

  “邻居。”云成源指着隔壁院子:“西边住着的,唉,我上次烧火做饭,险些把房子点着了,幸好他过来帮忙,就此便认识了。他有个瘫子老爹,雇了个老妈子做饭,我给他家银两,分担一份伙食钱,平日就去那边吃。”

  原来如此,难怪没饿着。映桥喝着烧酒,心里热乎乎的,打了个酒嗝:“您真要去那种地方做事吗?太、太那个了吧。”

  云成源酒劲上来,鼻子一酸:“你怎么能嫌弃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只出钱不赚钱,两年后没银两赎你出来,我不用活了。”越说越伤心,抹着眼泪道:“我不去赚钱不乐意,我去赚钱,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愁眉苦脸的道:“我没责怪您的意思,您别哭了。”

  “不管我哭不哭,反正你都不把我当回事。”云成源怨道。

  “中秋节,举家团圆,我难得回来一次,咱们和和乐乐的不好吗?别把气氛弄的这么沉重。”映桥劝道。

  云成源听了,有所触动,抹了眼泪,示威似的道:“我一定能赚到钱!”

  “那……您量力而为吧……我主要是担心您……”您这种倒霉的体质,万一再惹上什么麻烦。不过父亲坚持,她也没办法阻拦。

  吃完螃蟹,映桥摘了一篮子柿子,准备带回去给黛蓝她们尝尝,礼轻情意重,总比空手强。剩下的时间不多,父女两人互相叮嘱保重,又坐了一会,映桥就动身往回返了。

  云成源帮女儿提着篮子,一路送她到永昌侯府东苑的胡同,依依不舍的跟女儿挥泪告别。

  映桥回了一趟家,心情反倒沉重了,不情不愿的进到府中。才把柿子分给大家吃了,季文烨就回来了。

  和她相反,在鲁公公家过的不错,他心情很好。

  一见云映桥表情落寞,他就知道她是割舍不下她那个废物爹所致。 给他换衣裳的时候,他如无其事的道:“今天过的怎么样?”

  “回您的话,过的很好。”

  他换了便服,由她系腰带,忽然,他鼻子嗅了嗅,不满的道:“你怎么一股酒味?”

  “吃螃蟹……喝了烧酒压寒气……”她忙道:“我这就去找五香圆含一含。”所谓五香圆是用丁香、藿香、零陵香制成的蜜丸,香口用的。

  “你先慢着。”季文烨俯身凑到她面颊前闻了闻,自喃道:“……是你身上的酒味,还是我自己身上的?”

  几乎鼻尖碰鼻尖,离得太近了,映桥意识到不对劲,往后退一步,扭过头去。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害羞,脸颊泛红。

  季文烨明知故问:“怎么了?”

  她不好直说什么,想了想道,接着酒劲直接道:“这样不好。”

  “哪儿不好了?”他淡定的道。

  “……反正我没见过您这样对海棠姐姐她们……”有事没事摸一把,因为一直觉得他是正人君子,这些举动是无心的,才一直往心里去,可今天这样太明显了,不得不说一句。

  他噙着一抹笑意,似是觉得映桥很可笑的样子,朝她招手:“你过来。”

  她忐忑的走上前。

  季文烨便又很自然的摸着她的脸颊道:“你是不是想多了?就你这练兵校场似的身段,还不值我得另看你一眼。”

  映桥心里骂道,胡扯,哪里有练兵校场那么平?!

  季文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摸你,而不摸海棠她们吗?”

  “……”她摇头。

  “因为她们是大姑娘了,我又没收房的意思。而你不一样,你还没及笄。觉得你有趣,主人逗逗你,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干脆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和她额头碰额头的说话:“现在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逗趣的小丫鬟。”

  距离近的映桥一抬眸,几乎能看清自己在他眸中的倒影。

  季文烨低声道:“所以你懂了吗?”

  好像有点懂了,自己在他眼里就一黄毛丫头,看着好玩,摸一把跟逗猫斗狗一样的。

  “……懂了。”

  季文烨微笑。但心里则想,哼,你懂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你太小了,现在只能摸/摸/你,要做什么也得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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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说说看,你懂什么了?”季文烨轻声笑问。

  “在您眼里,我和猫狗没分别,都是逗来玩的……”身份之间的差异几乎快赶上物种间的区别了,所以不用自作多情。

  他愣了下,忍不住笑道:“行,你就这么想吧。”

  映桥还是觉得别扭,眼睛左顾右盼,就是不敢抬眸看他。季文烨便放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跟我说说,你今天是怎么过的?我还是信任你的,没派人跟着监视你,所以你最好也别对我隐瞒,如实禀告。”

  她犹豫着坐下,把在家吃蟹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完了撇撇嘴:“……您瞧,很无聊的……”

  “是很无趣。”季文烨拍了拍她的肚子,问道:“那你吃饱了吗?”

  真把她当宠物养了?!她颔首:“吃饱了。”

  这时,季文烨拿过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看:“蟹黄油很难洗的,你用什么洗的?”

  “用茶叶水洗的。”她觉得自己放在他掌心的手,变成了爪子,此情此景像极了宠物做出的‘手来’动作。

  季文烨明目张胆的握着她的手,见她没什么反应,果然比以前平静多了,觉得她傻乎乎的极可爱,忍不住摸着她的发顶,笑着叹气。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真听话。

  对,这就是摸发顶这个动作,太像摸猫狗了,映桥不满的撅嘴,从调香小师傅变成卖身丫鬟,最后沦落成了‘宠物’,她果然遗传了老爹的倒霉体质,越长大越悲催。想到这里,不由得长长叹气。

  他把胳膊搭在她肩头,瞅着她轻声道:“大过节的,你有什么犯愁的事吗?我已经让你回一趟家了,若是回家不快乐,以后别回去了。”

  “……不是因为回家……”

  他沉下脸:“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吗?”

  映桥哪敢说是他的错,闷闷不乐的找借口:“……因为我吃了螃蟹……结果柿子、石榴和梨子都不能吃……连浓茶也不能喝…… ”

  季文烨忍俊不禁,捏着她的脸笑道:“你啊你,整日里就想着吃。”

  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额角:“也不是整日里都想……”在他身边坐着,浑身不自在,映桥如坐针毡,希望季文烨开恩叫她下去。可惜这时就听他问道:“云映桥,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一日都做了什么,吃的好不好?”

  她一惊,故意结结巴巴的道:“……这样问、问好吗?我询问您的行踪,也太、太没规矩了。”

  季文烨挑挑眉:“不了解主子,怎么伺候主子。我若是今天吃了螃蟹,回家来你上了浓茶,岂不是要我难受。”

  反正他怎么说怎么有理。若是她随便问他今日去哪里吃了什么,敢打听主人的行踪,再被一巴掌拍飞了。映桥小心翼翼的问:“您中午在鲁公公那里用过什么酒菜?”

  “我提醒你,你才问,还有为什么意思了。”他用手指揩了揩她的脸颊,道:“下次主动点。”

  “……是。”

  正此时,就见海棠挑帘子进来,看到映桥坐在季文烨身边,愣了下,也仅仅愣了下而已,就像往常一样镇定的汇报道:“少爷,侯爷又派人来催了,叫您去那边过节呢。”

  “你告诉来人,说我马上到。”

  太好了,季文烨要走了,映桥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愣着了,咱们换件衣裳,一起去。”

  她把那边几乎得罪了一个遍,太太侯爷和大老爷都想她死,她跟他去那边过节,不是把她往虎口送吗?!她不想去,心惊胆战的道:“我撞破了陈姨娘的事,大老爷恨不得我死,侯爷也恨死我了。我、还是留下给您熬醒酒汤吧……”

  “你怕他们干什么,光明正大的出现他面前,他才不敢害你。还是说,你不信我能保住你?”他抬起她的下巴:“那边住的毕竟是我的亲人,以后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我不想你畏首畏尾的,咱们就理直气壮的去,我看谁敢动你。”

  这是试胆大会吗?!映桥畏惧大老爷和侯爷,抓着床的护栏不松手:“我、我还是不去了,大过节的,我不想给侯爷找不痛快。”

  季文烨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去掰她的手:“快松开,跟我走!”

  映桥摇头:“我不去,您罚我去门口跪着罢,我宁愿挨罚,我也不去!”闭着眼睛,等着惩罚。

  他若是想掰她的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但却偏偏去抱她的腰,将她拽离床榻:“云映桥,反了你了,快松手!”

  映桥架不住他力气大,抻的胳膊疼,松开了护栏,如此一来,便被季文烨抱着腰揽到了怀里。他占了便宜,嘴上却凶道:“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中秋节举家团圆,大家难得有个好心情。大老爷和侯爷见到我,肯定满腹怨恨……”

  抱着她,心里有些燥热起来,不过面上仍镇定的道:“他们恨你,又不是你的错,你在乎他们做什么。既然中秋端午来请我,便是看中我和鲁公公的地位,我喜欢带谁,他们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得给我受着!”云映桥好像比想象中的有肉,果然还是亲自抱一抱有感觉。

  以这种姿势讨论正经事,映桥差点找不到重点在哪儿,是该先叫他放开自己,还是先争辩不去侯府过节的事?想了下,还是快点离开他更重要,便挣扎道:“我不逃了,请您放开我……”

  “啊?”他如梦初醒一般,似乎才意识到这样不妥,皱着眉放开手:“是啊,我这样太累了,你快下去。”

  映桥赶紧下去,站到一旁道:“……我去了,弄不好会引起纷争。按您说的,是大老爷和侯爷的错,可是其他人和做事的下人没错啊,主子不开心,要拿他们出去的。总之,我去了会给添麻烦,我还是不去了。”

  “所以,你给我添麻烦就行了?”他冷冷瞥她。

  “……”映桥想不出要怎么回答。

  “还是你觉得就算反抗我的话,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她快被他吓死了,虽然季文烨平日对她很好,但他一旦沉下脸冷声说话,真的能叫她体会到什么叫做毛骨悚然。这大概就是做锦衣卫南镇抚的气场。

  这时季文烨起身,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她。

  映桥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心想完了,完了,难不成要死在这里,连宠物也当不成了?

  “……我的确不会把你怎么样。”他拍拍她的脸颊,无所谓的笑道:“不愿意去就不去吧。”

  映桥长出一口气:“……谢少爷恩典。”

  不带映桥过去,季文烨对中秋筵席便兴趣缺缺了,随便换了件衣裳,领了个小厮便出了门。一脸的不愉快,显然对筵席没什么期待。

  傍晚开始的筵席,不开一两个时辰散不了。他一走,映桥和黛蓝他们也有空做别的事情了,中秋节要礼月,摆了案桌,供了瓜果和月饼,几个丫鬟围在一个圆桌上,礼月后团团坐着赏月。

  映桥刚才被吓的不轻,多有担心:“咱们这样操/办,被爷发现了……”

  黛蓝低声笑道:“你都在少爷身边做事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发现么,他很少管下人们做什么,咱们中秋摆一桌吃喝,又不耽误什么,他才懒得管。”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管呢……”有的时候简直是吹毛求疵,腰带没扣好,衣裳没熨平,宣纸没铺好,被子叠的不好看。一桩桩想起来,映桥忍不住掩面哀叹自己命苦。

  海棠和黛蓝交换了下眼神,暗暗笑映桥当局者迷,两人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映桥现在是丫鬟,若是和主人有染,便是‘养主子’,四少爷自己承认还好说,若是别人嚼舌头传他耳朵里,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有个看门的小丫鬟跑来报信:“……黛蓝姐姐,曲娘子来了,说请少爷过去参加酒席。”

  黛蓝和海棠的脸色猛地一变,黛蓝没好气的道:“你去告诉她,就说爷早走了。”

  那小丫鬟走后,映桥发现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沉重起来,她拿起一块月饼,默默的啃着。等着她们中间的某人先说话。

  黛蓝饮了一小盅桂花酒,恨恨的骂道:“真是个贱|人!当初叫她嫁,她不嫁,避瘟神似的躲着咱们爷,未婚夫重伤就剩半条命了,她立马悔婚另外嫁人了。嫌表哥被拐过,做锦衣卫名声也不好听,挑三拣四,叫她嫁进来,寻死觅活的。现在好了,嫁了个纨绔子弟,一天打她八遍。又想起表哥的好来了,跑来发/骚,呸!说起来我就想吐!”

  “可不是!”

  她们两个轻易不点评人,能有这么大怨气,看来真对那个曲娘子深恶痛绝。

  映桥默默啃着月饼,看来曲娘子跟季文烨是表兄妹关系,还有婚约,结果他受伤濒死的时候,她改嫁跑了。

  涉及主人的私生活,她少搭话为妙。

  “明知道咱们少爷认祖归宗是为了履行幼时的婚约,娶她进门,她居然还弃他而去!这是人干的事吗?!”

  映桥一呆,嘴巴里的月饼馅差点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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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22、

  映桥嘴里的月饼馅差点掉下来,赶紧反手抹了下,屏住呼吸听她们继续骂曲娘子。

  黛蓝显然对曲娘子一肚子的不满:“过年那会,才嫁了几个月啊,就反悔了,跑着回来找咱们少爷、要死要活的改嫁,我要是她爹的话,这种不要脸的女儿,干脆一棒子打死算了。”

  “我的姐姐,梅道学对别人家的女儿严厉,对自家人可下不那黑手。他闺女要和离改嫁,也没见梅道学戳她一个手指头。有心思管人家寡妇改嫁,怎么不管管自己不要脸的闺女!对了,她闺名叫什么来着?”

  “安云。”

  “嘁,安什么啊安,就她最躁动,性子跟名字是反的。”

  映桥心道,所谓的梅道学,应该是个绰号,而不是名字。大概曲娘子的父亲是位道学先生,天天抨击寡妇改嫁有伤风化,却不管自家闺女有夫君还来勾搭表哥。

  这时,方才报信那个丫鬟又跑了回来,一脸心惊的指着角门处道:“不好了,曲公子来了,正在那边吵嚷,眼看就要动手了。”

  海棠眉梢也不动的道:“不要理她,人家相公打自家娘子,干咱们这些人什么事?”拿签子戳了瓣梨子悠然嚼着。

  黛蓝看样子也不打算管,瞅着月光不动弹。

  可此时,就听吵嚷声越来越大,女人的凄厉的哭泣声在月夜中,十分骇人。女人的声音本就尖利,在夜晚中一叫喊,一般人都无法坐视不理。众人皆有所触动,还是映桥先道:“咱们去看看吧。”

  海棠和黛蓝亦起身,不耐烦的道:“走吧,别出人命。”

  海棠和黛蓝各提了一个灯笼,映桥咬着月饼,来到角门处,就听外面有女子在呜呜哭泣,还有男子的咒骂声:“我曲连岷怎么娶了你这个淫|妇?!一会看不住你,就给我放骚丢人!看我打死你!看我打死你!”

  “姑爷——姑爷——您别打了——要出人命了——”黛蓝上前说道,提着灯笼照地上跪着的曲娘子。

  映桥见她身边有一个烧坏的灯笼,应该是在争执中被毁掉的。曲娘子捂着脸哭,她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身段线条曼妙,跪地啜泣自有一股风流,不见面容,都能感觉她的俏丽。

  曲连岷被黛蓝拉着衣袖,还不往抬脚去踹她的娘子,可见怨恨之深。映桥作为季文烨的‘忠诚’奴仆,不知该不该去扶梅安云,毕竟她悔过婚,或许季文烨心里十分怨恨她。

  曲连岷甩开黛蓝,叉着腰出了几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骂道:“姓季的,弄了个丫鬟在身边,听人说长得像你,你就给我不安分起来了!我去见客人的功夫,你就跑到这边来了!”说着,挽着衣袖又要打。

  映桥听的清楚,有人说她长得像这位梅安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季文烨整日里对她那样算什么啊?她心里乱糟糟的,百味杂陈,忍不住道:“寻常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妻子的,还是头一遭见。你们有什么事,找个不透风的屋子说不好吗?!在这吵吵嚷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少爷做了什么呢。”

  曲连岷瞪眼:“你是什么东西?”

  映桥哪里能叫他逮住,过完嘴瘾,正欲跑路,就见韩氏带着几个丫鬟仆妇匆匆赶来,其中一个丫鬟大概是梅安云的人,扑过来一边抽噎一边把人扶起来:“太太来了。”

  韩氏见这情景,拧着帕子,急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舅妈……舅妈……”梅安云掩面抽噎道:“我活不成了,他要打死我……今日不要我的命,明日也不能让我活……”一边说一边抽噎,自始至终都拿在拿帕子拭泪。

  曲连岷见帮手来了,不屑的呸了声:“**,有一个算一个!”然后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气的韩氏直哆嗦,牵着梅安云的手道:“别怕,咱们找你舅舅评理去!”

  曲娘子嘤嘤啜泣。

  韩氏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目光落在映桥身上,口中道:“都看什么,还不快散了!”映桥她们便朝她福礼,转身回自己院去了。

  这么一闹,大家都没胃口了,围在桌前说了会话,便叫小丫鬟撤了瓜果月饼,干坐着等季文烨回来。谁都不说话,但彼此心里都明白,少爷回来一定会发火。

  尤其是映桥,心里酝酿着一股说不明白的滋味。她像他以前的未婚妻?他是把她当替身吗?!那他平日里对她摸来摸去的,就不是主人和猫狗的关系了,如果是这样,她和季文烨都很可悲。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季文烨绷着脸进了屋,脸色远不如走的时候,一看就知道憋了一肚子的气。

  黛蓝端了醒酒汤来,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季文烨瞅了眼,质问映桥:“怎么是黛蓝端的,你手断了吗?”他回来的路上听说了表妹梅安云来这院闹了一通,哪还有好心情可言。结果回到屋里,云映桥不知怎么了,也眼神冷冰冰的看他。

  找茬找的太明显了,映桥便走上去道:“回您的话,酒劲还没过,脑子不灵光了,等您这碗喝完了,我麻溜给您盛满新的。”

  “你们先下去。”季文烨对映桥身后的其他丫鬟道。

  不知怎地,映桥这时候反倒不怕他了,只觉得他挺可悲的,得不到人家千金**就找丫鬟代替。

  季文烨料定是她得知梅安云的存在所致,只是纳闷她在生什么气,就算她喜欢他,她一个丫鬟也不该吃‘未婚妻’的醋。况且,她现在应该对他没什么意思。把她拽到跟前:“是不是黛蓝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啊?黛蓝姐姐会跟我说什么?”她轻描淡写的道,使劲抽出手,不许他碰。心里嫌弃的想,你不是挺能耐的么,何必我摸这个山寨假货,去摸正版啊你。

  他一惊,短短几个两个时辰之间,形势急转直下,出门前搂搂抱抱都没关系,转眼警惕性居然这么高了,到底哪出问题了?季文烨蹙蹙眉,道:“你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映桥才不想坐过去:“……”

  “怎么了,又不听主人的话了?”

  好吧,还是有点怕他的,映桥暂时妥协,坐到榻上,但表情心事重重,全不像之前那么自然。季文烨摆弄着她的头发:“谁惹你了?曲连岷打的是梅安云,怎么好像打在你身上一样。”

  打在梅安云身上,像打在她身上一样?他是这么说的吧。映桥忍不住抬眸瞪他:“幸好当时灯笼灭了,四周黑漆漆的,否则曲公子怕是要认错人,连我一块打了。”

  刚才是瞪他了吧,是吧,是吧。季文烨暂且放下她的不敬,继续刨根问底:“他认错人?打你?你为什么这样说?”很自然拍她的手背。

  “当然是因为我和曲娘子长的像喽。曲公子说了,他娘子就是听了这句话才过来的。”她豁出去了,宁可去伙房烧火,也不愿意陪他玩‘旧情人替身’这种把戏。

  轮到季文烨呆了,心里骂道,是哪个混账东西造的谣?一句话就把他变成了求而不得的可怜虫不说,还把他和云映桥的关系搅乱了。难怪她从刚才起就阴阳怪气的。

  季文烨眼珠转了转,然后冷声道:“是不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哦,原来四少爷把我留在身边,是因为我像她曾经的未婚妻’?”

  她郑重点头。

  他瞥了她一眼:“我说你怎么行为怪异呢,原来是又自作多情了。”说罢,连声冷笑。

  映桥自信心脆弱,被他嘲笑了两声,就濒临崩溃了:“难道不是吗?”

  “你自己没长眼睛吗?像不像,你不知道?”说着捧起她的脸,‘痛心疾首’的道。屋内没旁人,他忽然有一吻芳泽的冲动,不过理智暂时占上风,打消了念头。

  “……太黑了,没看清。”

  季文烨闻言,果断捏了她脸蛋一把:“没看清,你就敢跟我这儿耀武扬威?人家说你们像,就真像了?我还说你像糯米丸子呢,难道你就真的是了?那我是不是能吃了你?!”见云映桥不答话了,他才松了手,道:“你在太太那边落过什么东西没有?你明天借口去取回来,顺便亲眼看看梅安云,看看你们是像还是不像!”

  她不敢去,默不作声。

  “你必须去一趟,不管是谁传出你们相似的,你亲自过去对证,用事实打他们的脸!”他的语气不容反驳:“我季文烨再可悲,也不至于弄个像别人 妻子的丫鬟在身边。”

  “我、我害怕……”

  他挑挑眉:“活该!这就是你自作多情的代价。不过,代价可不止这一点,等你明天亲眼证明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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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23、

  抬眸偷偷瞧主人,见他目光幽冷,分明在说‘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映桥忙低下头,想了想道:“我、我有一件衣裳和抄写的药方落在太太那了,一直没取,不知被扔了没有。我明天去看一眼……”

  “好好看一看曲娘子,辨一辨你们眉眼是否相似,我是否在把你当她的影子疼。”季文烨冷声质问道:“再者说了,我就算真把你当个人的影子,你一个卖身为奴的,有什么资格不满意?方才还跟我摆脸色,真该给你几巴掌,叫你有点规矩。”

  映桥岔开话题,小声道:“爷,醒酒汤凉了,我给您重新盛碗新的来。”

  这是想找借口逃跑,季文烨哪能放过她,一把按住她的手,没好气的道:“你知道梅安云跟我有什么过节了吧,是哪个混账东西嚼舌头告诉你的?黛蓝,海棠?亦或是哪个碎嘴的小丫头?”

  映桥抽不出手来:“没人嚼舌头。”

  他冷笑,抬起她的下巴,逼问道:“你说实话,我就饶了你,袒护她们,你就是罪上加罪。”

  映桥才不会把她们供出来,只皱眉嘟着嘴道:“您该去找曲公子算账,打骂他娘子的时候,前因后果全抖落出来的。我们是不想听的,可捂住耳朵的时候已经晚了。”

  “哦?是么?”他便借口揉了揉她软软的耳朵:“听了不该听的,干脆割了算了。”

  “割了耳朵,听不到您的吩咐,我要怎么做事还您的债呢。”映桥咧嘴笑道:“所以,就别割/了,嘿嘿。”

  “……”他面无表情的看她。

  映桥内心流泪,完了,讨好失败。

  季文烨朝她耳蜗呼了口热气,轻声道:“算了,你先走吧,等明天再收拾你。”

  他现在不罚她,她暂且躲过一劫,至少可以看到明早的太阳了,于是赶紧跑掉了。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明天去太太那边要有大麻烦。黛蓝察觉她的烦躁,趴在她肩头问:“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映桥便把被少爷吩咐她去太太那边拿东西的事说了。黛蓝爽快的道:“没事,明天等爷走了,我陪你过去一趟。别担心了,快睡罢。”

  有黛蓝帮她,映桥安心多了,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季文烨临去指挥使司衙门前,还叮嘱映桥别忘把眼珠擦亮,好好看看那边的情况。映桥明白他是指瞧瞧梅安云的长相,点头称是。

  季文烨自然没忘记昨晚的‘承诺’,提醒她:“我晚上回来收拾你,等着罢。”吓的映桥欲哭无泪,等他走了,跟要赴/死/的哭丧脸,踌躇犹豫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跟黛蓝往太太的院子去了。

  太太院子里,仆妇们在用清水泼地砖,正屋的帘子垂着,没有往来的小丫鬟,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安静。这时不知谁往院门口瞅了眼,猛地见到云映桥,惊呼道:“呀,是云姑娘——”便有人扔了扫帚进屋禀告。

  不一会,莲心就出来了,一脸惊奇的招呼映桥:“好生奇怪,你居然会来。快进来吧,太太要见你呢。”

  映桥和黛蓝进了正屋,见韩氏端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一个不上二十岁的女子,身着暗红缕金提花缎面交领长袄,下穿靛蓝色八幅湘裙,发髻上珠翠堆满,可谓通身气派。映桥注意力全被她吸引去了,不由得仔细瞧她,这女子面如银盘,一双饱/含/风/情的杏核眼,微翘的鼻尖,配着花瓣似的樱唇,透着一股妩/媚/劲儿。

  而映桥正好相反,鹅蛋脸,清冷冷的丹凤眼,鼻梁直挺,嘴唇单薄。

  “你就是云映桥?四少爷从太太房里要去那个?”这女子先开口了。

  映桥没说话,只默默颔首,有种预感,她就是梅安云。

  “哼,这院子里有人该治眼疾了!”梅安云冷哼。在舅妈这里坐着,听说云映桥来了,自然要把这位别人口中和她相似的丫鬟好好看一眼,结果自然是失望之极,除了她们都是女人外,五官身段没一处相似的,便知道自己被人骗了,越想越恨,赌着气站起来,重重哼了声,拂袖而去。

  映桥没料到这么快就结束了,梅安云自己先气跑了。

  韩氏轻轻摇头,对身旁的周嬷嬷说了什么,周嬷嬷便跟着梅安云出去了。韩氏瞅着云映桥,憎恶又无奈的问道:“昨晚上见到我这个旧主子连句话都不说,今个过来做什么?”

  “回太太的话,当初走的急,有一件衣裳落在这边了,一直没拿,眼瞅天冷了,我想取回来……”映桥发现韩氏似乎真的拿她没办法,否则的话,早一进屋就把她擒了。

  韩氏当然不会相信映桥的话,她就是季文烨派来拆穿‘云映桥和梅安云相似的谎言’的。韩氏顺了顺胸口,有气无力的吩咐道:“莲心,她那几件衣裳没扔吧,带她取了吧。”

  映桥欠身:“谢太太。”

  “你攀上高枝了,陈姨娘也死了,往后的日子……你好自为之吧。”韩氏摆摆手打发她走:“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自己掂量罢。”

  黛蓝和映桥便双双躬身退下。才出了门,莲心就一脸愧疚的道:“映桥妹妹,跟你说,你可别生气,自你走了,你的衣裳就被我们当抹布抹地了,你还要吗?”

  映桥早料到会是这样,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所谓的道:“那便算了,姐姐忙去吧。我和黛蓝姐姐去大厨房要一口水喝,然后便走。”

  大厨房有和她要好的许嬷嬷,难得来一次,偷偷去看她老人家一次。和莲心别了,映桥和黛蓝往大厨房走去,一路上,她都在盘算着晚上要如何应付季文烨。

  正想的入神,黛蓝忽然拿胳膊肘碰了碰她,朝左手边使了个眼色。映桥顺着望去,就见月亮门的僻静处的树丛后,露着一角暗红的衣裳,正是方才梅安云身上穿的颜色,十分扎眼。

  “嘘——”黛蓝厌恶梅安云,但同时也对她感兴趣,见四下无人,拽着映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偷瞧。

  映桥对梅安云实在没兴趣,但黛蓝肯陪她来府里,她就得陪她偷听,这样才算够意思。两人屏住呼吸,溜到人影身后,就听梅安云哼道:“我看四表哥受伤的地方是脑子吧,云映桥那种没味儿的小姑娘哪里好?!我听说极护着呢!”

  映桥不忿的想,她的日子有什么可嫉妒的?护着她?那都是有代价的!

  这时一男子道:“哪里好?豆蔻少女哪儿不娇嫩?况且云映桥豁得出去,下三等的娼 妓也没她脸皮厚。端午节那会,敢在亭子里给文烨吹 箫,换个稍微有点廉/耻/的都做不出这事。”

  这不是三少爷季文煜的声音吗?!映桥恨的咬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为了跟梅安云套近乎居然如此侮/辱/她。

  “呸!呸!三表哥你再说这些恶心的事,我可要走了。”

  “是你要问我云映桥哪里好的,我跟你说了,你反倒怪我玷污了你的耳朵。”季文煜充满鄙夷的道:“越是下三/滥/人家出来的,越豁得出去,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另外,云映桥那丫头你别瞧她长了个清纯无辜的模样,我看她性子最/淫。当初拼死拼活的救她爹,我看里面就大有文章。从老家一路走到京城,吃住睡全在一块,哼哼,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

  映桥气的浑身发抖,竟一时说不出话,脑袋一热就想冲上去。幸好黛蓝在一旁拦着,捂着她的嘴巴把她别处拽。两人离开梅安云和三少爷说话的地方后,映桥拿开黛蓝的手,越想越气,可又无可奈何,回到东苑,一度委屈的想哭。

  三少爷辱骂映桥的两段话,一段涉及四少爷,一段涉及她父亲。旁人根本没法劝,映桥气的鼓鼓的,午饭晚饭都没吃。

  今日季文烨回来的晚,入夜了他才姗姗归来,一进院,黛蓝就把今日去太太那的情况汇报了,连带着三少爷和梅安云讲映桥的坏话,一字不落的全说了。

  季文烨紧锁眉头,被恶心的不轻。进屋后,见云映桥在桌边站着,装模作样的抹桌子,但一看就心不在焉的。他走过去,直接道:“还因为老三说你的事生气呢?”

  她狠狠擦桌子:“没生气,有的人自己身上不干净,看谁都和他一样!再说了,他是爷,他说什么我不得受着,我只后悔没揉两个棉花团塞耳朵里,耳不听心不烦!”

  他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低头在她耳边笑道:“我昨天就说你这耳朵若是没用,干脆别要了……”说着,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下。

  映桥直觉得一股电流从耳朵流向全身,顿时血气上涌,满面通红,她捂着耳朵,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的道:“你、你做什么?”

  季文烨眨眨眼,她反应真大,自己是不是有点玩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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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桥耳朵发烧,脸也发烫,像受惊的小猫提防的瞅他:“你、你做什么?”

  “啊?怎么了?”季文烨茫然的道:“我累了,快过来将我的衣裳换了。”见映桥不动弹,倔强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不解释清楚,我绝不过去’一般。

  映桥嘴巴撅的高高的,揉着耳朵不过去。

  季文烨沉吟片刻,面无表情的问道:“我只问你,你今天见到曲娘子了么?你觉得你们长得像吗?”

  “……不像。”映桥摇头。

  “那你还怕什么?痛快过来!”季文烨摘下乌纱帽,动了动网巾,把帽子搁到桌上后,一抬头发现云映桥还是躲着他不过来,他便皱眉冷哼道:“这么着,我非得给你个解释吗?”

  映桥壮着胆,微微点头。

  他瞪眼:“你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要求我?!”

  事已至此,干脆撑到底。映桥小声不满的道:“没这么耍人的,就算小猫小狗也不能亲来亲去的吧。”

  季文烨哼哼冷笑了两声,自己将飞鱼服的衣带解开,没好气的道:“对,我是对你动/手/动/脚/了,明天就叫你做姨娘,你满意了吗?!”

  处处含着讥讽,分明说的是反话,映桥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季文烨将外袍扔到她身上:“别愣着了,快挂起来!”

  映桥折身往衣架上挂衣服,但一双眼睛谨慎的不时瞟一瞟身后的主人。他根本没解释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如果拿不出合理的理由来,她是不会轻易放松警惕的。之前还当他是个好人,但他现在的作为和三少爷有什么区别。

  季文烨盯着她挂完衣裳,吩咐道:“我晚饭还没吃,你去叫厨房弄点吃的来。”

  “……是。”

  一天没吃饭的是映桥,自上午听到三少爷讲她的坏话,她午饭晚饭都没吃。把厨娘喊起来,做了一碗香菇鸡肉粥,配了醋拌鸭掌和五香驴肉两个冷盘,给主人端去了。

  映桥把炕桌给他摆好,把饭菜一样样在桌上摆好,然后转身要走。季文烨瞧了眼,喊住她:“怎么没有酒?”

  你不提前知会一声,谁知道你大晚上的要喝酒啊!映桥低声道:“我这就叫人热一壶来。”

  等她烫了酒回来,发现季文烨根本没动筷子,粥和冷盘都一口没吃。见她来了,他只拿过酒壶斟了盅热酒,慢饮起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把粥吃了。”他斜看她。

  “……”

  “不饿?”其实他晚上吃过了,这会不饿,叫映桥去张罗饭菜,是因为听说她中午晚上都没吃,想叫她吃一顿。

  映桥一天没吃东西了,哪能不饿。本来若是这会去睡觉,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偏偏季文烨拿着食物‘引/诱’她。映桥抬眸瞅他:“……我……”

  “饭菜又没惹你,你跟它们也要置气吗?”季文烨朝桌子对面努努嘴:“你快坐过去吧,我喝酒就够了,你不吃,这些菜过夜,就要扔掉了。”

  映桥意志力薄弱,想了想,还是没法跟肚子过不去,坐到他对面拿起筷子吃粥。长身体的缘故,每日总觉得吃不够,今天几乎一整日没吃东西,着实饿的厉害。

  季文烨一手端着酒盅,一手杵着下巴,着看她道:“云映桥,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你好歹是秀才的女儿,卖 身是暂时的,早晚还得离开这里做你的良民去。唉,你口中称呼我为主人,其实骨子里还没把自己当奴才。一般的奴仆,我能跟她亲近一下,早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了。哪会像你一样一蹦三尺高,你的反应不像奴才,倒像是被轻/薄的千金**。”

  映桥低头扒饭,肚子饱了,脑子好像也清醒了,她抿了抿嘴道:“好奇怪啊,少爷,您头一次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是不是心里有鬼?

  “……”一时疏忽,被她将了一军。季文烨扯出一丝笑意:“云映桥,你吃饱了,胆子又大了是不是?”

  “反正我是看您的脸色行事的。您一会对我好的不像是对丫鬟,一会又摆主人的架子呵斥我,总之我脑子不好用,都快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她小声道:“就说刚才,我以为自己是您的逗趣的猫狗,可哪有主人咬猫狗耳朵的……”说到这里,她双颊泛红,但显然是因为生气,眉头拧成一团。

  他冷哼道:“嘁,我不是说了么,我待见你,叫你当姨娘,你满意了?”

  阴阳怪气的,一听就不是真心话。映桥觉得他态度不诚恳,于是她干脆也不说了,继续低头吃饭,嚼了几口驴肉,她道:“……做姨娘的话,早在老家就给庞员外做小老婆了,不用跑到京城来。”

  “咳!咳!”他一笑,有点呛到了,咳了几下,才讥讽的开口笑道:“县里的土财主也配跟我相提并论?一个员外的姨娘和我的妾室一样?”

  映桥正好吃完了粥,将筷子放下:“……没贬低您的意思,只是说一下我的想法。”

  “你也配有想法?”

  “……”怎么不配有?哼,我还就有了,你不服啊。

  他挑挑眉,忽然怅然的一笑,抬手去摸了摸她的发顶:“好了,继续吃你的饭吧。听到你的心里话,我也可以放心了。”

  “嗯?”你放什么心啊?她咬着筷子头,歪着头看他。

  季文烨倒打一耙,摇头叹道:“我就怕你误会我的举动,想入非非,做起当姨娘的白如梦。就拿昨天说,你以为你是梅安云的替身,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幸好你没当小妾的想法,不用担心你爬床了。”

  她反感爬床两个字,心里哼道,谁会那么下|贱去勾引你啊。映桥抬手抓了抓耳朵,提示他解释刚才的亲昵的行为。

  季文烨轻描淡写的道:“既然你没当姨娘的想法,一切都好办了。刚才的确是我不妥,谁叫我这院子里,我只信任你呢。毕竟黛蓝和海棠她们是我打鲁公公那里带来的,算不得我的人。唯一你,我亲手经管来的,听说你一天没吃饭,我有点着急,怕你饿出毛病,以后没人逗我开心了,寻思哄哄你,结果差点叫你误会。”

  “……”什么意思?是说她还是‘宠物’级别的,他没有侵/犯/她的打算吗?

  “唉,鲁公公虽然收养了我,是我的养父,但他自己都是个没有/根/的人,他那处自然不是我的家。我原本以为认祖归宗,回归本姓,会不一样,结果……呵,你也看到了,结果还是一样,不过多了个住处罢了,一切没什么变化。”

  “血浓于水啊,怎么会没变化?”不知不觉,和他聊上了。

  关于他自己的一些事,是时候讲给她听了,免得以后再像昨日一样乱猜:“这你就不懂了。我爹从我归来一天开始,就把我当敌人看待,其实也不能怪他,谁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他履行幼年的婚约,迎娶梅安云呢。我爹把我看成外面派回来的细作很正常。”

  “你们应该好好聊一聊……”黛蓝说主人认祖归宗是为了娶梅安云,的确是真的。

  “不用聊,我爹怀疑对了。我想娶梅安云另有目的,并非爱慕她这个人,我离家时才五岁,对这个表妹没有任何印象。我十三岁入了锦衣卫便靠记忆寻找亲生父亲,一年后就知道我爹是永昌侯了,但我没认。后来鲁公公和朝臣们斗的不可开交,我想帮帮他,便回家来认亲,想娶梅大名士的女儿,替养父增加一份胜算。”

  你……你目的真不纯……。映桥不知说什么好,粥吃完了,放下筷子,低下头听他说话。

  季文烨无所谓的笑道:“后来么,我去押一个叛徒回京,路上有人劫囚,我受了重伤,梅安云就趁机另嫁了。只是她嫁的不好,跑回来纠缠我,大概觉得我是锦衣卫,若是强取豪夺,能救她出现在的苦海。所以,我从没恋过表妹,更不会找人代替她了。”

  “……我已经看到了,我们不像。”

  “至于你么。”他目光温和的看她:“我说过了,你没根基没背景,不属于任何一派,跟你在一起特别轻松,就像我现在这席话,只能跟你说。以后我不会再跟你亲近了,把你吓跑了,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怎么觉得他好可怜的样子。映桥低声问:“为什么十四岁就知道侯爷是您的父亲,却迟迟不认他呢?”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殁了,侯爷看我像仇人,有机会就打我,我能活到五岁被拐,着实不容易,现在脖子上还有一道疤,是他拿鞭子抽的。你摸摸看。”拉开中衣的领子,抓住她一只手叫她摸。

  她的手指有些凉,触到他的肌肤上很舒服。

  季文烨目光温柔的看她,心想云映桥啊云映桥,你知道了我这么多事,你以为你还走得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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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桥果然在他后脖颈处摸到一道伤疤,虽然没看到是什么样子,但能够想象出疤痕的狰狞。她家里败落,也算吃了不少苦,但从小到大,从没人动过她一指头,她父亲更是和蔼可亲,不曾伤害过她一根毫毛。对季文烨的遭遇,她很是心酸。

  文烨道:“你摸着了吗?”

  她点点头,像是自己做了错事一般的不敢看他,知道他的秘密,她觉得心虚。摸到了伤疤后,忙将手抽出来,揣进袖中。

  “如果你提防我,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映桥倒像是做错事的那个,低声道:“我、我粗识得几个字而已,对您内外的事一窍不通,您跟我说什么,我怕是做不到善解人意。”

  他伸手在她下颚处挠了挠,像逗温顺的宠物似的笑道:“你寻常说话就很有意思了,保持现在的样子就行了。”

  映桥道:“……我怕我总是冒傻气,您初时看我新鲜,过段日子就腻味了……”天下哪有永远讨人喜欢的狗腿子,况且狗腿子是最难当的,得精通主人的心理,她可做不到这点。

  他笑道:“谁说的,我越看你越顺眼,喜欢的紧。”

  映桥苦着脸,一直低着头:“我知道了,那我以后就做您的树洞了。”

  “树洞?”

  她愣了下,决定把这个典故本土化一下讲出来:“……话说有个王爷中了妖法长了双驴耳朵,被府里做工的小厮看到了,王爷威胁他不要说出去。可这小厮知道这么大的秘密,憋得慌,就在树下挖了个洞朝里面喊:王爷长了双驴耳朵。他说出去心里舒服了,树洞永远不会泄密了。”当然后来驴耳朵的秘密满世界飞了,树洞并不保密。

  季文烨听了,先是笑,但很快就反问道:“你这故事不合理,如果小厮真知道这个秘密,王爷早杀了他了。一个奴才罢了,王爷为什么留着他?”

  您关注点错了,重点是树洞树洞!她编的圆一点:“那个,小厮是王爷的娈童,王爷舍不得杀他。”

  “我觉得就冲他憋不住那劲儿,王爷就该杀了他。”

  映桥抬眸悲哀的看他:“爷,这是不是我的下场?”她已经有预感了,知晓季文烨的身世,八成活不久。

  “你别傻了,我的意思是,你留在我身边,跟我说说家常话,我很自在。至于真正紧要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你。刚才给你说的这些事,好多人都知道,大家不都好好活着呢么。我只是对你讲一讲,心里痛快点。你别太悲观了。你刚才讲的驴耳朵的故事,就算我真的长了,我绝不会告诉你,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拍拍她的脸颊:“你陪我说说话,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正常人就行了。”

  映桥决定以后再也不胡乱唏嘘自己命苦了,跟季文烨比起来,她吃的那天苦头简直不提,她既没被卖过,也没受过重伤,父亲虽然软弱,却真的待她好。碰到过想害她的人,但也遇到不少好人。

  “其实您不嫌弃我,肯跟我说话,我还觉得挺荣幸的。”映桥不好意思的笑道。能得到主人的赏识,确实难得。

  季文烨跟着她笑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曾经被拐过,被你爹给救回来了。我就想,这丫头真不容易,被人贩子拐卖那么大的凶险都熬过来了,我就再帮她一次,叫他们父女平安,继续相依为命罢。可惜你不争气,熬过一劫,又闯祸了。”

  “……”她咧咧嘴:“那个,我比较倒霉……呃……其实我觉得也不光是倒霉,而是被人陷害了。事后我就想了,莲心非常可疑,我撞见大老爷跟陈姨娘的事,几乎是她一路引导的。她或许早就知道这事,叫我故意撞破是为了陷害我。唉,我也不知怎么惹着她了。”

  “当然是你得太太信任,聪明伶俐,她嫉妒你了。”他说的随意:“人最爱嫉妒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你得了太太的宠爱,她怕你夺她的大丫鬟位置。”

  “那个……您是早知道陈姨娘和大老爷的事吗?”

  “早知道,但和我无关,随他们去罢。” 季文烨冷静的道。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再说回你求我救你爹那件事,你若是不提被拐的事,我可能直接下令把你乱棍打下去,你或许现在已经棍伤不治死了。”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道:“好险,捡回一条命。”

  季文烨半说笑的道:“所以,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以后是不是该听我的?”

  映桥觉得现在的气氛简直和谐的不像话,主人如此平易近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她抿嘴笑道:“您对我实在太好了,这两年,我一定好好伺候您。”

  他侧脸瞥她,斟了口酒道:“我哪里对你好了?”

  “您救过我两次,若是没您出手,我活不到现在。”

  “两次都是看你可怜,尤其太太要打死你那次,我出手把你捡回来,养了一段日子,才发现你确实挺有趣的,把你捡回家还是值得的。”

  捡回家?她是流浪的猫狗么。映桥咂咂嘴,然后笑眯眯的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季文烨觉得她可爱,故意吓唬她道:“嘴上说的好听,等你赎身的时候,你把我之前给你的十两银子也一并还我,怎么样?”

  “……”您真抠门,十两银子不够您吃顿饭的,跟我计较什么呢。

  他笑笑,觉得谈话到此为止就好:“时候不早了,歇了罢,把炕桌搬到一边,明早叫别人收拾。”

  映桥下炕,把炕桌连带上面的盘子碗筷一并搬到旁边去,然后来给他铺被褥。

  季文烨知道,现在对她有贪图,准会把她吓跑了。就算强行占有她,伤了她的心,留个行尸走肉在身边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徐徐图之,水到渠成。但映桥给他摘网巾的时候,季文烨犹豫片刻,没有忍住,又将手搭在她腰上去占便宜。

  他是坐在炕上的,而映桥站在他面前,觉得他动作不对劲,她低头皱眉瞅他。

  季文烨行不轨的时候,常是一副正义凛然的面孔,他拍了拍她的腰,语重心长的道:“对了,今日老三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占不到你的便宜,编排你解气呢。咱们别理他,他和梅安云勾搭上了,自有他受苦的时候。”

  “嗯。吃了顿饱饭,已经不气了。”映桥道。而季文烨拍完了,也很自然的将手拿了下去。她解了网巾后,吹灯出了门,才发现和主人聊了许久,已是深夜了。

  —

  季文烨自从轻咬她的耳朵,惊着映桥后,稳妥起见,很长一段时间没敢再有出格的举动。而映桥这边,日子过还算轻松,衣食住行不用自掏腰包,缺少什么说一声就行了。但因当初说定的不拿月钱,纵然有吃有喝,有衣裳穿,眼看到了年底,一点私房都没攒下,所以她还是穷的叮当响。

  中秋后,天气急速转凉,映桥不喜欢京城的冬天,冷风像刀子似的,吹在脸上像割肉。于是她多数时间都在屋内呆着抄书。

  这天,才过晌午,季文烨就打马回府了。映桥见他进屋,忙起身迎他,见他肩上有雪,才往外瞅了瞅:“外面下雪了吗?”

  “海棠,你去给映桥找个小厮的衣裳来。”吩咐完了,他走到火箱前烘手,头也不抬的道:“映桥,你打扮成小厮,我要带你出去一趟。”

  她记得他说过以后出远门,要带她随行的话,警惕的问:“您要出公差吗?”

  “是去鲁公公府上。”他道:“带你见见他老人家。”

  “我见过他老人家的。”天怪冷的,她不大想出门。

  季文烨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今夜我要住在鲁公公府上,带你过去伺候我,不行吗?一身懒肉!”

  映桥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勤快的人,等黛蓝取了小厮的衣裳来,赶紧接过来,到屏风后换上了。黛蓝把她推出来,来到季文烨面前,笑道:“爷,您瞧怎么样。”

  季文烨端详她,忽然发现了纰漏,指着她胸口道:“黛蓝,找带子给她捆一捆,哪怕鲁公公那里有唇红齿白的小阉人,面若少女的也有,但胸前鼓包的,可没有。做贴身小厮,就要打扮的像一点。”

  黛蓝便领映桥下去准备,季文烨坐在椅子上等她,不多时,门帘撩开,但回来的只有云映桥一个。她正长身体,胸口时常胀痛,如今又捆了布袋,十分难受,便酸着脸。

  季文烨放下茶,上下打量她,然后沉着脸想,居然随便拿带子一捆,就看不出端倪了,她到底有多平?!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他起身推着映桥往外走:“别磨蹭了,快随我走,今个咱们外面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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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映桥方一出门就被吹的直哆嗦,便问季文烨:“爷,咱们怎么去鲁公公那儿呀?”

  季文烨眉梢都不动的冷然道:“我骑马在前,你在下面跟着,步子快着点,要不然把你落下。”

  “坐轿子不好吗?”又不是上朝,非得武官骑马:“您看,天上还飘着雪呢。寒风刺骨,这种风最硬了,吹进骨头缝里,坐下病。”

  “即使我坐轿子,你也得在轿子旁跟着走。”

  映桥道:“轿子走的慢些,我跟的轻松些。另外,我在轿子旁边跟着,有它挡风,不至于这么冷。”

  他哼道:“你这么娇气,干脆别去了,回去睡你的懒觉罢。”

  她作揖弯腰道:“遵命,奴才听您的话,这就回去。”

  季文烨不和她拌嘴,拎着她的后衣领往外门,吩咐小厮道:“把马牵进来,抬双人轿子出去。”

  在暖房等了会,来人说轿子准备好了,季文烨便领着云映桥到门口乘轿子。他朝她皱眉,施舍般的道:“瞧你冷的样子,我就行行好,随我一起坐轿罢。”

  映桥踌躇不前,身份地位不同不说,男女亦有别,同坐一轿子不大好。她道:“……我还是在下面走路好了。”

  他看出她的顾虑,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以为我把你打扮成小厮是为了什么。”说罢,不容分说,直接把她推进轿子里去了。坐箱下燃着一盆炭,轿子内甚是暖和。她纠结了下,妥协了。

  季文烨坐进来后,挨着她道:“这回不冷了吧。”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我说云映桥,手热的像热炭,哪里凉了?谎称发冷,博我的可怜是不是?!”

  她道:“就是表面热乎,其实心里发冷,刚才后背嗖嗖冒凉意。”

  “行,就你油嘴滑舌,横竖都是你对。”他笑道。

  映桥问道:“爷,鲁公公那今日有事吗?”

  “不是今日有事,事情在明天,咱们是自家人,早去一天暖寿。”季文烨握着她手不放,嘴上说着别的事:“今日自家人先摆酒。我本来可以直接过去的,但寻思住在鲁公公那,晚上没人伺候,就回来接你了。”

  映桥无语,心道你老人家就不能让我歇息一天,鲁公公那又不缺人手。她有气无力的道:“您何必亲自回来一趟,叫人接我过去就是了。”

  季文烨捏着她脸笑道:“你真以为我是回来接你的?我主要是回来拿寿礼的。”

  “……”她揉着脸,低声埋怨道:“您别总是扯我的脸,拽的肥嘟嘟的怪难看的。”

  他道:“也对,该肥的地方不肥,不该肥的地方变得囊肿,可就难看了。”手搭在她肩上道:“以后爷不掐你的脸了。”

  什么叫该肥的地方不肥?!她翻眼瞅他,季文烨挑挑眉,岔开话题:“一会到了公公府上,你少说话,跟紧我。”

  “是。”映桥觉得鲁公公面相和蔼,倒不怕他。

  季文烨难得跟她一起待在逼仄的地方,挨得这么近,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自己。便抬手从她背后去撩小窗的帘子,这般姿势,几乎算是搂着她了。

  “你跟你爹来京后,四处逛过没有?”低头问她,嘴巴在她耳畔处。

  映桥晃了晃脑袋,往窗户边凑去,似是躲避他:“还没来得及逛,其实采买年货是个好机会……”又快百十来天没看到父亲了,心里不舒服:“……不知我爹自己逛没逛过。”

  季文烨道:“这样吧,若是明天有空闲,回府的路上,我陪你回一趟你家。”

  “真的?”她极高兴,但仔细一想,他居然要跟来,不禁忧心忡忡的道:“您是个忙人,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只瞧瞧我爹过的怎么样,天黑前就回来。”

  他低头看她,顶算把她圈在怀里说话:“你见过鲁公公了,我也见见你爹,咱们这才算扯平了。别说这个了,我打定主意,轻易不会变的,怎么着?你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见不得?”

  “哪里,您才是了不起的人物,我怕您的威仪,惊到我爹那等寻常百姓。”

  他装作被她逗的乐不可支,环住她的身子,抱她进怀笑道:“这话也就你说来,换个人,我可不饶她。我养了你这么久,我信得过你,所以带着你出来。云映桥,不会背叛我,夜袭我吧?”虽然他明知道他夜袭她还差不多。

  “怎么会呢?!您对我有恩,我绝不会做不对您的事。再说了,我又不会武,细胳膊细腿的,提笔还成,提刀怕是要骨折。”

  他见她一本正经的,不禁抿嘴偷笑。觉得抱的时间够久了,便松开她道:“我知道你是忠仆,否则也不会带你出来。”

  映桥就怕季文烨怀疑她不忠臣把她灭口,马上附和道:“我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尽量让双目露出‘真诚’的光芒。

  季文烨笑了笑,把她帽檐向下一拽,盖住她的眼睛:“少装模作样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当我不知道?”

  跟云映桥有说有笑的,一路往鲁公公府上去了。下了轿子,映桥仰头看这太监府,见大门修的一般,远不如侯府的气派,门口也只有两个小厮迎接。她心想,说不定内有乾坤,修建奢华呢。随着主人进了门,往里走,果如她所料,内里的景致屋舍不下永昌侯府。

  这时,迎面来个年轻男子,一身便服,但映桥一眼就认出他曾去找过季文烨,当初穿的也是锦衣卫那身皮。

  “爹念叨说你怎么还不来,叫我来接你,快进去吧,都等哥哥你呢。”

  “小久子,你回京几天了?”

  “紧赶慢赶,昨晚上才到。”他不经意瞥了眼云映桥,然后眯眼道:“哎,我说哥,你这跟班小厮,我瞅着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您快提醒我一句,我最近脑子越发不灵了。”

  季文烨摆摆手,驱赶他:“一边去,少贼眉鼠眼瞅我的人。”领着映桥,昂首跨步,往厅里去一路上,正厅内,有伶人在抚琴唱歌,正中间设了个几案,正中间坐着胖坨坨的鲁公公,挨着他最近的是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姿容端丽,低头给鲁公公剥橘子,见了季文烨,笑道:“您看谁来了?”

  “这不是咱们烨儿?怎么才来?没你不成席。”

  季文烨上前一步,给鲁公公拜礼:“给您老人家准备贺礼,故此来晚了。”

  鲁公公叹道:“唉,你们兄弟四个,老大和老二在外面忙,在我身边的就你和小久子。今年这寿,过的凄凉。”推开妇人递来的橘子,接着念叨:“有儿子没孙子,如果是这样,明年的寿不做了。”

  小久子笑道:“这简单,我这就出去认一帮干儿子回来给您,全是您老人家的好孙子。”

  鲁公公便拿过妇人手里的橘子打小久子:“猴崽子,就你嘴贫!”呼哧呼哧喘气。他身边围着的一帮小黄门和妇人丫鬟都过来顺气。季文烨和小久子也上前赔不是。

  鲁公公揪了把小久子的耳朵,没好气的道:“有你哥一半稳重,我也不至于和你置气!”教训完了最小的养子,吩咐左右:“都下去,我和你哥有话说。”

  话音一落,一屋子人纷纷起身退去,小久子也揉着耳朵下去了。映桥环顾左右,不知要不要走。这时季文烨对她道:“你别走,给干爹单独磕个头。”

  映桥便撩衣摆跪下:“奴婢云映桥,给公公请安,公公万福。”

  鲁公公一听云映桥说话是个女音,便道:“是个丫头,怎么做小厮打扮?”

  “方便领着出门。”季文烨低声对鲁公公道:“这是我在侯府那边亲近的人,今天顺路引来给您看看。以后若是有吩咐,我不在京城,您可以把东西交由她收着。”

  鲁公公上下打量她,满意的道:“嗯,不错,长得倒是端正。”接着就去摘手上的金镶玉戒指:“你领来的突然,我没什么准备的,这戒指当个见面礼。”

  映桥心花怒放,这可是意外之财。

  季文烨打定主意不让映桥拥有任何财物,阻拦道:“您做寿,哪能给小辈东西,我们该孝敬您才对。有您的认可,便是对她最大的奖赏了。”

  鲁公公笑道:“别这么说,该给的还是得给!”说着,朝映桥招手:“过来,玩意小,别嫌弃我这老家伙抠门。”

  映桥忙站起来,双手去接礼物,然后又给鲁公公道了个万福。叩拜过公公,便没她什么事了,季文烨道:“我跟公公有话说,我先送你出去在外面等我。”将云映桥送出门外,在她掌心一摸,就将那戒指兜到他手里了,随即关好门。

  映桥呆呆的站在门外,瞅着空空的手心。

  意外之财还没捂热乎,就叫季文烨给收缴了。

  “太……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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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27、

  季文烨关了门,将戒指塞进腰带中,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养父身边。

  桌上有摆着数个食盒,装着精致的小心小菜,果盘里放着从南方运来的瓜果。不过鲁公公没心思吃,瞅着桌上的食物,叹道:“前几天吃东西硌掉一颗牙,我这老胳膊老腿不知还能活多少年了,过一天少一天。”

  自信自己不会死的人,才总把死挂在嘴边。季文烨道:“去年吴道长给您看相,说您是个长寿的面相。他以前还给苏阁老看过,您看苏阁老七十多了,身体还硬朗着呢。您才五十出头,我们给您行孝顺的日子,还在后面。”

  一番话说的鲁公公心里舒坦,道:“你不常说话,但一开口最得我心。”让了季文烨对面坐,关心的问道:“你今个来给我暖寿,侯爷知道了,怕是要离间你们父子感情。”

  季文烨道:“干爹放心,我与侯府的关系重修于好了,端午节还一起聚过,虽然不甚亲密,但也还过得去。他们拦不住我往这边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况且他们也有事,想求我帮忙。”

  鲁公公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道:“到底是你家人,别闹太僵了,这银子给谁不是赚,不影响大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况且,我想叫你做一件事,少不得需要侯爷的帮忙。”

  “您说。”

  鲁公公道:“是这样,我听小久子说梅尚书家的**,又去找你了?梅尚书的这位女婿除了写的一手好字外,没别的出息,梅**不甘心啊不甘心!她整日瞄着你,怕是这辈子也不会甘心。”

  “她不要名声,丢的是梅尚书的人,我是男人,世人只会说我年少风流。”季文烨就差说,反正他迄今为止也没什么好名声了。

  “我是说,你想没想过毁了他们的婚事,再娶梅**过门?!”鲁公公此时才低头,拿了个苹果啃了口,垂首等季文烨的回答。

  季文烨冷静的道:“干爹需要我再娶她进门吗?若是有需要……我没问题。”

  鲁公公喜道:“真是我的好儿子,说话就是痛快!还以为梅**悔过婚,你恨她,不肯再娶她。”

  “我当初确实身受重伤,她怕我落下残疾,弃我而去,我理解。”季文烨无所谓的道:“您要我复娶梅安云,肯定有您的打算,我愿意替您将这事办好。”

  “我听小久子说,曲连岷捐了国子监的监生,住在永昌侯府里混日子,梅尚书早对着女婿不满了。前几日对家里人念叨,不如当初嫁给你。我盘算着这是个机会,你寻了机会,叫那冤家夫妻散了,你把梅**重新娶了做正房,给足梅尚书脸面,以后不管是朝堂做事还是坊间言语,都能消停不少。”鲁公公说自己的见解,笑道:“咱们和文官,谁也掐不死谁,不如结成亲家,和和气气过日子。”

  季文烨对梅安云没什么感觉,只要家世过得去,娶谁不是谁。她爹是当朝名士,光凭这一点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他不在乎,也不考虑。梅安云是摆设,他愿意取回家里做摆设。

  “这个容易,曲连岷仗着家里,在京城乖张,不愁拿不住他的把柄。”

  鲁公公朝他赞许的点点头的:“你娶了你表妹,侯爷那边也能重新热络起来。”

  季文烨倒不在乎这个:“但愿如此。”

  鲁公公似乎想起了什么,指了指门外,笑道:“刚才那云丫头和你梅表妹关系如何?相处不来,有你的夹板气受。”

  “我再窝囊,也不能叫女人牵制了。尤其是一个愚蠢,一个势弱。我不管娶谁做正妻,都和云映桥没关系,我疼爱哪个女人,梅安云也管不着。”

  “你啊,是没见到宫里那帮妃子宫女的争斗,皇上九五之尊,有的时候还左右为难。你现在说的好,真睡到一块,有些事就摆弄不清楚了。”鲁公公一副‘你想的太简单,实在幼稚’的模样。语重心长的道。

  季文烨漠然。

  鲁公公豁然笑道:“好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信得过你。时候不早了,你再去看看还有谁来了,顺便叫小戏班的进来唱个曲,好好热闹热闹。”

  季文烨便出了门,把鲁公公的吩咐跟管家说了,这时鲁公公几个姨娘的亲戚们也来了,与季文烨无关,叫人给鲁公公领进去。他则寻了一圈没见云映桥,心里着急,找个人打听,据说被五姨娘领到厨房吃果子去了。

  季文烨心道,她也算能耐了,不管哪到,都能跟厨房的人打成一片。走到厨房旁边的暖房,里面有人说话,就听鲁公公的五姨娘道:“乖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女儿家,大冷天的在外面一个人站着,快喝点热汤吃口点心,暖和暖和。”

  季文烨没听到映桥说话,便想这屋里的究竟是不是映桥?这时就听五姨娘又道:“他这么赏识你,来这儿都带着,你肯定不是个哑巴,你就开开口,跟我说个话能怎么样?”

  在门外的季文烨一愣,拍门道:“我带来的小厮,你们谁看见了?”

  话音刚落,就见映桥来开门,她身后的女子满脸堆笑的道:“是你的人?我见她一个人在穿廊下站着怪冷的,叫她过来暖和暖和。我看她不也不像是个哑巴,怎么不说话?”

  季文烨一边关门一边道:“她确实不是哑巴,只是昨天伤了嗓子,不能说话,您自顾忙,我把人带走了。”说完,关上门,领着映桥出了院子。

  “说你什么好?给你点干粮就把你领走了,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你拴起来。”

  “……”映桥仰头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季文烨瞧她有不忿的样子,冷声道:“我知道了,还因为戒指的事恨我呢吧。好奴才,敢恨你主子,偏不留给你。”

  她仿佛左耳进右耳出,他说什么只听着,不答话。季文烨偏惹她:“看来你是默认了,果然恨我。”

  “您误会了。你我的主仆情谊哪里是一个戒指能衡量,您就是不当场收缴,转头那戒指我也是要上交给您的。”她违心的说道,尽量笑眯眯的。

  季文烨故意泼她冷水,调笑道:“谁跟你有情谊?”本是逗她的,结果语气重了些,变成了讥讽似的反驳。

  映桥本就心情不好,被他这么一说,再笑不出来了,尴尬的道:“奴婢该死,冒犯您了。”没心思再说话了,垂首不语。

  他亦觉得气氛不对。

  这时有小丫鬟来换他们,说鲁公公请大家去前厅。季文烨便领着映桥一并去了。

  今日暖寿都是‘自家人’,鲁公公身边的人皆是依靠他发迹的,有几个读书人出身的干儿子领了妻小来,干爹长干爹短的唤着,比季文烨和小久子这等从小养大的儿子们还亲近。

  鲁公公敛财也爱散财。酒席从傍晚开始,摆到晚上,戏子歌姬唱了一拨又一拨,众人行酒令吃酒,饮到夜里,筵席将散的时候,鲁公公叫人开箱拿西洋大珠来,说是在场者均有份,小玩意回家把玩。

  映桥激动,心道太好了,鲁公公真大方,这是要发‘纪念品’。有了白天的经验,映桥想偷偷离开季文烨身边,往发放珠子的丫鬟前移,不想他一把拽住她的衣裳,不许她动。等丫鬟到他们跟前,季文烨只拿了一个,就叫丫鬟走了,完全把云映桥略过去了。

  不给她钱就算了,这种白捡的机会也拦着她发财。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不可忍也得忍。

  酒席结束,每个人去鲁公公前磕头退席,映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喜气洋洋的给老人家行了礼。等出了门,笑容就绷不住了,愁眉苦脸的随着主人去休息。

  房内炭火已经生了,被褥也铺好了,热水亦有,基本不要映桥再伺候什么。

  季文烨叫她去把他的外袍搭好,她到衣架前,一边抻衣裳,一边恨恨的想。

  哼哼,季文烨,你拦住我生财吗?!你哪个箱子放银子,我全知道,你自己都没数儿,我偷拿个十个八个的,你都发现不了。你压箱底的衣裳玉带头簪不知有多少,我偷拿出去卖,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少过东西。还有,你书房玩意那么多,笔墨纸砚案头清供,我随便顺个出去也卖好些钱。嗯哼!

  “云映桥,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季文烨坐在炕上,皱眉看她:“搭个衣服又不是叫你去做衣裳,也得这么久。”

  唉,想归想,哪有胆子这么干。映桥只得重回他面前,等待剥削。环顾四周,见屋内只有一个炕,并无其他睡具,顿时又悲观的想,倒霉催的,站了一天,晚上还得在椅子上坐着睡。

  季文烨则想,累了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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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映桥今日积攒了许多不满,归根结底都是钱闹的。鲁公公给她的戒指,加上后来赏的西洋珠,估计抵卖身钱绰绰有余了。结果赎身的机会,眨眼间就被季文烨给/剥/夺了,她不甘心。

  季文烨哪壶不开提哪壶,“云映桥,我问你一件事,假如我花五十两从别人那租了一只羊,租期是两年。你说这两年期间,羊身上的羊毛属于谁,”

  “……”她逆反心理顿起,开口用颤音道,“咩~您~的~”

  他本想‘欺负’她,结果被她逗的破了功,笑着拉她的手:“你明白就好,所以你就别寻思/赎/身的事了,老实陪我度日子。”

  映桥就不信身边都是达官贵人,她没法致富:“您听过和尚过河的故事吗?”

  他挑挑眉,示意她讲来。

  “就说有一个小和尚跟他师傅老和尚云游,到一个河边,有女子过不了河。于是老和尚就背着那女子趟过了河水。到了晚上,小和尚翻来覆去睡不着,问他师傅:‘咱们是出家人,您为什么要背女施主过河呢?太不妥’。结果老师傅说:‘我已经放下了,放不下的是你’。”

  他一怔,微笑道:“好了,你是老和尚,你已经放下了。我再不问你戒指的事了,以后再有进项,都帮你收着,叫你放个彻底。”

  映桥拧衣襟。

  季文烨想了想,道:“你刚才说的故事里,小和尚既然放不下,不该问他师傅,而该直接拿银子去妓院消消火,或者折返去找那渡河的女子,说不定给个几两银子就成了好事。”

  “……”我只是随便讲个故事,没有像您打听社会阴暗面的意思。映桥道:“……**,戒,出家人只是问问,哪能真去干坏事。”

  他听闻,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就说你单纯无知。这年头出家的,多是无家无业,好逸恶劳的人,哪有善人。妓/院最不愿的接就是和尚,都称他们是/中/饿/鬼,小久子就遇到老鸨子控告和尚弄死/**/的案子,回来跟我们当笑话讲。你猜那/**是怎么死的?”

  都说是色中饿鬼了,自然被玩弄致死。她不大想继续聊这个了,颦眉不语。

  季文烨就低头,和她脑门碰脑门,轻笑道:“怎么不答我?”

  她往后躲闪:“这种事您还是和别人讨论好了。”

  他故意逗她,眨眼茫然道:“和你讨论才最合适。”

  “怎么会?!”我又不是你的通房丫头!

  不逗她了。他道:“因为他们是/嫖/资/谈不拢拌起嘴来,和尚掏刀子杀人,说来说去,都是钱闹的。”

  “……”难道是她思想不纯洁?!

  季文烨扳着她,咂嘴道:“唉,因钱起争执,动手杀人的太多,我给讲这个,对你是个警醒,可别因为今天戒指和珠子的事,忌恨你主子我。”

  总觉得你刚才不是这意思……映桥皱眉道:“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别说是一个戒指一个西洋珠了,就是千百倍,我都不动心。”

  他闻言,摸了摸她脑门,笑道:“是啊,你根本奈何不了我,你我力气差的太多,别说你一个,就是十个八个,我也压的住,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映桥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道:“时候不早了,您休息吧,我给您端水洗脸。”正要起身,季文烨一把将她按住:“我休不休息,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

  这是喝多了,要撒酒疯吗?!怎么唠唠叨叨的?!她勉强笑道:“您没睡意,我就陪您说话。”

  他盘腿坐在炕上,双手放在炕桌上,摆出要长谈的样子:“今天五姨娘和你说什么了?我一会没看住你,你怎么和她走了?”

  “我在穿廊下站着等您。她正好来了,说外面冷,请我去暖和暖和。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出来,就跟她去喝了口热水。不过,她一早就认出我是个女的了,不过我一直没说话,装哑巴。后来,您就来了……”

  季文烨露出愧疚的表情,道:“唉,其实这不能怪你,我本来答应你,叫你跟着我,结果我跟公公说话,就把你推到门外去了,如果我考虑周全些,先叫人带你下去,也不至于让五姨娘把你拐走。”

  主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有好不满意的,赶紧道:“没下次了,以后就是挨冻,我也不随便走动了。”但说完了,心中又叹气,唉,就算自己听话,那戒指也捞不回来了。

  “咱们映桥真听话。听你没生我的气,我就放心了。咱们睡吧。”

  映桥便起身端了水给他漱洗,然后摆了摆枕头的位置,叫主人安睡。季文烨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忘了多要间客房了,你今夜要住在哪里?这会怕是管家们已经睡了,不好再惊动他们了。”

  “没关系,我给您守夜,椅子上坐一夜就是了。”映桥说的很大度。但今日先失了钱财,这会又要受苦,不免心中嘀咕,真是倒霉的一天,希望霉运都留在今年,明年能翻身。

  他平静的道:“那好吧。”说完,就掀被子睡了,丝毫没体谅映桥的意思。

  她见主人躺下了,小心翼翼的端起烛台到了桌前,道:“我吹灯了?”

  季文烨翻了身,道:“熄了吧。”映桥便吹了灯,然后伏在桌上闭眼睡觉。

  其实枕着胳膊睡,倒也不错,远没有想象中的难熬。只不过/胸/上的束带勒的她呼吸困难,过了一刻钟,她熬不住了,手伸进衣裳里,在黑暗中鼓捣了一会,便将束带抽了出来。她暗暗的呼了一口气,又深吸了几口气,将带子揣进袖管中,等着明早再用。

  勒了一天,又酸又痛,映桥隔着衣裳,悄悄揉了揉。

  “云映桥,你在干什么?”

  突然听到主人唤她,吓的映桥一愣,心想不是吧,难道他有夜光眼能看到她的举动?她忙道:“我、我没干什么啊,快要睡着了,您有吩咐?”

  季文烨便坐起来,道:“你过来看看,天边是不是红彤彤的?”说着,跪到窗口,向外张望。

  屋内黑漆漆的,外面的光亮照进来,确实有暗暗的红光。映桥借着光亮,起身往炕边走去,跟着他张望:“是灯笼的光亮吧,晃得您睡不着么,我喊人挂到别处去。”

  “不是……我叫你天边的颜色,红彤彤的是不是要下雪?”

  映桥不具备观测气象的能力:“看不清。”

  “肯定是下雪了,伤口处又开始疼了,根本睡不着。”季文烨语气痛苦的道:“你身上没有旧伤不知道我的辛苦,每当阴天雨雪之前,我伤口处便要疼。现在就是,最近两天一定有雪。”

  映桥从没上过夜,自然也不知季文烨夜里会因为伤痛难以入睡的情况。她道:“那、那怎么办呢?您有平日吃的止痛药丸吗?”

  季文烨道:“没有,只能靠指压按着揉一揉,缓解疼痛。”说完,嘶嘶抽冷气。

  听他的语气,好像真的蛮疼的。映桥坐到炕上:“我……我能帮上忙吗?”

  “你……怕是不行。”

  也对,她又不是大夫。映桥起身:“我去给您喊大夫——”

  季文烨一把拽住她:“不用找大夫,很简单的,我教你,你就能做好。”

  可是你刚才还说我不行的。她道:“我去把灯点上。”说着又要起身。

  季文烨自然又将她按住:“你老实坐会比什么都强!别来回动弹。”

  映桥道:“可是黑漆漆的,看不清呀。”

  他哼道:“难道你想看我的伤疤吗?”

  “……不想。”映桥重新打起精神:“我该怎么做呢?”

  “先给我捶捶背吧。”他道:“你先脱鞋上来。”

  映桥没多想,脱了皂靴爬到他身后,握成拳头给他捶背,心想主人这身子还真是不行,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跟死人似的,原来由伤在身。轻轻的捶打,就怕下手重了,叫季文烨伤上加伤。

  “今年三月第一次见你那会,我伤才好了没一年,那会身体还不行,觉得自己像死人。”季文烨笑道:“我身边的人也死气沉沉,难得见到你一个活泼开朗的,眼前一亮。”

  映桥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

  可就听季文烨接着说:“可惜后来发现你不是俏皮可爱,只是脸皮厚罢了。”

  干脆一拳捶的你吐血好了!映桥不笑了,在他背后比划,高高举起拳头,呲牙瞪眼,然后又轻轻落下,不敢有半点差错。

  他在黑暗中,回忆着往事:“叛徒是最可恨的,要不然我也不能受这么重的伤,里应外合设埋伏,一番乱战,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但也只剩半条命了,当时好多人以为我要死了,纷纷改换门庭。真是世态炎凉,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赖的,我当时就看清了。呵呵,偏巧那时我又得知,我丢了之后,我爹只派人找了我两三个月就作罢了,至亲尚且不过如此,谁人又能靠得住?”

  映桥想了想道:“趁早看清有些人的真面目也未尝是见坏事……”

  他点头笑道:“没错,不该留的留不住,但是想留的,我一定要留一辈子。”说完,他摆摆手,示意映桥暂时停手。他捂着胸口,道:“背上的伤倒还好,就是这临近心脏的一刀,险些要我的命,发作起来十分难捱,你快帮我抚一抚。”

  映桥也没多想,抬手放到他胸膛上,很认真的帮他顺:“好些了吗?”

  季文烨低眉看她,笑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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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29、

  映桥一番折腾下来,出了一身热汗,季文烨察觉了,抬手摸了她额头一下,“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您老人家穿着中衣不动弹,当然不知我这穿着棉袄还要做工的人的苦衷。映桥道,“没什么,有点热。”

  “你还能做什么,叫你给我顺顺/胸、口,你就不行了。”

  “……”她小声道,“还是屋里太热。”

  “我怎么不热,”

  “您只穿着中衣,”映桥揭示真相。

  他恍然大悟的道:“差点忘了,你还穿着棉袄。这样吧,你也将外袍脱了吧。”

  “还是不了,也不是太热。”

  季文烨引诱她这么久,怎能前功尽弃,装作不耐烦的道:“一会热,一会不热的,你到底哪句是真的?我看你没一句真话,缺钱或许也是假的。”

  她道:“当然是真的!”反正屋里黑漆漆的,对方也看不到什么,便收回手,将外袍解开,脱了搭在护炕柱儿上,继续给他顺心口。

  季文烨暗笑,过了会,忽然抬手去捻她的衣领,脸凑过嗅了嗅:“我不是叫你不要弄香吗?怎么还有一股子檀香味?背对着我鼓捣这些东西,你胆子不小啊。”

  “没有啊,哪有香味?”她低头闻了闻:“我好久没弄香料了。”怕自己鼻子不好使,认真的又嗅了嗅,待确定没檀香味后,正抬头要说话,忽然觉得唇上一温,应该是吻到了别人的嘴唇。

  这屋里的别人只有季文烨一个人。

  映桥脑海里一片空白,接着整个人仿佛遭几道闪电霹一般的呆住了。待回过神来,心里惶惶的想,冷静冷静,纯属意外,要蒙混过去。

  季文烨故意凑到她跟前,等她抬头,借势吻她一下,虽只有蜻蜓点水的一下接触,却觉得无比甜美。他等着她慌张的乱叫,好借坡下驴。不想云映桥那边死了一样,半天不出声。

  他决定提醒她一下:“云映桥,你抬头时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嘴巴都碰到我了!”

  “……哎?有吗?”她嘴上装傻,但心里其实又慌又乱。初吻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冬夜,莫名其妙的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真是悲剧。

  他瞟她,带着笑意的道:“小映桥,我小看你了,我以为你不知事,其实勾引主子有一套。”

  他的语气中没有厌恶,反倒充满欢喜。只是云映桥急于解释,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她皱眉道:“您误会了,我没有!我这就下炕去!”说着,要爬到炕边下地去。

  季文烨立即出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回来,在她胸上摸了一把:“我记得给你束胸了,什么时候又解开了?还说没这念头?!”很好,比想象的饱满多了。

  “我、我……我勒的慌!”

  他撇嘴笑道:“你束胸都解了,衣裳也脱了,还说没别的意思?”

  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映桥想解释,但又怕说重了话,触怒他,脑海里一下子涌出许多想说的话,但偏偏没一个合适直接讲出来。

  她的腰肢纤细,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揽着她的背,面对面对她凝视:“这样可不好,若我不收用你,今夜的事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言下之意,我季文烨还是收用你吧。

  “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有半点不轨的想法,叫我不得好死!”她又气又急:“我、我……”

  他不慌不忙的道:“你不用着急,我不是薄情的主子。你如果觉得出府生活辛苦,想继续留在我身边生活,大可不用采取这样的方法,直接跟我说一句,我再养你几年也成。”

  她挣扎的想离开,口不择言的道:“我不想继续待了,到日子就赎/身/走,没留下的想法。”

  季文烨一副为她着想的口吻:“真的好吗?给我做过贴身丫鬟,你未来的丈夫知道后,肯定要猜忌你。”抱着她软软的身子,他舍不得放手,心道不如干脆直接/禽/兽/了算了。

  “不说未来没影的事,只说眼下,您误会我了,我把您当高高在上的主人,绝没半点非分之想。您也说过,只把我当个能说话的人,我很珍惜这点的,除非我疯了,才会冒险勾引您!”横下一条心才道:“我知道自己的斤两,除非您眼瞎了才会看上我,我是不大聪明,但也绝不会做蠢事!”

  她几乎把话说绝了,没给他留任何余地。

  “哼,你说话可真难听,本来没多大个事,可是经你一说,我突然想试一试,若是我真误会了,把你收用了,你会怎么样了。”他在试探她的底线。

  “……”

  半天没听到映桥说话,他不耐烦的道:“死了吗?倒是出一声啊你。”

  “那下半生,活着也没多大乐趣了,自己当奴才,孩子也当奴才。”那种一眼望到头毫无价值的日子,想想就丧失活下去的动力。映桥决定彻底打消他的顾虑:“卖身为奴还有赎身解脱的时候,做了姨娘就是一辈子的奴才,我又不傻,偏往火坑里跳。”

  这话杀伤力太大,季文烨听罢,怒火压也压不住:“不识抬举!”

  她偏笑嘻嘻的道:“多好啊,我不识抬举,您不抬举我。我解释了这么多话,赶不上您这四个字有力度。”

  把她留在身边,养了大半年了,竟一点没‘喂熟’。季文烨便冷笑道:“云映桥,我就喜欢你这点,傻乎乎的特别讨喜。当不当奴才,当几年奴才,当什么样的奴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了算。”

  “幼稚了吧。”他十指交叉扣在她腰后,将她圈在怀抱里:“**不过破纸一张,你真当我在乎过。”

  可她在乎,映桥傻了:“……可、可是……您也不想我爹告到官府去吧。”

  他嗤之以鼻:“我就是官府!你叫你爹去告吧,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我一天捏死的。”

  这算怎么回事啊?!他在她印象里可是说一不二,按章程办事的人,怎么突然间就摆出恶霸的嘴脸了?!她鼻子一酸,气的呼哧呼哧的倒气。

  季文烨隐约见她侧着头,开始用手揉眼睛,他心想完了,莫不是哭了,赶紧哄道:“又不识逗了?说句玩笑话你也当真?!我跟你保证,到日子,只要你爹拿得出银子,就能把你赎走。你现在年纪小,毛茸茸的挺可爱,到时候你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也不好玩了,我留你干什么?!”

  你有病啊!“……干嘛吓唬我?”

  “好玩,我养你,不就是逗乐的么。”说归说,只有季文烨自己知道,今夜彻底失败了。云映桥不打算留下,更不打算做姨娘。而且稍微采取强硬手段,她就受不住,若是霸王硬上弓,她这辈子都会和自己闹脾气。

  唉,到底是时机不成熟,慢慢养着吧。

  本来刚才谎称自己身上有伤痛是为了‘引诱’她,现在可好,心上竟真的隐隐作痛了。季文烨抱住她,有气无力的道:“你别动,我难受,让我靠一会。”

  “……”映桥道:“要不要叫大夫?”

  “闭嘴。”

  季文烨下巴搭在她肩上,好一会不动。映桥道:“您累了,就躺下睡吧。”

  他眼也不睁的道:“好。”便抱着她跌在被上,‘虚弱’的道:“仍旧是心疼,你帮我揉揉,我好入睡。”

  映桥很认真的帮他疏解所谓的心疼症,过了足有一刻钟,他还没睡着,倒是映桥眼皮越来越沉,累了一天了,困的受不了了。季文烨打定主意,今夜哪怕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要同床共枕。

  终于,映桥困的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他轻唤了她两声没反应,才满意的把她搂在怀里了。

  她的唇湿润柔软,他轻轻吻了两下,越发不想就此罢手,他今夜强/要/了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但若是那样做,怕是云映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想了想,心中叹道,还是顺其自然罢。又亲了她两下,该摸的地方摸了一遍,搂/着她睡了。

  天亮时,映桥猛地醒了,发现自己在季文烨怀里,吓的汗毛倒竖,赶紧拿开他的手,蹑手蹑脚的下了地,躲到屏风后将束胸勒紧,然后回到季文烨身边,装作淡定的道:“爷,天亮了。”

  季文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醒过来,很平静的坐起来:“……你昨晚睡哪儿了?我又是几时睡的?”

  “我在桌上趴了一宿。”映桥哪敢说跟他睡,恨不得自我洗脑忘记昨夜的一切。

  “我睡的不好,夜里好像一直被什么挤着。可能是冷不防换地方的关系,映桥,别愣着了,快穿衣开门去。”

  “是!”她去开门。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季文烨表情略显落寞,他本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一大早就叫人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是好兆头。

  “今天是鲁公公正式做寿,来贺的人很多,你不要乱跑。”

  “……您身体还难受吗?真的不要看大夫吗?”

  他不经意瞟她一眼,虽然昨晚的结果不甚满意,但也收获颇丰,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难受了。”

  一会落寞,一会又高兴了,喜怒无常啊这是。映桥尴尬的笑笑:“那太好了。”

  这时府里的丫鬟来送热水,映桥过去接应。季文烨瞅着她的背影,很认真的想,若图长久,还得她心甘情愿才行,威逼不行,还得利诱。

  ……嗯……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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