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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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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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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狼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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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回去?”荣烈挑眉,语声淡淡,“他不想要我的命?“

    瓦格闻声抬首,满面俱是痛苦,“此毒不致命,属下助王爷将毒逼于四肢一端……再将毒汇聚一处——”

    荣烈眸光蓦地一闪,忽地轻笑一声。

    瓦格霎时一愣,顿住,说不下去了。


“这样说,我那好哥哥是想让我自废一肢——才能放心?”荣烈勾唇一笑,望定瓦格,“可是如此?”

    将毒汇至一肢,然后截断——一个手脚不全的人,自然不能在对皇位有威胁。

    瓦格目光闪躲,默然无语。

    荣烈也不再说话,靠在岩壁上,转首看着眼前的篝火,眸光平静得有些莫名。

    瓦格闭了闭眼,低低道,“属下这七年来,蒙王爷照料,原本是不该——可属下十年前就是主上的人了……主上待王爷还是有情谊的。此番决定,也是艰难。

    王爷也该知晓,若主上对王爷无情,断不会只用这般手段。主上说了,如今天下初平,百废待兴。待王爷回去,金盏血誓,兄弟齐心,再无他疑。”

    荣烈轻轻垂了垂眸,静默片刻,“过来吧。”

    遂转身盘腿。

    瓦格吸了口气,起身走到荣烈身后坐下,将手掌贴上,方一送过内力却蓦地一惊,“王爷?”

    荣烈不是将那寒毒逼至四肢中的一处,而是双目!

    荣烈紧紧闭目,忍受那寒意在体内流动的痛苦,语声却还淡然带笑,“瞎子不是也一样?”

    这寒毒非一般可比,相比将毒逼向四肢—逼向头部起码要痛苦数倍!

    瓦格抿紧了唇,只能默默加快功力的输出,让这个过程快些结束。

    不多时,两人额头都见了汗·荣烈更是面色惨白一片!

    就在这时,忽地远处响起一声长长的狼嚎“嗷——”

    瓦格心房猛地一颤,顿觉不妙-——这不是普通的狼嚎,而是头狼,也就狼王召唤发令的声音!

    但凡这样的声音·定然附近是狼群!

    一念清晰,额头汗意更如雨下。(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www.YZuU.CoM)

    可此刻运功到了关键时候,寒毒已经到了荣烈头部,一旦停下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察觉瓦格心绪慌乱,同样听到狼嚎的荣烈却轻声镇定,“继续!”

    瓦格一咬牙,加大功力输出,“王爷忍住!”

    这一加快,内力在头部经络冲撞,定然是非同一般的痛苦。

    只见荣烈牙关紧咬·脸颊肌肉蓦地僵直,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放在膝盖上的握拳双手上,已经浮出青筋根根。

    狼嚎声又响起,不再是那长而凄厉的一声,而是此起彼伏的一阵!

    暗夜中只觉刺耳异常——瓦格心一横,又加了一成功力,“王爷忍住·就快好了!”

    雪地里已经有“簌簌”密集的雪声传来,两人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密集。脸色却截然不同,瓦格是竭力后的涨红,荣烈却是强忍剧痛后的苍白。

    终于,就在那声音临近不足百米时,只听荣烈从喉间低声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骤然前倒。

    瓦格此刻丹田空落,却还比荣烈好些,赶紧伸手扶住他,急声道,“王爷·还撑得住么?”

    荣烈此刻已经汗湿重衣,脸色煞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下,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片黑暗·已不见光明·身子遂一僵,长呼了口气·又再阖眼,“无事。”

    瓦格却在荣烈睁眼的那一瞬蓦地呆怔—那一双琥珀双瞳此刻已经变作不见底的幽黑,却是黯淡无光……再也······没有往昔那让人惊心动魄的绝美风华!

    这双西胡最美的眸子,毁了!

    荣烈闭上眼后,忽地低低而笑,“看来今夜咱们都得葬身此处了……”

    六个人,四个废,两个半废——他固然是没了战斗力,瓦格内力大失,也不比他强多少……

    瓦格却还沉浸在那一眼的惊愣中!

    这二十来年,王爷的那双琥珀双瞳已经成了他的标志一般——没有一个西胡人不知晓他们的睿亲王有着全西胡最绝美的一双眸子!

    就这乍然间,他也未想到,这样转变的场景会带给他这样大的冲击力!

    一路上,他几番纠结,最终才下了决定。[www.yzuu.com 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可是,这样的结果,亲眼看到了,却是难受之极!

    看着那汗意涔涔苍白却俊美依旧的熟悉面容,他只觉心中怆然,酸涩莫名。

    凭心而论,荣烈其实是一个赏罚极分明的主子——这七年,待他也是不薄。否则,他不会以这般年纪就当上了睿亲王府侍卫二队的队长一职!

    此刻,狼群的声音已经近在眼前,甚至,可以听见狼从喉间发出的低吼喘气声!

    甚至,顺着风声,他鼻翼依旧闻到了饥饿的狼嘴中散发出的腥臭之气······

    洞口火光已经暗淡近熄,而那四人在强效迷药的作用下,只怕被人砍一刀,都未必能醒!

    瓦格猛然沉了口气,倏地站起,脱下身上皮袄往荣烈身上一套,低声急促,“王爷,从斜坡下!”

    那斜坡虽坡度极陡峭,但如今天寒雪厚,若能侥幸,也许能有活命之机!

    瓦格急速说完之后,便提着酒囊奔了出去。

    看了一眼已经近在数十米之外密密麻麻的幽幽碧色,他将已经打开塞子的酒囊往那半熄的火堆上一淋,只听“轰”的一声气浪破空,火舌霎时冒起数尺之高!

    火光一起,那狼群蓦地惊吓,猛地退后了数米,可一双双饥饿贪婪的碧芒眼还是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活物!

    在狼群中,一头身量高大的青狼身上挂着斑斑血迹,有爪印有咬痕,伤处还是淌血,神情却是异常桀骜睥睨。

    他顿时明白过来狼群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按常理,此处接近人类居所,并非狼群惯常活动的区域。狼群这番的半夜群动,正是因为刚刚选出了新的狼王——狼王为了立威·才率领群狼到了这靠近人居住的半山区。

    低笑一声,他转身扫了一眼,洞中已经没有荣烈的身影,只觉心下一松。

    万万想不到会遇上刚刚换了狼王的狼群,千思百虑·却不想会是这样结局——苦笑一声,深深地吸一口气,用愧疚的目光扫了一眼洞口的四个同伴,蓦地气沉丹田,一把抓起放在洞口的大刀,拉开步子,横刀在胸,大吼一声,“狼崽子们,来吧·今日就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

    狼鼻灵敏异常,能多阻一刻,王爷就能逃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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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荣烈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只觉四周是一片寂静。

    眼前却是一片黑暗,见不到底的黑暗。

    在心中低低一笑,他想抬首爬起,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僵硬·竟然连动弹一下就做不到了。

    连动下手指也是不能……

    周遭全是冰寒之意,于是他明白过来—自己定然是被昨夜下的雪给埋了。

    自己爬了那样久,又昏迷了这么久,此刻应该天亮了吧?

    忽觉讥诮,天亮不亮,对如今的自己又有何分别?

    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从那陡峭斜坡下来时的那些撞击的痛感′取而代之的,只是麻木。

    冰冷彻骨的麻木!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昏迷之后受冻所致,这种情形不能持续,否则一旦冻伤严重,肢体便会坏死!

    沉了口气,他开始凝聚体内那似如游丝般的内力·将寒毒逼到双眼后,他便只有这么一丝内力可以提聚了。一丝一丝的汇聚,然后驱动游走,让身体恢复热力。

    就在身体稍稍恢复了些暖意后,他的耳内忽然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由远至近,脚步虚浮·带了些轻盈感伴随着积雪的“嘎吱”声·频率不快不慢似有一种奇异韵律在其中。

    他霎时反应过来——来人是女人!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

    那女人似乎并未发现他,脚步声离他十余米远处停下·那女人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过了片刻,他又听见一个奇异的动物喘息声,虽然低低隐约,他却听得分明。

    心头霎时一跳!

    这个声音于他却是极熟悉,不久之前才听过——是狼!是狼的声音!

    听那喘息的节奏,这头狼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可是,冬季的狼最是饥饿凶残,就算是一头受伤的狼,也不可小觑

    这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只怕一见就会吓得腿软······

    在心底轻声一笑,也好,那头饿狼有了这个女人做食物,就应该不会再对他感兴趣了。

    他却猜错了!

    只听脚步声蓦地一转,女子的清叱声霎时响起,“滚!”

    那狼的气息本已经临近,此刻却忽地一顿,在他身前数米远停住。听声音,这头狼似乎残了一条腿。


“滚开!”那女子冷声道,听在耳中,那气势竟然有些凛然逼人之意。

    那狼似有些迟疑,前脚挪了一步,在雪地上刨着。


“滚不滚?“那女子又恶狠狠道,“铜头铁尾豆腐腰!你尾巴都去了一半了,还敢贪吃?小心我把你另外三条腿再砍一条,看你以后还怎么怎么走路?我这一刀就能砍断你的腰,不信上来试试?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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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章 柔若无骨
    说话间,有锐器的破空声隐约,荣烈明白,她手里此刻应该挥着一把砍柴刀之类的武器。

    砍柴刀?

    荣烈蓦然一怔――生出几分熟悉感……

    下一瞬间,他便记起来了,是昨夜那个女人――这个女人威胁狼的语气和昨日威胁那偷山鸡的妇人……如出一辙……

    记起来后,即便在这般情形下,他的嘴角也不禁抽了抽!

    这狼跟人能一样么?

    这女人该不是傻的吧!

    还铜头铁尾豆腐腰……这豆腐连他也只吃过一回,这狼哪儿能知道是啥玩意儿?

    不过此言倒也贴切,狼通身最脆弱的便是腰部,这女人倒有几分见识。

    正想着,忽觉不对,那狼似乎还真被那女人气势吓住,没有朝前走,却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来了!

    这一刻,他心里只想骂娘!

    下一刻,那狼就到了跟前,一爪子就刨到了他的脖子上,几丝刺痛感霎时传来!

    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急速的脚步声冲来,“滚开!”随着武器破空声,那女子呼吸声有些紧,顿了顿,一个物体被抛到远处,“要吃东西是吧――给你!快滚!”

    近在咫尺的狼爪停了一瞬,下一瞬,收回,紧接着,随着有些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那腥臭的狼口气味终于远去。

    片刻后,狼的喘息声停止,脚步渐渐远去。

    他知道,那头狼应该是叼了那女人丢出去的猎物,走了。

    心下倏地一松,这才发现方才才好不容易凝聚的内力又散了!周遭寒气再度彻骨袭来――只来得及咒骂一声,他便又失去了知觉!

    看着那头断了一条后腿的狼叼着自己扔出的雪兔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远处,明思双肩蓦地松懈。呼了口气,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才朝那狼方才刨的地方行去。

    若不是那狼。她几乎不会注意到这微微凸起的雪层下有一个人!

    到了近前,蹲下身子,伸手一刨,看到那露出的茶褐色发丝,她不由一怔――是个西胡男人?

    愣了一瞬,她伸手又刨了几下,那人的脸庞露出来了――这一下,她彻底呆住!

    虽然冻的面色发青。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不是那个西胡十七皇子么?

    噎了噎,有些不敢相信。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妖孽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沦落成这样子,都被雪给活埋了!

    鼻端还是轻微的热气喷出,显然还是有气儿的。

    垂了垂眸,深深呼了口气,她起身先走到一侧的山崖下。将那株已经成熟盛开七叶花挖了出来,小心地装到带来的木匣中。盖好匣子,绑在腰间,再将砍柴刀别到腰后。整理妥当之后,才又走到那个妖孽身边。将他整个人给挖了出来。

    用尽力气将他抬起,双手托着他的腋下,一步步地开始拖动……

    #######

    荣烈再度恢复意识的第一瞬间,便感觉有一双手在自己光裸的大腿上搓动。

    肌肤接触的感觉很是细腻,手指也极纤细,是一双女人的手。

    记忆瞬间复苏,几乎在下一瞬。他就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是那个威胁邻居也威胁狼的女人!

    身下的温暖的柔软,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顿时明白。是那个女人将他救回来了……

    一念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些奇怪。

    他们是翻过一个山脊才到了那山洞的。就算他从那陡坡下来,又爬了半夜。可从他昏倒的地方到这个女人的家,无论怎么算,距离也绝对不会近。

    这个女人为了一只山鸡能和邻居亮着柴刀吵架,甚至,在最初发现那头狼时,她也没舍得将那猎物扔出。

    却在最后,用那猎物将狼引走了……

    在这刻,他只觉心里滋味有些莫名――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粗鄙奇怪的女人给救了。

    那双纤细滑嫩的手还在用力的摩擦着他的双腿,从左大腿换到了右大腿。

    上半身已经暖意融融,肌肉的控制感再度回来,轻轻动了动棉被下的手指,已经能动弹了。

    想来,这个女人应是先疏通了他上半身的血气。

    发现手指能动,他心里松口气,看来身体应该没有冻伤严重,至少肌肉能恢复,就应该没有大碍。

    心里大石一落,身体的感觉便敏锐了。

    虽然那女人用了极大的力气,可他还是能感觉到,在他腿上移动的是一双极其柔软酥滑的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柔若无骨般的滑腻。

    顿时有些生奇――一个村妇,竟然也能有这样一双手?

    他并非雏儿,经历的女色也算不少。这些年,他那大哥往他府里塞的女人没有数百,也有数十。再加上其他人送的,母后送的……虽非个个都收用,但怎么算,也算得是阅历不浅。

    可他经历过的女人中,没有一个女人的手及得上此刻在他身上游走的女子之手。

    正胡思乱想着,那女人的声音却忽地淡淡响起,“既然醒了,就睁眼吧。”

    不由一怔,这女人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和气。

    缓缓睁开了眼,眼前依旧是见不到底的黑暗――只觉那女人似乎一愣,放在他腿上的手也收了回去。

    他轻轻笑了笑,语声淡淡,“我眼睛中了寒毒,看不见了。”

    没有声音回应,周遭一片宁静。

    他勾了勾唇角,唇畔一丝笑意清浅,轻轻将双眼阖拢。

    过了片刻,他只觉那骤然生出凉意的赤裸双腿上又触到了那双柔软的温暖。那女人将棉布拉下了一些盖住了他的大腿,开始揉搓他的小腿。

    两人都不再说话,封闭的空间内,只剩那女人浅浅细细的呼吸声。

    他素来性子极高傲,从无服软之言。故而此刻,这个女人不再说话,他也未再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那女人拉下棉被盖住他的小腿。用一张薄薄的棉巾盖住他的脚,隔着布巾替他的双脚都舒活按摩了之后,才直起身子,用棉被将他的脚盖住。

    紧接着,他听见火盆朝床前挪动的声音。下一瞬,融融暖意顷刻间袭来,身上顿绝一暖,体内仅剩的寒意也被驱赶了大半。

    那女人却依旧未说话,搬了火盆靠拢后,就打开门出去了。

    虽看不见,在门响了之后,还是习惯性的睁了眼。须臾,在同样无差别的黑暗中,轻轻勾唇嘲讽似的一笑,又阖拢。

    刚一闭眼,门又开了,那个女人走到床边,“喝了。”

    静静的一句,只有两字,极为简洁。

    他怔了怔,撑着身子,缓缓坐起,虽还有些不便的僵硬,终究还是能驱动自己的身体了。

    坐起之后,一个大大的海碗便塞到了他的手中,是那个女人拿起他的手贴到碗侧的。

    又是一怔后,热气袭来,鼻翼便闻到了鸡汤的味道。

    是鸡汤。

    静默片刻后,他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温热适度,正当可口。

    便也不客套,一口气将鸡汤全喝了,碗朝前一递,同样简洁,“多谢!”

    两字还两字,谁也不吃亏!

    那女人接过碗,脚步却未动,“你的毒还未解。”

    是肯定句,他却听成了问句。

    挑眉笑了笑,“嗯”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

    除非将这双眼给剜了,否则这寒毒还是会慢慢扩散。

    选择将那寒毒逼到眼中,是想着若是等他内力慢慢恢复些,便可以运功将寒毒暂时遏制在双眼中。届时,再慢慢寻解毒之法也不迟。

    原本,他是这样思量的。

    可如今看来,却有些奢望。

    这中毒素似乎对他的功力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中毒之后,功力就无法提聚。一直到此刻,体内能感觉到的,还是那游丝般的气息。

    心下只淡淡一笑,此番输得也不冤。这个结果实不足为奇,这世上若论最了解他的人,除了他那皇帝大哥,便不做第二人之想。昨夜瓦格之所以能在他有了警觉之后,还能得手,不消说,定然是他那大哥筹谋的方案。

    他早就猜到他不会喝瓦格拿来的酒,而瓦格,应该是在起身之极在酒囊中下的毒。

    这番出来不久,便有了疑心,却不知身边的哪一个才大哥潜伏在他府中的人。

    最后确定是瓦格,还是按兵不动。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

    眼下的这个结果,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是,他还是让自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唇角动了动,无声地笑了笑。

    也许,自己就是想知道一个结果。

    如今知道了,心中却不知是何种感觉。就好似在滚下山崖时,听见瓦格的那声怒吼时一般,无法分辨自己在那一刻的感觉。

    即便瓦格不主动提出,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选择那样一条逃生的路。之所以对瓦格说那句逃不掉的话,不过是想让瓦格主动说出。对于这个属下的性子,他自持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否则,他也不会做那样的赌注。

    可是听见瓦格最后的那声怒吼时,那种感觉还是奇怪。

    那是一种太过复杂的感觉,复杂到无法用喜怒哀乐这样简单的情绪来描述。

    而如今,选择摆在眼前――是留下这双已经无用的眼,还是留下自己的命?

    这个女人肯定是不懂的,这个决定――只能他自己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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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怎么报答?
    等了片刻,看这女人的确没有给他递漱口茶水的意思,他闭上眼,慢慢躺了下去,“我的腰带呢?”

    此刻,他的身上套了一件棉布的中衣和同样质地的一条剪掉裤腿式样奇怪的裤子,别的东西都不见了。

    第一次穿棉布的衣物,他感觉有些怪异。不过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不舒服。

    那个女人顿了顿,走了两步又回来,将腰带塞到他手中。他摸索了片刻,眉头一皱,“这里面的东西呢?”

    他的腰带是特制的,里面夹层放了几枚信箭还有金疮药等物件。其他都没所谓,可那信箭如今却是紧要。他需要用那东西来联系自己的手下。

    只听那女人平静道,“什么东西?我没瞧见。”

    没瞧见?

    他不信。放得那样严实的东西,根本没有掉出来的可能!

    这女人在说谎!

    暗暗磨了磨牙,他抑了口气,不说话了。

    脸色却有些发黑。

    静下来一想,他又轻呼了口气。自嘲般心道,还计较什么?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既然决定了,有没有人来收尸又有甚分别呢?

    根据他眼下的感觉判断,若是不剜去眼睛,这寒毒的扩散也就这十来个时辰的事儿。

    如今毒素集聚在眼部,一扩散便到头部。就算布罗他们即刻出现,除了剜眼,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保命。

    可剜眼?――他淡淡一笑,那还是死了的好。

    他如何能忍受让自己那样残缺丑陋的活着,那样屈辱而可怜的活着――不!他宁愿完整的死去!

    罢了!他淡淡一笑,拉去棉被盖住,作势要休息。

    那女人却还未走,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前。他没有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个女人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不过想什么也跟他无关,他也懒得理。

    反正那女人藏了他的东西,就当做让她帮自己收尸的工钱吧。

    忽地想起一事。他眉头一蹙,“我的玉佩呢?”问了一句话,又加了一丝嘲讽之意,“不会也没瞧见――”

    还没说完,一个凉凉的物件就已经塞到了他手里,不由一怔,顿住口。用手握住摸了摸,形状熟悉之极。的确是他自小从未离身过的神兽佩。

    这样的玉佩只有他和大哥才有,是西胡嫡出皇子才有的身份玉佩。

    紧紧抓在手中,他不再说话了。

    其他东西都可以不计较,这样东西却是不能给她的。

    可是握着这玉佩,他心中又有些嘲讽。这种嘲讽不是对他人,而是对自己……有这个玉佩又如何,这样一个死物能证明什么?

    身体又开始冰凉起来,他知道,这是寒毒要开始扩散的征兆。低低一笑,也许。那个一直不敢去寻求的答案,永远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了。

    这时。他有了被人注视的感觉。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正看着他。

    荣烈是一个五感极其敏锐的人。这一刻,他不仅感觉到这个女人在看他,他还感觉到这个女人看他的目光似乎还带了一丝兴味,一丝奇异。

    他脸色蓦地僵了僵。

    从小到大,他最最厌恶的就是女人那些用羞涩或者大胆装饰过的目光。因为无论怎么装饰,还是掩盖不住那种觊觎和贪婪的虚荣!

    何况。还是眼下这般情形!

    这女人竟敢用这样的目光看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似乎忘了,在不久前,这个女人才替了舒经活络通了气血。

    明思抱起胳膊。带了几分好笑的意味,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似乎没认出她。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她可不会认为这个男人认出她后,会上演一出“喜相逢”。

    细想来,见过三回,貌似都不是啥好场面。

    第一回,在御花园中,这个家伙那时才十一岁,就已经很阴险恶劣了。拿她做筏子来挑拨司马陵,还讽刺她长得丑。

    第二回,这家伙想半路抢人,被她反将整蛊了一把。

    第三回,这家伙想杀她灭口,却被路十三给挡住了。当然,中间过程,她也出了一点“小力气”,让他吃了一点小亏……

    而这一回……明思不无恶意的想,这家伙算是报应到了,竟然会倒霉至此。若不是那头狼,若不是她,这会儿他估计已经从活僵尸变作了货真价实的僵尸了。

    开始没多想,后来一想便明白了。

    这家伙出现在这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追捕秋池。

    连她都会猫在这儿,等着“撞大运”,这帮西胡人又怎么会不知道秋池逃走的方向?

    可自己这大运也算撞大了,不仅拣到了秋池,居然还拣到了这尊大神!

    不过看这情形,这尊“大神”似乎是不打算挖了自己眼睛来保命……倒有些赴死的模样。

    她有些新奇,又有些乐呵。

    这妖孽如此模样,想必还没人看见过吧。

    看着他愈来愈黑的面色,明思不无得意。

    手指在胳膊肘上轻轻叩了几下,明思抿了抿唇,好笑的看着他,“你想死?”

    蓦地听到明思的声音,荣烈一愣,下一瞬,怒气骤生――这女人声音里居然还在笑!

    脸更黑了,唇抿紧,却一语不发。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情形下,他才不会自取其辱。

    明思唇角轻轻翘起,抱着胳膊慢悠悠道,“如果我能替你解毒,你拿什么报答我?”

    这可是条大鱼,她怎会轻易浪费呢?

    死了的大鱼,可就不值钱了。

    他身上带的那点东西,她还不看在眼里。

    荣烈呆住了!

    愣了片刻,有些不敢置信,转过头,虽然看不见,他还是睁开了眼,“你会医术?”

    语声虽压抑,但那丝惊异和希翼还是掩藏不住。

    明思轻声一笑。“难道你不知道问人问题之前,应该先回答别人的问题,会显得比较有礼貌和教养么?”说着挑了挑眉,“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医术嘛,我是不会。只不过,恰好有法子解你这寒毒而已。”

    荣烈漆黑的眼眸一霎一霎,定定地朝着明思的方向。默然了片刻,他平静道,“那你想要什么?”

    明思手指在胳膊上轻扣,偏首笑着,“嗯――不如你先说说看,你能拿什么出来?”

    语气很是闲适随意,似同路人在闲聊天气。

    荣烈自然感觉到了,顿时气闷,脸色僵了僵,强迫自己沉了口气。“十万两――黄金,如何?”

    “十万两黄金?”明思挑眉。语声似带了些惊异,却不置可否。

    荣烈勾唇一笑,“嫌少?那二十万两如何?”

    明思轻声而笑,“金子太重,我一个弱女子可搬不动――再说了,这钱么,够花就成。我拿这么多钱作甚?”

    虽然传入耳中的笑声十分悦耳,但荣烈却笑不出来。这女人根本就是在耍他!

    俊美的面容上寒霜一片,他撑着手坐起来。躺着说话,他觉得自己的气场好像被这女人压住了。

    这种感觉很是不爽!

    坐起来之后,他静静地面对着明思的方向,“你想要什么?”

    如果他没感觉错,这女人心里应该是已经有了成算,方才那样故意问他,不过是为了戏弄他。

    可此刻,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忍下。

    明思笑声一顿,看着他,“钱呢,我是不想要。不过,若是你能答应许我一个承诺的话,我便帮你把这寒毒解了。”

    荣烈眉心微微一蹙,垂了垂眼帘,“什么承诺?”

    明思笑道,“也无甚大事,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普通人。我也不想在这山里久呆,万一有朝一日,我下了山,若是有所求,希望阁下能援手一二。”

    下山?

    荣烈有些明白了,这女人想攀富贵?想进大京?

    他的唇角现出一抹淡淡嘲讽,挑眉道,“你想再嫁?”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日见到这个女人,好像梳的是一个妇人的发式。

    而从昨日到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家中个似乎并没有男主人。就不知这女人是和离休弃的,还是死了男人。

    明思一噎,翻了个白眼,这位兄台似乎想象力太丰富了些。

    “这个问题就不劳阁下操心了。”明思懒懒道,“我只是想要阁下一个帮忙的承诺。就是小女子万一有所求时,阁下能帮手一二。当然,小女子也不会作过分的要求。小女子的要求定然不会超过阁下的能力范围,也不会超过阁下这条性命的重要程度。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不会超过我的这条命的重要程度?”荣烈唇角勾了勾,语中带了一丝意味,“你知道我这条命值多少?”

    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定然不是普通的山野村妇。

    明思抿唇轻笑,摇了摇首,“我不知你的命值多少,可我知道――应该没有二十万两黄金那样便宜。”说着,笑了笑,“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二十万两黄金的人,他的命怎么可能只值二十万两黄金这么少。你说,我说的可对?”

    荣烈噎住。

    片刻之后,他抬眸挑眉的一笑,语声淡淡悠然,“好,我允你。不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不超过我性命的价值,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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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要如厕

    方一说完,就觉得手中一空,还未反应,明思的声音就响起,“好,既是如此,这玉佩就当做是信物吧。”顿住,一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日后下山,可以到何处去寻你了么?”

    荣烈脸色黑了黑,手指慢慢收紧,“你信不过本――我?”

    明思抿唇笑,“萍水相逢,我说信得过,也定然是骗人。你身上也没啥东西,我看这玉佩到是挺合适的,正好做个信物,就让小女子先小人一回吧。只管放心,我虽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大丈夫,可也不会贪了你的东西。”

    荣烈郁气在胸,却是发作不得。这女人分明是看出了这玉佩对他意义不同,故而拿这东西来挟制他。

    可是,此刻不能发作。

    只能忍下,手指攥了攥,沉气垂眸,尽力让自己语声平静,“那你也得定个期限,我这玉佩不方便长期离身。”

    明思低头看了手中的白玉兽形佩一眼,这东西对这家伙定是很重要的。从十年之前那次至今,这东西就从未离过他身。拿起来迎着墙上的窗孔仔细看了看,以她的见闻阅历,也看不出这雕的兽形是什么动物。

    认不出也不再寻根刨底,将玉佩一收,她笑道,“那就以一年为期吧。一年内,无论我是否有所求,我都还给你――对了,你还没说上哪儿找你呢?”

    荣烈抬起头,语声淡淡,“我也不是什么大的人物,薄有闲职罢了――你拿着这玉佩上大京,到户所衙门。届时,自然有人通知我。”

    装得倒还挺像!

    明思实在忍不住想笑。

    原来这家伙这样爱面子。不愿说出身份,只怕是不愿让人知道他这般丢人过。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老早就看够笑话了。

    明思头一次发现整蛊一个人,竟然会是这般可乐的一件事。

    这口恶气出得真是爽啊!

    恶趣味啊!连日的阴郁下。明思难得这么心情舒爽。

    抿唇一笑,煞有介事的颔首,“好,那小女子记下了。”

    说完转身,却被荣烈叫住,“这位夫人,我要如厕。”

    明思一愣,转身。只见他又坐了起来,神情已经平静,唇角微勾,似乎还带了一丝调侃悠悠,“人有三急,夫人该不会介意吧。”

    明思嘴角抽搐,瞪着他,一时无语。

    帽儿怕他,加之,她也没打算让帽儿在他面前出现。如今她和帽儿分工。拣的这两个男人是绝对不能见面的,就一人负责一个。

    荣烈自然只能由她管。可她光顾着乐呵得意了。却忘了,这人如今是个瞎子。

    而瞎子,也是有膀胱的……

    见明思不说话,荣烈嘴角翘得更高了,“夫人总不会让你的病人憋着吧?咱们方才不是已经谈妥了么?在我伤好之前,只怕要叨扰夫人了。”说着,朝着明思一笑。十分儒雅斯文,“也不必麻烦,夫人送个夜壶来就成。只是小方便而已。”

    拿夜壶?

    明思滞住――夜壶倒是有一个,不过貌似在秋池房间里。

    明思噎了噎,冒出一句,“就算有夜壶你也没法用啊。”

    他都看不见,男人撒尿,不得一手拿着那啥么?那夜壶口子也不大,他能对准么?

    荣烈笑意柔和,“故而,待会儿,还需烦劳夫人一二。事急从权,还望夫人莫要介怀。”

    事急从权……

    明思只觉双颊在抽动,瞪着这个此际笑得十分像正常人的家伙,很想磨牙!

    这个妖孽,还真想得美!竟然想让自己伺候他撒尿!

    磨牙半晌,明思倏地转身出去,步子有些重。

    荣烈听在耳中,面上笑容愈加愉悦。

    过了片刻,明思走了进来,手里却是一个装水的大木桶。把木桶朝门后一放,她走到床边,伸手捞住他的胳膊,“起来吧。”

    荣烈听着那物什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像是夜壶,但转瞬一想,这山村乡下的东西自然笨重,故而也未多想。听得明思有些泄愤的语声,他分外舒爽,也就顺势搭着明思的手下了床。

    寒毒未去,身子有些僵硬,不够灵活,刚走了两步,腿上就撞到了一堆硬硬的东西。心下生疑,伸手一摸,顿时一愣,旋即气怒,“此处是柴房?!”

    手下的触感正是一根根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

    这一发现,心中那怒火苗就“滋滋”地往上窜――柴房是何种地方?大户人家惩治犯了错的奴才,才会用柴房来关奴才!

    这个女人竟然……竟然敢让他睡柴房!

    这院子虽不大,也不至于连一间房都腾不出来!她竟然如此……过分!

    荣烈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梗了半天,才把那“折辱”二字,换成了“过分”。

    明思瞟他一眼,“我家就两间房,住的都是女子。我怎好让一个男子住女子的闺房?”轻声一笑,缓声悠悠,“我们姐妹二人虽是乡下女子,可这名节二字还是听过的。事急从权嘛,阁下想必是不会介怀的。”

    明思笑眯眯,将那“事急从权”四字咬得十分清晰,尾音还加了一个拖得长长“嘛”字,韵脚儿最后朝上一挑――瞎子也能听出其中的愉悦!

    荣烈脸色僵住了。

    深吸了口气,不再说话,跟着明思朝前走。反正能让这女人伺候他如厕,什么仇也报了!

    到了门后,明思弯腰提起木桶,往他手里一塞,“阁下慢用。”

    荣烈来不及反应,便条件反射的抱住,呆了呆,伸手摸了摸,愕然,“这――不是夜壶?”

    明思抿唇轻笑,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搭在桶口边沿,“这个极方便,小方便不怕对不准。大方便也使得――蹲个马步就成。若站不稳,搭着旁边的柴火借力就行。”

    说完一笑,不顾荣烈的锅底脸,转身出去了。

    听得门合拢的声音和那门外传来的银铃笑声,荣烈终于回过神,磨牙恨恨――此刻,他真的,真的十分……十分想骂娘!

    明思回到自己的房间。帽儿正坐在桌旁,手撑在脸颊上,一脸担忧。见明思回来,抬起头露出笑容,转瞬又怯怯地低声,语气很是担心,“**……那睿亲王没难为你吧?”

    明思失笑,“傻丫头,怕什么?他也是人,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帽儿忧虑不减。小声道,“可我每回看着他。就觉得好怕人……”

    明思上前坐下,帽儿倒了一盏茶递过来,明思接过一笑,宽慰她,“不用怕,我给他解了毒,他就该走了。这两日。你别让他撞见就成。”

    帽儿一惊,皱紧眉头,“**你要替他解毒?”一惊之后。反应过来,“**要把那七叶花给他用?不行!我不同意!”

    帽儿极不高兴。**为这七叶花费了多少心思,何况,这是制那“归女丸”的重要药引,可遇不可求。而那“归女丸”却是治疗**身上寒症的唯一希望!怎么可以给那个坏家伙用?

    帽儿反应激烈,“不行,我不给!”

    明思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傻丫头,别急,你听我说。这七叶花虽珍贵,可咱们能找到这一株,未必不能找到第二株。再说,现在咱们缺的药材还多,就算得了这七叶花,也不知何时能凑齐药材来制药。可如今这家伙不肯挖眼睛,就只能等死。咱们可不能让他死在这儿。惹麻烦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活着比死了对咱们有用。”

    帽儿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有用?**你不是说他是捉将军的么?他若好了,将军岂不是更危险?”

    “你说这话,对,可也不对。”明思摇首,“抓将军的可不知他的一个,就算他死了,皇帝也不会放过将军的。我如今救下他,却是同他谈了条件的。他日,我若有求于他,他须得帮我一个忙。”

    明思垂了垂眸,脸色笑意淡了些,“如今秋池虽脱了身,可包不同却没有消息。我只怕包不同被他们捉了去……”

    帽儿一怔,有些明白了,“**是想……”

    明思轻轻颔首,“让他放过秋池――这样的要求他不会同意,也没能耐同意。可包不同只是一个副将,用他一条命的恩情,也许能有几分成算。”说着,低低一叹,“我也不知他们二人如今如何?可凡事,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去争取。我救这个家伙,也是想替包不同和蓝彩留一条后路。如今大胡初定,求的是吉兆,定然不会太快处置人犯。我想等如今这两件事儿一完,就去大京打探打探。”

    要打探的消息还多。纳兰笙、四老爷四夫人、方师长,还有纳兰侯府也该看看……毕竟,老太君在关键时候,还是拉了她一把。

    听明思解释明白了,帽儿虽犹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明思思虑的周详。

    想了想,又觉得这几月的世事太过变幻。

    山中岁月平静,她们的日子几乎没有任何太多的感受。

    可是外面却已经变了天。

    帽儿生了些感概,“**,你说,咱们这大汉,就真的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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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鸿雁无踪
    明思看着她一笑,“你可难过?”

    帽儿想了想,“说没,可也有一点儿。好像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但如今这仗已经输了,咱们怎么想,也就这样了。就是想到太子爷死得那么惨,心里觉得有些可怜。不过,这回西胡人打仗不杀老百姓,前个月定那国――”顿住,说不上来了。

    明思笑道,“定国号。”

    攻下苍郡后,大汉最后一块版图也姓了胡。

    西胡也就将建国定都的事提上了日程。筹谋了几十年,想必这些章程早已心中有数。故而,很快就敲定。

    在上个月末,西胡诏令天下,定都大京,重新划定了疆域边界。至于这国号,也未标新立异,而是将原先的西胡的西字去掉,定国号为“胡”。而在民间,便称作了大胡国。

    而这新的一年,就是大胡元年了。原来的西胡皇帝荣安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胡的开国元帝。

    “对,定国号后,还给没粮食的百姓发了粮食。”帽儿接口,瞄了明思一眼,低声道,“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眼下已经都这样了,谁也不会来管咱们怎么想。我就只想着,反正我爹娘他们没事儿,然后,他们不会来欺负我和小姐就成。”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可说的却有些怯怯,怕小姐不高兴。可她从来不会骗小姐,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明思微微而笑,看出了帽儿的那丝不好意思,“你说的没什么不对。这天下万古长存,可咱们人只能活一世。只求个平安喜乐就罢了。这种愿望很实际,没什么不对。至于天下么?那是上位者的游戏,成王败寇,各凭手段。再强大的帝王,也不可能真的万寿无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进程。如今,我们不过正好处在了这个转折期。我跟你想的也没什么不同。只要爹娘他们平安,咱们在意的人平安,日后,咱们的日子平安,其他的,咱们也管不了。”

    帽儿颔首,又道。“小姐,你说老爷和夫人收了咱们的信,会回元国去么?”

    自从小姐发现粮价有异,就写了信给四老爷,让他们一旦察觉动静不对,就回元国暂避。

    如今仗已经打完了,却因消息不通,无法得知他们如今的情况。

    明思闻言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等去了大京之后,咱们就回去看看吧。”

    事情多。只能一件一件来办。

    两人静默一会儿,明思看了隔了堂屋的对面房门一眼。“将军今日如何?”

    帽儿道,“还好。药都喝了,就是饭还剩了小半。”

    明思垂眸,点了点头,“这两日,你辛苦些。等我把那家伙送走,就可放心了。”

    帽儿知晓其中利害。遂颔首。

    明思也未有再多言,低低叹了口气,端起茶盏握在手中。垂眸思量。

    眼下要办的事情太多,那个妖孽倒霉蛋倒还好说。配好药,给他解了毒,他自然就会滚蛋。

    可秋池……

    明思陷入了沉思。

    自离开大京后,她是走走停停,全然闲逛,也没个拘束。走了几个月后,正好到了秋收卖粮的高峰期。在打听药材的过程中,发现了粮价有些奇怪,便上了心。存了心思,自然打听得就更细致了。这一打听,果然让她发现不对。

    头年冬天雪灾,虽说是灾,可这年的粮食的收成却是异常的好。按理,粮食的价格应该降些才对。可她在过程中,发现粮食的价格竟然比往年还要高上几分。虽说也高不了多少,但却不合常理。再多看了一阵,她发现,愈是靠近北边的地方,粮价便愈是要高些许。

    联想起路十三之前的一些言辞情容,她便生出了猜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犹豫几日后,她先是给四老爷含糊的写了一封信,提了个醒儿。之所以没有明言,是因为她还不敢完全确信。毕竟只有蛛丝马迹,而且路十三的事,也是不方便说的。

    而后,她思虑再三,又提笔给苍郡的秋池和蓝彩各写了一封信。用的是化名,信中也未有多言,均是同样的一首藏头诗。纵然秋池一时不能意会,但蓝彩定然能猜到她的意思。

    她用的化名是方三心。方是方世玉的方,三心分别是“兰”字,“思”字去头。

    以蓝彩的聪慧,定是能明白她的寓意的。

    但到了如今,这场仗全然成了一场突袭之战。从开战以来,大汉的反应完全是措手不及,完全是没有丝毫的防备的模样……

    明思心下深为意外。

    大汉纵然弊病良多,内腐极甚。可但凡有些许准备,也不至于是这般推枯拉朽之势。

    尽人事,听天命。

    如今大汉的覆灭,对她而言,其实并无太多深切的感受。伤感有一些,感概有一些,但却不会上升到民族感,这种强度。说到底,她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哪一个国家。不说自己的灵魂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中国人,就算如今这身份,她也只能算是一个“混血儿”。

    四老爷是大汉人,四夫人却是元国人。而今大汉的倾覆,在伤感之余,她也自嘲过。看得见的好处却是有一条,四夫人可以正大光明的显示出自己的身份,而不用像原先那样提心吊胆了。

    明思淡淡笑了笑,而这份伤感,除了对一个千年大朝的湮灭感伤之外,更多的,却是因为司马陵。

    这是一个有雄心,有抱负,也有远见和能力的男子。

    如果不是这么快,如果能假以时日,如果能给他机会成长,他应该会成为一个强大帝王。

    可惜,时不予人。

    西胡人,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帽儿直愣愣地看着明思,此刻,明思那清亮的眸子中,那眸光显得有些遥远和悠长。

    她怔了怔,忽然福至心临,凑近低声,“小姐,你可是在想太子?”

    明思回过神,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摸了她的额头一把,“我去给那家伙配药了,你注意些别让将军知道。”

    故意耽搁这么久,只是想让那家伙多吃些苦头。

    现在,也该差不多了。

    明思没有回答帽儿的问题,看着明思起身而去的背影,帽儿摸了摸方才明思摸过的额头。

    须臾,她用极低的声音道,“小姐,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是……”

    是什么,她却没有说出来。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走了出去,到了准备午膳的时辰了。

    #####

    这一年多,明思于毒术一道,是大有长进。

    原先受环境所制,对白衣苍山的毒术,更多的,还停留在理论阶段。而如今,在游历和寻找药材过程中,她抱着闲聊无聊的心态,也收集了许多的册子上记载的方子原料,将理论向实践方面推进。除了几种太过歹毒和难寻原料的毒药品种,四夫人传给她的两本册子上的药,她大多都专研出来了。

    下毒解毒相通,毒术大跃进后,这解毒之术,自然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再限于原先那种只能配出几种普通的解毒药的低等范畴,而是境界大大提升。

    在研究的过程中,她也学习了一些粗浅的医学知识。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解决自己身体的状况。

    这一世,虽然颇多周折,如今也不算过得多好。可是,她很珍惜。这样的日子,她并不觉得难受。甚至比起上一世的衣食无忧,平安太平的前二十来年,她更珍惜眼下。她相信,外公如果在天有灵,也会希望她不屈不挠的活下去。

    因为这一世,她已经拥有了许多。

    这种心里的自由自在感,是以前的她,从未感受过的。

    她想好好的活下去。

    想解决身体的寒症问题,倒不是为了所谓的子嗣生养,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明思站在案前,看着木盒中的七叶花,须臾后,沉了口气,将植株取出来,开始制药。

    她如今站的地方是杂物间,用一道帘子隔开一角,用来做了她调配药物的实验室。

    闲来无事,她便会在这里练练手,制些不会对人体有影响的迷药麻药出来。她的陷坑之所以成功率颇高,便是有赖于此。

    在早上探了荣烈的的症状后,明思心里就有了底。

    此时配置起解药,也算得心应手。正好他中的是寒毒,明思为了治疗自己的寒症,也收集了不少相关的药材。眼下,正好用得上。

    在杂物间待了一个多时辰,明思才走出来。帽儿却不满意的撅嘴,“小姐,午膳都过了半天了。”

    明思一笑,净手后过来坐下,帽儿将温在锅中的饭菜拿出来,又把最后一碗特意留下的鸡汤端了过来。

    明思抬眼看了看,“这个留着。”

    帽儿愣了愣,“将军喝过了。”

    那山鸡甚是肥大。昨日端了锅子回来后,她勺了几碗汤出来,剩下的又用加水小火熬了一个多时辰,肉全都熬烂了,十分香浓。

    运气也不是天天有,这样省着,可以多喝一天的鲜汤。

    今日就没寻着野味回来,她自己就没舍得喝,特意留下来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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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四章 针尖麦芒
    明思也饿了,端着碗便吃,吃了几口垫了底,才道,“眼下要给那人解毒,他这两日都只能吃流食,留给他吧。”见帽儿神情不乐意,她又笑,“让他养好了早些走,不好么?这一碗汤算不得什么,明日在去那几处陷坑看看,指不定又有呢。”

    帽儿只好怏怏地将汤端回锅里温着。

    明思三两下将饭用完,漱口净手之后,就将鸡汤和备好的药放在托盘中,端着朝柴房走。

    帽儿拦住她,低声道,“**,我先去收拾下。”

    这收拾自然是将那便桶拿出来。反正那人眼下也看不见,这种事儿当然不能让**来做。

    交待了一句,不待明思回答,她便去了。

    这一去,倒是快去快回。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好看了,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又好奇的表情,凑到明思跟前低声问,“**,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他的脸色那样难看?”

    明思抿唇一笑,同样轻声,“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这桶该怎么用而已。”

    院中其实是有茅房的。可明思不愿让姚嫂子看见,就连早上回来时,也是到了附近,回来唤了帽儿从院子后面偷偷把人弄进来的。当然,也不能让荣烈大摇大摆的出来上茅房。

    还好的是,今天给他用了解药,再需两三天清了余毒,就应该无事了。届时,自然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

    明思端着托盘到了柴房。

    柴房中没有家具,连床原先房主家有多余的床,明思她们用不着,便搬到柴房。故而,其他家具是没有的。

    明思放了一个方凳在床边,便将托盘搁在上面,再端起那鸡汤,瞥了一眼装睡的荣烈一眼。“坐起来吧。”

    荣烈这才慢慢撑着手起来,明思把鸡汤递到他手中,荣烈也确实是饿了,没有出声,就将鸡汤慢慢饮尽。

    明思接过碗,荣烈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就只有汤?”

    西胡民风豪爽。但凡男子都有几分豪气。无论贵族平民,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多。吃东西豪气,这量定然就不小。他吃东西虽然文雅得多,可这饭量也不是只一两碗汤就能满足的。

    听出他言中的不满,明思抿抿唇,“药已经配好了。这两日,余毒未排清之前,你只能进流食。”

    只能进流食?

    荣烈虽未听过这流食之说法,但也很快猜到了意思,“你是说。我只能喝汤?”

    他有些不信。

    这女人前科不良。没来由的,他总有种感觉。就是看他吃瘪,她似乎很舒坦。

    明思无奈了。天地良心,这回她可没整蛊他。

    “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吃。不过,如果影响解毒的效果,咱们的约定可得照常。”明思抬了抬眉。

    荣烈只好闭嘴,摸索着将枕头垫起。他缓缓地靠向床头,“什么时候解毒?”

    身体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他方才都是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睡着。一直试图多凝聚些内力来抵抗那种寒滞感。

    明思没有接话,上前伸手朝他面部探去。

    荣烈条件放射的一把捏住明思的手腕,用力极大,语声倏地一冷,“你做甚?”

    “放开,痛死了!”明思吸了口气,磨牙道,“我不看你的眼睛,怎么知道用几分药量?”

    病况随时都在变化,要解毒,当然这解毒药的分量也是关键。许多解毒的成分,原本就是毒药。

    听得明思语气中的怨忿之意,荣烈怔了怔,慢慢松开了手,唇一动,旋即又闭紧。他从未给人道过歉,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明思也懒得计较,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抬手将他的眼皮撩起。只见里面的瞳仁漆黑无光,连瞳孔的形状都要仔细才能看出。

    虽对这人不喜,可这一刻,明思还是有些可惜这双眼睛。虽然有把握清除寒毒后,眼睛会复明,但会不会恢复成以前那双眼眸,她心里却是没底。

    那么多种药物下去,她毕竟不是专职的大夫。如今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解毒,让他复明。

    荣烈感觉那只手的拇指轻轻地抬起了他的眼皮,这女人凑得很近,他甚至感受到了她口鼻间的气息。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好闻。

    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丝毫的脂粉香味,真正的气若幽兰。

    他也没有想到,自十三岁过后,第一回被女人碰触到自己的面部,还是这样粗鄙恶劣的一个女人――他以为自己会厌恶,会极不习惯。

    可是,当那柔若无骨的手触及到他时,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生出任何想象中的反感。甚至于,当那幽兰般的气息扑面袭来时,他竟然还生出些很是舒服舒缓的感觉。

    很不习惯自己的这种感觉,他冷冷道,“好了没?”

    明思两只眼都看过后,收回了手,从托盘上端了一碗药给他,“喝了。”

    手腕还在痛,语气自是不会太好。

    荣烈“望”了她一眼,手顿在空中,明思磨了磨牙,拉起他的手贴住药碗。

    荣烈接过喝了,明思收了碗,“躺下。”

    荣烈这回倒乖觉,也未吭声,自己摸索着把枕头调好,躺了下去。

    明思斟酌计算了一番,取了适量的药粉调成糊状,细细地涂抹在他的眼皮及周围,然后取了干净的白棉布替他包扎好。

    在明思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时,荣烈忽地出声,“你的夫君呢?”

    一问出口,他又有些后悔。这一问实在没经过考虑,就脱口而出了。

    对于这个女人,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说粗鄙,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粗鄙,也的确像个山野村妇的模样。

    说恶劣,那就更不用提了。是他生平所见,可以排名第二的恶劣女人。

    一个会捕猎的村妇,牙尖嘴利,半点亏不吃,却又救了他。还会解毒……有点见识,而且,胆子好像还不小。

    这是他迄今为止的总结。

    很是疑窦重重……

    这女人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对于她的身份,他暗自揣摩思量之后,还是有些疑心的。

    一个普通的妇人怎会听见数十万两的黄金还不动心,还能进退有据的跟他讨价还价?

    同自己谈判,她似乎很是成竹在胸――这不正常。

    可昨日看到的场景。这女人提着砍柴刀叉腰吵架的彪悍模样,又不可能是他以往接触过的女子……

    这女人究竟什么身份?

    没有听见明思的回答,他疑心更起,勾了勾唇角,拉长了语声,微带讽刺,“不能说?”

    明思端起托盘,转过身看着他唇边的那抹笑,挑了挑眉梢,“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夫家姓林。”

    是姓林,不过是上一世。

    荣烈“哦”了一声。状似随意,“那他人呢?”

    还查起户口来了!明思不理会,端起托盘走了两步。

    他听见脚步声,轻声慵懒一笑,“你该不是逃妾吧?”

    这女人有点小本事,却偏窝在这苦寒偏僻的深山老林――他不无恶意的揣测,莫非是夫家不喜。她这恶劣性子忍不得,才躲到了此处。

    说她是“侍妾”,不过是故意踩低她。出口气罢了。

    明思没有接话,也没有生气,只停住脚步,语声淡淡,“他死了。”

    死了?

    荣烈不相信,语带犹疑,“死了?”

    “是不是还想问他怎么死的?”说了一句,明思转身过来,神情懒懒的一顿,悠声道,“他被雷劈死了。”

    荣烈嘴角猛抽,滞住无语。

    明思语带微笑,缓声柔柔,“可还有要问的么?”

    荣烈忍不住咳了咳,“那个,我该如何称呼?”

    明思转身提步,语声已平静正常,“不必客气,叫我四儿就行。”

    听见脚步声离去,紧接着,木门合拢的声音传来,荣烈勾起了唇角,拉过棉被将自己盖严实。

    此刻,他忽觉心情好了许多。

    相比那位林夫君,自己其实……还真算不得倒霉……

    无论,他是真被雷劈了,还是没有。

    这般一想,顿觉舒畅。人啊,就得会想!荣烈舒服地伸展了下身子和四肢,睡觉!

    ##############

    明思走到灶房,帽儿把托盘接过去,瞅了一眼明思,欲言又止,“**――”

    明思一怔,“怎么了?”

    帽儿低声道,“将军说他好些了,想起来走走。”

    明思眉头微蹙,“他想起来?”

    帽儿颔首,“他说他就在屋子里走走,不会让人看见。”

    明思眸光忽地一闪,又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眼,“我去看看。”

    说完便出了灶房,进了堂屋,到了房门前,微微垂眸顿了顿,推门而入。

    大约是睡够了,此刻又是下午,秋池并未入睡。

    身体半斜地靠躺在床头,闻声睁眼,见是明思,眸光亮了亮,遂颔首礼貌,“四儿姑娘。”

    他身上穿了一件白棉布的中衣,外面披了一件靛蓝布的棉袄,头发扎成一个布包头,若不是那迥异常人的俊朗容貌和气质,这身打扮倒还似一个普通人。

    静静地端详,又似打量,明思未有言语。

    秋池渐渐有些不自在,垂了垂眼睑,似疑惑,“四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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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颜以对

    明思阖上门,走了进去。

    在床前两步远站定,轻轻启口,“你的伤好了?”

    捡回他时,他的内伤很是严重。背后一大片都是淤青,中心处甚至是青黑色的。从伤处判断,应该是被什么重型武器撞击而成的。

    明思粗通药理,也没敢请大夫来。而是自己到山下医堂描述了一番,只说是家中亲人被巨石击中,受了内伤。那老大夫也乐得不用进山,在明思保证过后,便按明思所说的症状配了药。

    不成想,秋池的伤的确是被重武器击中了背部,故而,按大夫的方子服用了几日,伤势便缓过来了,人也清醒过来了。

    明思又下山去转了方子,又是七八日下来,秋池感觉身体也好了六七分。

    听明思这么一问,秋池点了点头,按了按胸口,“如今已经不疼了。”

    明思上前,“我看看后面。”

    秋池一怔,停了一瞬,便顺从转过身子,将袄子取下,又将中衣褪下,露出背部。

    明思一看,伤处的青黑色已经退了不少,但还是有海碗大的一片,颜色甚是狰狞。

    伸手一按,秋池的身子便倏地一紧,有些吸凉气的声音传出。

    明思垂了垂眸,“还没好,躺着吧。”

    说完,便要转身,方转过身,还未抬步,便听得秋池急急道,“这些许外伤不碍事——”

    明思蓦地转首,静静地看着他,“外伤未好,内伤也未痊愈,而且你脑子如今也记不得东西—”停住,淡淡笑了笑,“还是等你再好些再说吧。若真想活动,就在这屋子里走走。”

    秋池怔了怔垂眸,“四儿姑娘今早出去了?”

    明思一愣,缓缓转过身,直视他,“嗯。”

    等待下文。

    难怪他今日这般不同原来是看到了自己带了人回来。今早为了躲那姚嫂子,就从后院进的。而他这间房的窗户却是对着后院的。明思用棉被包着人和帽儿一起抬回来的,但荣烈身量高,故而头部还了露了些许出来。

    秋池想必看到了那茶褐色的头发,心里起了疑心。

    看着明思那一双清亮若秋水的点漆眸子,秋池轻声道,“我见你们带了一个人回来。”

    明思看着他不说话。

    秋池垂了垂眸光,又抬起,眸中一抹探寻,“是西胡人?”

    明思唇角弯了弯定定看他一眼,垂眸带笑,“你到底能记得多少东西?”

    秋池默然片刻,低低道,“西胡人,我还是认得的。”

    外间的天阴阴地,还细碎的飘起了雪花。青花棉布的窗帘只露了一条窗缝。

    屋内显得有些阴暗,惟有床尾的火盆中的红光明明暗暗不大的空间内也带出些暖意和光明。

    明思看了屋内简洁的陈设一眼,将目光转回秋池光裸的上半身,“把衣服穿上吧,会受凉。”

    秋池微微一滞,望了明思一眼,垂首将中衣穿上又披上了袄子。


“这里是大雪山。”明思淡淡而笑,“这山里的居民都是因前朝覆灭而迁来。所以,在他们眼里,大汉人也好,西胡人也好,都是外人。如今对他们而言,只要自己能安稳的生活下去,能将子孙繁衍下去,其他的事儿,他们统统不在意。”

    秋池沉默了须臾,缓缓抬首起来“四儿姑娘想说什么?”

    明思微微一笑眸色清亮而静缓,“我只是想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秋池怔住,眸光微微一闪,复轻轻垂眸,“四儿姑娘倒是看得通透。”

    明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过是简单。我只要自己能活着,我在意的人能好好活着,就这么简单而已。”

    秋池没有抬眸,也未有再言语。

    火盆的红光投射在他白皙俊朗的面上,泛起一种柔和的暖意红晕,他的神情却似凝滞,看不出半点表情。

    听得脚步声轻盈离去,门扇轻轻合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头仰后靠在床头。

    清俊的面容上,渐渐浮起了一丝深切的倦意和悲凉。

    好好活着……他早已失去资格了。

    缓缓地闭上眼,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一日——他收到大京城被围城消息的那一日······

    那一日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云芳却偷偷地来了。

    云芳的神情很是奇异,她告诉他,自他回到苍郡之后,这府中所有的信件都是经过了老夫人手的。而半年前,老夫人悄悄扣下了两封书信。

    他有些不明所以。

    云芳却诡异阴沉的一笑,“那两封信,一封是给少爷的,还有一封——却是给包副将夫人的!”

    他惊住,呆了一瞬,一把捉住云芳的胳膊,“你说那信是少夫人写的?”

    却正好捉住了云芳那只因碎了骨,而有些变形的左手,云芳吃了疼,忽地低声“呵呵”笑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少夫人,可老夫人说是——我只知道写信人叫方三心!”

    他愣住,云芳又笑,“我还知道,那字儿和老夫人从帽儿房里搜出来的那副字儿是一样的……”

    云芳笑得喘不过气,笑了片刻,神情诡异地凑近他低声,“我还知道,老夫人方才翻了那信出来又看了一遍,吓得脸都青了!还了说什么‘大错了,‘弄错了,之类的,奴婢也没听清······”看着秋池面色变幻,她笑得愈加得意,“少爷你可得快些,再慢了,老夫人可就把信给烧了!我看老夫人的样子,慌张得紧呢——”

    他一把松开云芳,便冲了出去。

    到了母亲房中,只见火盆中是两封烧了一把的信,不顾秋老夫人的惊色,他冲过去将两封信拿出来,用手拍灭。

    秋老夫人一惊,过来阻止他,“娘不过是烧些用不着——”眼中却有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惊惧。

    秋老夫人的这种神情让他的心直往下沉!

    他一把推开母亲·将残信拆开。

    两封信都烧了一半,可凑起来,却能隐约得全。

    两封信纸里都是一样的四句,故而能恰好凑齐,只缺了几字。

    他低低而诵·“良城美景奈……何天,草色入帘青色碧,···…千里自相会,一衣带水向……”

    “何天”二字是他自己添上的。

    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明思的字迹。

    自明思离开,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明思的消息。

    目光在信纸上似贪婪似眷念地胶着了须臾,轻轻抬首,看着秋老夫人已然发青的面色,他语声低沉,“娘·最后两句是什么?”

    秋老夫人不敢看他的目光,躲闪地转开,“没什么······”

    可是不用老夫人说,他看着那信纸上那“方三心”三字,他也猜出来了。

    他如何不了解明思的性格,那般决绝的离开,她又岂会无缘无故的来信!

    三心——乃是“兰思”藏头。

    他看着那信纸一字一字的念,“良城美景奈何天·草色入帘碧色青,有缘千里来相会,一衣带水……”最后三字猜不出。可是这已经足够!

    他已经看出了明思的意思。这首藏头诗其实只有四字——粮草有异!

    心房明明是一片空洞,却又觉心痛如绞!

    如果能早收到这信……如果能……

    却再也没有如果了……

    三日之后,他收到陛下传信,便分兵南下。可还未赶到·就传来了大京城破,皇室皆灭的消息……

    那一刻,他原本想自尽,却被包不同拦住。后来,收到了太子的传信,才振作了些起来。突围中·他替包不同挡了一锤,受了重伤。再后来,他便被人送走了。逃亡的的过程中,身边的亲兵一个一个的死去,最后,他收到了千丈坳的消息……

    他吐血晕迷·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看到的却是一个他朝思墓想,却也不敢相信会出现在眼前的人——明思。

    虽然她容貌又变了·打扮也迥异两人,可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

    那一刻,在一瞬惊愣之后,心里也不是不喜悦的。不过,也只仅仅过了一瞬,心中的喜悦就化做了冰凉。

    是她!的确是她!可是,他拿什么脸面来见她!

    因为一个帽儿,她就已经那般心痛气急—他怎么能将蓝彩的消息说出口?

    他说不出。

    他是一个罪人。

    对不起祖父,对不起包不同,对不起他那些死战殉国的手下,对不起太子,也对不起她······他还能有什么颜面同她相认?

    那些花前月下的缱绻脉脉,犹在脑海里,深刻清晰得如同昨日。

    这一生都再也能忘,也忘不了。

    可是,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只因,这条命,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幽暗的室内,火盆依旧暗红着明明灭灭,偶尔,几点火星乍亮。

    秋池抿紧了唇,靠在床头有如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在这一刻的悲凉中,他只觉心中最后的那一抹温暖在渐渐远去。

    余生或许漫漫,他却再也不能有资格去追寻,那个让他安心让他欢喜的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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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
    就这样,日子又平静地过去了三日。

    秋池没有再提过什么,明思也没有再进去看他。

    帽儿觉着气氛有些怪,明思却只淡淡道,安静些更适宜养伤。

    荣烈倒是乖觉了许多,对于明思给予的一切待遇都未再有不满的情绪。大约,是觉着人在屋檐下,反抗也无用吧。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在这两日早晚,明思替他的眼睛换药时,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视线再恢复。

    可惜,他只将眼前的女人看了个朦胧,那黏糊糊的药就又涂了上来。他唯一的印象是,这女人的手虽有些发黄,但手指和手形真真好看。

    最值得欣喜的则是,在第一碗药下去后,睡了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开始自动凝聚。丹田也开始充盈起来。

    人就是这样。如果从未拥有过某种东西,也许不会奢望,也不会自怜。可一旦拥有,就很难接受失去。

    对于力量这种东西,男人尤其如此。一个习惯了拥有力量的人,在某一瞬如果失去,哪怕四肢俱全,行动自如,他还是会生出一种近似残废的感觉。

    荣烈生性自傲得近似桀骜。所以,即便身为最尊贵的皇子,他也自小在武艺修为方面,下了极大的苦工。

    在西胡,一般的贵族男子不过练些骑射之类的外门功夫,他却是除了有极漂亮的骑射功夫外,还有着不若于一般高手的内力。

    整个睿亲王府,除了自小习练内功的布罗,在内力的修为上,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他。

    当然,不能同真正的江湖高手相比,但在一干西胡贵族中,他却是头一份儿。

    内力逐渐恢复。就说明那女人没有说谎,她是真的能解自己身上的寒毒。又察觉到视力再复苏,荣烈的心情也舒畅多了。对于这个叫“四儿”的女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恶劣行径,他的感受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唯一让他有些磨牙的,就是这两日实在是饿得有些难受。

    头一日,只喝了两碗鸡汤。第二日,却是连鸡汤都没了。只有米汤。一共喝了三大碗,才勉强能不感觉到饿。

    还好第三日,她送来的是新鲜的肉汤。还是一次性的送了两碗来。汤里。还有些细碎的肉粒。

    荣烈只觉自己生平喝过的肉汤,最香的莫过于此,便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汤?”

    那女人把碗收了,语声似笑非笑,“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问。”

    他噎住。只觉喉间忽地有些哽住的上涌感。不怪他敏感,而是这女人的话意,真是让他不能不浮想联翩——还尽是不好的联想。

    谁知那女人又一笑,“不过是只野兔罢了——你可千万别吐。这季节,猎物可不好捉。”似又抿了抿唇,“人饿了,什么东西都会觉得好吃。东西好吃的程度,和人饥饿的程度是对等的。”

    他以为那女人还要说话,也未出声。躺了两日,骨头都僵了。听这女人说说话,还是挺有趣的。谁知,那女人说了这两句,就开始朝外走。

    他微微一怔,忽问,“解这毒,果真只能喝汤么?”

    原本,他是觉得是这女人故意想刻薄他,让他吃瘪。可不知为何。如今他有些不确信了。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恶劣。

    可他的感觉却告诉他,这个女人似乎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他奇怪了。

    果然,这个女人脚步一顿。“我说过,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饭吃——要吃么?”

    她好似转过了头,看着他。

    他一噎,只好无语。

    心里却是奇怪——自小到大,他虽算不得是花见花开,可在女人面前,他却是从来都是很得脸的。

    自小到大,都是他给女人脸色看,女人看他脸色说话。而这三日,他虽看不见,却能确信,这女人绝对没给过他一个正常的好脸色。

    荣烈忍不住摸着自己光洁精致的下颌,心道,难道这女人被长得好的男子骗过,所以自己才受了池鱼之殃……是夜,明思和帽儿躺在被窝里说了小半晌话,才睡下不久,就听得外间有人声。

    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帽儿伺候人惯了,睡觉也警觉,很快就翻身爬起。原本想着明思这几日都累,不想惊动她。可她方才披了衣裳起来,明思就睁开了眼,侧耳听了一下,却听不仔细内容。

    只听见呼呼风声中,有断续的男人嗓门,似乎在姚家的院子中。

    帽儿有些紧张,强作镇定道,“**,我去看看。”

    明思颔首,也跟着披衣起来。待帽儿出了房门,她想了想,走到一旁柜子旁,取出一个瓷瓶握在掌心,悄悄地穿过堂屋,看了一眼在门缝里偷觑的帽儿一眼,走到南面屋子,推开了房门。

    秋池是从伍之人,加之这近二十日睡得太多,更是浅眠。此际一听脚步声,便转头过来。

    明思见他大睁着眼,也未惊异。轻步上前,也未出声,将瓶子打开,倒了也药水在手心,便朝秋池脸上抹去。

    秋池只一怔,便闭上了眼。

    感觉那温暖滑腻的素手,在自己面上轻轻涂抹揉匀,他只觉心蓦地柔软成一片。

    明思抹了一阵,借着火盆端详了一下,便转身欲走,秋池倏地捉住她的手,“四儿姑娘——”

    语声低低,却是婉转无尽。

    明思脚步一顿,回转首,青丝如瀑布泻于身后,身姿袅袅动人,一双清眸只静静看着他,语声极轻两字,“有事?”

    秋池呆愣,须臾,轻轻放手,垂眸,“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么?”

    明思淡淡一笑。“不会。”

    言毕,转身掩门出去。

    走到外间,只听隔壁院子的人声却似大了。

    一个大嗓门的男声尤其粗犷,“你这婆娘说话躲躲闪闪,定是未说真话!快说,可有看到我家主子?”

    帽儿猫腰在门缝处看着,看到明思便朝她招手。“**,快来!”

    明思已经猜到了屋外人的身份,闻言颔首一笑。走了过去。只见隔壁房门前,站着好几个大汉。院门外还站在十来人,却是静静地,只看着这两处院子不说话。

    明思认得那正在同姚嫂子对话的铁塔大汉,正是十一年前,跟在荣烈身边的那个护卫。

    虽然相隔时日良久,但想不记得也不容易。那铁塔般的魁梧身材。约莫有两米高,真正的又高又壮,何况,还有那标志性的满头褐色小辫。

    在他身侧,有两个男子。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的应该是一个侍卫统领类型的服饰。而另一个,则是曾经同荣烈一起想劫持他的那个车夫,想必其他两人,这人的面容较为秀气斯文一些。

    看来,这些应该是那妖孽的手下了。

    明思暗忖。柴房在后院,就不知荣烈是否听得见这前面的声音。

    想了片刻,明思正想开门出去,忽又顿住,偏头对帽儿道,“你去问问,这前面的人可是他的人?”

    这妖孽受伤得蹊跷,还是问清楚的好。

    帽儿一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顿了顿,才嗫嗫点头,大着胆子朝后院行去。

    这时,隔壁的对话却又起了变化。

    只见那铁塔大汉瞪着铜铃眼。姚嫂子只缩着身子猛摇首。她是典型的属于欺软怕硬,心里也不愿惹事,半夜突然来了这么一群凶神恶煞之辈,心里吓得很,哪里还敢招惹是非。

    故而无论人家问什么,她都只是摇头。

    沙鲁见她目光游移躲闪,却是不信。他们每日都会和荣烈用信箭联系,这两日突然中断消息,三人一联络,哪里还顾得去找什么秋池。赶紧聚拢回来,却只在西边山洞发现一地残骸残物,看服饰正是留守的那几人。

    沙鲁当时就红了眼,还是布罗和卓都二人细致,查验清点了骸骨和遗物后,才确认没有荣烈在其中。

    几人就一路行了过来,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细细差了,最后才查到这个村落。

    见姚嫂子一径的摇头,又不敢看人,沙鲁没了耐性,一把将姚嫂子推开,“你这婆娘,贼头贼头,指不定是看我家主子好看,把人给藏了起来!让我找到,非给你好97ks.net看不可!”

    姚嫂子被他一推,打了个趔趄,这番吵闹早将几个孩子吵醒,两个大一些的男孩赶紧跑到姚嫂子身边,惊慌地唤“娘。”这时,一个瘦巴巴地小女孩光着脚上前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门前的几人,“你们是来找野男人吗?”

    “野男人?”看着虎妞,沙鲁顿时愣了愣。

    虎妞天真地看着他,“娘说你们是来找野男人的。”

    明思一听,不由一滞。

    只见沙鲁蓦地大喜,一把将虎妞抱起来,竭力露出和蔼的笑意,“小妹妹,野男人可是在你家?”

    虎妞嘻嘻一笑,抬手朝这边一指,“娘说,四儿姐姐家藏了野男人——”

    见院内院外一帮子男人的眼光都齐刷刷望来,明思一噎,无语翻了个白眼,调整了下表情,挺直脊背,将门打开,“人在我这儿。”

    事情到了这步,也顾不得这群人和那妖孽究竟是啥关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明思将房门打开,眸光平静地朝沙鲁三人望去,淡淡一笑,“过来吧,人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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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光彩重现
    沙鲁大喜,放下虎妞,还摸了下虎妞的头顶,“好丫头,进去吧,别冻着。”

    三人随即踏着“咯吱咯吱”地雪声大步走了过来,也未绕过院子,在两家共用的木栅前,一个旋身就翻了过来。

    姚嫂子院门外的那十来人也“唰唰”地移到了明思的院子前。

    布罗圆滑些,到了门前,只见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稍厚的素白夹棉袍,外面披着一件白底蓝花的棉袄。容貌虽黄得不好看,可那一头青丝却是极端丝滑黑亮。黑白分明的悬垂至腰下,宛如丝缎一般,在雪地的反光中,熠熠顺滑光亮,让人几乎想伸手一掬。

    布罗看得稍稍愣神,明思却忽地抬眸朝他看来,清若湖水又亮若星辰的一双眸子直直对视过来,布罗只觉心房蓦地失跳,忽地面上一红,竟有些不自在,咳了咳,“姑娘,我家主子可在你处?”

    卓都和沙鲁也眸光炯炯地朝明思祈盼望去。

    明思将几人神色收入眼底,心底稍稍一松,这几人眼中的担忧倒不似作伪。

    遂点了点头,“我家是有一位病人,却不知是不是你家主人。请稍等。”说完,便转身朝后行去。

    身后披散的青丝在她转身际,如墨缎般的轻轻一荡,乌幽幽地闪出光华,衬着那轻盈一转身婀娜身姿,三人眼前顿觉一亮。

    这女人虽长得不算好看,可言行间,却极似挠人心底,有些痒酥酥的怪异。

    沙鲁捅了捅有些发呆的布罗,挤了挤眼睛。压低了嗓门,“嘿嘿,主子要真在此处,倒是享了些福气……”

    比起隔壁那傻愣愣的瘦婆娘,这个女人却是有女人味儿多了。

    布罗淡淡瞥他一眼,“找到主子再说吧。”

    明思方行到后门。就见帽儿过来。见得明思,她凑近低声道,“他问了我一通,最后说。让那三个领头的进去。”

    明思一怔,垂了垂眸。

    原来,这家伙受伤还真有可能是窝里斗啊!显然。这三人是他信得过的,要不然,他就该直接同帽儿出来了。他如今好得七七八八。行动已是没有问题。虽然眼睛包扎着,但有帽儿引路,自然是可以行动的。

    明思点头道,“你去把那三人带进去,从后面走。”

    帽儿颔首出去,明思先回房取了一个纸包,然后。径直走向后院柴房。

    进到房中,荣烈已经坐在了床边。两条光裸的长腿被棉被盖着,只露出了小腿以下。

    听得脚步声,他已经辨认出身份,唇角掀了掀,“四儿姑娘。”

    语声中可见心情不错。

    明思淡淡一笑,“你的人来接你了。”

    荣烈心情的确很好。这个女人很聪明,竟然还会先让人来问他一声。虽然她未明言,但以他的心机,怎看不出她的意图是为了让他验证这些人的身份。此举着实让他消淡了不少先前对她的恶劣印象。

    荣烈朱唇一勾,正待说话,外面纷杂的脚步声便匆匆而至,只一瞬,踏雪声就到了门口。

    明思看了一眼大步而来的三人,静静地退到了一边角落里。

    三人一进来,便将本来就不宽敞的柴房挤得满满当当。帽儿看了一眼,悄悄地站到了明思身后。

    沙鲁一马当先,一看到荣烈便是大喜,单腿跪下行礼,“主子!”

    卓都和布罗也赶紧单腿落跪见礼,“主子!”

    荣烈神情随意地抬了抬手,“外间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说完,不理会三个手下,转首看向明思所在的方向,如今内力恢复,他已经可以轻易地辨认声息,“四儿姑娘,我这眼还需多久?”

    明思早等着他这一问,上前一步,将手中纸包交给离她最近的布罗,“这包中药粉分三次,每日早晚一换,用完便可。”又抬眸看向荣烈,“你体内应还有些余毒,我这里药材不足,你回去后觅医开些方子,便可无碍。”

    荣烈定定“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能寻些包扎的布条来么?”

    明思一怔,遂转首朝帽儿点了点头。

    帽儿会意,走了出去。

    明思也不多言,此刻也没她什么事儿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荣烈听得两个女子的脚步声出去,也未多言,只朝面前三人抬了抬下颌。

    布罗领会,将门轻轻阖拢,才靠前来,“主子,究竟出了什么事www.97ks.net儿?”

    荣烈未有作答,抬手将眼上的布条缓缓解开,卓都赶紧上前帮手。察觉是卓都,荣烈动作一顿,淡淡道,“我自己来。”

    卓都一滞,默然推开。

    取下布条后,荣烈用干净的一面将眼部擦干净,这才缓缓睁眼。

    视线先是朦胧,过了须臾,便开始清晰。

    屋内情状和眼前三人形貌都映入了眼帘,他心下一定,却忽见三人面色有异,三人皆惊讶地望着他,眸光似不置信。

    沙鲁瞪大了眼,“主子,你的眼睛……”

    他一怔,蹙眉“怎么了?”

    沙鲁一愣,不知该如何表述,忽地想起什么,“主子,稍等——”

    言毕,便转身推门出去。

    走到后门,也顾不得礼节,推门便入。“姑娘,姑娘!”

    帽儿匆匆从内间出来,见这铁塔大汉一脸急色的大呼小叫,心里便生不快,“大半夜的,你叫什么?”

    沙鲁赔笑道,“可有镜子,借来用用。”

    帽儿一怔,内间传来明思的声音,“拿去给他。”

    帽儿“哦”了一声,转身入内,取了一面银镜出来,没好气地朝沙鲁怀里一塞,“给你,别再叫了。”

    沙鲁见她身量还不及自己胸口高,却不畏惧地用那乌溜圆圆的眼睛瞪着自己。觉得十分逗趣,嘿嘿一笑,“姑娘莫生气,我是粗人,天生就嗓门大。这回还要多谢你们救了我家主子。”

    他对荣烈素来忠心,帽儿虽不和气。但他此际寻到了荣烈。心下极为欢喜,也就爱屋及乌了。

    加之,往昔那些女人一见他的块头和长相就吓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敢同他叫板。不由便觉有趣。

    帽儿却不理会他,听他说完,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

    那个吓人王爷的手下,帽儿自是生不出好脸色。方才,她已经认出了布罗。就是那个想抢**的车夫,“恨屋及乌”之下,对沙鲁,就更没好感了。

    沙鲁心情大好,也不同这小丫头片子计较,咧嘴一笑,便迈着大步出去了。

    回到柴房。大约布罗和卓都已经同荣烈描述过了。见沙鲁拿着镜子进来,荣烈面无异色。伸手接过,照了照,唇角便是一勾,“这样啊。”

    镜子里是一双乌黑深幽的眸子,虽然有光亮,但却同以前,迥然两异。

    荣烈垂了垂眸,沉吟片刻,忽地将双腿一收,在床上盘腿坐好,“布罗,过来助我。”

    布罗闻言一愣,见荣烈架势,随即明了,也不多言,便上前在荣烈身后盘腿坐好,掌心贴到荣烈身后。

    两人都闭了眼,不多时,头顶皆有白色热气腾出。

    盏茶之后,荣烈道了一声,“好了。”布罗收功下床。

    荣烈自行将内力又运转片刻,缓缓睁眼,眼睑抬起,一双琥珀带淡金的琉璃双瞳顿时现出。

    沙鲁和卓都面露喜色,沙鲁“呵呵”笑道,“主子,好了,同原先一模样。”

    荣烈勾唇一笑——这余毒对他身体并无大碍,原本想运功迫出,想不到竟有如此功效,那倒不如留着。

    一笑之后,便想抬腿下床,忽见自己衣着,脸色顿时蓦地一僵,遂抬首朝三个手下望去,三人一怔,反应过来,荣烈平素最重形容,此际这般打扮实在是不伦不类,霎时皆有些不自在。

    还是布罗机灵,“主子稍等,属下马上去取。”

    一溜烟儿的去了。

    荣烈拉过棉布将自己下半身盖住,这才开始问两人别后情形。

    布罗来去利落,只片刻就将衣物取来,虽不及荣烈原先的衣装华贵,但至少还见得人。

    他伺候荣烈着装整齐,沙鲁和卓都两人正好将分别后的情形述完。

    荣烈站在床前,静默了片刻,“都死了么?”

    沙鲁点点头,神情也有些黯淡,“属下们清点过,一共五具骸骨,身边东西也齐备,应是他们无疑。已将他们都埋了。”

    说着又疑惑,“主子,究竟怎么回事儿?怎么会遇见狼群?”

    虽未亲见,但这几人对各种野兽都极熟悉,一看那场景,便能猜出始末。

    可他也奇怪,狼群凶悍,他们即便不是对手,也该早早得警,就算对敌不过,可逃命却是没问题的。怎么会一伤五死?而且主子的模样还不似是被狼群所伤……

    这样的疑问,自然不是沙鲁一人,卓都和布罗都齐齐朝荣烈看来。

    荣烈却垂眸淡淡,“旁地就莫要问了,日后只说我们是醉酒遇了刚换了狼王的狼群便是。我是从山崖下摔下来摔伤的。”

    他心思敏捷,人也极聪慧。

    那夜的场景和第二日明思遇见那头断腿狼的事儿一联系,便将实情猜出了七八分。

    既然瓦格已死,便死无对证。

    那下毒之事,他也不必再提。正好,他也不想同他那大哥扯破脸,此事,就当是天意吧。

    无论如何,他总得了一个答案。

    虽不算欣喜,但至少,他的心情比原先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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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九章 原来是她!

     西胡原本是马上游牧部落联合而成。除了荣氏、刚察氏、温氏这三支最大部落外,便是莫氏最为强大。而皇后贡珠,就出身于这仅次这三支之外的莫氏。

    贡珠之母乃是莫氏族长之嫡长女。因父母早去,便同只年长她两岁的嫡亲舅舅莫伦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

    而宝光郡主莫清清,则是她舅舅,也是如今莫氏族长莫伦的独生女儿。莫伦娶了十一个老婆,生了九个儿子,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疼若眼珠。

    而贡珠自己只生了太子荣俊一个,对这个年岁相差甚远的表妹也是珍爱异常。一年当中,倒有大半年,是将这个表妹接到身边一起同住。

    两人朝荣安盈盈行礼之后,荣安笑着让两人平身。

    一起身,宝光郡主便羞涩带笑地朝荣烈望去。




今年十六岁的她长得甚似皇后姑姑贡珠。此际,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大红孔雀大袖织锦束腰长袍,通身五彩刺绣,精美异常。头戴珍珠宝冠,宝冠下,面似满月,眉眼细长。皮肤虽不如何白皙幼滑,但自幼如珠如宝的长大,一身肌肤在西胡女子中也算得是娇嫩。


    西胡女子较为早熟。这宝光郡主莫清清虽年仅二八,却身形高挑饱满,极为浮凸有致。面目虽不绝美,但也姣好可看。加之这副诱人的身段和不凡家世,让她在西胡贵族男子中,也有着不少爱慕者。


    可她一个都瞧不上,虽对那些爱慕者也会柔弱楚楚的相对,可自小到大,她眼里真正容得下的,就只一个荣烈。


    但凡得知荣烈出现,她总会寻着由头出现。


    偏生荣烈自小便极烦她,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如今大了,碍着皇后的情面,也不好明言,每回只好淡淡应付。而这宝光郡主见而今荣烈倒不似小时候那般厌烦呵斥,又见荣烈那随着年岁愈发出众的仪容,心里爱慕则更甚。


    早两年前,听得左柱国之女温娜儿倾慕荣烈,心下原本是伤恼了一回。


    王都第一美人儿,身份高贵还在她之上,她自是寝食难眠的一段时日。


    可后来得知因温娜儿性子骄纵,两人闹翻。她心中希望又起,从此愈发温柔楚楚,每每见到荣烈,那性子更是娇羞柔顺似绵羊。


    可惜却是俏眼做给瞎子看。


    对于那两道脉脉含情的秋波,荣烈视若无睹,朝皇后行了一礼,道了一声“皇嫂”,便开口告辞,称要去给太后请安。


    皇后忙给荣安递眼色,荣烈却不待荣安再言,利落地道了一声“告退”,就转身大步离去。


    见荣烈离开,宝光郡主霎时一滞,旋即珠泪盈盈地拽了拽皇后衣袖,“姑姑——”


    皇后安抚地拍了拍她,“傻丫头,哭什么?你们打小就识得,还不知他那性子?”


    荣安看着两人笑了笑,回身到案后落座。



“好了,你先回去。”皇后柔声道,“姑姑同陛下还有话说。”


    宝光郡主咬了咬唇,神情依旧楚楚,闻言还是乖顺地朝荣安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她本是为荣烈而来,此番荣烈走了,她再留下也无意义。


    待她一走,皇后的脸就沉了下来,“陛下,这十七弟也太不讲情面了些!好歹清清也是臣妾带来的,这照面,竟连个招呼也没!”


    对于荣安荣烈两兄弟之间种种,她自是清楚不少。故而,如今只两人在场,她说话也无甚顾及。


    对于这个可能影响到自己丈夫和儿子皇位的小叔子,再联想到太后的偏心处,她心里怨气也是不少。


    荣安淡淡一笑,“你都说了,他那性子如此,朕又能如何?”


    皇后移步过去,皱紧眉头,“陛下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难道就这般放任他下去,万一他真同那温家私下有通连——这可不是小事啊!”


    西胡兵力三分,皇族占五成,左右柱国各占两成半。而先帝大行前,却在当时的皇后柴尔丹的劝说下,将占皇族兵力三分之一的黑甲军交给了荣烈。


    如果荣烈同左柱国府联姻,对皇位便是极大威胁。


    左右柱国虽是血誓不得背叛,但这不背叛乃是指的荣氏皇族,却并非荣安一人。


    这一点,也是荣安最大心病之所在。


    闻听皇后之言,荣安面上的笑容倏地敛起,眸光蓦地暗沉,“下去!”


    语声中隐怒阵阵,竟是未给皇后丝毫颜面。


    皇后一言既出,心中也是不安。荣安平素对她虽多有尊重,但从不喜后宫干政,但凡她言中稍有端倪,便会变脸生怒。


    此番,她也是被荣烈气得一时失言,才会触翻荣安逆处。


    此际,见荣安脸色,顿时惴惴,也不敢再多言,行了一礼,便退下。


    只是心中的那股郁结之气,却是恨恨移到了荣烈身上。



@@@@@


    荣烈出了元帝书房,也未朝慈宁宫走,却是径直出了宫。上了马车,便吩咐布罗朝自己的府邸行去。


    如今的睿亲王府正是原先的上官侯府。


    大京城破之后,西胡太子荣俊便给大京各家勋爵重臣都下了帖子。收了帖子未到的,便由铠甲森严的兵士上门直接请到天牢。


    而持帖赴宴的,则给了两条路。头一条路——捐出半数家产归顺,若是不选这条路,也可离开。给出了几处安置之地,任由选择其一。然后,由兵士押送离开,只是这条路,却不可带走分毫家产。


    上官侯府和欧阳侯府却不在这有选择权之列。在城破之后的当夜,两家就被炒了家,男丁全被抓起充军。女眷则被运送到北地为奴。


    兴盛数百年的两大侯府,一夜间便烟消云散。


    上官侯府的府邸赐给了荣烈做睿亲王府,而欧阳侯府的府邸则赐给了太子,成了太子府。


    两家只隔了一条街,也算是比邻而居。


    荣烈在车中阖眼养神,直到马车听稳,沙鲁下来打开车门,他才施施然下车。


    抬首看了府邸正门前新换的黑金漆牌匾一眼,略勾了勾唇,抬腿进入。


    布罗拍了沙鲁一记,示意他去停马车,便小跑着朝荣烈追去。


    这府邸原本就精致奢华,如今又重新整饬粉刷一遍。触目所及,亭台楼阁玲珑,草木葱郁清幽,无论屋顶枝头还是地面都无一丝脏乱,满眼皆是耳目一新的华贵精美。


    数日前大京虽也下过雪,但此处此际,却是一丝踪迹都不见。


    面对满目奢华整洁,荣烈却似兴致缺缺,连余光都未多停留一眼。对这个他只住过一夜的府邸,竟连半分新奇欣喜都无。


    布罗小意地瞅着他的面色,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步远,面上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路行到中堂外,荣烈忽地停住脚步,转首看向他,淡然挑眉,“有事?”


    布罗一滞,咽了咽唾沫,瞄了他一眼,小小声的恭声道,“晴容郡主又带了信来,约主子……去盛德楼。”


    晴容郡主便是温娜儿。


    闻得他回京,昨日便留了口信,让荣烈回来后覆信于她。


    荣烈看过之后就丢到一边,后便整装入宫。温娜儿没有等回荣烈的回信,便又带了信来。这一回,却是直接约荣烈见面。


    布罗说完,便偷觑荣烈面色。只见荣烈面色淡淡,只挑了挑眉,不作答,却又斜睨他一眼,“除了这个,可还有事儿?”


    布罗讪讪干笑一声,瞅了荣烈腰间一眼,“主子,您那玉佩怎不见了?”


    自从大雪山出来,这疑问就悬在他心头,但见荣烈面色不佳,他也未敢相问。心里只疑虑同那两名女子有关。今日入宫勾起旧事,也触发了他的记忆。他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那瘸腿女子,心下猛惊之后,几番思量,忍不住就开口了。


    荣烈这块玉佩的重要性,他自是最清楚不过。


    这块飞云神兽玉佩非但是嫡出皇子的身份证明,还是一块重要兵符。持此佩,不仅可自由进出宫禁,拥有面圣之权,更重要的是,此物还是号令八万黑甲军的令符。


    这样重要的东西,若无因由,荣烈绝不会离身半步。就算失落,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提也不提一句。


    正因为清楚,故而,他心中一记起旧事,便添了些隐忧。


    可也不十分确信,当初在御花园中只是远远得见。他目力虽好,但当夜人头攒动,他也只能看个七八分。虽觉那夜被那襄城侯世子一拳打中的丫鬟容貌同那雪山中的瘸腿丫头极其相似——可那丫鬟却并未瘸腿……于是,他又有些拿不定了。


    但事情太过凑巧。


    若是同其他人形容相似,也就罢了。可那夜那丫鬟却是北将军府的丫鬟,这事儿就非同小可了。


    布罗并不知那夜后来发生的事儿,当日计划意外失败,他也只是暗自可惜,并未多想。


    而荣烈生性高傲,自然也不愿属下知晓自己被骗。就连当日夜闯明思香闺,也是独自而行,并未告知布罗。


    在北将军府吃了瘪这种糗事,自然更不会透漏半分。


    是以,布罗并不知他的主子已经同明思照面几回,更不知,明思就是两年前反打劫他们二人,让荣烈吃了生平第一个大亏的“江湖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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