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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还童】陈灯(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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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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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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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忽然有点点心虚,说起来我们俩作为情侣的时候,真的没有吵过架,他太冷静,我也不爱争辩,唯一吵过一次的身份还是萧芜,而且萧恪并没有和我这样一句对一句的吵架,他一贯不爱解释……今天他似乎也被我气到了。但是当时我看到他带着萧佑直接找到我屋子的时候,真的气昏了头,这两天又因为关临风的事情,不得不说,关临风当时对我说的那句我配不上萧恪的话,还是刺痛了我。

    小时候爸妈教过我,和人生气不要隔夜,当天就要解决掉。

    我悄悄推了门出去找他,屋里静悄悄的,我去敲了敲他房门,没动静,推门进去发现他没在。

    奇怪,我在屋里找了一轮都没找到他,是去公司了?这都快吃饭了。

    我打电话给他的司机,他司机道:“今天是去医院复检的时间,萧总预约了医生的,但是早晨一大早萧总的叔叔就来找他好像有急事,所以没有去,刚才送了你回来,他就让我送他去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他让我先回家了,说时间比较长,等检查好了再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我心里内疚起来,他一贯在我面前强势冷静,我不知不觉中,真的忘记了他其实是个才恢复身体的病人,他又一贯好强,每次去医院都不爱要人陪的,确认了下他现在的地址,便下了楼,这时候已经是交接班的时间了,出租车打不到的,我租了个公共自行车骑车往医院行去。

    医院应该已经下班了,也不知道萧恪还在不在,我陪他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进了电梯往十八楼复健科去,楼层到了门开了,我走出去看到整个楼层只亮着走道灯,已经都没人了,有两个牛高马大的男护士带着口罩推着个轮椅往电梯走进来,轮椅上的男子穿着病人服带着口罩,头垂着,身形有点像萧恪……不对,那眉毛,就是萧恪!

    我忽然毛骨悚然,转身立刻又回了电梯里,那两个男护士警戒地看了我一眼,我笑道:“忽然想起忘记拿医保卡了。”

    两个男护士没说话,我看他们按了地下负三楼车库的楼层,手里捏出了一把汗,拿起了手机拨给了宁寅:“小宁,帮我和你家小佑说一声,我现在在康慈医院地下车库负三楼那里的车子等他,麻烦他把我的医保卡送过来一下,我预约了医生,来不及了。”

    那边宁寅开始还诧异地问:“啊?”后来就一直沉默,最后干脆利落道:“我们马上到。”

    我挂了电话,在那两个男护士的目光下,假装若无其事,心脏却激烈跳动,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萧恪,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惶恐,萧恪这是还活着么?巨大的惶恐擢取了我的心脏,我的手几乎已经在微微发抖,早知道就不和他吵架了,我心里巨大的悔意犹如潮水一样的涌了上来。

    楼层叮的一声到了,我礼貌地按住开门键,示意他们先走,一个男护士先走了出去,弯下腰去扛轮椅,另外一个男护士在后头推,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的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敲了下关门键,另外一只脚飞快地往外头的那个男护士的头踢了一脚,他向后倒去,门合并起来,我飞快按了最高的楼层。推着轮椅的那个男护士目露凶光从腰里拔出了一把刀来向我戳来,我侧过身避开给他肘击,没想到他灵活得很反过来躲开了一边大手将那一大排的电梯楼层都按亮了!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直接拿着刀向萧恪刺去,我的心抽起来,一脚狠狠踢在了他的胸膛,他被我踢到电梯门上,正好这时到了负一楼,楼层开了,他向外倒去,外头有人,我抬眼一看居然是之前被我踢出去的那个护士!我连忙去按关门按钮,却已来不及了他已经死死按住了外头的按钮。

    我见状不妙连忙去推萧恪,将整个轮椅往前一撞,冲了出去,之前那个摔出去的护士也爬了起来,两个人都向我冲过来,我狠狠地往萧恪轮椅下头使劲一踢,让他轮椅一直向前冲出去,反过来迎向他们。

    不得不说跆拳道经历给了我很大帮助,但是对方可不和你讲究什么比武礼节,都拿着匕首凶相毕露,我闪避不及手上腿上都中了几刀,应该没有在要害处,但是他们也没搞到好的,一个被我踢到腿间,脸色都变了捂着裆在跳,另外一个终于找到空子看把我按到了地上,他用膝盖紧紧顶住了我的腰眼,拉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地板上撞,好狠,没几下我的眼就黑了,昏迷过去之前我终于感觉到了有人冲了进来。

    之后我昏迷了许久,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壮烈地在病床上,身体各处似乎都被绑着一样动不了,嘴上罩着氧气罩,萧恪坐在一旁,眼圈发红,看到我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轻问我:“醒了?”

    我看到他完好无缺,松了口气,想动手,却发现肩膀好疼,那里似乎有个刀伤。他按住我的手臂道:“不要乱动,还在输液。”一边按了床头的铃,过了一会儿护士和医生都过来了,开始给我测血压检查状况。

    我直挺挺地像一具尸体一样地躺着,头疼得不得了,眼睛一阵一阵地昏花,护士替我除下了氧气罩,问我:“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闭了眼睛艰难地说:“头疼,晕,想吐。”

    护士轻声道:“你有些脑震荡,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么?”

    我头脑有些迟钝,迟疑了一会儿,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说林观生好还是萧芜好,萧恪抓着我的手忽然收紧,问我:“你还记得我么?”

    我笑了下:“萧恪……对不起,不该为了别人和你吵架的……我现在,是叫萧芜吧?”

    萧恪嘴唇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我的手,哑声说了句:“你真的是……要把我给急死。”

第62章

    清醒没多久警察就来问我那天的情形,我如实说了后,他们便走了。之后才从萧恪嘴里知道,原来那天他是复检结束后在卫生间被暗算的,那两个人被逮住了,因为宁寅挂了我的电话以后干脆利落地打了110报警,然后叫了萧佑一起赶了过来,警察先到的,正好将他们抓住,现在正在审问中,而我和萧恪都被送进了医院。

    好在萧恪只是被敲晕了,大概是怕用药会留下痕迹,所以很快就醒了,据来探望的关临风说,当场萧恪就从病床上直接冲到了抢救室,大家差点忘记了他的双腿是不能走路的,之后纷纷惊叹父子情深,因为担心我,萧恪居然忽然就健步如飞了。

    关临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和萧恪似笑非笑,萧恪则面无表情地给我削苹果,无动于衷。

    虽然并不是很严重的脑震荡,但我的头疼头晕持续了好几天,然后我发现我那一头长发都被剃光了,萧恪告诉我因为当时不好确认我头上还有没有别的外伤,所以索性剃光了。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直没发现,因为额头上一直绑着纱布绷带,而我的手脚都有伤绑着绷带,动弹不得,还是宁寅来看往我的时候说了句光头也挺不错的,我才愕然发现我的头发没了。

    这让我更不想应酬来探病的人了,一定非常丑……之后萧家的一堆亲友也都陆续来了,然后被萧恪都挡在外间送走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一个人苦恼地睁着眼睛叹气,萧恪进来问我:“叹什么气?还痛得厉害么?止痛药不能打太多的,你忍一忍。”

    我苦恼地说:“太无聊了,你能拿个ipad来给我看看么。”

    萧恪断然否决:“不行,医生说这段时间你不能用脑用眼太多,要观察有没有后遗症。”

    我苦着脸躺在床上,感觉到屁股都被压麻了,身上也汗淋淋粘腻得很,我对萧恪说:“我想翻身,想擦擦汗。”

    萧恪过来扶着我侧了身,然后去了卫生间端了盆热水过来,拧了毛巾就掀了我被子,为着换药方便,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他拿了毛巾替我擦身,一丝不苟,却完全公式化……毫无情人之间裸裎相对的缱绻,这几天他也不用别的看护,全是自己在照顾我,但是真的一直都很正经严肃,我忍不住有些埋怨:“你还在怪我么。”

    萧恪拉起我的手替我擦腋下,淡淡道:“什么?”

    我憋得难受:“怪我为了宁寅和你吵架。”

    萧恪看了我一眼,吐了口气,将手里的毛巾扔到水里:“没有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太轻忽,明明中过一次招,还没有提高警惕,查不出就以为是意外,结果连累了你。”

    我看他脸上阴沉沉的,伸了手艰难地去拉他的脖子,他不解其意,俯下身来,我艰难地探着脖子亲了他一口,这一下各处伤口都一齐造反,两眼昏花。

    他又好气又好笑,扶着我躺好道:“别闹了,都成这样了还搞花样,差点以为你真的是个青涩少年了,你放心了我已经给了那边压力加紧查,也找了个保全公司,请了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

    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萧维友被顺藤摸瓜供了出来,很快被拘留审讯,这挺奇怪的,按说萧维友虽然在萧恪的公司帮忙了很久,但是萧恪并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他会成为继承人的想法,他到底是怎么这么有自信杀了萧恪就能继承财产的?他一个才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又是哪里来的能量和钱财雇佣杀人?

    关临风有一天又来看我,正好萧恪回公司去处理事情了,我忍不住问他:“萧维友不是在你手下么?你竟没有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关临风笑了下:“他野心一直很大,但是我挺欣赏的,事业上有野心是好事,工作动力非常足,干活非常拼命,大家都知道他想成为继承人,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能大胆到杀人,之前的车祸做得天衣无缝,再到这一次,那两个人都是退役军人,他怎么找到的?据说就是在网上找到的,你信?”

    我摇头,关临风轻轻道:“萧维恭前天来找了萧恪,坚持说他哥哥是被人误导,一直认为自己是遗嘱里的继承人,但是没有说是谁和他说的,后来老萧就去警察局翻了当时的供述,又塞了些钱,找到了原始供述,你猜是谁误导了萧维友?”

    我苦恼地皱了眉头,关临风弹了下我的光脑门:“脑容量这么小,怎么猜得到呢,老萧昨天晚上喝得大醉。”

    难怪萧恪昨晚也没来只让看护照顾我,我追问:“到底是谁?”

    关临风轻轻叹了口气:“从前说什么天家无父子,想不到萧恪挣下来的这份家当太大,竟然连父子相残都出现了。”

    我眼睛瞪大,完全不能掩饰心中的惊骇:“你是说!”

    关临风笑了下:“我给他和公安局牵的线,萧维友的第一次供述里,说是萧伯父多次对他表示欣赏赞许,并且暗示萧恪的遗嘱已经确定了他为继承人,还经常给他丰厚的零花钱让他买车买房,出手十分慷慨,不似对一般的侄子辈。”

    我哑然,细想起来,的确只有萧恪的父亲说,萧维友才会如此深信不疑,但是,为什么!想到萧恪如果身死,我又已经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那份遗嘱萧恪又说了并没有人知道,连他父母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已经立了遗嘱。所以如果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萧恪的遗产,就只有全归他的父母所有了!而萧恪的母亲又一直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到时候真的是轻而易举名正言顺在萧恪父亲手里,从萧恪死后的受益者来看,似乎的确他有动机,但是,他们是亲父子!平时感情又那么好,萧恪虽然在结婚生子上有些拧,平时都还是对父母十分恭敬孝顺的,怎么可能?

    关临风笑道:“动机不清楚,但是你知道的,萧伯父身居高位,又有军方背景,这种没有理由的攀扯是会被当做是犯人的转移视线的攀诬,证据并不充分,他完全可以说只是有此培养意图,所以这事根本就被压了下来,连问讯都没有,萧恪也不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萧维友怎么能布下这样谨慎的杀人局?更何况那两个被抓的杀手都是退役军人,并不是一般人能指使的,怎么可能儿戏一样的在网上接生意?”

    我想得头疼,摸了摸自己的头,关临风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我为上次说你的那些话道歉。”

    我哼了声,关临风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配不上他。”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关临风伸过手来摸了一轮我的光头,我手上有伤,根本没办法阻止,只能继续瞪着他,关临风笑着说:“小朋友,努力吧,不然可是会被我抢走的哦。”

    他潇洒地站了起来在我杀人的眼光里走了出去,我简直怀疑他是故意趁着萧恪不在来找我的。细想想,现在最难过的大概是萧恪吧,怀疑父亲这种事,他那种性格大概也不会和我说,关临风的意思,难道是想我开解萧恪?可是我还是觉得萧伯父不像啊,为了财产杀掉自己唯一的亲儿子,这事情太匪夷所思。

    晚上萧恪来了,给我带了些火龙果,切成块一块一块的喂我,却依然有些神思不属。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挑明的好,便直截了当问他:“关临风今天来看我,说案件有新进展?”

    萧恪脸色变了变,放了果碟:“嗯。”

    我看着他的脸色,想了一会儿:“可能真的是诬告吧?为了减轻罪责,会不会后头另外有人,想误导你。”

    萧恪沉默了很久,轻轻道:“我也不想相信,但是,知道这事以后我查了下,他在外头,原来还有个私生子的……也已经读大学了。”

    我大吃一惊,看向他,他苦笑了声:“我一直不肯按他要求结婚生子,他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儿子不够听话,该换一换了。”

    我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很久他才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放回被内,低声道:“不必担心,我已和我外公外婆那边通了气,让他们想办法劝我妈离婚,不管是不是真的,私生子这事已足够了,至于他那边,我已掌握了他一些违规违法的证据,等他们离了婚,我就找机会,想办法把他拉下来,他没有权力没有钱财在手,自然也做不了什么了。到底还是我父亲,我也做不了什么,以后……也就那样了。”

    我久久依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你们竟然没有发现过?”

    萧恪摇头:“他一贯严肃律己,谨慎小心,工作又有军方背景,很多工作以及行踪都是机要不能问的,我们从小就习惯了他出去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说有任务,他在外头的行踪我们根本不清楚,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次我起了疑心,想起有一次他托人找过关系说要安排个老朋友的后辈读书的,我去那学校专门看了下那个孩子,长得……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儿子,保险起见还是想办法弄了他的头发来查dna,和我就是兄弟没错,也是煞费苦心,读的也是工商管理。”

    我心里那股凉气唰唰升起,问他:“万一他图穷匕见怎么办?不如你就把他私生子的情况反应给警方,让他们查。”

    萧恪笑了声:“你不懂,这事查了也没用的,他根本不会有事,他只是表达了对侄子的器重和关爱而已,杀人的确是萧维友自己产生的念头,也是他请的杀手他付的钱,那两个被抓的一口咬死了就是萧维友的雇佣,证据不足。只能这样含蓄的解决,他现在应该清楚我已经有了防备,不敢再轻易动手了,我会邮寄一份如果我死亡,遗产全部捐出去的假遗嘱复印件和那孩子的照片给他,他不会再动手的,否则两边闹僵,我一样也可能对那孩子下手,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就没意思了,他自然会选择更有利的一方,和我假装父慈子孝下去的。”

    说到父慈子孝的时候,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极为难过,毕竟父亲在他心目中曾经是非常尊敬的,他对他的家庭一直极有责任感,否则当年也不会放弃我去结婚了。

    我伸手去抱他,他反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久久才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他反正有了另外的儿子,我……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第63章

    萧恪之后虽然仍然十分细心地照顾我,保持着一贯冷静严肃的态度,但看得出他的消沉来,我理解他的心情,便时常想办法逗着他开心,虎毒不食子,毕竟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难以相信。萧恪的父亲从小在萧老爷子的管制下,一直是个板正严肃专、制的性格,在这种家风熏陶下,萧恪其实是有点像他的。这样从小尊敬的父亲,忽然摇身一变有了谋害他的嫌疑,这的确非常难以让人相信,但是细想起来又觉得很有可能。

    萧恪自己成了气候以后,便不太接受家里人的掣肘,凡事说一不二,又不肯结婚生子,在萧恪父亲的眼中,想必早已不满了,他和萧恪的母亲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强强结合,感情上未必有多深,在外头的那一个,想必更合他心意,又有了乖巧聪明的小儿子,难免要替小儿子考虑,而他自己在国企,又将退休,想必手里的财产有限,少不得打大儿子那后继无人的资产的主意,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萧恪为了不结婚的事情大概和家里起了龃龉,凡事自有主张的大儿子年富力强,乖巧听话的小儿子已长成急需资本进入社会,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大儿子的财产不管给谁都不可能给私生子的,眼看就要眼睁睁看着资产流到萧家其他支手里,他偏了的心不免就开始更偏了,之后萧恪残疾,他大概就更狠下心来。据说我碰到他们的那一天,之所以没有当场就弄死萧恪,是打算将他带出去再次制造一场意外,伪造他因为轮椅不便,失误落入附近的湖中意外溺死的假象,幸好我中途突然赶过去恰好堵上了。

    虽然萧恪依然心事重重,我的身体还是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一些伤口拆了绷带,已经初步愈合,头也不再眩晕,终于有一天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隔一段时间回去复检就好,我和萧恪回了公寓,吃过晚饭。我看他郁郁寡欢的,少不得强打精神提议:“今天是周末吧?这次该轮到你满足我的愿望了吧。”

    萧恪笑了笑,去柜子里拿了标着“观生希望萧恪做的事情”的玻璃瓶出来,摇了摇,打开抽了一张纸出来,我屏住呼吸,暗自祈祷不要是太高难的姿势,萧恪却没说话,眼圈渐渐红了,我一愣,过去抽了过来看,登时脸上通红,原来上头写着:“希望萧恪给我一个孩子。”

    干啊!这真的是我写下来的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写过这么羞耻的心愿啊!当年我真的有这么肉麻?这种完全不可能实现纯为了提高情趣而写的心愿,时过境迁看起来,简直是羞耻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啊。

    萧恪陡然将我横着抱起,闷声笑:“想要孩子,要很努力才行啊。”

    我羞惭得很,他将我抱上床去,却十分温柔,只是将我抱在怀中轻轻抚慰我,并不肯进入,我有些诧异,他笑道:“你失血过多,还有的养,不要操之过急了,想要孩子,机会还多呢。”

    我无地自容道:“能不能别提这事了!”

    他揉着我新长出来的头发茬,摩擦了一会儿道:“你很喜欢孩子?”

    我摇头:“没有。”心里却有一点点心虚,小孩子其实真的很可爱,我养了萧芜好几年,从一个小小的肉球长得能说会笑,经常有萌得让人心肝儿颤的瞬间,教你愿意为他贡献一切自己的所有。萧芜小小身体变得冰冷僵硬的情景,如今还经常让我心中剧痛,呼吸停顿。当年我和章令元、宁寅他们玩得好,一大部分也是有些移情,才失去萧芜没多久,对小娃娃没什么抵抗力。但是萧恪如今这种状况,肯定对父子这种关系有些芥蒂,不会有什么心情再养孩子,之前他也明确说过不想要孩子,我总是以他的意见为主的,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萧恪扳过我的脸审视我:“口是心非。”

    我拍开他的手,想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是觉得……大概我是真的有些不祥,你妈妈其实没说错,我没什么亲人缘,强求不来,万一到时候再来一次……那天在电梯里看到你垂着头一点声息都没有,我当时只想着,若是我又把你克到了,那我真不该再活……”

    萧恪忽然堵住我的嘴制止我,脸上神色严峻:“那些胡言乱语的话你信来做什么?”

    我垂了睫毛,想掩饰眼中的湿意,我一直不敢正视这个问题,就是这世上兴许真的有天煞孤星这一说,不然如何解释和我挨上边的人都会倒霉?萧恪冷哼了声,垂下头极尽温柔的吻着我,手上开始加快抚摸我,渐渐我神智迷乱起来,不再纠缠那些问题。

    过了半个月,他连公司都没去,一直在家给我煲各种补血养身的汤和食物,又盯着我吃很多奇怪的营养品,而且非常严格地管着我早睡早起,适当运动,最变态的是要求我禁欲,连洗澡都跟着我,怕我走私,我简直无语,被这样当猪一样的养着,我很快恢复了活蹦乱跳。去医院复检时又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体检报告出来后,他把我带去了一家私人医院,要给我取精。

    我吃了一惊,他淡淡垂着睫毛看我道:“你要孩子,我就给你,哪怕你是什么不好的命,我来给你破,我会证明,你可以有血脉相连的家人,还会生活得幸福美满。”我看着他郑重得犹如许下一辈子诺言的态度,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久久以后才轻轻道:“我真的可以不要孩子的,再说我现在的身体,经过那还童的古怪,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他轻轻拍了我的脸,低声道:“体检报告你很健康,没有问题。”他出去问了下护士程序,拿了器具把我拉到了内间,抱起我来就开始吻我,一边轻轻笑:“我们好好做一次,等我亲自给你取,孩子就是我们爱的结晶了,恩?”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脑中眩晕,手如同藤蔓一样攀援到他身上,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自己真是爱死眼前的这个人了。

    攀到顶峰的那一刻我哭出来了,心里有着巨大的满足感。他一边有条不紊地盖好盖子,一边温柔地吻着我的泪水,轻轻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只靠后面就出来了。”

    我将头埋入他的肩窝,什么都不想再说,萧恪抱着我抚摸了我的背很久才笑着说:“让我再真正养一次林观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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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章

    此事过后我一直处于对萧恪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状态。有一说爱让人低到尘埃里,然而当一个人在你面前不断放低,你心里无以为报,只有让自己放得更低,两人彼此在乎,于是尘埃里彼此都生出花来,心花怒放,日子过得分外甜蜜,两人日日在家里厮磨,上课上班的日子都要忍不住打电话,下了班回到家更是从进家门开始就腻歪,仿佛要把之前错过的日子重新补回来。

    萧恪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新鲜:“你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我正好在替他炙艾,因为他的腿时不时还会有麻的症状,看了个老中医,据说用艾条炙会好一些。他光裸着趴在床上,线条漂亮的肌肉附在骨头上,肌肤浅蜂蜜色,光滑结实。我对照着穴位一个一个地方地替他施炙,一边问他:“哪里不一样,你不喜欢么?”

    背上腰上腿上关键穴位都放上了艾炙的木盒子,他烤得微微出了一层薄汗,紧绷着的肌肉更是漂亮,他闭着眼睛说:“从前你从来不和我撒娇,忽然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我手里持着根艾条吹着,忍不住笑起来:“萧总一辈子刻板,难得赶了次潮流,拥有了小鲜肉情人。”说着又忍不住过去动手动脚,对着他腰眼吹气,他连脚心都扣着艾炙的盒子,一动都不敢乱动,只是睁了眼睛有些无奈地笑道:“别闹,你好像真的是越长脾气越往小孩走了。”

    我拿着艾条去烤他的小脚趾外侧,这里不好扣盒子,只能用手慢慢烤,一边轻快地说:“日子太幸福了,人当然就懒得思考了,能做无忧无虑的孩子,谁愿意老气横秋呢。”

    他趴在软枕上又闭了眼睛不再说话,似乎睡着了一样,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紧抿,肌肤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我一边炙一边肆意饱览秀色,视线在他的饱满臀部上不断打圈,吞了吞唾液,忽然想起曾经练跆拳道的时候想过的雄心壮志,一边想着要不要偷偷去玻璃罐写上一条让我上他。

    两侧的小脚趾都烤够时间了,我灭了艾条,一个一个从他身上取下木盒子,看他依然鼻息平稳,闭着眼睛趴着一动不动,艾炙后嘴唇似乎有些干,比往时要红一些,我忍不住凑过去用嘴替他滋润了一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大着胆悄悄抚摸他的背,一路沿着脊梁骨滑下去……在快要触摸到那隐秘的地方的时候,萧恪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背部绷紧,翻了过来,一下把我拉到他的怀里,含笑道:“小朋友又打什么坏主意,不乖是要打屁股的哦。”

    我触到他胸口光滑火热的肌肤,忍不住抱着他道:“你对我总是很好。”

    萧恪笑着垂头看我:“嗯,你值得。”

    我进一步诱导:“我很多不合理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萧恪眼睛眯了眯:“所以?”

    我看了看他脸色柔和,大胆提出设想:“我觉得我们在床上……这种事情上,可以试试换个位置,尝试不同的感受。”

    萧恪笑起来,手已经滑入我的家居服内:“我们还有什么姿势没试过?啊,我想起来上次好像看到过个意大利……”

    我连忙打断他:“我是说要从根本上的改变!”

    萧恪不知什么时候已解开了我的衬衣,将我按在他怀里,他刚艾炙过,身上肌肤热度高的很,我推开他:“医生说了艾炙后不宜同房。”

    萧恪咬了牙:“那刚才是谁来招我的。”

    我合了衣服继续之前的话题:“其实我觉得我身体体力也都不错……应该也可以让你很快乐的。”

    萧恪笑了下,抱了我过来捏了下巴亲我,亲得我都有些头晕了,才放开我,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的道:“今晚陪我回老宅吃饭。”

    我皱了眉头:“你父母还没离婚?叫你回去做什么?”

    萧恪淡淡道:“我妈被他哄得团团转,私生子有dna证明,他洗不脱,就说是被那女人算计的,考虑到被揭穿会影响政治前途影响太大,所以一直隐藏着,早就没有理人家了,只是看在孩子份上给了些钱抚养而已。至于算计我的那事,我舅舅已经暗示了她一下,她却不相信……今晚非要让我们俩都回去吃饭,说是父子间有些误会要说开,又说要感谢你,我原也不想让你碰这些乌糟事,后来想想也犯不着撕破了脸,你还是和我回家一次吧,看在我面上他们有什么不对的,你别生气。”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萧母实在不太像是那种特别看重夫妻情意的人,忍不住建议:“其实你只要告诉她只有离婚了你才会给她钱,她大概就会离了,说那些弯弯绕做什么,全都没劝到点子上,横竖还是觉得你虽然面冷却重情罢了。”

    萧恪脸黑了黑不说话,我有些暗自后悔不该在萧恪面前说他家人的坏话,显得有些没涵养了,连忙描补:“其实你还是让你姐姐们出面私底下劝她好一些,都是女的好说话,你姐妹们在这事儿上肯定会一律排外的。”

    萧恪脸色缓了缓低声道:“今晚她们也回来。”

    我松了口气:“你今晚找机会和你姐姐妹妹说清楚就好了。”

    萧恪点了点头,站起来一件一件衣服的穿好,然后去了厨房做午餐。

    我拿了本书在大厅那边坐了一会儿想着晚上去老宅的事情,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我努力争取的翻身做主的那啥权益呢?怎么话说到一半就转到去老宅吃饭去了?

    我咬牙切齿,萧恪明明就是在转移话题!看来是时候要写纸条去玻璃罐了!

    萧恪若有所觉,在厨房抬了头看了看我,笑了一下,眉目温柔,情意眷眷,我心又一软,这气好像又有些生不起来了。

第65章

    萧家老宅还是老样子,萧恪带着我回去,发现满满一屋子的人,原来萧娥、萧媛两家子都来了,都热情地招呼我,萧娥笑道:“小芜来了?令元也才回国呢,和表弟到后边池子说是去看鱼去了,一会儿就来,说是今晚你过来,还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你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话。”我第一次受到这样热情的招呼,颇有些不习惯,萧母对萧恪道:“你爸爸在楼上书房等你呢,父子俩好好说说话啊,你腿不好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难过,晚上都睡不着起来抽烟。”

    萧恪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往楼上走去,我有些担心地跟着他上了楼梯,在走廊上看下头的人应该看不到听不到了,才拉着他轻声问:“没事吧?我和你一起去吧?”

    萧恪笑了下:“没事,你下去坐一会儿,嫌应酬烦就去花园里走走,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我依然有些顾虑,萧恪摸了摸我头发,指着走廊另外一头的楼梯道:“这里下去就是花园,你去下头等我,别担心,我手里有他把柄呢。”

    我将信将疑地下了楼梯,找了个清净的石凳盯着楼梯口看,天虽然热起来了,这园子里中了许多芳香的花,有几盆非洲茉莉在一边,花不怎么好看,却清香四溢,我心里虽然提着,被花香弄得也平静了些。

    大概坐了一刻钟左右萧恪走了下来,我连忙迎了上去,萧恪看我紧张的脸笑着拍了拍我的脸:“都说了没有事的,他现在再弄死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把我逼得鱼死网破,弄得萧家都倒了才是没意思,我们和解了。”

    我不信萧恪的父亲这么容易和解,萧恪笑了笑:“自然是利益交换,他同意离婚,我则给他的私生子一笔钱,他原来在公司的股份也不变,不过以后互不干扰,一揽子买卖。”

    我想了下:“他便宜可占大发了,你母亲离婚后,外头的就要登堂入室了,真不够恶心的。”

    萧恪摸了摸我的头:“不要只看眼前的,离婚以后慢慢我们和萧家的关系就淡了,等能够完全和萧家撇清关系的时候,那时候才是动手的好时候,现在千丝万缕的,彼此都不好动,一动就是内斗,外头人趁机杀过来,落不下好处,暂时先给点甜头,撇清关系,他也不会再紧逼着,至少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了,日子还长着呢,我得为你和孩子着想,至于那点死钱算什么,都是我挣来的,我自然还能挣更多,他们拿着钱不会挣还不是坐吃山空?你等着看那孩子拿着钱赔光了交学费。”

    我笑了下:“总是你考虑得周详些了,反正他别再那么丧心病狂就好了,就怕他老针对你,那真是不死不休了。”

    萧恪低下头用嘴碰了碰我的嘴,又揉了揉我长长了些头发的头,笑道:“你什么时候再留长发?接吻的时候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我摇头:“打架不方便,算了,之前中二病犯了。”

    萧恪用手揽过我的肩膀:“永远中二没什么不好的,我给你去开家长会为你撑腰。”

    黑历史被提起,我有些不自在:“你现在也会花言巧语了。”

    萧恪笑了笑:“没办法,谁叫我的伴侣这样年轻呢?不修炼下技能怕被抛弃呀。”

    我心头轻松了些,握了握他的手还是放开了,怕被人看到。

    我们俩一起回到了饭厅,萧娥诧异道:“怎么你们一起回来了?令元不是说去找小芜了么没遇到?”

    我摇了摇头:“没看到。”

    萧恪的父亲已下来,仍然一副威严而道貌岸然的样子,只有我心中觉得难以直视,大家纷纷入座,这时章令元才从外头慢慢走了进来,他又长高了许多,五官也开始深刻起来,难道真的是外国的食物更养人?萧娥诧异道:“不是说找小芜么?才多大点的宅子呢都没找着,两头岔开了。”

    章令元笑了笑:“我想着肯定是在影音室歇息,结果跑去了没碰到。”又笑着对我说:“我从国外带了些礼物给你,吃晚饭拿给你。”

    我客气地道:“谢谢了。”

    章令元看了我一眼笑道:“听说你前些天又勇斗歹徒结果住院了?身体好多了没?我一听说就赶紧回了国。”

    我点了点头:“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没什么事。”

    章令元又问我当时情景,我一一和他描述了,餐桌上气氛还算好,人人都七嘴八舌地问我,我有些应接不暇。章令元又去问萧恪:“舅舅,听说你因为担忧萧芜,一天就忽然站起来跑去萧芜的病房了?”

    萧恪嗯了下,他一贯少言寡语,众人都惧他之威,也不爱去挑他说话,章令元却问道:“舅舅以后出入还是多带些随从吧,依我说这一次真的挺危险,虽然说萧芜发现了,但也差点没了小命,他才读研二,未来日子还长着呢,差点就因为这事坏了前途,万一伤了脑袋怎么办。”

    萧恪脸上有些漠然:“我自会考虑。”

    章令元却仿佛还未说够:“舅舅也该多为萧芜的未来着想,小芜现在学的是比较文学,我觉得来国外学很合适,小芜,要不要我教你申请一个名校,你出来读一个硕士学位?不管是学术研究,还是未来就业,都十分有帮助。”

    萧恪的脸阴沉了下来,我肯定也不想出国,我要留在萧恪身边呢,我摇头道:“不想出国,就喜欢在z大,其实也有很多国外的客座教授的。”

    章令元脸上有些不高兴,但仍然问我:“什么时候约上宁寅聚一聚?”

    我想了下:“他最近不太方便,工作好像很忙。”其实是他和萧佑那头正处于胶着状态,我猜这时候他才懒得应酬人呢。
第66章

    萧恪开车载我回去,我一边拆看章令元的礼物一边问他:“你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萧恪道:“无非是不要和父亲斗气,有些事情都是误会罢了。”他看了眼盒子里章令元送的礼物,是条手表,他冷冷道:“皮带都是亲近人才送的。”

    我被他连吃醋的口气弄笑了:“我们可算是发小了,还不亲近?这真的是很正常的礼物啊。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妈一贯是非常精明好强的,怎么那么明晃晃一个出轨证据在那儿,她也忍下来了,那种没感情的话,她会信?现在离婚,她又有钱又有地位,日子又不差,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萧恪道:“婚姻就是这样,他们都结婚快四十年了,一般婚姻到后头已经不纯粹是爱情,更何况他们一开始就是利益结合。她现在已经习惯我父亲的地位给她带来的荣耀以及这段婚姻的交际圈,比如那些同样的太太们,你让她离婚,和我父亲那边割裂开,她再也不是萧夫人,叫她的面子往哪里放,干脆还是保持现状难得糊涂罢了,她心里还觉得为了我们牺牲了呢,舅舅那边会想办法的,我父亲那边想必也会急着和她离婚让小儿子名正言顺的。”

    我唏嘘了一会儿,萧恪的母亲真的长得不差,自己也有不错的工作,儿女又都成器,即便这样,也要死守着已经变味的婚姻。

    想起当年我对萧恪没有信心,何尝不是对人性对命运对未来都不敢相信?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四十年……我们在一起也有二十年了吧……再过二十年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我忽然打了个寒颤,转过脸看到萧恪瞪着我,下巴线条冰冷,我毛骨悚然,连忙道:“看好路!注意安全!”

    萧恪转过脸开车,嘴唇紧紧抿着,我松了口气。

    回到公寓后我为这句话付出了十分惨重的后果,直到最后我反复保证我一定陪着他到老不管二十年也好四十年也好,永远都是他的,毕竟是大病初愈,我虽然一向体力良好,依然有些不胜,结局就是后来我已基本是迷迷糊糊地由他操纵,天亮的时候他什么时候起身去上班的我都完全不知道。

    后来我是被电话吵醒的,我撑着全身的酸痛和浓浓的困意接了电话,那头是章令元,他听出了我的不太清醒的应答声:“怎么还没起床?”

    我看了眼床头,居然已经十点多了,我有些惭愧:“有事么?”

    章令元道:“在你们家门口呢,快开门。”

    我一愣,连忙爬起来,好在昨晚清洗过,我换了套衣服,慌慌张张地将萧恪的房间的门锁上,然后过去将自己的房间打开,看了下,还好收拾得很干净,看上去不像没人住的。

    开门给章令元的时候有点尴尬,毕竟赶着刷牙洗脸,拖延的时间长了些,我给他道歉,他满手拎了礼物,打量了我一眼:“不用道歉,是我的问题,做了不速之客,应该提前打电话的,不过我记得你从前都是起很早锻炼的,怎么现在长大了倒改了习惯了?”

    我洗了水果给他吃,一边解释:“上次住院后一直没敢剧烈运动。”心里一边腹诽萧恪,该不会是一直节制,憋久了昨晚才这么疯狂。章令元拿香蕉的手一顿:“差点忘了你才痊愈,是我的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我笑道:“没什么,已经大好了,就是还要静养一下保险些而已。”

    章令元过来道:“我看看伤口。”

    我哪敢给他看,谁知道萧恪昨晚那么激烈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忙道:“没什么好看的。”

    章令元笑道:“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看看么。”一边竟作势拉了我的手,我连忙抽手道:“真的已经好了,你在美国玩网游么?”

    章令元笑着问:“玩虚拟财富,你也玩么?”

    我摇头:“你那个难玩,学经济学的时候导师有推荐过,说可以下个单机的,尝试在里头自己建模推演,我试过一下,觉得挺累的……”

    章令元笑起来:“我们去你房里,我给你看我的号。”

    我带着他上了房间,开了电脑,下了下那个游戏,游戏比较大,等下载过程中,章令元一边看着我书架上的书,一边闲聊着:“你真的不想出国去学些东西?现在小舅身体都好了,你之前跳那么多次级,为什么现在反而没有那种锐意进取的劲头了?”

    我打了个呵欠,敷衍他:“年纪大了想法会慢慢变,国内挺好的。”

    章令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才多大?二十岁而已!至于这么老气横秋的么?还有小舅那边的公司,听说你也不肯接手?听说萧维远那家伙如今很受重用。”

    我看游戏下好了就去打开,一边笑道:“我不适合那些东西的。”

    章令元忽然生气了:“胡说!你也拿了经济学的学位了,你一贯聪明,我就不信那点事能难倒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忽然要脱离萧家,又换了专业。”

    我笑了下:“都说了是一时冲动而已。”示意他看电脑:“来,让我看看亿万富豪的账号,听说这个游戏玩得好,有些公司会青眼有加,面试加分不少?你可也是金融巨子了吧?”

    章令元一边输入账号密码一般道:“也没有这么夸张,游戏里分析师普遍评价我稳扎稳打,但是缺乏冒险精神,不肯冒太大风险,机遇往往和巨大风险连在一起……即使玩游戏,我也不肯冒风险。”

    我点头:“你从小就是很稳。”

    章令元一边淡淡道:“有时候我挺恨我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的。”一边打开了账号,给我看他账号下的虚拟资产,公司、股票、地皮、产业等等,一边给我解释,一边顺手操作着。我并没有联网玩过,看他解说一遍后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起身让我坐下试几手,我在他指点下买了几支股票,又招聘了些人才,还真的和现实高度联系,完全像个虚拟的小型经济世界了,只是我昨晚实在太累,对着电脑有些精力不集中,但是章令元说得兴致正高,滔滔不绝的,我勉强打着精神玩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章令元站直了身子喊了声:“小舅。”

    我抬头,看到萧恪居然已回来了,这段时间他就是去公司,中午和晚上也都会赶回来给我做饭,他身上西服严整,在门口对我们点了点头,看了我,声音有些谴责:“厨房给你留的早餐都在,起来为什么不先吃早餐?玩电脑玩得忘记了时间?你忘了你身体才恢复了?”

    我一愣,脸上有些心虚,我是被章令元电话吵起来的,匆匆忙忙地收拾,接待他,早忘了吃早餐这事了,章令元脸上有些窘迫:“对不起小舅,小芜忙着接待我,大概没顾上。我也没注意他没吃早餐。”

    萧恪淡淡道:“一起吃午餐吧,我煮点汤。”神情和语气却让人感觉不出一丝欢迎,那种居高临下的威慑和疏远,连我都能感觉到,章令元已道:“不必麻烦舅舅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今天就是来看看小芜。”

    萧恪嗯了声,自己回了房,过了一会儿脱了西服出来往厨房去了,章令元和我道:“我先回去了,你赶紧去吃早餐吧,是我没注意,明明知道你才起来,只顾和你聊天,都忘了你没吃早餐了。”他脸上有点沮丧,他似乎非常容易自责,我连忙宽慰他:“其实我真不饿,你想多了。”

    我送他出去,关上门,回到厨房,果然看到厨房桌子上几个玻璃饭盒里头装着煎蛋和粥,萧恪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在那里切着食材……辛苦做的早餐我没理,大概有些不高兴了吧,控制欲又在作怪了。

    我过去从后头抱着他的腰,有些委屈:“令元来得突然,我被电话吵醒的,要不然现在肯定还睡着呢,不是故意不吃早餐的。”

    萧恪将食料扔进汤煲,加了水放上灶台开了火,转过来手一使力将我抱回椅子上,冷冷道:“看你一副没睡醒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了,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明明那么累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来拜访?不会推了么?”

    我解释:“他都到家门口了才打的电话,总不好直接把人家赶走吧。”心里一边腹诽要不是昨晚他那么过分自己哪至于床都起不来。

    萧恪冷着脸将锅里重新热过的肉粥倒了出来给我:“那也不该把他带去你房间,你那房间很久不住,仔细看会漏马脚,快吃,吃完再去睡一下。”

    我老老实实吃掉了粥,又喝了一碗鸡汤,才被萧恪又赶回床上,睡意涌上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事:“萧恪,昨晚我不是把章令元送的皮带放在床头么?怎么早晨找不到了,我刚本来想拿去我房间,给章令元说声感谢的,早晨都没找到。”

    萧恪冷着脸拉上了遮光帘:“没注意,先睡吧。”

    我十分纳闷,我明明记得昨天随手放在床头柜的,后来以为是萧恪收到衣柜里去了,结果衣柜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萧恪上了床拥着我:“快睡,明天你还有课,你想明天都没精力么?”

    我闻到他衬衣上熟悉的气息和薄薄衬衣下的结实肌肤,想起昨晚的黑天黑地,悄悄笑了下,伸手回抱他,闭了眼睛,安心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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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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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7章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上课,比较文学太注重阅读基础,每一门课老师开的书单都长得很,不少还要求看原文,我因为休养缺了一个多月的课,如今快要考试了,我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赶上,下课后我去图书馆又借了些书,就接到了从前经济学原理的教授的电话,我有些意外。

    耿教授这人上课特别好,枯燥的经济学被他上得十分生动,很受学生欢迎,他电话给我说是他有个学生家境一般,不过成绩很好,如今快暑假了,想找个大企业实习,他想让我替他介绍个实习的地方。耿教授这意思我明白,大学生要实习容易,大部分地方都愿意招白干活的人,特别是z大的学生素质还是可以的。但是这个姓李的学生家境一般,显然是想找有工资的实习机会,那就难了,大企业的实习机会是很难得的,实习生其实若是表现好,很大机会会直接转为正式员工。教授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介绍他去萧家的企业,我犹豫了下答应了,耿教授高兴极了,说会叫那学生联系我,一边又数落了我两句研究生没好好考虑,聊了几句后便挂了。

    挂了电话其实我觉得有点难办,毕竟我当初大张旗鼓地脱离萧家,现在这个时候又特别敏感,萧家巨变就在眼前,我介绍人进去实习,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很多轻微的举动会让人过分解读,说老实话我确实有些怕萧恪
的那些亲人,自从这次我回来,萧恪也绝口不提公司的事情,显然是希望我置身事外。但是耿教授这么几年忽然给我打电话拜托我这件事,拒绝那肯定也不好,要不……还是让萧恪介绍个他认识的别人的公司?

    我在图书馆外僻静的地方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来,今天只有两节课,时间还早,我想先看看书等司机过来,今天萧恪是让司机送我来上学的,因为昨晚我们又……只能说大家都有责任,本来我先给他精油按摩来着,后来就又……总之我现在仍然是腰酸背痛,拿着本书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眼皮沉重起来,树荫下凉风习习,令人周身舒爽,我索性闭了眼睛靠在石椅上小憩,大概也就只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忽然发现旁边坐着人,我一愣看过去,看到居然是章令元坐在长椅一侧,手里拿着我的书在看,看到我醒了笑了下。

    我有些惊喜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章令元笑道:“正好办事路过这附近,进来看看,想着你今天应该有课,这么巧碰到以前的同学,黎熙你还记得不,他在化学系,他说在图书馆有看到你,我就过来了,偏巧就碰上你了,看你在睡觉就没好叫你。”

    我一边收拾书一边笑:“黎熙现在是我学弟呢。”

    章令元道:“你下午有课么?我请你吃午饭好不?如果没课,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玩玩。”

    我笑了:“吃饭可以,玩就算了,我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缺课太多,压力好大。”

    章令元正要说话,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听,那边传来个清脆恭敬的声音:“您好师兄,我是李恒,耿教授让我联系您希望能让您帮忙找个实习的机会。”

    我微微皱了眉头想起刚才的困扰,仍是回答他:“好的等我联系好公司了给你打个电话吧。”

    那边笑道:“师兄现在在学校么?”

    我说:“在的。”

    李恒道:“那我拿简历过去给您好么?”

    我看了眼章令元:“我现在有朋友过来,不太方便,要不你还是给我发个电邮吧。”

    章令元一旁笑道:“什么事儿?不急的话我没关系的,还有时间,我等你。”

    那头李恒也道:“有些获奖证书的复印件,不好扫描,我还是给您送过去吧,都在学校里,很快的。”声音十分恳切,带了些祈求,我想学生找扫描仪的确不容易,就说:“好吧那你现在过来吧,我在图书馆侧门的树林里。”

    李恒连忙道:“好的师兄,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章令元笑道:“什么事呢?”

    我说:“是个以前教过我的教授介绍的师弟,让我给他介绍实习机会,我正有些发愁呢。”说完又有些后悔嘴快,不知如何和章令元解释为什么发愁,章令元脸上怔了怔,却没有问,过了一会儿笑道:“愁什么,你要不想求舅舅,我这边帮你安排好了。”

    我没想到章令元居然如此善解人意,大喜道:“那也不错。”一边又找了个过得去的理由和他解释道:“天阳公司那边,我在那边实习过一段时间,还和人打架过……怕有什么不好的名声让师弟知道了丢脸。”

    章令元打断我的话:“不用解释,安排实习生是小事,我现在也在家里公司帮忙。”

    正说话,看到一个年青学生跑了过来,身上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显得很是青春,眉目深秀,睫长鼻挺,长得居然十分英俊,他笑着道:“是萧师兄么?”

    我笑着站起来道:“怎么一眼就知道是我?”

    李恒笑道:“教授说过你十五岁就考上了z大,现在年龄其实和我差不多,我想着肯定是您。”一边拿了一个透明文件袋递给我:“劳烦萧师兄费心了。”

    他一直含笑,眉目弯弯,说话又很有礼貌,令人很有好感,我接过文件袋道:“不必师兄师兄的叫了,太客气了,叫我萧芜就好了。”一边介绍:“正好你来得巧,这是章令元,是我朋友,他在国外念的名校,他刚才听了你的情况,说可以安排你去他们公司实习,他们公司你应该知道,信源集团。”

    章令元对他笑了笑,李恒眼睛已亮了起来道:“是那个电子商务为主的信源集团?”一边又恭敬地对章令元道:“多谢章先生给我机会。”

    章令元笑了下:“不用叫我章先生,都叫老了,看起来你应该也没比我小几岁,大几了?”

    李恒道:“大三了。”章令元道:“叫我章大哥就好了,我现在也在公司里帮忙,等放假了你过去直接找我就好了,正好今年暑假我也都在国内。”

    李恒感谢之意溢于言表,我拿了他的简历直接转给章令元道:“那你看看他的简历吧。”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看到是萧恪,正好要给他打电话,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下课了没?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我笑道:“今天章令元过来找我呢,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就不回去吃了。”

    那边顿了下,我感觉到萧恪不悦起来,连忙保证:“吃完了我就回去了!”

    萧恪淡淡道:“天气热,别在外头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闹肚子。”

    我笑道:“没事的,章令元知道我的口味的,我们会找个干净的馆子吃的。”萧恪沉默了一会又说:“吃完打个电话给司机,我让他去接你。”

    我一怔:“小方你不用么?真不用这么麻烦,我打个车或者租个自行车回去就好。”

    章令元看了我一眼道:“我送你回去,你让小舅放心。”

    萧恪那头也听到了章令元的话,他冷冷道:“确定了吃饭的地方给我发个短信。”然后就挂掉了。

    我呼了口气,章令元笑道:“小舅就是看你特别紧。”我笑了下:“肚子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一边又对李恒道:“一起去吃饭么?”

    李恒笑道:“我倒是想借机请请师兄和章大哥,不过今天还是先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希望你们能赏脸。”

    我笑了下心想他家境一般,又是学生,客气话罢了,但是诚意倒是很足的,章令元对他印象应该也不错,和他点了点头,便替我提了那一摞子书道:“我们走吧。”

    到了餐馆吃饭的时候,章令元拿了那李恒的简历来看,一边看一边道:“看起来很优秀,也很活跃,有很多社团和校外履历,咦?居然是单亲家庭,只写了母亲,看起来挺不容易的。”

    我嗯了声,补充介绍:“耿教授是个要求比较高的人,虽然上课很随和,但是考试起来可一点都不手软,能让他看进眼里的学生,肯定是比较优秀的。”

    章令元笑道:“看来你也算是他少见的看得上的学生了?”

    我笑了下:“我是不肖门生,他今天还念叨抱怨我转了专业。”

    章令元替我倒了杯淮山汁:“这个健脾养神的,这几次我见你,你都是不太精神。”

    我有些心虚:“还好了,可能是受伤后还没完全恢复。”章令元却拿了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宁寅有没有空,我们好久没聚一起了。”打完电话他笑道:“宁寅正好有空,一会儿赶过来,我们先喝点饮料等他,我知道个新度假庄子挺不错,想看看有机会一起去玩玩不。”

    我也高兴起来,他一直忙得很,我受伤那次他来看过我,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出国了,也不知道宁寅和萧佑那事如今怎么样了,不过今天章令元在,就当叙叙旧也好。

第68章

    过了一会儿宁寅赶到了,奇怪的是萧佑居然也跟着,他笑着对我和章令元说:“正好我和宁寅在谈个合约,听说你叫吃饭,想着都是认得的亲戚,所以我就来了。”

    章令元自然认得萧佑,站起来叫了声舅公,萧佑脸都青了,摆手道:“叫萧佑就行了!”

    宁寅还是那样冷着一张脸,基本对他是不闻不问,不搭不理,只有萧佑自来熟得很,从坐下来就开始热络的说话,刚开始虽然有点尴尬,但是章令元说到想去新的山庄逛的时候,萧佑来了兴致:“那边是不错,我也去过,环境好,清幽,交通也还过得去,从城里过去不过半个钟头,这个时候去正好能吃他家的醉虾和盐炒蟹。”

    宁寅冷声道:“小芜身体才恢复,不好吃海鲜的。”

    萧佑脸上仿佛发亮一样,笑眯眯道:“他家的时鲜也很棒的,有许多新鲜野菜,棒的很,萧芜肯定喜欢,是不是?”他转过来和我说话,我嗯了声,萧佑又问我身体如何,萧恪身体如何,敷衍了几句,心里对他本没什么好感,现在看他和宁寅这样子,倒像是他倒追宁寅的样子,话说回来上次那事他吃了亏,居然没反目成仇,现在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我还真有点看不懂了。

    大概我们之间的气氛诡异到连章令元也觉得不对了,宁寅只问了我几句话就没怎么说话了,萧佑毕竟算得上是章令元的长辈,章令元不敢让场面真的冷场了,但是就两个人在说话也实在有些尴尬,最后散场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无奈。

    走出餐馆发现外头乌云密布,雨点落下,宁寅挥了挥手和我们告别,长腿一抬直接走进雨里,萧佑匆匆忙忙和我们告辞,也紧赶慢赶追了上去,章令元说:“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我却看着不远处,萧恪从一辆车里下来,穿着件白衬衣,简简单单挽着袖子,撑着伞从雨里走了过来,身姿挺拔,令人心折,章令元喊了声:“小舅。”

    萧恪点了点头道:“我来接小芜。”一边向我示意,我走到他的伞下向章令元道别,章令元看着我的神色不是很开心,想必今天这场聚会因为萧佑的搅局搞得有些气氛僵硬吧,我心里对萧佑有成见,自然说话也少了,对他有些抱歉,况且他今天还帮了我个大忙,笑了下道:“等我考试完了我们再去山庄好好聚一聚好了。”

    章令元笑了下:“好的,到时候联系你。”

    上车以后我看到萧恪裤脚湿了,拿了毛巾替他擦着,他的腿可是才恢复没多久,医生叮嘱过不要受凉的,我忍不住道:“你打个电话我自然会过来找车子,就这么几步路,何必还要自己下车接我。”

    萧恪问:“你们又约了去什么山庄?”

    我抬头看他抿着嘴,显然是那控制欲又发作了,外头风大雨大,这场雨来得突然,到处都是匆匆的行人,看来无人注意这小小车内,我笑了下过去轻轻亲了下他的嘴唇:“说是去远尘山庄,要不你一起去?就怕你到时候有事。”萧恪不再说话,发动了车子,雨哗哗哗地落了下来,路边的树叶子都翻飞着,我看萧恪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绞尽脑汁打开话题:“今天宁寅过来吃饭,萧佑也来了啊,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恪淡淡道:“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

    我看他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又回到少言寡语的模式,心里抓心挠肺的找话题:“今天从前本科的经济学教授让我给个学弟介绍实习企业,我想着现在你这边正是敏感的时候,所以让章令元那边看着安排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萧恪的脸上更是结了霜一样,我看他脸色,心里暗自发毛,难道这事也做得不对?可是现在萧家人对他那里虎视眈眈的,我真不想让人误会自己往里头安插人手啊。

    动辄得咎,让我不敢再说话,他一贯理智,很少这样。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停了车他回了房就去洗澡换衣服去了,我憋得心里难受,等他洗完澡出来擦头发的时候,过去拿了吹风筒替他吹,他没表现出什么,但是我就知道他在生闷气,吹完头发我终于忍不住从后头抱着他脖子道:“你到底生什么气?气我答应去山庄没和你商量……还是气我自作主张没有求助于你?”

    他身体僵了一下,转过来将我抱住,按了按我的头让我低下头来,一口咬住我的唇,啃噬一般地吻了一会儿,才低低道:“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的问题。”

    我捧着他的脸直视他,他眼睛里居然都是痛苦,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独占欲似乎到了个更高的高度,这反而证明了他内心的不安,这不像他。我不太明白,按理说我如今已经百分百的属于他,从心到身,刚开始他这样还说得过去,到现在这样,我们彼此对自己感情都如此肯定而信任,他到底是为什么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不安?

    我跨坐在他身上,低头主动吻他,积极努力地调动自己所有的吻技,希望能传递给他我的心意,他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浴衣,身上带着浴盐的清香,他被我吻得渐渐也动了情,睫毛微微抖动,喉结上下滚动着,我轻轻抚摸他的头颈,低头再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担着。”

    他伸手将我拥紧更贴近他,过了一忽儿才低低道:“我曾在你面前说,若是你活着,我可以向全世界宣告你就是我的伴侣,可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却办不到了。太多层出不穷的事情要处理,家里的麻烦事太多,我怕你暴露在别人恶意的眼光里,成为众矢之的,我必须要保你安然无恙,我一点风险都不敢冒,我绝不能再失去你了,太多的东西要顾虑,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似乎永远都不够强大。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你的养父,随便什么人都比我更有可能站在你身边,你有你的朋友和交际圈,我却不能以你的伴侣身份站在旁边,反而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接近你,给你介绍女朋友,我受不了。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可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你在身边,我觉得我一天都等不了。”

    我讶然,他在我面前一直是强势自信的处理他家里的事情,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压力,一直给我表现出让我相信他已经想好我们的未来,从来没有让我担心过什么。低调处理我们的关系,保持现状也是彼此心造不宣的,我料不到他平日里那么耐心冷静,居然会那么在意这么空的名分问题,我笑着去吻他的额头:“两个人的事为什么非要强求那些外人眼里虚幻的名分,我们现在很好,你不要顾虑太多,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应该凡事先和你商量,你也给我一点信心,山庄那边,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你想我乖乖在家里守着你,那我就乖乖在家守着你,好不好?”

    他伸手脱我的衣服,我主动地配合着他,他却只是抱着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让我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说:“我不是要关着你不许你接触别人,你不必这样委屈,你想去哪里玩都好,我就是生气自己而已。”

    我轻轻抚摸他:“你不是一贯都很有耐心的,怎么这一会儿都等不了,我等着那一天就是了,这之前你也对我多一些信心。”缱绻了一会儿,我又提议:“等我放暑假,我们就去个远远的地方度假好了,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度蜜月好不好,到时候你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十八岁的爱人,让别人羡慕死你。”

    他低低笑了声,将我抱起来按在床上:“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这些日子处理家里的事情,有点心烦。”他的手开始动作,熟练地点燃我的身体,我勉强在情思淹没前勉强表扬他:“我喜欢你这样,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告诉我,觉得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就直接说,从前你什么都不说。”

    他伏在我身上,用他炽热坚硬的身体反应直接地告诉我,他现在很高兴。

    之后便是温书备考的日子,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看书,萧恪的情绪也恢复成从前自信冷静的样子。和理工科不同,理工科考试主要都看平时,文科生考试考前准备非常重要,更何况我还欠了那么多的阅读量。我昏天黑地地投入了考前准备中,好不容易考完了所有课程,松了一口气,然后也接到了章令元邀请我去山庄的电话。

    我考虑再三,小心翼翼道:“我问问看萧恪这边有没有什么事,如果没有,叫他一起去好不好?”

    章令元顿了下,轻快道:“你决定就好,反正萧佑那边也打了电话说要去,到时候小舅也有人聊天,不会无聊,对了,璐璐你还记得么?她也会来。”

    我头皮一紧,郑重考虑要不要索性推了山庄之行,若是萧恪真的去了,看到章小璐,我会不会直接被他做得起不来床……章令元却已很快地说了结束语:“那就这么定了,这周末过去,前一天我再打电话给你。”

第69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和萧恪说了去山庄的事,萧恪说:“我那天有合约要谈,去不了,我让司机送你去吧。”

    我偷眼看他的脸,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态度,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忽然笑了下:“你想去就去,不用这么顾虑我,我那天情绪没控制好而已。”

    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有种被家长管束的孩子突然被放松无所适从的感觉,难道我已经习惯了被萧恪管着的日子了。

    周末他真的让司机送了我过去,按着章令元电话指引,我进了山庄大堂一楼,他们一群人都在大堂落地窗附近的雅座坐着喝饮料聊天,远处有乐队在演奏。意外的是除了章小璐,萧维远、萧维琳居然都来了,章令元这边还带了李恒,李恒看到我就笑了,过来和我打招呼:“我已去了章经理这边任职了,入职一个星期了,周末经理说出来玩,问我来不来,都是年轻人,师兄也过来,我想着正愁没机会感谢师兄呢,所以就过来了。”

    我笑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萧维琳过来拉着我笑:“可算逮着你,平时从来不出来的,前些日子又病了,小叔说你脑震荡,要静静的养着,不能用脑太多,也不能和人说话太多,不许我们看你,可算病好了,可惜了,长头发都给剪掉了,我就喜欢你扎着小马尾安静乖巧的样子,上次同学看了我有张合影里头有你,疯狂叫着让我介绍你认识。对了,你带相机来没有?刚才一路进来,景色可真是让我看呆了!没想到这儿弄得这样好看,雨洗过,景色做得和天然的一样,那边有一片树林子,全是五彩缤纷的树叶子,真是好看极了,你一定要帮我拍些照片。”

    我哑然失笑,她这一串一串的,好像话匣子都打开了往外倒:“相机是带了,不过你用手机拍不就好了,直接发朋友圈就好了,我可没带电脑,拍了也不好马上倒给你。”

    萧维琳嗤之以鼻:“当然是要专业级的拍得我美美的才行,早知道这边景色这样好,我应该多带几件漂亮衣服的!一会儿宁寅来了,你也要帮我和他拍几张照片呀,我要发朋友圈炫耀去,会不会有星探也看中我呢……”

    章令元一旁笑道:“山庄里也有专卖店的,你只管去买就是了。”

    章小璐也笑着和我说话:“原来小芜哥会拍照的?能帮我多拍几张么?景色真的很美,难为哥哥找得到这地方。”

    章令元笑:“也是从前的同学推荐的,发了照片,我也觉得好。听说早晨山顶更好看,雾水白茫茫的,城里看不到了,如今城里都是雾霾。”

    萧维远也彬彬有礼坐在椅子上笑道:“你们先让人家小芜去房间放行李吧,我就说小叔一定不会让他冒雨出来,肯定是看雨停了才放他过来,还得感谢这雨时间不长,否则那路况他估计都不会让小芜出来。”

    章令元把房卡给了我,又问我身后跟着替我提行李的小方:“方哥要住么?”

    小方笑了下:“不了我马上就回去,我替小芜拿行李上去就回,他手臂才好,萧总叮嘱过的暂时不能拿重的。”

    萧维琳指着我笑起来:“果然是小叔的心头宝,我说你都出院好几个月了吧?小心成这样,就住几天,行李能有多重。”我笑了下:“主要是相机重一些,还有几本书,其他倒没什么。”

    章令元伸手过去接过行李道:“那我替他拿上去就好了,方哥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行李不大,小方也不坚持,和我道别后就走了,章令元便带着我往楼上走去,一边说:“宁寅下午还有个广告要拍,说晚点过来,萧佑也是,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可以打台球,这里也有游泳池,或者要做点按摩放松什么的都成。”

    我倒是很久没游泳了,但是我没带泳裤,不过想着这里应该有卖,一会儿去看看再说,章令元又问我:“你手臂到底怎么样了?拍照拿着相机会不会影响,如果影响的话,我和她们说让你少拍点。”我笑起来:“真不用大惊小怪的,没那么娇气,萧恪关心过度。”

    章令元不再说话,替我开了房门开了灯,问我:“六点吃饭,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我洗个脸就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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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宁寅终于赶了过来,萧佑紧追而来,并且很快占据了饭桌上话题的引导者,侃侃而谈,十分风趣。令人惊讶的是李恒虽然只认识我和章令元,却表现十分不卑不亢,大部分话题都能插上几句,又不显得浮躁,评论时事也算得上一针见血,言语十分得体,很讨人喜欢,我之前还担心他认识人不多,家境又不太好,来这种高消费的场所会觉得拘束,没想到他这样周到,想想自己真正读大三的那会儿,可差远了。

    李恒就坐在我左手,然后我右手边坐的是章小璐,她今天穿了件浅绿色的裙子,整个人显得清新柔软,时不时还问我拍照的事,又问我z大的事情,她去了京里一个颇有名的大学读书,和我娓娓道来,虽然我明知道章令元的意思,却仍然对这个女孩子摆不出脸色来。好在还有李恒时不时和我说话,又给我敬酒说要感谢我,我巴不得和他多说些话好让章小璐不再搭理我,便多和李恒说了几句。

    李恒问我:“师兄怎么会想到读文科?导师还一直说你可惜,说当时个个老师都非常意外。也有人说师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够性格。”

    我笑了下:“你也叫我萧芜就好了,喜欢文学就读了,你在令元那儿还适应么?”

    李恒笑了下:“还不错,章大哥很照应我,主要就是做一些跑跑腿、打印、通知开会之类的琐事,不过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宁寅忽然在对面问我:“这位是谁?挺眼熟的,不介绍下么?”

    我笑道:“是我z大的学弟,现在在令元那儿实习呢。”

    李恒连忙拿了酒杯过去敬他:“是我不该,应该自我介绍才对。”宁寅似乎怔了下,只略和他碰碰杯,抿了抿,还是那副矜持样子,萧维琳则过去和他聊起来,到底是老同学,宁寅身上的冰冷气息收了些,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萧佑则忽然沉默了下来,不太说话了,只有萧维远十分主动地在和他说着公司的事情,看得出萧佑开始心不在焉。其实我一直觉得,章令元才回国可能不知道,萧维琳和萧维远,应该是能看出萧佑和宁寅之间的不对的,因为他们的若无其事得实在太刻意了。

    萧佑从前是个花花公子,我和萧恪在一起的时候,就已听过他的花名在外,不过那时候都还念书,也不过是经常换女朋友罢了,待到我回国成为萧芜后,在萧家更是听说了他包养明星的恶习,萧恪的父亲时不时也会教训他两句,却因为老爷子不在了,几个哥哥根本也管不住他,也就这么由着他浪荡起来,如今他这样子紧追着宁寅不放,萧维琳和萧维远心里只怕早就明白了。因为他们的言语神态,俨然已经将宁寅当成了萧佑的附属物,直接问萧佑宁寅签了什么代理,有没有打算进军娱乐界等等,我想着宁寅应该心里挺不自在的,因为我看他脸色越来越冰冷,开始把酒不断往嘴里倒。我心里叹了口气,正打算走过去想拉他出去走走,结果坐在他旁边的萧佑忽然就拉住了他拿酒瓶的手:“你喝得太多了。”

    宁寅脸一沉,松了手没有继续喝,脸色却难看起来,气氛有点僵,萧维琳笑着说话打岔道:“宁寅,外头景色好得很,明天能不能借你这个超级大模特的光,和我拍点照片?小芜有拿了相机来呢,我也好发朋友圈炫耀炫耀。”

    宁寅冷笑了声:“有合约规定的,我私人照也要严格限制不能乱拍的。”

    萧维琳噎了下,萧佑一旁笑道:“都是亲戚,没关系的,拍就拍吧,发个一张两张没什么的。”

    宁寅笑了声:“我可没那么高贵的亲戚。”

    萧佑脸上有些尴尬,却仍是掩饰过去了:“我是说大家都很熟了,你和小芜、小琳都是同学,拍几张没什么的。”

    我旁边章小璐也笑道:“是啊,宁寅长得真的是很帅,小芜真的要多拍几张帅气的给我们也做个留念,最好给我们也签个名。”

    宁寅嗤笑了声,没有说话,章小璐看他根本不理她,脸上有些下不来,这时候萧维远似乎有些忍不住了,冷冷道:“大家出来玩的,老冷着张脸阴阳怪气的做什么,当红模特也犯不着摆什么臭架子吧?真当我们是那些脑残粉丝么?”

    我心里暗叫不好,宁寅早反口道:“我是章令元和萧芜约出来的,谁知道还有你们这么高贵的公子小姐在?要知道你们在,我可不会腆着脸贴上来自作多情。”一边放了酒杯,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萧佑已急了,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腕,笑道:“维远开玩笑呢,你这走了不是不给令元和小芜面子么?”

    章令元连忙道:“是我的错了,只想着维琳和你也是同学,再者这边远离市区,人多玩得热闹些,所以忘记和你说一声,不够周到,维远也是无心,酒喝多了,你别在意。”

    宁寅用力收回手道:“我上个卫生间。”一边走了出去,一桌人面面相觑,萧维远笑着对萧佑道:“对不住了舅公,我一时没管住嘴,就是我看小璐那样好脾气的都给他气到了有些不忿。”

    萧佑忽然沉了脸说:“真觉得对不起一会儿就和他当面说。”

    萧维远脸上笑容一僵,我站起来道:“我也去下卫生间。”便走了出去,我有预感,宁寅只怕不会在卫生间,果然我走了出去,看到他已走到了停车场,我连忙过去叫道:“宁寅。”

    宁寅转过脸看到我,淡淡道:“你不和他们联络感情,出来做什么?那小姑娘是令元要介绍给你的吧?我说他怎么好端端想到要约我和你出来度假,明明就是借着这个幌子要把他妹子塞给你罢了。”

    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道:“想什么呢,他是真的想我们大家玩一起,再说了,难道刚才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从前你也不会这么不绅士啊,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心情不好我们自己玩好了,出来一起玩,总有合得来的和合不来的,其实我也讨厌萧维远那一副功利样子,咱们自己一边玩就是了。做什么就要立刻走,天都黑了,你刚才又喝了酒,开夜车回去不安全。”

    宁寅低低哼了声,我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你和萧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宁寅短促地笑了声:“都是一样的,你听到那个萧维远说的话没有,你知道他当时和我怎么说么?‘你也不过就是个模特,不就是待价而沽么?你想要摆架子抬身价,我这样上赶着你大半年也尽够了,到现在了还在摆脸色,也太不识趣了,跟着我,我总给你风风光光的,叫你在宁家也抬得起头来就是了。’”

    我沉默,他学着萧佑那玩世不恭的口气学得惟妙惟肖,仿佛这句话在他心里过了无数次,宁寅淡淡笑道:“他们这类人都一样,现在追着我,不过是图新鲜罢了,亏我当初当了真……小芜,道不同,不相谋。”说完又往车子走去,我一看不妙,将他拉住:“过来,我陪你去喝酒,你现在真不能开车,别乱来,你辛辛苦苦走到今天,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吁了口气,被我拉着往大堂建筑旁边的一家小小酒吧走了过去,进去点了些酒,我出来发短信给章令元,却看到萧佑呆呆站在路边,看到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你照顾好他,不要叫他喝太多了,点些酒精含量少的,到时候我给你谢礼。”

    我吐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我都看不懂了。

    萧佑苦笑了声:“算我自作自受吧。”又看了眼酒吧里,挥手让我进去:“章令元那边我解释,你去陪着他吧。”

    然后走回楼里,身影倒显出几分萧瑟来。

第70章

    酒吧里有着低低的音乐声,这是个很有情调的酒吧,人不多,这山庄收费比较昂贵,来的人也不算多,出来玩还来喝酒的也少,我和宁寅倒是能静静坐下来聊一聊。

    不过宁寅似乎满腹惆怅,一边喝酒一边和我说话:“我爸前些天来找我,说是听说我和萧总有些交情,希望能促进某个合约,我和他说了我不过是个模特,帮不到他。隔天萧佑就高高兴兴来告诉我,说他把那个工程给了我爸。”

    我哑然,宁寅一反常态,话开始多起来:“你看他话一说一箩筐,是不是有些傻的样子?生意场上很多人都以为他是花花公子,只会风月,没什么心计,最后栽了的人不少,我也就栽在这点上,以为他不懂感情,现在想来,心计深着呢,我现在头上就贴着他的标签,全公司的人都认为我是他的人——太子丹想让荆轲刺秦,荆轲夸千里马的肝好,太子丹就杀了那马的肝给他吃,荆轲夸弹琴的美人手好看,太子直接切下那美女的手给他,这就是硬栽给你人情,你说我不是这意思,有用么?那马死了,手也接不回去了,你只有吃了这哑巴亏欠了他人情。现在他就这样,我一开始又签了太长时间的合约,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打算,之后我人情越欠越多,好的广告代理,不需要你要求,自己会到你头上……有从前的朋友求我办什么事,我就算没开口,他也帮办了,很多人时候来谢我我才知道,谁把他当傻子,迟早被他玩死……”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似乎除了倒酒,说不出什么来,宁寅忽然笑了下:“萧芜,现在想来,你当年劝我是对的,忍一忍,好好读完书出来过点平静日子,横竖只欠宁家一家,无欲则刚,我为了尽快脱离宁家,急于求成,把把柄送到了别人手里,由不得别人不利用。”

    我看他眼圈通红,竟似极伤心,安慰他道:“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坏吧,兴许他现在改好了?可能真的只是为了你好?”

    宁寅冷笑了声:“他和我耗着呢,估计在我身上吃了亏,要找补回来才行。”

    我感觉到自己嘴拙,过了一会问:“要不,我让萧恪帮帮忙,给你和萧佑说说情,让你和天舟解约?”

    宁寅笑了声:“解约了又怎么样,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如今已洗不干净了,去哪里都会碰上比这更恶心的事,如今萧佑多少有些顾忌,不过是耗着罢了,又何必让你为了我欠了萧家人情?”

    宁寅给我倒了杯酒:“其实你也是吧,什么话都不说,那天章令元打电话问我知道不知道你当年到底为什么忽然要脱离萧家,你虽然看着脾气软绵绵的,其实外柔内刚,自己划有距离,谁也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他还有些责怪我说这些年没关心你,我还奇怪了,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个起来,今天又来这么一出。”

    我皱了眉:“令元这次回来是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萧家现在一堆乌糟事……”

    宁寅似笑非笑:“大家族腌臜事还少了?你好端端地又跑回去,自然是心软你养父没人照顾,但是现在他腿也好了,你之前都撇清了,现在还不赶紧继续撇清?不晓得多少人斗鸡眼似的看着你呢。”

    我叹了口气,自己也喝了杯酒,谁让我偏偏喜欢萧恪呢,这辈子都撇清不了了。

    等到我们两人都回住的房间的时候,酒意都浓得很,到宁寅房间门口,我看到萧佑直接开了门接他,我一愣,宁寅摇摇摆摆地走进去了,我有些纠结起来,宁寅这应该是喝多了,这不是羊入虎口么?萧佑看了我一眼道:“放心回房间吧,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宁寅已经坐在沙发上拿了杯水往喉咙倒:“回吧,没事儿。”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宁寅一眼,宁寅脸有些透红,目光游离,说话却还颇有逻辑:“赶紧回去歇着吧,明天那些大小姐们还要使唤你拍照呢,时间也不早了。”

    算了,他们两人这一笔糊涂账,我也懒得掺合,便也走了出来,回了我的房间,才回到就接到个章令元的电话:“你回房了没?”

    我笑了下:“回了,陪宁寅喝酒呢。”

    章令元道:“晚饭的时候喝的红酒,你陪宁寅估计喝的白酒,你自己注意点。”

    我笑:“没事,我清醒着呢。”

    章令元才放心了些:“嗯,后来我们去打台球去了,说好了明天六点我们爬山去,你早点睡吧。”

    我应了声,回了房间,感觉到有些困,趴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又听到门铃响,我以为是章令元不放心又过来看,走过去开了门,结果是个女子站在门口,衣着很是暴露,深v领的上衣包不住呼之欲出的酥胸,紧窄短裙显露出娇躯玲珑以及丰满笔直的大腿,那女子看到我笑道:“小弟弟,想要按摩服务么?”

    我整个人都囧了,这不是高档消费场所么?怎么还有上门推销服务的?我直接把门合上,她却伸出了手顶住门,低头笑道:“小弟弟这么清纯年轻,一看就知道是处男,姐姐可以给你封红包,不要你钱的哦。”口气诱哄,双唇鲜红。

    我冷冷道:“我要向前台投诉了,请你立刻离开。”一边将门用力推上锁上了,一边腹诽章令元找的地方还是格调不够高,一边感觉到更是困意浓重,但是还没有洗过澡,喝了酒酒味也浓,我解开衬衣,又听到了门铃响。

    我有些恼怒地过去把门开了一道缝:“说了不要,我要投诉前台了!”

    一个手臂用力推开了门,一个声音带着笑:“不要什么?”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萧恪,他身上穿着衬衣,还打着领带,手上挽着西服,我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萧恪进了门,将门反手锁上:“我来检查你有没有乖乖的听我话。”

    我开了前厅的灯,有些责怪:“晚上开车不安全,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灯亮了萧恪将行李包放好,转过脸看我,一看脸上就一怔:“你喝了酒?脸红成这样。”

    我摸了摸脸,奇怪,没觉得热啊,萧恪伸手过来拉我过去,直接低头含了我的唇尝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下来:“你喝了酒,还喝了不少!你忘了你才病好了?”

    我有些心虚:“也没有喝很多……你看我不是还清醒得很么,下次我注意好了。”

    萧恪板着脸不说话了,我连忙道:“你要洗个澡么?吃过饭了吧?”

    萧恪皱了眉:“吃过了也洗过澡了才过来的,你洗吧。”

    我落荒而逃到浴室里漱口刷牙,然后脱了衣服洗澡,水有点热,才洗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到心跳有点快,头有点晕,我心里暗叫不妙,才要关花洒,下一刻自己却已重重摔在了地上,花洒也落了下来,发出了声音。

    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浴室门已经被萧恪推开了,他紧皱着眉蹲下来把我扶起来:“你醉了。”

    我嘴硬:“没有,脚滑了下。”

    萧恪冷笑了声,关了花洒,扶着我的手放开,结果我才走了两步,又开始往地上滑,真奇怪,我觉得我的头脑明明很庆幸,四肢却开始不听指挥,萧恪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拿了浴巾随手替我擦了擦,直接抱起来到了卧室里,把我往那水床上一按,直接就在我屁股上拍了几下:“明明就醉了还嘴硬。”

    我有些委屈,整个人趴在凉爽的水床上,感觉十分舒服:“我头脑很清醒。”

    萧恪不说话,脱了衣服直接上了床抱着我:“既然清醒,那我们做点快乐的事。”

    我被他按着亲了个昏天黑地,连忙推他:“不行,明天五点就要起床了,说是要去爬山的。”

    萧恪默而不答,用行动表示了他的决心,我手脚发软,水床又不好使力,完全一点抵抗都做不出来,被他从头到脚吃了个干净。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其实之前就非常困倦了,只知道迷迷糊糊间萧恪仍然还摆弄着我。醉了做的梦也是稀奇古怪,整晚好像都没睡好。所以早晨我被门铃吵醒的时候,简直是怒发冲冠,萧恪用被子将我裹住,冷声道:“你睡,我去应门。”

    我忽然想起:“糟糕,是他们来叫我去爬山的,你别应门,我去,和他们说我酒没有醒,不去好了。”我要起身,却发现手脚仍然软着,酸痛疲惫,勉强把衣服穿好了,出去开门,却看到章令元和李恒还有几个女孩都已经在外头了,脸上神色有些怪异,门口却站着昨晚那女子,仍然是衣着暴露,脸色有些憔悴:“小弟弟,昨晚我的手机好像拉在您房里了,能让我进去找找么?手机不值钱,就是有些资料不能外露……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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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愕然道:“这位小姐,昨晚你根本就没有进过我的房门,怎么可能丢在我这里,你是不是记错房号了?”

    那小姐脸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是是,昨晚小弟弟什么都没做,那手机真的很重要,小弟弟还是让我进去找找好么?”

    旁边房间刚推门出来的萧维远已经忍不住笑起来,章令元有些尴尬和我说道:“我是来帮你拿摄影器材的,在门口就遇到这位小姐说你的门敲不开,我们怕你醉倒了也有点担心,打你手机关机了。”

    我和一旁的章令元道:“昨晚我陪宁寅喝太多了,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上山就先不去了。”

    章令元点了点头问我:“有哪里不舒服么?需要什么药么我给你带。”那小姐仍不屈不挠道:“小弟弟,看你也有钱有势,不会贪我一个手机,让我进去看看就好了。”

    我有些恼火了:“昨晚我根本没让你进门,谁知道你手机丢哪里的,拜托你自己回忆清楚不要随口诬陷人好么?”话没说完,我身后就传来了个声音:“昨晚我一直在,没有见过你,我已经报警了,你等警察来再进来找你的手机吧。”

    我转头看到萧恪衣履整齐,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按在了我肩膀上,沉声道:“你进去休息。”

    章令元他们纷纷惊讶地向萧恪打招呼,那小姐脸色变了下,不再说话,直接扭头匆匆从走廊离开了。

    萧维琳嗤了声:“什么货色。”

    章令元问萧恪:“小舅什么时候来的?没有房间了么?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我好安排房间给您。”

    萧恪淡淡道:“我谈完合同过来的,已经很晚了,我看到萧芜喝多了,连澡都洗不了,就留下来照顾他了。”

    章令元脸色沉沉:“那我现在给小舅安排房间吧?小芜你现在好多了没?”

    我笑道:“没事,其实神智还是清醒的,就是手脚不听使唤,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忽然我感觉到自己肩膀被萧恪用力握紧,我抬头看萧恪,看到他死死盯着李恒,我一愣,看向李恒,李恒脸上还微笑着,却明显在萧恪冰冷的眼光有些畏缩游离。

    大家都感觉到了不对来,因为萧恪虽然一贯严肃寡言,却很少有这种明显的冷意针对人,章令元看着不对,笑道:“这是在我那儿实习的,小芜的学弟,叫李恒,舅舅没见过吧?”

    萧恪冷冷道:“他可是马上就要改姓萧了。”又转过脸去对他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接近他们的,什么心思,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若是让我知道是你算计萧芜的,你就等着瞧好了。”

    李恒脸上笑容收了,苍白着脸说:“我没有算计,那女人我不认识,我只是……只是想认识他们……哥,我一直很仰慕您……”一声哥叫出来,大家都不说话了,我吃惊地看向李恒,萧恪冷冷道:“我没弟弟,不许你接近萧芜,下一次就没这么客气了。”

    李恒一副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萧维琳已反应过来了,冷笑道:“合着咱们全是被人耍着玩了?还和咱们称兄道弟呢,呵呵,没准过几天摇身一变成为我们的长辈了吧?”

    萧恪转头对章令元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人你自己心里有数。”一边把我拉进房里,把门关上。

    我不可思议道:“是他?”

    萧恪冷哼了声,把我推回床上:“躺着吧,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算计你。”

    我脑筋没转过来,宿醉让我的头有些昏沉,我纳闷道:“算计我什么?”

    萧恪打了餐厅电话点餐,然后转过头道:“你以为那小姐是偶然出现的?她手机丢了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专门等着章令元他们来找你了才出现?昨晚我来的时候你说的那话,是因为受了她骚扰吧?当时就该立刻告诉前台把她赶走的。”

    我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纳闷道:“那小姐能算计我什么?我又没给她钱。”

    萧恪转过脸看我,脸上有些哭笑不得:“自然是要抹黑你了,早晨如果我不在,他们一定会以为你嫖了,难道你还一个个去辩解说你没嫖?去查了监控给人看?”

    我哑然:“抹黑我有什么好处?”

    萧恪淡淡道:“两个可能,一是你受那两个小姑娘的喜欢,人家吃醋,抹黑你以后他才有机会;二是抹黑你让你以后名声尽毁饱受非议继承我的位置。”

    我笑起来:“这都什么啊,演电影也不会这么写了好么?吃喝嫖赌的大少爷还少了?再说我站得直走得正。”

    萧恪冷笑:“他处心积虑接近你,这自然只是开始,开始不过是捕风捉影,名声有污,今天让你有嫖的嫌疑,明天就能栽你藏毒,渐渐酗酒赌博吸毒玩小明星,能引诱你就引诱你,不能引诱你就捏造事实泼你污水,这一套我早见过了,你太单纯,没见过豪门争产的闹剧,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你一贯洁身自好,又从来不和哪个人走得近,能找到这个机会也算煞费苦心了。你这些天小心些,那个人你见都别见他,别看他演得可怜兮兮的就心软,翻脸插刀的时候你拼不过人家的。”

    我闭了嘴,拿过手机来,昨晚肯定又是萧恪替我关的机,我容易醒,他自己的手机也是必要调整震动的,开了手机,屏幕闪了闪,一条短信亮起:“师兄,我知道你肯定恨我瞒着您,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和哥哥,接近你只是想让你有个好印象,大概适得其反了,今天那女人我真的不认识,如果是要算计你,还请你小心。从小我听父亲骄傲地说起他,就特别向往有这样一个自强自立,关照家人的哥哥,可是我知道直接去找你们肯定会糟糕,我母亲是对不起他母亲,但是我也不想的,人的出身无法选择,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只求他看在我们身上流有一半同样的血的事实上,能接受我这个弟弟。”

    萧恪看我表情怪异,问我:“看什么?”

    我将手机递给他,他看了眼,冷笑了声,拿过我手机,将李恒号码拖入黑名单,再次告诫我:“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理,也别信。”

    我有些犹豫道:“他是私生子,有你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无端端抹黑我做什么,总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会不会真的是其他人。”

    萧恪冷笑了声:“不错,所以那几个人你也远着点,特别是你的好兄弟章令元,他今天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我坏了他什么事一样。”

    我无语,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令元啊,他无端端抹黑我做什么,萧恪这是心情不好又迁怒了。

    经了这一遭,怎么都不可能睡觉了,我还是起了床去洗漱,萧恪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写邮件,他今天难得的穿了休闲装,柔软的麻质衬衣和浅灰长裤柔化了他一贯严肃锐利的形象,看得出他的确是打算来陪我休息两天的,虽然早晨不够愉快,但是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假期。清晨的阳光照过来,他睫毛低垂,专心致志地写邮件,真的是……叫人好有食欲,我忽然挺理解李恒,不,现在应该叫萧恒了,据萧恪说他父亲十分积极的开始动员他母亲离婚,显然急于希望给自己的小儿子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萧恪是一个富于人格魅力的人,责任感强,能力卓越,人品优秀,寡言无损于他的魅力,反而令人着迷于这种沉默,是个完美的兄长和父亲角色,萧恒向往这样的兄长,我很理解,毕竟我可是做了他“儿子”那么多年都下不了决心离开他的,这样的人现在是属于我的,我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和优越感,忍不住凑近他去亲他的耳垂,他侧了侧头,继续写他的邮件,我没皮没脸地又贴过去,萧恪终于放下手里的平板,扬了眉毛拉我进了他怀里,我们两人在沙发上专心接吻了好一会儿,就被门铃声打断了,想必是酒店送早餐来了。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唇,他的唇被我啃得鲜红的,更诱人了,我笑吟吟地站了起来,过去开门,令我意外的是,门外站的是章令元,我有些意外道:“你不陪他们去爬山么?”

    章令元看了我一眼,脸色不知为何有些难看,他拿了一盒子药给我:“解宿醉的,可以让你舒服些。”他看向房里,萧恪在沙发上看过来,刚刚沉浸在接吻中,他的脸上还没有恢复一贯的严肃表情,章令元忽然道:“小舅,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行么?”

    萧恪面上怔了怔,淡淡道:“萧芜也不是外人,你有话就说吧。”

    章令元十分严肃认真道:“我想只和你说。”

    我笑道:“没事,你们谈,我去找宁寅吃早餐去,他应该也没去爬山的,谢谢你的药。”我对章令元笑了下,他也回了个笑容给我,却很勉强,他这是出了什么事么?是公司的事?还是他们萧家的事?他母亲到底是萧恪的姐姐,我猜可能是萧恪父母离婚的事情,萧恪的态度一贯是不让我沾的,我回房拿了手机,出去找宁寅去了。

第72章

    到了宁寅的房间,我敲了敲门,其实我还真有点担心宁寅的,昨晚他喝得比我多多了。

    宁寅出来开了门,看到我有些奇怪:“没和他们去爬山?”

    我笑了下:“还不是昨晚和你喝多了,你昨晚喝得不少,没事吧?吃过早餐没?”

    宁寅将我让了进去,一边道:“还没来得及吃,有件事可能要拜托你。”

    宁寅推了门进入套间里间内,我跟进去便愣了下,屋里床上萧佑闭眼躺着,额头上盖着湿毛巾,被子盖到胸前,上身赤/裸,听到我进来,他睁眼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身去将头埋进了枕头里,宁寅走过去捡起滑落的毛巾,脸上有些窘迫道:“他在发烧,我想带他回城就医,但是一个人又不太方便开车。”

    我睁大眼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当年我和萧恪的第一次,没经验,之后我也发了高烧,后来萧恪就一直不太放得开,总是小心翼翼怕弄伤我,我后来花了好大劲才让他解开心结。

    宁寅看着我的表情,轻轻咳嗽了声:“昨晚我喝多了,和他吵了几句,一时冲动……就又……”又强上了别人?我简直难以置信。

    萧佑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道:“是我强迫他的,你不用这样看着他。”宁寅脸上有些尴尬,显然他也并没有不情愿,看起来倒像是和/奸多一些。

    我真不知做何表情,想了下道:“小方昨晚好像送萧恪来了,我打电话倒是可以让他送你们回去,但是山路不好走,回去也要时间,反而拖延了休息不好,这种情况……打个点滴消炎下,擦些外用药,休息下就好了,这里应该有医生,我先去叫医生来给你挂上点滴,去买点外用药给你,休息一会儿如果烧没退,再回城就医,好么?”

    萧佑睁开眼看了我一眼:“萧恪来了?”

    我点了点头,萧佑哀叹了声:“每次丢脸都被他碰到。”

    宁寅脸色沉了沉,淡淡和我说:“那就麻烦你了,先叫医生来吧,我刚才给他吃早餐,他不肯吃。大概食欲也不太好。”

    我看了眼床头餐车上的牛排、煎蛋和牛奶,看了眼萧佑青白交加惨不忍睹的脸,知道他定是不好意思开口,道:“让厨房送些炖烂好消化的肉粥来吧。”

    宁寅一呆,萧佑呆呆地看着我,脱口而出:“你怎么经验挺丰富的。”

    我一顿,匆匆掩饰道:“我出去前台给你们叫医生。”连忙走了出来,直接走到前台叫了他们的值班医师,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很快点滴给萧佑挂上了,宁寅拿了碗肉粥给萧佑吃,我站着觉得很是尴尬,想着章令元应该也说完话了,便回了房间,果然章令元已走了,萧恪仍然拿着平板电脑在看,早餐都没动。

    我笑道:“谈完了?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吃早餐吧。”

    萧恪抬了眼皮看我一眼,神态冷淡,看不出喜怒:“不是说和宁寅吃早餐?”

    我笑道:“他忙呢。”

    萧恪哼了声:“是不是萧佑那边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我忍不住笑了声,把餐车推过来和萧恪一起吃早餐,一边问他:“是不是家里的事情不太顺。”

    萧恪摇了摇头:“令元说让我多为你着想,应该送你出国读书。”

    我讶然:“怎么他还没放弃这个念头啊,用得着一本正经地来说么?他大概出国觉得外头真的很棒?”

    萧恪冷笑了声,吃了些东西,吃完后才淡淡道:“他那天看到我亲你了。”

    我一口粥差点呛到气管里,咳得满脸通红,萧恪一边拍我背一边道:“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

    我看着他:“他这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萧恪笑了笑:“嗯,劝我不该这么自私,说我是趁你年幼,三观还没有形成,就掰弯了你,让我应该多为你着想……什么等你长大了成熟了,确定自己性向了再说……之类的话,看得出深思熟虑了很久,说得还算很有分寸,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养子的话,我大概真的能被说服。”

    我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办?他会说出去么?会不会给你造成压力。”

    萧恪漫不经心给我倒了杯豆浆:“他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对我有些看法罢了,我没松口,他很失望的走了,只怕后头还会在你那边想办法掰直你——话说回来,他还真舍得把自己妹子往火坑里推,介绍亲妹子给弯男,怎么想的?”

    我呛了下:“令元不是那个意思的,他大概只是想让我多些朋友,有正常的社交,本来我不知道他知道,也以为,现在想起来,章小璐对我的神态很大方,令元也并没有刻意撮合的样子,应该是顺其自然比较多。”

    萧恪沉了脸:“在你眼里,谁都是光明磊落,就我一个人心机满腹吧。”

    我看他的表情,心里一紧,放了碗过去抱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一体的,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我只是直觉是这样,但是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萧恪抱着我,轻轻抚摸我的脖子:“有时候的确有些迷惑,你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是我一点一点养成的人。”

    我笑了下,将头靠在他臂膀:“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找机会和令元谈谈好了。他是个明理的人,谈开了就好了。”

    上午我们去树林子里走了走,我给萧恪拍了些照片,虽然他不是很喜欢,但是仍然勉力配合我拍了些照片。吃完午饭后,午睡前我想起萧佑和宁寅,看萧恪已经闭目养神,便去了卫生间打电话给宁寅:“萧佑退烧没?你吃午饭没?”

    宁寅声音压低了:“烧低了些,医生挂完点滴以后,精神好多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我放了下心:“如果真的要回去,我让小方送你们。”

    宁寅低声道:“嗯……小芜,你说说,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肯定自己真的爱人?”

    我讶异问他:“你之前不是确认过了?”

    宁寅淡淡道:“从前只是被他感动,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现在却不敢相信他了……我现在很矛盾……”

    我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下语言:“爱一个人么,就是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身体接触,喜欢拥抱啊亲吻啊抚摸啊这样的感觉,然后一天不见他,就想他,总是想在一起,希望能为他做些事情,觉得谁都比不上他,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宁寅沉默了很久,坦然承认:“我觉得,我好像还喜欢萧佑,虽然明明知道他这么渣。”

    我长叹了一口气,想到之前和萧恪走过的弯路,问宁寅:“是不是觉得即使在一起也长不了,无法相信你他会给你稳定的生活,对他的爱表示怀疑和困惑,觉得将来总有一天会分开甚至彼此厌恶?”

    宁寅迟疑了一会:“差不多这样,还要多一条,我会怀疑他是不是又在骗我。”

    我想了下道:“其实,如果确定自己确实爱他,为什么不试试呢?也许真的能走到最后呢?给彼此一个机会,就算最后形同陌路反目成仇,也比现在这样生硬的拒绝好,也省得将来留下遗憾。”

    宁寅过了一会忽然问我:“萧芜,你是不是也谈恋爱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宁寅继续道:“不必否认了,我大胆猜测,只怕也是同性?”

    我不说话,宁寅又大胆假设:“肯定不是令元,他才回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你这人,一般人打动不了你,难道,是萧恪?”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宁寅笑了下:“只要起了疑心,很容易想到的,他对你的态度,超乎一般父子……萧芜,你比我还小,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大概你说得也有些道理,趁还年轻,跌倒了还来得及站起来,试试也没关系,反正已经心碎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你也一样,希望你幸福,也希望你能像今天你劝我的时候的心情一样,永远保持初心,不会轻易放弃。”

    我喉咙有点热气,宁寅比我想象的要更有勇气,也更能直面自己的心,宁寅又开口:“这条路肯定很艰苦,你比我又更艰苦些,萧家那一窝子牛鬼蛇神,你和他还有父子名分,好自为之吧。”

    我一直沉默着,宁寅隔了很久,我几乎以为他要挂了,他却忽然说了一句:“若是很久以前,我能更有勇气一些……大概今天,我们两人的生活,能更简单些?”

    我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却挂了手机,我出了浴室,看到萧恪已经趴在床上睡着,露出浓黑似剑的眉毛,他其实昨晚也是累的,我过去坐在床边看他的睡颜,胸口生出许多柔情来,感谢上天,总算能再来一次机会,无论如何,总不会像从前一样轻易再说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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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3章

    本来是美好的度假变得不欢而散,萧恒应该当时就回去了,想必章令元那边也不会再留下他实习。萧佑退烧后,宁寅和他一起回城了,虽然冷冰冰的,却仍然扶着萧佑他上了车,安置在后座,自己开车,我看着萧佑乐在其中的脸,心想不会真的是苦肉计吧。

    之后的游玩中,因为心里有事,我和章令元、章小璐以及维林、维远兄妹相处就开始有些放不开,总觉得怪怪的,勉强充当摄影师给他们拍了些照片,我们就都回了城。

    说真的,我一时也想不好和章令元说什么,我是个朋友极少的人,性格孤僻,不擅交流,不讨人喜欢,和我做朋友大概需要很多耐心,现代社会大家时间都很紧张,谁有空慢慢迁就?其实我深知自己的缺点,更难和比自己小的人交流,以至于几乎算是两世人生,称得上朋友的,竟没有几个。细想起来,除了萧恪,似乎很少有其他什么人能获得我过多的关注。宁寅和章令元已是我仅有的朋友了,如今他们两人都知道了我和萧恪的关系。不管怎么说,我是不想失去这两个朋友的。

    章令元对我这份爱护,我是很感激的,毕竟萧恪是他正儿八经的亲娘舅,又是未来生意上重要的关系网,他肯为了我这个不过是做了几年同学的人,去得罪他的亲娘舅,这份不合时宜的义气和近乎傻气的古道热肠,在现在习惯权衡利弊的社会里,已经很少见了,只看萧维琳、萧维远对待宁寅的态度就知道了。我怕说错话伤了他的心,又怕处理不好影响我和萧恪之间的感情,所以反而没有想好如何措辞,心里又隐隐对他有点愧疚,毕竟他对我赤诚一片,我却未能回之以坦诚以待。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给章令元写了封电子邮件,有些东西,写出来会比较清晰,不会像言语容易让人误会,邮件里我清楚而坚决地表达了我和萧恪在一起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而且我们是两厢有情,并非萧恪引诱我,反过来是我先对他有情先主动的,萧恪一开始是拒绝的(从养子这角度来说,这倒是事实,以萧恪的一板一眼的性格,若当时不是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再怎么都会把我分开),这么写也是希望章令元不会怪萧恪,另外表达了一下对他的感谢,然后发到邮箱,然而章令元一直沉默,没有回信,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暑期是漫长的,萧恪很快腾出了时间来,带着我出去旅游去了,他选了几个小国,我们一路亲亲热热的以情侣身份过去,当然,因为萧恪一贯的保守性格,没有像外国情侣一样奔放地在街头接吻拥抱,而是一路同行,互相扶助。海边看日出的时候互相依偎在帐篷里,爬山的时候十指交缠,在私人海滩灼热的沙滩和明亮耀眼的阳光中做/爱,我们全神贯注在只有彼此的世界中,痛快淋漓,宛如一场狂欢,美满得仿佛做梦一般。

    回国的时候,我几乎有些回不到做他儿子的角色上,好在也只是公共场合注意些,反正住在一起,家里就百无禁忌了。

    度假回来,萧恪又投入了双休日都没有繁忙的工作中,我翻了下书单,打算把没读完的书拿出来一一读过,把欠着的读书报告赶紧写了准备交作业,毕竟暑假就要结束了。正在家里专心看书时,接到了章令元的电话。

    我有些汗颜,想来他也马上要出国去了,我竟然差点忘记了他这茬,因为他一直没有给我回信,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想,是就此要和我撇清关系,还是还要想一想?

    他约我在一个茶室的包厢里头见面,一个多月没见,他仿佛又长高了些,气魄逼人,从前那圆乎乎忠厚的小胖子似乎只存在记忆里了,我有些唏嘘,不知他今天约我出来,是还要继续劝说我,还是要和我分道扬镳。

    我才坐下来,他拿了个大信封从桌上推了过来给我。

    我不知其意,拿了起来,从里头拿出了一叠照片,照片上是我,有的是在学校路上,有的是在课堂上,看视角应该是偷拍,我愣了下道:“你找人拍我做什么?”

    章令元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沉痛:“你再仔细看看。”

    我呆了下,继续翻,渐渐感觉到了不对,这些风景虽然都是z大的,但是一些建筑早就变了样,到后头开始有我和萧恪一起在学校里头的照片,甚至还有关临风,他们都正当年少,眼睛里都还满是青春,萧恪虽然脸上沉稳,却没有现在的成熟沧桑,这……是林观生的照片,照片到后头,甚至有一张我和萧恪在公寓窗前接吻的照片……这很难得,要知道萧恪一贯谨慎,大白天都不会和我有什么亲热举止,能拍到这照片,可见已经窥视了我们许久,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有多少人看过这照片?一想到曾经我们的私密生活,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我就毛骨悚然。

    章令元淡淡道:“这人叫林观生,你应当知道了,也就是你的养父,我小舅的好友,他在哥伦比亚遇到泥石流逝世,小舅赶去哥伦毕业,将你带了回来——那时候你才六岁,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你和你的养父,相似到这样程度吧?”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从哪里找到这些照片的?”

    章令元痛心道:“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小舅和你养父的暧昧关系上么?”

    我不说话,章令元忽然不可置信道:“难道你早就知道?”

    我确实知道,因为我就是他,我更关心的是,这些这么久以前的照片,是谁拍的?用来做什么?是否会对萧恪不利?章令元恼怒道:“你早就知道小舅爱的是你养父,你仍然甘心作为替身?萧芜!你怎么会是这样没出息的人?”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极为升起,我有些歉然:“对不起,我和萧恪,是真心相爱的。”

    章令元狠狠道:“他不过是把你当做替身!他当年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大学的时候就同居了,甚至拒绝结婚!他当时连出国的证照都办好了,准备带着他偷偷出国结婚后就定居国外!外公当时起了疑心,派了人去查,拍了这叠照片来,拿了林观生的前途来逼他结婚,他们才分了手,林观生一个人远走哥伦比亚,舅舅则找名门淑媛结婚,结果林观生死了!舅舅把你带回来,离了婚,这些年一直把你那样宠着,不过是看着你和林观生长得一模一样!外公这些年费尽手段逼着他结婚,只怕早就对你起了疑心,现在是因为有了萧恒,他才懒得再逼舅舅,否则,你和当年你的养父,就是一个下场!”

    我脸色一定非常难看,这些年来,萧恪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字半句这件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时萧恪已经准备打算带我出国……他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哽住了,嘴唇颤抖着,章令元看我脸色这样,脸色缓和了些,苦口婆心道:“这事我母亲当年也知道,因为她去劝说过舅舅,两边各退一步,最后他们分了手。前些天我总觉得舅舅不会忽然弯的,他那样正经的人,还结过婚,到底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我去查他从前的事情,问你养父的事情,问道我妈可记得林观生,她才悄悄告诉我的,我和她要了这些照片来,不过是想让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萧芜,你争不过死人的,他待你不过是像个宠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宠着你,却永远不能见光……你本来可以有个光明美好的未来,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如今却和他不明不白地混在一起……”

    他说了很多,我却都已没有在意,我想起当年关临风说过他身上受的压力,我也的确知道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和我分的手,可是当这些东西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心脏一阵一阵紧缩,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当年萧恪不过是才毕业,他用了多少的勇气才决心离弃生他养他的家庭,和我一同出国?又在多大的压力下忍痛和我分手,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他一个人身上,宁愿让我怨恨他,让我从这段感情中脱身,重新开始。他才是本该有个光明美好的未来,却整个人生都毁在了我身上,明明已经可以解脱,我却又变成了孩童,重新进入了他的生活,把他的人生整个弄乱了。

    章令元忽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将桌上的餐巾纸盒推过来,轻轻道:“你别伤心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想让你看明白些,只要你想清楚了,我想舅舅应该也不会勉强你,早作决断吧?如果短时间放不下,我帮你办出国手续,时间和距离会淡化一切……”

    我才发现我不知何时已落了泪,我拿袖子擦了擦脸,拿了桌上的那些照片,抬眼看章令元:“对不起,这些照片给我吧……令元,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爱他,我不会离开他的,我会永远当你是我的好朋友,也希望我们能得到你的祝福。”

    我已无心去看章令元脸上是何反应,而是拿了那信封直接出去,叫了个出租车,直接往萧恪的公司开去了……我现在,只想见他。

第74章

    我熟门熟路地冲到了萧恪的办公室,他正在和关临风商讨什么,门没关一推就开了,两人齐齐抬头看我,关临风就笑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抓奸似的冲进来。”

    萧恪合起了材料,对他说:“迟点再找你。”

    关临风拿了东西,看了我一眼:“这真是,老房子着起火来稀里哗啦的。”

    知道了那些过去,我对关临风似乎也没那么反感了,反而对他笑了下,他仿佛吓着了一般,匆匆走了,临走前居然还记得替我反锁了门。

    萧恪端详着我的眼睛问:“怎么了?哭过了?”

    我拿了信封递给他,他打开只看了一张就收起来,神情严峻地看着我:“谁给你的?有人威胁你了。”

    我摇了摇头,眼睛又热又涩:“章令元给我的,让我离开你……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当年是你爸爸逼着你分手的?”

    他好像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伸手将我拉入他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他轻轻道:“都过去的事了,说来做什么,现在不是挺好?将来我们会好好的。”

    我将头靠上他的脖子,心头满满的情感:“你宁愿我恨你,也不告诉我真相……你爸爸怎么威胁你的?”

    萧恪沉默了一会儿道:“都是些陈年旧事,无非是什么让你没办法毕业之类的老套手段,你别怕,现在他不会再这么对你了……你要相信,我已经能保护你了——绝不会再旧事重演……”

    我不说话,他伸手扳起我的下巴,低头给了我个安慰的吻,这个吻渐渐在唇舌相交间热情起来,结束的时候,我们俩都有点喘息,双目对视,彼此都看到了眼里的*,似乎这个时候只有彼此拥有才能相信那分手的过去的确已经过去。

    他将我裤子剥了下来,衬衣翻起,直接将我压在了办公桌上,并没有润滑,可是我咬着牙深吸着气去包容他,他低下头安抚地吻我,动作却坚决且频率越来越快,我随着他的运动轻轻喊他:“萧恪……萧恪……”他嘴里并不应我,只以行动来回答我。

    事毕的时候,我两眼白茫茫一片,喘息着瘫在办公桌上,双腿无力地架在他肩膀上,因为兴起得太过突然,我们没有来得及用套子,场面有些狼藉,萧恪抱起我进了里屋浴室,开了花洒帮我清洗,洗完后帮我擦了擦把我放到床上盖了被子:“休息一下,等我把公务办完了和你一起回去。”

    我一贯有午睡的习惯,更何况经过这场激烈的性/事,我也觉得有些疲倦,他把遮光帘都拉上了,空调调好,关了门出去了,我抱着枕头想了一会儿当年的事,便真的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外间有声音,我不敢出去,起身找衣服,发现衣服已经皱巴巴,只好故技重施去萧恪的衣柜拿了件干净的衬衣穿了,听到外头声音渐渐大起来,声音有点熟悉,我悄悄推开了一线门,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句话:“哥哥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我吃了一惊,屏气贴着门缝看出去,果然看到萧恒背对着我,正在和萧恪说话。

    萧恪眼睛都不抬:“我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讨论的,你今天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萧恒的声音软了下来:“哥……我可以把您分给我的股份全都交回来,只求您认下我这个弟弟。”

    萧恪抬头冷笑着正要说话,眼神却忽然和在门缝偷窥的我对上,他那凌厉的眼神瞬间就软了下,然后不动声色道:“不必,那是父亲给你的,没我什么事,我也不需要弟弟。”

    萧恒有些伤心道:“我从小就知道有个白手起家的大哥,非常能干,责任感强,孝顺父母,爱护姐妹,父亲也带着我悄悄去看过您,告诉我要向你学习,等我长大了和你一样优秀了,就能得到您的认可。哥哥,我知道您的口味、您的爱好、您的优点和特长,我一直在为成为您最好的臂助而努力着,我和萧芜一直是一个学校的,虽然不同年级,经常看到您去接送他,记得有次下雨,校门口有些水洼,你一步都不肯让他走,一直抱着他走到车子那,一边走还一边给他打伞,自己的肩膀都淋湿了,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你知道我是你弟弟,是不是也会这样照顾我?每一次家长会,你再忙都来学校,反而是我孤零零的家长时常缺席……初中的时候,萧芜去拍广告,你不反对,父亲却不许我涉足这些,那时候我就想着您这么严谨保守,明明不喜欢娱乐圈,却对萧芜这般纵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让他既能享受多彩多姿的生活,又不会受到外头的伤害。读高中的时候,萧芜打架,你站在他身后,态度强硬,全校震动……大哥,您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羡慕萧芜么?他年岁明明和我差不多,却有你宠着他什么都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任性恣意……他居然还要和您脱离监护关系……即使是这样,您还是对他无限宽容,大哥,我多么希望,我也能进入您纳入保护的名单之内?”

    萧恪将文件合上,淡淡道:“任何人都有可能,只有你绝不可能,说完可以走了,否则我叫保安了。”

    萧恒语塞,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低了头,倔强道:“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您会知道我有多么好……”

    萧恪冷冷道:“父亲知道就行了。”一边拿起电话拨了个数字:“保安么,麻烦上我办公室一下,帮我送位客人。”

    萧恒脸上的神情我看不到,他紧握着拳头,僵立了一会儿,直到保安敲了敲门,他才走出了门口,随着保安走了出去。

    萧恪看了门缝一眼:“看够热闹没?”

    我讪笑着推开门走过去,萧恪看了眼我身上随便穿着的他的衬衣,皱了皱眉过来替我理了理,我低头看着他笑:“我多么希望,我也能进入您纳入保护的名单之内……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有多么好……”

    萧恪抬起眼瞪了我一眼:“回去吧,事情也基本做完了,这人你别理,漂亮话一堆一堆的,这种人特别要小心,不知道还要打什么主意,一句话都别信。”

    我轻轻笑着道:“知道了,爸爸。”萧恒之前在我面前多乖巧啊,现在在萧恪面前皮里阳秋地说我任性,啧啧。

    萧恪脸上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下我的屁股:“真有你这么个儿子,我非被气死不可。”

    我们回了家没多久,便接到了萧佑的请柬。

    萧佑居然和宁寅在国外登记注册了,如今要在国内举办婚宴,婚宴将在豪华游轮上举行,萧佑还包了一个小海岛下来供宾客消遣,请柬除了发给亲属、来往较多的朋友外,还发了许多国内有名的名流、各大娱乐公司的老板等等,报纸、杂志纷纷都报道了这一新闻,我这样朋友少的人,都还接了好几个旧同学的电话向我打听详情。萧佑和宁寅效率之高以及在婚事上的高调,叫人十分吃惊。毕竟虽然这些年在同性恋爱上有所宽松,主流依然并不认可,如此张扬高调,其实并不利于今后的家庭生活,不过显然萧佑和宁寅不是这样想的。

    我笑着问萧恪:“你老爹估计鼻子都气歪了吧?还有你二叔。”

    萧恪不置可否:“又不是他儿子,他还要借助萧佑,哪里会撕破脸,婚礼他肯定也会去参加,而且肯定会带上萧恒,借机将萧恒推向台前,更会让萧佑照顾萧恒一些。”

    我想了下果然如此:“你们萧家家训不是多子多福么。”

    萧恪冷笑:“老爷子不在了,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还当是从前那一套么。”

    我其实还是挺替宁寅高兴的:“不管怎么说,总算修成正果,虽然国内不承认同性婚姻,但是萧佑肯费力气承认他的身份,总是好的,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需要帮忙不。”

    萧恪没有说话,我打了电话给宁寅,宁寅接得还算快,我打趣他:“恭喜恭喜,修成正果。”

    宁寅埋怨了句:“我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的,他坚持如此。你看到媒体说什么没?男模得嫁高门,国内高调成婚。”

    我笑了下:“他肯为你用心正名就是好的,你别拧巴了,有些难听的话不要理他们,日子是自己过的。”

    宁寅哼了声:“行了,我都在时尚圈混了这么些年,还怕这些么?你自己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是真的。”

    我笑着问他要不要帮忙,知道一切自有婚庆公司帮忙,也就罢休。

    萧恪这晚却异常沉默,晚上上了床,不像从前一样抱着我,拿着书开着床头灯在看,我和他说话也不太有兴致,我有些意外,想了想便知他心结所在:“是为了萧佑和宁寅结婚的事不开心?”

    他默然,我笑着去抱他:“这样高调本来就不是我们俩的风格,你别放在心上,我又不在意这些虚的名分,宁寅是憋着一口气的,他家里情况复杂,他们两人……开始也不太美好,也需要这样的仪式来给彼此信心和承诺,我没有任何人需要交代,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好,我们哪里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爱不爱?现在这样很好,我很满意。”

    他伸了手过来轻轻摩挲我的下巴至脖子,视线却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没有就他们结婚的事情再发表什么看法。

第75章

    很快章令元回去了,回去前我和他和宁寅还是小聚了一次,吃了顿饭,他很是惆怅地看着我们叹气,被宁寅刺了几句后失意的出国继续他的学业了。

    而我们这边很快也开学了,萧恪给我专门配了一台专车,另外配了司机和一个保镖,看得出司机也是保全公司的,举止一股彪悍劲,另外一个保镖年轻些,打扮成了学生样,专门跟着我,我上课他也坐教室后头,我上个厕所他都跟着我,形影不离,随时警惕。

    我有点不习惯,萧恪只是说安全第一。

    这让我也有点紧张,问他自己有人跟着没,他笑道:“不用担心我,我这里也安排了人保护的。”看我惴惴不安,安慰我道:“我是担心有人盯上你,你小时候被绑架的事你忘了?”

    我犹豫地问他:“是不是你感觉到了什么?会不会对你不利?”

    萧恪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我的头:“我如果出事,他们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唯一的软肋只在你……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好在研三本来课也少,我干脆减少了外出的机会在家里专心写硕士论文,因为我不想让萧恪担心,索性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温书,隔天去一下道馆,本来我也是个特别静得下来的人,也并不觉得难受。

    到萧佑和宁寅结婚的那日,我们一同去了。秋高气爽,蓝天白云,游轮宽阔的甲班上有铺天盖地的花和气球点缀着,乐队一旁奏着轻柔的音乐,客似云来,衣香鬓影,簇拥在甲板上,红毯上,萧佑黑色礼服,雍容闲雅,宁寅则穿着一身白西服,胸前配着一朵红玫瑰,翩翩少年,两人身材修长,站在一起交换戒指后接吻,画面美得很,宾客们虽然都知道惊世骇俗,但大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也都面不改色笑容满面的鼓掌祝贺。

    我有些赞叹地靠在栏杆上边喝香槟边和萧恪说话,结果仪式过后不断有人来和萧恪攀谈,人来来往往都要礼貌性地问一句萧恪我是谁然后再来一句贵公子年少有为一表人才然后我再客气地微笑……过了一会儿我就坚持不住了,自己找了个清净地方远离萧恪。

    然后看到了萧恪的父亲果然带了萧恒在应酬,萧恒就和刚才的我一样带着笑容和人应酬,不过他脸上的笑容真挚,眼神专注,假以时日,必是名利场上的翘楚。

    我懒洋洋地喝着甜美的香槟,吃着美味的食物,晒着太阳,正享受得很,忽然身旁坐下了一个人挡住了我的阳光,我抬头,居然是萧恒,我皱了皱眉,正要起身避开,他却笑道:“师兄不必这么避之不及吧?该不会觉得自己有如芝兰之香,我是鲍鱼之臭了?”

    我淡淡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萧恒笑如春风:“师兄真是无情啊,其实我和师兄一个学校,我们甚至一起打过篮球,你却完全不记得我,每次遇到我,我都会和你打招呼,你却一副茫然的样子,显然全无印象……似乎除了宁家的那个私生子和我那令元侄儿,谁都入不了你的眼,匆匆来去,从不和人深交,总是读没多久就又跳级离开……好像一朵白莲花,在大哥的呵护下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我一想到自己居然曾经被他关注过甚至怀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接近过,就觉得一阵阵后怕:“不用这么舌绽莲花了,你当我是傻的么,不知道你在讽刺我。”

    萧恒面不改色地笑着,说出的话却犹如刀子一样锋利:“师兄不过是有我大哥宠着,所以才能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任性活着,其实本质就是个不敢面对现实回避社会的胆小鬼,若是有一天没有他护着你,我看你就会如同烂泥坑里的蛆,肮脏软弱,一文不值。”

    我气笑了:“终于不装了?那天是你指使的那个小姐吧?”

    萧恒笑盈盈:“可惜大哥对你保护得实在太好了,真想让他看到你的不堪造就的一面啊,自私、懦弱、伪善、愚蠢、贪婪、幼稚……”

    我听不下去了,拔腿就走,走出去很远,转头居然还能看到他还在盯着我,这人怎么给人感觉这么恐怖。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走了几步便忽然感觉听到一阵骚乱,过了一会儿我看到萧恪的父亲铁青着脸气匆匆地下了游轮扶梯,萧恒匆匆忙忙地跟上他,两人搭了游艇走了。

    我有些莫名,去找萧恪,萧恪在和萧佑说话,萧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宁寅在一侧,脸色虽然有些冰冷,一只手却伸过去揽着他的腰,轻轻拍他的手背,是个安抚的姿势。说了两句宁寅和萧佑回房小憩,萧恪也走了出来,我便过去找萧恪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萧恪淡淡道:“敬酒的时候,他没喝宁寅敬的酒,萧佑看了心里不舒服,直接指了出来,他就说了几句不太得体的话,萧佑如今正是对宁寅着紧的时候,又是婚礼,哪里受得,就呛了他几句,把他给气走了。”

    我满脸都囧了:“你爸不像是这么失礼的人吧?在人婚礼上不给人面子,是谁都要生气的吧,亲大哥也要翻脸的啊。”萧恪的父亲是积年的老政客了,浸淫多年的见风使舵和上下其手的生活,有着灵敏的政治触角和极高的智商情商,并不像是会做出这种冲动行为的人。

    萧恪沉默了一会儿:“这些天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也许是因为要离婚了,他心情不好?”

    我握住他的手,现在到处都是客人,我只能隐晦地和他牵牵手,萧恪笑了下安抚我:“可能是我多心了,今天是好日子,咱们别坏了心情,萧佑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太和人计较的,生气也是自己气一会儿就好了,我看宁寅很拿得住他。”

    我笑了下:“也是,希望是一物降一物了。”

    萧恪摇了摇头补充道:“爱到一定程度,自然会丧失了主动权。”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胸中柔情陡然而生:“我也已经将我的所有都交给你了。”

    萧恪看了我一眼,郑重承诺道:“虽然我不能像萧佑一样如此大张旗鼓的高调宣扬,但我有朝一日一定会让你以伴侣的身份站在我身旁。”

第76章

    婚礼直闹了一天直到晚上放过烟花后大家兴尽而返才算结束,我们回了家,晚上萧恪反反复复的纠缠厮混,却只是以我为主,尽力地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达到巅峰,自己的感觉倒放在了其次,显然有些受了刺激的样子。我只能暗自庆幸不是天天有朋友结婚,他似乎非常在意名分上的事,仿佛一个执念一般,其实我并不在意,一则没有家人,无牵无挂,唯一最重要的只有他而已,二则目前我非常满意自己的生活现状,犹如隐居生活,自得其乐,爱人在侧,正所谓风灯石火,时不我延,人生如此短暂,我又是经过生死的人,何必要在意在别人眼里的看法和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分?我一直是这样想着的,却从来没有记起过一句话,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所谓花好月圆,从来都不是花不败月常圆。

    可惜我当时尚懵懂无知,盲目地乐观着。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我上课后回来,尝试着做饭,这些日子我回来得比他早的话,都会尽量做一些容易做的饭,比如汤,差不多的材料扔进去煲汤,切点菜做凉拌菜这样,结果住在对面的保镖过来敲门,我有些愣,这位保镖叫林原,一贯沉默寡言,好像影子一般,萧恪专门将对门的公寓买了下来给他们住着,方便随时保护,这时候过来找我,我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

    林原道:“小萧先生,队长那边传来电话,说今天萧总参加博览会散会后,走岔了没遇上人,他专门打电话回来问是否看到萧总回来,是否有给您留下什么讯息。”萧恪这几天都在忙着参加的针对东南亚一代小国推介的博览会我是知道的,这个博览会还包涵有一系列由z省政府主办的各国领导人高官会议、投资峰会、高峰论坛以及相应的中外各国产品主题展会,连京城都有领导人来,层次比较高,也是个推介自己产品的好时机,萧恪他们公司在那儿也有展台,这几天忙得很,听说和几个小国一连签了好几单非常大的合约。

    我的心一跳,连忙道:“没有?你们的人不是都紧跟着他的么?怎么会跟丢?”一连串发话后,我手微微发抖地拿了手机出来拨萧恪的电话,传来的却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林原看到我失望而有些紧张的神情,宽慰我道:“说是参加博览会的人太多,有个领导人峰会,只有持有参会证的人才能进去,队长一直在外等候,会议结束后却没有看到萧总,打电话也关机了,说不定是手机没电或者丢了也未可知,那个会议室的出口很多,可能走岔了。”

    我声音都颤抖了:“报警没有!”

    林原一愣:“这次峰会,现场警力非常多,不仅有武警执勤,连军方也有协助,安保措施非常完备,应当不至于……”

    我整个人头有眩晕的感觉,背上微微出了一层汗,勉强想定下心来,却依然心慌意乱,我哑声道:“萧恪从来不关机,也从来不会有没电的时候,他为人谨慎,身上永远会带有备用机和备用电池……不会无缘无故失联,让你们队长,立刻报警!现在兴许还能在会场找到人……”我心里一阵一阵地慌,这些保镖不知道,这种有军方、政府掺合的高级场合,才是萧恪父亲的主场……这个时候,钱是起不了作用的。我低喝:“让他们在那边立刻联系在场的安保和警察系统,赶紧找人!”

    我匆匆忙忙地换了件外套:“叫上你们公司能动用的所有人,一起过去替我找人,所有费用我都会承担,我们现在立刻过去,你另外替我找几个人去监视两个人,一个萧仪,是萧恪的父亲,一个萧恒,又叫李恒,是萧仪的私生子。”

    我一边走下楼一边打电话给关临风:“萧恪失踪了你知道了没有?”

    关临风那边回道:“我已报警了,我现在就在展会现场,他们正在找。”

    我截口道:“你知道前些天他查萧恒的那些资料么?”

    关临风叹了口气:“他这些日子都在疏远我,萧芜,除了公事,这些事情他不会和我说的。”

    我眼圈发热:“你知道那人住在哪里么?我需要他们的具体资料,还有今天萧仪是不是也在展会现场?”

    关临风道:“是在,可是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军工企业的负责人,位高权重,你懂的,如果真的有军方参与进来,我们一点都查不到。”

    我身上汗一层一层的出,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头目昏昏,心跳惶惶:“我会派人全天候监视他们。”

    关临风沉默了一会儿道:“萧芜,你一直被萧恪保护得很好,不太了解权力的可怕,有些地方,平民是进不去的,你请多少人,有多少钱,都没用。”

    我上了车狠狠拍上车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就不信他能只手遮天!”

    关临风压低声音道:“你冷静点,未必那么坏,萧恪之前签过遗嘱,只要他有意外,哪怕是失踪,超过法律规定时限,所有财产都会转给制定继承人或者捐献出去,他们大概只是会威胁求财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绑架勒索的案件,我们复杂化了,总之……你不要太着急了,家里的电话你转接到手机上没有?我怕如果是绑架,绑匪会联系你那边。”

    我喉咙发热:“我留了人在家里值守……老关……你赶紧想想有什么可疑之处。”

    关临风叹了口气:“你冷静点,我在想办法。”

    我感觉到心揪得紧紧地:“麻烦替我找一家信得过的侦探所。”

    关临风嗯了声,过了一会儿道:“萧芜,我国情况特殊,侦探不会像电影和小说上写的那么出神入化……这个职业一直是灰色的边缘的,你不要……寄希望太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的,还要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又打电话给宁寅:“宁寅,萧恪失踪了,麻烦和萧佑说一下,让他关注一下最近萧仪的动向。”

    宁寅一惊:“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我道:“以后再和你解释,麻烦你和萧佑说一声。”

    那边手机传过来了萧佑的声音,看来萧佑和他在一起:“小芜?我那天和萧仪翻了脸,他当时说只要我还和小宁在一起,就必须踏上他家的门。”

    我心一堵,原来这就是那天忽然当众翻脸的目的?萧佑和宁寅结婚,和萧恪平时关系也好,所以翻脸以后萧佑就难以再接近打探消息了,这就是目的么?我心里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赶到会场的时候,博览会已经基本散会了,偌大会场展馆里只有警察和收尾的工作人员,关临风和几个警察在那里,还有萧仪和萧恪的母亲,包括萧恪的姐姐妹妹等等一大家子多赶过来了。

    我走过去,瞪着萧仪,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来,萧仪居然还能对我点了点头,严肃道:“警方已经调动警力在查了,我已让他们调摄像头在查了,这样大的会议,居然会有人失踪,这必定是让歹徒混了进来,只怕是要绑架勒索,这是大案子,你们放心,警方集中,一定能早日侦破的。”

    萧母神情阴郁,抽泣着道:“这孩子是犯了什么了,流年不利……”一边时不时瞪我一眼。

    一个警察上来问我道:“请问你是萧恪的什么人?可以和我们去做个笔录说说你了解的情况么?”

    我深深吸气道:“我是他儿子……”

    一旁萧母已打断道:“他只是养子,而且已经脱离监护关系了!”

    警察好奇地看着我们,萧仪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一边对警察道:“他从前是我儿子的朋友遗孤,曾经收养过,成年后已经解除了监护关系,前些日子我儿子腿脚出了问题,他念着旧时情分回来照顾我儿子的,这些天也一直住在一起。”说话倒是不偏不倚,可惜我心里一阵一阵地犯恶心,我和那警察往临时征用的办公室走去,还听到萧母在后头悲愤地数落:“就是他克得我们全家不宁……连阿恪都倒霉连连……我早说过这丧门星不该留在身边,命硬……”

    萧仪低声安慰他,我胸膛几乎都要爆炸出来,这女人是蠢的么!她的儿子被她身边的老公给害了!她居然还相信那个已经在外有了私生子的薄情寡义的男人!从前我只觉得她目光短浅,庸俗势利,如今才发现愚蠢二字尚不能形容她之可恨,她是没有脑子么?

    一个姓罗的中年警察接待了我,问了些问题诸如萧恪平日有没有仇人啊,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今天出门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萧恪失踪的时候我在哪里等等,问得很细,看得出警察压力也很大,这样大的外交场合上发生案子,不管怎么样上头压力肯定不小,但是……如果真的是萧恪的父亲做的,他们按绑架的方向去查,肯定会一无所获,又是这样大型的博览会,进出人流量就有上万人,能将萧恪一个大活人送走,这其中必定有安保的配合,他们如果在浩如烟海的进出人上排查,那几乎可以说可以预见到无功而返的结局。

    我开口道:“我养父这些天因为父母亲离婚的事情一直很头疼,听说为此还和父母口角了,他父亲在外头有个私生子,一年前他遭遇车祸,双腿瘫痪,他父亲便有扶正私生子的念头,又逼迫他将股份分给那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叫李恒,在z大经济管理学院念书,大三了,你们可以去查一下。”

    那个罗警官目光闪了闪,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

    我淡淡道:“你们查一下就知道我养父的资产到底有多雄厚了,若是他出事,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他的所有遗产都将会留给谁?到时候谁得利最大?一年前的车祸,也来的蹊跷。”我不管不顾地引导着警官怀疑他,不管怎么样,能让警方将视线放在萧仪身上,他们会不敢轻举妄动,也许能更保证萧恪的安全,虽然他级别高,却到底不是政府线的,在警察、政府这边的能量有限,我只能靠这个来牵制他,延缓时间了。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却仍在努力地说着一些萧恪和他父亲的小矛盾,而且大部分都是有据可查的实话……

    笔录做完后,我有些急切地问罗警官:“你们今天找人进展如何了?”

    罗警官叹了口气道:“人太多了,更糟糕的是整个展馆、会场的场地太大太复杂,监控摄像头并不能覆盖所有的角落,现在正在一边排查监控,一边在寻找他出现在人视线里的最后的时间,接下来你公寓那边,警察也会过去调查一遍,同时守候看有没有绑匪的电话打进来。”

    我身体微微发着抖,我几乎十成把握这事就是萧恪的父亲做的,萧恒那天意有所指地讽刺,婚礼时完全不符他性格的突然翻脸。萧恪和他这么多年父子,肯定也觉察到了不对,所以无端端才加强了警备,但是他还是疏忽了,不,是我们都疏忽了,我们都以为遗嘱已经修改过,现在已经不可能还翻脸,拿了好处离了婚,应该就能相安无事互不打扰,万万没想到在离婚的事似乎也谈得很顺利,大家精神都有些松懈的时候,萧父却忽然发难了,怀着捉摸不清的目的,是要伪装成绑匪,勒索一笔巨资给他的小儿子?威胁萧恪修改遗嘱?

    不管是哪一桩,大概……不会伤着萧恪吧?我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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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7章

    我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公寓的,除了等,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了,警方那边我留了电话,也要了负责的警察的电话,聘请的侦探一听说要跟踪的是什么人,去查了没多久就回来婉言谢绝。保全公司的保镖倒是尽心尽力替我去打听着消息,毕竟作为雇主的萧恪,是在他们手里弄丢的,他们也觉得惭愧吧。

    屋里处处都是萧恪的影子和味道,书架上玻璃罐静静候着周末,厨房里我做了一半的菜,还有一半最难打理不容易做好吃的是要留给萧恪回来打理的,洗衣机里已经将洗干净的衣服烘干,用的是萧恪最喜欢的精油香味。这屋子缺了一个人,竟然如此宽大寂寥,令人恐惧。

    我一个人缩在了沙发上,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萧恪失踪的第一天,精神疲倦到极点,却总是在意识混乱的时候,被噩梦吓醒,完全没有办法入睡。

    萧恪失踪的第二天,我在寝食难安的等待以及无数个电话确认消息中度过,我烦乱地不断拨出电话,打给警察,打给关临风,打给保全公司负责打听消息的保镖,所有的消息都是没有消息。保镖那边说是远远监视着萧宅,萧仪却一直守在家里,似乎真的在等消息一样,他们没办法靠近,萧恒那边也没有去学校,听说已经住进了萧家老宅,以家里有事的缘由请了假。萧佑那边带了宁寅过来看我,表示被萧仪拒之门外,他给我打了一笔款子,说让我统筹调配,也拜托了他认识的警察朋友,全力查案,甚至还找了道上的朋友,可惜没什么线索。

    当然不会有什么线索……这是处心积虑的一次绑架,目的不明。

    宁寅对我的状况表示了深深担忧,想留下来陪我住,被我赶走了,这样无能难堪丑陋的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萧恪失踪的第三天,我开始联系所有我能想到的可能有帮助的人,接到电话的贺云有些意外,但是除了安慰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帮助,只是用他的关系去打听了下案子内情,据说警方那边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但是依然没有线索,这和别人的解释没有什么区别,打给萧恪的舅舅,他倒是对萧仪也有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很无奈地安慰我,兴许只是破一笔财消灾,至于萧恪的母亲,他们会想办法让她相信萧仪的真面目。

    对于萧恪母亲的智商,我不抱指望,多年可悲地寄生在丈夫和儿子身上的生活,让她拥有了荣耀和金钱以及随之而来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她舍不得失去这种生活,所以掩耳盗铃一样地相信萧仪的话,深信不疑地希望丈夫和孩子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让她保有那幸福无忧的生活。

    这些是萧恪的至亲之人,这些是萧恪曾经为之放弃自己一生所爱的血脉相连之人,他的父亲谋害他,他的母亲只会索取。

    而他最爱的人,我,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一步都焦灼,却毫无头绪和方向,相比萧恪的父亲和母亲,我更恨的,是现在这个无能的我。是这个享受了萧恪所有用尽力量来宠溺着保护着的,懦弱无能自私的我,从某个意义来看,萧恒没有说错,失去了萧恪,我的确一无是处。

    萧恪失踪的第四天,我拨通了一个电话,那是我父亲当年的朋友刘老,如今身居高位……也在军方,父亲却在政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他一贯喜欢韬光养晦,却在数次风波中屹立不倒,比我父亲是更有政治智慧的人。秘书接了我的电话,却只是客气地问了我的身份,以及记录下了我需要说的话,例行公事的告诉我会转告首长。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常见的领导从前的故旧之子有事相求的桥段,虽然我告诉他我是林高柳的孙子,林观生的儿子,果然我一直没有等到回电,在之后的电话中,我得到礼貌的答复,首长有空会致电我。

    萧恪失踪的第五天,关临风上门来看我,告诉我目前公司还算正常,失踪的事情并没有公开报道,股票稳定,已经咨询过几家萧恪从前有过联系的律师事务所,想知道到底是委托的哪家事务所订的遗嘱,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客人的*不变透漏,只有达到委托人所定下的条件,他们才会公布遗嘱,他甚至连是哪一家事务所有遗嘱都不清楚。关临风叹着气:“这也是萧恪谨慎之处,他担心继承人过早曝光,会不安全……”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他大概也能猜出来遗产继承者是谁了,然而他到底没说,只说:“你瘦得厉害,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哑声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这种时候,我哪怕翻报纸看到哪里有无名男尸,心里都要抽紧出汗。

    关临风沉默着,眼皮浮肿,过了很久才道:“我到现在才理解萧恪当年接到观生失踪的消息,连夜赶去哥伦比亚的心情。”

    我感觉到心脏瞬间被千万根针刺到,过去种种飞速浮现,浓重的内疚感让我几乎要晕厥过去,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不能被打倒,萧恪还在等着我去营救。

    关临风走之前对我说:“若是这次他能回来,我不会再奢求从他身上得到回应,我只求他,好好活着。”

    我喉咙哽咽,一言不发。

    我现在才知道我当时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的深渊挣扎,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这一定是报应,可是上天要报应我,为什么要惩罚他?他的错,不过是和我相爱而已,所以,我真的是……寡情缘,克亲友的命么?

    萧恪失踪的第六天,不管哪一方仍然杳无音信,我已经开始失去理智,考虑聘请杀手的可行性。

    萧恪失踪的第七天,我再次打电话给罗警官,他闪烁其词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我可怜,终于告诉我:“昨天夜里,听说萧先生被发现晕倒在荒郊,已经被他家人接回就医,因为家属的要求,我们不能对任何人透漏细节,小萧先生,对不住了,说这个只是觉得你确实是真心地在为萧先生担心,但是我们这里受到的压力很大,案子疑点很多……却完全不能按正常的思路查,那边也特别交代不许和你说细节,你还是想办法和萧先生的家属取得联系,想办法去看看他吧……”

    我大吃一惊,忙追问萧恪现在的情况以及就医的医院,罗警官却再也不肯说了,挂了电话。

    我的手颤抖着,立刻叫了几个保镖跟着我,直接赶去了萧家老宅,却被门口的值勤的哨兵拦住了。在经过通报以后,哨兵依然没有放行,只转告了里头的态度:“首长说了,人已找到,正在全力治疗,叫你不用担心,因为首长夫人不想见你的原因,病人也不想见你,所以希望你先回去。”

    我想硬闯,被带去的保镖拉住带走了,他们低声告诉我闯哨有可能直接会被对方逮住短处送去拘留……毫无疑问,我相信萧仪一定做得出来,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冲动,反而给萧恪拖后腿,即使恨意磅礴,我只有带着人回家。

    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我的无能和弱小。

    萧恪到底怎么样了?萧仪放他回来,是他已经做了妥协么?不肯见我,是害怕牵连到我么?在失踪的七天里,他到底受了多少苦?种种可怕的猜想在我的心中揣测,却每一样都不敢想深。

    我打电话问萧佑,他依然被列为往来拒绝户,听说的消息同样是萧恪已经回来,正在治疗,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信萧恪会舍得让我这样煎熬,唯一的理由只是他现在依然在受胁迫当中。

    关临风那边也是一筹莫展。在这样的场合,我们这些真正关心他的人,反而被血缘这道隔阂,远远隔开。我,算不上是他的家属,我试着打电话给萧维琳,没有接我电话。

    这一天深夜,仍然无眠的我接到了萧维琳的电话,她压低了声音,似乎在棉被里给我电话:“小芜……你想办法明天去机场见小叔一面吧……”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在抽泣:“他们明天就会将他送去美国治疗……小芜,他已经认不出人了……医生已经开出了精神疾病的医学鉴定书……”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已被这骇人听闻的事实给惊呆,萧维琳那边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完全反应不过来,愤怒已经冲晕了我的头脑,汹涌的仇恨充斥了我的胸膛。我以为杀人已经是萧仪最下限的禽兽行为,没想到原来还有更突破下限的举动,竟然当真有如此禽兽——在所有方法都已不能改变儿子的想法,取得儿子的财产,于是导演绑架,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囚禁折磨逼其精神崩溃,就为了一纸精神疾病患者的诊断书,之后萧恪会被作为精神病患者以治疗的名义送出国外,被合法地禁锢在精神病院内,而作为萧恪的直系亲属,他们当之无愧地成为监护人,代管他的所有财产……之后再慢慢转移财产……而萧恪将会在精神病院内度过下半生。

    所以这才是萧仪的真正目的,他隐忍多时,假装已经放弃纠缠,假装准备离婚,就为了麻痹萧恪……萧恪如何会想到,自己的父亲,除了要杀自己,还能有如此阴狠毒辣,完全已经丧失人性的举措?谁会想得到?还有那些亲人,萧恪的姐姐妹妹和母亲,她们到底又是怎么想的?她们是怎么漠然的在这样的疑点下,仍然坐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弟被送去精神病院?她们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蒙在鼓中愚蠢的无辜者,还是利益分享者?甚至……是共谋者?

    天太冷了,我全身都发抖起来,泪水不知何时已经疯狂涌出,萧恪……他还好么?他到底在那七天七夜里经受了什么,才会神智混乱到认不出人来被确诊精神疾病?还是被用了什么药物?他还有可能恢复么?

    我手指几乎按不住电话,眼睛已经看不清手机上的键盘,泪水一直停不住,我打通了关临风的电话,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才复述了萧维琳的话,我告诉关临风:“请你去联系律师事务所,看看法律上有什么途径……萧恪的遗嘱在失去民事行为能力的情况下能否立刻实施……我立刻带人去截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人给截住……”

第78章

    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的明白我的确是配不上萧恪的,我很爱很爱他,但是我的贫穷、卑微、怯懦,都成了原罪,因为内心自卑,所以一直故意回避萧恪的复杂而位高权重的家庭,无视萧恪肩上的责任,一厢情愿地躲在萧恪给自己架设的风花雪月的小天地里,享受着所谓的相守——而完全忽视了萧恪要撑起这一方纯白天空原来是这么辛苦,这个世界残酷而现实,从来都不可能让人永远像孩子一样活着,我被萧恪当孩子一样宠了那么多年,早就该长大了,要站在萧恪身边,需要变得非常强大。

    站在深秋夜里萧宅往机场必经的路上,我已经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萧仪选择凌晨起飞的班机,说明他一样心虚,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手遮天,所以需要快而隐秘的尽快将此事做成。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延缓他的行动,打乱他的脚步,将事情闹大,闹开,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身在高位,比我需要顾忌的东西多得太多。

    接到守在萧家附近的保镖给我发来的短信,知道他们车子已经出发,往这边行来,我打了个电话给110,报警说星湖路段有大概两伙几十人在械斗,有枪击声,请速出警。

    萧家的军牌车子过来的时候,我带着人直接站在了路中间,前边放着几个路障,路中间横着了几台车。车灯照过来,雪亮的,我眯起了眼睛,看着车子停了下来,两个虎背熊腰的士兵下了车,然后萧仪一个人下了车来,带着人过来,他两鬓斑白,面容冷酷,表情难看的对我说道:“萧芜,你这是做什么?”

    我淡淡道:“我要见萧恪一面。”

    萧仪眼睛眯了眯,手一挥,他身后几个士兵枪上了膛,指住了我身后的保镖,低喝道:“马上把车开走!否则立刻把你们以妨害军务逮捕起来!”

    保镖们显然有些动摇,但却没有动,我只是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过了一会儿,警车的声音传来了,萧仪脸色变了,问我:“你报了警?”

    我笑了笑,萧仪冷笑道:“你根本和萧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警察来了又能做什么?还不是一样要乖乖放行?”

    我淡淡道:“只要你经得起查,我今天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最好指望萧恪血液不会查出什么可疑药物,经得起权威机构的精神鉴定,你也最好指望你的政敌不会抓住这个机会找你的小辫子……明天,我会让所有的微博网站,都出现‘亲父强行将亲子送入精神病院,只为谋夺万贯家财’的消息,我不信,你能手眼遮天,堵住泱泱众口!”我面上冷静,其实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虚,但是,哪怕我今天死在这里,死在他们的车轮下,我都一定要拖住他们,将事情闹大。

    萧仪脸色铁青,瞪视着我,他的反应更让我肯定了,他心虚,短短七天时间,要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仅靠极端手段摧毁意志肯定不容易,他要么用了药物,要么就是买通了医生,为什么不拖长时间,因为这案子警察追查的紧,有国家领导人参加的外交场合上出了案子,地方政府主官简直是脸面扫地,给警方的压力非常大,他不敢拖,只有兵行险招,所以,他经不起查!

    几台警车已经停靠了下来,十来个警察下了车围了过来,显然看这场合,和报警用的械斗相差甚远,一个警察走过来问:“谁报的警?”

    我冷冷道:“我报的,我要检举这些人他们为了财产迫害我的养父,天阳公司总裁萧恪,强制将健康的人送往国外的精神病院!现在我的养父就被他们挟持在车子上!”

    萧仪断喝道:“胡说,这人在信口污蔑报假警!他是我儿子曾经的养子,因为觊觎我儿子的财产,品德败坏,所以才信口雌黄,想往我们身上泼污水,达到他搅混水的目的!”

    警察们交换着神色,其中一个为首的警官过来道:“那就先请你们到警察局做笔录吧。”

    萧仪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冷声道:“我有紧急军事任务要去执行,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你们付得起这个责任么?找你们梁顺亮政委来!我和他说话!”

    警察们都噤声了,这时天已渐渐亮了起来,萧仪道:“再不出发,航班就要起飞了,请你们协助我们清道!”一边转头对身旁一个秘书模样的人道:“立刻致电省公安厅梁顺亮,说说这里的情况。”一边又逼迫性地看向那警官:“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是哪个分局的?”

    为首的那个警官已经开始有些退缩,但仍是坚持道:“我们也是接到报警正常出警,有义务了解清楚情况,请您配合出示您的证件,并说明具体事务。”

    萧仪眯起了眼睛,狠狠地看向那个警官,他身边的秘书已经拨通了电话:“不好意思梁政委,我是李兴,萧首长今天有紧急机密军务要去机场,却被捣乱的人拦住了,他们还反咬一口报了警,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请你吩咐一下,配合我们的行动,稍候我们可以补给你们一个情况说明的函,现在先请你们的人协助我们通行。嗯,嗯,对,对,好的。”一边将手机递给了为首的警官:“你们省厅梁政委有话和你们说。”

    那警官脸色有些难看的接过了电话:“是,我是第三大队王冲,110指挥中心那边通知出警的,是的,是,但是群众有检举他们在强制将人送进精神病院……是的,是,是,好的。”

    王冲挂了电话看向我刚要开口,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大声道:“你们是警察!我们平民老百姓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你们了!现在放他们走,我养父就会被他们送到国外,再也没办法追回了!今天的这些行为,我都有录下视频,请你们秉公执法,为民做主,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个大案,天阳公司总裁在峰会上无端失踪,又忽然被发现,然后立刻就被确诊精神疾病送去国外,而他恰恰家资巨万!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请你们换个位子想想,若是你们无端端被自己的亲人、家属冠上精神病强制送去精神病院,剥夺你们的自由,谋夺你们辛苦一辈子挣下来的财产,那还能让人有安全感么?这个社会难道一点正义都没有了么?普通老百姓的权利要靠谁来维护?你们是唯一的最后的防线了……我祈求你们……哪怕是缓一缓,多点时间查清事实,你们的决定,关系到一个健康的人可能会在精神病院度过一生,求告无门……求你们,让真相得以大白,还世间一个公道……”我的眼圈已经红了,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整个人几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却仍咬牙硬顶着,周围的警察都有点动容,窃窃私语起来。萧仪眼看不妙,喝道:“还不赶紧执行命令!”

    忽然远处驰来了一辆车,车门停住,关临风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下了车奔了过来,那警官一怔,关临风跑了过来,喘着气道:“萧伯父,萧恪之前委托律师签了一份协议,请你听一下。”

    萧仪冷冷道:“你们又是被萧芜收买过来的吧,小心以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关临风后头的律师推了推眼镜,沉稳道:“不好意思,在下是蓝矛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刘咏,当事人萧恪先生两个月前曾在我们律师事务所留了一份委托书,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进行了公证。委托书上明确表示,若是萧恪先生因病、意外事故等情况陷入昏迷、神志不清、‘植物人’等情况,不能凭自己主观意志作出任何行为,不能对任何人和事作出真实意思表示,也不能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失去民事行动能力,则指定萧芜先生成为萧恪先生的第一监护人,与此同时,在萧恪先生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房产、股份、有价证券等,也由萧芜先生代管,如若萧芜先生因故去世,则其所有财产捐献给指定慈善机构。我们听说了萧恪先生因绑架受到刺激,已经被确诊为精神疾病,那么依据委托人的委托书,他已经丧失了部分或者全部的民事行动能力,请你们将萧恪先生立刻转交给萧芜先生行使其应得的监护权,否则,我们将依律报警。”

    刘咏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证件和名片递给了一侧的王冲,萧仪铁青着脸喝道:“萧恪是我的亲生儿子,理所当然父母是第一监护人,他怎么可能将监护权指定给一个非亲非故品行败坏的外人?你们伪造委托书,将来小心要坐牢!”

    刘咏对着王冲道:“我们听说萧恪先生就在车上,即将会被他们送往国外,若是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就晚了,在国外要执行也困难,还请你们协助我们的当事人,依照萧恪先生之前定下的委托书,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将他安全地转移给萧芜先生,我们可以提供公证过的委托书原件以及视频。”

    萧仪已经气急败坏对着王冲吼道:“你们的梁政委怎么说的?你们在这里助纣为虐,妨害军务,小心到时候要上法庭!”

    王冲验看过了证件,听到萧仪的威胁,面不改色道:“首长,我们也只是按章办事,执行出警任务,还是请你们都到警察局去做笔录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您若是真的有军务,那也可以先按他们的要求,将萧恪先生转交给他们,那我们也可以先让你们通行,之后再请你们走常规路线,提供函件给地方,我们自会配合,如今既然没有函件,那还是先按我们地方上的规矩来吧。”萧仪脸色难看之极,眼里几乎喷出火来,瞪着王冲。

    我冷冷道:“我请求,先将我养父萧恪交出来由警察看护,在他们手里,我不放心!”

    王冲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叫了两个警察上来道:“你们和王律师过去,到他们车上找出萧先生,带出来先由警方代管,等回了警察局查清楚了再说。”

    两个警察和王律师走过去要开车门,两个军人挡在那儿看向萧仪,王冲对萧仪道:“首长,事情闹大,大家也都不好看,若是你们真有证据,何必怕呢多走一道程序呢,是不是?”

    萧仪今天不过只带了两个士兵,警察却有十来个,几个警察已经将警车横在了军车的后头,围住了那辆车,僵持了一会儿,萧仪脸色变幻,终于冷冷道:“我记住你了,你等着被开除吧!”

    王冲冷冷道:“我是按章办事,萧恪先生又是此前失踪绑架案的主角,省委书记当时亲自签了字让公安局全力查的,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对,咱们地方上和你们军方不一样,萧首长,我的前途问题就不劳您操心了。”

    萧仪甩了甩袖子,冷冷道:“开门将人给他们!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会向法院起诉你们伪造证据,勾结警察,谋夺我儿子的财产!”

    我心里紧紧抽着,看着那两个警察和刘律师从他们车上抱下来了一个人,用毯子包着,看上去没有挣扎,似乎在昏睡,萧仪冷冷道:“我还有紧急军务,警察局我就不去了,我会向你们梁政委提出抗议的!”

    他一甩手上了车,车门彭的关上,倒车,堵住去路的警车在王冲的示意下让开了,车子转向,从来路又回去了。

第79章

    热烈的掌声响起,闪光灯不断亮起,我从全集团员工大会上结束了我的就职演说,走下台,关临风在下边前排一边鼓掌一边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凌修上前将几份讲稿交给我:“几个主要媒体、杂志的约谈都按您的要求接下来了,约的时间由你定,下午是《亚洲金融》的专访。”

    我一边松开扣得太紧的喉咙下的纽扣,一边道:“和他们说只有一个小时,我约了医生到家里。”

    凌修点头道:“已提前说明了,只按采访提纲采访。今天晚上贺云先生邀请您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我淡淡道:“替我选份礼物送过去,告诉他我还有事,不能过去了。”

    凌修又点了点头:“王警官打电话过来说等会儿就到,过来和你了解些情况。”

    我道:“想办法给他女儿解决医院的问题,不要留下痕迹是我们做过的,就说是境外慈善援助机构。”王冲不过是凭着一点良心尽了他的职责,然而这在如今的社会已是难得,我不能用钱损了他的风骨,又要尽了自己感激的心。

    凌修点了点头:“我去接洽一所国外的慈善援助机构,顺便同时多援助多一些相同情况的孩子。”

    我一边又道:“省委、省政府、公安厅那边的关系,理顺打点清楚,特别是那个政委对面的人。”

    凌修道:“萧总从前和他们关系一直都保持得很好的。”我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萧恪从前喂饱了他们,但是关系是需要维持的,现在换了人,也必须要表示出我的态度和诚意,与此同时,我需要明确我和萧家不再是利益共同体的态度。我快步往总裁办公室走去。午饭已经送过来,不过我没有时间吃,还有好几个合同需要我审阅签字,博览会上萧恪签订的几个跨国合同,全都要制定方案开展工作。

    关临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我抬头看了眼他,问道:“有什么事么?”

    关临风将一叠材料放我桌上:“你要的资料……真不必这么逼自己,哪天萧恪清醒后看到你这样会难受的。”

    我笑了笑:“还好了,大家都挺配合的,还得感谢当年他的苦心栽培,处心积虑地让我熟悉公司的骨干人物,他都替我铺垫到这样程度了,我若将他的公司糟蹋了,他一定又要说我没出息了。”

    关临风叹了口气问我:“萧恪那边身体怎么样了?”

    我道:“血液里头已经查不出lsd残留了,但是医生说了,他因为被过量注射,即使停药后仍然会有时不时产生回溯性体验,幻视、幻听,要等药物作用慢慢消失,保守估计半年到一年,目前主要还是被关小黑屋的影响,他还有些焦虑和抑郁,不过已经很少狂躁不安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漠然和迷惑,暂时还没有恢复神智,要静养。”

    关临风将东西放在我桌上:“你这么高调就职,什么打算?”

    我淡淡道:“自然是向公众宣告,我如今有财有势了,需要做什么,可以来找我了……”

    关临风摇了摇头:“你打算报复?”

    我冷笑:“自然,我会让他们翻不过身来,我要将他们加诸于萧恪身上的痛苦,一一回敬,我要剥夺他们身上的权利,让他们一无所有,颤抖着变回凡人。”

    关临风看了我一眼,踌躇了一会儿道:“我想,萧恪并不会高兴你变成现在这样偏激、无情、不留余地的。”

    我看了下他:“你错了,他曾经很努力地想教会我如何在豺狼横行的丛林中生存,但是我激烈地拒绝了,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即使是亲父子,在利益面前也不会有任何温情。”

    关临风哑然,过了一会儿提醒我:“萧家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真深挖拔出萝卜带出泥,萧恪这边也未必不被牵连,你知道的,萧维远的爷爷萧仞,也就是萧仪的弟弟,也是京里的高官,你这样高调,很容易被针对,俗话说沈万三也斗不过皇帝,萧恪当时只是忍了,给钱了事,也是有此考虑,另外一方面,他们毕竟是萧恪的亲人,萧恪其实对他父亲一直很崇敬,所以当初一直不肯相信是他父亲下的手,你这样下狠手,他醒过来,只怕会……”

    我抬眼看他,过了一会儿道:“他们还有一些股份在天阳,也不敢轻举妄动鱼死网破,反而是我掌握了主动权。你还有什么事么?”只有血,才能偿还这一切,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得的代价。

    关临风知道我不会放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门敲了敲,温雪带着王冲走了进来道:“总裁,王警官到了。”

    我站起来向王冲伸出手:“怎么还亲自过来一趟,说一声我过去就好了。”

    王冲和我握手:“只是职责所在而已,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这个是大案子,现在……”他指了指上头:“各方斗得厉害,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难办的案子,一天能接到几个电话打招呼的,甚至将我抽调去别的地方负责别的案子,然后朝令夕改,早晨办公室才通知我,下午又通知我继续在专案组里负责,抽调人选改为他人……”

    我笑起来:“各方都有冲突的时候,事实的真相反而更珍贵了,还请王警官注意保存证据。”

    王冲点头:“萧先生的体检报告、血液检测报告等医学报告法医那边都已作为证据呈报,不过证据只能证明萧先生在绑架期间受到了迫害,并不能证实是在萧仪家里受到的,我今天就是来问小萧先生,有没有什么能补充提供的线索。”

    我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道:“萧仪有个私生子李恒,在z大读大三,你们如果找不到突破口,可以试试他这头。”

    王冲嗯了声,拿了本子在上头记录了,想了下道:“军方那边不太配合调查,所以这个案子,我看大概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你作为报案人,自己有心理准备吧。”

    我站起来替他倒了杯茶:“有劳王警官四处奔走费心了。”

    王冲看了我一眼,一直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我也是尽忠职守而已,那天看到你被几支枪对着仍是要坚持为你的养父出头,我就想着别人死都不怕,我们不过是按章办事,按良心办事,又有什么可怕的了?”

    我笑了笑:“每个人总有自己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人,王警官也是有孩子的年纪了,应当能理解。”

    王冲笑了下:“现在你的嫌疑也没完全洗清,因为你是目前最大的得利者,好在萧恪先生立下的委托书十分明确,公证手续齐全,连视频都有,对方还在想办法证明萧恪的委托书是假的……当然还有别的说法,我想问问,你曾单方面要求与萧恪先生脱离监护关系,之后有大概两年多的时间完全不来往,直到萧恪先生因车祸双腿不能行走,你才回来,请问是因为什么原因?”

    我沉默了一会儿,敏感反问:“是对方说了我们什么吧?”

    王冲笑了笑:“你先回答我问题吧。”

    我淡淡道:“我认为这与本案案情无关,属于个人*。”

    王冲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道:“这种时候都是互泼污水,好在这案子没有公开,舆论影响不大,你自己注意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王冲又问了几个问题,站起来和我告辞,我送他到了电梯,他神色复杂看着我,过了一会儿道:“其实办案过程不该有倾向性,但是我真的很想说,你养父有你这个儿子,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笑了笑替他按下电梯:“王警官在高压下仍能坚持立场风骨,也十分令我钦佩。”

    王冲笑了下:“别指望太大,我也是个凡人,一样有弱点,一样要吃饭的,你想要赢,要从别的地方下功夫。”

    电梯门打开,我请他进去,说道:“无论如何总不会让好心人反而吃亏,您慢走。”

    走回办公室,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家里的,连忙拿了起来,那头的看护和我说话:“萧先生醒了,不肯吃饭,一直说要找‘观生’,说有人要害他。”

    我连忙道:“看好了别让他和上次一样让他翻出窗户,我马上回去。”

    我立刻就叫上了保镖,一同下了地下停车场,开车回去,因为之前那公寓不适合疗养,我将萧恪安置在了湖边,从前他度假用的别墅,但是他工作太忙,其实我们从前都去得很少,但是那里安静,人迹罕至,空气也好,适合萧恪疗养。

    带回萧恪的时候,他被穿着束缚服里,带着耳塞眼罩,情况非常糟糕,任何一丝亮光、响动都会让他狂躁或者不停的哭泣,表现出极度的恐惧、焦虑。根据医生对他体检情况的推测,他应该是被隔绝感官长时间拘束在寂静的黑暗中,不吃不喝仅靠静脉注射补充营养让他不会死,这样的完全禁锢很容易摧毁人的意志,为了保险,也有可能是小黑屋并没有达到让萧恪崩溃的目的,他被注射了lsd,这是一种强烈的致幻剂,会造成严重的精神混乱,让人暂时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如今尚不清楚他的精神损伤程度,唯一的好消息是经过医治和静养,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回到湖滨别墅,才进房间,萧恪就坐了起来,焦虑地看着我,看护们守在一边道:“你看,林先生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我快步走过去,他伸了手抓住我的手:“你又去哪里了,我听到有人要拿枪打你。”

    我温声回答:“我去公司了,你忘了?我早上和你说过的,那几个和泰国的合作方案细节要谈,还要开全集团员工大会,枪打不到我的,你放心,我有防弹衣,很有用的。”

    他有些迷惘:“是么?人多,不安全啊。”

    我让人把饭菜送上来,又把人都遣退了:“别怕,那些人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我还请了很多保镖,我很强大的,可以保护自己,你别担心,吃点东西吧。”

    他好像安心了些,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恍惚地问我:“萧芜呢?该去学校接他了。”

    我点了点头:“你先吃饭,我一会儿去接。”

    他却怔怔了一会儿,忽然落了泪:“观生不在了,有人害了他,洪水里泡着他的尸体,我看到了……萧芜是他留给我的……”

    我抱着他轻轻安慰:“你忘了?林观生就是萧芜,萧芜就是林观生,你摸摸看,我好好的在这里呢。”

    他带着泪眼看向我,眼睛里都是迷惘和心碎,我伸手轻轻擦了他的眼泪,低了头亲了一下他的唇,他茫然了一会儿,自顾自地抽泣伤心着,我只是抱着他,耐心地等他从这悲观的情绪中自己走出来。这些天他已经好很多了,虽然意识混乱,记忆混乱,却比从前安静许多,即使哭泣,也不会和从前一样持续很长时间,医生说他应该已经在恢复了。

    果然,他哭了一会儿,好像忘记了,渐渐回到漠然的状态,开始不理不睬,我耐心地喂他吃了东西,然后问他要不要出去散散步,他根本不理我,只是一个人呆呆坐着。

    我也不再说话,拿了本书坐在他旁边看,过了一会儿抬头,发现他正怔怔地注视我,好像在回忆什么一样。

    我没有打扰他的思路,只是对他笑了笑,他忽然道:“你把我救回来了?”

    我一愣,有些狂喜道:“你想起来了?”

    他皱了眉:“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我过去他身边,他伸了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过了一会儿,眼睛又渐渐转回迷惘,似乎幻觉又重新困扰了他,他开始呼吸急促起来,瞳孔紧缩,很焦虑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抱着他安抚他,然而他紧张得身体微微发颤,手心全是冷汗,我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过了一会儿护士跑来了,看到他这样连忙替他注射了一针。

    他渐渐睡着了,睡眠中仍有些不安,但是今天有个可喜的进步,他开始恢复神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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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0章

    这事让医生也觉得欣慰,说可以让萧恪适当听点音乐,最好是他喜欢过的音乐或者是一些能触动记忆的音乐,这样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

    初冬的阳光暖暖的金黄,我带着萧恪到园子里晒太阳,在榕树下放了张躺椅和一张藤椅。阳光透过树荫,萧恪躺在躺椅上,神情有一些漠然,有一些疲倦,他穿着最舒适的麻质衣裤,套着浅咖色针织衫,脚上套着羊毛袜,身上盖着张米色羊毛毯,身体放松,衣袖卷起,有些消瘦的手臂放在头边,五官依然英俊得过分,他这些天经过营养师精心搭配的食谱调养,脸上恢复了些气色。

    我拿了个吉他来对他笑:“我也不会什么乐器,小提琴还是小时候学的,后来早放下了,想来想去只有大学凑合学过一段时间的吉他最简单,勉强弹个和弦哈。”

    他眼珠子动了动,注视着那吉他,仿佛沉思着那是什么东西,我抱起了吉他,风吹得树叶簌簌的动,我想起了当年我们在校园里想爱的时光,轻轻拨动了吉他,和弦声音流水一样的从手指尖流出,我轻轻地唱:“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他微微侧了头,开始被吸引了注意力,睫毛垂下,眉心微微蹙起,阳光下侧影美好,我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年华,在图书馆偷窥他的侧影,跑到他上大课的教室,装模作样拿了本书在听,其实仍然是偷看他。

    一首弹完,我又唱另外一首:“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萧恪的神情渐渐专注起来,有时候有些伤感,有时候有些迷茫,“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生的誓言”年轻那会儿只知道相爱就好,青春时轻易交出的爱恋,轻易的开口说出永远,根本不知道相许终身是多么沉重的誓言,需要付出多少的决心,经历过多少磨难,青春年少时不怕山水迢迢,历尽沧桑以后蓦然回首才发现半生的流离颠簸,有时候咫尺便是天涯,要在一起,需要彼此都非常非常努力,只有一方努力,那绝不可能。

    我唱了一首又一首,自己也已沉浸在了回忆中,我那会儿属于有一颗文艺闷骚心的理工男,敏感孤僻,很多人在我的生命中络绎离去,我被抛弃太多次,所以不敢期待任何人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却有个沉默温柔的人主动接近了我,对我不讨喜的个性全盘接受……那个时候,我们就彼此相约要一起到老,然而一直以来,都是萧恪在很努力很努力,虽然他中途也顶不住放弃过,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我又没有给他足够的信心。

    唱到嗓子有些哑了,我看到萧恪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整个园子里一片宁静,温柔的阳光洒落在他面目上,光影变幻,仿佛时光从未过去,我们从未分开,我注视着他,心里隐隐疼痛,放下了吉他,替他掖好毯子,轻轻把他的脚摆好,收入毯子下,在躺椅边单膝跪下,垂头轻轻吻他的唇,动作很轻,怕惊醒了他。

    他却微微张开了口迎合我,我低下头,看到他睁开了眼睛,眼睛里一点温柔,嘴角含着笑意,仿佛许久以前那么多次一样,我也笑了,低头继续那个吻,他伸了手按住了我的脖子,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另外一只手扳起我的下巴,低下头,专心品尝,唇舌极尽缱绻,我闭上了眼睛,和从前一样,将主动权交给他,手伸过去揽住他的腰,他的手在我脑后轻轻摩挲着,很久很久以后我们才分开,然后我听到了我腕上的手表“滴”的响了一声,我不动声色看了眼表盘,知道是外边的保镖通报我有事发生。萧恪看到屋里出现不认识的外人会陷入恐慌和不安中,所以我吩咐保镖们没有紧急情况,尽量避免出现在萧恪面前,除了看护和我才能进入里间,而当我和萧恪独处时,外头的人无事都不能打扰,有事可以给我发讯息。

    我摸了摸萧恪的脸,他还在微微喘息着,漆黑的眼睛湿润而专注地看着我,我柔声道:“我有点渴了,我去拿点水,你要喝点牛奶么?”

    他皱了眉头道:“水就可以,牛奶那是你喝的。”

    我失笑:“好,那我喝牛奶,你喝水。我出去一会儿,你在这儿好好休息。”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却仍是沉声说:“好。”

    我摸了摸他的手,站了起来快步从后廊往前走,到门廊出,两个保镖迎上来道:“有个女的带了几个人在门口说要见萧先生,说是萧先生的母亲。”

    我冷笑了一声:“赶走。”

    他们道:“他们说要见见你。”

    我有些不满,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前廊,穿过草坪走到了门口铁门处,隔着铁门冷眼看着外头的萧母以及扶着萧母的萧媛、萧娥两姐妹,令我意外的是,章令元也站在了萧媛后头,有些急切地看向了我,他居然回国了?

    萧母冷声道:“我要看萧恪!”

    我干脆利落地答复她:“不行。”

    萧母脸上扭曲了一下,这时萧媛连忙道:“奶奶心里着急阿恪呢,说话口气急了点,小芜,我们这也是担心萧恪,都是一家子,就算有些误会,也不用闹成这个样子两厢不来往,你看,连令元都从美国赶了回来,你们兄弟俩一向关系好,他也很关心小舅舅的,一直在问他的情况,小芜您看我们专程过来,是真的关心阿恪,你就让我们看看他吧。”章令元站在那里,一声没出。

    我没有看他,淡淡道:“他什么情况你们不是早知道了么?不还要把他往国外的精神病院送么?若是真送去了,你们又去哪里看他去?现在假惺惺来当什么好人?请回吧!”

    我转身要走,萧母已破口大骂道:“那绑架就是你做的!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萧家把你锦衣玉食的养大,你却反过来谋害阿恪,害得阿恪这个样子,还霸占了他的财产,简直是禽兽一样的……”

    我面无表情直接走进游廊,将那些污言秽语抛在了身后,令元……想到他我有点点愧疚,但是,什么都可以原谅,唯有伤害了萧恪的萧家,我绝不能原谅。

    才走回大厅,一个助理托了托盘过来给我,上头我的手机在闪动,和萧恪在一起的时候我手机都放在外头,怕手机铃声吓到他。我拿起手机看了下,显示保密的号码,我心里微微一动,接了起来。

    里头一个豪爽的声音响起来:“萧芜是么?我是刘若飞,听说你前些天找我?前阵子一直在疗养,秘书他们为了我的健康也过滤了下电话,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高柳还有孙子在,真是意外之喜啊。”

    我一笑,心知肚明地配合他演这一场喜逢故交之子的戏码:“刘老您身体如何了?是前些天遇到了些麻烦,想起父亲曾说过,从前爷爷和您是好友,最是古道热肠的,所以冒昧求助于您,倒是莽撞了,竟不知您疗养去了,真是不该。幸好吉人天相,如今事情勉强解决了,只是还有些首尾没做好。”

    刘若飞笑道:“我有听说了些,听说是和老萧那边对上了?年轻气盛啊,我看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天阳的总裁,还有些沉不住气啊,不过老朋友的孙子,怎么也该好好帮一帮,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若有空,来北京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吃顿饭,我也给你说说些你爷爷的旧事。”

    我心领神会:“本就该亲自拜访的,只是前些天一直在照顾病人,分身乏术,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晚就飞过拜访您,不知道您有空么?”

    刘若飞爽朗地笑道:“老刘我最近还闲,正无聊呢,你到了北京给我打电话,来我家里吃顿便饭吧。”

    我笑了下:“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我打了个电话给凌修:“替我订张机票今晚就飞北京,直升飞机?不,申请太麻烦,就民航就行了,另外替我选个礼物送刘老,刘若飞,我记得他有些雅好的,你去弄枚好点的印章石来,什么品种都行,你只管往贵里选就行。嗯,嗯,越快越好,你也和我一起去,还有保镖都带上,我去北京的时候,让温雪来别墅这里照看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别墅这里别放人进来,保全公司那边让人再加点人手在别墅这里。”

    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端了两杯水回了后园,萧恪躺在那儿似乎已经入睡,我将水杯轻轻放在旁边的圆几上,不过是轻轻哒的一声,他就身体一震,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惶然地四顾,我握住他的手,他看到我才有些放心地安定下来,我笑着对他说:“喝点水?”

    他坐了起来,拿了水杯喝了两口,我缓缓和他说:“我一会儿要去下北京,拜访个前辈,吃个便饭就回来,我让温雪过来陪着你,好不好?”

    他皱了眉头:“飞机不安全,会有人害你。”被害妄想是精神疾病非常普遍的情况,但是反应在萧恪身上,却总是每天大部分时候疑惧我会被害,他的幻觉大概是林观生的各种死亡,最多的是泡在水里,小部分是被捆着关在小黑屋里,前者可以想象当年我的事情给他带来多大的阴影,后者应当是他自己那七天经历的投射,这让我心酸得很,每次都十分耐心地打消他的疑虑。

    我笑了下:“我让人多订几个航班的票,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去了,你说好不好?”

    他十分认真地思考:“你要带上保镖,带多点。”

    我耐心地回应:“我带了六个人,剩下的人留在这儿外头保护你。”

    他想了一会儿,霸道地做了决定:“你再多带两个人,手机要保持畅通。”

    我嗯了声,又试探着问他:“你身边要不要留个手机,想我了就打电话给我?”他之前一直很排斥手机,似乎对那忽然发亮的屏幕以及声音觉得排斥和惊吓。

    他想了很久勉强答应:“好吧,但是你一定要接我电话。”

    我笑着应了,出去拿了个手机来教他:“你看,这里按一下,就可以打通我的电话了,等灯变红了,你放在耳边,可以听我讲话。”

    他有些不耐烦:“我知道怎么打电话。我还知道你的手机号码,133xxxxxxxx,他十分流畅地报出了我的电话号码,却是我读大学那会儿的手机号码,我眼睛微微发热,笑道:“那个号码数字不吉利,我花了钱买了个新号码,你记下来好不好?”

    我教他新号码,他却皱了眉,开始诧异:“这是萧芜的手机号码啊。”

    我注视他的眼睛:“萧芜就是林观生啊。”

    他迷惑地看了我一会儿,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我的脸,眉毛,鼻子,嘴唇,陷入了沉思中,我半跪在他身边,耐心地等待他整理那混乱的思路。

    没多久他放弃了思考,大概这让他精疲力尽,他手里拿着那手机,缩进了毯子里,闭了眼睛开始拒绝交流。

    我用毯子包裹着他,抱了他起来,往屋内走去,将他安置上床,盖好被子,亲了下他的额头,叫护士进来给他打针,看着他睡沉了,我才走了出来,叮嘱了几句后,等温雪赶过来,交代了她一些事情,便和凌修带着保镖一同去了机场,飞赴北京。

    曾经我觉得这些政客玩弄权术,投机牟利,如今自己却开始游走其中,同流合污,磨砺锋刃,将身投入这肮脏的泥沼中,酝酿一场盛大的报复。

第81章

    刘若飞其实看上去并不算老,保养得相当不错,他亲切慰问了我,果真招待我吃了顿饭,又介绍了他的侄子刘源给我认识,我领会精神,很快和刘源相谈甚欢,他言谈中对h市的经济兴趣非常大,打算要过来投资,我欣然给他介绍了一番行业背景,并且对他准备要建的高级会所表示了极大兴趣,表示自己手里有块地正空着不知道建什么,他可以来h市考察考察,若是觉得那块地不错,我可以以地入股,分一杯羹。

    拜访的时间并不长,吃了饭我就知趣的提出了告辞,走之前刘若飞意味深长地和我说:“老萧那事寒了很多人的心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虎毒不食子啊,儿子不成器不听话,咱们这些人虽然军伍出身,打起孩子来也都是喊打喊杀的,但是关起门来怎么教训都可以,做到这么绝,可就吓人了,自己儿子还这样,谁还敢站他身边呢。”

    我笑了笑没敢接话,人同此心,虽然许多人泯灭了良心,但是当真有个六亲不认的人站在自己背后的时候,谁敢说不是心底生凉?谁敢保证自己比他儿子还重要?易牙杀子以适君,后来果然作乱饿死国君,血淋淋的典故在那儿呢。

    萧仪当然也知道这事拖不得,如今他陷入了被动,我当然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作为利刃,好好利用。

    而我,当然是在这被利用的过程中,反过来借势而为,又要小心翼翼不能让人过河拆桥,利益绑定,势力制衡,这是我需要做到的。

    我当晚就飞回了h市,赶回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悄悄过去想看一眼萧恪再回房睡觉,才进房间便看到萧恪坐了起来,看着我,我一愣,打开了灯,笑问:“怎么还没睡?”

    他皱着眉看我:“这么晚才回来。”

    我过去坐在床边,看到他额上有汗,替他擦了擦:“是不是暖气太大了?都出汗了,我事情一办完就立刻赶回来了。”

    萧恪摇了摇头,只是拉着我的手不说话,我感觉到他的手心都是黏腻的,有些吃惊,问他:“你哪里不舒服么?”

    他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和从前的他太像,我心里一跳,他低低道:“我知道是假的,但是我还是很怕,我脑子出了问题,是么?”

    我心里抽紧,鼻子微微发酸,握紧他的手:“没有问题,是药物的后遗症,你很快就会好的。”

    他垂下睫毛看着我:“观生,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我肯定地告诉他:“当然。”

    他有些困惑:“我忘记了很多的东西么?”

    我将头低下,轻轻抵住他的额头:“没有很多,该记得的你都记得,慢慢来,你会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来创造新的记忆。”

    他看我,有些困扰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伸手替他梳理头发:“你会好的,我保证,很晚了,先睡吧?”

    他握着我的手不放:“和我一起睡。”

    我笑了下:“好。”脱了鞋子和毛衣,我上了床贴着他睡,他伸过手来,和很久以前一样,将我搂入他的怀中。

    他之前一直非常惊觉,睡觉的时候屋里不能有别人,屋里要安静,然而绝对的安静又会让他重回小黑屋的幻觉中,所以我们在屋里放了海浪、雨声等等白噪音,让他安静。

    我依偎着他闭上眼睛,听着海浪的声音,心里觉得很安静,其实今天我的心情是很差的,白天被萧恪的母亲辱骂,晚上又去和政客们周旋,但是看到萧恪开始一天天的转好,我忽然又觉得所有这一切都得到了救赎,只要萧恪好好的就好。他已经能分辨出幻觉,这是好事。

    他抱着我很快就睡着了,鼻息均匀,我本来来回奔波也挺疲倦的,很快就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我在鸟叫声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萧恪睁着眼睛看往窗外,神情有些奇怪,我呆了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

    他低头看我:“没什么,你醒了?”

    我动了动,忽然身体僵住了,萧恪的腿紧贴着我的腿,而很显然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恢复了男人正常的生理机能,我抬头看他,他仍然是那副有些隐忍的表情,我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其实是喜悦的,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之前他们有给他用抗抑郁的药,这药会降低*,令他嗜睡,前些天他开始有好转的迹象,药量有逐步减轻,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上前亲了亲他的唇,然后整个人下滑,钻进了被子里。

    他显然有些不习惯,也许在他的记忆里我没有这样给他做过,他双腿肌肉绷得很紧,我妥帖地照应着他,他并没有坚持很久,只是伸了手握紧我有些汗湿的后脑勺,我起了身去了浴室漱口,顺便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神色还有些迷茫地躺在床上,我拿了热毛巾过来替他擦拭,他看向我,过了一会儿喃喃说了句:“玻璃罐。”

    我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对他微笑,他伸手揉自己的太阳穴,大概混乱的记忆和思维仍在困扰他,药量减少,会让他的抑郁程度又有所加重,但是用那个药,他又会变得冷漠,我坐在他身侧,搂紧他,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他。

    许久以后他才平静下来,他一向克制沉稳,即使病着,他也在极力控制自己的举止,特别是如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见到听到的是幻觉,自己生病了的时候,这大概让他更痛苦,我抱着他,抚摸着他,他从我怀里起来,不再理我,我知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便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替他擦了擦脸和身子,给他换了套衣服,让人把早餐送进来,便轻声和他说:“我今天还要去公司谈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你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好么?”

    他转过脸去没有理我,我笑了下,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看他眼睫毛微微颤抖,我便出了房门,到厨房吃了早餐,又打了电话给萧恪的主治医生,说了下萧恪目前的情况,医生听了笑道:“这是他神智恢复过程必经的阶段,你也说过他是个意志坚定,十分理性的人,他意识到自己生病的时候,就是最痛苦的时候,但是他自己肯定会努力克服,但可能也会出现自厌、抑郁的情绪,这也需要家属不厌其烦的在他身边陪伴他,鼓励他,加长陪伴他的时间,药量没必要增加,再观察一段时间好了,如果情况稳定了,可以让他再接触一些对他没有恶意的从前熟悉的人,让他逐渐恢复信心。”

    我松了口气,感谢了他,挂了电话后我想了想,打了电话给凌修,早晨的会议改成视频会议,我在别墅书房里头开就行了,而刘源那边的事情我也交代给他,让他好好与对方对接。电话才挂,就有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我看了下,是章令元,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章令元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会把我的名字拉进黑名单。”

    我沉默了一会儿:“怎么会……不过也许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让你恨我吧。”

    章令元默然了一会儿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母亲确实不知道,她看到萧恪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外公外婆做的决定,她不好说什么。”

    我尖锐地回答:“与己无关的冷漠和袖手旁观就已经能害死一个人的一生了!你知道那个晚上如果我没有赶到,如果警察没有站在我这边,萧恪面对的将会是什么么?不!我永远不会原谅她们在如此冷漠!任何人都可以冷漠,她们却是萧恪曾经尽力保护过的家人!”

    章令元过了一会才轻声说:“对不起,如果我在,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我很抱歉。”

    我有些心烦意乱:“不关你的事,如果你觉得抱歉,那么请你在接下来的事里,让你们章家和之前一样的采取不相干的态度冷眼旁观吧!否则别怪我一起针对了!”

    章令元低声道:“我会和父亲谈,但是,萧芜,你这样以一己之力和萧家对抗,是很危险的,外公还有两个弟弟,都身居要职……”

    我截断他的话:“我不报复他们,他们一样会针对我,如今局面就是你死我亡,你们章家还来得及选立场,我的赢面未必小了,萧恪的舅家,以及萧佑,都是可以争取的,现在就看你了。”

    章令元久久不言:“小芜……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是这样玉石俱焚没什么必要,鹬蚌相争的故事你也懂,你所依仗的不过是舅舅留给你的东西,你还未必能够掌握如意,不若暂时和解,现在重要的是等舅舅恢复身体。”

    我冷笑:“原来你今天竟然是来做说客的?不好意思,你回去转告让你来的人,绝没有可能有和解的那一天。”

    章令元过了很久才轻声道:“我个人的意思,也是希望你安全第一,不要让复仇毁了自己的人生……你知道的吧?舅舅神智愦乱的时候,口里仍然叫着林观生的名字。”

    我置之不理这个问题,告诉他:“你好好回去和你父亲商量吧,我也不希望我们有站在对立面的一天,但是这一次我不会手软。”

    他轻轻叹息:“萧芜,我会尽力,只是希望你多为自己着想一些。”

    我回答他:“令元,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么?一个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能将自己的财产以及自己的监护权都交托的人,萧恪将自己的生命以及所有都交付给了我,你能理解这样的举动么?你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这样沉重的交托么?”

    他不再说话,终于轻轻笑了声:“是我肤浅了,对不起,萧芜,但是我想,即使是舅舅,也是希望你拿着他的财产开开心心地度过你的人生,而不是希望你生活在仇恨中。”

    我答复他:“没有一个健康快乐的萧恪陪伴在侧,怎么能算得上是个完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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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2章

    章令元挂了章令元的电话后,我去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速战速决后就回了楼上。萧恪一直住在三楼,二楼是保镖、医护人员居住以及我的书房、起居室,一楼则是保姆、厨师、助理等人居住,保镖把着二楼和三楼的入口,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如今和萧家算得上是白热化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我必须要预防他们再对萧恪出手,将萧恪弄回去等他清醒以后逼他收回财产再立遗嘱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不可不防。

    经了这一次,我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即使是章令元、萧佑宁寅要探望萧恪,我都没有同意。萧恪现在也不太认得出人,按他一向的个性,也不喜欢自己被人看猴一样,将自己的弱者的姿态露于人前。

    我进了萧恪的房间,他这间房间做得很宽敞,几乎占满整层楼,光线明亮,色调舒适,因为他曾被长时间幽闭拘束在黑暗中,所以我听取了医生的建议,以宽敞舒适为主,稍微改造了下,将原本的几间房间都打通了,只留了两间给护士和保镖居住,中间几乎全留给萧恪作为卧室。

    落地窗的窗帘拉起来,满室明亮,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居然在写东西,这很让人惊奇,我轻轻敲了敲门给他预告,省得吓到他,他抬了头看我,将笔记本合了起来,问我:“不是去公司了?”

    我笑了下:“我改成视频会议了。”

    他将笔记本放进抽屉,问我:“公司有困难么?”

    我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他精神状态不错,心中一动,想着让他接触他最熟悉的公司事务大概有助于他恢复身体,问他:“几个跨国的项目,我有些担心别人作梗。”

    他皱了皱眉:“跨国项目最怕恶意诉讼,又是异国,案子拖个几年,维权困难,资金被拖垮,一不小心还被卷入诉讼拔不出来,特别是小国,要分外注意这点,不要怕浪费钱,多派些人过去实地考察,做详细的可行性报告再投资,尽量只做出口,不要在当地投入。”

    我点了点头,萧恪之前和那几个东南亚小国签了意向书,听凌修的介绍,也是之前叮嘱了一定要多去实地考察过的,他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叮嘱我:“还要注意商业间谍,这上头千万注意,一泄密就万劫不复,如果明确知道谁是商业间谍,也可反过来给虚假的信息。”

    我笑了下:“好的,我会让凌修注意。”

    萧恪继续叮嘱:“在我国经商,必须懂政’治,不是什么都能吃的,不可贪多,小心过界莫名被人整。”说完后他忽然皱起眉头,手又去按太阳穴,我连忙过去扶着他问:“怎么了?别想了,是我不好。”

    他不说话,额上沁了些汗珠,我想扶他上床,他却只是坐到了我坐着的沙发上,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似乎才缓了过来,轻轻道:“真不太放心你,但是我的病还能好么?”

    我握住他的手:“当然能好,你别胡思乱想,放心,我能胜任的,你曾经拿着合同合约一样一样的教我呢,我是你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他眼里有些迷惘,看了我一会儿,诧异道:“那不是幻觉?”

    我抱住他的手臂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会是幻觉,我还被你威胁着读了四年的工商管理专业。”

    他按住眉心,显然又陷入了混乱:“我记忆中你离开了我,在哥伦比亚,后来我接到了消息,你遇到洪水失踪了,我赶过去,只见到了你留下的一个孩子……之后我养大了他,他却告诉我他是你……”

    我肯定地回答他:“是这样没错。”

    他已经完全混乱了,迷茫地看着我,额头上全是汗:“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还童的事情……这一定是幻觉。”

    我心疼起来,过去扶着他:“你别想了,慢慢来,别着急。”

    他却忽然生气起来,一掌推开我:“你知道什么!我甚至不能分别现在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你到底是谁!是萧芜还是观生!”

    我想过去抱着他,他警戒起来,一连退后了几步,靠在了沙发角落,额头上全是汗:“不对,你是萧芜,我问过看护,你是我的养子萧芜,观生没这么年轻,你长得和观生太像了,你趁着我脑子有病……你不该如此……”他紧紧抱住了头,忽然落起泪来:“观生死了……”

    我大惊,想靠近他和从前一样的拥抱他,他却拒绝我的靠近:“你走开!”他低吼着,情绪开始失控。

    他情绪太激动,我过去按了叫人铃,看护过了一会儿进来,看到他这样抗拒我,示意让我离开。

    我站着了一会儿,无奈地离开了,心头梗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只得拿萧家出去,打了电话问了负责的人:“找到那些农民没?给他们钱,让你找的律师找到没,要有名的爱打民告官官司的那种,不错,叫他们直接提起法院诉讼,一边去上访,找些新闻媒体闹大。”挂了电话后,我又布置了几件事情,心头一口恶气稍稍出了些,心里虽然知道萧恪如今是病着才这样多疑敏感,我不该在意,将来他病好了就好了,但是心头仍是一阵阵烦闷,我和萧恪,走到今天不容易,如今一切仿佛打回起点,叫我如何甘心。

    等到了下午,听看护说萧恪睡了个午觉起来,情绪又稳定了些,我才轻轻地又去了萧恪卧室。

    他又在伏案写着东西,抬眼看到我,皱了皱眉,却克制着情绪,没有再发火,我过去继续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心平气和道:“我是萧芜。”

    他眼光闪了闪,我继续道:“我也是观生。”

    他默然不言,我缓缓道:“这事虽然匪夷所思,但是,这的确是真的,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一一印证你的记忆,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幻觉,我来告诉你,你能相信我么?这事一直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外人只知道我们是养父子关系。”

    他低声道:“我怎么相信你?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你害得我现在这样,我没办法分辨幻觉和现实,你什么人都不让我见。”

    我有些苦闷:“你现在在生病,不让别人打扰你是为了你好,等你好一些了,我陪你出去走走,这些天我对你怎么样就不说了,你至少相信你自己吧?是你亲自签署了委托书,录制了视频,将一切包括你自己,交到我自己手里的。”

    他不说话,我气结,起来拉着他的手道:“你和我来。”

    我拉着他一路到了二楼书房隔壁的放映室里,考虑到他怕黑,我只关了一部分灯,打开了他录制的视频,里头他在公证人的公证下,声明若是自己出了意外导致昏迷、神志不清,出现植物人等状况,没有民事行为能力,则将自己的一切给萧芜代管。

    他看了以后,默然不答,整个人深思着,我关了那个视频,想了下,又将一张光碟放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里头林观生的生日礼物出来了。

    我转过脸看他的神情,他显然有些惊讶,大概之前他也认为这是幻觉吧?我站在他面前,将衣服裤子一件一件的脱下来,转过身去让他看我的背:“你看到没?这个纹身,当年也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为了我擅自做主,你把我屁股都打肿了。”

    视频里头的林观生也在展示他的身体,我微微抬头,模仿视频里的动作,伸展肢体,柔和的灯光打在肌肤上,微微发着光,我问萧恪:“没有这么相像的父子,你当年就是这么认出我的。”

    他端坐在那儿,一直默默地看着我,我一一说着当年的那些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细节,当我转过身的时候,他忽然伸手触摸我的纹身。

    我站住了没有动,他用手指轻轻描摹了一会儿,再次问我:“不是幻觉?”

    我轻轻道:“不是幻觉,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所以,请让我帮助你,我来替你确认哪些是幻觉。”

    他伸了手将我拉入他怀里,隔着薄薄的睡裤,我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我有些不自在,想起来,却被他扣住了腰身,压在了他怀里,他将耳朵贴在我的心脏上,似乎在倾听心跳,过了一会儿轻轻问我:“所以我没有失去观生?”

    我反手抱住他:“没有,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手炽热无比,掐着我的腰,他哑声道:“也许我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我俯下身吻他:“相信我。”

    他反身将我压在了长沙发上,按了下遥控器,窗帘被遥控着拉开了,屋里立刻充斥着下午的阳光,虽然是冬天,仍然足够明亮,他眯着眼,一只手一寸一寸地仿佛验证一般从我的脸抚摸直到我的脚趾,然后开始熟练地触摸我已被他熟知的敏感点。

    我轻轻抽着气,想将身体蜷缩起来,却被他压制住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是我熟悉的压迫感,他用膝盖和手强制着将我的身体打开,手指娴熟地挑逗玩弄我,神情却冷静镇定,仿佛真的是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从我的所有反应来印证他记忆中的人。

    我很快被情/欲淹没,颤抖着,却在最高峰的一刻被他掐住了,他毫不留情地堵住了出口,低下头看我,我难耐地抽着气,心里涌上了委屈,看着他哀求:“求你。”

    他另外一只手打开了我想要自己抚慰自己的手,一边仍在我身上流连点火,一边端详着我,许久以后才问我:“我们最后一次做/爱,是在哪里?”

    我脑筋已经搅成浆糊,他却仍然冷酷地遏制着我,一只手保持着那种绵密细腻而不上不下的感觉,等着我的回答,我喘息了一会儿,勉强镇定下来回忆:“是宁寅和萧佑的婚礼回来,那晚太激烈,你把我弄伤了,后来我们停了一段时间,然后你就失踪了……”

    他松开了手,低下头轻轻在我欲/望的顶端舔舐了一下,我颤抖着释放了,整个人眼前都白花花一片,软倒在那里,茫然间听到萧恪说话:“你替我约萧佑过来。”

第83章

    萧恪应该大部分相信了我,但是一贯谨慎小心的性格让他依然会谨慎的继续求证。

    我有点失望,然而他主动提出见外人,其实这是好事,我电话给萧佑,约了时间,地点就在家里的后园花房,半边是玻璃花房,里头弄了些暖房花,开得还算好看,半边是个小厅,正适合冬天边晒着阳光边聊天。恰好快过年了,萧佑和宁寅过来的时候,带着颇为丰盛的节礼,我和萧恪在大厅接待了他们。

    萧佑气色甚好,看到萧恪十分喜悦:“阿恪你恢复了?”

    萧恪不动声色地回答:“嗯。”

    萧佑喜悦极了:“那就好那就好,还挺快的,这样应该很快就能回公司了吧?”

    萧恪仍然八风不动:“嗯。”

    我威胁地看了萧佑一眼,来之前我特意叮嘱过他,不许说我和萧仪对上的事情,他应该知趣,虽然他对我这样偏激的行为也有些担心,曾经和我分析过一轮利害关系,毕竟萧仪和萧恪是亲父子,利益相关,一不小心,会让人反而将萧恪也一起连根拔了,让我千万注意。

    我已经很小心了,否则我会直接把萧恪的公司全搞垮,让这群吸血虫干瞪眼。

    好在萧佑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欢快而话痨的和萧恪说话。萧恪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偶尔问个一两句,也都是顺着萧佑的话题,更像是从前一样,使场面不冷场而已。

    我开始还担心萧佑乱说话说错,到这样也稍稍放了些心,去厨房取了饮料,我记得宁寅喜欢喝酸一些的,天冷,我调了杯热橙汁给他,给萧佑弄了杯红茶,萧恪则是温白开,医生叮嘱过不要喝茶、咖啡等饮料,我陪他也喝白水。

    端了出来,我才要将橙汁递给宁寅,没想到萧佑却伸手直接将橙汁拿走放在自己面前,另外拿了红茶给宁寅,我呆了呆,看到宁寅若无其事地拿了那红茶喝。

    我给萧恪放了杯子,看萧佑已经在眉飞色舞地和萧恪谈论股市了,而萧恪一派沉稳,时不时还会讨论一两句,仿佛真的对股市也是十分熟悉,其实我知道他才恢复清醒没几天,而且记忆混乱、幻觉仍然困扰着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但是他如今克制着自己仿佛平常人一样。

    我觉得有些心疼,宁寅站起来到一边去看花,我便陪他站起来走了过去,宁寅低声和我说话:“看起来是真的恢复了?”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下,宁寅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着急,我看应该快好了。”

    我却感觉到坐在圆几边的萧恪和萧佑都停止了说话,看向我们,特别是萧佑的目光,叫我吓了一跳,萧佑历来对我都是一副没大没小的亲切样子,今天实在有些奇怪,奇怪的气氛只保持了一会儿,宁寅又问了我几句话,我注意力被吸引了,宁寅问我:“你是真的在和萧仪斗呢?”

    我看了眼萧恪,他似乎没怎么在意我这边了,只有萧佑似乎时不时看我一眼,我回答:“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宁寅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大概也知道我已决定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萧佑这些天接了不少说客,真没想到从前那个软绵绵的你会变成这样……听说萧仪那边有了些麻烦。”

    我淡淡道:“是他们逼人太甚了,萧仪的把柄不要太好查,他虽然一贯很谨慎,但是太贪心。”

    宁寅叹了口气:“我只能庆幸萧佑没这些糟糕事了,萧维琳有来找过我,是她给你通风报信的?”

    我点了点头,宁寅笑了下:“总算没全烂了,她说她爷爷那边想和你谈谈,依我看,萧佑这几兄弟和萧仪是异母,从前老爷子还在还是兄友弟恭的,现在多半会各有异心,你不妨见见,也算给萧维琳一个人情了。”

    我微微笑:“前儿刘若飞的侄子来h市,我们这边接待的,他大概是知道了风声,要骑骑墙探探风了。”

    宁寅皱了眉头:“我不关心这些,萧芜,你现在非常危险知道么?不要变成你最讨厌的人。”

    我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轻轻道:“我不这样,怎么保护萧恪?”从前我何尝不是和宁寅一样,觉得那些事情都是萧恪的事情,不管自己的事。

    宁寅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抬头,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凝视着那温室中的玫瑰不说话,脸上有些忧郁,我忍不住笑了下:“好了哪里有那么糟糕,我都想清楚了,最惨也不过是萧恪挣下来的家当都被我弄没了,到时候就只好厚着脸皮去你们家吃饭了。”

    宁寅脸绷了绷,忍不住笑了,我看他浓睫深目,一笑起来更好看了,酸溜溜道:“这么好的嫩草,愣是让萧佑那老牛给啃了。”宁寅微笑:“你不也是?说起来你和萧恪之前年龄差距更大吧,我猜我们俩多少有些恋父情结。”

    我皱眉:“不会吧。”连忙纠正:“我没有。”我心里暗自补充,当年我和萧恪可是竹马呀,不过……现在萧恪可是我的养父,这么看来,我恋父看来已经在知情人眼里都坐实了……想起一事我又问他:“说起来,你当年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有女朋友的,怎么就被他给掰弯了?”

    宁寅笑道:“那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叹气:“你当时可是重色轻友……”正和宁寅说笑话,忽然感觉到背上一阵阵发寒,转过去正看到萧佑看着我,似笑非笑地和萧恪说着什么,萧恪脸上仍是深沉的不动声色,也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到我有点发毛,忍不住悄悄问宁寅:“你家萧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怨念,我觉得今天他总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

    宁寅看过去一眼,转过脸来若无其事道:“前些天萧恪出了事,你也不肯见我们,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忙乎,我有点担心,多问了几句,也催萧佑帮忙,结果他不知道怎么吃起陈年老醋来,拿了从前我们读书那会儿的照片吃醋,非要说我对你有意。”

    我几乎被呛到,难以置信地问:“什么照片能给他这样的错觉?”

    他淡淡道:“无非都是些打篮球的、读书的照片,还有我和你那时候刚入学拍的学校杂志社的那些照片,哪有什么特别的,他自己疑神疑鬼,别理他。”

    我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是入学的时候我们免费当过一次杂志社的新生模特,笑不可抑:“不会吧,他真的这么紧张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没告诉他你那会儿有女朋友的?”

    宁寅冷哼了声:“也就闹腾两下,被我收拾几下就老实了。”

    我想象着萧佑一副精英总裁样被嫩生生的美少年宁寅收拾的画面,真是……太美了,越想越好笑,宁寅看我一个人在那儿憋着笑,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悄悄示意他低头,附耳问他:“你怎么收拾他的?要不要我教你几招?送你些手铐滴蜡皮鞭之类的道具?”

    宁寅耳根腾的一下就变红了,他脸皮实在太嫩了,果然还是太年轻,我忍不住笑起来,他伸出手狠狠拧了一下我的耳朵,我啊的叫了一声,宁寅低声道:“我看你是被这样炮制过吧?你看看萧恪看我的眼神,都跟飞刀似的。”

    我捂住发热的耳朵,头都不敢转过去看萧恪了,低声道:“我们老萧可保守呢,但是我看萧佑可是个抖m。”

    那头萧佑终于忍不住了,敲着玻璃茶几道:“你们两个,哪有两个人自己说话去了的?快过来!”

    我和宁寅对视了眼,我悄悄道:“看来老醋坛子又发酵了,你做好准备没?”

    宁寅横了我一眼,走了回去,我跟了过去,又说了几句话,明显感觉到萧恪已经兴致不高,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漠然又回到他的脸上,我心里知道他的精神状况撑不了太久,连忙笑着问萧佑:“你那边也挺忙的吧?多谢你今天抽空过来了。”

    萧佑心领神会:“没什么,阿恪身体恢复,大家都高兴,那我和宁寅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来拜访。”

    我将他们送出了门,转回来果然看到萧恪回了他的房间。

    我连忙上去看他,他坐在桌子前,表情阴郁,拿着他的笔记本在写什么,我敲了敲门,他抬起眼看我,淡淡道:“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顺便替我约一下医生。”

    我连忙问他:“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转过脸,眼里密布阴翳:“叫你约医生就约,别废话。”

    我看他神色,有些忐忑不安,他刚才和萧佑他们还算得上相谈甚欢,如今却这般阴沉,甚至感觉到暴戾,我出来打了电话约了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很快就过来了,萧恪没让我在一旁听,和他交谈了一段时间后,医生出来,重新开了些药方,又让看护进去给他注射一些抗抑郁的药,才和我说话:“他状况有些不太好。”

    我有些吃惊道:“他已经主动和我提出要见客人了。”

    医生摇了摇头:“他很急躁,急于求成,并且在很努力的克制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这样会让他的精神负担沉重,心理状况不好,还是让他静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要见客,也不要让他接触外界事务了,药物后遗症正在减弱,他的幻觉出现次数减少,但是他自己的心理状况,需要进一步调适,除了焦虑等抑郁情况外……”医生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道:“根据他自述,他有暴力冲动。”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他一直很克制很稳重,和客人谈笑自如,几乎看不出他还在生病。”

    医生微微叹了口气:“他有强烈的不安感,不能信任人,这是很正常的偏执和被害妄想症的表现,他已经表现得很轻了,根据他的自述,他在看到他的爱人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甚至只是看到他的爱人对别人笑,亲密说话的时候,心里会有强烈的暴力冲动,他需要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做出暴力行为,他对自己的这种状况表示出十分担忧和恐慌,害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有着很沉重的心理负担,他甚至主动提出有没有必要要将他关起来,限制行为,以避免他伤害到人。”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医生,失声道:“不!我绝不会把他关起来的!”医生道:“许多精神疾病患者会有比一般人更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甚至因此产生暴力行为,他已经控制得很好了,这其实是难能可贵的,我根据他的要求,给他加大了一些药量,这段时间,尽量避免刺激他……尤其是……”医生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斟酌:“告诉他的爱人,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接触其他人,最好是能一直守在他身边,给他信心,有助于稳定他的情绪,他其实很脆弱很孤单,只是性格使然,让他很努力的不表现出来,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弄巧成拙,急于求成,以稳为主,静心调养为上。”

    送走了医生,我心里充满了对萧恪的心疼和懊悔。我悄悄走进他的房间,他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眉目紧锁,睡得显然很不安稳。我坐在床边,凝视他深而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紧抿着的唇,想着他现在内心一定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却仍那样尽力地克制着不伤害到我,我心里生出了一阵一阵的酸软,慢慢侧身躺在他身边,抱着他,也闭上了眼睛,希望能在梦里也给他一些安全感。

第84章

    最后我也不知何时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萧恪正在摸我的脖子,一下一下的。

    我动了下,他的手掌下滑,轻轻掐住我的脖子,手指微微收紧,我抬了头看他,这个动作使脖子更像送入了他的掌中,他眯着眼睛看我,我们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冷冷道:“你没听医生说么?离我远一些。”

    我动了动,凑上去吻他,他的手终于松开了,抓住了我的肩头,转了转脸避开了我的吻,我看到他的喉头动了动,仿佛压抑着什么感情,他紧紧抓住了我的肩头:“观生,你离我远点。”

    我反手抱着他:“为什么要担心呢?让我们一起来克服,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永远是你的,你在嫉妒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你眼前的这个人,是神灵将他变小,再送回你面前,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谁都夺不走,谁都没办法分开我们。”

    他呆了一下,缓缓伸手抚摸我的脸,喃喃道:“是上天赐给我的么?”

    我肯定地看着他:“是上天赐给我们重来的机会。”

    他有些惘然:“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世界么?”

    我笑了:“怎么会。”

    他低下头说:“不想让你被别人看见,被别人触摸,不想你和别人说话,对别人笑。”

    我柔声回答他:“嗯嗯,我去买一身阿拉伯黑袍来包住全身好不好。”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松了我的肩膀,坐了起来,我问他:“要吃点东西么?”

    他摇了摇头,站起来去拿了他抽屉里的笔记本,那笔记本我知道他放哪里,却一直没有去看过,无论他病了还是没有病,我都要待他一如既往。

    他过去靠坐在沙发上,向我招了招手,我过去被他揽在怀里,他打开那个本子,拿了支笔,开始问我:“你在哥伦比亚失踪了,这是发生过的么?”

    我回答:“也是也不是,我也没失踪,就是变成了个光屁股小孩儿,只能冒称是我的养子,让他们送我回了公司,后来没法子,只能让他们通知了你。”

    他在上头打了个勾,我偷覷了眼,看到上头之前打过一个叉,忍不住笑了下,他接下来道:“那么之后的我在哥伦比亚的经历,带你回来,把你养大,这些经历都是真的了。”

    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回忆着那些生活,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他又打了个勾,又问了一些问题,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小部分有问题,比如我绑架的记忆,他居然有幻觉我被切了手指头,不过我看到他上头打了好几个重重的叉,想必是之后看到我齐全的手指,于是完全明白那是幻觉。

    我们俩一条一条的验证,奇怪的是,车祸以及医院受袭击的事,他似乎没有印象,却有我住院过的印象,他的记忆很混乱,很多都是零碎的,也有前后颠倒,张冠李戴的,比如我住院是因为车祸,还有这次他出事,他的印象是受绑架,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萧仪他们绑架他的时候,的确没有透漏信息……而且他印象中被绑架的还有我,有混乱的我被打被塞入束缚服封闭感官的经验……大概他被绑架的时候,心心念念还挂念着我,害怕我也被别人捉来如此炮制,以至于如今有这样的幻觉。

    我看了一会儿,有点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他父亲算计他的事情,很明显在萧恪的意识里,将自己父亲刻意的忽略掉了,他的潜意识大概还是不能接受他的父亲这样对待他。医生说过不能过于刺激他,不要操之过急,所以我只是含糊其辞地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有些细节对不上,有些次序对不上,我们以后慢慢来,先吃点东西好么?”

    他看了我一眼,那锐利的目光让我几乎以为他根本没生病,依然是从前那个对我有着绝对威慑力的萧恪,我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可是他却没有再追问,放了本子,真的和我去餐厅吃饭。

    吃过饭以后我陪他在湖边散步了一会儿,回了房他很明显地露出了疲态,我在一旁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他就依着沙发睡着了,药量加重只会让他嗜睡,我轻轻给他盖上毯子,看他睡沉后,才出来到了前厅,萧维琳的爷爷,萧仪的异母弟弟萧仞已在那儿等着我。

    萧仞比萧仪小许多,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身在高位,不怒自威,看到我就皱起眉头,哼了声:“年轻人,太沉不住气了。”

    我笑了下,坐了下来,他看我不问好,眉毛又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萧恪从前,和我这边关系也很不错的,也拿了我不少消息,现在你要同室操戈,引狼入室,也要看看对象,不要瞎牵扯,小心引火烧身。”

    我淡淡道:“那你就给我提供些可以不烧到你的法子不就好了?我就不信,你对令兄毫无怨言,这些年来,他只知索取,你倒是一向有个清正的好形象,本来还可以往上走一走,不是白白被他拖累了?还有令弟,还在南边镀金呢,想要干干净净在任上丝毫把柄不留,自有萧恪从前支持着你们,才能如此两袖清风一毫不取,萧维恭的事情,不信你们没听说,当时你们没插手,萧仪已经老了,本来就好好退居二线了,一向收敛的他不甘心,才这般大胆起来,你们自己不早做决断,到时候缠夹不清,才是舍本求末了,萧仪这一支,原本不就因为萧恪才会让你们如此倚重么?你们觉得萧恪病了,就该放弃了?”萧恪这两个叔叔,全都在萧恪公司领着干股,股份落在隐晦的心腹身上,每年理所当然地分着红,却在萧恪出事后,以利益为先的束手旁观,真令人不齿。

    萧仞脸色不变,淡淡道:“到底是年轻人,你考虑问题太简单了,意气用事,萧恪一贯护着你,你好歹也该多学会他几点,他为什么不翻脸,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关系,是这么容易洗得脱的?”

    我笑了:“萧仪算计逼疯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看他可没手软,亲儿子都这样,你们倒觉得你们比他更亲?现在是你们还在高位,x老还三起三落呢,你们就没想过如果萧恪的钱在他这样涸泽而渔目光短浅的他手里,会毫无怨言地一直支持你们?”

    萧仞脸色变了变,我心里知道,上次刘熙源隐晦地和我提过,因为萧仪这次的事,上边显然有所不喜,萧家一系如今正受打击,如今正小心谨慎地低调做人,我不信他们辛苦这么多年,就没一点怨言。

    萧仞还要说什么,忽然一愣喊了声:“小恪。”

    我转头,看到萧恪身上还穿着和我去散步穿的休闲服,身后跟着个看护,看护看着我,脸上满是为难,毕竟我也没有限制过萧恪的行动,只是让他尽量少见人多静养,想是萧恪坚持着要往前来,他们也不怎么敢拦。萧恪淡淡道:“二叔是来看我的么?”

    我站了起来,心里有些紧张,让看护先下去,萧仞看萧恪说话如常,脸色也变了变,他大概以为萧恪真的变疯了,好在他一贯大场面见惯了,也还算处变不惊道:“是啊,不过刚才小芜说你如今需要静养,所以正和他聊聊你的情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萧恪过来坐下:“还好,二叔那边呢?情形还好么?我病着,公司那边我让小芜收缩,一切守成为主,恐怕二叔那边的分红会收些影响。”

    萧仞笑道:“应该的,你病着么,倒是小芜一个人会不会太辛苦了,不如让维远帮帮他,都是兄弟,也有个支持么。”

    萧恪淡淡道:“维远这人肯吃苦,也心细,但是差在缺长远眼光,做项目的时候太容易被一些表面的东西遮住眼睛,人云亦云,当然也是阅历使然,不过这样就很容易错过很多有潜力的项目,要掌控大局,也还缺些魄力,这一点上,他倒不如萧芜,凡事不看小利。生意场上,没点和人同甘共苦的义气,没点愿意吃亏让利的大智若愚,太过精明,斤斤计较,一点亏都不肯吃,谁和你来往?谁信得过你?依我看,维远倒是比较适合走二叔的路子,趋利避害,紧盯着风向走,怎么也能保个几十年仕途坦荡。”

    萧恪这一席话指桑骂槐,说得萧仞脸上的肌肉都微微抖动起来,他笑了下,和萧恪又说了几句话,才试探道:“小恪你如今既已恢复得差不多,想必也快回公司主持大局了吧?”

    萧恪看了我一眼:“也该让萧芜锻炼一下,也顺便看看患难中还有多少知交在,繁花似锦的时候,朋友大多是趋炎附势而来,真正靠得住的,还得是那些雪中送炭的。”

    萧仞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一边又宽慰道:“不过到底是一家人,以和为贵,你爸那边,他应该也知道错了,之前听说还要把那孩子改姓的,现在也没下文了,和你妈现在感情好着呢,你稍微教训教训,出了这口气就好,你一贯孝顺老实,也不好让他太难堪吧。”

    我心里一跳,看了眼萧恪,萧恪脸上仍然平静无波:“所谓父慈子孝,父母不慈,就不好讲什么孝不孝的话了。”

    萧仞脸色又有了微妙的改变,看了我一眼,站起来道:“不管怎么样,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好好休养,我下次让维远和维琳来看看你。”

    萧恪脸上淡淡:“等过些日子吧,我现在不太想见外人。”一边也站了起来送他。

    萧仞一边打着哈哈道:“怎么叫外人呢,我是把萧芜当成自己孙辈看待的,他们小辈玩得也好,维琳还和我说了,说当时她觉得不对,打了电话给萧芜,可不是把你给截回来了,现在看来这孩子做得不错,你现在恢复得很好,萧芜照顾得不错……”

    萧恪一边送他,一边眼光从我脸上扫过,仿佛一阵寒凉的阴风,我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萧恪听到了多少,从这里头知道了多少信息,送走了萧仞,萧恪一路往里走一路对我道:“你和我上楼,叫他们都别上来。”

    我看他眼里满是严厉,嘴唇紧抿,额上却有些汗,心里更是打鼓得厉害,又怕他发病,又怕他和我算账,一时竟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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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1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5章

    我跟着萧恪回了他的房间,他关了门,脸上表情凛冽,向沙发上抬了抬下巴:“坐吧。”

    我坐了下来,萧恪淡淡道:“说吧,瞒了我多少事?”

    我偷覷他的脸,心里忐忑不安,我不敢说,他的状态不太好,万一知道他一贯信任的父亲因为财产谋害了他,会不会导致他的精神状况恶化,我不敢赌,可是他刚才对萧仞说的话,该不会他已经想起一些了吧?

    他也不催我,只是站在那里盯着我,就已压迫得我呼吸不了。

    过了一会儿看我一直不开口,他才缓缓开口:“是你和我父亲对上了?”

    我沉默,他又问:“因为我?”

    我抬头看他,他的表情让我看不出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我问他:“你想起什么了?”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我:“没想起,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话,你一向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子,要和我父亲闹翻,只能是因为我,和我生病有关?你因为有我留给你的财产,所以和他斗起来了,萧仞是来做说客的?”

    我红了眼圈,萧恪本来是那样坚不可摧,却被自己的亲人从背后暗算,我每想起这个,就恨不得把萧仪千刀万剐了,萧恪沉默了一会儿,低低道:“可是,你的理想,不是想要做老师么?”

    我张了张嘴,想打点些甜言蜜语来轻松气氛,但是看到他有些憔悴的面容,却说不出话来,他那样落寞地站着,仿佛只是思想,都让他费尽全力,我站起来搂住他,感觉到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我大骇,连忙过去按叫人铃,他低低道:“我父亲,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卷进这泥沼里头,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你要小心……”

    我抱紧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伤心和急躁不安,我轻声道:“我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别担心,别胡思乱想,他闭上眼睛,我看到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心急如焚,萧恪在清醒的状态下,几乎都能很好地克制情绪,哭泣这种脆弱的举动,是不会出现的,我伸手抚慰他:“一切都好好的呢,你不要听萧仞说了乱想,我是你最好的学生,你要相信我都能控制好,不会两败俱伤的,我只是要给他点教训,他待你太过分了,你放心。”

    我不敢哄骗他,他不是那么容易骗的,但是这样流于表面的安慰,似乎也安慰不了他,他陷入了抑郁失落状态中,一直控制不住的流泪,看护替他打了镇定,然后通知了医生。

    他的情形忽然急转直下的恶化,也不再和外界交流,一看到我就明显感觉到烦躁不安,我只好减少了他醒着的时候看他的时间,根据看护说,他开始有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以及长期陷入悲观抑郁的状态,甚至有自残自杀的倾向,医生给他加了抗抑郁的药,安慰我有反弹是很正常的,亲属需要极大耐心,不可操之过急。

    我心里难以言表地失落,一个星期后,他的情况没有好转,军里却来了调查员,给我出示了证件,要求要见萧恪了解一些事,我给他们看了医生的诊断书表示他无法接受问讯,他们带了军医过来,态度比较强硬地见了萧恪。然而萧恪的状态的确很差,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对话,调查专员只好和我了解了一些情况,态度虽然很隐晦,我却能从问的问题上感觉到他们在调查萧仪,当日有关部门派了审计员到了天阳公司进行审计,十分突然。后来听宁寅说萧佑那边也受到了审计,好在萧恪做事一贯极谨慎,账面极其干净,关临风和我保证,什么都查不出,实际上萧恪对萧仪的孝顺,只是在现金上,而且并没有数额巨大,并没有利益往来,大概这也是萧仪铤而走险要谋夺萧恪的财产的原因,他想要的不是儿子的供养,而是儿子的财产。在萧家人的股份上,所占份额也非常低且并不在明面上……更关键的是这次的审查显然只针对萧仪,其他方面并没有深查,无论是他的政敌还是他的同伙,都开始有意识的打击和撇清。

    山雨欲来,刘熙源的会所建了起来,他隐晦地给我提过这事,叫我这个时候不要再自作主张画蛇添足,只管静待结果。我将大部分公司事务都交给了相应的负责人,闭门不出,谢绝所有访客,长期在家里陪着萧恪,每天耐心地和他说话,抚慰他。

    在我持之以恒地坚持下,他的状况终于再次好转,清醒状态多起来,虽然仍有着抑郁的状态,有时候会对我发脾气,发完以后又莫名陷入情绪低潮。有一天他十分悲观地和我说话:“我还能好么?”

    我十分肯定地答复他:“当然会好,你已经在恢复了。”

    他漆黑的眼珠紧盯着我:“你还是离开我吧,这样才安全。”

    我去亲他:“绝不会,你也不许放弃自己。”

    治疗过程非常痛苦,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我,常常前一天似乎明明好转了,第二天他却忽然又失控,他再次清醒后就会生自己的气,我只有反复和他解释他已经恢复很多了,给他信心,让他静下心来慢慢疗养,而不是将情绪集中在为什么还没有好上,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他有时候会问我:“你怎么每天都在,不用去公司么?”

    我笑着对他解释:“每天有电话联系的,一切都运转良好。”

    他却被害妄想症发:“不出去也好,不安全,别墅里也要排查,每个人都要知根知底。车子的油缸、房屋的煤气,这些都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我一本正经按他的嘱咐去做,当着他的面让人检查,然后回报一切都查过了没问题,打消他的疑心。

    结果有一天宁寅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有个负责调查的军队高官被刺杀,油缸爆炸,司机死亡,警卫受伤,好在高官无恙。我才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虽然我已经极尽小心,聘请了相当专业的保全公司,但是我真没想到萧仪丧心病狂如此。

    所以萧恪是真的太了解他的父亲,才这么不安焦躁?他是真的在害怕我的安全,担心我被他的父亲伤害?我忽然了解到萧恪内心那巨大的恐慌,他这些天的病情如此反复,多半是因为这事。

    我开始日夜都陪着萧恪,晚上也陪着他睡觉,兴许只有我始终在他视线范围内,才能让他确信我是安全的。

    这的确很有效,他的情绪明显得到了抚慰,半夜有时候我感觉到他在摸我的心跳,然后抱着我才能继续睡着。不知道从前我没有和他睡的时候,他是怎么在幻想和恐慌中度过漫漫长夜的,他即使知道是假的,也没办法克制这种害怕,更何况他对他的父亲知之甚深。

    春天本来就是精神疾病患者发病的高峰期,我们一起度过了艰难的春季,我一直小心地保持自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克制自己绝不露出任何急躁焦躁的情绪,在他面前一直从容和煦,并且把自己那些书都搬到了他的房里,每天刻苦撰写我的硕士论文。因为萧恪出了事,我推迟了毕业时间,今年我应该要交毕业论文拿到我的硕士学位。他十分好奇,有时候会翻看我的书,有时候还会和我讨论我的论文内容。

    显然我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一直盯着他让他也从容和缓了下来,医生给我建议过,如果我太在意关心他,也会让他有压力,他希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我,却并不喜欢我一直盯着他,我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反而让他放松了。

    夏天的到来使得他的精神状况大大好转,我们时常在湖边散步,说起一些事情,萧仪给他注射的lsd的后遗症应该已经没有,不再受到幻象侵袭的他显得心情平静。

    而之后传来的萧仪被拘留进行调查的消息,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斟酌了许久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恪,将报纸拿给了他,对于萧仪这样级别的人来说,即使还没受审定罪,被拘的消息传出,就已意味着他完全没有可能再翻身了。

    萧恪看了报纸,表情漠然,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他忽然看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我又不是玻璃人。”

    我尴尬地笑了下,叫我怎么不紧张,他之前明明已经恢复得不错了,结果却被我和萧仪反目成仇的事刺激得反弹复发,如今他父亲事败了,我不得不担心他的情绪。他笑了下:“你难道以为我会伤心?”

    我一愣,萧仪对他做的事情他潜意识刻意忽略忘记,我心里一直觉得他对这个父亲还是有感情的,他把我拉到他怀里,轻轻抚摸我的脸:“虽然我不记得他做了什么,但是他让我们这么的痛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做出了非常非常极端的事情把我逼成这样的。把你逼得不得不踏入你最厌恶的地方用你最厌恶的手段去和他针锋相对,我每一天都像生活在地狱里,恐慌不安,每一天脑海里都有死亡诱惑着我,叫我彻底解脱。不管是谁,我都没办法原谅让我陷入这样煎熬的人,他被拘捕,对我来说,是我的爱人终于从他无时无刻的威胁中逃脱,你终于安全了,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反手抱住他的头,觉得眼圈有点发热,这是萧恪第一次和我说他的感觉,我一直知道他非常痛苦,但是当他直白而简单地述说时,我还是感同身受,我低头亲吻他,他微微抬起头张开嘴,我们在夏日明媚的光线中,犹如狂欢一样的接吻,仿佛头顶上的乌云被拨开,我们心中的阴霾尽去,他将我压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啃噬我,眼圈微微发红,他仔细看着我:“你终于安全了。”

第86章

    心理负担去除后,萧恪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转,在我答辩结束当天晚上,他甚至亲手给我做了饭。

    仍然是我最喜欢吃的清淡口味的凉拌笋尖,西芹腰果,嫩牛排,还有道挺复杂的开水白菜,我们两人一同吃了晚餐,我看着他气色很好,神态从容,加上又刚完成了件大事,所以心情更好了,他甚至给我开了支葡萄酒,可是他自己又不能喝,我想拒绝,他却只是以水代酒,无论如何一定要庆贺我完成答辩。

    酒让我有些微醺,所以晚上洗完澡后,看到靠在床头看书的萧恪宽大的睡袍领子里露出的强健胸膛,我有点垂涎。我们已经太久没有真正做过了,这具身体,可还是具年轻得非常难以禁欲的身体,可是萧恪这些日子用着抗抑郁的药,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不能刺激他。

    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有点郁闷,旷了太久,我上了床,挨着萧恪,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触到他睡衣下结实肌肤,完全忍不住的又心猿意马,他恢复神智的时候,并没有落下锻炼,会和我一起在别墅的健身房一起健身,所以他的身体依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至少对我来说,我郁闷地缩起了身子转过身去背对萧恪,开始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等着我的欲/望消褪,这反常举止却引起了萧恪的注意,毕竟平时我一上床就搂着他的。

    他放了书转过来抱了我的腰问:“怎么了,不开心?”

    我被他温热的手接触腰间肌肤,感觉到更加敏感,方才已经有些低头的小观生又精神抖擞了,我闭了眼睛打算装困,却感觉到萧恪另外一只手顺着腰下滑,很快握住了我的问题所在,他低低地笑了:“这里可精神得很么。”

    我的耳朵一定红了,热得很,他灵巧的手指开始动作,却只是温柔和缓地爱抚,让我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然后熟练地把我剥光了,将我按在他的怀中接吻,我很快感觉到了他也兴奋起来了,心里正惊喜着,他却一直不慌不忙地做着前戏,耐心细致地抚摸,绵密细腻地亲吻,我肌肤上仿佛燃起了小小的火花,被他火热的手掌四处点燃,太长时间的前戏让我有些煎熬,搂着他开始主动,却被他按着趴在床上,终于开始缓慢地进入。太久没有做了,即使扩张过,也依然紧得很,我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汗珠争先恐后往外冒,紧紧抓住床单,咬着牙喘息,他也非常辛苦,却仍然一边抚摸着我,好让我放松些。

    最后我整个人仿佛都融化了一样,全身都暖洋洋地,一点都不想动,懒洋洋地趴在萧恪的胸膛上眯着眼,我太久没有得到这样的抚慰,享受这样的极/乐,与其说是身体得到了满足,更不如说是精神上得到了莫大的抚慰,萧恪一天比一天地好起来,萧仪也已经伏法,在经过这样漫长的煎熬,未来是可以期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打太凉了,又或者可能是我们两人太久没做,太过沉迷于肌肤相贴的感觉,我们没有带套,可能清理不够什么的……第二天我就生了病,发起了高烧。

    萧恪黑着脸坚决不许我起床,而且否决了自己吃点退烧药的做法,叫了相熟的医生来出诊。

    真的很悲剧,我很怕被医生问及病的缘故,好在医生什么都没问,看过后只说是感冒,给我开了点滴和一些药,就走了。

    因为一直注重锻炼,我真的很久没生病了,萧恪替我量着体温,脸一直沉着,这次病来势汹汹,高烧让我全身疼痛疲倦,打着点滴的时候我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时候感觉到萧恪用嘴唇给我喂水,我想说叫他不要这样怕被我传染,然而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似乎昏睡了很久,有感觉萧恪给我用凉水擦拭身子退烧,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烧终于退了,整个人依然在萧恪怀里,手上还插着点滴,萧恪抱着我睡得正熟。

    我抬头看他下巴上的胡茬,心里有些抱歉,他还是个病人呢,又来照顾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身体,他感觉到我动,也睁开了眼睛,看到我醒了,问我:“清醒了?”

    我嗯了声,感觉到身体依然非常疲倦,萧恪摸了摸我的额头,低声道:“你高烧好几天都不退,昏迷不醒,抽血化验只是感冒,没什么大病,不过医生说你大概是心理因素,长期精神压力过大,绷着太久了,忽然放松下来就生了病,不过我不太放心,等你好点,你要去做个全身体检。”

    大概是因为自萧恪失踪后我心里一直过于紧张的缘故吧,我抱着萧恪安慰他:“没事的,别担心,应该就是普通的感冒。”

    萧恪脸上沉郁,紧紧抱着我:“你可别有事。”

    为了早日安他的心,我能起身后真的在他陪同下去医院做了次详细的体检,从体检报告来看,的确没什么问题,有些项目要过几天才出,我们从医院乘车回去,结果到了家门口就被萧恪的母亲拦住了车。

    她显然已在家门守了很久,大概是因为门口被我吩咐过所有客人都拦住谢客,只有提前预约过的客人我会吩咐门口放人,她根本进不去。萧恪按住了我道:“你在车里,我下去解决。”

    我看着萧恪下了车,心里忐忑不安,他现在虽然举止如常,但是我仍然非常不放心。萧恪的母亲看到萧恪神色举止正常的和她打招呼,大大松了一口气,满脸喜气道:“你病好了?我就说么,我们阿恪福气大,没那么容易被小人打垮……”萧恪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到萧恪的母亲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你爸爸那边,我已经主动和他离了婚,那些事情,妈妈真的不知道……你爸爸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家庭十分负责,一定是外边的那小贱人撺掇才做的……我找了人,去把她家砸了个稀巴烂给你出了这口气……”

    我冷笑,还以为他们真的有多深的感情呢,果然萧仪才被刑拘没几天,她就急不可耐地离了婚,之前任由萧恪怎么劝都不离婚,还不就是贪图地位利益,这么多年来,她倒是一如既往,从不改变,几十年保持庸俗势利人设不动摇。

    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夫妻是怎么生下萧恪这样的彬彬君子而且竟然没有长歪……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孩子面前一直扮演着好人,严谨古板伪君子的父亲,琐碎的白莲花母亲,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的确是爱着萧恪的,所以形象崩塌的时候,萧恪才那样痛苦。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述说着委屈不耐,萧仪被刑拘后受到的冷脸讥嘲,娘家人的不理解:“你舅母居然就在饭桌上奚落我,你外公外婆居然还帮着她!那边我是住不下了!阿恪你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个细心人照顾,不如还是妈妈过来照顾你?”

    萧恪淡淡道:“不用,有萧芜在,你不是和他不和么?住一起不合适。”

    萧母一噎,看了看车里,又笑着对萧恪道:“那孩子挺不错的,我听说一直照顾着你,妈妈不是受人蒙蔽么,以为他谋害你的财产,才对他态度不好,现在正好给我个机会好好和他和缓和缓,都是一家人不是?你到底抚养他长这么大,我是把他当孙儿看待的,这不是当时心急你的病么。”

    萧恪又问了句:“现在医生说我还是有暴力倾向,建议我还是不要和家人居住,你确定要和我住么?我怕我控制不住伤了你。”

    萧母脸上迟疑了一下,忽然咬牙道:“萧芜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可是你的妈妈啊,为了孩子牺牲些,有什么关系?”

    萧恪忽然低低笑了声,说了句:“你当时不是也赞成把我送去美国的精神病院么?”

    萧母语塞,过了一会儿笑道:“是萧芜说的么?这孩子对我们误会很深啊,当时你父亲说要送到那里去才有最好的治疗条件啊,我是打算陪你一起在美国治疗的!”

    萧恪摇了摇头:“不是他说的,他一句你们的不是都没有说过,是我记起来的……在杂乱可怕的亮光和声音中,依然记得,全身被紧紧束缚着,面前晃动的是惊恐和害怕的扭曲的面容,耳边是哭泣声和咒骂声,琐碎的讨论着怎么把我远远送去美国精神病院的决定……以及,从始至终,连一个拥抱都不敢给我的妈妈。”

    我吃了一惊,我从来不知道萧恪居然记起来他神智昏乱时候的记忆,他不是完全失去神智的么?

    萧母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当时的状况非常的混乱,大吼大叫,你记错了……”

    萧恪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你不想在外公家住,就自己选个地方在外头住好了,我每个月会拨给你赡养费,你有事可以联系温雪。”

    萧母看着他难以置信道:“你这是不肯再见我了?我是被蒙在鼓里的!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不能为了这些就怪我!我也不是圣人,谁能做到在精神病面前一点都不害怕!”

    萧恪打开了车门,没有回头,我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很是悲伤:“你做不到,只是因为爱自己更多一些,这的确也没什么错,但是为着不拖累你,还是请你好好保重吧。”

    他关了车门,司机将车开进了铁门里,铁门缓缓关上了,我看到萧母还是站在那里不动,萧恪再也没有看她,我忽然伸手去抱着他,他转过脸来看我,神情却已平静下来,他对我笑了笑:“我没事的,有人爱我远胜于血缘亲人,失去他们,我并不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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