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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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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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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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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九章 无形之网
    包不同看着他,“因为当时回来,老夫人只给了属下八千两银子,让属下给少夫人带了书信,让少夫人帮手承办。老夫也不让属下告知将军。当时属下想着咱们拮据,也就从了老夫人的意思。后来回来才知,因天寒,便是拿了银子也不能置办齐。全靠少夫人想了法子,让几个村子的人一块儿赶工,这才如期办妥了差事,未让兄弟们冻着。属下原本是想告诉将军的。可少夫人怕伤了将军的颜面,故而不肯让属下道出。”

    看了秋池一眼,停住片刻,包不同放低了声,“那日在堂上,老夫人那般,若换做是属下也定然是忍不住的――当日动用的可是少夫人的嫁妆银子!还有这府中的一应花用,将军数年不曾管家,也皆是少夫人一力操持。可直至今日,少夫人想必也是未在将军面前提及过。将军,若非是为了你的脸面,少夫人何苦要忍?”

    秋池只觉心如巨震!

    他记得,年前派了采购冬衣的差事给包不同后,他还问过母亲可银两可够。

    母亲笑答他,“娘行事你还不放心么?”

    而那时,明思同他签了那和离契约,根本还未和他同心。她竟然也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而瞒下了。

    再是不知俗务,他也知婆家算计媳妇的嫁妆乃是大忌。

    愈是大户人家便愈是讲究这个脸面。

    可那日,母亲那样咄咄逼人,她竟然也未说……自己还疑心她……

    心房蓦地有些抽痛,又有些发堵。

    包不同还雪上加霜,叹了口气,“也是属下不对。属下若早些说,将军想必就不会不信少夫人。可属下原本以为将军不会不信少夫人的……”

    猛灌酒,却觉得酒液苦涩无比,再尝不出半点酒香。

    包不同见状也只能陪饮。两人一直喝到半夜。

    包不同还说了许多,有些是从方管家那里听来的,有些是府中下人偷偷议论被包不同听到的……

    纵然自己那日最后就想明白了些,也是愈听便愈是心凉。

    她那样的性子,还会给自己机会么?

    有人无心……

    这两日,这四字始终萦绕心头,让他生生作疼。

    可是,正当他一醉醒来。准备去秋棠院时,方管家却过来说母亲病了。

    他去探望,只见母亲脸色发黄,躺卧在床,一丝精神都无。

    满腹的话,只能作罢。

    他同明思说,等母亲身体好些就同母亲说,明思不置可否。

    而这一刻,他问到为何不将包不同和蓝彩安置在府中时,明思才道。“我只不信你娘。”

    他明白了明思的意思。

    包不同和蓝彩的婚事,母亲曾经插过手。

    他只能默然。心中是悲哀的喜悦。

    包不同和蓝彩还是成了亲。他想,明思同蓝彩情谊深厚。明思既会担心母亲对蓝彩不利,若真是铁了心离开,应该不会舍得将蓝彩留下吧。

    蓝彩成亲后的第二日就来了府中伺候。

    正好连着两日都是休沐。

    蓝彩到的时候,秋池正在陪明思用早膳。

    一见改了发式的蓝彩,明思就打趣笑道,“我不是说了放了七日的婚假么?”

    蓝彩微微红脸。“天天腻着,反倒是无趣。”

    秋池脸色僵了僵。

    帽儿伸手朝蓝彩讨赏,蓝彩摸了一个荷包给她。帽儿打开,却是一对耳环,直“嘻嘻”笑。

    三人说笑了半晌,蓝彩才敛住笑容朝秋池端正行礼。

    秋池应了,起身道,“我先回书房。”

    明思笑了笑,点头。

    走出房门,秋池听得里面的欢声笑语,只觉自己成了外人。

    低低在心头叹了口气,提步走了。

    帽儿趴在门缝处,见秋池走出了院门这才回首,“**,将军走了。”

    明思笑容微微收了收,蓝彩道,“**,可要去把院门关了?”

    明思道,“不必,过来坐吧。”

    帽儿站在门前摇首不放心,只低声道,“我在这儿看着。”

    明思笑了笑,也不再劝她。

    蓝彩却是心急,“**,将军派了两个兵士守在门房。”

    明思点头,“我知道。”

    不仅如此,秋池还给方管家交待了,不能让她单独出门。

    蓝彩皱起眉头半晌,只叹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停了片刻,欲言又止。

    明思看了她一眼,蓝彩低声道,“**当真已经对将军没了情意了?“

    明思默然许久,抬眸起来,看向虚空,眸光悠远而朦胧,语声幽幽,“那日,他跪在秋老将军牌位前――我曾对自己说,若他今日不弃我,日后不论何种风雨,我也定当同他一起承担……”

    蓝彩忽生心痛,伸手握住明思的手。

    “可是,他却不信我。他看我的眼神……”明思顿住口,“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他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我这样的性子,不适合这个世上的男人。若要强求,只能是伤人伤己。”

    蓝彩默然无语。

    明思唇角淡淡笑意,“我这几日会陆续交些东西给你,还有几封书信。待我走后,你再发出去。”

    蓝彩蹙起眉头忧虑地看着明思,“可如今这般,**怎么走?”见明思不语,她低声道,“不如我想法子将人调开?”

    明思垂眸片刻,轻轻摇首,“我如今担心的不是这个。”

    蓝彩一怔。

    明思轻声道,“太子只怕早就知道了方世玉的身份。”

    蓝彩倏地一惊,“**?”

    明思轻轻呼了一口气,“那日我本是打定了主意当夜就走。我有路十三给的信箭,又有太子给的白玉牌。可后来太子来了,看见那手炉,却说是他赏给五哥的。我便明白,只怕他早已将我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他曾经想招揽过方世玉,我如今必须弄明白他心里是什么主意。路十三也不能随意露面,否则只怕会害了他。”

    蓝彩听得直心跳。少顷,平复了些,目光却是深邃,“**,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对你……”

    许久之前的担忧,此刻终于浮上了水面。

    若太子殿下知道了**的真容,知道了**的才智。蓝彩心中几乎已经能肯定。

    太子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手炉、银鼠皮大氅、白玉腰牌……**三朝回门时的那次相送……

    蓝彩的心颤了颤

    明思垂眸不语。

    帽儿惊愣,忽地想起了什么,呐呐道,“太子殿下从来都只叫**‘六**’……”

    屋内一片静谧。

    帽儿和蓝彩四目相对,皆是心惊无言。

    过了许久,明思才道,“所以我必须要弄清楚,我不能给爹娘带麻烦回去。”

    帽儿忽地紧张道,“**,你可不能丢下帽儿。不管**到哪儿。帽儿都要一起。”

    看着她那着急的模样,明思轻笑。“在给你找到如意郎君前,**我不会丢下你的。”

    帽儿松了口气,露出憨厚的笑意。

    心道,只要我一辈子不嫁人,那就可以一直跟着**了。

    蓝彩却没办法像帽儿想得这么单纯,她的心中,此刻是深深地忧虑。

    一个秋将军都将明思看得这样紧。若太子殿下真是看上了**……她只觉心里阵阵发紧。

    明思虽是笑着,可心里是同样的沉沉。

    她从未想到过司马陵会对她有男女之情。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真的。

    人若一开始就否定了某种可能,感觉便会出现偏差,会忽略许多线索。

    她一直以为司马陵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她嫁入了北将军府,因为秋池,因为纳兰笙,因为明柔。

    而那日在厅堂之上,不仅仅是那金手炉的事儿。若真是坦荡的友情,那日那样的场景,他竟然连过问一句都无,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即便是看在纳兰笙的份上,也断无视而不见之理。

    一旦正视,许多线头就一一浮现,她似乎有些明白纳兰笙在行宫时,要追问她“如何看待太子”。那天夜里道别,纳兰笙眼里的欲言又止……

    应该是司马陵用了什么手段让纳兰笙对她隐瞒,明思想到了大夫人的事儿,也许还有明汐……也许还与自己有关。

    心中有些模糊的念头,愈想便愈是让她有些心惊。

    她只感觉无形中,似乎有一张网将她罩住。

    可这些话对蓝彩和帽儿说了也不过是徒增担忧,没有想好如何做之前,她只能按兵不动。

    帝王之谋,必然深思熟虑,图谋长远。

    司马陵并非秋池……

    她不能不顾及到自己身边的人。

    该如何做呢?

    明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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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九是纳兰府老太君寿诞。老侯爷原本想大肆操办,却被老太君阻了,道,“如今朝堂多事,五丫头和三丫头又刚入宫,不宜招人话柄。生辰年年都有,今年就简略些,只请至亲来吃顿团圆饭便是。”

    老侯爷一听也明白,也就应了,只发了几张帖子请了几家直系姻亲过府一聚。

    秋老夫人病卧在床,自然是无法出席。

    这日巳时中,秋池便到静ㄔ航恿嗣魉迹朝纳兰侯府去了。

    到了府中,老侯爷正当在厅中陪男客,郑国公和左伯爵这些姻亲都在,司马陵也俨然在座。

    看得出来老侯爷心情不错,见秋池和明思来了,满面都是笑意,“先去拜见老太君,等下你再过来。”

    后一句自然是对秋池说的。

    秋池应下,又同司马陵和在座男客分别见了礼,两人便朝颐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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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章 一笑之惑
    颐养院中,衣香鬓影,钗环流光,脂香四溢。

    同纳兰侯府联姻的各府女眷,各家老夫人、少夫人、**们济济一堂。

    明思粗略一数,都有二十来人。

    老太君一身宝蓝缎地五彩团花绣大褂,满脸带笑的端坐在镶云英石雕花福禄寿茶床上,拇指上偌大的翡翠扳指翠色欲滴。

    明汐一身正红宫装坐在老太君下首,臂挽彩云碧罗纱,鸾凤高髻上金翠凤凰展翼欲飞,鬓边一朵粉色新摘牡丹,直衬得丽颜如花,美艳高贵无双。

    相比之下,在她身侧一身淡蓝宫装的明雪则显得存在感低多了。

    对于明汐,别的不说,这妆容服饰一道,明思还是得赞许的。她知道自己的特色何在,如何将自己的美艳逼人发挥到极致,却又不显庸俗。

    见二人到来,老太君露出慈祥笑意,一番见礼寒暄之后,秋池不便久留便告退。

    老太君像小时候一般招手将明思唤过去,拉着她的手话起了家常,问身子可好些了,饮食如何,又问秋老夫人病况。明思一一拣话恭顺答了。

    老太君满意的颔首。

    明汐端着茶盏瞟了一眼明思,唇畔似笑非笑。

    不过这般场合,她自然不会去犯老太君的忌讳。可这笑意落在满屋亲眷眼里,却是各有猜想。

    虽然秋池下了封口令,可北将军府那日的事儿还是传了出去。

    在座的都是极亲近的亲属,对彼此间的消息原本就会多留心几分。

    知己知彼,方能把握相处之度。该远的远,该近的近。

    纳兰侯府的几个**中,六**从来被这些亲眷忽略。

    无貌、无才、无母族撑腰,父亲又是不受重视的庶子,还是老夫人的眼中钉,甚至一度,这些夫人们私下还想过这个六**只怕想下嫁也不容易。

    可不曾想。这个六**非但嫁了,还嫁得极好。北府将军秋池也曾是大京不少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可秋老夫人不在,有几家托人同秋池暗示,秋池皆道“眼下无心成家”。

    谁知一转眼间,大家伙儿还来不及反应,纳兰六**就成了北将军府夫人。

    大家伙儿刚把目光盯上,又传来秋将军新婚第二日便抛下新婚夫人去了苍郡的消息。

    众人闻讯皆是了然。

    这乌鸦飞上了枝头也是成不了气候的。

    再一转眼,秋将军回府。没隔几日又是一个惊人的消息。秋将军竟然当着纳兰府诸位**下人的面言道,自己绝不会纳伺妾偏房。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消息啊!

    大京各家女眷又将目光盯在了北将军府,猜疑这消息是否属实。

    可六**深居简出,从不出门交际,大家只能信者羡慕嫉妒,不信者冷笑等笑话。

    没多久,兵部关尚书夫人又偷偷漏出消息,秋将军竟然为了六**亲自去白头岭猎了五头雪狐做了一件大氅。

    皇上寿诞时,六**身上的雪狐大氅早被各家女眷暗暗羡慕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秋将军亲自猎得的――一时间,无数欷[感慨。嫉妒羡慕者更加兼而有之。

    直到前两日,众人的心情才得了些平衡。

    原来六**身上的寒症会影响生养,原来秋将军府中还住了一个怀胎四月的孕妇,原来秋老夫人对六**很是不喜……

    大家现在都在猜测,这纳兰侯府和北将军府何时会再次“喜上加喜”?

    不是没有人想打主意,可大家也明白,北将军府这块肥肉。纳兰老太君是断不会让他人分去的。

    再多的宠爱也抵不过子嗣傍身,这个道理,各家女眷何人不深谙?

    此际再看太子妃的神情。大家心里便明了,这个六**和太子妃之间只怕是有些纠结。

    顿时心中各有打算。

    不多时,午宴便开。

    男客女客各自一堂,

    用过午膳,老太君带着各家女眷到镜湖畔赏景。坐了一阵,老太君便笑着告罪回颐养院歇午觉。接着,一些年纪大的女眷也跟着下人到暖阁休憩。

    一路上,除了大**明初陪在明思身畔,其他各家夫人都未有同明思亲近。

    原本有些有心思结交的,见了先前明汐的神情,也歇了心思。

    一个太子妃和一个生养有碍的北将军府夫人,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明思自然能感觉到众人的疏离,此际见老太君道乏离去,她也懒得同这些人应酬,便准备起身回春芳院。

    明汐见她身形一动,心里顿时几分明白,扬脸笑道,“六妹妹,快过来坐。你成亲这许久,我们姐妹还未好生说过话。前几日本来去寻你,却又不凑巧――”说着,抿唇一笑,招手道,“快过来,今日总算能得空。”

    明思知她存心不良,如何能如她的意,只淡淡笑道,“我身子不好五姐姐是知晓的,还望五姐姐体恤,容我先去歇歇。晚些再来陪五姐姐说话。”

    明汐见明思竟然直接将自己身子不好的事儿说了出来,反倒有些愕然。

    很快,她又一笑,关怀道,“如今身子如何了?大夫怎么说?”抚着胸口作忧心状,“你也不早同五姐说说,不是那日去了你府中,我还不知竟然这般――”

    顿住,凤目含忧,十分关切。

    湖心亭中坐着的都是已婚的妇人,走了七八个,还有十来个。

    二夫人三夫人也都在场。

    此际,众人都看着两人,便是有没看的,余光也在留意。

    只三夫人一脸平静的端了茶盏来喝,似乎未听见。

    明初见状,心有不忍,笑道,“六妹妹身子不好,我陪你去歇着吧。”

    明思懒得理她,便点了点头,两人起身。

    “六妹妹急什么?我们姐妹难得亲近,这儿都是一家至亲。咱们闲话无妨。”盯了明初一眼,明汐轻笑开口,“对了,你府中那个女人,听说叫丹红,是吧?”

    明思看着她,片刻,一笑。“五姐姐好记性,我都记不得呢。想来五姐姐这般记性,日后主理后宫定然是如臂指使,游刃有余了。”

    明汐一噎,沉下脸,“六妹妹这是何意?”

    明思笑得认真,“我是说,我不如五姐姐远矣。”

    三夫人蓦地抬首,语声淡淡寒意,“既是知道身份。就不该冒犯。以前在府中自然是姐妹相称,如今连我都要称太子妃娘娘。你口口声声五姐姐,旁人不知,还当我们纳兰侯府仗着亲戚,不懂礼数!”

    明思垂了垂眸,少顷,轻轻抬眸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同明汐长得极像,一双凤目更是如同模刻。又会打扮,虽年过三旬半,如今看着却依旧美艳动人。

    明思看了半晌。不知为何,虽然心中从未把三夫人当亲人,可这般看着,心房却有些隐隐发闷。

    也许是真正的明思残存的怨念吧。

    明思只能做此解释。

    三夫人被明思看得有些不舒服,她从未正眼看过这个丫头。

    此刻被明思看着,她却不能退让,也冷冷淡淡的抬着下颌同明思对视。

    一看仔细,才发现这个丫头竟然长了一对极出众的眼睛。

    又黑又亮,眸色水透,竟然宝石般的生辉。

    再一看那秀气的眉毛,小巧挺直的鼻翼,粉红的菱形朱唇……配上一张瓜子小脸,若非肤色太过蜡黄暗沉,定然是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孔。

    三夫人久居内宅,深知这样的面容其实最易受男子喜爱。此际不由心道,还好这丫头被冲了容貌……

    明思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心底那种沉闷感散去,才微微抬首,勾唇轻笑,声若银铃,“方才是太子妃娘娘说我们姐妹许久未相亲――原来是明思误会了。有劳三婶指教,明思记住了。”

    一笑间,眸光若无数星光同时亮起,颊边两盏酒涡轻轻漾开,一张脸顿时生动明媚,几乎让人忽略了肤色,只觉得极美,极惑人心魄。

    亭中众人蓦地一惊!

    三夫人比旁人更呆怔,愣愣看着――不知为何,心室忽地莫名惊跳。

    看着明思颊边深深漾开的酒涡,她蓦地升起了一种怪异感。

    呆愣间,久远的记忆浮上脑海。

    这样的酒涡,她见过。

    她的外祖母也曾是名满大京的美人,一双笑涡不知倾倒了多少名门公子。

    在她幼年时,每次见到外祖母的笑容都会呆愣,她又是个爱美的心性,心中便极是羡慕。

    可是母亲告诉她,这酒涡虽会遗传,却是每隔两代才有。若她以后有了女儿,也许就能有。

    汐儿出生后,虽然同她长得极似,但却未有遗传到外祖母的这对酒涡。

    心里不是不遗憾的。

    可是此刻,她却不得不惊住,这个丫头为何能有同外祖母一模一样的酒涡?

    而笑起来时的那份魅惑之感,不仅相似,甚至,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思见三夫人不说话,轻轻一笑,将目光轻轻挪开,“各位慢聊,明思失陪了。”

    言毕,抬步便走。

    此时厅中人见三夫人都未再开口,又被明思方才那一笑惊住未回神,故而也未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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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一章 暗波涌动
    明思和明初走过水上游廊,帽儿和蓝彩便迎了上来,帽儿咬了咬唇,“**,可是太子妃又――”

    方才虽隔得远,但话声还是隐约可见,再看众人表情,她和蓝彩便知明汐定然是又为难**了。

    明思不待她说完就轻声打断,“无事,闲聊几句罢了。”

    此处人多,讨好明汐者不少,莫要让帽儿被人抓到漏处。

    蓝彩捏了捏帽儿,“**,可是要回去歇息?”

    明思点了点头,明初自小察言观色惯了,这时也看出她们主仆应是有话要说,便道,“那我也回院子去歇歇。”

    两人结伴刚走到大花园洞门前,就见双喜急急行来。

    看到明思,似松了口气,“六**,六姑爷让奴婢来传话,让你过去一趟。”

    明思一怔,“可说了什么事儿?”

    双喜看了她一眼,“好像说是亲家太太晕厥了。”

    秋老夫人晕厥?

    真的生病了?

    明思真有些意外。

    垂眸片刻,颔了颔首,“带路吧。”

    明初也陪着过去,走到中堂外,就见秋池和司马陵站在路边,玉兰和两个灰衣太监在身后几步。

    见到明思出现,秋池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很快大步过来,语声低沉带了些焦虑,“方才府里来人,说是娘晕厥过去了!”

    明思望着他温润一笑,柔声道,“同老太君说一声,咱们先回去看看。”

    秋池愣了愣,随即面上浮上喜悦,一旁双喜道,“老太君已经知道,让六**不必过去,先回去看亲家母要紧。”

    明思转首朝双喜道。“那就请双喜姐姐代明思同老太君告罪了。”

    双喜笑道,“不妨事,六姑爷六**还是快些回府吧。”

    秋池转首看向司马陵,“臣先告退。”

    司马陵垂了垂眸,复抬眸颔首,“你自去。”

    秋池心急又心喜,朝司马陵遥遥行了一礼,便拉着明思的手朝外行了。

    双喜看着司马陵。恭敬问道,“殿下可要去歇息片刻?”

    “不必了,孤随意走走,你回去吧。”司马陵道了一句,转身朝着大花园方向走了。

    玉兰朝双喜微微颔首,小步跟上司马陵而去。

    司马陵一路缓步,一直走到了莲园。

    进了园子,沿着花径,行到莲池边。

    玉兰在园门处顿了顿,吩咐两个寒衣堂的太监守在门口。跟着进去了。

    此时正当五月莲叶新展时。只见一池碧波被浮叶掩映,新绿的莲叶和碧水交映。偶尔可见粉箭似的花苞俏然挺立。

    “殿下……”玉兰欲言又止。

    司马陵精致的下颌微低,眸光静静落在莲池中,少顷,轻声幽幽,“她对我无意。”

    玉兰不觉心房一震!

    片刻后,她低声道,“六**从不知殿下心意。那日后,以六**的聪慧定然猜到殿下已经得知她就是方世玉。此乃欺君之罪,一时间。有所惊怕也属正常。殿下莫要多想。”

    司马陵垂下眸光看着脚边的池水,唇角笑意淡淡,“你错了。她若猜到我知晓了真相,就该知晓我对她的心思。她固然也许会惊怕,但方才你没看见她同秋池说话的神情么?”眸光沉了沉,“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玉兰一愣,随即怔住无语。

    静了半晌,司马陵轻声道,“她那日连休书都提了,可见是不想留在北将军了。秋池显是不愿放她走,她若真对我无戒备之心,只需遣人拿了牌子来寻我,我自会帮她脱身。她今日在我面前这般表现,便是告诉我,她对我无意。”停住,抬眉望向玉兰,“你说她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原先以为,那个女人进府,以她的心性定然是不容的。她却容了。秋家那老太太百般刁难,她也能容。若非那日秋池未有出来维护她,只怕她还不会生那离心的。可既是这般,她对秋池只怕还是有三分念好――你说,我真不如秋池么?她何至于这般提防于我?”

    玉兰叹气道,“殿下多虑了。六**就算猜到殿下的心意,也不知殿下的打算。奴婢想六**容那女子,应是想到了自己的身子。六**再聪慧不过也才双八年华,对秋将军是日久生情,又是初动心思,自然会眷念几分。殿下和六**却并未解明心意相处过,两者焉能做比?若是六**知道殿下为她如此煞费苦心,”顿了顿,“殿下放心,六**既生去意,这离开不过早迟之间。到时候……”

    司马陵的眸光缓缓亮起,微闪了闪又垂下,“可有法子?”

    玉兰一顿,放低声音,“有到是有,不过这法子――只怕会让六**吃些苦头……”看了司马陵一眼,低声说了几句。

    司马陵静静听着,少许,凤眸中眸光一沉,紧紧盯了玉兰片刻,只见眸色淡开,玉面瞬间熠熠光华,垂了垂眸,淡淡三字,“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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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思同秋池回到北将军府,方管家迎了上来,两人也未多言,直接前行。

    到了静ㄔ翰淼揽冢明思朝秋池点头了点头,“我先回房。”

    方才那是迫不得已,此刻已无必要,她自然不会去做那孝子贤媳。

    秋池眼里明显有些失望,却还是强笑淡淡,“也好,那我先去了。”

    明思颔首,带着蓝彩和帽儿转身回房。

    到了房中,如玉捧了茶过来,帽儿一把拉住她,压低了嗓子,“那――”朝秋棠院方向抬了抬下巴,“真病了?”

    显然,是连帽儿也不信的。

    明思没有阻止,这个问题,她也是有些猜疑的。

    如玉点头。也低了嗓音,面色止不住的微微喜色,“说是昨天拉了半宿呢,先前听说了从净房出来就站不稳。”

    帽儿和蓝彩对望一眼,眼里皆是惊异。

    帽儿干脆,嘴角解恨地一撇,“活该!

    蓝彩看向明思,心里不放心。

    明思垂了垂眸。轻声道:“不管真病假病,你们最近都小心些。”

    三个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应下。

    到了正房,方管家在廊下候着,秋池推门进到内间。

    秋老夫人挽着一个把头髻,身上是淡青色的寝衣,锦被拉到胸前,半靠半躺的躺在床上。只见脸色青中带白,大概是拉得不轻,脸微微有些脱形。

    她却已经醒了。看到秋池,有气无力地低声道:“池儿。”

    秋池乍见。心中纵有再多复杂怨言,此刻也不由地一痛,快步到床边:“娘,大夫怎么说?”

    秋老夫人未开口,田妈妈满脸忧虑:“前两日不过是身子不舒服,昨日不知怎地下泻了半宿。这两日又没吃什么东西。大夫开了药,说气血虚。五蕴不藏,只怕伤了元气,让好生调养。”

    秋池皱起眉头。少顷,低声道:“娘就好生将养吧。需用什么就同――管家说一声。”

    说了这句,便是无言。

    秋老夫人轻轻地看着他,半晌,虚弱地笑了笑:“池儿,你去把儿媳请来,娘有话同她说。”

    秋池愣了愣,垂眸:“娘,你身子不好,还是先歇养的好。”

    秋老夫人有些伤怀的看着他:“我知道,你还在怪娘……”

    秋池不语,她又道:“这两日,娘想了许多。从娘自个儿小时候开始想。做了十七年女儿,然后是新为人妇,过了十个月,你爹爹去了,那时娘原本是不想活了,可又有了你。池儿,你是娘的命根子――娘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娘只是不甘心自己视若命根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变得连娘都认不出了。娘觉得她配不上你,又想着若是她身子真是不好,那娘日后如何有脸面去见你祖父和父亲。可是,”顿住,颤颤伸手:“池儿,娘现在想明白了――”

    秋池心房一颤,还是伸手过去,秋夫人一握,微扬起脸笑了笑,“大夫也没说儿媳就一定不能生养,咱们多寻些方子,好好调养,未必就不能――再说,还有那丹红,大夫说了,七八成是个男胎。若真是――那我们秋家也算有了后。池儿,娘想明白了。只要你心里快活,娘别的也不求了。”

    秋池呆呆地看着秋老夫人,半晌,眼里浮出惊喜,“娘,你说的是真的?”

    秋老夫人轻轻笑着点头,想坐起,却又喘气,秋池赶忙上前扶她,田妈妈塞了靠枕过去垫着。

    秋老夫人看着秋池,目光期许,“只一条――儿媳的身子慢慢调养,可那丹红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胎,还是要儿媳亲自来教导才是。娘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除了你,只就放不下这份家业。女人始终要有子嗣傍身,儿媳年轻气盛,这个道理却是不懂。孩子若跟了娘走,日后定然同她不亲。她将孩子带在身边,日后若你们有了孩儿,也可作伴。若是没有,这是个男胎,就记在她名下。她日后也有个依托。”

    说完,恳切殷殷地望着秋池,眸光无比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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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二章 其心可诛
    秋池怔怔望着秋老夫人虚弱微笑的面孔,只觉眼里慢慢涌上湿热之意,又有些感伤,“娘……”

    “去吧。”秋老夫人眸光柔柔,语声慈蔼,“去把儿媳唤来,过去的事儿只要她莫要记恨娘,以后咱们一家好好的过日子。只要你能好,娘啥也不求了。”

    秋池心房涨暖,抿紧了唇,用力点了点头,“好!”

    秋老夫人松开手,唇畔绽露一丝笑意,“去吧。”

    秋池吸了一口气,俊朗的面孔上腾地光亮起来,激动地看了秋老夫人一眼,转身大步。

    看着秋池挺拔的身形消失在房门口,田妈妈俯身,“老夫人,您说――那女人可会来?”

    秋老夫人挑了挑眉梢,笑意化为讥诮,眸间一片阴霾,“她若不来,池儿自会对她生怨,日后咱们对付她,也方便几分。她若是来,我也有法子让她入套!”

    田妈妈疑惑,“老夫人,那日她讨要休书,您看――是真是假?”

    “还有什么真假?”秋老夫人冷笑,“就她那模样,连个蛋也下不出,也就池儿老实受了她的蛊惑。你以为她还真想走?她上何处去寻这样的门第!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这些手段,还能逃得过我去!只怪我原先管池儿得紧,若他能多见些市面,这个妖女又岂能狐媚了他?”

    田妈妈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又看了秋老夫人一眼,“那老夫人现在如何打算?”顿了顿,欲言又止的道,“依奴婢看,少爷眼下只怕是被迷了心智。照原先的打算只怕是不成,这女人留在府中定然会离间老夫人同少爷。”

    秋老夫人面色阴沉下来,“你当我不知么!”

    田妈妈一噤,呐呐赔笑。“奴婢只是担心……”

    “好了,你不用说了。”秋老夫人不耐地打断她,眸色暗沉如墨,缓声道,“我自有办法让她知道――想赖在池儿身边,没门!”

    最后两字极轻,可听在田妈妈耳中却蓦地起了些寒意。

    看了秋老夫人一眼,不说话了。

    又过了半晌。青衣小步进来,“老夫人,将军和少夫人来了。”

    秋老夫人面色瞬间舒缓,露出亲和的笑意,“快请。”

    秋池和明思前后半步的走了进来,秋池笑看明思一眼,走到床前,“娘。”

    明思垂了垂眼帘,缓步靠近,在秋池身畔站定。

    秋池望向明思。眸光希翼,明思只当未见。站在床前两步远垂眸不语。

    秋老夫人伸手拍了拍秋池,一副不介意的模样,转首看向明思,眼里带了些笑意,“儿媳,你可还怪娘?”

    明思轻轻抬眸,看着她不言。

    秋老夫人笑了笑。正似要说话却忽地眉头皱了皱,身子一颤,咳了起来。秋池一惊。俯身扶住她,“娘,怎么了?”

    田妈妈上前赶紧替她抹背,“夫人这是老毛病了。原先只是夜咳,约是这两日身子虚了,故而肺气愈发不足。”

    秋池蹙眉忧虑。

    秋老夫人咳了数声,伸手拍着秋池,“无妨。”

    停了停,好像匀过气了,抬首看着明思,神情似乎有些解脱的松懈,“我知对娘定是还有气。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该说的话,我已经对池儿说了。想必池儿已经同你说了,我也就不赘言了。是好是歹,你若不信,也可去问问你家老祖宗。我只有池儿一个儿子,难免想法比他人不同。早前那些事儿,也是我想得太多。”顿住,目光期待,“儿媳,看在池儿面子上,你能原谅娘么?”

    秋池心下几番揪扯,极酸胀难忍,闻言只将眸光满含祈盼的朝明思望去。

    闻着屋内夹杂在熏香中的淡淡酸臭味儿,明思心里淡淡一笑,余光朝净房看了一眼,抬起眼帘,“我是晚辈,何能论什么原谅不原谅。”

    只说了这一句便停住垂眸。

    秋池抿了抿唇,失望地看了明思一眼,转首过去,语声缓和,“娘,您身子不好就先歇着吧。”

    秋老夫人慈祥看着他,轻轻颔首,“也是我伤了你们的心,只盼如今知晓还不晚。”

    秋池感伤,转身俯低身子,反手握住她的手,“娘,你先歇着。”

    “好了,你们回去吧。”秋老夫人语声有些无力,浅浅笑着,“放心,娘不会多想了。”

    秋池默默颔首,站直身子朝明思走来,笑道,“我们先回去。”

    两人刚刚转身,秋老夫人唤住他们,“娘如今心力不够,那个丹红,儿媳就先好生安顿。待孩子生下,这个女人如何安置皆由你们说了算。”

    秋池点了点头,秋老夫人看着明思,“你不要怪娘多嘴。这个孩子对娘固然是重要,可对你,也是一样。池儿对你的心意,你如果也是心里明白。你就看在池儿份上,对这个孩子多担待些。日后将那个女人处置干净,孩子是你带大的,自然会认你这个娘。若你们自己有了孩儿,这个孩子也是庶出,影响不了什么。若是个女儿,那就更简单了,一份嫁妆打发了就是。”

    明思静静听着,完了后,抬眸,“处置干净?”

    秋老夫人一笑,眼里若有深意,“孩子没母族撑腰,又没了亲娘,他不攀着你这个嫡母,还能向着谁?”

    秋池明白过来,缓缓点了点头

    明思“哦”了一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颔首,“好,知道了。”

    见明思神色平常,虽不如秋池所期许那般,但至少气氛还算平和,于是,心里也宽慰了几分。

    心道,明思素来心软,如今一时半会儿就让她对娘改观也不易,只等日后慢慢使力就是了。

    遂笑着向秋老夫人道别,拉着明思离去。

    田妈妈站在门前看着两人并肩走出院门,心里冷哼一声,转身回来。

    秋老夫人半垂眼睑靠躺在床上,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青白的面色着实难看些。

    田妈妈上前心疼道,“老夫人,您这是何苦?自个儿的身子紧要,那药原不该喝的。咱们同大夫说好,难不成少爷还能不信您?”

    “他被那妖女惑了神智,不信我有何出奇?”秋老夫人眸光阴鸷,寒声道,“那夜那包不同去寻他,他如今娶了那妖女身边的人,你当他能说我好话?我若不这般,那妖女只怕要哄得池儿送我回去,好让她在这府中作威作福!”

    田妈妈若有所悟的点头,讨好道,“奴婢如何能同老夫人想得一样,奴婢是个笨脑壳儿。只是心疼老夫人,奴婢如今只恨那女人迷了少爷,让老夫人受苦。”

    秋老夫人垂眸一笑,唇角掀了掀,“为了池儿,这点苦算什么。就是去我半条命,我也断不能让这个妖女毁了我的儿子!田妈妈,你过来――”

    田妈妈本已经站在床前,闻言俯身下去,老夫人在她耳边轻声数句。

    田妈妈脸上神色蓦地一变,惊了片刻,嗫嗫道,“老夫人,可是,可,那,那孩子……”

    秋老夫人秀眉一竖,眸光阴寒,“等这个妖女走了,我还怕没孙子么?不过是个贱种,你怕什么?”

    田妈妈脸色白了白,少顷,定了定神,“奴婢明白了。”

    秋池和明思二人走到静ㄔ汉臀叛旁旱牟淼揽冢明思顿住脚步,轻声道,“我有些累,想回去歇歇。”

    秋池看着她,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强笑道,“那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去办公务。正好也有些信要回复。”

    明思垂了垂眸,“既然有公务,那就赶紧办吧。就这几步,帽儿陪我回去就行了。”

    秋池无语相对,只得点头,“那我先回去,你好生歇着。”

    明思朝他颔首,转身缓步踏上分岔小径。

    帽儿偷眼瞅了一眼秋池,默不作声地跟上。

    看着明思的背影,秋池在原地怔了许久,眼底深深无奈眷念。

    明思回到房中,蓝彩赶紧将温好的灵芝茶端了过来。看着明思眉宇间的疲惫,除了心底暗暗叹气也是无言宽慰,只端了茶递给明思,温和道,“**,喝些茶解解乏。”

    明思怔了怔,在桌边坐下,接了茶盏,将茶船放在桌面,揭开茶盖搁在茶船上,双手捧了那茶杯,喝了一口,便顿住。

    捧着茶杯,神情有些恍惚出神。

    帽儿最见不得明思难过,此际见明思的模样,她心里明白,**定然是有些心情不畅。

    可连蓝彩也不知如何宽慰,她哪里还能想出什么好词儿,只能看着明思,心里难受。

    蓝彩见明思模样,知她定然在想事儿。又见帽儿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怕明思看了心中更添烦扰,便轻轻拉了帽儿,两人悄悄退下,让明思清静思索。

    明思静静端坐,双手支在桌面上,因练芭蕾的关系,她的坐姿一向是腰背笔直。

    此时临近黄昏,两扇半开的窗户漏进阳光,窗外花木葱郁,阳光裹着清新的草木气息在地面和靠窗的案几上投下斑驳光影,摇摇曳曳。

    明思的心也半明半暗。

    她明白,眼下这道关口,只怕是她有生以来,所要面临的最大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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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三章 慈母教子
    夜幕低垂,纳兰侯府广袤的宅院中灯火稀疏。

    宾客们早已散去,后辈们也各自归房,老太君将笑意维持到了最后。

    可此刻,她笑不出来了。

    静静地拄着龙头拐,站在南开的格扇窗前,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微凉的夜风拂来,墨妈妈想上前将窗扇合拢。

    “别关了。”老太君语声淡淡。

    墨妈妈一怔,望了她一眼,默默收回手,退到身后。

    她知道,老太君此刻心情定然是极不好。

    谁能料得到,入宫两月有余,已经伺寝过三回的太子妃竟然会是处子!而且,不仅太子妃,连侧妃也是!

    若非是她亲自陪着那欢喜婆子替太子妃和侧妃查验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再没有更惊天的消息了!

    心颤之余,她百般不得其解。为何太子妃和侧妃自个儿竟然不知?

    早前老太君对两位**道,说是请了一位极有生养经验的嬷嬷替她们查验身子是否利嗣。太子妃虽是娇羞,却是满心的欢喜期盼。查验过后,太子妃还捋了镯子塞给那欢喜婆子,问她何时伺寝最利子嗣……

    她悄悄告知了老太君后,老太君面色直发白。

    好不容易定住,待太子妃和侧妃出来,老太君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太子妃说是三回,侧妃说是五回。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墨妈妈心如鼓点。

    待送走两位贵人,老太君就一直这般站在窗前,足足半个多时辰。

    “老太君,站久了腿受不住,还是回去躺躺吧?”她担忧道。

    老太君挪着龙头拐朝内堂走,“把窗关了。”

    她赶紧合上窗扇,转身朝老太君小步追去。

    老太君回到内堂,在软榻上靠坐着,微微阖眼。龙头拐靠在软榻侧。

    墨妈妈取了龙头拐放到一边,走到跟前,替老太君按揉腿部。

    老太君静静靠坐着,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心中却如有巨浪拍击礁石,一浪接一浪,停歇不了。

    两个丫头竟然都是处子!

    怎不叫她惊骇!

    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心中疑窦一个接一个,纷乱不堪。只觉心乱如麻,心惊如巨!

    太子殿下同六丫头究竟是何关系?

    太子说那个手炉是他赏给笙儿的,可自己总觉着不是真话。

    笙儿从不用手炉,太子殿下如何又会将这种贴身之物赏了他?即便是赏了他,他难道正好就拿着顺道去了六丫头府上?何况六丫头素来心细,这几月笙儿去她府中也有数回,这种御制之物,她又岂会留在自己府中惹眼?

    宫中安置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太子殿下对两个丫头都不算荣宠。尤其是五丫头,明显是不得心的。

    自己原本也未太在意。

    做大事的男子如何会在意女色。何况。太子还是个自小便不同的。

    可那日太子却说是来接两个丫头的……

    这个,也不像是实话。

    直到二丫头看到太子来后。下颌露出那淡淡晕红,她才惊了。

    后宅有经验的妇人都知道,这是处子才有的。虽非每个处子皆有,但少数经血有淤滞的女子,却是有的。心绪激动时,便会现出。

    她心颤了。

    这是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究竟――还要发生什么事儿?

    看着太子殿下瞥向六丫头的那一眼时的眸光,看着六丫头听太子殿下说手炉乃是他赏给笙儿时。眼底那抹快速闪过的惊愣――她心惊了!

    心头模糊隐约的念头让她眸光缩紧,那是不可置信,却又莫名的直觉。

    这么多年。她无数次证明了自己的直觉。

    难道这一次错了?

    深深吸了口气,她真真希望是错的!

    稍有差池,对于纳兰侯府只怕就是灭顶之灾……

    可是今日的这番查探,只让她的心往下沉。

    屋内有些闷气,老太君长长呼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闷,“墨染,把香饼灭了。”

    墨妈妈赶紧过去将香兽中的香饼挑出熄灭。

    回到老太君身边,老太君已经睁开眼,“墨染,这接下来你只办一件事儿。”顿了顿,轻声吐出五个字,“去查六丫头。”

    墨妈妈微诧,还是应了。

    老太君垂着眼睑,语声低沉,“知道怎么查么?”

    墨妈妈不解其意,只看着老太君。

    老太君语声平静,“查方府。”

    墨妈妈疑惑,“方府?方师长府上?”

    “蓝彩那丫头竟然被方师长收了义女,你不觉着怪异么?”老太君抬起眼帘,有些浑浊的瞳孔中蓦地精光湛然,“还有那蓝灵,被放了籍后,也在云绣斋做管事。你给我将方师长辞任后的事儿,能查的都查清楚了!……还有老四那边也派人去查,看看他们在边郡眼下的情形究竟是如何。”

    夜色中,烛火颤颤,一室朦胧。

    老太君的面色有些发红,却不知是被烛火照的,还是其它。

    墨妈妈感觉到老太君此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要的东西。可她不明白,如今最紧要是该是太子妃和侧妃这头才对,同六**能有什么相干?

    寻思片刻,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儿,便问,“那日咱们去北将军府,六**那两封信儿的事儿,要不要查?”

    老太君眸光闪了闪,“你只查方府还有蓝灵和五少爷可否在那段时日收过书信便是。”

    墨妈妈莫名心惊,迟疑道,“老太君,您看六**那两封信――可是真有私情?”

    老太君垂眸良久,抬首轻轻摇头,“不会。隐情定有,但应是无私情。这丫头眉宇间皆是正气,绝非下作。”

    墨妈妈轻轻颔首。

    屋内一片静谧。

    老太君静静睁着眼许久,眸光没有一丝颤动,忽地轻声似叹。“墨染啊,这个六丫头只怕是很不一般哪……”

    墨妈妈怔了怔,颔首,“奴婢也没想到六**的性子如此孤高。”

    老太君一愣,偏首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首,却什么也未说。

    回转首,阖眼休憩。

    ~~~~~~~~~~~~~~~~~~~~~~~~~~~~~我是分割线~~~~~~~~~~~~~~~~~~~~~~~~~~~

    时光把人抛。转眼,十日既过。

    秋老夫人似元气大伤,每日倒有大半时辰都歪在床上。

    秋池每日过去看望请安,秋老夫人同他说不上几句后就撵他去陪明思。秋池原本这些时日但凡有空多数都在静ㄔ海闻言便觉赧然。

    秋老夫人却道,“如今儿媳心有郁结。对娘倒是无谓,你却不同。你们要过一辈子的,这样下去怎能行?”

    此言正在击中秋池心愁,却无言以对,只能面锁忧思。

    秋老夫人又低声问。“儿媳如今还是不肯让你近身么?”

    秋池每日回闻雅院歇息,满府的眼睛看着。瞒也瞒不住。

    见秋池垂眸无语,秋老夫人叹气,“都说夫妻打架是床头打床尾和――你这般可不成。这女人啊,皆是口是心非,你老是顺着,儿媳那性子又要强,这样下去。时日久了,多少情意也淡了。”

    秋池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那娘说该如何是好?”

    秋老夫人嗔怪无语,眼色宠溺地看着他,“你这傻孩子,还要人教么?这女人啊,身子跟心是连着的――这床尾一合,啥怨气还消不得?”

    秋池愕然,面微红了红,垂眸道,“她同别人不同。”

    “不同?”秋老夫人眸光一闪,眼底极快掠过一道讥嘲,唇边笑意却浮上打趣,拍了拍秋池的胳膊,“你没听过那些穷乡僻壤那些抢亲的么?哭哭闹闹,要死要活的少了?可最后成了一家人,心里还不是只想着自个儿男人?娘是女人,这些道理是个女人都知道。”

    秋池只觉心房中的那颗心蓦地有些乱跳,母亲的话他并不陌生。那些将领兵士私下调笑也曾说过类似。

    可是,这真的能成么?

    有些心慌意乱。

    秋老夫人一直看着他面色忽喜忽忧的变幻,心中恨极,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抑住不露于面,“好了,回去吧。”

    秋池离开后,她脸上笑意倏地消失,化为冰寒一片!

    田妈妈轻步上前,“老夫人,为何要让少爷去亲近那个女人?”

    秋老夫人平抑了些情绪,面色又如常,“那个**还恨着我呢!她如今只怕一门心思想让池儿送我走。眼下池儿被我说动,她岂能甘愿?不让池儿去她房里――不过是想拿捏着!你未听过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后头还有一句,这偷不如偷不着!这男人都是一个性子,愈是得不着的便愈是想得。她如今啊,只怕是想做那吊起来卖的‘偷不着’!坐地起价呢……没有遂她心意,她岂会容池儿之意?你当她如今还有什么依仗?不过就是仗着池儿对她眼下的这份心思!”轻哼一声,唇角勾了勾,“你且等着看好戏吧!”

    田妈妈目露崇拜,“老夫人果然高明。”

    秋老夫人挑眉,淡淡而笑,语声悠然,“等这场好戏过了,你便可以动手了。这两日,先让李婆子去吹吹风儿。”

    田妈妈眸光一闪,片刻,若有所悟的颔首喜色,“奴婢明白了,那时,论谁也疑心不到――”

    秋老夫人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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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四章 心志坚定
    这十日间,明思一步也未出过静ㄔ骸

    就连蓝彩帽儿如玉三个也被她拘着,无事绝不出院门一步。

    碧水院那个女人,明思只叫了方管家来吩咐了几句,让他全权负责。要吃给吃,要喝给喝,缺什么补什么就是。

    帽儿直不服地哼哼,“**,现在账面上可都是咱们的银子,干嘛对那女人这么大方?”

    明思垂眸淡淡笑,“傻丫头,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若捐出全部身家能换得安然脱身,她毫不迟疑。

    出秋府并不难,一包药便能解决。

    可是出了之后呢?

    那日明汐来北将军府显然是临时兴起,而司马陵远在宫中却来得如此之快,只说明一点――消息是有人传递给他的。也许是纳兰侯府的耳目,也许是明汐身边的,也许……

    这种时候,她并非自作多情,只是她不能犯错。便是有一分的可能性,她也不敢冒险。

    如今的她,若真陷入宫闱,除了生不如死,就只有死路一条。

    比当初在纳兰侯府时更不如。

    不能轻易动作,可留在这北将军府也是危机重重。

    秋老夫人显然是另有盘算。

    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

    她只能肯定她的用意绝非良善!

    那日去到她房中闻到的那股酸臭儿,她很是熟悉。因为当年,她曾用这个药对付的那对“姹紫嫣红”,而她自己,也曾为了出纳兰侯府而用过。

    后来,她派蓝彩偷偷去查了秋棠院倒出的药渣,果然,发现了灰灰草的残渣。

    能将自己拉脱形――明思也佩服她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比她当年敢下本钱多了!

    可是,眼下却是一个僵局。

    明知道身边有一头快发疯的母狼,可是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前却不得不留下。只因为,外间还有更可怕的囚笼。

    对于司马陵,明思全然半分旖旎心思。

    他为何会看上自己,何时看上自己,明思全无心思去猜。

    那日去给老太君贺寿,她只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司马陵确确实实对自己有心思。

    她故意扬起笑脸面对秋池时,那一瞬间。司马陵的眸光变了。

    极快,他就垂了眸。

    一旦有了这个方面的猜疑,那直觉也会惊人的敏锐起来。

    何况,凭两人在行宫时相谈甚欢的交情,他何至于对自己连笑意也不露一丝。

    可是,肯定了猜测,心中没有半丝喜悦,只觉沉甸。

    生存是第一需求,自由是第二需求。

    有了这两个最渴望的需求,其他的东西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经过了北将军府这段经历。她只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情不是不美好,只是。不适合她,除非,她愿意委曲求全。

    可是,在滢娘床边的誓言不仅仅是对滢娘的誓言,也是她对自己的许诺。

    看着秋池如今的模样,只让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这十来日,所有该安排的。该转移的,都安排好了,唯缺退路之法。

    她要离开不易。要带帽儿一起离开,更不易。若是让帽儿先出府,必然会引起疑心,不说其他,只怕秋池头一个就会生疑。

    要丢下帽儿,明思万万做不到。

    她已经尝过太多被人放弃的滋味了,帽儿这一根筋的丫头,连蓝彩尝试着说了一句让她先留在她身边,她都要泪水涟涟,明思实不忍。

    故而,只更难。

    看着书房窗外碧空如洗的明媚艳阳天,明思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发沉。

    只不过想好好的,简单的活着,为何就这样难?

    身为这个世界的女子,难道就一定依附和顺从的活着吗?

    不!

    明思深深地吸气,无论他人如何,但凡有一分希望,自己都不会屈服。

    失去自我,虽生犹死。

    这一生,只愿跟着自己的这颗心,可以屈辱,绝不屈服!

    帽儿坐在书案旁的小杌子上,托腮眼巴巴地望着明思,心中使劲儿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连她都快憋死了,**只怕是更难受了。

    那老太婆竟然给自己下药来哄将军,那些话儿说得比唱的都好听,可她在一旁听着却只冒冷汗。

    原先**说过有种鬼剥了人皮来画了给自己穿上,帽儿只觉着,这秋老太婆比那画皮的鬼还要}人。

    一开始,她不明白。

    **已经有了那灰灰草的药渣做证据,为何还不同将军揭穿秋老夫人。

    待她实在忍不住问了,**才道,“说了只会让矛盾激化。她连给自己下药都能做,若是撕破了脸,不是鱼死,便是网破,反倒是个死局。到时候,咱们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她听不懂。

    蓝彩才悄悄同她解释,若秋老夫人真被逼急了,到时候将军若选了秋老夫人,那**就不得不走。可现在,却不是走的时候。

    她道,“将军不一定会选老夫人啊?”

    蓝彩道,“若是将军为**弃了老夫人,那**日后要走,如何还欠下这个人情?”

    她听了,更添三分愁苦。

    她不敢念想太子殿下能放过**。

    连将军这样的人如今都把**看得这样紧,太子殿下只怕会更甚。何况,蓝彩还说过,太子殿下明知**已经嫁人还能起心思,连宗法宫规都不顾及了,这手段只会比将军更厉害。

    看着满面沉思的明思,帽儿愈想便愈是愁肠百结。

    这时,外间传来熟悉的轻盈脚步声。

    帽儿的注意力被转移,起身冲着走进来的蓝彩好奇道,“那女人怎么回事儿?”

    方才方管家来,说那碧水院的女人要见**,蓝彩便随着方管家去了。

    蓝彩无奈摇首,“我去了后,她只是哭,什么话儿也没说。问她,她也不理,就只哭。我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明思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她哭什么?”

    蓝彩叹气,“我瞧着她那哭的模样倒不似作伪,好像真有伤心。”

    帽儿撇嘴,“咱们又没亏待她,她有什么好哭的?”

    明思垂眸片刻,抬眸问蓝彩,“最近可有人去过碧水院?”

    蓝彩明白明思的意思,摇了摇首,“上回**嘱咐过,方才我也问了方管家,说是没有。不过那边偏远,若是有人偷偷去了,咱们也是不知。反正如今明面上是没人去过。”

    明思寻思片刻,站起身,“去看看。”

    碧水院在最西面,隔不到二十步就是北将军府的围墙。

    在原来主人的设计中,这个院落约莫就是为不受宠的妾侍准备的,故而,院子也稍显单薄。

    加上这二十年的荒废,即便之前有了明思派人过来修葺粉刷,如今看着还是显得陈旧简陋了些。

    秋老夫人显然没有在这个院子费太多精神,不多的几件家俱也都是些极平常的材料款式。

    虽然明思发了话,可方管家说这个女子并未提过什么要求。

    明思一听也就过了,眼下,她哪里还有有心思在意这个丹红过得好不好。

    无论过去现在,这都是不相干的人。

    只要她不惹事,明思也不会为难她。

    厌恶是一回事,可这是她选择的生存方式,明思不会去多余置喙。

    此刻,明思站在房中,看着这个从内间缓步走出的女人。她穿着半新旧的蓝色襦裙,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残泪的痕迹。

    走到明思跟前,她欲跪行礼,蓝彩挡住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僵了僵,才慢慢直起身,抬起俏丽的脸孔直直地看着明思,“少夫人,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明思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有些莫名复杂,闻言却不免无奈心中苦笑――个个都找她要活路,她究竟断了多少人的活路……

    这些人又哪里知道,如今,她还想为自己求条活路呢。

    抬起眸光,她静静看着这个女子,心里分不清是怜是嘲,半晌,她轻声道,“你的事儿永远都是你自个儿的事儿。过去与我无干,现在更是与我无干。我不知你是否是听了什么话儿,不过,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说这一回,我从未想过要将你如何,也不会将你如何。”

    丹红眼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明思,闻言并未露出松懈或是喜色的神色。

    她想求的不是这个,她是真的,真的要求一条活路。

    原本以为玉兰尚仪是想安排她进北将军府来做太子耳目。她以为自己进了府,凭着肚子里的这块肉,应是可以有个名分的。

    等有了名分,站住了脚,再想法子弄掉。

    她比谁都明白,这个肚子是不能留的。不仅是因为这块肉不是北将军府的血脉,更重要的是,为了混淆月份,她还吃了玉兰尚仪送来的药。

    所以,她如今不到三个月的身孕,脉象看起来却有小四个月。

    这样的胎,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生下。

    可是,她也不敢落。

    没了这块肉,她如何还能留在北将军府?为了这个侧夫人的名分,她已经牺牲至如此――若是不能留下,日后除了做玩物,不可能再有出路的机会了。

    看着肚子一天天愈来愈大,她每日都睡不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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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五章 同归于尽
    丹红明白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一个乐籍。留在宫中,最好的出路就是被皇上或者太子看上,收纳入后宫。可是宫人美人众多,这种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当玉兰尚仪问她可想出宫时,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不仅是因为对玉兰尚仪的畏惧,更重要的是,宫外比宫内机会要多得多。

    玉兰尚仪把她送给了袁侍郎。当时,除了她之外一并送出的还有另外一个乐女,而那个女子的容貌并不如她。就在她以为袁侍郎会收用她时,玉兰尚仪又出现了。玉兰尚仪告诉她,眼下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如果她能把住,那么,她也许能如愿以偿。她心中惊骇地望着玉兰尚仪,玉兰尚仪却只看着她淡淡而笑,双眼眸光犹如穿透!

    一番密谈之后,过了两日,袁侍郎将她带到了麻面坡送给了秋将军。

    原来竟然是北府将军!她窃喜万分。

    可没想到的是,秋将军拒绝了袁侍郎的提议,甚至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可她怎能放弃?她深深明白,这应该是她所能遇到的最好出路机会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身份,对朝中各大要员重臣家中的各项信息的了解是必须的。

    正好在玉兰尚仪寻她之前,一个宫中嬷嬷就同她提到过秋将军。说是秋将军家中除了一个新娶的正妻外,竟然没有一个姬妾。而这个正妻,虽然是纳兰侯府的**,但因为幼时被药性所冲,肤色极为怪异。

    年轻英俊的将军,手握重权,又同未来天子交好,且家中没有美妻娇妾……这样天赐的良机,她怎会错过。

    在自己身上抹上有特殊功效的香粉后,她悄悄地潜入了秋将军酒后安歇的房中。

    终于。得偿所愿。

    可是未料到的是,这个秋将军竟不同她听说过的那些男子,一早起身就要让她离开。她流泪哀求,他不为所动,开门而去。

    后来,她不得不又被袁侍郎带了回去,就在她已经觉得断了指望时,玉兰尚仪又给了她一条路……

    终于如愿地进入并留在了北将军府。

    她真的没有太高的要求。经过了那夜。她知道那个英俊的将军其实有一颗极冷硬的心。他,并不像别的男子那样会怜香惜玉――即便自己是处子,也打动不了他。

    她只是想有一个能见得人的身份,不要沦为被送来赠去的玩物。她见过,也听过,不少同她同样身份的美貌女子的经历和结局。

    没有名分,就算有一时的宠爱,到最后,也只能凄惨收场。

    而她这样的身份,唯二能获得名分的办法。除了主子的开恩赐予,就只能靠自己的肚子。

    三代单传的北将军府想必对子嗣的重视更甚其他高门大户。

    她以为应该是手到擒来。

    可是进了北将军府后。一切却不如她所想。

    一开始,她将希望寄托在那和颜悦色的老夫人身上,但那老夫人除了最初的那次相见,而前几日的那次召见,就再也没理会过她。

    后来,她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秋将军身上。男人应该是看重子嗣的,即便对她不喜。可是。除了最初入府的那一眼,她再没见过他。

    他们留下她,却只言不提如何安置她。肚子又一天天大,她惶惑不可终日。

    她暗暗期许,也许玉兰尚仪会替她再想一个法子。

    而在这凌迟般的等待中,她终于收到了玉兰尚仪的字条……

    可是,看清楚了之后,却是惊恐!

    她忽然间明白,无论玉兰尚仪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只是一颗棋子――已经被废弃的棋子!

    可她却无力反抗,她也不敢反抗。

    她肚中这块肉的底细,玉兰尚仪的身份……她犹如蝼蚁。

    但是,她不甘心。

    最后,她只能将最后的祈盼投向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将军夫人。

    她真的没有活路了。

    如果照玉兰尚仪的话,用肚子里的这块肉去陷害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会不会有事,她不敢断定,但她自己定然是会被牺牲的那一个。

    除非,她能先有名分。

    这样的话,即便没了这块肉,她也能留下。其他的,以后还可徐徐图之。

    所以,即便她清楚这个将军夫人并不喜欢她――那次的相见,她看自己的那一眼,是轻视,是漠视,还有些许的厌恶。

    可是,除了她,自己已经无人可求。

    在北将军府这些日子,她虽然消息闭塞,但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这个将军夫人在府中的地位。

    丹红并不知晓前几日在府中发生的事儿。她从一进府就被告知了不得随意出这道院门。伺候她的一个老婆子和一个瘦丫鬟也不怎么理会她。即便她拿了些体己首饰出来,那瘦丫鬟不肯收,那老婆子收了却还是没说过什么对她有实质帮助的话,更不用说替她做事。

    从那瘦丫鬟偶尔看向她的不喜目光中,她敏感的感觉到,这个丫鬟的态度应该是同将军夫人有关。

    果然,有一回那老婆子收了她的金耳环后,她故作随意地问了问,那老婆子含糊答了一句,这叫莲花的丫鬟以前是在夫人院子里伺候过的。

    莲花虽不喜她,却还未曾明显的表现出来,伺候还算周到,更不曾苛待使坏。

    她生出了希翼,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甚至暗下决心,如果将军夫人肯成全她的话,她甚至可以偷偷地投靠她,暗示她,有人想害她……

    总归是绝路,不如孤注一掷!

    想到此处,她忽地生出勇气,看着眼前的明思,猛地推开蓝彩的手,一咬牙便单腿跪下,然后双腿落地。匍匐下去,“妾身求少夫人恩典!”

    明思怔了怔,垂眸看着她有些艰难的身形,“你想要什么?”

    丹红扬起脸,已是泪流满面,“请少夫人恩典――妾身日后愿为少夫人做牛做马,唯少夫人马首是瞻。”

    明思有些明白了。

    静静地看着她俏丽却苍白浮肿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你的忙我帮不了。”

    丹红蓦地绝望,身子颤了颤,忽地伸手抱住明思的腿,急切道,“少夫人您信我,只要您肯赐妾身这次机会,妾身永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妾身这辈子对少夫人都绝不会二心。”

    蓝彩一愣,厌恶的皱了皱眉,赶紧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却紧紧抱住不放,“少夫人。求您了!我可以发誓,发毒誓!只要您发一句话儿就成――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明思微蹙眉头,心中烦闷,“你先放开!”

    语声有些冰寒。

    丹红一怔,被明思突如其来的冰冷气势震住,放开了手。

    明思推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

    垂眸平静地看着她,轻声道,“在以前。你想求的这件事,我是绝无可能答应。”丹红眸光一缩,唇颤了颤,明思抬手止住她,“可是现在,我真的不在意。如果可以,我宁愿成全你。但是我成全不了你。即便我去求将军,他也不会答应的。”

    她若在此时去跟秋池提此事,只会让秋池疑心。

    她如今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安静。她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的混乱了。

    丹红面色如土,粉色的唇瓣变得苍白。

    明思最后看了她一眼,心中低叹一口气,低声道,“你先安分的呆着吧,或许以后还有机会。”

    等她离开后,也许她还能有机会。而眼下,她却不能为了她影响自己。

    说完这句,明思转身离开。

    刚迈出房门,一抬首,就看见一身赭色长衫的秋池站在庭前,身形笔直挺拔,唇抿得极紧,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只那双星眸中却有些深邃沉沉。

    明思微怔之后,提步前行,走过秋池身边,他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不――在――意?”

    语声是低沉的一字一顿。

    明思默然片刻,轻声道,“我累了,让我回去。”

    秋池眸中仅有的光亮也渐渐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潮,从齿缝中含怒低沉,“纳兰明思,我告诉你,除非是我死,你休想离开!”

    明思蓦地吸气,冷冷看了他一眼,秋池被明思眸中的冷意刺得心间一痛,但眸中的坚决却未退缩半分。

    片刻后,他缓缓放开明思的手,明思垂眸提步。

    蓝彩扫了一眼满面寒霜的秋池一眼,快步跟着明思而去。

    秋池在原地站了片刻,忽地迈步朝前,走到门前顿住,目光冰冷地看着还跪在屋中的丹红,“你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下回若让我知道你再去扰少夫人,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你最好莫以为自己是有恃无恐!”

    丹红如坠冰窖。

    秋池的眸光从她布满泪痕的面上扫过,浑身气势冰凉逼人,语声冷冽寒漠,“记住自己的身份,给我安分点!”

    说完,便转身大步。

    丹红最后一丝力气都失去,软软地瘫跪在地,看着秋池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她的眸光渐渐寒凝!

    身份!凭什么?

    那个女人除了身份,哪里比她强了!

    个个都不给她活路――好!那就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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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六章 爱至绝望

      明思朝静湪院的方向行着,步履依旧沉稳,却比平日稍稍加快了些。

     蓝彩紧紧地跟在她身边,看了一眼明思的看似沉静的面容,心中只觉忧虑满满。

    这局面怎一个“乱”字得了!

     果然,才走到半道,身后便传来了极重的脚步声。

     听声音,显然是急促。

     蓝彩心里叹了口气,余光朝后扫了一眼,刚想说话,明思却放缓了脚步。

     她顿住了口。

     只片刻,秋池便大步走了上来,看了蓝彩一眼,语声干脆,“你先走!”

     总算还顾及了几分,没有用对下人的字眼。

蓝彩只不动。

明思停住脚步,垂了垂眸,抬眼看向蓝彩,”你先回去吧,泡壶茶等我们。”

秋池望了明思一眼,眼光垂了垂,没有言语。

蓝彩抿了抿唇,少顷,退下。

不待秋池说话,明思转首看着他,剪水秋瞳中波光宁静,语声轻轻,”回去饮茶,你去不去?”

如此般平静的口气,恍若问候天气。

秋池反倒是一怔,不过只一瞬,便又想起这十来日的疏离,和方才明思对丹红所言的那两句话,眸色倏地又沉了下来。

即便再错,可那日最后,他还是站到了她的身边!

何至于于此?

包不同说”烈女怕郎缠”,于是,他这十来日不顾脸面赔尽了心思的守着她,依顺她!

可她却还是这般疏离淡漠,不冷不热!

难道以前万般的好,难道他这一颗心,还抵不过那日他犯下了错么?

她竟能说”如今她真的不在意”!

看着此刻明思平静无波的神情,秋池只觉有一团火在心里灼灼燃烧!是悔、是怨、还是恨,他已然有些分辨不清。

在这一刻,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揉进自己身体中,一起烧成灰。

让她永远也逃不掉,让她永远也不能生出离心!

看着他的眸光,明思轻轻地叹了口气,”阿敬,我们谈谈。”

秋池未有说话,明思看了他一眼,转身而行。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静溒院。

蓝彩的茶已经泡好。

让蓝彩三人都下去,明思坐到了桌边,扬起脸,”坐下喝茶吧,我们也许久未喝过茶了。”

秋池一语不发的坐下。

紫檀木家具幽幽生香。窗扇半开,窗外阳光慵懒,泻入窗内,却是一室清幽静雅。

“阿敬,你还记得我们头一回喝茶么?”明思揭开茶盖,垂眸轻声道。

头一回?

秋池的目光落在明思面前的茶盏中,白玉般的茶盏中,清汤如碧,白毫银针根根直立,有白色的雾气浅浅腾起,若隐若现。

秋池是记得的。明思说她爱饮茶,是因为无论何种滋味儿的茶到了最后细细品尝都会有一种回味的甘甜。

她说,她贪的,不过是这抹回甜之味。

秋池心中忽地苦涩。

明思将茶盏搭在茶船沿上,双手捧起白玉瓷的茶杯。

目光落在其间,只见纤细的手指间是白瓷薄胎之上的青花色兰业,寥寥数支,交缠依偎,蔓延其上。

“阿敬,”明思垂着眸子,双手紧紧地握住茶杯,”我真的累了。”

秋池心房一缩,抬起眼眸,却只见那颤动的羽睫,不见眸光。

“你究竟要我如何做?”秋池看着她,语声有些悲凉,”你以为只你一人难受么?自那日后,我没有一日不后悔,我知道那日我伤了你,可我如今明白过来了,从今后,我再不会疑你。咱们为何就不能忘掉,好好的过日子。如今娘也想开了,日后再不会为难咱们──明思,咱们可以回到过去的。咱们还像从前那样,可好?”

明思的手不由地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阿敬,我永远不会相信你娘。”

而且,也不能相信他,虽然相信他的真心。

秋池面色霎时一僵。

明思没有抬首,蝉翼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我真的累了。”

秋池的眼中满满都是失望,却执着地、紧紧地盯住她不放。良久,眸光中暗潮沉痛,”你终究是不信我!”

明思垂眸,唇抿紧了些,未有言语。

秋池定定看着她,”不信也无妨,咱们有一辈子时间,你会看清的!”

明思蓦地抬首,眸清若水,虽非冰寒,却是清凉。看着秋池,她轻声一字一顿,”秋池!你能不能公平些?就算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我是一个女子,可我还是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感受,有我自己的想法,你若真是在意我,为何不能多尊重我一些!为何一定要我按你们的想法去过日子?”

秋池蹙了蹙眉,”我何时不尊重你了?”

鸡同鸭讲……

明思忽地有些无力,平复了下情绪,将茶杯放下,依旧握住,眸光低低落入杯中,”秋池,我是喜欢过你的。或许没有你的心来得深,但我是真的想过同你一生一世。秋池,你并不明白我。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怕,只怕被自己在意的人所弃。你不明白那种感受。可是,我明白。那日,在厅堂之中,我原本想过,若是你不弃,无论日后千山万水,我亦不负──”

秋池的目光忽地一缩一颤,唇动了动。

明思只停了一瞬,继续垂眸轻声,”在所有人看着我的那刻,我告诉我自己,我从一数到一百,若是你在这一百数完之前肯说一句信我,从今而后,天大的事,我也愿与你一力承担。”顿住,羽睫扇了扇,唇边露出淡淡笑意,神情有些朦胧轻忽,”你知道我数了多少么?我数了三个九十九──从一到九十九,再从一到九十九,再从一到九十九,你娘逼我一回,我便数一次。在最后那次,我数完了一百。秋池,我曾做过一个梦。大大的厅堂中,所有人都在看我。他们的眼神,有的嘲笑,有的怜悯,有的冷漠……我觉得很冷很冷,我不喜欢那种感觉。而那天,你也站在那些人中,你的眼中是猜疑……这些话儿,原本我永远不打算同你说。可是今日你说,除非你死──秋池,你觉得公平么?你明明听见了我和包副将的话,你明明知道了你娘说了谎,可是你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是一昧地要求我的心。每回听了你娘的话,你就变得不同。我想同你说话的时候,你避开。你娘来迫问我的时候,你却猜疑。秋池,这公平么?这般的情形下,你凭什么要求我的心?难道一句你明白了,我就必须将一切遗忘,我就必须赌上我的心,来相信你,听从你么?”

顿住,明思轻轻地抬起眸,宝石双眸黑亮幽深,唇畔笑意似有似无,语声淡淡,”秋池,对不起,我做不到。”

墨玉般的乌眸中,眸光不再是如秋水般清透,极黑,极深,似见不到底。

一瞬间,秋池只觉心颤,心痛……心中慌乱。

在这样的目光下,他只觉眼前的明思忽然间身影飘忽起来,同她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般,似乎在下一瞬间就会消失……

心蓦地抽紧!

不,他绝不允许!

若是不曾相遇,若是不曾知晓,若是不曾触及──他不会这般动心,更不会如此贪心!

这颗心只有同她在一起,才能尝到那样的快活滋味!

已经食髓知味,入了骨,进了血,如何能舍?

明思长长吐了一口气,忍住心中那丝隐隐揪痛──长痛不如短痛,终究还是让他死心的好。无论如何,她也该给他一个交代。

知道他此刻需要冷静思索,也不忍再相对,明思看了一眼,轻轻起身朝内间行去。

刚走出几步,手臂忽地被捉住,一股大力拉扯,她跌到了秋池的怀中,还未来得及说话,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秋池抱着她朝内间大步行去,脸色阴沉,眉间一片乌云暗暗。明思蓦然一惊,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做夫妻!”只听秋池语声生硬冰冷,眸色更如千仞之下的深海暗潮,臂似铁钳,”我对不住你的地方,我用一辈子还!可是,我不能放你走!你是我秋池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说话间,已经过了屏风,看着愈来愈近的雕花拔步床,明思心中一颤,忽地抬手一掌掴到秋池左颊之上,”啪”的一声清脆,语声冷冽生怒,”秋池,你疯了么?”

秋池脚步一顿,白皙的皮肤上霎时浮出淡淡红痕。脸稍稍偏了些许,回转过来,神情却平静无波,只眸光深邃幽黯,定定垂眸凝视,语声却低沉轻柔,”明思,你信我会好好待你,不会再疑你,弃你,负你。你再信我一回,好么?”

明思吸了一口气,双手抵在他胸口,”你先放我下来。”

秋池的一双星眸一片柔光温润,语声轻柔却坚定,”这一回,你依我。日后,我都听你的。”

说完,便长腿一迈,两个大步就到了床前,明思垂眸没有做声。秋池眸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将她轻放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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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七章 引君入瓮
    见明思没有再反抗,他心中一喜,犹如绝境中看到光明,拥着明思喜声道,“明思,这一生,必将不负你。”

    这时,外间传来了叩门声,紧接着,是蓝彩的声音,“**,药熬好了。”

    虽然蓝彩竭力平静,但相近如明思,还是听出了她语声中的一丝紧张。

    心中霎时一喜。

    蓝彩果然明白她,没有直接冲进来。这般,却是上策。

    秋池怔了怔,似乎清醒了些,“你生病了?”

    明思在他怀中垂眸,“也无甚,只是晚上睡不好,总是噩梦。”

    这并非推脱,这十来日,她又开始间中地重复那个灰雾茫茫的梦境。

    帽儿说她晚上还有呓语,只是听不清。

    蓝彩于是用之前那安神的方子给她熬药服用,不过都是晚上睡前才喝。

    听明思一说,秋池才细看,果然在明思眼下寻到了淡淡青影,只不过被色料掩盖,不细看便忽略。

    明思抬首起来,轻声,“我没有骗你,真的有些累。”说着,轻轻蹙起眉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这里也有些疼。”

    明思这一抬首便与秋池鼻翼相对,秋池这才发现,明思的眉宇间是淡淡的倦色,隐隐透着淡蓝的眼白部位也是红丝缕缕。

    他的理智瞬间清晰,心房立时一缩,霎时几分羞愧――自己这是做什么?

    纵然母亲说的时候,自己是心动过,但心底却从未想过要强逼她,怎方才就失了理智?

    蓝彩的声音又响起,“**――”

    秋池抬首向外,沉声道,“拿进来!”

    明思顿时松了口气。

    蓝彩推门而入,从帽儿手中接过托盘进来,目光一扫。顿了一刻,便迈步过来。

    秋池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蓝彩只垂眸平静。看了蓝彩一眼后,秋池站起身,从托盘上端过药碗,到床边坐下,明思接过药碗,饮尽。

    眉头也未皱一分。

    秋池看着明思喝药的模样。心中又是怜,又是愧疚。

    帽儿端着漱口的水过来,秋池从明思手中接过药碗放到蓝彩手中的托盘上,又取了帽儿手中的漱口水过去。

    帽儿端了铜盂过来,明思漱了口,将水吐在铜盂中后,微微蹙了蹙眉,手撑着朝后靠了靠,斜斜靠在床头。

    蓝彩将托盘放在桌上,取了靠枕回到床边。替明思垫在身后,又替她除去鞋袜。拉过锦被盖住。

    帽儿将铜盂放回净房,也过来,“**,可要歇息下?”

    秋池看着蓝彩和帽儿两人来回围着明思打转,又看着明思那疲倦的面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明思没有回答帽儿的话,只抬眼看着他。

    秋池心一软。“既是累了,就歇息吧。”说着,长身站起。

    明思没有做声。

    秋池看着她。默然片刻,转身走出了屏风。

    待秋池走后,帽儿到外间门前看了看,关了门,转身回来。

    明思看着两人淡淡一笑,放松身体靠在靠枕上,“那药什么时候熬的?”

    帽儿目光钦佩地看着蓝彩,笑道,“蓝彩姐姐一回来就让我把药熬上了。”

    看着蓝彩欣然赞许的笑了笑,明思垂下了眼帘沉思。

    蓝彩和帽儿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明思轻声幽幽,“如今只能赌了。”

    蓝彩和帽儿一惊,蓝彩低声道,“**打算走了?”

    明思抬眸看着她们二人,轻轻颔了颔首,轻声道,“如今话已道尽,再留,只会更伤。”

    蓝彩默然叹气,片刻,“**如何打算?”

    明思按了按额头,语声些许疲惫,“容我想想。”

    虽然也能想出法子出大门,可从大门脱身始终太冒险了些。

    帽儿忽地开口,“**,咱们在侯府的时候不是走的后角门么?这北将军府这样大,应该也有后门才对。”

    明思蓦地抬首,眸光一亮, 这北将军虽不若纳兰侯府大,但是占地也是极宽,这样的府邸定然不止才一个正门。

    蓝彩也压低了声音喜色道,“咱们府中有四个后角门,这里至少应该一两个是有的。”

    明思轻轻颔首。

    帽儿看了看两人,“那待会儿我去寻寻。”

    明思垂了垂眸,抬眸轻声,“不用,你去问问如玉。”

    帽儿一拍自己脑袋,笑道,“对了,我怎么把如玉给忘了,她应是知晓的。”

    说着,一转身就跑了。

    明思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首。

    蓝彩在床边坐下,“**,你打算几时走?”

    明思眸光轻轻垂了垂,抬眸看向她,“若能成,今晚就走。”

    蓝彩怔了怔,忽生不舍。虽然早就知道明思是要走的,可此刻乍然听到离别就在眼前,还是呆愣住了。

    明思伸手拉住蓝彩的手,凝视着她,语声微微发紧,“我也舍不得你。”

    蓝彩怔然片刻,忽地长长呼了口气,“**,我没事。只要**过得好,其他的都没关系。”

    明思握紧她的手,只觉鼻翼忽地有些发酸,“我若走了,你也要多保重,若是包不同待你不好,你就去边郡寻爹娘。”

    蓝彩轻轻“嗯”了一声,笑道,“**放心,包不同他待我很好。”顿了顿,脸微红,“他说了,家中万事都由我做主。”

    看着蓝彩眼里的幸福感,明思真心替她欢喜,“那就好。”

    说话间,推门声响起,帽儿回来了。

    快步走到床前,低声道,“**,如玉说西面和东面各有一道角门。府中秽物皆是从东面的角门出去,西面的角门却是一直没用过。不过,钥匙都在方管家手上。”

    说完,皱眉看着明思。

    钥匙?

    明思抿了抿唇,轻轻一笑。“不用钥匙。那锁,我能开。”

    十年前,她就开过锁了。

    蓝彩和帽儿虽不解,但此刻,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

    明思掀开锦被下床,穿好鞋袜后,看着蓝彩,“我写封信。到时候你将书信和那匣子一起给他。”

    将白玉楼和那五十万两留给他,他总能念几分情面,应该不至于为难蓝彩。

    蓝彩轻轻颔首。

    此时已经近黄昏,明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深深呼了口气,提步朝书房行去。

    刚刚摆好信纸,帽儿取了墨条准备研磨,外间响起如玉的声音,“少夫人――”

    蓝彩看了明思一眼,抬声。“进来吧。”

    如玉走了进来,到了跟前将一张字条递过来。低声道,“少夫人,这是莲花刚刚送来的。”

    明思一怔,接过字条展开,只见上面用眉黛写了歪歪斜斜的十数字,“有人想害你,欲知详情。来碧水院。”

    顿时怔住,蹙眉。

    蓝彩见明思神情不对,凑首过来看了一眼。神色一惊,看向如玉,“莲花可有说什么?”

    如玉颔首,神情有些犹疑,“她说那个丹红向她发了毒誓,说是有人想加害少夫人。”顿了顿,看了明思一眼,又轻声,“上回莲花害了夫人,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明思从看到字条就开始脑中急转,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东西。沉吟片刻,她将下午见到丹红的场景细细回忆起来。

    那个丹红的情绪有些不稳,似乎很绝望……

    哪里不对呢?

    忽地心弦一拨!

    这个府中的主子,她最最应该害怕的是自己――她为何反而来求自己?

    自己都说明白了,绝不会对她动手,她为何还那般绝望,那样急切?

    即便着急名分,如今孩子月份还早,她至少还有数月的时间,她怎会就绝望了呢?

    明思眸光霎时一缩,除非――是还有其他人逼迫她!

    不知为何,她突地心中猛然一“咯噔”――这个丹红每次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

    秋池刚回大京,她就被人送到了麻面坡……

    秋池从未收用过同僚送的女人,却偏偏同这个丹红发生了关系……

    而秋池巡防回来的同一日,这个女人又刚好比秋池提前一刻上了门……

    谁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明思的心底慢慢地升起寒意……

    看着明思好好地,忽然间就怔怔失神起来,蓝彩蹙眉低声,“**,怎么办?咱们去还是不去?”

    明思回神过来,垂了垂眸,遂抬眸,坚定轻声,“去。”

    若真是如自己所想,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谋划……如果是真的……这样的处心积虑――那自己即便能离开北将军府,也未必能逃开他的耳目。

    无论这个丹红是何用意,自己也不能放过这个可能获知真相的机会。

    打定主意后,明思将纸条交给如玉,“如玉,马上拿去烧掉。”

    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让秋池得知。

    如玉颔首接过,不知为何,总觉着有些莫名的紧张感。

    明思朝她安抚笑了笑,“ 别怕,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是。”

    如玉咬了咬唇,“少夫人,您也小心些。”

    明思浅笑颔首,“嗯,你先下去吧。”

    如玉退下后,明思从书案内侧走出,“蓝彩你留下,帽儿和我同去。”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若是将军来,就说我随意出去走走,稍后就回。”

    虽说眼下秋池应是不会来的,但也怕万一。

    蓝彩沉稳,若有意外,也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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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0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两百九十八章 攻心之计
    明思站在碧水院外,抬首看了一眼天际绚烂的晚霞,提步朝院门行去。

    帽儿上前扣了扣门环,门边开了。

    一个穿褐色褙子的老婆子站在门内,身子微微有些佝偻,一见明思赶紧躬身,“少夫人。”

    帽儿甜甜道,“李婆婆。”

    李婆子看了明思一眼,朝帽儿颔首笑了笑,退开身形,“少夫人请进。”

    走到房门口,便见丹红直直地站在屋中,还是下午那件半旧的蓝色襦裙,不过面容十分干净,眼脸除了微微有些浮肿外,并不复下午的狼狈。

    明思迈步进去,丹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笑意,“少夫人果然来了。”

    明思没有理会,在首座的茶床右侧坐下。

    丹红扫了一眼,抬眉道,“少夫人该坐左边才是。”

    大汉以左为尊,左边是尊位,也是上位和主位。

    明思坐定,抬眸淡淡看向她,“我不爱论这些,何况,同你也没有必要论这些。”

    坐右边对着开着的窗户,视线好些。

    丹红垂眸一笑,款步朝座位走去。

    明思在她款款摆动的腰身和步幅上落了两眼,轻轻收回了目光。

    她是练过舞蹈的人,自然看得出这丹红行路的姿势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每一步都是小小的,一样的步幅长度,这样严苛的标准并非普通大户人家所有。

    明思垂了垂眸。

    丹红落座之后,并不说话,微侧着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明思,似在打量。

    明思只看着正面开着的窗扇,腰身笔直却不显僵硬,反倒是让人觉得闲适淡定。

    敌不动,我不动。

    片刻后,莲花端着托盘进来。走到跟前将茶盏放到明思跟前,低声道,“少夫人请用茶。”

    明思含笑颔首,端了茶盏在手中。

    莲花又将另一盏茶放到丹红面前,却未说话,微微朝明思一躬身,退了下去。

    丹红眼底闪过一丝沉色,很快掩住。也端了茶盏来喝。

    屋内除了瓷器轻碰的声响,便是沉寂。

    看明思一派淡然的模样,丹红心中愈加郁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眸光渐冷。

    明思抿了两口茶,将茶盏放回茶案,目光在丹红的茶盏中停了一瞬,便转回头,将眸光投向窗外的天际,语声悠悠有感。“今日这落日晚霞真美。”

    丹红不觉神情一怔,看了明思一眼。只见明思神情自然,唇角淡淡笑意,眸光似极悠远认真。

    丹红有些莫名,随即有些生怒,明思回首看了她一眼,神色恬静,“真的很美。你不觉得么?”

    听出明思语中并无调侃之意,丹红愣了愣,只见明思又转过头看向窗外。“你认为我该坐左边,可是左边看不到这绚烂漫天的景色,所以我宁愿坐右边。于我而言,自己的心舒服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顿住口,转首看向丹红,“我是瞧不起你过,但并非你的身份。不过是你的行事不是我认同的方式。可是如今,我也许该收回这种瞧不起。因为你应该也有情非得已的缘由。”

    丹红先是莫名所以,但听到最后,眼中那猜疑的目光渐渐变成怔然。

    明思的话击中了她心底最大的痛楚。

    看着明思清眸中的清澈,见惯眼色的她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明白,那个冷心冷情的男子何以对待她不同。

    可是,她没有忘记自己下定的决心,心里讥嘲一笑,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是对她有什么用?

    还不过绝路一条。

    垂眸掩住情绪,她语声淡然,“丹红自进了府便被告知不得走出院门一步,早已没了看风景的习惯。”

    明思看着她点点头,“你说的也对。看得多,或许就会贪心,想看更多,可是想看却看不到,心里就会失望,难受。”微微一笑,明思眸光柔润,“我明白。”

    丹红愕然抬首,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预想过这个少夫人来了之后是各种场景,只是眼前这样的场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只能愕然。

    明思静静地看着,唇畔忽地莞尔一笑,“想去看风景么?”说着偏首想了想,“对了,如今这时日,西面园子的荷花应该快开了,想去看么?”

    丹红呆愣,完全反应不过来。

    明思巧笑嫣然,站起身,“走吧。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转首看了一眼窗外天际的绚烂,“这时候,当是别有一番风味。”

    丹红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起了身子,朝前迈了一步。

    用袖子挡住,按了按腰间的油纸粉包,她定住神,“好,那就拖少夫人的福了。”

    这女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倒要看个究竟?

    两人轻移莲步朝外行去,廊下莲花诧异的看着两人出来,明思朝她一笑,“我们出去走走,你也一道来吧。”

    帽儿自然是跟着。

    四人朝西面园子行去。

    明思走在最前,丹红稍稍落后半步,两个丫鬟跟在最后。

    碧水院本在西面,故而不多时便到了。

    北将军府有三个花园,分别东西南三面。因人手不足,故而南面的花园是打理的最好的,其他两个园子则的简单收拾。西面的院子尤其疏于关照。

    不过几个园子,明思都是逛过的。

    走进西园,丹红有些诧异,明思瞧见她的神情,抿唇一笑,“府中人手不足,故而疏漏了些。可也别有一番野趣,只要当这儿是山野之中,便会觉得景致其实还不错。”

    丹红无语。

    她是见惯了宫中精致奢华的,这样的景致她哪里会觉得美。不过那荷花,她倒还有几分兴致。

    明思见她不语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前行。

    只片刻,几人视野里就现出一片碧叶连波的景象。

    丹红惊诧。这西园竟然有一半的面积都被这荷池占据。

    明思说得没错,只见诺大的荷池中,莲叶田田,夕阳下,深深浅浅的新绿碧绿自在娇展,覆盖了大半的碧水。团叶间,不少粉色花苞或笔直,或稍稍倾斜。带出几分娇俏意态。

    虽然菡萏未曾盛放,但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之美。

    尤其在这慵懒而灿烂极致的夕阳金光下,无论是那碧绿新绿的叶片,还是那如美人初妆粉腮色的花苞,都似涂上了一层淡淡金粉。

    丹红看得有些发怔,俏丽的面容上僵硬渐渐消失,轮廓似柔和了些。

    虽有些猜测,但看到她这般失神,明思还是有些意外。

    察觉到明思探究的目光,丹红蓦地一惊。收回了视线,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收藏起来,“少夫人没有话要问我么?”

    明思朝帽儿使了个眼色,帽儿拉着莲花,退到了西园门口。

    丹红看着帽儿的动作,唇角淡淡讥讽。

    还以为她真不在意呢?

    不过是做戏。

    明思将她的神情收入眼中,这个丹红倒是一个细腻之人,防备心也很是不一般。

    明思垂眸。朝荷池行了两步,“你喜欢荷花?”

    丹红微愣,遂冷声道。“少夫人不必管丹红喜欢什么,我这等身份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又有什么紧要?”

    明思看着她微微一笑,“方才我见你喝的是荷花茶,故而有此一猜。你不用防备我,我说过,我对你并无恶意。原先没有,如今更没有。”

    丹红定定地看了明思一眼,轻垂眼帘,“那少夫人为何不能答应丹红所求?少夫人如此细心聪慧,想必也看得出丹红并不入将军之眼。即便少夫人帮了丹红,丹红也不会影响到少夫人半分。”

    明思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今日来确实是因为你那张字条。其实我也猜到了几分,你的身不由己也许一半是身份所制,一半是受人把控――”

    丹红身子蓦地一颤,明思看了她一眼,眸光垂了垂,“我早前并未太过在意你,但是下午对你所言,确实是实话。无论你信不信。你若不是走投无路,定然也不会来求我。这些道理,我如今也是明白了。我想问的事儿,你定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我。此刻,我应该是为了想得真相而答应你才对。”

    丹红咬了咬唇,抬首定定。

    明思淡淡一笑,抬起眸子同她对视,点漆眸光清亮通透无比,“可是,我不能应承你。并非因为别的缘由,而是如果我此刻应承了你。那只能是欺骗。不是我不想,而是如今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你已经命运多舛,我若是再骗你,就太过人品低劣。我如今自身也是难保,就算我体谅你,同情你,可是我不能画饼让你充饥。这不是我做人的原则。”

    丹红面色有些发白,心神不定。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心里忽然生出不确定。

    她好像不是在做戏……她的眼神清亮无垢,她的神情淡然从容,她的语声轻柔可以听出真挚。

    可是,自己怎么办?

    不按玉兰尚仪的话去做,自己前进无路,按玉兰尚仪的话去做,自己没有退路。

    一时心房缩紧发颤,丹红面色惨然。

    明思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心里不免惊诧不解。

    无论如何,她如今有了秋池的骨肉,这个倚仗足以可保她到数月之后,她为何这般绝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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