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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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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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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嫉生暗恨
    宽敞明亮的书房中,司马陵站在案前挥毫,写就一副,看了一会儿,蹙了蹙眉,一把抓起,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王栓赶紧俯下身子拾起,放在金篮中。看着金篮中装得满满的纸团,王栓不与自主的噤了噤,偷瞄了一眼司马陵发沉的面色,遂闭紧了嘴。

    脚步声响起,王栓回首一看,正是玉兰。

    玉兰轻步上前,“殿下――”

    司马陵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笔端,“何事?”

    玉兰看着他,轻声道,“侧妃娘娘和太子妃在玫瑰园赏花,不小心跌进了花丛……”

    司马陵“嗯”了一声,并未抬首,语声淡淡,“送些适用的药过去。”

    玉兰垂了垂眸,应了一声,退下。

    明汐带着紫茹朝明雪寝殿行去,方到门口,玉兰带着一个侍女出来。见到明汐,两人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明汐微微一笑,热络地上前将玉兰扶起,“本宫说过几回了,尚仪还这般客气。”

    玉兰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摆脱明雪的手,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是主子,奴婢礼不可废。”

    明汐笑了笑,朝玉兰身后的侍女看了一眼,“尚仪这是……”

    玉兰恭谨道,“奴婢奉殿下之命,给侧妃娘娘送些药。”

    明汐眼底异色顿起,“哦”了一声,柔声道,“殿下没有来么?”

    玉兰看了她一眼,“殿下今日公务繁忙。”

    明汐轻轻颔首,唇畔笑意微微,“真是有劳尚仪为我们姐妹费心了,”回首看了一眼紫茹,轻笑道,“本宫也正寻了些药,给二姐姐送来。今日真是吓住本宫了,后来见二姐姐还能走路。这才放了些心。”

    玉兰垂眸退开一步,语声平静,“奴婢不耽误太子妃娘娘了,娘娘请。”

    明汐含笑点头,款款拾级而上。

    紫茹捧着几个盒子,同玉兰对视了一眼,垂首咬唇跟上。

    待她们经过,玉兰转首瞥了一眼紫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眸,转身提步而行。

    明汐进到外殿,正巧黄莺送了玉兰出来,这时,正在门口呆站。

    她心中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太子殿下会来探望,不曾想,只是让玉兰尚仪送了几盒药膏过来。

    站了片刻,正待转身,又听见脚步声。转首一看,不觉面色猛然一变――早前她看得清楚。明明是太子妃袢了侧妃一脚,又撞了她的肩膀,侧妃才摔进了花丛……

    明汐含笑走到门前,瞟了一眼黄莺,“还不通传――”

    黄莺哪儿肯让她见明汐,咬唇低声,“我们娘娘刚睡下……”

    “大胆!”明汐勃然变色。又看着黄莺冷哼了一声,“方才玉兰尚仪才来过,这么快就睡了?你这刁奴是想欺哄本宫么?”

    黄莺身子一颤。“奴婢不敢……侧妃娘娘真是歇下了……还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就在这时,内殿传来的明雪淡然的声音,“请太子妃娘娘进来。”

    明汐斜睨黄莺一眼,冷哼着提步迈进。

    走进内殿,只见明雪云鬓半斜的靠坐在锦榻上,屋中弥漫着淡淡药香。

    明雪的面色却有些奇异,直直地落在明汐面上,忽地牵动唇角笑了一笑,“太子妃请坐,恕臣妾不能起身相迎。”

    明汐笑着走过去,“二姐姐不必客气,都是我不好。若反应快些,拉住了二姐姐,二姐姐就不会受伤吃这苦头了。”

    明雪垂眸淡淡一笑,“无妨,不过是些皮肉小伤,养几日就好了。”

    黄莺小步进来,搬过一个锦凳放在榻前两尺处,“太子妃娘娘请坐。”

    明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眸光在那两尺的空处又落了落,含笑坐下。

    心中却是讥嘲冷笑,这蠢货贱婢还以为她会在这儿对明雪下手么?

    心里冷笑,面上却笑得柔和,转身柔声道,“紫茹,将药拿上来。”

    明雪瞟了一眼,看着面露迟疑踌躇的黄莺,淡笑道,“黄莺,收下去放好。”又看向明汐,“太子妃娘娘客气了。”

    明汐嗔怪地笑看她一眼,“二姐姐不怪明汐就好,同明汐这般客气才是生分呢。咱们姐妹,何必说这些客气话,依我说,自在些说话才是好。”

    明雪垂眸不语。

    黄莺从紫茹手里接过盒子,紫茹低声道,“我帮你拿过去吧。”

    黄莺轻轻颔首,拿了上面两个盒子,朝外走了,紫茹跟在她身后。

    见明雪不说话,明汐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明雪被白缎包扎好的左手,露出惊容,“二姐姐,你这手伤得可重?怎包成这样儿?”

    明雪轻轻抬眸起来,定定地看着明汐,忽地一笑,“太子妃娘娘不用担心,御医说了,不会留疤。”

    明汐一噎,强笑道,“不会留疤就好,我还担心着呢。”

    明雪的目光却还是一霎不霎看着明汐。

    明雪从小便懦弱胆小,这般大胆的直视明汐还是头回,明汐被看得微不自在,又有些恼怒,“二姐姐,你看我作甚?”

    难道这丫头还敢说是自己害她跌倒的么?

    她不敢的――明汐心中肯定。

    就算说了,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将自己奈何。

    看着明雪此刻的狼狈苍白,明汐冷笑,这幅模样,想必短期内,都别再想承幸了!

    转瞬一念,又有些担忧,不知昨夜这丫头可曾受孕……不行,看来这接下来,自己还得再盯紧些!

    两姐妹静静对视,眸色却都有些奇异。

    渐渐地,明雪眼里浮现出一抹怜悯的嘲色,浅浅淡淡的笑了笑,转回了头,“太子妃娘娘请回吧,臣妾这殿中药味儿浓,莫熏了太子妃娘娘。”

    见得明雪眼里那明显的讥嘲之色,明汐先是一呆,只一瞬,心中怒气便升起,丽颜倏地一寒,“二姐姐这是何意?我好些来看你,你这是要逐客么?”

    明雪却恍若未闻,只半垂着眸子不理会。

    明汐面色一僵,语声顿厉,“你这是什么态度?莫非以为殿下昨夜来了你这殿里,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么?你可别忘了――四大侯府的规矩,没了本宫的同意,你便是怀了龙种也休想生下!”

    这是四大侯府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虽然人人都知晓,但从未有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明汐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她心里暗自担忧――上回老太君请嬷嬷查验身体,除了她,明雪也一道查验了。说到底,之所以说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那是因为这条规矩要成规矩,其实话语权并非在她身上,而是要看府中的掌舵人!

    她担心老太君会因为自己的不受宠,而将希望寄托在明雪身上。

    故而,昨夜明雪的侍寝才让她更加的嫉火中烧,心中慌乱。

    自她们从行宫回来,一直都未承幸。

    没想到,昨夜又被明雪拔了头筹,她自然恨极。所以,今早一听说明雪去了玫瑰园,便觉是天赐良机。

    就算被太子和皇后训斥几句,能换得明雪受伤,也是值得。

    而此刻被明雪这几乎是带着轻蔑嘲讽的目光一看,她便急怒攻了心。

    她纳兰明雪几时生了胆色,敢用这等眼光来看她!

    只见她说了这句后,明雪缓缓地抬首朝她看来,眸光清冷奇异之极,忽地低低古怪的一笑,“ 太子妃不用防着明雪――把功夫耽误在明雪身上,太子妃只怕会犯大错!”

    明雪婉丽的面容依旧苍白,视线直直地看着她,只那眼神却有些莫名奇异,眼底有些炙热的狂乱,眼中却全是冷光。

    明汐蓦地一愣,愣了一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雪唇边忽地讥诮一笑,语声轻轻似自语,“我原本以为我是最可怜的,原来……呵呵……”低笑两声顿住,身子朝后一靠,闭上了眼,“臣妾身子骨不当事儿,太子妃请回吧。”

    明汐呆了呆,紧紧地盯住她,明雪却一副全当她不存在的模样,阖眼靠着,连眼睫都未再动一下。呆呆地站了半晌,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紫茹和黄莺去了库房回来了。

    明汐只觉心中莫名慌乱,盯了明雪半晌,猛地吸了口气,长长拖曳的大红裙裾在光滑的墨玉石板一扫,转身抬首冷声,“回宫!”

    回到宫中,明汐脸色猛地沉下,却破天荒地没有拧紫茹来出气。

    面色阴沉的在桌边坐了良久,她蓦地抬首,“取纸笔过来!”

    紫茹依言取过笔墨。

    明汐“唰唰”的写了一封信,亲自用火漆封了,递给紫茹,冷冷道,“即刻让人送去侯府交给母亲。”

    紫茹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躬身退下。

    待紫茹离开,明汐吸了口气,走到窗边 ,一把将虚掩的隔扇窗“哗”地推开!

    灿烂的阳光顿时泻了她满身,她微微眯了眯眼,凤眸中寒光渐盛――纳兰明雪,你最好不是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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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章 揭破身世

兩日後,深夜子時。

明思從床上輕輕坐起,披上長袍,用一簪子將長髮挽起,走到桌邊坐下。

斟了兩盞茶,一盞放在自己面前,一盞放到對面。

片刻後,後窗無聲息地被拉開,一身黑衣的路十三如狸貓般輕盈的躍進,落地無聲。

明思偏首一笑,”來喝茶。”

路十三眼裡泛起淡淡笑意,輕步走了過來。

坐下端起茶盞飲了一口,他看著一派泰然自若的明思,”難道你打算一直呆在此地?”

明思雙手圈住茶盞,唇邊一抹無奈笑意,”如今便是你想帶我走,也是不易。”

前夜路十三來的時候,發現司馬陵在宅子四周加派了守衛。路十三一人脫身自是容易,可要帶上一個她,暴露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故而,路十三這兩日都未曾離開。所幸,這宅中地方大,人手卻極少,內鬆外緊。這兩日白日裡,路十三便在後面無人的第六進,尋一處廂房藏身。

明思讓他留下信箭,先離開,路十三卻不放心。

看著路十三,明思嘆了口氣,”再說,若是現在離開,就等前功盡棄。太子的性格,你應當也知曉的。他這人一生太過順遂,不會那麼輕易接受自己不想要的結果。”

路十三垂了垂眸,掩去了眼底那抹譏嘲之意。

不想接受麼?

等到那一日,只怕他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感覺到路十三這一瞬間,渾身散發出來的冰涼之意,明思怔了怔,”怎麼了?”

路十三將身上情緒一收,抬眸淡淡,”無事。”

明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下去。少頃,笑了笑,”你也有自個兒的事兒,老待在這兒陪我也不是辦法。我這事兒,如今也不知何時才能解決。”

路十三沉思片刻,”我眼下差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字有人去收尾。我再在此地等十日,若是不成,我就帶你強行突圍出去。”

無論如何,他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此地。

***************

第三日,納蘭侯府,鳴翠院上房。

三夫人皺著眉頭站在窗前。自三日前收到明汐的書信,她就派人查探,卻是一無所獲。

無論明汐信中所言是真是假,但有一點她卻是明白的。那就是明汐的確不得太子之心。

她心情如何能好?

春媽媽站在她身側,小心翼翼地揪著她的臉色,”**,依奴才說,此事還是須得求老太君才是。太子妃既然說太子心有異,那必定不是空穴來風。咱們人力有限,查探不出,可老太君定然是有辦法的。宮中的人手,可都在老太君手裡攢著。”

三夫人深深地沉了口氣,”也只能去求老太君了。”

言畢,轉身朝外行,”此事宜早不宜遲,走吧。”

兩人出了鳴翠院,朝頤養院行去。

而此刻的頤養院中,穿著褐緞地團花一字襟大褂老太君斜斜靠坐在雕花的雲英石茶床上,膝蓋上搭了一條紅花薄毯,正在閉目養神。

墨媽媽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正在縫製一件老太君的中衣。不時,抬眼看一眼老太君。

雙壽在替老太君捏著肩膀,雙福坐在茶床邊的杌子上替老太君輕輕地搥腿。

老太君的神情看起來很是寧靜平和,可只有墨媽媽才知曉,老太君這十年來日都未曾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想到查探到的那些消息,莫說是老太君,就是她,也驚得說不出一整句話來。

納蘭侯府幾百年,連著出過的那幾任皇后都算在內,也沒出過這般天大膽,這般……本事的**……

易容欺瞞、女扮男裝、做生意、還下過鄭國公的面子……甚至那兩封信──

想到那日她告訴老太君那信是從元園發出,寄到藍靈府上,老太君沉默了半响才道,”其中一封,定然同三丫頭有關……”

這樣說,三**離家出手,也是得了六**的協助……

她們查到的真是六**麼?

墨媽媽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而老太君在查明了一切後,反倒是深沉了。

這幾日,除了晚上歇不好,每日卯時未過,人就醒了。除了這個,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就連她,也不知老太君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她知曉老太君還做了別的安排,可老太君沒同她提及,她也不能問。

外間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老太君睜開了眼,墨媽媽看了老太君一眼,抬首朝門前望去。

只片刻,雙喜走了進來,福身一禮,脆生生道,”老太君,三夫人來了。”

老太君眸光一閃,揮了揮手,雙壽雙福便停住動作,退了下去。

老太君坐直身子,”請三夫人進來。

雙喜將三夫人引進來,三夫人笑著朝老太君行禮,”老太君。”

老太君輕輕頷首,”坐吧,可是有事?”

三夫人左右看了看,並未落座,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老太君,”這是汐兒三日前送回的。”

老太君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伸手將信接過,打開看了看,依原樣折好,”你們都下去。”

墨媽媽一怔,起身行了一禮,和三個丫環退出了門,將門拉攏。

門一關,屋內便幽靜了許多。

三夫人蹙眉嘆了口氣,”此事孫媳婦原本不敢勞煩老太君,可汐兒如今這日子過得實在──孫媳查了幾日也未曾查到什麼。實在沒有法子,也只能來請老太君出個主意。”

老太君沒有言語,看著三夫人那眸光卻是深邃無比。

三夫人稍有不自在,強笑道:”我也想著或許是汐兒多心了,這太子殿下素來對女色不上心,又豈會對外面的女子生出異心──”

“若真有呢?”老太君忽地打斷她,眸光精光一閃,似笑非笑,”若真有,你當如何?”

三夫人一呆,怔了半刻,”老太君──”頓了頓,眼中掠過一抹狠戾,深深呼了口氣,”莫非老太君已經知曉?”

老太君垂了垂眸,揭開蓋在腿上的薄毯,取過茶床側的龍頭柺,拄著站了起來。

走到窗邊站定,雙手拄在龍頭之上,下頷微抬起,目光悠遠地朝窗外的合歡樹望去。

見老太君一副默認的神情,三夫人心中一急,快步走了過來,”老太君,這事您可不能不管,汐兒可是,可是咱納蘭侯府這一輩的盼頭啊!”

盼頭?

老太君心裡笑了笑,轉首過來卻是平靜,”依你說,該如何處置才是?”

三夫人一噎,愣了片刻,大著膽子低聲道,”太子殿下既然將事情做得隱密,一則是上了心,二則,恐怕有不便為人道之處。咱們只需將事情做得乾淨,斬了草除了根,想來太子殿下也未必能疑心到咱們身上。”

三夫人說完,只見老太君的眸光忽地變得有些奇怪,頓時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她自認自己所說的並無不對之處,這樣的事兒也不是未出過,四大侯府也都是這般處置的。

只要做得乾淨,上面縱有疑心,可沒有證據,也只能不了了之。

老太君看著她輕輕笑了笑,不知為何,三夫人突然覺得老太君的笑容有些篸人。

“旁人可以說斬草除根這樣的話,可是,你卻說不得。”老太君望著她,眸光精光閃閃,”你可知太子殿下看中的是誰麼?”

三夫人吶吶,”是誰?”

老太君定定看住她,一字一頓輕聲,”是納蘭侯府的六**──是咱們府中的六丫頭!”

三夫人大驚,”什麼?”呆了片刻,”怎麼會?為何不能……”

六丫頭?

三夫人只覺得腦中有些混亂──太子殿下怎麼看上那個丫頭?那個丫頭哪裡及得上汐兒半分,除了笑起來那……

心中猛然一跳!

她驀地呆愣住──

那對酒窩……還有方才老太君說什麼來著?旁人可說,自己卻說不得?

這是甚麼意思?

她只覺得胸腔中的那顆心有些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好像有甚麼東西讓她害怕又讓她期許的呼之欲出……

她艱難地咽了咽唾沫,用了好大力氣才將話說完整,卻有些打顫,”老太君,您方才,這話是何意?為何我說不得?”

老太君靜靜地看著她,語聲極輕卻沉,”人言道,母女連心,這麼些年,你就一點感覺都無麼?”

三夫人只覺耳邊似”轟”的一聲炸開了一道響雷!

紅潤的面頰倏地失了顏色,變得蒼白無比,鳳目睜得老大,不敢置信,語聲顫慄。連袖中的手也顫抖起來,”不,不,老太君,您是哄我的吧。那孩子早就死了……”

老太君憐憫的看著她,”如今老大媳婦也不在了。我也沒了瞞下去的必要。你若想聽,我就說給

大夫人?

三夫人心房一縮。

忽地腦中靈光一閃,似猜到了甚麼,霎時臉色更加的白。用力的纂了纂手心,指甲次進了掌心,尖銳的痛楚讓她清醒了些,”我要聽,請老太君告訴我,全告訴我!”

幾乎是咬牙切齒,她竭力平靜,可那語聲怎麼聽,都只覺得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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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一章 南风迟来
    老太君定定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同情,不过,转瞬便消失。此事,虽起因在老大媳妇身上,可最后做主的却是他们夫妻二人。阴差阳错种种,说到底,也是他们没有这福气,怨不得旁人。

    老太君看了她半晌,转回首看着窗外,“乾天师批的命数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六丫头确是先天不足,不易养大。假的,则是那克父克母的之言。乾天师曾欠郑国公夫人一个大人情。老大媳妇因为知道老大身有暗疾不能在生养,故而把念头动到了你的肚子上。当夜知晓你生了一对双生龙凤,便派人将八字送到了乾天师手中。可下面探听消息的人弄错了笙儿和六丫头的出生顺序。所以,乾天师来后,便将那命数批到了六丫头身上。我是后来才得知的,我刚得了消息,你们就已经将六丫头送了出去。我只能派人暗中劫下,将六丫头送到了老四手中。也亏得老四两口子尽心,才将六丫头一条小命救了回来……”

    老太君转回头,“你还要处置六丫头么?”

    三夫人呆怔失神,没有说话。

    她真是自己的女儿……

    她是被冤枉的……

    她……是被自己这个做娘的亲手送出去的……

    忽然间,她想起老太君寿诞那日在湖心亭,明思看她的那目光,心房蓦地一颤,“老太君,思儿她,她可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老太君看着她,颔了颔首,“她早就知晓了,却并非是我说的。是她自己查到的,就连老四两口子也不知她已经知晓。”

    三夫人呆呆地,“她早就知晓了?”

    老太君淡淡一笑,“我原先只怕是自己高看了她,如今――才知我还是低看了她。她的本事,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大得多。如果我没猜错。她本不知太子殿下看中了她,而此刻,她只怕还在想如何脱身。”

    三夫人呆了半晌,此刻回过神,“老太君,你是说她如今在太子手中?”

    老太君点了点头,“她从将军府出来那日便被太子的人接走了。”

    三夫人一惊,睁大眼惊异地望着老太君。只觉心乱如麻。

    这么说,老太君对所有事情都是了如指掌了。

    可是太子,太子怎么会看上……太子是什么时候看上思儿的?

    老太君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猜疑,遂一笑,眸色几分深沉,“你可听说过天衣坊和云绣斋,还有白玉楼的方少东家?”

    三夫人一怔,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天衣坊和云绣斋,如今,可是她们这些名门贵妇最常光顾的两家铺子。

    她手上还有这两家铺子的贵宾卡。

    老太君忽地掀了掀唇角。似笑非笑,“方府的方少东家便是咱们府中的六丫头!”

    三夫人蓦地惊愣!

    她虽未亲眼见过那个方少东家。但也听别的贵妇谈论过。说是除了身份低些,那少年虽身姿羸弱,但一身风华堪比兰竹。面若白玉,风姿卓越,很是芝兰玉树的一个妙人儿。

    她还听三老爷说过,那方少东家能书数种书法,每一种都堪比大家之作。甚至其中一种。还是今朝几乎绝迹的狂书!

    老太君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只那眸光却幽深无比,须臾。她垂眸笑了笑,“你可知百花会上,那太子拿出的《苍鹰图》是何人所作?”

    三夫人已经出离惊讶了,心里纵然是有了答案,但看着老太君,她也说不出半字。

    “那副《苍鹰图》和另外一幅小令都是六丫头送了笙儿,笙儿挂在昂山院,后被太子殿下看中,硬要了去。”老太君半耷拉的眼皮,余光瞟了一眼三夫人,低声笑了笑,“你不用看我,我也是最近这几日才知晓的。这六丫头瞒了我十年,我这辈子也算经历过些阵仗了。可这丫头这样的心性才干,别说亲见,就是听,也是未曾听过。竟然出在了我们府中……”

    老太君语声中是低低的感慨。

    若非在北将军府那日生了疑,她也万万想不到查出的事情这般惊人。

    活了七十多年,见得多了,看得多了,听得就更不少。

    可是,就连她,如今也不知自己这纳兰侯府究竟是烧了高香,还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如今也不知是福是祸――竟然会出这样一个叛天叛地,视这时间规矩如无物,却又这般让人惊艳的,惊才绝艳又聪慧绝伦的孩子出来!

    而且,竟然能这般隐忍。非但对自己的才华藏得严丝合缝,就算知晓了自己身世,也能稳若泰山。若非自己逼她入宫,想必她这一辈子只怕都打算将这个秘密藏下去。

    念及此,她看向三夫人的眼中露出些怜悯。依她这双老眼看,那六丫头重情归重情,可绝情起来也是无人能及。

    这老三媳妇眼下看着应是悔了,可那六丫头却未必肯给她这个机会。

    三夫人只觉心中一片茫然,心底某处隐隐地又有些揪扯的痛。

    怔怔地望着老太君,她忽地垂首落下泪来,“老太君,那,那孩子可是怨我……”

    老太君垂眸不语,“你莫要问我,这丫头的心事,只怕除了笙儿还知晓几分,其他的,我也是不知。上回将她身边那叫蓝彩的丫头叫来,我问了半个时辰,却是一丝半点有用的都没问出。”顿了顿,叹气,“这六丫头是个能的,蓝灵如今是方师长的左右二膀,蓝彩嫁了带品的官身,还是秋池手下第一位的亲信副将――就连那傻丫头帽儿也能舍死去护住她……还有同那蓝星定亲的阿刁,竟然是郑国公流落民间的儿子。你还不知道吧?那阿刁却是连郑国公府世子的位置都弃了,只认老四两口子这对义父义母。粗石也能琢磨成玉,咱们府里,哪个丫头能有这本事?这六丫头啊,我算是明白了。但凡她上心的,无论人还是事儿,她就能拿出十二分心来对待。可这不上心的,只怕她连多余的一分心思,也是不会出的。”

    三夫人刚刚恢复了些的面色又变得苍白了。她想说什么,可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太君的话,她听明白了些。

    她明白老太君是在告诉她,她亲手送出的这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凡,她恐怕不会原谅自己……连她身边的那个阿刁都能拒了郑国公府的爵位,这个孩子又怎会在稀罕他们这对将她亲手遗弃的父母……

    三夫人怔忪地望着老太君,看着老太君眼中的怜悯,眼角的泪一滴又一滴的不停使唤的泉涌出。

    她的女儿原本应该同汐儿一样,千宠万爱的长大。

    可是,她从一生下来就一直在受苦。

    可她竟然还长得这么好,这般本事……

    心房的痛楚中,又夹杂出些许的喜悦,伴随的却是更重的苦涩。

    三夫人缓缓地在老太君面前跪下,“请老太君救她!”

    老太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此事你就不必再管了,我心中自是有数。起来吧。”

    三夫人提着裙裾站起,满面都是泪痕,目光祈盼,“老太君,您会救她的,对么?”

    老太君扫她一眼,“你不想她入宫?”

    三夫人明白老太君的意思,含泪摇了摇首,“孙媳固然也不能不管汐儿。孙媳虽愚钝,但也知思儿若是有心入宫,就不会嫁到北将军府。她这样的性子,又是如今这般情形,进宫只会是害了她。老太君您救了她,就让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孩子有本事,到哪儿也能活得好好的。”

    老太君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好了,把脸弄干净,回去吧。”

    三夫人站在原地,一双凤目只看着老太君不放,满目希翼哀求。

    老太君在心中无奈一叹,转过身,淡然一笑,“你就放心吧!若得金凤――如今我们纳兰侯府还能寻出哪一个长得像凤凰的?不管前路如何,如今这遭,我会想法子护住她的。”停住片刻,“记住,六丫头事儿任何人都不可泄出半字!就是老三哪儿,你眼下都得给我瞒着!”

    三夫人从袖中抽出丝帕,将脸上泪痕揩干净,“老太君放心,孙媳省得――”抬眸起来,犹疑着低声道,“老太君若是救了她出来,能不能让孙媳见见她?”

    老太君沉吟片刻,“如今这局势还不能乱动。看太子殿下的模样,对六丫头上心只怕不是一两日。”顿了顿,“而且,只怕这心,还上得不是一分两分的深!此时若是乱动作,只怕太子殿下未必能甘心。纵是六丫头能走,可咱们这一大家子都在太子殿下手心攥着。”

    三夫人急道,“可思儿的身份若是被皇后娘娘知晓,恐怕是不会见容……”

    老太君沉了口气,撩起眼皮瞥她一眼,“这道理咱们明白,可也得太子殿下明白才是――咱们是旁观者清,太子殿下如今一门心思都是六丫头,哪里会想到这个?便是想到了,只怕心里也是不愿信的!”

    说到这里,老太君也是心下烦乱,遂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待有了消息我自然会知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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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二章 暗潮湧動

    明汐坐不住了。

    書信送出去五日了,母親未有隻言片語送進宮來。

    此刻的她,如何能想到三夫人如今的揪扯難言,只是心中隱隱不安。三夫人素來看她最重,甚至比納蘭誠這個長子和納蘭笙這個小兒子還要嬌寵幾分。自小而大,哥哥弟弟也只有讓她的份,她的要求,三夫人從來是放在首位的。如今這般的情形,卻是頭一回。

    她原想著,無論是與不是,按照往常慣例,不出三日就定有消息傳回。

    如今納蘭侯府,哪裡還能尋出比她的事兒更緊要的事兒,更不用,她這番尋的是自己的親娘。

    明汐實在忍不住,又寫了一封信讓紫茹送出。

到了下午,三夫人的回信来了。

    只寥寥几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让她不要误听人言,让她好好的在宫里侍奉好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尽心服侍太子殿下便是。

    看过书信之后,明汐面色阴沉了下来,心里大是不快。

    她写了整整两封信,母亲就只回了她这几句,还多是训诫之言。

    将信重重往桌上一扔,她站起身,“紫茹——”

    无人应声,一个蓝衣侍女轻步走了进来,“娘娘——”

    明汐这才想起,玉兰今早把紫茹给要走了,面色遂沉了沉,瞥那侍女一眼,“跟本宫出去走走。”

    说完,便提步朝外行。蓝衣侍女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

    走出寝宫,经过太子寝殿时,她脚步微顿了顿。看了一眼门口站得笔直的侍卫,心中恨恨磨了磨牙,吸了口气,继续朝前。

    不多时,便到了明雪的寝殿前。

    黄莺这回未曾多言。直接进去禀报了一声,将她请了进去。

    她昂首款款而入。

    进到内殿的隔间,便看见明雪正捧了一本书在软榻上斜靠着。

    明雪如今伤也好大半,只下颌那两道血痕在白皙的面容上分外显眼。

    见到她来,明雪将书卷朝软榻上一放,起身站定,朝她行了一礼。“臣妾见过太子妃。”

    语声平静,面容上也无往昔的畏惧之色。

    明汐阴沉地望着她,也未叫她平身。明雪抬眸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就起来了,淡淡一笑,“太子妃可要入座?”

    明汐眼神顿时阴鸷,朝前迈了一步,逼近明雪身边,“你好97ks.net大的胆子——竟然糊弄本宫?”

    明雪静静同她对视,语声不疾不徐。平缓之极,“太子妃说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明汐沉了脸,头未转,对身后的两个侍女冷声道,“人都给本宫出去!”

    黄莺抬首看了明雪一眼,明雪朝她轻轻颔首,淡然笑了笑,“出去吧,我同太子妃说说话儿。”

    两个侍女躬身一礼。退到了殿外。

    明雪这般气度表现倒让明汐有些意外,稍稍一愣后,先前的怒火便升了上来。

    冷哼一声,用轻蔑而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明雪,“你莫非以为殿下多幸了你两回,你就能爬到本宫头上?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冷笑两声,绕着明雪走了一步,“如今你这模样。殿下怎未曾怜香惜玉?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得殿下的心,原来也不过如此。竟然将主意动到本宫头上,谁给了你胆子?想让本宫误会殿下,让本宫在殿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出丑么?看不出你倒有这般的算计。往日本宫还真真是小瞧了你!”

    明雪垂了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回转身在软榻上拾起那书卷。书卷有一处被压褶皱了,明雪将那书卷拿到桌边,用手指www.97ks.net轻轻摩挲着那处褶皱,看也不看明汐一眼。

    明雪这般旁若无人的神情,让明汐不禁一愣。旋即生怒,迈前一步,正待开口。明雪却忽地转身过来,眸光幽黑无比——

    明汐蓦地一怔,脚步顿住。

    明雪定定看了她片刻,忽地垂眸低低一笑,语声似乎是微不可闻,却又字字清晰,“五妹妹,你莫要再想法子对付我了。即便,是我死了,殿下也不会皱下眉头。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休想怀上龙种——咱们俩,谁也别想怀上龙种!”

    明汐倏地瞪大了眼,“你,你胡说什么?”

    明雪轻轻勾唇一笑,瞟了她一眼,转过身,“太子妃慢走,臣妾不送。”

    语声淡然之极,竟是无所畏惧之态。

    明汐愕然惊愣。

    明雪将那书卷拿起,竟然不再理会明汐,自顾自的朝内殿走了。

    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消失,明汐缓缓地吐了口气,猛然一拧身,走出了明雪的寝殿……我是分割线……玉兰审视着眼前的紫茹,“你不想留在太子妃身边?”

    紫茹抬首看了一眼玉兰,咬唇不语。

    玉兰轻轻笑了笑,“看来是舍不得太子妃娘娘——也好,那你就回去吧。”

    紫茹一颤,“滕地”跪下,“不,不,请尚仪留下奴婢。奴婢什么活儿都能干,求尚仪别让奴婢回去。”咬了咬唇,她将双手衣袖轻轻拉到上臂处,“尚仪,求您让奴婢留下。”

    饶是玉兰也算是见多了生死,可眼前两条已经辨不出肉色的青黑胳膊还是让她暗暗的吸了口冷气。

    这太子妃好狠的手!

    玉兰心中虽惊,面色却是不变,“你不是自幼就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么?”

    紫茹将衣袖放下,低声道,“太子妃娘娘对谁都一样,奴婢——不过是个奴才。”

    只简简单单一句,却是点名了明汐的心性。

    玉兰垂了垂眸,“想留下不是不行——可我对你却不放心,你说该如何是好?”

    紫茹怔了怔,目光倏地坚毅。“只要尚仪肯留下奴婢,尚仪说如何便如何。”

    对于她这般的身份,只要能离太子殿下更近一步,那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从进到这仁和宫的第一日起,她所做的一切,所忍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离太子殿下更近一些。

    那个仙人般的男子。是她这一生最遥不可及,却又最坚决的梦想。

    能留在他身边,便是做牛做马也是欢喜的。

    静静地望着玉兰。紫茹轻声道,“尚仪不用疑心奴婢。奴婢就算赔上这条命,也断不会背叛殿下。”

    玉兰一愣,渐渐地,她从紫茹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什么,很快地垂了眸,“那就好——”顿住。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吃下去你就可以留下。”

    紫茹只顿了一瞬,便接过药丸毫不迟疑的丢到口中,吞了下去。

    玉兰挑了挑眉,“你就不问问这是什么药?”

    紫茹淡淡一笑,“是什么都不打紧。只要奴婢无异心,尚仪自然会让奴婢无事。”

    玉兰眼里露出几分赞许,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紫茹一怔。玉兰瞥了她一眼,“如今让你办的这个差事对殿下可是顶顶紧要——走吧,路上我在同你说。”

    夜幕低垂中,紫茹从马车中下来。看着眼前暮色中深灰色院墙围起的偌大宅院,她只觉还有些回不过神。

    怔忪地站了片刻,玉兰瞟她一眼,“走吧。”

    穿过重门,一刻钟中,她们来到了第五进。

    开门的正是彩衣。

    看到玉兰。彩衣行了一礼,起身扫了一眼她身边抱着包袱的紫茹,便挪开了视线,推开一步。

    玉兰问。“六**可好?”

    虽在车上玉兰已经简略说了些,可此刻,紫茹依然不由自主的将惊异的目光看向彩衣。

    玉兰只是告诉她,让她来伺候六**,陪六**说说话儿。让她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只要能让六**开心些就行。

    旁的,都未说。

    可她还是不能相信。

    玉兰口中的六**,当真是纳兰侯府的六**?

    太子和六**?

    她太过惊异!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然玉兰未说详细,但从玉兰的口气,她听得出太子殿下对六**似乎很在意。而且,更重要的是,六**留在这个院子里,似乎并非情愿……

    太多的惊异,也有太多的疑惑,可是,都不能问。

    她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玉兰尚仪挑中——不是因为自己对太子殿下表了忠心,也并非是因为可怜自己。而是因为,自己是纳兰侯府中长大的丫鬟,同六**多少有几分熟悉,也能多些话头。

    太子殿下竟然对六**用心至此……

    紫茹深深惊诧。

    看着这庭院中两侧抄手游廊和正面房前廊下的无数串红色袖珍灯笼,她只觉心神颤动。

    这样女儿气的东西,定然不是这庭院原本有的……

    在这一刻,她反倒生出一种极为强烈的迫切。

    她想见到这个六**——想看看是不是玉兰尚仪说错了,自己听错了……

    可是,纳兰侯府还有第二个六**么?

    彩衣比划了几个手势,紫茹一个也看不懂。

    玉兰却笑着颔首赞许,“伺候得不错。”又问,“六**在做什么?”

    彩衣方欲比划,却忽地停住了手势,朝后看去。

    紫茹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看清,便猛地心房一颤,霎时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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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原来故人
    正房廊下,一穿着素白柔绢曳地长裙的女子正娉婷婀娜的从房门迈出.一步迈出,走到立柱前站定,便抬首朝这边望来。

    只见她挽了个极随意的偏髻,头上只用了一根翡翠如意簪。她就那样堪堪随意的站在灯笼旁,满头青丝在朦胧的灯笼红光中,如丝缎一般幽幽生亮。

    她身上穿了一件白玉兰散花纱衣,极轻薄,轻透的纱质。让她玉白圆润的香肩,同样如美玉雕就一般的手臂,还有那精致的锁骨,全都在暮色和灯笼的暖暖红光中显出一种冰肌莹彻的滑腻似酥感。

    紫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只是肌肤给人的美感,就能让她震撼震惊到这种地步。

    便是她身为女人,也情不自禁的想上前去摸一摸。

    极简单的装扮,除了头上的一只玉簪,耳垂上的一对水滴耳坠,还有手上的一对翡翠金镯,她一身素淡,再没有别的任何装饰。

    可这身长裙搭配纱衣的衣着,虽是简单素淡,可她穿起来却有说不出的奇异魅惑之感。

    那小巧的瓜子脸,同样欺霜赛雪的肌肤,大大黑亮如晨星的点漆乌眸,美好而楚楚动人的精致下颌,菱形的粉润朱唇——再衬着这身若隐若现的纱衣素白长裙,紫茹只觉眼前的女子干净到了极点,纯净到了极点,可这种干净纯净中的纯洁偏生又透出一种无邪的诱惑。这种诱惑是无心的,带着一种逼人的灵气,就如同她的那双宝石般通透,琉璃般闪烁的双眸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靠近,想再看仔细一点,再多看一点……

    紫茹惊呆了!

    眼前的真是六**么?

    她似乎感觉到了某种熟悉感,可是心中的震撼实在太大。一瞬间,她没有办法正常的去思考。

    只是呆呆望着,目不能转睛。

    玉兰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轻轻低声笑道,“这才该是咱们的主子。”

    说完,便提步上前。

    紫茹呆了呆,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到了廊下。玉兰朝明思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六**。”

    明思朝她颔首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紫茹。微微一笑,“紫茹。”

    紫茹蓦地睁大了眼,在这一刻,她终于能确信,眼前这个通身灵气谪仙般楚楚动人的女子真的是纳兰侯府的那个六**。

    可即便是确信,还是有些不能置信的嗫嗫,“六。六**?”

    明思看着她抿唇轻轻一笑,转首看向玉兰,“怎么把紫茹带来了?”

    玉兰横跨一步,伸手拉起紫茹的衣袖,露出两条惨不忍睹的青黑胳膊,“她在太子妃身边只怕是活不久,奴婢也就做个人情,让她来陪陪六**。”

    明思的目光在紫茹手臂上一落,倏地眸光一缩,轻轻吸了口冷气。望着紫茹蹙眉,“五姐姐做的?”

    紫茹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只听明思叹了口气,“好吧,就让她留下吧。”

    玉兰一笑,对紫茹道,“还不谢过六**。”

    紫茹方要上去行礼,明思淡淡笑了笑,“不必了。既是熟人,就不用这些客套了。”

    玉兰笑着颔首,又朝明思行了一礼,“奴婢就不多打扰了。奴婢告退。”

    明思垂了垂眸,淡淡“嗯”了一声,转身朝内走,“紫茹进来,彩衣把药拿来。”

    紫茹看了玉兰一眼,玉兰一笑,转身退下,紫茹看了已经进到屋内的明思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进到正房,明思已经在桌前坐下,看紫茹在门槛内有些不知所措的发呆,便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紫茹怯怯地走到桌前,却不敢坐下。

    明思笑了笑,摇首道,“这里没别人,除我就一个彩衣,过来坐下吧。”

    这时,彩衣拿了一个墨玉的药匣过来。这宅院里的东西都是特意为明思准备的,一切都是齐全,而且都是顶好的。这墨玉匣里的药膏专治跌倒损伤,乃是宫中一等一的特效药。

    明思朝彩衣颔首示意,这些日子两人也培养了些默契出来。

    彩衣会意一笑,上前拉着紫茹在桌前坐下,打开盒子替她上药。

    碧绿色的药膏一涂上去,紫茹便知道是极好药,皮肤清清凉凉,那些肌肉的疼痛瞬间便减了七八分。

    一盒药膏涂了两条胳膊还有些不够,明思朝彩衣一笑,“还有么?再取一盒来。”

    彩衣微有踌躇,这药膏极为珍贵,一共也就备了两盒。

    明思看出她的犹豫,“我又不会摔跟头,也没人欺负我,放心,用不着的。”

    紫茹自小服侍人,又是个伶俐的性子,自然看出两人此刻对话的缘由,赶紧道,“不用了,六**,奴婢已经好多了。”

    明思安抚的朝她一笑,抬首看着彩衣,“去取过来吧。”

    彩衣只得依言而行。

    待彩衣退下,明思才朝紫茹轻声道了一句,“我同你姐姐有旧,你不用同我客气。”

    紫茹蓦地瞪大了眼,眼神惊异又带了畏惧——六**认识她姐姐,那岂不是她在纳兰侯府做的那些事,六**已经知道了?

    明思轻轻一笑,只低声安抚了一句,“放心就好,我同你姐姐是好友。”

    这时彩衣的脚步声又过来了,明思顿住了口。

    上完了药,明思对彩衣吩咐,“备些饭菜过来。”转首看向紫茹,“你应该还未用晚膳吧。”

    这个时辰从宫中过来,定然是没有用膳的。

    紫茹咬着下唇,只觉心中一个接一个的惊异,让她有些反应过不来,闻言怔了怔,却未回话。

    明思对彩衣笑了笑,颔首,“去备些过来。”停住,又追加了一句,“给我再拿一盅那小羊肉炖汤来。”

    彩衣自是依从。遂颔首退下。

    彩衣退下后,只剩两人在桌前,紫茹却有些尴尬不自在。她这样的身份哪里能同六**同坐呢?

    明思看了她一眼,伸手取过两个茶盏倒了茶,将一杯放到紫茹面前,“不用不自在。我同蓝彩帽儿她们几个自来便是如此相处的。”

    紫茹一怔,遂沉默无言。

    她们下人也有下人的圈子。纳兰侯府的下人对四房的下人还是多有羡慕的。虽然打赏的机会少些。出入的面子也少些。可真要论日子舒坦,四房的下人日子却是最舒服的。

    在纳兰侯府那么些年,只有四房的下人从未被主子行过家法。

    她在明汐面前虽然得脸。可明汐动辄便是摔东西打骂,威胁辱骂更是不在少数。原来在府中时,她机灵,所以挨打的时候比其他几人少多了。可进了宫,只她一人,明汐的日子却比在纳兰侯府的时候不顺当多了。这所有的怨气便都发到了她身边。

    她沉默了片刻,抬眼看着明思。“六**认识我姐姐?”

    她还是有些不信。

    她姐姐对纳兰侯府的仇恨,她是最清楚的,怎么会同六**交好?

    明思垂眸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姐姐姓晟,闺名桃花。”

    紫茹心中一惊,眸光颤了颤。

    明思含笑看着她,“你姐姐已经回元国了,我还替他们二人送了行。临走时,她在绣坊给你留了一封信。对么?”

    紫茹的本性不算坏,明思还是清楚的。原先在纳兰侯府时,紫茹也有意无意的在明汐跟前替她解过两回围。

    晟绣娘和紫茹其实并非姐妹,甚至两人间还有上代的杀父杀母之仇,但这些晟绣娘没有告诉紫茹,明思当然也不会挑明。

    紫茹虽然满心疑窦,但也再无其他猜疑。明思能知道这么多,除非是姐姐亲口说的,再无第二个可能。

    姐姐留信说自己在贵人相助下已经寻回哥哥。启程回了元国。

    而在此之前,她也向姐姐表明了自己不愿回元国的心意。

    故而,再无怀疑。

    紫茹站起来,朝明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紫茹谢过六**大恩。”

    明思伸手拉她起来,“好了,起来说话吧。这兜兜转转的也是缘分,我这人没规矩,你就莫要再讲这些道谢的话了。该说的,你姐姐同我已经说过了。快起来,莫要让彩衣看到,反倒不好解释。”

    紫茹起身,明思拉她在桌前坐下。

    紫茹沉了口气,平复了下激动震惊的情绪,再看着明思,那目光中便是有些欲言又止的不解。

    明思偏首轻声一笑,“不用看了。这其中事情太多,我也没法全告诉你。不过我原先的样子的确是被药性冲了,这两年才慢慢退了。”

    紫茹看着她那光洁似酥如玉的肌肤,眼里慢慢都是惊叹,“六**,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明思抿唇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坐了这么久,也说了不少话,又有晟绣娘的关系在。紫茹对这个六**似乎也亲近了许多。

    应该说,除了晟绣娘的关系,明思身上有一种很让容易让人亲近和信任的特质。

    紫茹偷偷地打量着,看着屋内精致的陈设。她也是见惯好东西的,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花了极大心思的。看上去似乎并不如何富贵奢华,但是格调却很雅致贵气。全都是极难寻的好东西。

    愈看得仔细,这心里便愈是好奇,却又不好开口问。

    明思没有打断她的窥视,待她看得差不多,才轻声开口,“玉兰尚仪同你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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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瞒天无路
    明汐在寝殿里踱步,娇艳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却有着一种乌云遮日的阴沉感。就算一身大红的宫装也不能让人生出明媚的感觉,只觉压抑。

    她的心情十分不好。

    原本以为紫茹会被调到太子寝殿去伺候,紫茹也保证了会给她递消息,她想着这也算是一个机会,于是便允了。

    从明雪寝殿回来,她心中生出无限疑虑,想去寻紫茹问话,才知紫茹并未在太子寝殿。到底去了哪里,那嬷嬷也未告诉她。

    真正的心烦意乱!

    明雪那话是何意?

    她和她都不可能怀上龙种?这是指的什么意思?

    她愈想,心中就愈是不安。朦胧中有一种迫切的危机感向她袭来,她莫名感觉到似乎自己被笼罩在了一个无名的大网内。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忽地,她心中一慌!明雪那话,莫非是说她被人下了药?

    她腾地想起上回在纳兰侯府时,她问那嬷嬷,那嬷嬷的神情,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奇怪。她是愣了一瞬,才道自己的身体无恙。

    而后,老太君也未多留她们二人,只淡淡说了一两句,就让她们回宫了。

    明汐蓦地惊慌起来——难道自己真被人下了药,会绝嗣?

    明雪神情的中的万念俱灰不似作假,明汐也相信明雪不会有那样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故弄玄虚。

    那个丫头对太子的情意,连瞎子也看得出!每回一见到太子,那脸就红扑扑地,眼睛也快滴水似地……若非是知道了什么,她这两日那死样子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明汐心下一惊,一颗心顿时“噗噗”乱跳起来。

    如果自己真的不能怀上龙种,那以后的一切风光想头都没了!

    她的脸色白了白,忽地沉了口气。“来人!”

    一个蓝衣侍女走了进来,正是跟着她去了明雪寝殿的那个。

    看着她,明汐竭力平静道,“本宫身子有些不适,你去太医所给本宫请一位御医来。”

    那侍女一愣,看明汐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大好,便颔首。“不知娘娘何处不适?御医们各有擅长,还请娘娘赐下。”

    明汐垂了垂眸,“就请郭老吧。”

    进宫前。三夫人就将太医所个个御医的资料同她交待清楚了。而这郭老同右伯爵府有旧,又恰好擅长妇科。

    那侍女躬身应下,领命而出。

    三刻钟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跟着侍女进来了。

    明汐看了那侍女一眼,“无事了,你退下。”

    郭老御医恭谨地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明汐亲切的上前扶起。“郭老不必客套,请坐。”

    郭老御医望了一眼明汐的气色,心中微讶,这太子妃人中气色极正,眼底清亮,不似有妇科之症啊。

    心中虽疑惑,还是要诊脉为准,于是便恭声问,“娘娘何处不适?”

    明汐垂了垂眸,在桌边坐下。因郭老着实年长,故而也勿须隔帘。明汐伸出手,郭老御医也入座,道了一声“娘娘恕罪”,便探上了腕脉处。

    探了片刻,神色便是一怔,遂抬首朝明汐面上看去。这一看仔细,郭老御医的心便“咚咚”狂跳起来,强按捺住。“请娘娘换一只手。”

    明汐一直盯着他的面色,郭老御医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惊异没有逃过她的眼,心下顿时一颤,依言换了只手。

    郭老御医在她的左手寸关尺处探查了一番。心中便有了**分的确定,霎时惊骇。

    明汐眸光一闪,“郭老,本宫身子可有恙?”

    郭老御医抬眼看了一眼,便极快垂眸,“回娘娘,娘娘气血充足,元气甚正,无恙。”

    明汐缓缓蹙起眉头,“果真无恙?”

    这老头子眼色明明有异,却说她无恙?她不信。

    郭老御医恭声道,“娘娘凤体康健,并无病症在身。”

    明汐盯着他,忽地低声,“也无毒?”

    郭老御医一惊,甚为诧异,“并无。”

    明汐定定看了他半晌,缓缓颔首,“既然郭老说无恙,那本宫就放心了。”

    郭老御医此刻背心已被冷汗浸透,亏得他在宫中多年,面上神情还稳得住。

    闻言,只嗫嗫颔首,“臣告退。“

    明汐噙笑点了点头。

    待郭老御医一走,明汐唤了侍女拿了笔墨,写了一封信交给侍女,吩咐道,“送到纳兰侯府给三夫人。”

    这郭老御医明显是有隐瞒,她只能让母亲想法子去打探。

    侍女走后,明汐的脸色倏地沉下,一把抓起茶盏狠狠摔到地上!

    自进宫后,诸事皆是不顺,个个都似在同她作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

    郭老御医走出太子妃寝殿,这才舒了一口气,一口气过后,只觉自己那心还在“咚咚”失跳,控制不住。

    他的心中是巨大的惊骇!

    太子妃已经入宫数月,也承幸数次,可为何那脉象会显示元阴尚在?

    是自己诊脉有误?

    自己在妇科一道算得是翘楚,女子但凡孕八十日以上,自己就能诊出阴阳之脉,十有九准。这元阴之脉自己没有理由诊错才对……

    不敢再深想,他吸了口气,迈着步子快步朝外走。

    真也罢,假也罢,自己只当不知就好。

    这后宫中,知道得愈少,也命才会长久。

    脚步匆匆地走出仁和宫,还未抬首,就听上官皇后含笑的声音迎面传来,“郭御医?”

    他抬首一看,心下霎时一噤,赶紧上前恭谨施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上皇皇后看了他一眼,又朝仁和宫内望了一眼,忽地想到了什么,不由一喜。“免礼。”

    郭老御医直起身,却不敢直视上官皇后,只微垂着首,一副恭谨模样。

    上官皇后看着他,含笑道,“郭御医为何人看诊?”

    郭老御医心中一跳,强笑道。“太子妃娘娘道身体不适,臣方才是应太子妃娘娘的召。”

    上官皇后眸色一亮,“如何?”

    郭老御医只觉头上冷汗出。“太子妃娘娘身子康健,并无病症。”

    上官皇后蹙了蹙眉,“并无病症?那她为何召诊?”

    郭老御医垂着眼帘,呐呐道,“这个,这个,臣不知。”

    上官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看了郭老御医一眼。眼底忽现奇色,遂轻轻移步,凑到上官皇后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郭老御医眼角余光见那嬷嬷动作,心下一惊,便道不好。

    果然,下一瞬,上官皇后的目光在他额上冷汗处一落,面色笑意便消失了,“本宫也有些不适,郭御医就跟本宫到坤宁宫。也替本宫也诊诊脉吧。”

    郭老御医的身形蓦地一僵!

    上官皇后瞥了他一眼,转身提步。

    到了坤宁宫,上官皇后定定看了他一眼,抬了抬眉梢,缓声道,“郭老也是太医所几十年的老人了,有些话不必本宫多言才是。”

    郭老御医情知今日之事无法再隐瞒。皇后若未碰见他便罢了。可是已经碰见,他日若真有岔子揭露,他这欺上之罪便是板上钉钉。

    故而方才他才犹疑挣扎。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见皇后模样,他哪里还敢隐瞒,未曾言语,先左右看了一眼。

    上官皇后会意。抬了抬手,周遭宫人便都退了下去,只剩方才那个提醒皇后的嬷嬷和一个侍女。

    郭老御医明白留下的定然是亲信,故而也不再忌讳,沉了口气,上前落跪,“臣学艺不精,方才替太子妃娘娘诊脉只怕有误,因而才有些羞愧惊畏。”

    上官皇后“哦”了一声,伸手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凤目一闪,“如何有误?”

    郭老御医身子颤了颤,伏在地上低声道,“臣诊出太子妃娘娘元阴尚在。”

    “什么?”上官皇后手一顿,丽容倏地变色,“你再说一遍!”

    郭老御医不敢抬首,“臣诊出太子妃娘娘元阴尚在。”

    上官皇后身边的那个嬷嬷和侍女也露出了惊容,那嬷嬷不置信道,“该不是诊错了?”

    太子妃的元帕可是她亲自收了交给皇后验查的。

    郭老御医只伏地不动,却未有出声。

    上官皇后将茶盏递给那侍女,起身在殿内走了两步,忽地一个转身,语声冷冽,“香橼,马上把桂嬷嬷给本宫召来!”

    #####

    玉兰送了紫茹回转,抵达宫门时已是晚上戌时正一刻。

    她亮出腰牌,马车行入宫门内,刚转过一个拐角,马车便被拦住。

    玉兰一愣,以她的身份在这皇城外围是可以乘马车的,也从未被人拦住。而这拦路的侍卫队长也是面生,未曾见过。

    掀开车窗帘,方欲开口,那侍卫队长却先亮出一个金牌,冷声道,“皇后娘娘懿旨有召,命尚仪回宫后即刻觐见。”

    目光在那金牌上一落,玉兰的眸光霎时倏地一凝——是坤宁宫的金牌!

    心下一颤,玉兰定了定神,“不知皇后娘娘何事相召?可否容奴婢回去换件衣裳,以免污浊失仪。”

    那侍卫队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有令,即刻觐见!尚仪还是快些跟属下走吧!”

    玉兰看了他一眼,只觉心有些莫名发紧。

    皇后娘娘素来好洁,宫人出宫后觐见定要换衣漱洗干净才准踏入坤宁宫。此番这侍卫队长既然在这宫门处守着,那自然是知道她出宫了。

    竟然连换衣的时间都不给她,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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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五章 捅破了天

坤寧宮中,四壁燭火通亮。搖曳的燭火透過輕薄的紗質燈罩,將偌大的宮室照得亮若白晝

上官皇后著一身明黃宮裝,端坐在首座,半垂著首,戴著長長金質護甲的瑩白素手正輕輕撫摸著一只純白色的碧眼狸貓。

上官皇后高髻上的金鳳冠飾在一殿的金碧中,隨著她的手輕輕顫動,明晃晃地亮得刺眼。

玉蘭一邁進,便覺一種逼人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再一看殿內站著的郭老御醫和桂嬤嬤,還有在他們二人身側,垂首跪著的那紫衣宮女──心裡頓時一”硌噔”!

那紫衣宮女她卻是認得──正是給太子殿下伺寢過的宮女素琴!

定了定神,她小步走到殿中,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上官皇后卻連眼皮都為撩起,語聲雖輕緩卻帶了些森森的寒意,”你還記得本宮是皇后?”

玉蘭心神一顫,不敢抬首,也不敢出聲。

半晌未有皇后的聲音傳來,明亮的黑玉地板上除了宮燈得倒影,還隱約可見眾人噤若寒蟬的面容。

只瞧不見皇后的表情,玉蘭的心漸漸地發沉。

十來個人在殿內,去聽不到一絲聲響,就連呼吸聲也被小心的控制住了。

盞茶之後,才又聽見上官皇后冷冷緩緩的語聲,”你可有什麼對本宮說的麼?”

玉蘭一噤,伏地低聲,”娘娘恕罪,奴婢愚鈍,不知娘娘想問什麼。”

“給本宮抬起頭來!”上官皇后驀地抬聲冷冽。

玉蘭咬了咬唇,慢慢直起身子,還是依舊跪著。

只見上官皇后的面上一片寒色,忽地抬手一指站在玉蘭身側的郭老御醫和桂嬤嬤,厲聲道,”你看到了!還不知本宮要問什麼?”

玉蘭一顫!

上官皇后騰地起身,大約是用力過猛,金護甲在狸貓身上刮了一道,那狸貓一吃痛,”喵嗚”一聲叫著掙扎了起來。上官皇后本欲說話,被這裡一打岔,怒火倏地冒起,雙手將這狸貓朝地板上一摜,只聽那狸貓一聲淒厲慘叫,便顫著身子在地板上抽慉開來。動物的本能察覺到不妙,連著抽慉了幾下,掙扎著翻身起來就想往外跑。

“給本宮將這反主的畜生拿下去剝皮!”上官皇后寒聲喝道。

玉蘭心房頓時抽緊,眼見一個太監一個侍女上來將那欲逃的狸貓捉了,帶了下去。

還未待反應,只見上官皇后蓮步輕移,走到那素琴身邊,”李嬤嬤,給本宮將這膽敢欺上的賤婢拖下去,針板掌嘴!”

玉蘭悚然大驚!

針板掌嘴是後宮中極嚴酷的刑罰。顧名思義,就是用一塊露出無數細針的木板掌嘴──人不會死,但掌過之後,嘴唇周圍皮膚都會千瘡百孔。掌上十五下以上,皮膚全部都會爛掉!

那素琴一聽,頓時渾身抖糠,嚇得涕淚交橫,”咚咚”叩首,”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開恩!是殿下,是殿下讓奴婢……”

最後的話不知是被眼淚鼻涕給嗆住,還是沒敢說出來,最後,只剩”嗚嗚”哀哭不已。

“還不給本宮拖下去,還要本宮下懿旨麼?”上官皇后語聲冷厲。

一旁的一個老嬤嬤同一個太監過來,將那癱倒在地的素琴拽了下去。

那素琴在被拉出殿門的最後一刻還在哭求,卻被李嬤嬤用一條絹帕驀地塞了嘴,哭喊聲瞬間被掐斷。

玉蘭只看一眼,便不忍再看,回首過來,低頭不語。

她如何不明白。狸貓也好,素琴也好,皇后娘娘這是在殺雞儆猴!

她原本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卻幫著殿下欺瞞皇后,這是觸了皇后娘娘的大忌。

“還不說麼?”明黃的裙裾移到了她的面前,她垂下的額頭幾乎碰觸到皇后的裙幅,”玉蘭,你告訴本宮,你今日去城東做甚?你將太子妃身邊的那個侍女──送到何人身邊?”

上官皇后語聲沉沉緩緩,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最後幾日更是一字一頓!

玉蘭咬緊了唇,不抬首,也不開口。

“好,不說是麼?”上官皇后又道,”那我再問你,前幾日太子請旨去祖廟,為何動用了替身?太子沒有上北山,你也不在山上,你跟著太子去了何處?可還是城東?”

玉蘭身形顫了幾顫,只垂首不語,心中卻是一片慌亂。

上官皇后滿面寒霜,俯視著腳前的玉蘭,猛地吸了一口氣,”郭御醫和桂嬤嬤都下去!”

那郭老御醫和桂嬤嬤早已驚嚇甚劇,聞言如釋重負,跪下行了一個大禮,便起身退出。

上官皇后驀地抬眸看著他們二人,”規矩你們自是清楚的,今日的事,但凡漏了一字出去,本宮就誅了你們的九族!”

郭老御醫和桂嬤嬤頓時冷汗涔涔,臉色煞白,忙不迭地點頭嘬嘬稱是,這才退了下去。

“來人!”上官皇后冷聲道,”傳本宮口諭,召太子覲見!”

又一個太監領命而出。

殿內霎時走了一大半人,只剩上官皇后和那侍女香櫞還有一個中年嬤嬤,最後便是跪在殿中的玉蘭。

頓顯空曠寂冷。

上官皇后的聲音緩緩響起,”玉蘭,你知道麼?本宮先以為太子是身有疾,故而不願為人知曉。可後來一想,卻是不對。你是本宮的人,即便效忠太子,可這等大事你豈能隱瞞?本宮是太子的親娘,別人拿了他這把柄自然是不可,可本宮斷不會害他,只會想法子幫他!何況,這半年來,太子從未召過太醫就診。這便說明,太子身子無恙!這有恙的──是心思!

上官皇后緩緩俯低身子,輕聲冷冽,一字一頓,”太子這般施為──可是因為心裡存了別的女子?”

上官皇后的鼻息幾乎近在了她耳前,玉蘭的肩頭不自覺地ˇ一晃,她只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看著玉蘭突然發白的面色,上官皇后知道自己猜對了!

無論如何,還是鬆了口氣。

雖然說得輕鬆,可是太子究竟是否有暗疾,她也不敢確定。

這個確定雖不是甚麼好消息,但至少比太子身體有暗疾,要好的一些。

可下一瞬,怒火便勃然而起!

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大婚數月都未曾同太子妃和側妃同房,這都不說,竟然連那伺寢過幾回的素琴也是假鳳虛凰的糊弄!

真真是反了天了!

堂堂的大漢太子竟然為一個女人守身,成何體統!

深深地吸了口氣,陰騭地盯了一眼玉蘭,轉身回到首座落座。

殿外響起了腳步聲。

一身白袍玉帶的司馬陵抬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跪地的玉蘭,司馬陵垂了垂眸,上前行禮,”兒臣參見母后!”


“給我跪下!”上官皇后冷冷道。

司馬陵一怔,垂眸依言跪下。

“陵兒,你讓母后好生失望!”上官皇后沉了一口氣,緩緩吐字,”你身為大漢太子,行事如此荒謬──你讓母后真真失望!”

司馬陵愣了一瞬,抬首起來,”兒臣不知母后何事動怒,還請母后示下。”

跪在他身後兩步遠的玉蘭迅速抬首起來,朝他望了一眼。司馬陵察覺到玉蘭的目光,餘光一瞥,頓時心驚。

上官皇后將太子和玉蘭的神情收入眼底,冷冷一笑,”不知?那現在呢?可是知曉了?你再說不知,可是要母后將那城東宅中的女子請到這坤寧宮來!”

司馬陵身形一顫,玉面霎時變色,心下幾轉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此事內情複雜,還請母后聽兒臣道來。”

上官皇后垂了垂眸,沉默須臾,”好,你說!”

司馬陵看了看周圍,上官皇后看了他一眼,左右示意,”你們都到外面守著──沒本宮的旨意,都不許進來!”

春櫞和那嬤嬤恭聲領命退出。

司馬陵看了一眼上官皇后,見皇后沒有叫他起身的意思,心裡沉了沉。可如今,箭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他想,但憑明思的聰慧才幹,還有那三回的救命之恩,母后應該是會對明思另眼相看的。

這般一想,心神便定了些。

於是便從十年前的冰窖相救開始講起,一直講到他派人在北將軍府外將明思接走為止。其中當然省略了種種幾回之處,只講那三回相救和西山上的偶遇,還有納蘭笙的獻計前後因果。而對明思面貌的解釋則是,明思是入了北將軍府後,藥性漸退,膚色才慢慢轉為了正常。而明思不喜為人矚目,加之在北將軍府並不愉快,故而未曾露出真容。最後所說的,卻是明思的真正身世。

末了,他道,”母后曾說納蘭五**是兒臣的真命天女──是應了那”解”字之批,可救兒臣數次的卻是明思。兒臣的真命天女該是明思才對!兒臣的太子妃指該是納蘭明思──”

“夠了!”上官皇后驀地一聲低喝,怒氣再按奈不住,”唬”地起身,指著司馬陵怒斥,”你當真是瘋魔了不成!你不知道她是誰,本宮還情有可原!可你明明知道她是臣子之妻!就算是和離,也是再醮之婦!你竟然還為她──做下如許多的荒唐事!你,你,你──”

上官皇后的手不住發顫,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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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六章 困坐愁城
    她如何听不出太子之言有许多不尽不实之处(嫁夫326章节)!

    可就是这般挑着说出来的话已经足够让她怒不可竭了。堂堂大汉太子如何能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到如此地步!

    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再蘸之妇!

    还曾是重臣之妻!

    这几日大京里沸沸扬扬都是北将军府将军夫妻和离的消息——她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被太子弄到了宅院中藏了起来(嫁夫326章节)!

    这消息若被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知道了还能了得!

    上官皇后胸口急剧地起伏,凤眸中全是怒火,大力地喘了几口气,她定住神,厉声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看到上官皇后的面色,司马陵心中一惊,蓦地起身拦到上官皇后身前,急声道,“母后,儿臣心中只她一人!她洁身自好,聪慧心善,乃是极好的女子!她并未答应儿臣,是儿臣将她强邀至宅院中——母后你莫要怪她,要怪就只怪儿臣吧!”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地,揪住上官皇后袍袖,“母后,儿臣从小想要什么便能有什么——可那些儿臣从未真正在意过。儿臣如今只要有她一人,便足矣!”

    上官皇后缓缓地垂眸俯视他,“只要她一人——那这江山呢?那这皇位呢?那这天下呢?你都不要了?你都从不曾在意?”

    司马陵一滞,紧紧地抿了抿唇,“儿臣并非先现在就将她皆进宫——五年,儿臣对她许了诺,给儿臣五年的时间,儿臣将这朝政肃清。届时,儿臣再让她恢复纳兰侯府三房嫡女身份入宫,不会有人知晓——”

    “五年?”上官皇后紧紧盯着他,“那这五年的时间你都不在临幸她人?她入宫之后,你也只宠幸她一人?”

    司马陵怔住。目光霎时游移地转开,只呐呐低声,“母后,儿臣只喜欢她一人。这些不过是儿臣的家事——”

    “荒唐!”上官皇后将袍袖一甩,挥开司马陵的手,凤目中只见寒光生威,轻声一字一顿。“帝王无家事!母后对你真真失望透顶!这十八年来处处顺着你,却把你养成这般不知分寸轻重的混帐模样!如今这局势,你莫非不清楚!你是未来的大汉天子!你的一举一动有千万双眼盯着你。看着你!别说她身份若是暴露,便是惊天大乱!就说这独宠一事,大汉皇室九百来年便没有这般先河可开(嫁夫326章节)!世上无不透风之墙,你当皇帝的都只要一个女子,你让朝中臣子是效仿还是逾礼?常妃之制乃是祖宗定下的,你这般,让四大侯府以后如何行事?”

    司马陵抿紧了唇。只那脸色却是苍白。

    “陵儿,你好生糊涂!”上官皇后的声音有些疲惫,“如今,这朝中的情形你当比母后清楚。你写给你父皇的折子,你父皇也给我看了。吏治!民怨!东南西三府空头过半!你父皇一颗心全寄在你身上——你如今却为这儿女私情黑白轻重不分!你如何对得起你父皇,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竟然以祭拜先祖的名义去见一个女子——这是未来天子该做的事儿么?你父皇看了你的折子,心里虽欢喜你的长进,可也忧思重重,每夜不能安枕!你,你明明知晓如今内有外患甚巨。你为何还能将满腹心思只放在一个女子身上!还是一个你不该妄想的女子!你在折子上道,西胡近年来虽是乖顺,但西胡人生性好勇好战,虽名有兵力二十万,可西胡人马背出生,下马为丁,上马皆能为兵——实乃心腹大患,不可轻视!陵儿,如今内忧重重。那些个臣子个个都只顾自家,生怕争少了一分,有几个是真心为皇家办事的?襄城侯一事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你皇祖母至今还没缓过来。若此事为人知晓。那些个笔厉谏臣还能放过你?这些日子朝堂才刚刚清静了些,不过是那些臣子未曾寻住把柄——就连四大侯府,就连你外祖家,如今对母后都颇有微词!谁都是只顾自己!予极易,是皆大欢喜,可要取,却是步步维艰——陵儿,你可知,如今你是断不能行差踏错半分哪!”

    看着太子惨白的面色,玉兰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日明思对她说那句话的用意了。

    她并未听见那日后的第二日,明思和司马陵的对话。

    而在此刻,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六**早已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可是眼下这局,又该怎么解?

    玉兰心中惶惑。

    只见上官皇后定定地看着司马陵,眸光湛然,“陵儿,如今,你明白了么?”

    司马陵痛苦地闭了闭眼,片刻后,眼角慢慢沁出湿润,他颤声道,“母后,此事除了儿臣那几个心腹并无人知晓(嫁夫326章节)。母后若不放心,儿臣再遣人寻个妥当隐秘之地将她安置——只需五年……”

    只见上官皇后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湮灭,取而代之的却是暗潮一片。

    玉兰心里方道了一声“不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上皇皇后蓦地抬声,“来人!”

    殿外“哗啦”涌进几人,除了那侍女香橼和那嬷嬷,还有四个侍卫。

    “好好地给本宫把太子殿下看好!没有本宫的亲口懿旨,不能让太子殿下踏出这宫门半步!”上官皇后厉声道。

    言毕,便提步而出。

    司马陵心房猛地一缩,便欲冲上前,却被赶过来的侍卫拦住。侍卫虽不敢伤着太子,可也使了巧劲儿将他箍住,让他无法冲出去。

    司马陵煞白了脸,“母后,你要作甚?”

    走到殿门处的上官皇后顿住脚步,却未转身,只语声淡淡,“母后不能让一个女子毁了我大汉的太子!她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好——就该成全你才是!”

    司马陵蓦地睁大了眼,目眦欲裂,“母后,不——”

    上官皇后的身形已经消失了殿外的夜色中。

    紧接着,朱漆殿门徐徐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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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玉兰走入坤宁宫时(嫁夫326章节)。远在城东郊的明思也刚刚沐浴完,换过一身简便的衣裙,便上了床,拿了一本游记,就着烛台看着。

    见明思上了床,紫茹原本想守夜,明思却让她退下。便同彩衣一道退了出去。

    见两人离开,明思将手中书册放下,开始沉思。

    原本同玉兰说那句“无人说话”时。其实也没有确切的想法。只是那时路十三没有音信,便想着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路子可走。

    玉兰要送人来,定然是送她熟识的人过来,或许可以想想法子。

    没想到司马陵一走,路十三便来了。而今日,玉兰又将紫茹送了过来。眼下,倒让她有些不方便了。

    不知为何。今日紫茹来后,她此刻心绪却有些不宁。

    如今这般境地也是她未曾料到。

    她原本想着能说服司马陵为上策。若是说服不成,她就只能在路十三的帮助下诈死脱身这一条路可走。

    可是,走这条路,她日后便不能再以纳兰明思的身份生活,也不能再名正言顺的回到四老爷四夫人身边。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出此下策。

    可如今,司马陵加派了人手,路十三想带一具尸体进来不易。想带她出去也是不易。

    而今,她真正是成了困坐愁城。

    为今之计,只能等机会,比耐心。

    心下还有一点隐隐忧虑——那就是司马陵做了如此多事,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便……

    呆坐了半晌后,明思蹙起眉头,只觉头有些疼(嫁夫326章节)。阖眼靠在床头,轻轻用手按揉着额头。

    她轻轻叹气。

    就在此刻。忽地听得后窗传来轻轻的摩擦声,似风刮了窗扇摇动一般。

    她蓦地一怔!

    她的窗户是关好的!这声音是人为——不是路十三!

    路十三不会这般早,更不会弄出这样的声音。她的后窗从未插销,路十三每回都是直接拉开进来。

    明思垂了垂眸。起身轻步走了过去,站到窗前低声,“谁?”

    无人言语。

    明思怔了怔,她分明感觉到窗外有人呼吸。

    迟疑片刻,她退到墙后,将窗扇轻轻一推——就在窗扇打开的那一瞬,一个白色纸团扔了进来。

    明思呆了呆,没有动作。

    片刻后,窗外还是静悄悄,那有人呼吸的感觉却是没了。

    明思轻轻探首一看,只见窗外夜色茫茫,没有半个人影。

    目光在地上那纸团上一落,明思垂了垂眸,快步走过去拾起,展开,寥寥数字,“六丫头,皇后即到,走。后园井下。”

    明思猛然一惊!

    这时,院外突地传来些动静。

    明思心中一凛,将纸条藏进袖袋,快步朝外走出,一打开门,就见院门外光明大盛(嫁夫326章节)!

    彩衣和紫茹也匆匆地从屋中走出。明思看了她们一眼,只见两人面上都是不明所以,明思只能低低叹了口气。

    竟然来得这么快!

    朝后窗的位置看一眼,便沉气站定不动。

    院门很快就被大开,数个人影显现在红亮的灯笼周围。

    当中一人,云鬓凤冠,一身明黄宫装耀眼生辉,通身华贵威仪逼人。此刻,正抬首定定朝她看来——正是上官皇后!

    明思垂了垂眸,朝前迈了一步到廊前,抬首朝上官皇后的视线迎去。

    能叫她“六丫头”只有老太君。既然老太君传信让她走,那说明上官皇后这番到来,绝非是要赏她好果子吃。

    既是这般,她也无需客气守礼。

    就算她此刻将上官皇后捧上了天去,也不会让她改变主意。

    何必再讲那些虚礼。

    上官皇后在院门处站了片刻,才缓步朝内行来。到了廊前,锐利的目光在明思身上审视了片刻,心下也是微惊。

    不过须臾,神情便淡然下来,看着明思,凤目中眸光淡淡微闪,“六**,不妨进去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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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七章海阔天空

    明思淡淡一笑,颔首,退开一步,让上官皇后先行。

    上官皇后迈进屋中,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到桌前坐下,“坐吧。”

    明思也不客套,在她对面坐下后便轻轻抬眸看着她,等待下文。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将柜上的十三枝烛台点亮,屋中顿时敞亮起来。

    上官皇后这才细细地打量面前的女子,这一看,心中不免也是赞许。方才在廊下,光线并不明亮,她已经隐隐觉出这女子风姿不凡。

    而此刻在烛火中,更觉眼前女子肌肤如玉雕般晶莹剔透,一双眸子黑亮如星,纯净无垢。

    说她美,其实并不算极美。可让人一看之后却不想转目,只想再多看,可再看下去,便会觉得她似乎极美。

    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灵动干净的气息。

    在她的如此近距离的逼视下,这个女子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更无一丝羞涩。

    只是用那双清亮幽黑的眸子静静地同她对视,无半分怯懦畏惧。

    她的脸上,她的眼中,惟有平静。

    上官皇后突然间有些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会为这样的一个女子神魂颠倒,分寸大失了。

    宫中美人甚多,大京各家名门闺秀,上官皇后都见过。可面对她这个皇后,还能这般镇定自持的,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头一份儿!

    在这一刻,她几乎无法把原来那个未曾给她留下过太深印象的纳兰府六**,同眼前这个满身灵气的女子联系起来。



在这一刻,她几乎有些惋惜。

    如果她不是纳兰侯府的六**,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好。

    可是,她偏偏是。

    她能看出,这个女子是真的不畏惧她。她的眼中是真正的从容′而不是竭力控制出的平静。

    从这个女子的眼中,上官皇后忽地明了—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上官皇后望着明思,轻轻地笑了笑,“六**,本宫此番前来的目的——其一·是要感谢六**对太子的几番相救之情。”

    明思静静望着她,片刻后,轻声道,“可是,这并不会改变皇后今日到来的第二个目的,对么?”

    烛火映照着明思的右侧脸颊,上官皇后可以清楚看到她长翘的羽睫在眼角投下的倒影,根根清晰。

    那清亮若水的眸光中,甚至还带着淡淡了然的笑意。

    上官皇后心里暗赞了一声,看着明思·唇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太子道六**聪慧,本宫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却并非言过其实。”

    明思垂眸轻轻笑了笑,“也许,我该生得蠢笨些才是好。”

    上官皇后收起笑意,凝视着明思,“无论如何·本宫当谢谢六**对太子的几度援手。”

    语意中终究还是有几分真切情意。

    明思抬眸,“那明思可用这份感谢来换皇后娘娘一个承诺么?”

    上官皇后眸光一闪,“但说无妨。”


“明思想请皇后娘娘许明思一诺—若是明思不在,皇后娘娘能承诺明思,不会因明思的关系而治罪明思的家人。”明思轻声道,“皇后娘娘能应允么?”

    上官皇后一愣·不由失笑,“难道在你眼中,本宫是那样蛮横无礼之人么?”

    明思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一心只为太子,明思自然也会顾念家人。”

    上官皇后怔了怔,不知为何·心里忽有些不是滋味儿,看了明思一眼,沉声道,“好,本宫就允你这一诺!”

    明思轻轻颔了颔首,淡淡一笑·“皇后娘娘一诺千金·明思就此谢过。”

    语声却有些低沉了。

    听得明思语声中的寂凉之意,上官皇后心道·终究还是见了情绪出来······

    再看向明思,眼里多少有些不忍,“你还有什么话,不妨道出。本宫若不为难,定会成全于你。”

    明思垂下眼帘,轻轻摇首,“我想要的,皇后成全不了,也不能成全。”顿了顿,轻轻抬眸,“只请皇后赐明思一个体面的死法便是了。”

    说着,朝门外院中的人群望了一眼,回首便静默无语。

    上官皇后朝外看了一眼,眼神示意。

    片刻后,一个嬷嬷捧着檀木托盘走了进来,看了明思一眼,便将托盘奉到明思身前。

    托盘内,一条折好的白绫、一个小小的玉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上官皇后没有说话,目光轻轻在托盘上一落,便转到明思面上。

    明思放在桌下的手悄悄重重的拧了自己的腿一下——因是使足了劲儿,骤然痛楚之下,脸色旋即白了白,眼角也被刺激出了些湿气。

    吸了口气,明思缓缓仲手取过那条白绫,垂眸低低轻声,“多谢皇后娘娘——请容明思再坐片刻,可以么?”

    上官皇后站起身,最后怜悯地看了明思一眼,提步走了出去。

    那嬷嬷也随着离开,走到门外,转身单手将门拉拢。

    上官皇后走到廊前,顿了须臾,便提步走下了台阶,在庭中站定。

    方站定,只见屋中那条纤细的身影便站了起来,朝屋内梁下行去。因烛火在靠门的位置,再走两步,人影便不见。

    上官皇后心下微微恻然。

    捧着托盘的李嬷嬷看了一眼上官皇后面色,被上官皇后察觉,偏首瞥了她一眼,淡然道,“想说什么?”

    李嬷嬷噤了噤,才呐呐道,“若一开始选的是······”瞅了一眼屋内,又望了一眼上官皇后,没有再说下去。

    上官皇后却已经明了她的意思,轻轻摇了摇首,“聪慧有余,孤高过甚,不宜宫中。”

    李嬷嬷默然。

    又过了盏茶的时间,屋内依旧没有丝毫声息传出。

    上官皇后低声道,“去看看——若她还未动手,也不必惊动·再给她些许时间。”

    救了太子三回,这点情面,还是能给的。

    李嬷嬷颔首,将托盘交给身畔的一个太监,轻轻走上了台阶。躬着身子在门缝中一望·顿时呆住!不置信的又仔细搜罗了一遍,只见屋中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再不信,推开门一看,真真切切的空无一人!

    上官皇后察觉不对,提步行前,走到屋中一看,垂了垂眸,“去各间屋子看看。”

    李嬷嬷赶紧到相邻的隔间和内间以及此间书房都看了看,回转过来轻声道“内间窗户开着,都无人。”

    上官皇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目光沉了沉,须臾,眸色又平静了下来,轻声道,“果然是个不同的!”

    这退路想必是早就寻好了。方才那番情绪流露,想必只是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心······还骗得自己许了诺·不会因她的关系而连累她的家人——“若是她不在”……

    好鬼的丫头!


“娘娘,可要派人去寻?”李嬷嬷低声道,

    上官皇后垂了垂眸,沉吟片刻,却是摇首,“不必了。”

    寻得到还好·若是寻不到,走漏了风声,今日这趟就白来了。

    何况,这女子那般沉稳,想必是有了万全之策,既然脱身·又哪里会那般容易被人捉到?

    上官皇后淡淡一笑,转身朝外走。到了外间,便沉声吩咐,“来人,将这处院子统统给我烧了!”

    将这宅院烧了,她若有本事逃·那便是她的运气。若是逃不了·那也是她的运道!

    紫茹和彩衣此刻已被控制,闻言面上一惊·却都不敢出声。

    上官皇后转身看了她们二人一眼,“你们主子已经自尽,你们若有想殉主的,只管留下。”

    言毕,便提步朝外行。

    一干人等看着上官皇后离开,一部分人跟着离开,而另一部分人则留了下来,准备执行上官皇后的吩咐。

    彩衣看了一眼紫茹,默然地垂首跟着离开。

    紫茹脸色白了白,呆了片刻,也只能默默地朝院门处迈开了步子。

    虽然只短短相处,她心中是喜欢且欣赏这个面目一新的六**的。可是,这份喜欢和欣赏,却不能换她以命相随。

    一众人等走出大门,不多时,便见宅院各处都跳跃起了火舌。一炷香后,熊熊火光便冲天而起,将整个宅子都笼罩其中。

    上官皇后最后看了一眼,轻垂了垂眼睑,转身朝马车行去。

    坤宁宫中,司马陵无力地靠在朱漆殿门上,面上神情已然呆怔。

    对着殿门喊了一个时辰,同时又推了一个时辰,玉兰才含泪上前,“殿下,没有用的。已经,迟了。”

    这一句话,让他终至绝望。


“我害了她了······”只低低说了这一句,便再无语。

    玉兰眼泪“簌簌”落下,也只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声响。

    司马陵缓缓站直身子,转身朝外。

    殿门开启,上官皇后当先而入,神情平淡。

    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彩衣和紫茹,司马陵面色霎时一僵,缓缓而僵硬地转首望向上官皇后,“她呢?”

    上官皇后望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提步走进殿内。

    司马陵眸光颤了颤,唇也颤了颤,缓慢地走到紫茹和彩衣跟前,语声低沉,“她去哪儿了?”

    彩衣口不能言,闻言却是湿润了眼,垂下了首。

    紫茹见太子这般情容,又念及同明思那几分情意,眼泪顿时泉涌,泣不成声,“六**自尽了……”

    司马陵蓦地踉跄退了两步,稳住,闭眼,玉面一片惨白,“那她人呢?人呢?”

    紫茹泪如雨下,只是使劲儿摇头,却不说话。

    上官皇后在殿前站定,见状冷冷道,“说给他听!”

    紫茹这才“噗通”一声落跪,哽咽抽泣道,“殿下,六**没了……烧了,和宅子一起都烧了……”

    那样大的火,只怕连灰也寻不出了。

    彩衣也捂住嘴,眼泪只是串落。

    司马陵呆呆地看着她们……许久之后,缓缓闭眼·泪落。

    上官皇后垂了垂眸,抬步走到他身侧,沉声道,“陵儿,你可以恨母后—如果恨母后·能让你知晓太子的责任,母后情愿让你恨。”

    司马陵唇色苍白,半晌,才睁开眼,语声却是低不可闻,“原来,她真的说对了。”

    自己的喜欢······只是心痛……心空……却真是没有同生共死的

    上官皇后一怔。

    司马陵没有解释,只低低笑了笑,便抬步朝殿外行去。

    ~~~~~~~~~~~~~~~~~~~~~~~我是分割线~~~~~~~

    明思跟着路十三跳进了后园的枯井中。



沿着井壁上的通道,猫着腰摸黑走了数百米·便见光亮。

    爬出洞口,一个黑衣男子见到先明思而出的路十三便欲拔剑,明思赶紧低声,“自己人!”

    那黑衣男子一愣,看了明思一眼,将剑插回剑鞘,躬身一礼,“六**。”

    明思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麻烦替我寻件小厮的衣裳来。”

    那黑衣男子怔了怔,转身对暗处低声吩咐了一句,“马上将地道填了!”这才转首,“六**请跟属下来。”

    明思和路十三对视一眼,跟着他朝屋内走。

    两侧的房门开启·数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手里都拿着一筐泥土。明思再一看门内,堆得满满地都是装好的泥土。

    心下顿时了然。

    老太君只怕在她到那宅院的第一日就知晓了她的行踪。这地道的挖掘绝非短期可成,何况还要探明她所在宅院的地形······

    跟着那黑衣男子走到屋中,片刻后,那男子寻了一件普通男子穿的衣裳出来·“此处并未备有小厮衣裳,这件衣裳,六**看看可行?”

    明思微微一笑,仲手接过,“多谢。”

    走到内间换了衣裳,将头发挽成一个包髻·用布巾扎起。一个略带脂粉气的少年郎便出现了。

    走到外间·那黑衣男子稍露惊异,随即平静·“六**,如今可有去处?”

    明思轻轻颔首,眸带些许笑意,“我不会再回大京。”

    那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从袖袋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明思,“往北二十里韩家庄,有人想见六**一面。”

    明思愣了愣,接过展开一看,遂垂了垂眸,须臾,轻声道,“相见不如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黑衣男子乃是老太君心腹死士,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大半,闻言一怔,也只能默然。

    明思走了两步,将字条在烛火点了,快要烧没时才扔到地上,瞬间成灰。

    转身看着那黑衣男子,“烦请回禀,此番恩情若有机会,明思定当回报。”

    那黑衣男子眼底异色一闪,未言语,只微微颔首。

    明思转首看着路十三,莞尔一笑,“走吧。”

    黑衣男子抬手拦住她,走出门去,问了几句后,才回转朝他们点了点头,“我带二位从后门走。”

    不多时,便到了后门。

    路十三贴在门前倾听片刻,朝明思点了点头。

    黑衣男子静静站在门前,看着两人前后走出。只见那细长眼的男子顿住脚步朝六**比划了一个手势后,便伏低了身子。六**抿唇笑了笑,上前一步趴在了他身上。

    两人身影重叠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路十三负着明思一路快行,半路在明思的催促下,停下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又上路。

    快天明时,两人赶到了城南的十里亭。

    明思从路十三背上下来,走到亭边看了看,转身便在旁边树上想折一段树枝,可惜,半天都弄不断。

    路十三眼里带笑,上前去拿出一把匕首,在明思刚刚查探过的地方挖了起来。

    片刻后,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露了出来。

    他伸手一提,将匣子提起,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递给明思。

    明思一笑,接过·走到亭中打开。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液体在掌心,伸手在脸上抹匀,白玉般肌肤顿时变得萎黄,却不似原来那般蜡黄打眼。看着·也就像一个皮肤略微发黄的正常女子。

    接着,又拿出一面镜子,一支螺黛,在眼角处涂了涂,用指头朝下抹匀。眼角便呈现一种下拉,整个五官也变了。

    路十三呆了呆,“你会易容?”

    明思照了照镜子,深觉满意,将东西放回匣子,偏首一笑·“这叫化妆!”

    路十三蓦然失笑。

    女子化妆是为了将自己扮得更美,她反道而行,竟还说自己是化妆?

    明思抿了抿唇,抱着匣子起身,走到路十三跟前。

    看着明思的神情,路十三不由一怔,笑容缓缓敛起。

    明思深深地看着他,“你无家·我如今也无家。你可愿同我一块儿走,天大地大,结庐相伴?”

    路十三心房一颤,看着眼前那清亮的眸光,他的手不自觉地颤颤握紧……

    他只觉心头猛地一跳,狭长的眸光倏地亮起·唇一动,方想开口——脑中却忽地闪现出小妹临死前的那苍白虚弱的笑靥······紧接着,他想起了自己在家人坟头的誓言,在那个高大身形前的誓言······最后,想起的是自己在十二岁的那个夜晚,在大汗皇宫中那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那股冰冷锐利,脱离而去的疼痛……

    见他唇动了动,又慢慢抿紧,明思轻轻垂眸,轻轻笑了笑,“我也是随意说说·你不必当真。”说了一句·抬首起来,已是明媚灿烂的笑颜·“好了!咱们也该道别了!你多保重!也不用担心我,我会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朝路十三抿唇一笑,明思转身朝西边走,走了几步,回首过来,朝他莞尔一笑,“主子的恩情虽重,可也用不着拿命去拼。”

    说完,又是一笑,便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看着那抹纤细而倔强的身影渐渐地转过拐弯,终于,消失不见……

    看着路尽头的空旷,路十三觉得自己的心好似突然也空落了些。

    将攥紧的手缓缓抬起,摊开,除了几道深深地指甲痕,手心空空如也。

    再抬起头,只见天际刚刚泛起了第一道鱼肚白。

    ———————《嫁夫》二卷完——————

    以下不计字数——


77的话:熬了一个通宵,痛苦纠结的第二卷终于完了~~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写77向往已久的第三卷了~~今天就这八千多字,三更还差一些,但是不想凑字数,所以剩下的五千多字一起发了。今晚77会好好整理下思路,开始第三卷~~

    这一更也为恭贺《嫁夫》又多了一位新舵主——川燕子童鞋~~~~洒花哈~~~

    至于男主的问题,大家真的不用纠结~~

    《嫁夫》对77而言是一个新的尝试,也是挑战。

    首先,这是一个慢热文——如今这个网文爽文时代,有句行话叫慢热必死。77如今也算闯过来了,虽然不赚钱,但在这个大部分网络写手都只能喝汤的氛围中,目前这个成绩虽不算好,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

    其次,《嫁夫》的男主男配的塑造也是一个挑战。不太爱写渣男,也许是因为77好色的缘故吧。就像贾宝玉看女儿家一样,77总希望在自己的世界能多一些好男人,让女人喜欢和向往的男人。而《嫁夫》中的男人各有各好,各有各特色,因为不是NP,所以只能取舍。但是,77尽力把它当做一个真实的故事来写。

    所以,在美好的同时,也会有让大家不忍不快的真实。

    大家可以把《嫁夫》当做一个女主在爱情上的修仙文来看。不过这只是77的一家之言,最后的爱情,是77对爱情的诠释和向往。


77所向往的爱情,是这个男人能激发你所有隐藏的一面,你在这男人面前能淋漓精致展示你所有的真实。因为有了他,在这个世上,便再也无怨无悔。

    说一千道一万,77写文过程中的喜怒哀乐都是被大家的反应牵扯,订阅、粉票、打赏、评论,都是每个作者都希望的。

    赚钱固然是一方面,毕竟如今这是77唯一的收入来源,但另一方面,情绪上的感觉却没法只用赚钱的感觉来替代~~~~

    面包和爱情,都很重要~~

    只有面包,索然无味。

    只有爱情,无法生存。


77需要面包,也需要爱情,请大家原谅77的不足之处,再多一些支持~~

    也许不能做到最好,但是会尽力做到更好~~

    最后再颤巍巍地呐喊一声——求粉红啊~~


77喝汤还是喝粥就看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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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兵临城下
    天际是绚烂的晚霞。

    百合色、樱草色、绯色、金色……各种美轮美奂的色彩交替着、缠绕着,簇拥着这一日那最后的金乌。

    金色的夕阳不再火辣的锐利,随着灰蓝的天幕渐渐拉开,那夕阳也变作了暗暗的红。

    一点点地加深,一点点的黯淡,到最后,竟然呈现出一种血色的暗红,诡异而妖娆般的暗红。

    离明思离开大京,已经过了十一个过月了。

    这是一个七月盛夏的黄昏。

    偌大的大京城就被笼罩在这轮异色的血红中,红色的光芒洒在大京巍峨的城墙上,灰黑的城墙也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厚重。城楼上是密集的兵士,个个铠甲严整,面色皆是各有不同的沉重肃然。或站,或卧,手里都拿着属于自己的兵器,或者劲弩弓箭,或是大刀长戈。

    偶尔可见一个兵士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和紧张,看一眼城楼下兵戈林立的敌方队伍,又悄悄转首看看自己的队友,想求得一个心安。

    他的队友目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未有言语,只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弓箭。他在心中默念,还有两个时辰,他们这一队就可以下防了,就可以不用再面对这样让人窒息的压抑了……

    可是,这样的对峙,还能僵持多久呢?

    他心中惶惑惶恐,却是想不出,也不想去问得自己这个答案。

    既希望永远不要改变,又希望尽快结束……

    这一日的夕阳很是妖异。

    那暗红的光芒没有了往日的倦意慵懒,却似一种无名神祗戏弄嘲讽的目光所幻化。妖异的红光似乎带着一种无形有质的窥探和俯视,就那样浓墨淡彩地挥洒在大京城中那高高低低起伏,鳞次栉比的房屋上。

    往昔喧嚣繁华的大京城,此时显得尤其沉寂。

    街上只偶尔有一两个神情紧张的行人匆匆而过,两旁的店铺在这夕阳诡异的余晖中,只露出了它那僵直的门板面孔。

    这种沉寂中,即使在空旷平整的长街中。也让人感觉到一种心提到嗓子眼儿的压抑窒息感。

    大京城被围已经七日了……

    西胡这十五万兵马如同天降一般,在大汉人还在众说纷纭,各持己见的讨论一月前西胡挑衅苍郡的北府军究竟是何意图时,这十五人强马壮的西胡兵士就悄无声息地从大汉西部如破水而入的箭矢一般,缓慢而坚定的挺入,亮相在大京城外。

    唯一留给大京人的反应时间就是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将四道城门闭紧。

    数丈高的城墙,数尺厚的包金厚重城门――是一道坚实的壁垒。隔绝了敌人;也是一个坚实的牢笼,将自己围困。

    安逸了一辈子的大京人,从最初的惊恐,不置信,到后来几日的慌乱,手足无措,到如今,已经有些半麻木。

    至少大部分的老百姓是这样,无权又无钱的,就更麻木。

    从外面传来的消息说。西胡军队并不杀老百姓。

    不杀人就好,反正穷得也只剩一条命了。看不上,那就可以安心了。

    可心慌意乱,惶恐不可终日的人,也有;而犹豫不决,五心不定的人,就更有。

    大京城东北的鲁王,此时的心情就正是这样。

    年逾四旬。保养得极好的鲁王,常年白面无须的富态面孔上,这两日少见的现出了青青的胡茬儿。额头和眼角原本若隐若现的皱纹。也在这两日成了明显的沟壑。

    眼下的青影证明了他这几日的睡眠状况。

    此时,他正站在自己王妃的房中。已经没有心思坐下,只背着手,眉头蹙紧,在青石地砖上来回的走着一条直线。

    鲁王妃穿着一件大红丝沙罗大衫,外面罩着一件轻薄质地的酱红色织锦彩绣褙子,坐在云英石雕花云床上。

    她皱着眉头望着鲁王,端在手中的茶盏却是动也不动。白皙面容上的神情是已经发作过后的余怒,还有显而易见的不耐。

    鲁王的步伐愈显焦躁,走的路线也不自觉的缩短,偶尔偏离航向,显示出主人内心的烦乱不决。

    “我说你究竟还要走到什么时候?”鲁王妃终于受不了了,将茶盏往身侧的茶案上重重一放,“这天都快黑了!人家可只给了你两日的考虑时间,今日一过,你便是想,也未必能有这机会了!”

    鲁王眉头一紧,“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此等大事,岂能轻易?这城门一开,便再无退路!如今情势还有不明之处,本王若开了这门,日后便是千古骂名!何况,你如何知晓这西胡人不会卸磨杀驴?届时,本王为千夫所指,史书上也会是骂名!”

    “我呸!”鲁王妃忽地站起,“什么骂名不骂的?这大汉不也灭了前朝吗?咱们鲁王府这异性王怎么来的?你祖宗不也是前朝大员么?都这关头了,你还卖什么忠勇文章?我娘家还是司马氏旁支,可你看那司马高两父子是怎么对我那弟弟的?不就了吃了点工程款项么,不就一个弄了一个小官抵罪么,就生生让我那弟弟死得不明不白,到最后,还逼得连讨个说法都不成!你以为你忠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坐下的那些事儿要论起来,比襄城侯府可还要捞不干净!你可别忘了,给那睿亲王写了推介信的是谁?如今,那上头还没反应过来,若是查到了这个,你以为你还能快活过日子?没等西胡人打进来,就能第一个清你的帐!眼下咱们的把柄都在人家手里抓着,西胡人赢了,咱们还有点活头,若是西胡人败了,你就等着进棺材去享福吧!”

    鲁王向来畏妻,不过王妃素来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给他留颜面,在自己房中,又是这般时刻,王妃却是急了。

    “情势不明?”鲁王妃冷笑道,“你当女人个个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么?西胡人这次是有备而来,到底人家有多少成算,你该比谁都清楚!连你都中了人家的招,被人捏了辫子。你想想,咱们这朝中,谁家比谁家干净多少?除了你,难道人家就没别的后手?你还想着指望谁?不明?哼!一月前,人家在苍郡边上挑事儿,如今北府军被西胡王庭右柱国的十八万兵力拖住,秋池他敢回撤么?就是敢,他能撤多少回来?就算护住了这大京城。可这仗就能赢?你少哄我了!你当我不知么?如今,咱这大京城,已经连着北府军一起都被包了饺子!北边十八万压着拖着北府军,这西边过来二十七万,十五万围了咱这大京城,十二万南下东去!如今咱们这城里就只十万禁卫军,你听听外面人家说的――那西胡军是啥样儿,啥块头,那可是个个都是带杀气的!你再看看咱们这十万禁卫军,这些人吓唬吓唬乡下人老百姓还成。拿什么跟人家打?”

    鲁王眉头拧得死死,“你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还想?你都想了两日了!你看看外头这天色,”鲁王妃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焦虑的模样,又放缓了口气,“咱们是夫妻,我还能害你么?你当我就只心疼我弟弟,不替咱们这一家子考虑么?如今这情势再明显不过了。西胡人为了今日。只怕是筹谋了十年二十年,这么多年,他们做低伏小。今日雷霆之击,岂能善了?旁的不说,那睿亲王是何等人物,你该有数吧?你在大汉也算跺脚都有声儿的人物,不也被人家算计糊弄了?说是只二十来万兵力,可如今你看看,人家有多少人?如今到了这般局势,王爷,咱们已经没了退路。大汉不亡,那司马高父子也不会放过你的,何况,如今真真是气数已尽――都被人家打到了皇城根儿。东西南三府自顾不暇,都不敢前来驰援,北府军如今也被拖住。王爷,眼下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想要保住这一家子的富贵,只有立下这样的功劳,才有几分机会。至于卸磨杀驴,我倒不这么看。他若是这样,那日后谁还肯归顺?我说啊,便是做样子,他也得把咱们举着!”

    鲁王沉默了良久。

    鲁王妃的话,他不是想不到,也不是不明白。而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大汉人,无论干下了多少糟心事儿,他到底还是一个大汉人。这样的决定,他实在没有足够的勇气。

    鲁王妃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站在他对面,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鲁王妃忽地垂泪轻声,“不论是骂名还是什么,我总是和王爷一起的。富贵还是砍头,黄金椁还是乱葬岗,我总会同王爷一起。”

    说完,她便走进了内间。

    鲁王怔了怔,看着鲁王妃消失的花架门框,眉宇间渐渐浮起一抹果决。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沉寂,暮色帷幕拉开,幽蓝的天幕带出一种清冷的寂凉。

    大京南城门外,前方几个方阵的兵士依旧站得笔直。身后一里外,却是座座青色的帐幕,如星点一般密布整齐。

    远远看去,却是森严冷肃,洌杀气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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