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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蒲公英

[现代都市] 《向左看,向右转 》作者:明月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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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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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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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3

  在座已经有七、八个男男女女,贾思淼站起身热情地朝左问和俞又暖打招呼,“左问,你们怎么才来啊?等不了你们,我们都吃上喝上了。”
  “抱歉,是我们来晚了。”左问托着俞又暖的腰,将她带到座位上,“我自罚一杯。”
  倒不是左问豪爽,而是他们迟到的时间的确太久。
  俞又暖脸上也带着抱歉的微笑,让人等了一个小时,实在失礼。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左先生低估了俞小姐的魅力值,又高估了他自己的自制力,所以时间其实并不像他预计的那样充沛。
  再加上俞小姐严于律己,出门前打扮的时间略微长了一点儿。其间左问催了三次,都被俞又暖给噎了回去,“你刚才收拾我的时候怎么不急?”
  左问只能摸摸鼻子。
  “我太太,俞又暖。”左问向众人介绍道。
  彼此打了招呼,红着一张关公脸的马斯林一点儿也不见外地上来就捶了捶左问的肩膀,“忒让人嫉妒了,兄弟。”他和左问以前是一个宿舍的,关系自然比别人亲近一层。
  俞又暖和左问落座之后,才知道了这几个人分别是谁。马斯林如今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另外在座的两位男同学但德天是公务员,李立在学校当老师。
  但德天和李立都已经结婚,今晚也带了老婆过来,马斯林却还单着。
  “还记得咱班白女神吧?”贾思淼笑着问左问。
  左问朝白素点了点头,白素微微一笑作答。
  “左问肯定记得啊,当初我们都以为他毕业后肯定会和白素来一段的。”马斯林在一旁出声道,“哎,要不是当时贾老师管得紧,他们肯定早成了。”
  “胡说什么呢,马司令。”贾思淼打了马斯林的肩膀一拳,司令是他的绰号,“人左问老婆还在呢。”
  “明知道是同学会,还带什么老婆来啊。”马斯林在一旁怪腔怪调地笑。
  至于马斯林嘴里说的白素,其实俞又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她应该和左问差不多年纪,但是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八、九的样子,长得非常漂亮,但这种漂亮并非惊艳,是一种颇耐人寻味的漂亮,气质优雅里带着沉静,笑起来有点儿那种民国才女的味道。
  白素今晚穿的是一件旗袍,她身材很不错,凹凸有致,穿出了旗袍里的中国古韵,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白素是那种让人一见就想娶回家的女人,温柔娴淑,不必深交,也知道判断不会出错。
  马斯林久混社会,脖子上一根小指头粗的金链子,尽显江湖气,玩笑开得肆无忌惮,“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嘛。”
  “哎,我说马司令你……”贾思淼有些尴尬起来,有些玩笑开一句就行了,但是马斯林明显喝得上了头,偏离了分寸。
  白素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马斯林站了起来,朝左问和俞又暖端起酒杯,“小俞,你别介意,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俞又暖没起身,只是抬起眼皮扫了对面的白素一眼,眼波这才玩味地流转到马斯林的身上,嘴角微微一翘,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小俞”,颇为新鲜。
  哪怕马斯林心中一直住着女神,看着俞又暖的眼睛时脊椎还是忍不住酥了一下,“别听我瞎说,有你这样漂亮的人当老婆,肯定怎么拆都拆不散的。”
  俞又暖不语。
  马斯林在俞又暖的眼波中居然就认了怂,“我自罚三杯行不行?”马斯林举了举杯,仰头一口就干掉了杯中的白酒。
  俞又暖端起酒杯缓缓站起身,和马斯林递过来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微笑道:“谢谢夸奖。”
  马斯林自然又是先干为敬,而俞又暖的酒杯则被左问盖住了,“她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真没想到咱们左学神这么会疼媳妇儿啊?”坐在白素旁边的烫着大妈卷的已婚女同学周红莲笑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当年左问可是我们宿舍公推的绝世好男人。”马斯林又出来调笑。
  在场所有认识左问的女同学都“噗嗤”笑了起来,尤其是贾思淼,笑得肉波乱颤,显然大家都是不信的。
  “嘿,你们别不信啊。那会儿白素有一回不是打开水的时候,水瓶胆炸了被烫伤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礼拜,记得不记得?”马斯林问。
  一说起这个事儿,大家还都有点儿印象。白素也点了点头。
  “你们女生那时候喜欢早自习之前把水瓶提到开水房放下,吃了午饭顺路打水回宿舍是不是?”马斯林又问。
  众人都点头,那时候开水房离女生宿舍实在有点儿远。
  “白素烫伤那个学期,你们宿舍的水瓶是不是被人承包了,等你们吃了饭,天天有人给你们打好了提到宿舍楼门口,是不是有这事儿?”
  白素和周红莲都点了点头。
  马斯林看了左问一眼,“就是左问干的。”
  “不可能,那时候我们专门还去跟踪过,不是他提的。”贾思淼肯定地道。
  马斯林嘿嘿一笑,“那是因为那个学期,我们整个宿舍的课后辅导和作业题全被左学神义务承包了。”所以也算是集体活动了。
  原来如此啊。
  “快看,白素的脸都红了。”周红莲叫道。
  毕业多年以后,调^-^戏班上的男神、女神那是大家共同的爱好,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大家只是在回忆那段青春时光而已。
  “不可能吧!没想到啊,我爸日防夜防居然没防到这茬儿。”贾思淼也在惊叫,她是的确没想到,居然还跟俞又暖说左问从没追过女神。
  原来当初学神追女神是那样低调,低调得女神自己都不知道。
  “哎,人家左问那是觉悟高,不想影响白素同学的学习,所以我们才以为他们俩毕业后肯定要在一起的。”马斯林不无感叹,当然心里不由又补了一句,幸亏没在一起,不然他就更没有机会了。
  “那怎么后来又没在一起啊?”周红莲大感好奇地问左问。
  俞又暖其实也很好奇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左问,只不过脑子里闪过当初“稚嫩”的左问双手提四个水瓶的画面,真是怎么想怎么就想笑,当然心里酸酸的滋味肯定是有的,但现在绝不是展现醋意便宜情敌的时候。
  左问垂眸看着俞又暖扑闪扑闪的满是好奇的大眼睛笑了笑,“马司令要是不提这事儿,我都记不起当年还有这样青葱的岁月了。”
  这话是对大家说的,但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对俞又暖说的。
  白素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居然就那样不知不觉地错过了,她原本以为左问对她没有任何意思的。
  其他人都长长地怪怪地“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人家左问的老婆还在座呢。
  左问也没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其实真记不得这件事了,不过被马斯林一提,印象肯定是有的。
  十几年后再回忆这件事,只觉当初太好笑了,这种“闷声做好人”的追女孩子的方式实在够蠢。至于后来为何没有继续追人,原因不外乎是“不够喜欢”而已。
  毕业填的志愿不在一个城市,维持一段异地恋无论是消耗的精力还是金钱都不属于理性投资,自然不被左问列入考虑范围。所幸并未对别人造成困扰,因而就此放手。
  今日再回忆,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感觉,自然也就不再忌讳被人揭底出来。
  听这些人聊着他们过去的事情,俞又暖虽然觉得挺有趣,但局外人的感觉肯定少不了,而她自己的过去,她的高中在她的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左问感觉身边的俞又暖动了动,侧过头问她。
  “我想去洗手间。”俞又暖在左问耳边低声道。
  “我陪你去。”说着左问就站起身,替俞又暖拉开椅子。
  “不是吧,这么缠绵?连上个洗手间都要一块儿?”马斯林又开始怪腔怪调地调笑。先前饭桌上,马斯林说了好几个带颜色的笑话了,开起玩笑来更是荤素不忌。
  俞又暖的脸在众人的眼神里忍不住发烫,“我自己去就行了。”俞又暖坚决不肯让左问陪。她转身出去,在回头拉上包间的门的时候,听着里面的人谈笑风生,连左问一贯淡然的脸上都一直有笑容,心里忽然就有些惆怅。
  洗过手,俞又暖从洗手间走出门,不大愿意回包间,穿过饭店的走廊,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吹风。
  “又暖。”
  林晋梁刚才就站在不远处的花台边吸烟,此刻正在按熄手中的烟头。
  “林先生?”灯光有些暗,俞又暖不太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晋梁。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大部分男人都爱白素那一款。
  小剧场写什么呢,好纠结啊。但瞬间就有了灵感,我果然是灵感女神啊。爱生活,爱自己。
  ——————小剧场————————
  青葱岁月,高中时左先生帮白女神提水瓶,高中时俞小姐又在干什么。
  俞小姐:每天都在收情书,烦不甚烦。
  左先生:我每天也在收情书。
  俞小姐:哦,那就算扯平了。
  左先生:还有别的没有?(内心暗自提醒,千万不要允许俞小姐去参加她的同学会)
  俞小姐:没有了,我高中的时候可乖巧了,从来不搞男女关系。而且上学下学都有保镖护航,想做点儿什么都不行。
  左先生:我有一个好岳父。
  俞小姐:你说如果我们在高中相遇会怎么样呢?
  左先生:我不认为你的智商可以跳级,同样我的智商也不可能留级。
  俞小姐:假设,假设。你会追求我吗?
  左先生:我脑子被门挤了差不多。
  俞小姐:……
  左先生:当时最看不上就是你这种草包美人。
  俞小姐:哦,你的白女神不草包?
  左先生:当时她的成绩仅次于我,不然我怎么可能帮她打开水,我的人生伴侣很早就规划好了,一定要高智商,这样下一代的基因才好。
  俞小姐:呵呵,那你现在娶了我,岂非跟你的计划不相符?
  左先生:计划没有变化快,何况现在我已经宽宏大量到可以忍受美人的草包了。
  俞小姐:(河东狮吼技能已经蓄能完毕)发射!
  ——————————小剧场续集——————————————
  左先生:我的人生一直很有计划。当初我觉得我和白素的孩子,就算长大后拿不到诺贝尔化学奖,应该也可以拿个普利策新闻奖。
  俞小姐:呵呵。
  师太:那现在呢?
  左先生:现在我觉得孩子只要不是傻的就行。上不上学都不要紧,懂得花钱就行了。
  俞小姐:(脸黑)我的孩子就这样差?
  左先生:要不你生一个,我们验证验证?
  俞小姐:说不定真生一个草包美人,到时候你可不要哭。
  左先生:那可就太好了,有你这张脸的话,我们不必花大笔嫁妆就有人愿意接手。
  余小姐诶:如果是草包美男呢?
  左先生:那就让他去演戏好了。男人嘛,颜值高就行。
  ——————————————————————————
  

☆、Chapter 54

  虽然左问暗示这位林先生的追求对她造成过困扰,但是俞又暖对林晋梁生不出恶感来,大约是他的眼神太过忧郁痴情了吧。
  林晋梁贪婪地看着俞又暖的脸。在遇到俞又暖之前他的生活一直很平静,像一潭死水,也相过几次亲,其中也有可以共建家庭的优秀女性。
  但直到遇到俞又暖,她就像星星一样落入了他平静的心湖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林晋梁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那样的诗情画意。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现在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林晋梁的手微微发抖。全是他的错,如果当时他不是那样着急,着急送又暖去民政局,怕那个男人借口工作忙又推迟办理离婚证,就不会发生车祸。
  林晋梁每天都恨不能醒过来时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他依旧在和俞又暖筹备他们的婚礼。
  “林先生?”俞又暖再次出声。
  林晋梁看着俞又暖眼里的陌生,还有警惕,忍不住苦笑,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私人侦探送过来的照片里,她笑得很甜蜜。
  这原本都是他的!林晋梁握紧了垂在身边的手。他醒过来之后知道又暖还在昏迷,不要命地冲去看她,那时候被左问拒之门外,他还以为左问只是单纯的生气。
  等他养好伤上门,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门外时,林晋梁才惊觉自己是太天真了,他父亲对他和俞又暖的事情也从以前的支持变成了反对,到后来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他父亲甚至不惜软禁他。
  林晋梁找过左问当面对质,被左问问得哑口无言。
  “比起她的命,你更在乎她能不能离婚这件事?”
  “你知不知道,她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你还有什么资格保证将来?”
  其实这些话都阻止不了林晋梁,他并不在乎他父亲的金钱,哪怕断绝父子关系他也不在乎,但是当他在温泉山庄里,看到俞又暖陌生的眼神时,从前的种种就再也说不出口。
  他于她来说,从此就是个陌生人。
  俞又暖久久等不到答复,刚要再次出声,就看到了出来找她的左问。
  左问不知道是没看见林晋梁,还是直接无视了林晋梁,上前替俞又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觉得闷?”
  俞又暖点了点头,由左问搂着往里走,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林晋梁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神情让自己没来由地心酸,过去的事情记不起来还真是让人烦躁。
  饭后,左问的一众老同学嚷着要去唱歌,俞又暖的精神不济,左问就推辞了。
  “回俞宅。”俞又暖吩咐左问的司机。
  左问微诧地看了俞又暖一眼,没有反对,直到两个人毫无交谈地一前一后走进卧室,左问才上前两步拉住俞又暖的手肘,“怎么了?那个人说了什么让你如此闷闷不乐?”
  “他什么也没说。”俞又暖道,正是什么也没说,才让俞又暖烦躁,这该死的记忆缺失。
  “你今晚去次卧睡好吗?”俞又暖扶了扶额头。
  左问放开俞又暖的手肘,神情晦涩不明地道:“又暖,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俞又暖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烦躁异常,忍不住高声道:“他什么也没说,想必是有苦难言。是我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俞又暖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你就不能让我静一静吗?”
  空气仿佛为之一冷,左问没说话,转身出了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个小时候就有人将刚才餐厅摄像头拍摄的视频给左问带了过来,里面俞又暖和林晋梁并未交谈,左问揉了揉眉心,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而俞又暖则颓丧地走到露台上的椅子上坐下,今晚她的确有些不对头,莫名其妙地迁怒了左问。只是看着他和他的同学回忆以前、调笑戏谑,她心里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完整的残缺的人,亦或者是嫉妒吧。
  左问的过去有个求而不得的白素,还有其他在他生命里扮演过重要角色的人吗?那么她自己呢,林晋梁和她又究竟是怎么回事?俞又暖的生活里充斥了无数的谜团,但除了她自己,却无人能帮她解答。
  所以她才忍不住烦躁异常。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俞又暖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她连她爸爸的样子都记不起来呢,还有她的妈妈。
  而有些难受,是相爱的人就在身边也无法缓解的。他虽然难受,却也无法代替自己难受。
  左问在落地窗后静静地立着,看着俞又暖的肩膀抽搐,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没走出去,任她把不好的情绪都发泄掉。
  良久后,等俞又暖的肩膀不再抽搐,左问才拿了一条毛巾走过去给俞又暖披上。
  俞又暖眼睛红肿地倒入左问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肩膀再次开始抽搐,眼泪把左问的胸膛打湿了一大片。
  左问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两个人都不说话。
  最后俞又暖才捉住左问的衣襟,“你给我找个催眠师好不好,我听说人催眠之后能看到过去的事情。”
  “好。”左问轻声应了,“进去睡觉好不好?”
  左问跟伺候孩子一样帮俞又暖脱了衣服,给她洗澡吹头发,然后抱她上床。这个人早前哭得太累,沾床就睡着了,唯有左问睁着眼睛仰躺着,过了半晌,侧身转向俞又暖,在黑暗里轻轻地吻上她的肩膀,像膜拜自己心中的神一样,虔诚地吻着她的身体的每一寸。
  一大早俞又暖在阳光里醒过来,头痛得厉害,伸手想拿药,还没碰到就被人搂入了怀里,感觉太阳穴附近有一个温柔的力道在轻轻按摩。
  半晌俞又暖重新睁开眼睛,拉过左问的手,嗓音沙哑地道:“真没想到这双手还帮女同学的整个宿舍提过水瓶呢。”
  左问轻笑出声,喂了俞又暖一口温盐水,“你昨晚就为这个迁怒我?”
  俞又暖有些讪讪,左问和白素那都是过去的事情,顶多算恋爱未遂,吃醋未免显得太过小气,但心里的确憋屈,俞又暖翻身骑到左问的腰上,抱住他的脖子道:“那你坦白,你以前是怎么追我的?”
  “不是说过了吗?我给你做了一顿饭,你就答应嫁给我了。”左问拉下俞又暖的手,“起床吃早饭吧。”
  “我以前有那么单蠢白吗?”俞又暖不信。
  左问只是轻笑,抱了她去浴室梳洗。
  俞又暖轻叹一声,坐在洗漱台上晃悠着一双大长腿,“哎,我真想想起当初我们谈恋爱时的情形。”俞又暖抬头望着天花板畅想着,“嗯,你应该没帮我提过水瓶。”她猜想自己上学的学校大约是不需要打开水的。
  左问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俞又暖,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会儿记得把眼屎洗干净。”
  一句话就把俞又暖畅想的泡泡给戳破了,她伸腿去踢左问,口齿不清地吐出一个“滚”字。
  老夫老妻就是讨厌,什么丑态就见过了,不像初恋,还是心中的白月光。
  但是昨晚俞又暖也没为这事儿跟左问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左问也表现得坦荡荡,再说了俞小姐也不是对自己没自信的人。
  只是左问过去的同学未免素质太低,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就说左问以前暗恋白素的事儿,那什么马司令和他脖子上的粗链子还真相配。
  下午不到三点,左问就到了俞宅,他昨晚睡觉时间不足两小时,加上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提前到家。
  “慧姐,又暖呢?”左问记得俞又暖今日并没有出门的安排。
  “小姐在偏厅。”慧姐道。
  左问走到门边时,俞又暖正举着双手由裁缝量体,“这是做什么?”
  “想做几身旗袍。”俞又暖答道。
  左问聪明地没有再问下去,揉了揉眉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俞又暖折腾。等老裁缝带着学徒量好数据走后,俞又暖才走到左问的身后,抱住他的脖子道:“你觉不觉得女人穿旗袍挺有韵味儿的?”
  左问略作沉思,“似乎有点儿显老。”
  俞又暖抿嘴一笑,“我看你们那个女同学穿着挺好看的。”
  “哦,是吗?没注意。”左问道。
  俞又暖掐住左问的脖子,笑怒道:“左问,你还能更敷衍点儿吗?你都帮人家打开水了,还能没注意人家好看不好看?”
  “这事儿你就放不过我是吧?”左问捉起俞又暖的手,咬了咬她的手指。
  俞又暖抽回手,她其实真是觉得白素穿旗袍好看,这才起了自己也做两件穿穿的打算的。
  “催眠师,你帮我联系了吗?”俞又暖绕到前面坐到左问的身边,示意她已经放过了左问。
  “这样着急?”左问替俞又暖理了理头发,“我已经叫明浩去联系了,还需要对方确定时间。”左问伸手搂住俞又暖,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休息吧。”俞又暖这时才发现左问的神色有些疲惫。
  左问点头起身,“嗯,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
  俞又暖上楼叫左问吃饭的时候,见他睡得正熟,眉头却皱得厉害,她低头本想吻醒他,却觉得他额头的温度异样的高,再摸他手心,才确定左问生病了。
  “吃饭了么?”左问已经睁开眼睛,嗓音有些沙哑。
  “你病了。”俞又暖阻止了左问起身的打算,“我去给贺医生打电话。”
  只是有点儿小感冒,并无大问题,左问靠坐在床头,任俞又暖拿湿毛巾给自己敷头,弄得他都快以为自己病的不轻了。大小姐总有小题大做的毛病。
  “我让慧姐单独给你熬的蔬菜粥。”俞又暖吹了吹白瓷勺子里的粥,喂到左问的嘴边。
  左问无法忽视俞又暖嘴角那抹持续的笑意,“我怎么觉得我生病你挺高兴的?”
  “怎么会?我很担心的!”俞又暖加重了语气,放下粥碗替左问掖了掖被子。
  左问眯了眯眼睛,但是这种过家家,妈妈照顾小宝宝的即视感是哪里来的?“我有点儿发烧,需要散热。”
  俞又暖“哦”了一声,又赶紧扒掉左问的被子,并且在左问沉默的压迫里不得不承认,“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有点儿开心。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我,我觉得今天这样反过来,感觉挺好的,特别是看到你这样柔弱的躺在床上。”
  左问默默地看着俞又暖。
  “我不是不担心你,只是又不是大毛病,你肯定会好的。”俞又暖急切地开始解释自己的奇葩思维。
  左问却想起上次他生病,早晨起来看到俞又暖在厨房里跳舞的情形,那时他心里很难受,身体也难受,和她的高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那时以为俞又暖没心没肺到了如斯地步,却没想过她只是很高兴有机会照顾他而已。
  左问低叹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当时究竟是入了什么魔,跟俞又暖计较个什么事儿,大小姐若是懂得体贴关心人,那才是见了鬼了。其实当时她已经做得极好了。
  左问的手轻轻摸上俞又暖的头发,轻易就能感觉到她头顶的伤痕。如果没有那么多计较,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心下自咀自嚼,苦涩难咽。
  俞又暖扭了扭脖子,避开左问的手,嗔道:“痒。”
  “我想吃你熬的白米粥。”左问道。
  俞又暖惊目瞠舌,“你指望我会煮饭,还不如指望母猪爬树。”
  左问笑出声来,又伸手摸了摸俞又暖的耳垂。再下一刻俞又暖就被某人强行按入了怀里,喘不过气来。
  良久俞又暖才挣脱开左问的禁锢,抬头看向左问的眼睛,他的眼睛温柔似水,却又像藏了一张电网一般,轻轻松松就捕获了她,还刺激得她在渔网里不停弹跳。责备的言语也就忘到天边去了。
  “你还病着。”俞又暖身体后仰,一只手指戳在左问的胸口,不让他靠近。
  “出一身汗病容易好。”左问倾身向前。
  “你不要把病毒传染给我。”俞又暖摇头。
  “夫妻就该同甘共苦。”左问的语气里危险度剧增。
  当然如今不管大小姐同意不同意,左先生和左太太的床之一事上,谁力气大谁就有发言权。半晌过后,俞又暖无力地被左问从湿漉漉的床单上捞起抱进浴室。
  俞又暖无力地趴在浴室的墙上喘气,热水淋在肩头,疼痛刺得她身子一抖,肩膀上肯定是被某人咬出血印了,“你是狗变的吗?”俞又暖忍不住怒道,她都骂过左问无数次这句话了。
  左问抹沐浴乳的手正停在某人的蝴蝶骨上,闻言道:“谁让你长一根狗骨头模样。”不说瘦骨嶙峋,但也勉强称得上身无二两肥肉了。
  俞又暖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这么喜欢肉,我让慧姐买上四两猪胸肉,天天让你摸如何?”
  左问没有回答,伸手替俞又暖的胸口抹了沐浴乳,“话说,你考虑过去隆胸没有?”
  绝对的会心一击。
  俞又暖气得拿额头撞墙,被左问拿手快速地挡在额前,听他笑道:“你这样会越撞越扁平的。”
  “闭嘴。”俞又暖果断决定不再搭理左某人。
  直到次日早晨,俞又暖也没扫左问一眼,只在慧姐问左问的病情时,才微微抬了抬眼皮,其人精神抖擞,恢复得可真够快的。出汗的疗效果然好。
  三天之中俞又暖都没给左问好脸色看,直到左问给她电话说,“催眠师约到了。”
  俞又暖走进齐子魏的办公室时,微带着小兴奋,不知道自己会看到怎样的过去,她配合得极好,入睡得极快,但是等她醒过来时,却不过只是睡了一场好觉,过去的画面一丁点儿也没捕捉到。
  “抱歉,左太太,不过你也别灰心,人体有自我修复的功能,也许过几年你就能想起一些以前的片段了。”齐子魏将俞又暖送出门。
  俞又暖颔首,左问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同齐子魏握了握手,“谢谢你,齐医生。”
  左问摩挲了一下俞又暖的手臂算是安慰,她其实对此趟恢复记忆之旅也并未抱太大期望,但失望依然少不了。
  “没关系,过几年我们再来做催眠治疗。”左问轻声道,“我送你回俞宅?”
  俞又暖摇了摇头,“基金会最近有个慈善拍卖会要筹备。”
  因为忙碌,俞又暖倒是也没太多的时间悲春伤秋。
  何凝姝根据周清颜的指示,去时尚管理库将俞又暖过去的晚礼服取了几件出来备选,她才知道原来俞宅那百货公司大小的衣帽间还没能存下俞小姐的衣服。
  时装管理库有最先进的空气清洁过滤系统和温度控制系统,专门替有钱人存储衣物。
  俞又暖穿着昨日新送到的浅碧大花旗袍下楼时,左问正在鉴赏她十年前穿过的晚礼服,“原来我每月还得为你这些不穿的衣服支付十万人民币?”
  俞又暖看了一眼那衣服道:“这是当初c小姐刚跳槽到该品牌设计的第一季的礼服,如今拍卖到二十万不成问题。”原来女人即使失去了记忆,但是对这些衣服却还依旧能如数家珍。
  两个人同车进城,可惜俞小姐的新旗袍以及束高的胸^-^脯并未能赢得左先生的侧目,他一路都在接听电话。
  俞又暖冷着脸下车,却见左问摇下车窗,“下班我来接你用晚饭,回锦天行吗?”锦天就是左问买的新楼所在。
  俞又暖不置可否地踩着复古平底鞋离开。
  下班时分,俞小姐走出大楼时,路边停靠的古董车缓缓驶到身边,车窗落下露出左问的脸来。
  “这车什么时候买的?”俞又暖坐进车内。
  “上次见你做旗袍,想着依你的臭毛病,什么都要搭配,偶见拍卖会画册上,就让人拍下了。”左问道。
  俞又暖微微一笑,彼此不再说话,左问依旧忙于同手机讲话。
  车到车库,俞又暖的手腕被左问握住,一路拽到电梯内,然后再被大力地掼到沙发上,身后的人欺上来,俞又暖只听到裂帛之音。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看了《港囧》,回家的路上听着电台里的张学友的《吻别》,才意识到,时间飞逝。
  而老歌重温,真叫人百般滋味在心头。
  ——————小剧场——————————
  俞小姐:为什么你今年一场感冒都没有?
  左先生:……身体好不行吗?
  俞小姐:但是感冒可以锻炼你的免疫功能,常年无病的人,一得病就是大病,你还是经常感冒比较好。
  左先生:然后躺在床上让你当洋娃娃一样玩?
  俞小姐:不懂浪漫的家伙。(阿嚏)
  左先生:你千万别生病,每回你生病我都跟伺候一回孕妇一样。
  俞小姐:……你们确定这本书的男主是爱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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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55

  旗袍因为左右开衩,十分有利于撕裂。
  新做的旗袍,虽然也不会再穿第二次,但是此刻破烂而零碎地挂在身上,着实叫人惋惜。
  俞又暖神情颓靡,眼神涣散地趴在沙发上,脸颊还有残余的泪滴,待余韵过去后,更是无力动弹。开放式厨房里油烟机的抽风声突然响起,不久之后就有食物上桌,有人伸手将濒死的鱼儿从干涸的沙发上捞起,“饿不饿,吃点儿面吧。”
  俞又暖僵直着身体,感觉有液体顺着腿根流下,这混蛋居然连事后清理也不做。
  面前的白水面,什么作料也无,连盐似乎都吝啬。
  再看对方的面,红的西红柿、绿的豆腐菜、白的冬笋丁、金黄的煎蛋、粉红的火腿,区别也太大。
  “还在生气?这难道不是我对你穿旗袍的最高赞美?”左问吃了一口面条。
  “不敢,客官能赏奴家一碗面吃,已经感激不尽。”俞又暖戳了戳面前白得令人毫无胃口的面条,面无表情地看着左问将她那一小碗面倒入他自己的碗里,再转身从微波炉里拿出刚热好的牛奶递给她。
  左先生显然是饿极了,他吃面的速度和先才的穷凶极恶还真是“相得益彰”,“待会儿带你出去吃夜宵。”
  时间才不过七点,何至于要等到吃宵夜的时间。再后来,又暖才知道,左先生不给她清理,打的算盘可谓精之又精,正好省了润滑的前^-^戏。
  男人都是禽^-^兽,平日里不管多紧张你的胃,可一旦狭路相逢,他就只记得他的愉悦了。俞又暖被左问拖起床,又灌了一瓶牛奶,再被他打包上车。
  “若非大小姐你不吃外卖,我们也不用这样半夜折腾起床。”左问不耐地回应俞小姐的质疑。
  这就是男人,下了床对你就各种不耐烦,俞又暖撇撇嘴。
  “你再撇嘴试试。”左先生脾气不佳,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任由谁被一脚踹下床,伤了重点部位,想来也不会太高兴。
  俞又暖没敢捋虎须,乖乖地吃过宵夜后上床补眠。
  一大早,左问手机响起的时候,俞又暖皱了皱眉头,将头埋入枕头更深,半梦半醒之中,听见左问说过会儿去机场接人,半晌才睁开眼睛,“接谁啊?”如今能让左先生亲赴机场接机的人可没多少。
  “我表妹结婚,爸妈过来吃喜酒。”左问道。
  俞又暖瞬间就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道:“白老师要过来?!”
  之后就是一通忙碌,左问悠闲地打着领带,时不时将俞小姐需要的小裤、内衣、耳钉、手镯、手表递过去。
  时值盛夏想要遮住全身的痕迹谈何容易,俞又暖只得又挑了一件白色新式旗袍穿上,急匆匆地从俞宅召唤了小珍过来给她梳头。
  小珍和左问青梅竹马的名字同音,但她的名字也是父母取的,俞小姐就算能掐会算也算不出自己丈夫的青梅竹马也会叫这个名字。
  “爸妈是住俞宅吗?”俞又暖一边依着柜门弯腰穿鞋,一边问左问。
  想来以白老师的自尊肯定不愿,左问道:“让他们住这里吧。”
  俞又暖僵了僵,“那打扫的大婶今天会来吗?”客厅、餐厅一片凌乱,如何能够面见公婆。
  左问愣了愣,轻揉眉头,另一处公寓也未打扫,“我让andy处理,先接他们去用午饭。”
  到机场时,白宣他们刚下飞机,俞又暖和左问站在到达大厅的门外等候,“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爸妈要来啊?”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他们这是突击检查。”左问道。
  “检查什么?”俞又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其实答案已经不需左问告知。
  白宣和左睿推着行李出来时,远远儿地就看了左问和俞又暖,他们这一对永远是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不行。
  待到走进,白宣见俞又暖已经不再戴帽子,留了短发显得越发年轻,比上一次见面似乎显得更漂亮些了,心里忍不住撇嘴,她怎么就生了个只看脸的儿子。
  左问接过左睿手上的行李车,领着他们往停车场去。到了饭店门口,白宣问道:“不先回家吗?”
  “已经到了饭点儿,来不及做饭,吃了再回去吧。”左问下了车替白宣打开车门。
  白宣打量了一下装潢雅致而颇具风格的包间,心知肯定不便宜,虽然知道左问不在乎这点儿饭钱,但是她并不习惯浪费,因而道:“我来点吧。”
  左问只能将菜单递给白宣。果不其然白宣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左家人的口味点了四菜一汤,服务员点好菜就要收菜单走时,左问道:“拿过来让我再看看。”
  俞又暖昨天晚上因为吃太晚所以并没用多少东西,早晨又得知公婆要来,胃都痛了食物更是难以下咽,这一顿再无法将就。左问添了一道松鼠鱼和鱼翅捞饭,待想再点,却被白宣出声阻止,“我们四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不要浪费。”
  “吃不完可以打包。”左问道。
  “饭菜留到第二顿,亚硝酸盐会增加很多,致癌的。钱再多又怎么样,还不是争不过命。”白老师又启动了说教模式。
  左问只好合上餐牌。
  俞又暖倒是不在意饭菜,面对白老师,她再好的胃口都吃不下饭,权当减肥了。
  “妈,是哪个表妹结婚啊?”左问道。
  从白宣的回答里,俞又暖才知道不过是个远方表妹,心想小镇人民这亲戚走得可够远的。对于这位将终极*oss召唤出来的表妹,俞又暖没见面就已经心生恶感。
  用过午饭俞又暖借口基金会有事儿抬腿就走了,到晚饭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该回俞宅还是去锦天,但她心知肚明如果回俞宅肯定要被慧姐数落,对于左问而言,他父母一到自己又肯定退居三线了。既然没有任何盟友可言,俞又暖就只能拖拉着步子准备回锦天了。
  刚到楼下,左问的电话就到了,“下班了吗?我在你办公室楼下。”
  俞又暖缓缓踱到车门前,左问嗤笑一声,按着她的头将她塞进车内,“你见着我妈,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丢人不丢人?”
  对不起,学渣俞又暖同学打骨子里就对老师这种生物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尽管她如今记忆全失,但对上白老师,还是忍不住想逃跑。
  左问俯身替明显走神的俞又暖系上安全带,“骆绫的婚礼就在周末,周一爸妈就回去了。”
  “为什么不把爸妈接到本城来生活呢?”俞又暖出声问道。
  “你若是生了孩子,他们自然就会搬过来。”左问抛出一句,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其杀伤力。
  俞小姐果断闭嘴,幸亏她压根儿没想过生孩子这回事。
  回到家中俞小姐身为“卑微的小媳妇”,自然要主动帮忙摆碗筷和盛饭。
  “又暖,你应该多吃点儿,人体脂肪存储量不够会不易受孕的。”白宣看着俞又暖那小猫一样的食量就忍不住皱眉。
  “哦。”俞又暖又给自己添了半碗米饭。
  本来就撑得慌,饭后再听见白宣说要和她单独谈谈,俞又暖只觉得整个胃都扭曲了,她求救般地看向左问,对方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视力为零么?
  俞又暖双手搁在膝上交握,正襟危坐地面向白宣。
  白宣看了一眼自己这万分不喜的儿媳妇,“又暖,你和左问打算要孩子了吗?”
  果然是一刀毙命。俞又暖道:“我都听左问的。”
  白宣“呵”了一声,“我这个儿子是极有主意的一个人,但是到了你面前就成了一点儿主意也没有的人。”
  俞又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她没想到会从白宣嘴里听到左问对自己的感情,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种甜蜜蜜的安全感。就好似吃下的有机果蔬,本来只是将信将疑,但忽然被权威组织认证了,顿时觉得果然没有农药添加剂的果蔬就是甜美许多。
  “所以你也别糊弄我。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女孩儿的顾虑,怕身材走样,又怕老公孕期出轨是吧?”
  俞又暖眨巴眨巴眼睛,居然无言以对。
  “现在产后恢复的机构那么多,我看那些女明星产后都恢复得很好,这一重顾虑你不必有。至于出轨的事情,左问绝对做不出,他的道德观我还是有把握的。生了孩子你若是嫌烦,可以扔给我们俩老口,我能养出左问来,相信也不会养差孙子。”白宣扫了俞又暖一眼,“你怎么说?”
  俞又暖能怎么说,后顾之忧都被白宣说完了。
  “若是怀不上,你们也不妨试试试管婴儿,我来之前也上网查了一下,这里有很好的医疗机构,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白宣道。
  连退路都已经封死。
  “左问挺喜欢孩子的,你知道吗?”白宣的语气忽然转柔。
  俞又暖沉默不语,过年时在老家她已看出左问对果果和维维的耐心与喜爱,若是换成自己孩子,想必更胜。
  “又暖,也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思想封建,但现在国家已经步入老龄化阶段,政府也已放开二胎,你和左问的基因都十分之好,即使不考虑自己,也该为国家出一份力。”白宣一下就将生孩子这事儿给提到了政治高度。
  俞又暖实在说不过每日看晚间新闻,政治觉悟十分高的白老师,只有唯唯诺诺。
  终于被白老师恩准可以上楼休息时,俞又暖首先去翻了药盒寻了消食片。左问从身后抱住她,她耍脾气地用力甩开他的手。
  “又暖,日子是我们两个人在过,即使她是我妈,也无法干预,她的意见你不一定要听。”左问在俞又暖的身边坐下,在她腰上上下摩挲安抚。
  “那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吗?”俞又暖侧身趴在床上,将头挪到左问腿上,“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左问再一次沉默,手指轻轻梳理着俞又暖的头发。
  俞又暖的良心又开始备受谴责,良久才听见左问道:“比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哦,大家都要团团圆圆的好不好?不开心的时候多想想正能量,好不好?
  今天我送上的正能量是,晚上20:30加更一章,好不好?
  爱我所有的亲爱的读者们,谢谢你们陪我到今天,以及陪着我度过未来的很多天。
  ——————小剧场——————————
  多年以后
  俞小姐:左问,你个混蛋,你当初不是说孩子比不上我吗?
  左先生:(扫了俞小姐一眼,意思是你很无聊)
  俞小姐:凭什么我要吃三文鱼披萨,你女儿要吃培根披萨,那就买培根的?
  左先生: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俞小姐:我不是跟她计较,我是跟你计较。我就知道,在你心里,先有你爸妈,然后再有你女儿,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
  左先生:怎么会?!你有他们谁都无法取代的功能。
  ——————————————————————————
☆、Chapter 56

  俞又暖将这四个字在心头咂摸了半日,真是甜蜜的负荷,不知道算不算左问变相的表白,但她本来极坚定的决心却开始动摇,俞又暖抱住左问的腰,心想等她再多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其实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生的。
  黑夜里,这种主动的确容易造成对方的误解,更何况对方本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动物,虽然白日里左先生总是一脸高冷无欲。
  俞又暖拍开左问摸入她睡衣衣摆的手,“不行。”
  通常俞小姐的拒绝只是邀请的幌子而已,左问的手越发肆无忌惮。俞又暖忍无可忍,喊了一句“开灯”。
  这是他们之间的安全用语。左问喘息着停下动作,嗓音低哑暗沉地问:“怎么了?”
  “爸妈在楼下呢。”俞又暖拉好薄被掩住身体。
  “房间隔音做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但我总觉得白老师在看着我。”俞又暖把脸半埋入被子里。
  左问俯身不甘心地压住俞又暖,“你可真知道怎么破坏气氛。”
  俞又暖轻笑出声。
  其实白老师并没有没事找茬儿,但俞又暖见了她就发憷。左问不下班,俞又暖绝不会提前回锦天。
  “我手里还有点儿工作,你到我四维的办公室来,待会儿一起走。”左问利落地挂掉俞又暖的电话。
  俞小姐望着手机瞪眼,她办公室离锦天近,此刻驱车去四维,再同左问一起回去,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但闲着也是闲着,只当兜风了。
  四维的女员工倒是极高兴看到老板娘,美人本就是一道风景,极其养眼,也算是员工福利了。
  俞又暖今日穿的西服套装,外套搭在手上,露出米色丝质衬衣和剪裁合体的西服裙,小腿纤细修长,她这样打扮的时间很少,骤然一看十分新鲜。
  俞又暖在左问不加掩饰的视线里放下手包,“你还要多久?”
  “那要看你怎么表现。”左问在俞又暖反应过来之前将办公室落锁,按下了窗帘开关。
  纽扣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俞又暖压抑住声音道:“没衣服我待会儿怎么出门?”
  “早晨出门时,我顺手帮你拿了一件。”左问咬着俞又暖的肩头吃吃笑道。
  这可真顺手,原来是包藏祸心,早有预谋。
  “你这样穿有点儿像女秘书。”左问的鼻息落在俞又暖的耳畔,让她忍不住瑟缩。
  俞又暖双手撑在办公桌沿上,“快放开我,不然我告你骚扰员工。”
  “给你加薪可好?”呼吸越发粗重。
  “我只想好好工作。”俞又暖开始啜泣,“左先生,你放过我吧。”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又是一场艰苦的鏖战。
  俞又暖在左问休息室的浴室里洗过澡,将他的衬衣胡乱穿在身上,纽扣都扣错,就那样瘫在左问的老板椅上,修长的腿不甚优雅地搭在办公桌上,等左问洗澡出来,半眯着眼看他,“我的衣服呢?”
  衣服自然是没有的,身上衬衣的纽扣又崩落一地,俞又暖像失了水的鱼一般在沙发上胡乱摆着尾巴,偶尔被人哺一口水,维持奄奄一息的生命。
  等两人驱车出了停车场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华灯璀璨,左问和俞又暖的手机上分别有好几通未接来电,俞又暖酸软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左问对白老师说“公司有点儿事”,“回家吃饭”。
  左问这语气淡然得令俞又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十分可信,他日若这一招用来对付她自己,俞又暖估计自己也判断不出真伪来,说起来左先生其实也曾经有出轨的苗头呢。
  “你以前跟小野花出去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跟我讲电话?”俞又暖忽然出声。
  “当时你并不关心。”左问回了俞又暖一句。
  俞又暖讪讪闭嘴,翻旧账似乎理亏的不仅仅是左先生,既然前尘尽忘,倒不妨真的重新开始。
  左问那远方表妹骆绫的婚礼订在周六,地址是远离城市的一座山庄,偏偏基金会筹备的慈善拍卖晚宴也是周六,俞又暖身为主人杂事缠身,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协调,并不能随公婆和左问去恭贺新人。
  “又暖,晚宴筹办得很成功。”关兆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俞又暖的身后,今晚俞又暖那套c小姐的旧作就是关兆辰拍走的。
  俞又暖朝正在寒暄的客人点了点头,转而应酬关兆辰,“还得多谢你这样的慈善人士多多捧场。”他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只不过脸颊比上回见时瘦了一些,以至于多了一丝阴沉。
  “抱歉,上次的电影没能给你带来多少回报。”关兆辰似乎很愧疚。
  “这是我自己应该负责的事情。”俞又暖对所谓的收益没什么概念,她出事后这些事情都是左问在处理。
  “左问今晚怎么没陪你过来?”关兆辰随意地聊着。
  “他有点儿事情。”俞又暖并不想对外人多说。
  关兆辰的手机似乎穿了一声提示音,他眉头一挑,掏出手机唇畔噙起一丝笑意,“我就说她们肯定要拿这个说事儿。”
  俞又暖不解,探头过去,见关兆辰朋友圈里有人说,“左今晚没来,左、俞该不会又婚变了吧?”下面有人回复说:“又婚变?每次都说离婚,到底离了没有?”
  这下面还有一条回复,“不会是某人装失忆,想挽回左吧?也不想想她以前都做了什么事儿。”
  俞又暖的脸色在灯光的流彩里变了几变,最终又恢复了平静,嘴角抿着一丝笑容,将关兆辰的窥探都隔绝在了面具之外。
  “这些人不知内情,以为谁都跟她们一样。”关兆辰似乎对这几条留言都不以为然,收了手机看着俞又暖。
  关兆辰的眼睛偏于狭长,所谓的桃花眼是也,专注地看你时浓情蜜意似乎都藏在了眼底,“又暖,即使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我始终站在你身后,若你有什么事情都尽可找我。”
  “我们以前很亲近么?”俞又暖问得有些艰难,她和关兆辰之间若说有友谊,她自己也不相信,交朋友断然不会碰娱乐圈的人,并非他们自身有什么不好,只是一旦跟他们沾边,所有*便全无,俞又暖觉得过去的自己不会是那样蠢的人。
  关兆辰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有些受伤,“你最喜欢的餐厅是南湖会,吃的东西不能有姜葱蒜,最喜欢的歌是的perhaps……”
  这些习惯俞又暖至今依然保留,那首“perhaps”她第一次听就入了迷,车里也经常播放。
  俞又暖思绪漂浮,眼前唯见关兆辰的脸,忽然发现,他的长相一直是她欣赏的那类男人的长相。
  俞又暖握着就被的手指紧了紧,但是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她拒绝任何猜测。
  “又暖,你没事吧?”关兆辰的声音再度响起。
  俞又暖笑了笑,朝对面的范丽君抬了抬手,“不好意思,丽君阿姨找我,少陪了。”
  半路为向颖所截,她为此次的晚宴捐了不菲的衣物,又慷慨解囊拍下不少东西,于情于理俞又暖都必须应酬。“向小姐。”
  “又暖,什么时候我们这么疏远了?”向颖转了转杯中酒,笑意盈盈地看着俞又暖,“你和关兆辰还有来往?”
  “真是没想到你这么长情,跟他纠缠了这么多年,还没腻味啊?听说他最近上的那部片子也是你投的钱?”向颖拍了拍俞又暖的肩膀,“虽然床技的确不错,又会说话哄女人,但说白了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技术试过了,也就那样。”
  俞又暖不太理解向颖这话的重点。转而又听向颖道:“左问今天怎么没来?”
  似乎每个人都很关心左问来没来的问题,他不来说明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么?但其实今天左问本可以不必须参加那远得不得了的表妹的婚礼的,但他对参加晚宴一事毫无表示。以往的这种场合总是有左问相陪,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他一离开,好像就有无数的旧人靠近。
  俞又暖微笑以对,再次重复“左问今晚有事”的话。
  不想继续应酬向颖,恰逢手机有微信提示,顺带看到贾思淼发的朋友圈——她快乐的自拍照,左问和那位学习委员白素点亮了整个背景。
  俞又暖按黑手机,抬起头继续应酬众人。
  “俞小姐。”一个满身精英气息的短发丽人在俞又暖旁边笑了笑。
  “王小姐。”晚宴邀请的客人都是俞又暖确定的,这位王小姐的资料她自然看过,出身富贵自身了得,但其外也别无出奇之处,唯一让人稍微留意的是她在国外念书的学校和左问是一所,并且在校时间还有重叠,也不知道彼此是否认识。
  王雪晴啜了一口香槟,眼睛虽然看着面前的人群,但话却是针对俞又暖的,“俞小姐真是了得,两次都用失忆这种把戏挽回左问,你也不怕真把脑子撞坏了?”
  看来又是知情的故人。但对方眼中敌意太过明显,俞又暖不欲与之深谈,以免被误导。
  晚宴举办得很成功,募集的善款已超过七位数许多,俞又暖疲惫地走进锦天的住所。
  白老师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她钟爱的某综艺节目,见俞又暖回来,盛装而略显疲惫,晚礼服将她烘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婆媳俩彼此都是淡淡。
  走上楼,卧室一片漆黑,俞又暖看了看手机,没有左问的只言片语,她将手机随意一扔,进了浴室。
  俞又暖按开浴缸顶上的天棚,淡淡的星光从天空洒下来,她将头枕在浴缸边沿,四周寂寂,城市的灯光在远处璀璨,不知不觉中就将大拇指放到了嘴边轻咬。
  一个晚上的信息量实在太多,头绪纷杂,俞又暖一时还真不知道从何处入手。都说是她在挽回左问,又都说他们闹了许久离婚,想来已算是众所周知了。
  离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忌招摇过市,除非是已成定局,彼此各有所欢,否则社交场合谁会没眼色地询问对方婚姻状况。
  但也不排除是被媒体爆料,总之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原来他们曾经真的闹到离婚的地步了,俞又暖有些感叹。那么她失忆后,左问表现出来的热恋状态又是为了什么?
  世人碌碌,所为不过三样——钱、权、色。这世上谁也不会嫌钱多,俞又暖从心底排斥“左问是为了俞氏股份和俞氏的执掌大权”的念头。至于色,十年夫妻,再美的人也早已失去鲜妍了。
  往事纠葛,其实事实已经展露眼前,只是记不得当初的心情了,难免有些怅惘。
  俞又暖叹息一声,双手捧起水往自己脸上浇。当初醒过来时总觉得一切太美好而不踏实,今天过去的碎片渐渐收拢拼凑,原来他们和圈子里的普通夫妻并无两样,俞又暖反而松了一口气。
  俞又暖虽然重回这个圈子不过数月,但圈子里的常态已经熟知,她自己就数次见到某位先生或某位太太公然带着非婚伴侣出席一些不重要的场合。自然正式场合,还是要扮演恩爱夫妻出席。
  面子是个奇妙的东西,虽然大家都知道面子之下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但薄薄的面子却还要伪装鲜妍。就像女人的身体一样,明明已经肥胖走型,令人一目了然,但总以为一件光鲜的裙子就能遮住所有的丑陋一般。
  两个人彼此各玩各的,她有新欢,他亦另有所爱,难怪当初她指责左问出轨时,他的表情那样奇怪,好似她说了什么笑话似的,他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内疚、惭愧。
  俞又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惆怅、酸涩、苦郁皆有,但都淡淡的。左问于她,虽然床^-^事和谐,经济上也没有纠葛,生活习惯也还能彼此容忍,可总觉彼此隔着千山万水,有时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疏远,而今想来都是难以掩饰的习惯而已。他没有汇报行踪的习惯,忙碌起来几日不见踪影,电话全无,现在想来都是蛛丝马迹,她妄图自欺,但终究要面对现实。
  虽然记忆全失,但俞又暖的确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女性,为了爱要死要活似乎太过滑稽,也没有那种心情,生活才是主要节奏。她亦觉得左问的选择没有错,与其重提旧事再度闹开,倒不妨将她安抚,彼此将就共存一纸婚姻。他不会失去俞氏董事会的控制权,而她也无需为财务而操劳费心。
  何况,俞又暖是真的不排斥左问当她的丈夫。
  洗过澡,昏昏沉沉的睡去,迷蒙中感觉床的另一侧沉了沉,俞又暖又再度陷入沉睡。
  早晨用饭时,俞又暖才知道白老师和左睿订了中午的机票,这片高档住宅里没有广场舞和太极拳,两位老人不太习惯,归心似箭。
  “爸妈再多留几日吧,我替二老约了全面身体检查。这边若是住不惯,左问还有一处产业,那边比较生活化。”俞又暖挽留得很诚恳,这段时间若公婆留下反而可以缓冲夫妻关系。
  “我们身体很好,每年都做身体检查。”白老师婉言谢绝,没有临到老了反而看媳妇脸色的道理。其实俞又暖只是性情冷淡了一些,礼数是一点儿也没亏的。
  中午,俞又暖和左问一起送了两位老人去机场。
  “去哪儿?我送你。”左问目送白老师他们进关后侧头看俞又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心情低潮期毫无征兆地袭来。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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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57

  “去基金会吧。”俞又暖道。
  “昨天的晚宴如何?”
  “挺成功的,筹得了不少善款,有几个项目都可以运作了。”俞又暖回问道:“婚宴如何?”
  “还好。”左问简短地道。
  似乎没什么话可聊,车内又归于寂静。车速很平缓,即使在机场高速上,左问也平平地保持八十码的速度,以至于被无数小车超过,也有不少人从后视镜回看,真是有钱骚得慌,千把万的车,在高速上只开八十,遛狗呢?
  俞又暖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慢,再快她就该心慌气短了,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昨晚不是去婚宴么,怎么我看贾思淼朋友圈po的照片上还有你?”
  左问回看俞又暖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原来白素是男方家的亲戚,贾思淼和我那位表妹又是大学同学。”
  世界真的很小,转来转去关系都绕成了一团。
  “怎么,不放心我?”左问调^-^笑一句。
  俞又暖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放心左问,但他对她却已经放心,放心到将她推出来独自面对这个称不上善良的世界了。最近几周心理医生出的报告显示她已经逐渐适应失忆后的生活,安全感也逐渐恢复,难怪左问不再将她放在羽翼下保护了。
  忽而想起当初在温泉山庄时的情形,左问急匆匆下山,就为了阻止林晋梁和她说话,现在却已十分放心。
  “是啊。”俞又暖淡笑着回了一句。
  “昨日她依旧穿的旗袍,不及你十一。”
  左问突然的不吝赞美,令俞又暖有所失神,但很快就置之一笑,左问维持这段婚姻的努力不会白费,她其实也无可抱怨。
  “谢谢。”
  此情此景难道不该打情骂俏?谢谢两个字实在太过疏远与客气。
  回到俞宅,俞又暖开了电脑玩儿,偶然又想起林晋梁,便在搜索引擎里键入“林晋梁”三个字,他的简历跳了出来。本城高校的教授,留学的学校排名不亚于左问的学校,长江学者,后面一溜的俞又暖连名字都看不懂的论文。证件照上的他斯文而儒雅,做科研的人必须理智,实在不像是会死缠烂打女性的人。
  关于过去,总是近乡情怯,怕那是一扇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就再也逃不开,俞又暖很少主动去打听,只等着他们在不经意的时间自己蹦出来。
  俞又暖的心理医生建议她顺其自然,既然她下意识里不愿去碰触过去的事情,那忘记也许本就是她自我治疗、自我修复的一种机能。
  所以这一次俞又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找林晋梁的联系方式。
  下午刚游了泳上岸,就见小珍拿着电话过来,俞又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接听。
  “晚上有个应酬,能陪我出席吗?”左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俞又暖有心拒绝,但转瞬又改变了主意,决议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好。”
  要打扮得美美的出席晚宴,实在是个费时间的事情,俞又暖拿着手包下楼,左问在楼下抬头看着她。
  冰蓝色的斜肩裙,手工钉钻,行走间裙摆仿佛水银泻地,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真是无论何时都极美,审美疲劳一词似乎对她免疫。
  俞又暖挽着左问的手臂,看他优雅得体,偶尔幽默地寒暄应酬,见地不凡地聊着时事、经济、政事,在各色精英齐聚的宴会中依然是最出色的存在,身上丝毫找不见“小镇”的影子,俞又暖垂眸勾唇,心想左问真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其间所费心血只怕倍于常人。
  “是不是累了?”左问握住俞又暖的手,“脚痛?”左问将俞又暖领到花园坐下,单脚跪地将俞又暖的脚从鞋里取出看了看,并未破皮,又替她揉了揉。
  俞又暖低头看着左问,她没喊停,他居然一直揉着。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左问眼里含笑地看着俞又暖。
  俞又暖脸上一阵发烧,淡淡地道:“没有,昨天发生什么了我要生气?”
  “昨天打算离开的时候白素的男友说要请我们这些白素的老同学喝酒,庆祝他求婚成功,后来还叫了许多同学来。”左问道。
  俞又暖抬眼看向左问,这是有兴趣继续听的表现。“为何专请老同学?”
  左问勾唇一笑,仿佛想到了极好笑的事情,“宣布所有权。”
  俞又暖顿时了然,白素这男友也挺有意思的,看来也是对那些暗恋白素的同学烦不胜烦了,“难怪人家非要请你。”
  左问替俞又暖穿好鞋子,亲了亲她的唇角,“过几天我们一起请他们吃饭。”
  “我干嘛要请他们吃饭?”俞又暖故作不喜。
  “好让他知晓,那天晚上完全没必要非死拉活拽要请我喝酒。”左问道。
  俞又暖眼珠一转,“噗嗤”笑道:“你真幼稚。”但不管如何,左问的话的确是奉承到了她,昨夜的种种不快竟然倏尔就烟消云散了。她伸手搂住左问的脖子,倾身过去附耳说了几句。
  只见左问微微摇头,“你确定要?这花园不够隐蔽,如今微博和朋友圈都是个祸害,若是被人拍照留念……”说话间左问已经开始松他的领结。
  俞又暖赶紧握住左问的手,“我开玩笑的。”
  “你这是叶公好龙。”左问咬了咬俞又暖的嘴唇,送了她一个新成语,以至于她又得手机搜索意思。
  重新进入宴会厅,左问去给俞又暖取食物,上回见过的那位王雪晴再度现身,“王小姐。”俞又暖心情颇好,教养使然,首先微笑寒暄。
  “这么着急今天就出来秀恩爱?未免有此地无银之感啊。”王雪晴微笑。
  俞又暖的词汇量已经颇丰富,简单的书籍如今可以通畅阅读,听着王雪晴的话,只是淡笑,并不言语。转头左问已经端着餐盘走近,王雪晴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但眼神却脉脉而幽怨地看着左问。
  “不知可否请左先生帮我也取一些食物?你还记得我的口味吗?”王雪晴眼波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左问笑了笑,“我太太是个醋坛子,雪晴你知道她的厉害的。”左问意有所指,恰有侍者经过,左问让她去替王雪晴取了食物。
  王雪晴走后,俞又暖侧头看向左问,“是你前任?”
  “初恋女友,后来因为回国就分开了。你曾经扇过她一巴掌。”左问道。
  真是言简意赅,但信息量庞大,前因后果居然都解释清楚了,再不必追问左问为何说自己厉害了。
  王雪晴的身家俞又暖知道,她是王家独女,看她现在依旧一副恋恋不忘的模样,想必当初提分手的不会是她。如此,当初左问选择追求自己倒不一定是为钱财了,自然她的颜值也的确远远甩了王雪晴几条街。
  还算左问有眼光。
  “扇她一巴掌还算便宜她的。”俞又暖嘟囔一句,她倒是希望王雪晴再激进一点儿,她不介意扇她第二巴掌的。
  左问笑着从背后轻拥着俞又暖,“快点儿吃东西吧。”
  晚宴还没结束,左氏夫妻就提前离开了宴会,俞又暖在花园的提议被左问在车里实现了,末了她只瘫在左问的身上听他说,“秋天我带你去草原骑马怎么样?”
  一点儿也不怎么样。
  左问花样百出,俞又暖的弱点自从被他捉住以后,在他手下就再无反击之力,简直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带几件方便撕的衣服?”左问亲吻着俞又暖光^-^裸的肩头问。
  俞又暖推开左问,起身穿好衣服,拿出随身的小镜子整理头发,却见脸上一片红痕,那是左问用力捂她嘴巴时留下的印迹,真是好狠心。
  之后的几天左问为公事飞加拿大,俞又暖忙碌于基金会的慈善项目,晚上左问算着时差打电话回来,彼此除了生活关怀居然再无话可说,早已经过了煲电话粥的时间和年龄。
  渐至左问连电话也省略了,只每晚发送短信,祝晚安。
  左问一去就是半个月,晚上俞又暖在露台吹着凉风,看着手机上左问八点发来的“晚安”二字,撇撇嘴。这男人实在有些无聊,电话三部曲固定不变是“按时吃饭了么?头疼么?有事给我电话。”短信就更是简略。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晚风里响起,不认识的号码,俞又暖接起来却是关兆辰的声音,“又暖,城中新开了一家酒吧,有没有兴趣去坐坐?”
  本来是可去不可去,但是再看那寡淡的“晚安”二字,近日左问连电话都省了,俞又暖改变主意换了一件金色贴片的背心,穿了黑色皮裤,霎时就换了种风格。
  这家酒吧的名字叫“醉明月”,一听就觉得古风扑面,装潢也极具古旧的艺术感,开在湖边倒影月色,很得俞又暖的心。
  关兆辰和俞又暖进去时,老板亲自过来接待,似乎十分熟稔。
  “他找我投资这家酒吧时,我一看设计蓝图就知道你会喜欢。”关兆辰笑道,将牛奶递给俞又暖,“你别喝酒,否则晚上肯定难受。”
  “但是也不用给我牛奶啊。”俞又暖心想,怎么跟左问一样。
  “你睡眠不好,以前都要我唱歌哄你入眠,牛奶有安神的作用。”关兆辰不经意地就透露了他们的过去。
  俞又暖的心猛地一跳,本该问个究竟,但不知缘何,她的嘴唇就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张不开。下意识里仿佛自己不问,就可以当以前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对不起,我不该再提以前的事情。”关兆辰轻叹一声。
  俞又暖站起身,“我该回去了。”她无意与关兆辰再续前缘,哪怕是暧昧也不该存在,她此刻有些后悔自己的“不耐寂寞”。
  关兆辰的嘴唇一张一翕,最终还是没说其他话,“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机在外等我。”
  走出机场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飞机上没休息好的andy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前面神清气爽,唇角带笑的boss,心想真是牛人啊,长途飞行之后还能如此精神奕奕。他自己每次倒时差都想死。
  “我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左问道。
  andy诧异地看了看手表,这才早晨,工作狂boss居然就要翘班。不过想来也是,家中有那样的大美人,换他也得归心似箭,小别胜新婚嘛。
  左问靠坐在车内,看了看手边的袋子,里面是他偶然碰到的很适合买给大小姐的礼物,也算是缘分。
  下机时,手机有振动提示,左问掏出手机,接收了一张照片。

☆、Chapter 58

  左问掏出手机,接收了一张照片。
  俞又暖和关兆辰相依而坐,她手里端着白色的水杯,唇边有白色奶渍,关兆辰正用手巾替她擦嘴。
  照片的时机抓得很精准,其实下一秒俞又暖就快速推开了关兆辰的手。
  左问唇角的笑容顿时消失,垂眸沉默片刻,给对方回了一个电话。
  方铮接到电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左先生,你确定吗?”
  “嗯。”
  左问收起电话,面无表情地吩咐司机,“去公司。”
  司机只好掉头。
  andy刚洗过澡就接到了左boss的催魂夺命call,不是说好了不去公司么?andy无比痛苦地给女友打电话爽约,无辜地被臭骂了一顿,身心俱没有得到滋润。
  andy赶到公司问cathy,“boss抽什么风啊?”
  “我怎么知道?!”cathy连哀怨的时间都没有,已经被指挥得团团转了。
  直到中午,四维的员工才知道笼罩在公司头上的低气压形成的原因。娱乐圈爆料大v中午爆了一张图片,正是关兆辰为俞又暖擦牛奶沫的那一张。俞又暖侧着脸,唇角被遮,但是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关天王柔情似水,女方系某已婚名媛,他的新片曾获该名媛投资,不知天王能否成功小三上位?”
  此条微博一出,现在转载和评论已经上万,以下且引评论几条:
  “那么烂的片子,我还说哪个不长眼的会投资,原来如此哦。”
  “女的白富美啊,配得上我们辰辰。”
  “呵呵,这年头男的女的都在争当小三,少奋斗一百年啊。”
  “他们两个啊?早几百年就有料了,博主现在才爆,好无聊啊。”这条留言附了一张当初关兆辰为俞又暖遮头看她入车的照片。虽然这则新闻早被和谐删除,但总有人神通广大能重新找出。
  “不是吧?”andy看到cathy转发给他的微博,“关兆辰能挖得了咱们boss的墙角?”
  cathy道:“你知道什么啊,有钱的女人最缺的是关怀和安慰。”cathy想了想自家boss那常年冷淡禁欲的表情,想象不出他关怀人时的表情。
  “在看什么?让你整理的资料发到我邮箱了吗?”左问的声音在andy身后响起,andy硬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而与此同时,在基金会办公室的俞又暖听到周清颜说:“俞小姐,楼下来了好多记者想要见你。”
  俞又暖有些不解,“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清颜走过去,将手机微博里的那条被疯狂转发的消息点出给俞又暖看。俞又暖脸色一变,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但这些娱记无风都要起三尺浪,实在让人头痛。
  新开的“醉明月”在曲径通幽的小巷里,她和关兆辰是从安全通道进入,而且店内客人的身份都是清查过的,没道理混入娱记。俞又暖抿了抿唇,给关兆辰去了个电话,但对方手机一直关机,想必也是被狂轰滥炸到得不得不关机了。
  唯今俞又暖只盼望左问身在国外,没有看到这条微博。她给俞氏的公关部去电话,让他们想办法处理这则新闻,不排除采取法律手段。
  “好的,俞小姐,左先生已经来过电话,我们已经着手处理。”
  一丝侥幸也无的俞又暖坐在椅子上,咬了咬给左问拨去电话,“滴滴”响了几声后被对方拒听。
  俞又暖只觉头疼,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跪电脑键盘。车从大楼后面的出口驶出,也无法阻止万能的娱记包围住座驾,若非保镖和工作人员相助,俞又暖的车只怕寸步难行。
  回到俞宅时,慧姐第一个就迎了上来,“小姐,你怎么又和姓关的扯上关系了?先生若是知道……”
  俞又暖没想到连慧姐都知道那条消息了,顿感无力,“左问已经知道了。”她走到楼梯上又回过头看向慧姐,“还有,我和关兆辰什么关系也没有。”
  但是俞又暖在淋浴室却忍不住环抱住自己的肩膀,极端懊恼于昨夜的外出,无可否认她当时的确存着一点儿“你不在乎我,总有人讨好我”的心态,但绝没料到后果如此严重。
  到底是关兆辰的身份太敏感了,而她又太轻率,也没料到以前她和姓关的还有绯闻牵扯。
  洗过澡出来,电话显示了三个关兆辰的未接来电,俞又暖回过去,关兆辰信誓旦旦地保证“又暖不是我泄露的消息,实在抱歉给你造成这样大的困扰。”
  多说无益,于事无补,“今后别再联系了。”俞又暖淡淡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这事似乎也的确怪不了关兆辰,但终究是他的身份惹的祸。
  左问到家时,俞又暖忐忑地站起身给他打招呼,左问毫无回应地上了二楼。
  慧姐道:“小姐,你赶紧去劝一劝啊,你为那姓关的不知伤了先生多少次心。”
  俞又暖心里咯噔一下,跟在左问身后上了楼。
  “什么时候回来的?”俞又暖靠在门边看着换衣服的左问。
  左问套上t恤,回头看她一眼,“今天早晨。”
  “你看到那条微博了?”俞又暖走近一步。
  “嗯。”左问拿起手机往外走,“下次小心点儿,即使删除了微博,媒体不报到,总有掩不住的地方。”
  俞又暖跟着左问往他书房去,“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就是去喝了杯东西,都是那些媒体捕风捉影。”
  左问当着俞又暖的面掩上书房的门,“我有几个电话要打。”
  俞又暖如何看不出左问在生气,“左问,你和小野花吃饭,我也没这样对你好吗?”
  左问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那我岂不是要感激俞小姐你了?”
  俞又暖面色讪讪,说好了不翻旧账的。
  “至少我没有被媒体发现,也没有需要别人替我收拾尾巴。”左问“啪”地将门合拢。
  俞又暖闷闷不乐地走回房间,左问的行李已经送了上来,她扫了一眼,看到旁边单独的一个绿色而精致的小袋子,里面装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丝绒垫子上躺着一只钻石手镯,跟上次拍卖会被向颖拍走的那只有些类似,旁边还有收藏说明。
  这只镯子来历更为不凡,时间也更为古老。可以说那个品牌当初就是在向这只镯子致敬。
  俞又暖的手指轻点在镯子上,欢喜里又带着酸涩,左问的吝于言而勤于行叫她不满中又带了甜蜜的期盼。当然也她察觉到了自己性格里的弱点,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努力改正。
  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了赌气和闹别扭,实在没必要牵扯入其他人来。
  俞又暖将镯子重新收好放回原处,走到楼下,“慧姐,今天煲的汤还有吗?”
  “还有一盅鱼头汤给先生留着的。”慧姐道。
  左问回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俞又暖也不知道他用饭没有,让小珍帮她拿了汤上楼,俞又暖示意小珍去敲门。每个人敲门都有自己的习惯,俞又暖深有自知之明,此时她自己去敲门,左问一定装聋的。
  “进来。”
  俞又暖从小珍手里接过托盘,无声地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她自己用身体推开沉重的木门,只见左问并未工作,而是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吸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躺了好几只烟头。
  俞又暖将托盘放下,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走过去将门窗都打开来,回头见左问又在点烟,她快步走过去将左问的烟抢了过来熄灭。
  “慧姐给你煲了鱼头汤。”俞又暖道。
  “放下吧,我还有工作,你先睡不必等我。”左问神情淡淡至于漠然。
  “工作也要注意休息啊。”俞又暖绕道沙发后面,双手搭在左问的肩上给他揉捏肩膀,这身段可放得够低的了,简直有狗腿的嫌疑。
  左问往前倾身,避开俞又暖的手,俞又暖干脆匍匐在沙发背上,环住左问的脖子,将脸贴到左问的颊边,“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和关兆辰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普通朋友见面。那天我喝了牛奶,他给我擦奶沫,我马上就推开了,那照片时机挑得太过刁钻,实际什么都没有的。都是我考虑不周,惹出这样大的麻烦,今后再也不会。我已同他说了今后再不见面的。”
  左问的态度似乎柔和了半分,但依旧冷淡,挪开脸,拍了拍俞又暖的手背,“你先去睡吧。”
  俞又暖索性绕道左问的身边坐下,耍赖地挤入他的怀中强行坐到他腿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俞又暖去亲左问的唇,被左问闪开,她再次欺上去,啄了左问的唇,被他一把推到旁边坐下。
  俞又暖似乎不知气馁为何物,跪坐在沙发上使力抱住左问,又去亲他,一声声柔软又赖皮地唤着“左问,左问。”
  画面似乎又和过去重叠在一起,俞又暖第一次对他说谎的时候,也是这般无辜地说是普通朋友,无赖地求他原谅。
  俞又暖察觉到左问的疏离,知道光靠耍赖是混不过去了,又硬挤入左问的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我承认昨晚的确有气你的意思,恰好关兆辰来电话,一时并未考虑到他偶像的身份。你出差半月,除了前几天有电话过来,后面全是短信敷衍我,我就是想让你着急一下。”俞又暖说出这番话,其实也费了很大的力气,简直就是自打耳光。
  左问将俞又暖的手从脖子上扒拉下来固定住,否则迟早被她勒死,“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小姐你一样有钱有闲,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我的一切都需我自己努力。”
  虽然被骂成米虫有点儿打击人,但此刻不是算账的时候,“是,谁让我有个好老公,努力赚钱养家呢。”俞又暖双手被固定,又倾身去亲左问,势必将耍赖进行到底。
  左问拿她没有办法,被她啃了好几口,俞又暖见左问态度软化了许多,这才半委屈半抱怨地道:“可是你再忙,也不会差那打电话的几分钟吧?”尽管是电话三部曲,可总是聊胜于无的嘛。
  左问垂眸,“的确不差那几分钟,但你既然敷衍,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俞又暖错愕地睁大眼睛,天地良心啊,何曾敷衍过,但细思起来,似乎有一天因为正在美容院做美容,左问电话来时她不愿扯动面部肌肉,语气颇为操切。
  好小气的左先生。
  “那天我在美容院做脸,不是故意的。”俞又暖解释道。
  左问松开俞又暖的手,一手扶住她的腰让她坐得更舒服一点儿,一手把玩她的指尖,不说话。
  错怪人之后的尴尬。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如今算时间,俞又暖已经知道当初左问发短信的时间大约正是登机之前,哎,早知道的话她就不会出门了。
  惊喜变成恼怒。
  “所以说,每一次的提前回家,都有捉奸在床的可能,如果可以,你今后还是尽量别出差了。”俞又暖回握住左问的手。
  “你就可着劲儿的作死吧。”左问掐住俞又暖的腰。
  “那要不要做到死?”俞又暖向左问抛了个媚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就是个阴影,即使割掉,也怕再复发。
       阴险的左先生和可怜的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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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59

  一个存货半个月的男人在怒火熄灭后,另一种火又燃烧起来,简直是熊熊烈火可以焚天。
  俞又暖的腰抵在书桌上简直痛死,她呜咽着指了指门,书房离卧室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是某人从来都等不及。
  俞又暖腰酸背痛腿抽筋地躺在左问的怀里,两个人在沙发上挤做一团,俞又暖把玩着左问放在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来想试试事后烟的滋味,被左问一把按住,“丑。”
  若是香烟可以打电视广告,俞小姐绝对可以倾城代言,有“丑”得这么漂亮的吗?
  俞又暖抖了抖腿,心里有些烦躁,第一次没有强迫和花招,居然也有了感觉,心里感觉怪怪的,像没穿衣服的大闺女一般,说不出来的滋味,连眼睛都不敢看左问。
  左问倒是挺滋润的,拉着俞又暖的手,细细吻着,连指甲都不放过。
  “我……”
  俞又暖想找话说,却听左问咬着她耳朵低声道:“我很高兴,又暖。”
  俞又暖感觉一滴油滴滑入她的耳朵,是左问浓醇的声音。
  下一刻左问起身套了裤子和t恤,将俞又暖用衣服随便裹了起来,也不管遮住没遮住,就穿过走廊抱回了卧室。
  继续旷日持久的战争。
  清晨,俞又暖被手上的动静给唤醒,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揉了揉眼眶,努力掀开眼皮,就见左手上套了一个钻石手镯。
  “哦,夜渡资么,客官好大方。”俞又暖打了个呵欠,劳心劳力劳嗓子,才睡了不到两小时,就被人吵醒。
  “呵,你想得美。那谁的饭局也不过开价八十万。”左问说了个当红一线女星的名字,能被左先生都叫得出名字的女星,那得红到发紫才行。
  俞又暖瞪了左问一眼。
  “你这个是包月价。”左问又抛出一句来。
  俞又暖拉起被单裹到胸口,由左问扶着靠坐床头,手指轻点手镯,“上次拍卖会亦看中一条项链,不过那条是仿品。客官下个月也要惠顾奴家才好哦。”
  “你倒会想,边际效益递减懂不懂?”左问开始打领带。
  俞又暖摇头。
  “折旧呢?”
  这个听得懂,俞又暖拿枕头打左问,“我还磨损呢。”
  左问笑出声,搂过俞小姐的小蛮腰,“这几天公事繁忙,跟我去锦天住好么?”
  岂有说不的权利,亦不愿说不。
  晚上左问回家时,俞又暖已经是半梦半醒,感觉床垫沉下,顺势滚了过去继续安眠,清晨被左问强行拖起床,“干什么啊?!”
  “去买菜。”
  因为不想出门,又不愿叫外卖,昨晚垃圾桶里残留了两个酸奶瓶子,俞又暖没想到左先生还有翻捡垃圾的习惯,真是好节约。
  于是早晨的单人跑步时间变成了漫长的双人买菜过程,俞又暖跟在左问后面分花拂柳地穿过河滨绿地,走入政府开辟的菜篮子工程里。
  “都是两块五为什么不买刚才那一堆的丝瓜?”俞又暖不解。
  “这一摊的比较嫩。”左问低头认真挑选丝瓜,“吃玉米吗?”
  俞又暖点头。
  “对面那家便宜五毛。”左问阻止了俞又暖就近挑选玉米的倾向。
  接下来又买了五个桃子,“比超市便宜还新鲜。”十元零两毛,左问跟老板娘说,“十元吧?”
  老板娘看了看模样周正的左问,“小本生意啦,帅哥。”但大约看在颜值的份上,老板娘还是让了两毛钱。
  在挑选番茄时,俞又暖经过左问的指导已经大致明白如何挑选成熟一点的番茄了,可等称好付钱时,身边的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俞又暖身上没带钱,冲老板笑了笑,“稍等。”她回头四处寻找左问的踪影,却见路边左问正和一个女人说话,看样子挺像那朵小野花的。
  俞又暖轻手轻脚走过去,听见左问道:“若是不够,再跟我说。”
  俞又暖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小野花的脉脉深情,她脸色白得厉害,见到俞又暖时低下头道:“我先走了。”
  左问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俞又暖伸出手,“让我看看。”
  左问不动。
  俞又暖伸出的手也不收。
  最终手机还是递到了她的手里,指纹密码已经开锁,她翻出短信一看,是银行转账的提示,二十万支出。
  二十万?真是慷慨的客观。
  刚才是谁为了两毛钱还跟老板娘卖弄颜值的?
  “她父亲做手术需要钱。”左问道。
  “她怎么在这儿?”这么巧!
  “她舅舅、舅妈在这里卖菜,她过来借钱。”左问道。
  怎么同样是疑似出轨对象,左问的态度却如此坦然,昨天牺牲色^-^相才挽回夫妻关系的俞小姐可有些想不明白,差别不过就是左问没有被大v爆料而已。
  当然俞小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救命钱嘛,就当日行一善了。但此时走到街对面还在不停回头的那位,明显是想多了。
  “吻我。”俞又暖道。
  “神经。”
  “吻我。”
  “有病。”
  “你吻不吻?”
  左问手里提着装菜的袋子,微微倾身低头亲了亲俞又暖的嘴唇。
  “不够。”
  “这么喜欢当众表演,不如我投资一部电影捧你当影星?”左问道。
  “帮你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呢。”俞又暖余光扫向对面那朵停住脚步,等会儿就要找地方偷偷哭的小野花。
  “有病。”左问拉过俞又暖的手往菜市场内走,“番茄呢?”
  “你以为我跟老板笑一个,他就不收钱啊?”俞又暖趁机回了左问一句,“有病。”
  晚饭时间工作狂左先生神奇般地从办公室穿越到了锦天的厨房里,俞又暖坐在料理台边吃糖渍番茄,一边划拉电脑触摸板,一边道:“不该用糖渍的,热量高,番茄本来是很健康的糖分不高的菜蔬水果。”
  “你都瘦成猴子了。”左问将丝瓜装盘。
  吃饭时,俞又暖看了看电脑屏幕,“原来丝瓜又叫倒阳菜。”真是时刻不忘重拾人生常识。
  “那正好。”左问将一盘丝瓜都推到俞又暖面前,“等会儿你洗碗,分工合作,我还得回俞氏加班。”
  俞又暖开始默默地收拾碗盘。
  生活本来就是彼此妥协、容忍。
  但也有容忍不了的。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下去,但不知是哪路大神,因着那日的照片将俞又暖人肉了出来,还顺带附上了俞又暖和关兆辰好几年前开房的证据。
  一时媒体哗然,微博转发轰炸。俞氏出现公关危机,但好在俞又暖虽是董事,但是从来不管事儿。如今处在风口浪尖的还是关兆辰,他的经纪公司迟迟没有回应,最后有知情人士爆料,关兆辰导演的电影失败后,复出即将推出的主打歌歌名是“遇见你太迟”,是关兆辰亲自填词的。
  很快关兆辰就在一个活动上公开表示,“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搅她,我真诚地祝她幸福。”
  女小三人人喊打,但男人做小三,却意外获得了同情。白富美嘛,有钱任性,必须婚姻不谐,寂寞难耐,包养男星简直就是常态。
  很快俞氏公关部发布声明,称俞又暖和关兆辰只是好友,当日开房其实是朋友聚会,并附上了酒店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刚好画面里好几位都是小报常客,媒体打电话去求证,都得到了证实。
  六、七年前的某月某日某时具体做过某事,真难为他们记得那么清楚。
  待微博热搜换做其他题目时,左问才出现在俞宅。俞又暖手脚冰凉地屈腿抱膝坐在床头,见他进门,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千言万语只化成了短短一句,“你回来啦?”
  可爱又可怜的大小姐,脸煞白煞白的,左问走过去揉乱了俞又暖的头发,“没事了,都过去了。”
  俞又暖伸手搂住左问的腰,将头埋入左问的怀里,这时候哪怕他让她去死,她都能不眨眼地就去。
  “你放开我行不行,我去洗澡。”左问无奈地摸了摸俞又暖的后脑勺,这位已经抱着他的腰跟他挪到衣橱边拿t恤,又挪到浴室门口,就是不撒手。
  “一起?”俞又暖抬起头。
  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大小姐。
  “不行,今天有点儿累。”左问无情拒绝。
  真是高冷。俞又暖嘟嘟嘴,“我让慧姐明天给你炖点儿补品?”俞又暖陷入纠结状,“海参明天是来不及发了,要不去外面买发好的?”
  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左问将俞又暖的手掰开,无情地将她关在浴室外,俞又暖听见锁门的“咔哒”声,居然还有反锁声。
  俞又暖靠着墙壁缩在地上,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记不起过去的事情,连辩解都没有基础,到底开房没开房?做了没有做?一概不知。
  但左问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绝对不对劲。上次不过是出去喝了杯牛奶,回来就作天作地的,今天怎么回事?
  是以前就知道了,早就吵过架了?绿帽子戴在头上,还能有前一段时间的美好时光,这未免也太大度了,俞又暖自问若是发现左问和小野花开房,她非得穿着高跟鞋踩在那女人的脸上不可,还要将左问往死里整。说什么各玩各的,互不影响,都是屁话!
  若是以前左先生并不知情,那可就更惨了。现在绝对是暴风雨的前夕。
  可要说俞又暖现在的心态也实在复杂,她看那个和关兆辰开房的女人,就像是在看别人一样,自己没有记忆,也缺乏当局者的感受,内心的忏悔和反省也就不够深刻。
  左问擦着头发上的水出来时,没瞥见俞又暖的影子,走了两步回过头去,才看见她正缩在墙角卖可怜。
  “去睡吧。”左问走到露台上点了一支烟。
  俞又暖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顺着墙壁又站起来,左问如今这态度反而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儿,但心里依然难受,可也不能指望左问毫无芥蒂地反过来安抚她。
  等到半夜,左问从书房回卧室躺下,俞又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还肯与她同床共枕。俞又暖小心翼翼地靠近左问,试探着将脸贴在他背上,左问一动不动,俞又暖又抬起手从他t恤下摆摸进去,却被左问强硬地拿开了手,“还睡不睡?!”做势欲走。
  “睡,这就睡。”俞又暖赶紧滚到床的另一侧。
       作者有话要说:此地已成旧爱。


☆、Chapter 60

  在普通的人眼里,也许俞又暖的“开房事件”是无可饶恕的罪恶,但是在光怪陆离的名利圈中,却似乎早已是心照不宣的常事。比如船王已经娶到第五房太太了,和谐共存,而郭先生身边蹦跶的永远是刘女士,郭太默默无闻,李太也圈养着一位男星,只是李太颜值不够,那男星曝光度也不够,所以即使被爆出也上不了头条,狗仔也是择食的,不屑于守他们的绯闻。
  俞又暖听着范丽君八卦,挂了电话后心情轻松了少许。午睡之后见慧姐坐在电视机前专注地看综艺节目,上面小孩跑来跑去,叽叽喳喳,慧姐看得笑得稍嫌夸张。
  “什么节目?”俞又暖走到慧姐的旁边问。
  慧姐报了名字,“可搞笑了,是明星爸爸带孩子的节目,妈妈一律不在,笑料百出,真看不出这些明星原来还这么会带孩子,那些孩子也超级可爱,这节目都做了好几季了。”慧姐又说了个出名的硬派男星的名字,“这一期他也参加了,简直不敢相信他也能带孩子,平时瞧着好酷啊,我以为他只会当间谍呢。”
  俞又暖闲来无事也在慧姐旁边坐下,跟她一起看了一会儿节目,做得的确有趣,一个下午她们两人看了好几期,“好看吧?就连先生前几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见我在看,都跟着看了半期。”
  俞又暖眨了眨眼睛,“不是吧?”左问那样的大忙人,居然有闲情逸致看这种综艺?哪怕是半期也足够人惊悚了。
  慧姐扫了俞又暖一眼,“先生非常喜欢孩子。”如此直接,让俞又暖想装傻都不行。
  “他那么忙,恐怕看孩子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俞又暖嘴硬地道,但心底其实已经动摇,婚姻摇摇欲坠,短短几日就从甜蜜转至冰冷,让人料也料不到,有个孩子或许真能起到良好的润滑作用。至少这会儿就可以让小朋友给爸比打个电话,问他“爸比,你怎么还不回家?”
  左问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依旧是背对她而眠,俞又暖感受到他疏离的气场,也没敢贴上去,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头痛欲裂,左问已经上班。
  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曾照面,明知情况不对,俞又暖却也无计可施,如今再贴上去说什么“清清白白”可就太打脸了。
  索性戴上帽子和墨镜逛街,也没去冷冷清清的高档百货,就在游客如织的步行街上走,华灯初上时,也不愿意回家,继续流连于人群,听了一耳朵的嘈杂,还有一声“又暖,俞又暖。”
  俞又暖侧了侧头,不过是下意识反应,并不真是想寻找出那个喊她的人,结果肩膀被人戳了戳,“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来熟的贾思淼。
  现在哪怕是一只跟左问沾个边儿的狗,俞又暖也不敢得罪,只好对着贾思淼敷衍笑容。
  “你也来这种地方逛街?”贾思淼对那个被扔掉的五位数包包还记忆犹新,当初觉得俞又暖做事太过,如今才发现这就是人家大小姐的调调儿,绝配。
  俞又暖看不懂贾思淼眼里那种兴奋和“崇拜”是怎么回事,怔忪中被她拉进了后巷的酒吧。
  “鲜榨果汁,没有任何添加剂的,我看着做的。”贾思淼将果汁推给俞又暖,她自己却要了一杯龙舌兰。
  俞又暖道了一声“谢谢”,喝了一口果汁,味道还行。
  “真想请你给我签个名。”贾思淼道。
  俞又暖抬眼无声地问为什么。
  贾思淼仰头喝干杯中酒,不无感叹地道:“姐妹儿,说实话,我实在太佩服你了。我这辈子的人生梦想简直是被你超额完成了。”
  俞又暖觉得贾思淼说话的调调有些新鲜,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关兆辰我男神啊,每部戏我都看,那腹肌我一直想摸一把。”
  俞又暖敷衍的笑容渐渐消失。
  贾思淼继续唠叨,左问也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学神兼男神,“这辈子能睡其中一个就不枉此生了,还是你厉害。”
  俞又暖推开果汁,她可没有义务听贾思淼讽刺。
  贾思淼摆摆手,“我可不是批判你,这人呐,都是说得容易,若非亲自经历,你怎么知道别人的生活里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judge?”
  说话的时候贾思淼已经喝了好几杯酒了,“你知道我跟我老公离婚了吧?离婚的原因你想也想不到,是我出轨了。”
  的确是想不到,俞又暖将果汁杯里的吸管含入嘴里。
  “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吵架,生完孩子之后我的体型就一直膨胀,他两年多没碰过我,知识分子的冷暴力。”贾思淼讽刺地笑了笑。
  其实左问也算知识分子的。
  贾思淼拍了拍俞又暖的肩膀,“我看你走在人群里,忍不住就叫了你。”那种寥落感,贾思淼也说不上来,一时脑热就喊住了俞大小姐。
  俞又暖不习惯像贾思淼这样口无遮拦,一时无话可说。
  贾思淼其实也不需要俞又暖说话,“我就搞不懂了,怎么男人出个轨那么正常,许多人都能谅解,我们女人做了,就跟十恶不赦似的,连我妈也不理解我。我也是个人,也需要人陪需要人关心,难道我们女人就不能有性^-^需求?不能因为我有了孩子,就要我单方面牺牲所有吧?”
  贾思淼明显喝得有点儿高了,红着一张脸给俞又暖也叫了一杯酒,“来,你也喝一杯。”贾思淼用手肘碰了碰俞又暖,打了个酒嗝,“左问这种人,你看那一身臭冷,也不过就是皮囊好看点儿,要我说,跟他睡一晚还成,过一辈子那可真是够呛。那些追他的女人那是没想明白,或者就是看上他的钱了,你钱多,所以看明白了,谁乐意一辈子抱一根冰棍睡觉啊?”
  俞又暖将眼前的酒饮尽,学着贾思淼将酒杯在吧台上重重一敲,对酒保说:“再来一杯。”她虽然不知道过去的自己为何会做出那些事情,但一个巴掌肯定是拍不响的,她没有记忆,其实也没有资格去评价过去的自己。
  两个女人到后来都不说话,各有各的心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着酒,左问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醉如烂泥似的俞又暖。
  “俞又暖,谁给你胆子喝酒的?!”左问怒不可遏。
  贾思淼虽然看什么都是重影,但脑子后来却是越喝越透亮,见到左问进来,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电话是她打的,或者说是她帮俞又暖接的电话。
  “少管我。”俞又暖挥蚊子似地拍开左问。
  “真是长本事了,居然又开始烂醉。”左问强行扶起俞又暖。
  俞又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重新趴到吧台上,“再来一杯。”
  左问向酒保拿了一瓶矿泉水,在贾思淼呆滞的眼神里,将水从俞又暖的头顶淋下。两个女人都是一个激灵,贾思淼暗道一声“妈呀”,男神什么的果然是只能睡一晚的货色。
  左问拎着俞又暖回到俞宅,将她抱入浴室用热水给她洗澡,出来时慧姐已经拿了解酒药来,俞又暖闭目靠在床头,死活不张嘴。
  “慧姐,你出去吧。”左问沉着脸道。
  慧姐毫不迟疑地就离开了,俞又暖那性子还真就只能靠左问来治。
  慧姐离开之后,卧室里的气氛陡降,俞又暖掀开一丝眼皮,所有人前的矫情都化作了忐忑,虽然她依然很愤怒左问竟然拿水淋她。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左问果然如俞又暖预料的爆发。
  俞又暖被左问强行抱到洗手台边照镜子。这人对待醉酒的妻子实在称不上温柔,她想要的不过是左问的一丝温情而已,她都喝醉了,烂醉如泥,这人还欺负她。
  “你哭什么?该哭的难道不是我?去哪里也不跟家里说,打电话也不接,今晚我要是没找到你,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随便跟着谁就去开房啊?”
  此语太过恶毒,俞又暖不得不睁开眼睛。
  “俞又暖,这种招数你都用烂了。”左问冰冷地看着俞又暖。
  俞又暖哭出声,也大声吼回去,“那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冷暴力?!过去的事情我根本记不起了,我连怎么错的都不知道。你就知道工作,工作,根本就不管我!”
  “你还有理了?!”左问道。
  “就有理了!”俞又暖吼道。
  这一句吼完,两个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对视片刻后,又各自撇开头。
  “把你那眼泪、鼻涕的擦干净。”左问说完就走了出去。
  俞又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顾不上矫情了,此等模样,哪怕是天仙,估计左问也下不了嘴。
  躺在床上时,左问一把搂过俞又暖,“你还真是有理了,做错了事情,我连生你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俞又暖像八爪鱼一样贴上左问,“你若是最后肯原谅我,现在就可以生气。”
  左问被俞又暖的强盗逻辑气笑,跟她说不清楚,只能下力去咬,疼得俞又暖抽着气儿地疼,但偏偏心里却舒坦极了。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俞又暖!”左问的动作和声音一样锋利。俞又暖觉得自己都快被人劈成两半了,左问身上是安装了电动马达吧,俞又暖迷糊了想着。这男人的动作少了怜惜之后,虽然稍嫌粗鲁,但又有说不出的带劲儿。
  啃吧,咬吧,弄吧,发泄了愤怒了就好了吧。
  两只疯了半晚上的野兽不得不爬起来换到对面的卧房去睡,而自开房事件爆发之后,俞又暖第一次睡了个囫囵觉。
  浑身还在酸疼,骨头咯吱咯吱作响,俞又暖被左问抱到卫生间,又是强行淋冷水,好吧,其实只是用凉水洗了把脸。
  人总算是清醒了。山里人就是野蛮,叫醒服务这么糟糕,俞又暖一边刷牙一边想,还真让贾思淼说对了,左问这种男人,只适合睡一晚上。可是他要价太高,你为了能睡他,就必须付出婚姻的代价。
  “这是要去哪儿啊?”俞又暖用纸巾挡住嘴,打了个哈欠。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禁网后,国庆节我就没打算加更了。
       谢谢我亲爱的朋友们,不离不弃。表怕,因为左左右右我已经写完了,只等写番外了,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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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61

  车往郊外驶去,盘旋上山,是本城的豪华墓园所在,背山面海,春暖花开。慧姐将白菊花递给又暖,“小姐去看看俞先生吧。”
  今日是俞又暖父亲俞易言的忌辰。
  左问和慧姐将花放在墓前后,就回了车内,唯有俞又暖双手插在裤带里,风吹着她纤细窈窕的身躯,逗弄着她的头发。
  看着照片上的人,丝毫印象也无,可是那是爸爸呀。
  俞又暖累得厉害,索性一屁/股坐到墓台上,将头靠在墓碑上休息,她想她爸爸一定是极爱她的。生病的最后时期,还不忘给她找了左问这么个靠谱的老公。她的衣橱里,二十几年前的小香包都有,别的小朋友还在玩书包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时尚小公主了。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和父亲共有的回忆。
  俞又暖在墓碑跟前靠坐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被左问抱起,她头痛如裂,知道是昨夜酒精惹的祸,原想撒撒娇,哪知道左问的脸色简直比菠菜还难看,堪称怒火中烧。
  酒精伤害神经,再加上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感冒病毒,俞又暖高烧不退,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礼拜才出院。
  这一周左问几乎是以病房为办公室,但对俞又暖却是一点儿也不理睬,摆明了就是对她的冷惩罚。俞又暖自己作孽,也不敢去惹左问。
  生活依然照旧,出院后俞又暖和左问之间虽然又恢复了夫妻生活,但是有些别扭一时半会儿还过不去,想起来就会膈应,俞又暖也有自知之明,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左问,大小姐脾气也不敢耍,连信用卡账单都收敛了,每周固定给白老师打电话问好,乖巧得可以评十全十美老婆了。
  开房门之后又出了很多新鲜门,俞宅附近的狗仔渐渐稀少,俞又暖又恢复了在基金会的工作。周清颜替她管理的时候,捐款数量明显减少,所以俞小姐热衷的party也不是没有价值的。
  “俞小姐,有一位林小姐想见你。”周清颜敲门进入。
  俞又暖看向周清颜,示意她继续说她接见那位林小姐的理由。
  “她是林晋梁先生的妹妹。”周清颜当初一直帮俞又暖打理基金会,自然也认识俞又暖前次的未婚夫及其妹妹。
  俞又暖踌躇几秒,“让她进来吧。”
  林乐辰坐到俞又暖的对面,对于她这位准嫂子她也不是没有埋怨的,但是对方失忆也不是她的错,终究还是命运捉弄。
  “我知道我有些冒昧,但是我想请你去看看我哥哥,他这一年过得极不好,前几天野外科考时摔到了山谷里,断了腿,却不好好治疗,跟我父亲吵得特别厉害,你能去劝劝他吗?”林父早就耳提面命不许她去打扰俞又暖,其实林乐辰也不见得喜欢俞又暖,尤其是看到前段时间的热门微博之后。可是她哥哥始终走不出去,只因为连分别的话都没有一句,就戛然而止,终生不得解脱。
  听林乐辰说完,俞又暖并未点头,她如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林晋梁不同于关兆辰,没有媒体会对他感兴趣,可万一被左问知道,她在他心里肯定又要大打折扣了。
  “我……”其实不见林晋梁,对他未必是坏事,彻底的拒绝总比暧昧的疏远好。
  “你就一点也记不起我哥哥了吗?你们当初那么好,连婚期都已经定下。”
  什么状况?俞又暖万分诧异,两人挪到大楼对面的咖啡厅坐下,俞又暖又听了一段自己的“传奇”故事。
  原来当初她和左问已经离婚,只是适逢民政局网络不好,离婚证一直未办下,婚姻才迁延至今。
  “我哥一醒过来,连自己的伤都不顾打着点滴就去看你,却被拒之门外,回去后伤口感染,连病危通知单都下了。所以才迟迟没能去找你,再后来我们就知道你失忆了。”林乐辰的声音和语言都十分干巴,可是俞又暖想起林晋梁看她的那种有苦难言的眼神,却一下就体会到了他的难受
  “他一直很自责,我父亲迫于你丈夫的压力,不许他来找你,关了他一个多月,闹到要登报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林乐辰顿了顿,“他明知道你一点儿也不记得他。
  马上就要结婚的恋人,因为车祸突然就终止了感情,林晋梁自然放不下。
  俞又暖买了鲜花去医院探病,林晋梁的情况很不好,腿上打着石膏,脸颊消瘦几至凹陷,颧骨凸出得有些怕人,整个人显得落魄而无神。
  林晋梁看到俞又暖时,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脸上没有刮的胡茬。
  “你不喜欢男人留胡子,说邋遢。”林晋梁有些尴尬地请俞又暖坐下。
  彼此既陌生又熟悉,感觉十分奇特。
  “你现在过得好吗?”林晋梁为俞又暖担心。
  俞又暖点了点头。
  “其实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林晋梁笑了笑,“那天都是我的错,车开得太快。”飞机晚点,林晋梁害怕左问等不及先走,俞又暖装傻,但他却是知道的,离婚协议签了好几个月了,两个人居然还没有将离婚证办妥,一切的忙碌都是借口,可是那一次,林晋梁不想再让俞又暖逃避,他想娶她,想听人叫她林太。
  “我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林晋梁喃喃,伸手捉住俞又暖的指尖。
  “我从未怪过你。”俞又暖回握林晋梁。人生的奇妙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命运如何转弯。如果没有出车祸失忆,她如今就是林太太了,可是这种假想令俞又暖忍不住后怕。
  她,只想做左太。虽然左问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林晋梁如何不懂俞又暖的心事,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别为我担心。我和父亲吵架,最大的原因不是为了你。他希望我子承父业,而我只喜欢我的科研。乐辰一心扑在画画上,把老头子气得吐血。”
  见林晋梁还有心思开玩笑,俞又暖也放心了许多,起身告辞,彼此也没说什么再见的话,都知道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俞又暖从医院出来后,不想回基金会,也不愿回俞宅,招了计程车漫无目的闲逛。
  来医院时俞又暖没用司机,是基于不愿意让左问知道的心理,家中佣人都是他在支付薪水,人心向背由此可知。
  作为一个有前科的女人,如今又是到医院见“前未婚夫”,自然最好不叫现任丈夫知道。虽然左问从没有明确地表现过吃醋,但是俞又暖直觉还是不要去试探左先生的底线为妙。
  再说,也不知道自己和林晋梁滚过床单没有?虽然当时看起来合情合理,但如今回过头再看,居然又是一出婚内出轨,真是天了噜,人造起孽来,老天都帮不了。
  所以俞又暖背着左问来见林晋梁,是很可以理解的,并且心里还存在一丝心虚和内疚。
  但下了计程车,在滨海公园面海的长凳上坐下的俞又暖,然后回头一想,心里可就没有所谓的心虚和内疚了。她心想,左问城府可真深,难怪能有今日成就。即使有俞氏为后盾,但若非左问自己了得,换做旁人只怕根本无法企及他今日高度。
  俞又暖和林晋梁的事情众所周知,左问知道他肯定无法完全遮掩以前的总总,不许自己出门,每次晚宴总跟门神似地守着,不许别人跟自己嚼舌根,所求的不过是拖延时间。
  那一次在左问老家的温泉山庄,左问肯定是得到了林晋梁到的消息,匆匆从山上赶下来,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和林晋梁见面说话。但后来可就再也没见到左先生那么紧张了,上回在饭店,林晋梁出现,左先生表现得可是十分平静。
  俞又暖越想越觉得左问就是个“心机婊”。那时候她失忆彷徨,左问根本就是趁虚而入,先到先得。若是当时俞又暖知道林晋梁这么个存在,如今有没有左问的事儿还得打个问号呢。
  即使是比现在再早点儿,在微博时间爆发之前,俞又暖知道这桩事儿,肯定也得跟左问大闹特闹,但今日她心里却只有淡淡的惆怅,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左问,甚至还开始帮左问找借口,这也是他在乎自己的表现嘛。
  俞又暖很生气自己居然没有特别生左问的气。
  左问那个臭混蛋。
  手机铃响,俞又暖看见左问来电,理也不理,一直到被左问在海边逮住。
  九月海边风冷,左问穿着黑色风衣出现在俞又暖面前,他个子很高,风衣有型有款,衬得他越发挺拔冷峻,哪怕是为了颜值,俞又暖也没办法再回头选择林晋梁。
  左问在离俞又暖三米开外的海边站定,点了一支烟,单手撑在滨海的扶栏上吞云吐雾。
  比冷淡,谁不会?俞又暖也不开口。
  直到天色渐暮,左问一支烟尽,脱掉身上的风衣隔空抛给俞又暖,再躬身手肘撑在扶栏上这才开口,“怎么,见了旧情人,开始觉得左右为难了?”
  简直是倒打一耙!
  俞又暖吸了吸鼻子,套上还沾着左问身体温度的风衣,“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
  “所以就要到这儿来吹冷风?再发高烧的话,我让他也来看看你的可怜样儿?”左问道。
  话少的人骂起人来嘴巴可真毒。
  “欸。”俞又暖不满地嚷道:“你怎么这样?再怎么说也是你抢人准老婆好吗?”再说了如果是跟林晋梁在一起,即使出现关兆辰的事情,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出的林晋梁的轨。如今想来,真不知道姓左的有什么好。
  以左先生的风度和修养,此刻也已经顾不上将烟头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了。皮鞋将烟头踩在脚底,头也不回就往停车场去。
  俞又暖走过去将左问扔下的烟头拾起来扔进垃圾桶,裹着左问的风衣慢吞吞走着。
  车子的引擎已经发动,但并未开动,俞又暖坐进车内,将头靠到一脸冷峻的左问的肩头,抿嘴笑道:“我能说,其实我挺高兴你抢人准老婆的吗?”
  左问侧头看了俞又暖一眼,熄掉发动机,掐着俞又暖的腰将她搂到自己的腿上坐下,“冷不冷?”说话间已经开始动手解俞又暖的衣服。
  “别人会看见的。”俞又暖轻喘地咬着嘴唇。
  左问不为所动地调整椅子,俞又暖被他咬得厉害,只能不情不愿地动作,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反手在挡风玻璃上借力。
  按说左问的体位应该十分难使力,居然也将俞又暖逼得丢盔弃甲。
  “你怎么先不说晚上有聚会?”俞又暖一边扣着背后的搭扣,一边伸出脚去踢左问。
  “看你冷得可怜,临时起的意。”左问唇角轻翘。
  让人温暖有很多方式好吗?在车里打开空调不就好?俞又暖整理好衣服,又拿出镜子整理妆容,“等下你要自己把车擦一下,不然明天司机看到……”
  “操心!”左问回了俞又暖一句,
  此刻自然已经不冷,脸色红润得像春天的樱花,嘴唇樱红饱满,靡艳的气息简直挡都挡不住,俞又暖泄气地收起镜子下了车,跟着左问进了包厢。
  贾思淼、白素赫然在座,以及陌生的白素的丈夫,其外还有左问那来本城出差的几个老同学,
  寒暄后,左问借口去洗手间,低头在俞又暖耳边道:“我去擦车。”俞又暖趁机狠狠捏了捏左问腰上的肉。
  贾思淼看着俞又暖和左问那劲儿,夫妻间虽然话少,但绝没有闹崩的迹象,她不由更佩服地看向俞又暖,上回见左问拿矿泉水淋俞又暖,她还以为这一对儿是分手前兆呢。
  “和好了?”贾思淼悄声问俞又暖。
  “你若是想减肥,我可以帮你。”俞又暖答非所问。上回听贾思淼说是长胖了才被丈夫嫌弃而无x生活的,她自问保持体形上可以帮帮她。
  “那少了多少吃的乐趣啊。话说,你们家左问今天对我可够冷淡的啊?”贾思淼有些不是滋味儿,因为贾老师的关系,左问又去贾家吃过几顿饭,对贾思淼向来是颇为照顾的,否则常年不出席同学会的人,因为贾思淼初来,居然破天荒参加了好几次,而且是携伴。
  俞又暖知道左问是怪贾思淼让她喝酒,但此话不太好说,只能装傻,“他对谁都很冷淡。”
  那倒是,贾思淼颔首,然后冲着一直偷看俞又暖的宋存西道:“怎么样,老宋,现在不担心左问抢你老婆了吧?”
  宋存西大笑,他就是那位搂着白素四处宣誓主权的丈夫。
  白素红了红脸,掐了掐宋存西。
  三十几岁的女人了,还这样羞涩,别有一种风情。
  左问喜欢过的女人,不会太差。
  一顿饭吃下来,全看白、宋秀恩爱了,含情脉脉、深情对视,连饭桌上的其他人都顾不了了,间或还有短暂的亲吻。
  贾思淼大呼“虐死单身狗”了。
  如此左问跟宋存西一比,作为老公那可就太逊色了,饭桌上对俞又暖连个笑容都没有,这让“情敌”面前、虚荣心爆棚的俞小姐可是十分不满,“我要吃鱼。”
  只可惜今夜的海鱼,肉身无刺,便是有刺,估计左先生也不会人前表演,上回在郭家年夜饭上,那纯粹是为了断绝对方的心思。
  回家路上,俞又暖忍不住出声抱怨,左问只回了一句,就秒杀宋存西。
  “你让白素出去跟人开房试试。”
      


☆、Chapter 62

  连绿帽子都肯忍的左先生,不是真爱又是什么?比剔鱼骨头什么的可是真爱多了。
  俞又暖觉得自己这辈子要被左问压制到死了。
  车行到半路,左问的私人手机作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没多少人,有一段时间连俞小姐都未必有资格。
  左问将车停靠到路边,下车接电话,俞又暖耳朵都竖起来了,她可以用人格保证,来电的肯定是个女人,而且十有*是那朵小野花。
  “怎么了?”俞又暖问坐进车内的左问。
  “有点儿事。”左问将俞又暖送到俞宅,转身就驱车离开了。
  过几日,慧姐生病,贺光过来看她,俞又暖才从贺医生嘴里听到,左问托他请他当初在国外的同事来华为一个肝癌病人主刀。
  俞又暖一下就想到了那天在菜市场问左问借钱的小野花。只是大小姐到底没有为这件事去询问左问,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她信任左问。
  当然这期间俞又暖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左问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时间是在替小野花忙碌。
  所以关兆辰来电的时候,俞又暖想也没想就挂了,连挂了十来次,关兆辰终于不再拨电话过来,但很快俞又暖就收到一条彩信,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照片里的她显得很年轻,手指妩媚地含在嘴里,雪白肌肤上只搭了一条艳色的丝巾,将三点遮住,可是任谁来也不会否认,这是一张“艳照”。
  过去就像毒蛇一般,怎么甩也甩不开,俞又暖的脸白得仿佛纸一般,迅速给关兆辰拨了电话过去,“你想要什么?”俞又暖的声音尖利得几近刺耳。
  “又暖,我们见面再谈。”关兆辰平静地道。
  本城媒体过于发达,俞又暖和关兆辰约在临市见面,虽然一直偏好关兆辰的长相,但此刻俞又暖只觉得恶心。
  “你想要什么?”俞又暖再次问道。
  关兆辰的脸色不比俞又暖好多少,“又暖,我只是想向你借点儿钱周转。你一直不肯接我电话,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照片我收藏得很好,绝不会泄露给别人。”
  “你要多少?我怎么才能确定你已经全部删掉,没有备份?”俞又暖冷着脸道,丝毫没有理会关兆辰的托词。
  “又暖,你相信我,我是迫不得己,才这样做的,这世上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伤害你。我们曾经是那样相爱,如果不是因为你失忆,我们早就结婚了。”关兆辰道。
  只可惜俞又暖一个字也不肯相信关兆辰,当年真是太蠢,居然和这种人来往,竟然还拍下那等照片,如果可以,俞又暖都恨不能亲手掐死当初脑残的自己。
  “把备份全部删掉,我给你钱。”俞又暖道。
  “又暖,你相信我。”关兆辰想去捉俞又暖的手,被她躲掉。“我欠了赌场的债,如今被逼得无路可走,等我接到新剧就有钱还你了。又暖,那是我们相爱的证据,你相信我,我绝不会泄露给别人的。”
  “你要多少?”俞又暖垂眸道。
  “先借我五百万好不好?”
  真是狮子大开口,俞又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零用和资产,应该可以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凑齐。
  “关兆辰,五百万我给你。你如何保证没有备份?”俞又暖冷冷地道。
  “这样亲密的照片,我怎么可能还有其他备份,只存在我的u盘里。”关兆辰满脸欣喜。
  俞又暖也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而且也无法验证关兆辰话里的真假。只是眼下毫无办法,关兆辰明显是走投无路,就怕逼得他狗急跳墙。她只能寄希望于关兆辰言而有信,然后再徐徐图之。
  只可惜你我都知道,如此轻易就能拿到钱的途经,谁也不舍得放弃。有媒体爆料关兆辰最近频频出现在澳门赌场,而他如日中天的事业巅峰已经过去。代言的男性护肤品合同到期,对方公司不愿意再续约,新戏又被人抢走了男一号。
  俞又暖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关兆辰果然来电约她见面,“又暖,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还你钱了,哪知道手气不佳,在赌场又输了。你再借我一千万好不好?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打扰你。”
  “你说过没有备份的!”俞又暖冷冷地道,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惨白一片。
  “又暖,我真的需要钱,不然他们会杀了我的。我保证绝不会将相片外传的。”关兆辰哀求地道。
  “金额太大,我需要时间才能筹集现金。”俞又暖道。
  关兆辰应声说好,约了三日后给钱。
  这样短的时间,又是一大笔现金,根本不可能不惊动他人就支付,尤其是左问,这人鼻子比狗还灵。俞又暖束手无策,真恨不能怎么就没人把关兆辰撞死。
  “你有心事?”左问放下手中的书,侧头看向辗转反侧的俞又暖。
  “没有。”俞又暖矢口否认。
  左问揉了揉俞又暖的头发,“告诉我。”
  怎么敢告诉,其实俞又暖知道如果说给左问听,他一定有办法帮自己,可是那样的照片太过不堪,若是被左问看到,俞又暖真怕他无法再原谅一次自己。
  三年前,她没出第一次车祸之前,两人的婚姻就已经宣告失败,这一年先是左问照顾她,后来则是她小心翼翼地维系这段婚姻,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眼看着婚姻滑入深渊。
  下午,俞又暖为了凑钱,去试了试房间里的保险箱。保险箱三重保障,一道虹膜,一道指纹,还有一组密码。
  俞又暖凭着第一直觉输入,那是左问的生日。居然应声而开。可惜令她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什么钱财,只静静地躺了两份离婚协议书。
  一份的日期是三年前,另一份的日期是一年前。
  第一份协议里,左问将手上拥有的俞氏股份都给了她,还有一半四维的股份。第二份协议里,左问依旧将四维一半的股份给了她。
  婚姻脆弱如斯,若非因为车祸失忆,俞又暖想左问大约是早就想迫不及待地想甩开自己的,甚至不惜牺牲许多股份。
  夜里做噩梦,是关兆辰恶心的模样,还有过去的自己,简直恨得令人齿碎。
  早晨,俞又暖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路过肿瘤医院时,想起了叶鸾,还有她身患肝癌的父亲,以及为这对父女劳心劳力的左问。
  叶鸾和左问的交往是在他们签署第二份离婚协议之后,俞又暖忽然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左问放着那么多的女人不选,居然选择了叶鸾,而如今依然对她的事情那般上心。也许知道原因后,她就能知道,她的未来该怎么选择了。
  叶鸾从医院回家拿换洗的衣服,走到楼下时,却被树旁的一个身影所惊。那个女人她认得,左问的妻子,有着惊人美貌的俞家大小姐。
  叶鸾深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的确是受左问帮助许多,但她并没有什么需要怕俞又暖的,也自问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若真说是谁欠了谁,那也该是俞又暖欠她的,是她夺走了自己唯一幸福的机会。
  俞又暖跟在叶鸾身后,走进她的公寓,小小一间,中间拉着布帘子将房间一分为二,父女的床铺各占一边。
  穷困如斯。
  叶鸾将一次性水杯递给俞又暖,“家里只有白开水。”
  “谢谢。”俞又暖接过纸杯。
  叶鸾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看起来竟然也漂亮了少许。俞又暖握住温暖的纸杯,“你能跟我说一说你和左问交往的过程吗?”
  没有趾高气扬的蔑视,也没有气急败坏的指责,俞又暖的态度格外平静,在那一瞬间叶鸾也忽然就想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她,可旋即也知道说这些其实毫无意义,只是即使是一直卑微的叶鸾,也会有心有不甘的时候。
  认真说起来,叶鸾和左问的故事的开头,比大多数人的爱情故事开头都更为戏剧化和吸引人。
  叶鸾的母亲去得早,父亲早年就罹患肝癌,变卖家中房产治病、读书,所以如今父女两个才屈居陋室。
  那日叶鸾的父亲骑自行车出门买菜,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左问的车子驶过,司机奉命停车下来扶人,却被叶鸾的父亲反诬,是左问的车撞倒他的。
  叶鸾赶到医院看到的一幕就是,她父亲拉着左问的衣服,死活不让他走,要让他赔钱。
  司机在一旁说,车上有车载行车记录仪,街角还有天眼,街边的店铺也有摄像头,肯定能找出是他故意讹人的证据。
  叶鸾将左问请到一边,诚恳地向他道歉。她父亲是心疼她,这一次他摔折了骨头,老人骨脆更不容易好,叶鸾要工作赚钱,哪里有时间照顾他,医疗费也是一大笔,叶家祥才不得已讹上了左问。
  左问大度,并未与叶家父女计较。
  但是缘分有时候十分神奇,到来的时候人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左问早在和俞又暖离婚之前就已经买下锦天的新楼,装修之后入住,偶尔跑步买菜,叶鸾就又见到了他。
  左问是抬起头称重时,才发现老板是叶鸾的。
  “你在这里卖菜?”左问有些惊讶。菜市场很少有年轻女孩儿摆摊,因为批发蔬菜都是凌晨三、四点,对女孩儿来说太过危险,而且卖菜也是体力活。
  叶鸾是迫不得已,她工资不高,但是叶家祥每个月的药钱和营养品的钱不是小数目,她还想存钱给父亲买房住,恰好她舅舅、舅妈在这里摆摊,她就跟着他们进货,蹭了一小部分的摊位,早晨来卖两、三个小时的菜。
  叶鸾死活不肯收左问的钱,上次如果不是他大度,她父亲肯定不能轻易过关。叶鸾认得左问的车的标志,卖掉她也买不来一辆,车牌号也十分靓,左问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反正是穷人惹不起的。
  左问坚持付钱,之后每次买菜总是优先照顾叶鸾的生意。这个女孩自尊自爱,而且自强,他同情并尊敬。
  但也仅止于此。
  叶鸾也不敢有任何奢望。直到那晚她遇到来酒吧买醉的左问,她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是眼前这位俞小姐和那位林晋梁先生宣布婚讯的日子。
  酒吧打烊,叶鸾收工,左问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整个晚上叶鸾都在观察他,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去打扰,看着他一杯一杯的灌烈酒,有时候喝得太急还会咳嗽,到后来就趴着不动了。
  “左先生,我们打烊了。”叶鸾走到左问身边轻声道。
  左问毫无反应。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吗?”叶鸾又问。
  左问丝毫无反应。
  叶鸾为难地看了看同事小刚,“要不你跟我一起把他扶上计程车吧?”
  酒醉的男人好像额外沉了百斤,叶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不省人事的左问塞入车内,自己的单车是不能骑了,上了计程车,怎么也弄不醒左问,只能咬着牙将他带回自己的公寓。
  幸好这几天叶鸾的父亲去了她舅舅家小住,他腿还没有好全,叶鸾要上班也照顾不了,她舅舅干脆就让她父亲去他们那边住。
  也许是吹了风,一直没有反应的左问,在叶鸾将他好容易扶到二楼公寓的小床上时,就吐了一地,连他自己的衬衣上都沾了污点。
  “臭。”左问皱了皱眉头。
  叶鸾赶紧端了水来给左问漱口,又拧了温水帕子给他擦脸,见他沉沉睡去,才把他的衬衣脱了,至于裤子却是没动,虽然知道这样睡着不舒服,但是叶鸾并不想让左问第二天误会她。
  凌晨三点,叶鸾手脚麻利地将房间的秽物打扫干净,又将左问的衬衣洗干净晾晒到阳台上,开了窗户通风,但味道依然还是难闻,家中没有香水,她只能将花露水拿出来喷了喷。
  忙完一切,叶鸾准备看看左问就睡的,哪知道却见他满脸通红,额头冒汗,一摸才知道他发烧了,幸好家里什么药都有,她扶着左问喝了退烧药,每十五分钟就给他换一次额头上的帕子降温。
  “水。”左问睡得并不踏实。
  叶鸾将水杯端来喂了左问喝水,又重新扶他躺下,反反复复折腾,她也是疲倦到不行,只能给舅舅、舅妈打电话今天不能去进菜了。她靠在床头,伸手去摸左问的额头,却被他轻轻捉住手,“暖暖。”
  有那么一瞬间,叶鸾还以为左问在叫自己,她的心在错误的时间狂跳欲离。
  “暖暖,别结婚。”
  即使酒醉,男人的声音依然干净而简短,可又带着一点点祈求,让叶鸾忘记了收回手。
  半晌之后再无动静,叶鸾以为左问已经睡着,想抽回手,却被左问死死扣住,他眉头皱在一起,也不说话,只是不放手。
  叶鸾只能靠在床头休息。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你醒了?”叶鸾低头去看左问。
  左问愣愣地看了叶鸾良久,脑子才重新恢复运转,“昨晚是你在照顾我?”左问已经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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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63

  叶鸾脸一红,“嗯”了一声,起身去阳台上摸了摸左问的衬衣,已经七分干,“我把你的衬衣吹一吹吧?”
  “不用。”左问已经站了起来,从叶鸾手里拿过衬衣穿上。
  叶鸾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左问扣纽扣,忘记避嫌。他的手指非常修长,扣扣子的动作是那样漂亮。真的是漂亮,就像一幅油画,衬着她破陋的公寓都像入了画。
  左问给司机打了电话,侧头问叶鸾,“你这里地址是什么?”
  叶鸾赶紧报了地址。“你想吃早餐吗?我下去给你买,你昨天发烧了,现在……”叶鸾有些语无伦次,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不用,谢谢。昨晚多谢你了,你很会照顾人。”左问虽然记不太清昨晚的事情,但是他能感觉到很安心。
  “不客气。”叶鸾低头道。
  “麻烦了你一个晚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鸾。”
  左问重复了一遍,叶鸾在他嘴里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多年以来从没有考虑过爱情的心,突然就溃不成军了。
  “你昨天是在酒吧打工吗?我看见你了。”左问又问。
  叶鸾点了点头。
  左问已经了然眼前这个女孩子生活的困苦,沉默了片刻道:“很抱歉,今天早晨是不是耽误你卖菜了?”简陋的公寓,大约用了十年的床单,非常干净整洁,但依然能看出主人的困窘。
  左问最后并没有掏出钞票打发她,不知为何,叶鸾松了一大口气,目送着左问离开。
  俞又暖默默地听着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有一句话左问也曾经对自己说过,他说叶鸾很会照顾人。所以叶鸾并没有骗她。
  但叶鸾也是个女人,每个人都有私心,尤其是涉及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所以叶鸾并没有将左问醉酒之后的话告诉俞又暖。
  之后左问和叶鸾的故事简直就是韩国偶像剧了。
  左问早晨跑步买菜的频率开始增加,总是去叶鸾的摊点,有什么买什么。
  到最后连叶鸾的舅妈都忍不住开口,“他是不是对你有兴趣啊?”
  叶鸾的心为了这句话狂跳不止,可是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入他的眼呢?他另外有一个“暖暖”。
  “一起吃顿饭吧。”有一天左问买菜的时候很自然地道。
  叶鸾看着左问的眼睛,她自卑而惶恐,可这一刻她实在舍不得拒绝,而且一切都是那般的水到渠成。
  以后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左问带她出去吃过两顿饭。再后来左问不让她早晨再卖菜。
  “我工作忙,你能帮我买菜做饭吗?”左问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原本已经打算拒绝的叶鸾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想每天都能看到他。
  当然,他们的交集真的就是一顿晚饭时间。左问十分忙碌,过去的半个月能抽出时间每天去买菜,其原因不言而喻。叶鸾想见他,就只能到他家给他做晚饭,但很多时候左问连晚饭也没时间回去。
  但是已经足够。
  吃过晚饭,左问会送她回家,叶鸾偷偷地打量左问的侧脸,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牵他的手,可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开始迟疑。
  可是左问好像背后有眼睛一般,轻轻一动,就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叶鸾就听他说,“做我女朋友吧,我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听的情话吗?
  “十月十二日那天早晨,他向我求婚了。”
  俞又暖手里的纸杯瞬间被捏扁,水流到了她衣服上,她也没有感觉,连眼泪流出来了她都不知道。
  原来她,俞又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原本以为这世界上唯有她之于左问是不可替代的,如今才恍然大悟,其实生活并非童话。
  叶鸾停顿了许久,然后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项链来,那上面挂着一枚戒指。
  俞又暖从叶鸾手里接过那枚戒指,一克拉左右,净度很高,牌子是俞又暖比较喜欢的,以叶鸾的收入不吃不喝好几年大约可能买得起。
  所以叶鸾并没有说谎,左问真的向她求婚了。俞又暖心里自嘲地想,白老师大约会很喜欢叶鸾这个儿媳妇。
  “十月十二日么?”俞又暖喃喃。那天改变了好几个人的命运,而俞又暖的车祸就是在那天下午发生的。
  之后的事情俞又暖就都知道了,左问不得不放弃了叶鸾,因为彷徨无助地自己只认定她第一眼看见的他。
  所以当时叶鸾抱着左问的时候,左问冷冷地让自己先走,所以叶鸾父亲癌细胞复发,左问尽心竭力四处找人给他做手术。
  俞又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将干瘪的纸杯放到桌上,站起身道:“打扰了。”
  叶鸾送俞又暖到门口,俞又暖转过头看着她,真不是很漂亮的女孩儿,身材也不是很好,小腹的赘肉遮掩不住,可是左问于万千人中选择了叶鸾。
  “你是个好女孩儿,真的很好。”自尊自爱,自立自强。“左问喜欢的女孩儿,不会太差。”
  叶鸾愣了愣,没想到俞又暖会说出这样的话。在看不到俞又暖后,叶鸾掏出手机给左问拨了过去。“你太太来找我了。”
  左问摆手示意andy出去,起身走到窗边,“她为难你了?抱歉,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叶鸾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们是夫妻呢,所以左问替俞又暖道歉,而自己,真的只是个外人。
  说不上来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左问帮了她,让她父亲的命又延长了时间。可是这辈子,除却巫山,她大约也再得不到来自于爱情的幸福了。
  “她没有为难我。”叶鸾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俞小姐的状态有些不对。”
  “谢谢。”左问道:“你父亲好些了吗?”
  “嗯。”
  “如果有困难,就告诉我。”
  “嗯。”叶鸾泪如雨下,很快就挂了电话。
  而至于俞又暖呢,从来没将叶鸾放在眼里过的俞又暖,如今只觉得茫然。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具有欺骗性,但她不得不感激左问,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并没有推开她,真是个善良的人。
  原来男人能忍受绿帽子的原因除了是真爱之外,还可能是不爱。
  俞又暖想,反正都这样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她有钱,很多钱,即使国内闹得沸沸扬扬,但国外的人并没有时间看华人的八卦呢。茫茫人海,谁又会知道俞又暖是谁呢?
  她,尽可以抛开那污浊、肮脏的过去,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俞又暖到家时,左问似乎已经等她良久。她低下头捋了捋长长的额发,将它们别在耳后,再将手包和外套递给女佣。
  “我们谈谈。”左问道。
  “嗯。”俞又暖应了一声,两个人去了书房。
  “别去打扰叶鸾。”这是左问的第一句话。
  俞又暖轻抬眼皮看了左问一眼,又重新开始眺望远处的湖泊,上面笼着白雾,有一种凄清的唯美。
  “嗯。她是个好女孩儿。”那样的生活不仅没压倒她,反而让她长成了秀丽的松树。
  左问狐疑地侧头扫了俞又暖一眼,“你有心事?”
  “没有。”
  “五百万买什么了?”
  左问的声音淡淡,但俞又暖的心跳已经停止,面色惨白一片。左问回身去书桌上拿了个牛皮信封递给俞又暖。
  倒出来一看,里面是一个手机,关兆辰的。
  “没有备份了,关兆辰我已派人处理。”左问道。
  俞又暖握住牛皮信封的手因为用力而苍白,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多谢。”
  两个人再也无话,俞又暖耳朵里回响起关兆辰来电时说的话。“又暖,我不想这样对你的,但是左问逼得我走投无路,他联合圈内大鳄将我全面封杀,没有戏拍、没有代言,什么都没有。俞又暖,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嫁的是什么人?你以为左问对你是真心的吗?你知道我为你擦奶沫的那张照片是谁发给爆料大v的吗?又暖,如果这些照片落入左问手里,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
  俞又暖瑟瑟发抖,没有人可以逃开自己欠下的债务,也没有人做错了事而可以不受惩罚?即使失忆也不行。
  左问对她从未信任,她每日的一举一动都有私家侦探向他汇报。所以每一次他都能及时找到她,她的所有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她也没有抱怨的资格,俞又暖自嘲一笑。信任是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别人给与的。
  可是生活这样下去也再也没有意义。她永远愧对他,思及便觉得累,而他永远也不会信任她。
  无望的一段婚姻。
  但其实人生还有很长,除了婚姻还有很多东西。他们离过婚,各自都重新有了可以再筑婚姻的恋人,想来重来一遍也不是难事。
  新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就装在俞又暖的手包里。本打算再彻夜狂欢一次,然后就……
  夜晚风凉,俞又暖回过神来时,左问已经不在身边,她走进去见左问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关兆辰的手机在浏览。
  有十几张照片,香^-^艳程度可比《男人装》的封面,若由那些女星拍摄只会觉的养眼,那是她们的职业,拿钱吃饭,可如今换做俞又暖,只让人觉得……
  厌恶。
  对,就是厌恶,厌恶得一眼都不想看,俞又暖撇过头。
  “你当时长脑子了吗?拍的时候就没想过将来?”左问嫌恶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问她么?她其实也不知道当初的答案。
  俞又暖看着左问摔门出去,不久后拿着一柄工具锤进来,“啪”地一声将手机砸得粉碎。仿佛还不够泄愤,手继续扬起、落下,不仅手机砸得粉碎,连书桌也不能幸免于难。
  俞又暖的耳边持续响起铁锤的声音,最后才见左问将那堆垃圾扔到垃圾桶内,两个人相向而坐,俞又暖直视左问眼中的失望与疲惫。
  发泄过后的左问比俞又暖预期中的要平静和理智许多,正是这份理智,叫俞又暖越发害怕,她甚至更希望左问骂她、打她,也好过现在的平静。
  此刻俞又暖觉得自己不是左问的妻子,只是一个等待他宣判的囚徒。可是她还是想辩解,“我,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辩白无力得俞又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那毕竟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左问神色淡淡,“我有事出差,我们彼此也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冷静一段时间,其实只是分手的代名词。
  “别这么对我,左问。”俞又暖在左问拖着行李箱离开时,忍不住跑上去捉住他的手。
  左问只是轻轻拿开俞又暖的手,头也不回就走了。
  左问在一个礼拜后回到俞宅,期间没有电话来过。他走进房间时,俞又暖正抱着腿坐在露台上。连日来的冷清和自我反省将她逼得几欲发狂,再见到左问时心情却异样平静。
  “又暖,我想我们的婚姻不能再这样下去。”左问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坐到俞又暖的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
  俞又暖知道他为自己费心不少,长达十一年的婚姻,自己总是那个闯了祸却不懂收拾的人,累他许多。
  怎么办?比不爱更令人绝望的是疲倦。
  其实左问很可以不必使那些手段,她再爱他,但应有的骨气却还是有的。
  “我们要……”左问的话被俞又暖打断。
  “我们离婚。”俞又暖抢先一步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鞋子终于落下来啦!!!
       这本书陪伴大家的时间也即将结束啦!!!
       文荒可以收藏我的新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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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64

  俞又暖探身从床头柜中将文件拿出来,“协议我已经拟好。”俞宅归她,手中现有的俞氏股份已经足够她将来阔绰的生活。至于四维的股份,她没有要。
  左问的眼睛眯了眯。
  俞又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拿起旁边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点燃吸了一口,结果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待平静后俞又暖将头靠在门框上,侧身对着左问,眼睛落在对面的门柱上,语调平展得仿佛被熨斗熨烫过一般,毫无情绪起伏,“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每时每刻都要看你脸色行事。沉默寡言,只知道工作,毫无情趣。车祸后,你帮我重新生活,我很感激,但——再多就没有了。”
  俞又暖转过身,抽了一口烟,这一次总算可将白色的烟气吐出,定定看着脸色十分阴沉的左问,“这一次我们不要在拖延,明天早晨就去民政局行吗?”
  “所以,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离婚就是你对我的报答?”左问笑了笑,“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没有分我的财产?”
  “不用。我自知有愧,但即使这段婚姻继续,可能此类丑事还将无法避免。”俞又暖看向左问。
  “俞又暖,你真的很丑陋。”左问良久才说出这句话来。
  “嗯。”俞又暖重新转过头,背对左问。
  这七天俞又暖都坐在露台上,眼泪早就风干了,此刻是麻木后的平静。但不得不说,真的很轻松,内疚、惭愧、自厌,还有满屋的寂寂,都通通滚蛋吧。
  当一个人内疚到极点之后,她的选择通常不会是舍命相报答,反而是重重压力逼得她不得不恩将仇报。因为太多的情意和愧疚压得她,让她知道她还不起,索性只能赖账。
  次日早晨,俞又暖和左问一同出现在民政局大厅内,讽刺的是他们办理离婚的柜台后面坐着的还是上次那个工作人员——卢雅惠。
  自然,俞又暖是压根儿不记得的,因为她再次失忆了嘛。
  但卢雅惠一眼就认出了俞又暖和左问,这样的俊男美女,想忘记都难,这一回可是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回的时候,眼前这位俞小姐是板栗色的大波浪,妩媚而骄矜,她对着那个男人说,“我不离婚。”
  那个男人说:“你不离婚,我就诉讼离婚,但财产就会重新分割。”
  卢雅惠身为女人,自然更同情女人,何况左问那张脸太过冰冷,一看就是薄情。
  俞又暖终于满眼都是泪水,“真的不能原谅我吗?不过是几张照片,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就是想气气你。在摄影师工作室照的。”
  那个男人只说“签字吧”。
  渣男!
  卢雅惠对眼前可怜而美丽的女人说:“抱歉,今天网络断了,两位不如周一再来?”
  后来这对小夫妻就再没出现,卢雅惠也见怪不怪,很多离婚本就是冲动下的产物,冷静后自然就和好了。
  第二回见的时候,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卢雅惠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俞又暖来,只觉得这女人非常漂亮,短发很有女人味儿。她问他们考虑清楚没有,两个人嘴里虽然都说考虑清楚了。但有些事情他们自己似乎都不知道。
  男人看女人的时候,眼神明明就很缱绻,而在男人不注意的时候,女人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幽怨。明明就是一对儿没有沟通好的恋人。
  卢雅惠再次用同一个借口打发了这对闹别扭的夫妻。果然,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
  今天,这是第三回了,都说好事不过三,总不能又断网吧?
  卢雅惠都不耐烦再陪着这对夫妻玩游戏了,当来民政局是儿戏吗?知不知道给她们的工作多增加了多少负担?想离婚是不是?
  卢雅惠手脚异常麻利地将手续办好,很快俞又暖就领到了自己的离婚证,还没走出民政局大厅,俞又暖就用手机拍了离婚证,给了那位当初爆料擦嘴照片的大v。
  左问则留在原地,手在桌面上叩了叩,在卢雅惠应声抬头时,认真地道:“这一次怎么不断网了?”
  “换了新的网络服务商。”卢雅惠冷冷地道。
  次日小报头条自然是俞又暖和左问,“十一年婚姻走到头?”俞又暖和左问的照片各占一边,中间是那张离婚证的照片。
  微博上早就闹翻天了。
  “终于离了,这回是真离了吧?”
  “我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
  “天王插足成功?难怪前几天宣布退出娱乐圈啊,再也不用工作啦!”
  而俞又暖呢,踏出民政局之后就直接去了机场,选了个申根国家飞走。
  世界这么大,到处走走看看心就能放宽。她如今只会几句蹩脚英语和法语,但得益于有声翻译软件,磕磕绊绊地居然也走了十来个国家。
  遇到过抢劫,但幸亏护照和一部分信用卡和现金都存在了酒店的保险箱中,她身上也无贵重饰品,损失并不大。
  但当时的恐惧却仿佛一柄钢铁刷不停地在她俞又暖心上刮着,她异常的想念左问。
  前些日子因为新鲜,因为旅途的疲惫,她还能勉强压抑那种思念,可是被抢后她窝在酒店床上的这三日,思念却如潮涌。
  夜里的海水冰凉冻人,俞又暖赤着脚从酒店的后门奔出去,冲动地往海里走去,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只可惜酒店的工作人员太过负责,看着她情绪不对的往海边奔去,一路追着她跑到沙滩上,硬是将她拽了回去。
  酒店不再欢迎她,俞又暖只好再次启程,其实她未必再有轻生的勇气,但一直没有关机的手机,每天都会响起好几次,但每次都不是她希望的那个人打过来的。
  俞又暖也知道自己有些矫情,还在指望什么呢?出轨的是自己,不得婆母喜欢的是自己,要离婚的是自己,最后说出伤人的话的也是自己。
  俞又暖浑浑噩噩地四处游走,看着热门旅游点的情侣、伙伴,忙碌于自拍和发朋友圈,她却没有任何兴致。一直到她走到《罗马假日》里的许愿池边。
  许愿池正在进行维修,但为了方便游客,中间搭设了便道,游人如织,尤其以国人居多,需要排行才能经过许愿池,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背过身往池中扔硬币。
  但可笑的是许愿池因为维修,水已经放干,但依然有那么多人兴致勃勃地往里面扔硬币。
  俞又暖木然地随着人群走过去,就在通过的一瞬间,忽然改变了主意。
  可笑就可笑吧,但是她真的很想许下一个愿望。
  次日早晨,俞又暖在晨吐时,突发奇想,难道愿望真的成真了?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她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几分钟之后颤抖着手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两条杠。
  惶恐、恐惧、惊喜,兼而有之。
  俞又暖从美国离境,返回中国,安检时,她用手挡住腹部,轻声道:“我怀孕了。”因而得以从安检门旁边走过。
  原本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天高海阔任鱼游,也原本以为可以将过去抛诸脑后从头开始,但离开中国,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俞又暖就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眼泪一直流个不停,但幸好是头等舱,其他人都在睡觉,唯独她一直醒着在流泪,惹得空姐连连瞩目,她只能侧身而卧。
  只是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也没有回去的理由。
  但这一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明明每一次都做了安全措施的,谁知道偏偏就中奖了,岂非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俞又暖到美国投奔她的小姑姑,做了孕检。虽然很想联系左问,但她实在拿捏不准左问会不会接受这个孩子。甚至俞又暖还假想过,左问会看着她讥诮地问:确定是我的吗?
  俞又暖从梦中惊醒,不知道自己能否面对这样的情形。如果左问不能接受这个孩子怎么办?俞又暖自问没有当单身母亲那样伟大的情操,她无法独立完成抚养一个孩子的工作。
  亦或者打掉也是其中一个选择。
  之后的日子俞又暖一直徘徊在将孩子打掉还是留下之间,最终还是在届满三个月之前选择回国。
  无论如何,左问是有知情权的,而她也没办法一个人负担打掉孩子的内疚感。但是如果孩子的爸爸不要它,俞又暖也不会选择成为单身母亲,这对自己,对孩子都是不负责的。
  俞又暖没有回俞宅,也没通知任何人,坐了计程车到俞氏大厦,却意外地见大厦已经被拆,工地上热火朝天,忽地想起左问曾经说过的规划。俞又暖手头的股份在签离婚协议时,就已经全权委托给左问代为执行了,左问身为俞氏的董事长和执行官,手握大部分股份,自然可以让重建俞氏大厦的决议通过。
  其实,俞又暖不知道的是,早在离婚之前俞氏就已经暂时搬迁,她那时只关心自己的心事和婚姻,压根儿就没在这些事务上留心。
  计程车停在四维所在的大厦楼下,俞又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划了好几次解锁,最终都没将电话拨出去。
  实在有些汗颜,走的时候那样决绝,说话也极不客气,如今却又回来找左问,她自己都瞧不上自己,可是孩子却真是个大麻烦。俞又暖拧眉,小姑姑家的那对双胞胎真是极为令人头疼,跳闹得她日日神经衰弱,但偶尔又觉得他们是一对小天使。
  俞又暖叹息一声,手指再次放到屏幕上,却见一身藏蓝色薄呢大衣的左问从大厦走出,后面跟了一群同样穿着西服、大衣的精英男士。
  俞又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已经如雨倾盆,只是看一眼,思念就已经决堤。话说得再狠再漂亮又如何,不过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俞又暖承认其实她从来不曾真的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她一直徘徊,是因为在面对最坏的结局时,她依然想耍无赖,那样她就可以告诉左问,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间已经太长,如果打掉,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很坏的影响。
  大厦外来往行人,无不侧头看向左问一行,尤其是左问,身姿挺拔,清隽如松,时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又一层的光芒,让人一见就挪不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约就会进入结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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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6:0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65

  而俞又暖看见左问时,左问手里的电话刚刚挂断,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些怔忪。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时隔两个月后,没有微博的白老师居然被人委婉问到左问和俞又暖是不是又离婚了?
  “左问,你是不是和俞又暖离婚了?”白宣迫不及待地给左问拨过电话去。
  “嗯。”白老师打了电话过来,斩钉截铁地问,显然是有证据了,多亏俞小姐那张别人广为转发的离婚证照片。
  “怎么会这样?上次小妹结婚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真是俞又暖出轨了吗?”白老师忍不住骂了几句,回顾了过去她看不顺眼俞又暖的原因,又强调自己对这段婚姻走向的正确判断,然后批评了左问的优柔寡断拖了这么多年,最后才和缓了语气道:“过年回来,我找人给你介绍,还是小镇上的姑娘淳朴。”
  俞又暖看见左问放下电话,他的车就停在大厦门口,和计程车在一条线上,andy手里拖着左问出差时惯用的行李箱,其他人手里也都有行李箱,俞又暖顾不上擦干眼泪,立即就按下了快捷键拨出电话。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得打电话的。
  俞又暖的视线穿过计程车的挡风玻璃看向左问,看着他垂眸看向手机。电话里的嘟嘟声已经响了五下,左问还没有接起电话。
  就在俞又暖几乎要绝望地放下手机的时候,左问才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响起,俞又暖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确定自己可以不带哭音的说话后,才轻声道:“左问,我怀孕了,你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自嘲的意思,但声音里的颤抖却泄露了俞又暖的心情其实还没有轻松到自嘲的地步。
  “如果你同意跟我复婚,就向右转。”俞又暖眼泪滂沱、泣不成声地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是为自己放下自尊而哭泣?还是为害怕被拒绝而哭泣?明明想说的只是,如果你想要孩子,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复婚”二字,卑微得可怜。
  俞又暖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她只给左问倒数三秒的时间去选择,如果过了,那么她就去拿掉孩子,从此再也不回来。
  反正这世界上没了谁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可是二和一之间的停顿是那样久,直到左问转过身透过计程车的挡风玻璃看向她,俞又暖的心里才轻轻念出“一”。
  俞又暖的眼泪滂沱,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车窗被人敲了三下,俞又暖才慌忙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干。
  “俞小姐。”andy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俞又暖从包包里掏出纸巾擦去眼泪,然后很不雅观地用纸捂住鼻子擤了擤,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优雅地将腿伸出车外。
  先是一双秀气的米色三寸鞋跟鞋,然后是一截被透明薄丝袜包裹的修长小腿,俞又暖低头从计程车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质地精良,剪裁大方的白色伞形裙摆的大衣,腰带随意地系着,大冬天里依然显得腰细如柳,两个月不见头发已经齐肩。
  眼泪才风干不久的故作骄矜的漂亮女人就这样定定看着靠在黑色轿车的那个冷峻男人,谁也没往前挪一步,这是又较上劲儿了。
  虽然俞又暖回来求人,屈居下风,但母以子贵,原本可有可无的孩子,此刻却成了定海神针。
  早有人举起手机,无声地拍下了这一幕,白衣丽人和黑衫男士,经典黑白配,都不用另外构图和填色,已经是炫目。
  恰逢有拿着照相机的摄影师经过,抬手随便拍了几张,后来送去参加摄影大赛,竟然取得头名,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俞又暖当时就说,他得奖完全归功于照片内男女主角的颜值,以及那时候他们两人脸上的神情。
  那种,故作骄傲,却早已放下身段的表情,即使影帝来演,只怕也不太能到位。
  且回过头来说此时,俞又暖僵持着要等左问过来接她,而左问只是抬手看了看表,张嘴说了两个字。
  因为距离隔得比较远,风刮得呼呼,俞又暖没听太真切,但看嘴型估摸着应该是“过来”两个字。
  俞又暖心中“嘁”了一声,踩着高跟鞋以电影慢镜头那样的速度慢慢走过去,停在左问面前三步开外的地方。
  “我赶着去机场。”左问又看了看手表。
  俞又暖心已经凉了一半,脚尖轻轻一动,是准备掉头的动作。
  “抱不抱?”
  俞又暖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但见左问轻轻抬手,是敞开怀抱的动作,虽然幅度不大。
  俞又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僵直着身体将脸贴到左问的下颌处。
  左问缓慢地收紧手臂,渐渐几乎令人窒息,俞又暖觉得腰都快被掐断,又听左问咬牙道:“连抱人都不会吗?”
  俞又暖在左问的胸口蹭了蹭脑袋,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抬起来,摸入左问的大衣里、西服里,隔着衬衣感受他的体温。
  无论是何地,冬天的户外都是寒冷的。俞又暖只觉得鼻头又是一酸,将脸在左问的颈边蹭了蹭,寻求更多的温暖。
  抱的时间足够长时,长得andy开始跺脚、咳嗽地催促时,俞又暖的头才离开左问的胸口,抱着他的腰向后仰直视左问的眼睛,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待遇。
  这简直比俞又暖料想中的好太多了。她假设的最好的情形就是左问虽然也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接纳她,但肯定会表示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表情自然是高冷难攀的,态度也要如寒冬冰霜一般刺人,嘴巴不要态度,眼神不要太狠。
  可此刻俞又暖感受着左问的体温,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但显然这是现实,俞又暖也不得不现实地思考良多,她既然回来了,其实也没打算仰人鼻息地将就,是以小心地问道:“刚才我说的条件,你听清楚了吗?”
  左问的眼睛深沉如黑夜的海,波涛汹涌但却看不清任何情绪,但那波浪冲击崖岸的巨大能量却叫人心都为之颤抖。
  俞又暖在左问的这种眼神下,依然鼓起勇气再说一遍的,毕竟是极其重要事情,“第一你不能翻旧账,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第二必须要复婚。”还是要有红本本才觉得有安全感。“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俞小姐很大方。
  骄矜傲慢自负的人,即使经历了短暂的挫折和打击,但底子里的骄横还是改不了。
  左问冷哼一声,“我没有什么条件。”
  俞又暖心中一喜,又听左问道:“不过,如果我再从你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我会让你身无分文地滚蛋的,俞又暖。别想我会再接纳你。”左问捧起俞又暖的脸,仔细地梭巡着她的眼睛和细微的表情。
  再然后左问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刚才所说的狠话,将俞又暖的头捧得再高了一点儿,一口咬在她的脸颊上,深深地印出个牙齿印来。
  打人不打脸,何况还是咬,俞又暖“疼”得惊声尖叫,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肯定出血了。俞又暖愤怒而无法发泄,感觉左问给她来这一招实在太过分。
  古代囚犯有黥面之罚,没想到到了俞又暖这儿,也有这么一出,仿佛从此就成了左问这座监狱里的唯一犯人。
  四维公司所在的大楼,微信朋友圈都快爆炸了。虽然四维只占两层楼,但是左问天天进出,早就已经是下到扫地大妈,上到年薪百万的白骨精女性心中的男神了。
  这幢楼的女性自打来这里上班后就再也不追星了,成天向四维员工打听左boss何时上班、何时下班,期待来个美好的电梯相逢,或者多看一眼洗洗眼,以平衡被pm2.5吸黑了的肺。
  但凡她们的朋友敢赞别人一句颜值,或者说一句看到了什么什么帅哥,她们祭出左先生的“玉照”,总能瞬间秒杀对方,感觉真是不要太爽哦。
  而此刻左问与俞又暖在楼下神情相拥的照片一被传到朋友圈,瞬间就引爆了评论。
  “我艹,不是吧,逗我玩儿呢?”
  “说好的离婚呢?”
  “那妖精,快放开我男神!”
  “那禽兽,快放开我女神!”
  “我心已碎,早知道就别给我希望啊!昨天才跟我那口子说离婚的。”
  “开盘啦,赌这次几个月离婚!”
  “今天晚餐决定吃鱼(俞)了,生鱼片,看着刮。”
  “我也吃鱼,红烧。”
  ……
  这两人抱着不松手,虽然闲人都可以拿他们当风景看,但大部分人的生活总要继续。
  计程车司机实在等不住,开门下车,恼火地道:“喂,小姐,你车费还没付呢。”
  andy赶紧去付了车费,又把俞又暖的行李箱拎出来,为难地走近“非诚勿扰”的两位,“左先生,我们得去机场了。”不然真的会错过飞机的,andy一脸地苦情,他其实也不想打扰boss大人难得的秀恩爱的。
  左问松开俞又暖,改为搂住她的腰,转头对andy道:“我就不去了,你去那边准备视频会议,我们电话联系。”
  左问扫了一眼andy手里拎着的俞又暖的行李箱,示意司机接了过来,然后抿唇不语地坐进车内,连给女士开车门的绅士风度都省略了。
  俞又暖在心底“嘁”了一声,算了,已婚妇女的待遇总是不如未婚的。虽然她现在也算未婚,但肚子里揣着别人的娃儿,那就更跑不掉了,待遇简直比已婚还不如。
  再说了,左问此刻对她能有这态度,已经实属宽宏大量了。俞又暖乖乖地从司机打开的门里坐进车内。
  andy目瞪口呆地在望着绝尘而去的轿车,心想,老板那可是上亿的生意啊,这样没有诚意,人家对方怎么想?你不亲自出面,真的好吗?
  到下午,andy一行下了飞机,打开手机,就被微博弹出来的本城热门微博给吓到了,“这效率够高啊。”
  跟结婚证相比,几亿的生意又算什么呢,对吧?
  有钱,任性!
  却说俞又暖坐进车厢时,端正态度,温柔解语地道:“你不去出差真的没关系吗?”
  “呵。”左问冷笑一声,“若是不看着你,有人不是说将来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丑事吗?”
  “呵呵。”就知道要翻旧账,敢情刚才她提的条件都白提了?聪明的女人这时候必须选择闭嘴,但是俞小姐什么时候聪明过?
  “要不要先去医院抽血验个dna什么的?”
  “俞又暖,你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左问抬手去拧俞又暖的脸蛋,其实真没什么肉。
  前三个月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还有晨吐,加之心情压抑。
  于是左先生换拧为摸,渐轻至摩挲,俞又暖垂下眼眸,在他手心里轻轻地蹭,眼泪又忍不住泛滥。孕妇的荷尔蒙太过矫情,动不动就掉泪。
  左问叹息一声,手一用力,将俞又暖向上一提,搂到腿上坐下,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滴。
  俞又暖靠在左问肩头,低声问:“你为何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
  离婚,本就是她做错了事情,离婚之前,又是她口不择言,伤他在先,虽然揣着尚方宝剑回来,但是到底是底气不足的。
  左问把玩着俞又暖纤细的手指,自然粉的指甲光泽柔和得迷人,闻言只是低语一句,“反正迟早都是要原谅的。”
  商人重利,凡事都要计算成本和收益。左问自然很可以折磨俞又暖一段日子,但两人是势必要复合的,届时俞小姐这样记仇的性子,肯定要变本加厉地折腾回来,左问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忍了。
  俞又暖不解地望向左问,眼睛亮得惊人,闪得左问尴尬地将脸撇向一边,“你平时少折腾我一点就在里面了。”
  “你这是敲打我不要借着怀孕折腾你是吗?”俞又暖搂住左问的脖子。
  “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俞小姐却是变聪明了,是肚子里的孩子拉高了你平均智商吧?”左问冷笑。
  俞又暖也回了一声冷笑,“但内分泌非我能控制。”这就是说该折腾的还得折腾。
  左问“哼哼”两声不再说话,过了片刻,终究忍不住道:“你行李这么少,也没回俞宅,是打算我不转身,拿掉孩子就走么?”十八寸的行李箱,对于俞小姐来说,只够装她几顶不能折叠的帽子。
  叹息,老公的智商太高有时真心不是什么好事。
  “算一算我们最后一次做的时间,你这是掐着三个月的点儿回来的吧?再晚一个礼拜,过了三个月,就不能拿掉孩子了吧?”左问简直是穷追不舍。
  俞又暖心里叫苦,记忆别这么好吗?连最后一次的日期都记得?她只能呐呐地道:“我总要对它负责啊,它不能一生出来就没有爸爸。”俞又暖顿了顿,见左问没有什么反应,又大着胆子接着往下说,“再说,想到将来有一天,它要亲眼看到别的孩子叫你爸爸,而它却没有爸爸,我就想哭。”说着说着,俞小姐丰沛的眼泪又开始流淌。
  “电视剧看多了吧?”左问道。
  俞又暖抽噎着道:“这两个月你没去找小野花吧?”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俞又暖拉开左问的大衣和西服,在他衬衣上蹭掉眼泪。
  “这两个月你没打算去给孩子找个外国daddy?”
  左先生的话酸不溜丢,将俞又暖逗笑。
  “那如果我没有怀上孩子,不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去找我?”俞又暖有些忐忑地问。
  “俞又暖,自恋是种病,得治。”左问又是两声冷笑。
  俞又暖倒是想开了,闻言也不生气,反而严肃认真地道:“即使没有孩子,我也会回来找你的。”
  左问明显愣了愣,神情有些尴尬,像是没料到俞又暖会这样直白。
  沉默让人觉得难堪,俞又暖忍不住道:“要不要接吻?”
  左问拧眉,“俞又暖,你这几个月在国外没少学东西吧?”
  俞又暖吃吃一笑,人家老外有时候的确直接,她遇上好几个直接走上来赞她漂亮的,她觉得这种人生态度十分值得赞扬,自己好过,让别人也挺高兴的。尤其是对付左问这种人。
  所以,女人就是应该多出去走走。
  俞又暖微微坐骑,改双腿并坐为跨坐,“要不要玩亲亲?”俞又暖捏腔拿调用嗲死人的声音问,同时闭上双眼往前嘟嘴。
  车子驶入俞宅时,慧姐从窗户上望见十分惊讶,但是车子停下后,除了司机小金,也一直没有人下车,她觉得奇怪,刚走出去,就见司机小金给她又是做眼色,又是呶嘴。
  半天之后才见车门打开,左问先下车,然后是俞又暖。
  “小姐!”慧姐既惊又喜。
  “慧姐。”俞又暖就像乳燕投林一般投入慧姐的怀里。左问拉也没拉住,作死的女人,刚才只顾吻得昏天黑地,忘记勒令她再不许穿高跟鞋,再不济穿了高跟鞋也要不许跑步,看得人心惊胆战。
  “小姐你瘦了好多啊。”慧姐十分心疼。
  “好饿啊,慧姐,有吃的吗?”俞又暖撒娇道。
  “有。”慧姐立即道。
  左问此刻也走了上来,慧姐看见他略微诧异,“先生今早出门的时候,不是说要出差三天吗?”
  “不去了。”左问道。
  俞又暖惊诧地望了望左问,又看了看慧姐,然后再回望左问,“离婚之后你一直住这里?”
  俞宅明明是记在她名下的。
  “怎么,有意见?”左问甩了俞又暖一眼。
  没有,当然没有啦。俞又暖忍不住抿嘴偷笑,呵呵,明明就不是她自恋。
  “慧姐,又暖怀孕了,食物上有避忌的不要拿给她。”左问扔下“炸弹”后就直接上楼了。
  留下俞又暖被慧姐缠得脱不开身,听了一耳朵的唐僧碎碎念,“慧姐,我刚下飞机,让我先去洗头洗澡好吧?”
  俞又暖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抱怨地看着靠在榻上玩电脑的左问,“刚才你怎么不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慧姐多碎碎念。”
  左问的手不停地敲击键盘,闻言只说了个“该”。
  俞又暖撇撇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拨了内线想让小珍来给她吹头发,却被左问阻止。
  “电吹风有辐射,你怀着孩子要尽量少吹。”左问拿过俞又暖手里的毛巾,轻轻地帮她擦头发。
  “大冬天的不吹头发,头会冷。”俞又暖道。
  “古人有用蜡烛烘头发的。”左问道:“要不试试?”
  “有病!”俞又暖回了左问一句。
  左问冷笑,“你本事渐长啊?”
  俞又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笑,“是啊,拿着尚方宝剑不用,过期作废。”
  左问投鼠忌器,只能将俞又暖的头发一通乱揉。俞小姐也就只好顶着一团毫无发型可言的头发下楼吃午饭。
  吃过午饭,俞又暖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左问又拽出了门。
  “去哪儿啊?”俞又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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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6:09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66

  “到了就知道了。”左问淡淡,继续埋头于他的电脑。
  “什么工作这么忙啊?”俞又暖探过头去,连在车内都还在忙,俞又暖没走心地将文档题目念了出来,“孕期指南……”
  左问猛地合上电脑,用一只指头将俞又暖的头推开。
  俞又暖的唇角高高翘起,然后傲娇地道:“既然你已经开始学习,我就不管了啊,需要做什么、注意什么,你提醒我就行了。”她打了个哈欠,飞机上一直没睡,这会儿都有些支持不住了。
  “本来就没指望过你。”左问又重新打开电脑,“明天给你请的助理兼保姆就过来,你的手机交给她,自己不要拿。”
  俞又暖:“……”
  “营养师,下周一才能就位,这几天你先凑活着吃吧。”左问继续道。
  俞又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她觉得左问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这些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办妥的啊?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不过这也预示着紧箍咒已经上头。
  俞又暖打瞌睡走神之际,车已经在民政局大门外停下,俞又暖跟着左问走进民政局的院子,忍不住焦急地道:“诶,虽然是二婚,但是也不能就跳过求婚这程序啊。”上一回怎么结婚的丝毫没有印象,但据说是被逼婚,应该也没有求婚这一样,好容易有机会弥补,左问居然直接就给省略了。
  “不是你向我求婚的吗?”左问斜睨俞又暖一眼。
  “啊?”她什么时候跟左问求婚了?那完全不算是求婚好吗?那明明就是奉子逼婚!但若是将来孩子问她,妈妈和爸爸的爱情故事的时候,难道要跟它说是妈妈先求婚的?若是参加访谈,难道还要听左问说,是俞小姐向他求婚的?
  “可是……”俞又暖多少还是有点儿大小姐情结。
  “那你到底要不要复婚?”左问有些不耐地看向俞又暖,“你也知道自己都是二婚了……”
  俞又暖就知道她回来的待遇肯定只能这样了。到底是自己上赶着犯贱跑回来的。她心里冒出酸涩之感,曾经自以为潇洒地提出离婚,如今想来真是个笑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僵,尽管俞又暖心里巴不得能够复婚,但面子完全抹不开,低头不语,片刻后提起脚就往外走。
  只是脚都还没迈开,就被左问一把捉住了手腕,再次听他逼问,“要不要结婚?”
  此时的俞小姐头上戴着左先生挑的绒绒球帽子,穿着左先生挑的白色羽绒服,戴着左先生挑的厚厚的玫红色针织围巾,穿着左先生挑的羊绒打底裤,踩着还是左先生挑的深咖啡色的雪地靴,看起来臃肿得挺可爱。
  而这样臃肿的俞小姐正被上前一步的左问锁在她背后的树干和他手臂之间。
  俞又暖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真心有点儿hold不住左先生冷不丁冒出来的霸道总裁范儿,脸微微一红,嘴硬地道:“我不。”
  下一刻嘴唇已经被人咬住,那条没有骨头的小蛇不由分说地就闯进了她的口中,搜刮肆掠着每一寸属于他的土地。
  “诶,诶,我说你们注意点儿哈,和谐社会,文明行为。”一个大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俞又暖赶紧推开左问,红着脸不好意思,连头都不敢抬,伸手拧了拧左问的腰。
  好硬,拧不动。
  “她不同意嫁我,我亲到她答应为止。”左问的声音里明显含着笑。
  俞又暖又去拧他,左先生的脸皮什么时候这样厚了?
  那管闲事的大妈在看清左问的脸后道:“要不你亲我一口,我跟你结婚,你看成吗,小伙子?”
  “噗嗤。”俞又暖实在忍不住了,扶着腰笑得花枝乱颤,还得拿手指抹眼泪。
  左问被噎得无话可说。
  大妈也就是开个玩笑,“好啦,赶紧进去扯证吧,手续合法之后,随便你们干啥,但是还得回家去干,别教坏了小孩子。”
  俞又暖一囧,甩开左问牵她的手,这手续还不合法呢。
  “诶,我说姑娘,你就别作了,你男人长成这样,你不赶紧扯证,就不怕他被人抢跑了?”大妈道:“他比那谁,演道士那个还帅。”
  俞又暖拉下围巾,想让大妈看清楚,其实她长得也挺漂亮的。但明显大妈对小姑娘的审美不一样,她紧接着像快枪手一般噼里啪啦补了一句,“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吧?再作,就得当剩女了。我们家那姑娘,当初挑三拣四,劝她不听,现在好了,三十好几了还在家里待着,相亲人家都嫌她年纪大,生孩子要当高龄产妇,后代质量不好。”
  俞又暖的脸被气得通红,她怎么就年纪不小了啊?
  俞又暖想跟大妈离婚,还没说话就被左问重新拉了手往前走,俞又暖想甩开左问的手,结果他反而握得更紧,俞又暖不得不加大脚步才能跟上,她极度不满地道:“那大婶儿又不认识我,怎么就说我作呢?”
  大妈的听力实在是好,在两人背后回了一句,“现在这女的啊,越漂亮的就越作。”
  俞又暖上阶梯的脚一绊,差点儿摔跤,左问则难得地大笑出声。
  进了民政局大厅,因为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所以人不算多,好几个柜台都摆着“暂停办公”的牌子,人大约是上洗手间聊天去了。
  俞又暖和左问走到那个还在坚守岗位的工作人员的柜台前,“你好。”
  那位大姐转过头来一看,三个人都愣了愣,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卢雅惠望着眼前两个多月前才见过的男女,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又来离婚啊?”
  “诶!”你什么态度啊?俞大小姐脾气不大好,而且身为公务人员,这态度未免过分。
  后半句直接被左问给捏疼了手咽入了嘴里,左问语调平和地道:“这次是结婚。”
  “是啊,不结婚怎么离呢?”卢雅惠不咸不淡地刺道。
  俞又暖伸手去扯左问的衣袖,左问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好嘛,敢情三回来民政局都是这位给办的离婚,这回来结婚,居然又是她。真是孽缘。
  俞小姐的眼睛看向其他柜台,工作人员依然没回来,只好忍气吞声。
  “两位真的想好了吗?”卢雅惠公事公办地问。
  结婚办出离婚的感觉来,俞又暖也是醉了。
  俞又暖和左问都点了点头。
  “真的想清楚了?两位要不回去再思考两天?”卢雅惠道。
  “我们想好了。”左问一把压住要发飙的大小姐的肩膀。
  “那行,两位先去那边照相吧。”
  这位大姐总算说了句人话。
  俞又暖站起身一把甩开左问的手,来结婚的又不是来受气的,干嘛忍啊,她又不是没交税。
  俞又暖气匆匆地往外走,被左问一把拉住,听他低声道:“今天必须结婚。”
  俞又暖瞪着左问不说话。
  “夜长梦多。”
  俞大小姐忍不住笑起来,她的确是被左先生吃定了,嘟着嘴乖乖地跟着左问走到拍照区。
  拍这种证件照,既没有柔光又不能美颜,俞又暖摸出唇膏想增点儿色,却被左问没收。
  “干什么啊,我这几天唇色淡,拍照不好看的。”俞又暖嘟嘴。
  “口红吃下去对胎儿不好。”左问道。
  一口一个孩子,真是烦死个人了。“那怎么办?”俞小姐绝不同意就这样照相,这可是一辈子的照片,若是照丑了,她还怎么见人?
  “我有办法。”左问将俞又暖拉到墙角。
  的确是好办法,等俞又暖重新出现在人前时,脸蛋粉彤彤的,比用任何腮红都更自然更漂亮,嘴唇也是红艳艳的,莹亮水润。
  照相的师傅看着眼前这一对道:“头别靠那么近。”别人照相的时候,他都是喊再靠近点儿。
  俞又暖和左问都不好意思地挪开一点,她看向左问道:“这一次你一定要记得笑哦,上回那张就跟人欠你几百万似的。”
  左问扯了扯嘴角。
  这天人不多,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拿到了照片,俞又暖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照得还不错,两个人都是满脸的幸福,人好看,真是怎么照都不出错。
  拿了照片回到柜台前方坐下,卢雅惠将两张纸递给俞又暖和左问,让他们填写。
  等俞又暖和左问将填好的表推给卢雅惠时,卢雅惠在电脑上捣鼓了一下,回头看着两人道:“不好意思,网断了,两位下次再来吧。”
  “不是吧?”俞又暖眼珠子都要掉出去了,玩儿她呢?
  左问倒是不动如松,笑了笑,“大姐,别开玩笑了。”
  卢雅惠也笑了出来,“下回我不会再看到你们了吧?”
  “我们会避开你的。”俞又暖嘴快地道,然后被左问一把掐在腰上,“哎哟,痛。”
  “还有下回?”卢雅惠才是真正的无语,“知道两位有钱,不在乎工本费,但好歹也给我们的工作少添点儿负担好吗?我们又不是计件工,多做多得。”
  “大姐你真幽默。”俞又暖笑道,此时不好得罪卢雅惠,结婚证还没拿到呢。
  最后总算是拿到结婚证了,俞又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下次再也不来了,简直就是跟民政局犯冲。
  “我怎么觉得这个卢大姐对我们有偏见啊?”卢雅惠带着工作牌,所以俞又暖知道她姓什么,“不过也真挺有缘的,听你那样说,居然是三次离婚都遇上她。话说,我们第一次、第二次来的时候为什么没离成啊?”
  “因为网络不通。”左问道。
  俞又暖皱皱眉头,实话实说地道:“政府部门也该把这些硬件都升升级了。”
  “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左问悠悠地抛来一句,“我找人给她们送一面锦旗。”
  “锦旗?写什么?”俞又暖好笑地道:“为民除害?”未婚男人就是导致社会不安定的害虫,尤其是又帅又单身的男人。
  后来左问没送锦旗,送了一幅大师写的对联给他们,上联“说断就断”,下联“想通就通”,横批“人民的好网络”。
  俞又暖知道之后差点儿没笑岔气。
  坐回车里的时候,俞又暖关注的微博传来提示音,她点开一看,好大一张结婚照。
  “你什么时候发的?”俞又暖看向左问,“手脚够快的啊。”
  左问将俞又暖的手机收走,微博内容看看就行了,至于评论就算了,反正肯定没有好话。
  一路上左问开始接、打电话,俞又暖拿回手机也明智地不去刷评论,微信里贾思淼发过来一张惊讶的大嘴巴,“有意思吗?”
  俞又暖回了一句,“特有意思。”
  “照片上,你嘴唇怎么有点儿肿啊?”——贾思淼
  俞又暖手一抖,这贾思淼眼睛是放大镜咩,那么小小一张照片也看的出来?俞又暖偷偷瞪了左问一眼,都是这混蛋的馊主意。
  而彼时左先生正在吩咐andy将次日本城日报、晚报的头版确认下来。离婚的事情很多媒体喜欢报道,但是结婚可就不一定受人青睐了。
  andy只能认命地给自己的媒体朋友打招呼,硬生生将明日那对企图靠离婚搏头条的明星夫妻挤了下去。
  没办法,有钱啊,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居然还没有写完,orz。不着急吧?
      着急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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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7

  俞又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左问,“这样高调不太好吧?”
  左问道:“难道你希望孩子出生时,被人暗示是私生子?”
  “嘁”。自己高兴就明说嘛,干嘛拿孩子当借口。俞又暖觉得左问此刻的心态就和当初宋存西向白素求婚成功到处炫耀是一样的。
  左先生可以炫耀结婚照,俞小姐自然也可以炫耀结婚戒指。
  “为什么要重新买?上回那个我还收着呢。”左问道。
  “就那个落在地上得用放大镜才找得到的钻石戒指?”俞又暖撇嘴。
  “爱要不要。”左问连看都不想看到俞又暖。
  俞又暖委屈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换结婚戒指。”
  “那时候我只有二十万,花了十九万给你买戒指。现在你觉得这枚戒指能花我多少钱?”左问看着在贵宾室挑选戒指的俞又暖。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俞又暖气呼呼站起身,“左问,你赢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俞又暖举手冲着灯欣赏无名指上重新归位的戒指,“诶,要不你把所有钱都拿来给我重新买个戒指吧?”
  “有病。”左问原封不动地将这两个字还给俞又暖。
  孕妇的内分泌不同于平日,有时候胃口奇葩得的确可称之为“有病。”越过三个月之后,俞又暖的胃口也开始渐渐恢复,大半夜的突然醒过来,想起梦中那只烤鸭直吞口水。
  不过想归想,俞又暖也没吵醒左问,只是自己轻轻掀开被子去外间取水喝。
  “睡不着吗?”左问的声音突然在俞又暖背后响起,她吓得手里的杯子一松,幸亏左问抓得快。
  “吵醒你啦?”俞又暖抱歉地道,刚才她看过时间,才三点。
  “没有,我本来睡眠就少。”左问重新替俞又暖取了水,“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左问将俞又暖带到厨房,他对俞又暖的胃口比她自己可能还了解,晚饭的时候她多是喝汤,早料到她半夜要饿。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左问挽起袖口看向俞又暖。
  问题是不管左先生现在做什么,俞小姐都不想吃,因而只道:“随便吧。”她并不想给左问添麻烦。
  过往的一切虽然约定好谁都不许再提,但是俞又暖的心底依然是内疚和忐忑的,怀孕的时候本就折腾人,俞又暖只能尽量克制自己少折腾左问几次。
  譬如此刻,虽然她极想吃“老便宜”的烤鸭,但依旧没说出口。
  左问是知道俞小姐这人的,你做的东西如果不对她口味,她是筷子也不会动一下的,听她说“随便”二字便问:“想吃外面的东西?”
  俞又暖心想左先生也实在太敏锐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左问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走吧,想吃什么路上告诉我。”左问搂着俞又暖的腰上楼,给她选好衣服,将她安顿在副驾的位置上替她喜好安全带这才作罢。
  “要不还是别处去了吧,你明天早晨不是还有个会吗?”俞又暖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什么事儿也赶不上填饱肚子重要。”左问发动了车,“现在可以告诉我想吃什么了吧?”
  俞又暖这才低声道:“想吃烤鸭。”
  “真便宜那家对吧?”左问问道。
  俞又暖抿嘴笑着猛点头。
  车停在狭窄的巷子里,幸亏是半夜不至于堵塞别人出入要道,左问让俞又暖在车里坐好,自己下车去店家的门。
  不过这档口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烤鸭,这家老店铁打不动的早晨五点才开始烤鸭子,等齐活儿了得七点之后。
  也不知道左问做了什么,反正俞又暖在半夜五点多时,已经可以吃上新鲜出炉的烤鸭了,不过此刻她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等醒过来时,车已经被左问开到海边,但奇异的是烤鸭居然还是温热的,这得多亏左先生准备充分,带了保暖袋的。
  俞又暖抱着烤鸭走下车,左问正靠在车头看日出,见她出来一把搂过她,将她用自己的大衣裹住。
  “要吃吗?应该还热着。”左问拿过俞又暖手里的烤鸭袋子,“还是回车里吧,外面风大一下就凉了。”
  但其实俞又暖此刻已经过了想吃烤鸭的瘾了,她看到那轮日出,就想吃武大郎烧饼,那家在城西,穿城得一个小时的车程。
  而俞又暖为了表示对左问付出的功夫的尊重,只能努力地往下咽烤鸭。鸭皮已经不在酥脆,肉质也有些柴,俞又暖只觉得一股鸭子味儿萦绕,有些想吐。
  左问一把拿过俞又暖手里的烤鸭,直接打开车门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回头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俞又暖漱口。
  “明明不想吃了,怎么还逼着自己咽?”左问拿纸替俞又暖擦了擦脸上的油。
  “没有不想吃啊。”俞又暖辩解道。
  左问没说话,只一直盯着俞又暖的眼睛。俞又暖最怕的就是左问这种无言的威慑,嗫嚅道:“你费了那么大功夫给我买的烤鸭,我觉得不吃有点儿对不起你。”
  什么时候俞小姐会考虑这种问题了?她不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将就的。何况,她此刻还怀着孕,更是应该挑剔的时候,但这段时日左问不得不说,俞又暖其实很让人省心。
  左问确实曾经盼望俞小姐乖巧一点儿,能令人省心一点儿,但此刻见她如此,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又暖,难道现在我们之间还需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吗?”左问拉起俞又暖的手捧在手心里替她暖和。
  俞又暖低下头,“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而已。你看,你半夜不睡觉带我去买烤鸭,可是买到了,我却又睡着了,又不想吃了,这样太折腾人了。”
  左问低头以额抵着俞又暖的额头,“又暖,你不用这样诚惶诚恐的对着我,过去的事情我绝不会再提。”
  俞又暖的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可毕竟她才是那个做错事情的人,内心的纠结愧疚甚至比左问的斥责还来得折磨人。她不许左问提一个字,但自己却依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然当初她就不会选择逃走了。
  左问亲了亲俞又暖的眼泪,“如果我计较过去,就根本不会再和你复婚。那些事情本就是很久之间的事情了,在你失忆后,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活在我身边,就比什么都重要。”
  但过去终究是一块丑陋的疤痕,俞又暖生怕有一天又被人揭开疮疤。所以她在左问面前实在没有底气。偶尔的骄气也不过是仗着他对她仅剩的爱意。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俞又暖的眼泪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越滚越凶,“我相信你绝不会再提的。我们说好要好好过日子的。”后面的话俞又暖已经几于哽噎了,“我只是也想努力而已,不想看你一个人辛苦。”
  左问叹息一声,将俞又暖抱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孕妇都像你一样,泪腺这么发达吗?”
  俞又暖反手抱住左问,环住他的脖子道:“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声对不起,还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坚持。
  但其实左问自觉有些愧对俞又暖的这声“谢谢。”这段婚姻到了最后,他的心思已经不再纯粹。
  他想要一个孩子,一个通过正常手段得来的孩子,而显然俞又暖并没有这样的认知。于是他开始将商场的权谋用到了俞又暖的身上,逼得她一步一步退后,气势一点一点低沉,想要让俞又暖听从自己的意愿。
  到后来他也许险些就要成功了,一点一点替俞又暖揭开她不怎么正大光明的过去,让她对着自己的时候不得不低声下气,可是其滋味品尝起来,却绝非他想象中的甜美。
  左问不由叹息,揉了揉俞又暖的头发,将她搂得更紧,但此刻俞又暖的心结显然是别人所无法解开的,甚至左问也没有办法,唯有对她更为体贴,更为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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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6: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8章 完结

  今年过年特别早,一月份就是除夕,俞又暖怀孕已经四个多月,肚子开始渐渐现出来,但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倒也看不出来。
  按照左问的意思,那是让白老师他们过来过年,但是白老师不同意。左问想说俞又暖怀孕的事情,却被俞又暖阻止。
  “我就想看咱妈知道我怀孕时脸上的表情。”俞又暖现在母凭子贵,走路都带风,尤其是想在白老师跟前儿扬眉吐气一番,想看看白老师脸上那种惊讶里带着惊喜,惊喜里带着呆滞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心态?”左问点了点俞又暖的额头。
  “杨白劳翻身当地主的心态?”俞又暖眨巴眨巴眼睛。
  “德性。”左问最终还是依了俞又暖。
  因为怀孕,左问不同意俞又暖坐飞机,其实对孩子影响不大,但考虑到左先生三十好几的人才盼来这么个宝贝疙瘩,俞又暖也表示体谅。
  司机一路将车开回白泉镇,路上左问道:“白老师以为我们离婚了。”
  俞又暖的心“咯噔”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还肯跟我回去过年?”左问道。
  “白老师怎么知道我们离婚的?”左问你这个大嘴巴。俞又暖伤心了,左问如果不是铁了心跟自己离婚,又怎么会告诉白老师离婚的事情?
  “因为某个大小姐发了张照片,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她离婚了啊。”左问的语气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俞又暖也听出来了,“你是不是怪我这一个多月折腾你啊?”孕妇的内分泌真的很奇怪,上一秒笑,下一秒就哭,偶尔半夜孩子想听爸爸唱摇篮曲,她也控制不来啊。
  左问高冷地扫了俞又暖一眼,“呵呵。”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白老师知道我们离婚的原因吗?”俞又暖十分忐忑地问。
  “所以需要对口供。”左问道。
  “那我们说什么原因呢?”俞又暖讨好地看向左问。
  左问不语。
  俞又暖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你又想跟我翻旧账是不是?你就是不能原谅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我怀孕不能被宠幸所以被其他女人勾引去了是不是?
  左问叹息一声,“叫你少看点儿脑残言情小说,你就是不听。昨晚看的那本是古言吧?还宠幸呢?”
  俞又暖眼泪朦胧地瞪着左问,用指尖抹掉眼泪,“那怎么跟白老师交代啊?”
  “有什么好交代的?就你这小姐脾气,我能忍受你十一年别人都觉得是奇迹,不离婚才不正常。”左问道。
  这么简单?
  “那又是怎么复合的呢?”俞又暖感激追问。
  左问的眼睛扫向俞又暖的肚子,“这不明摆着吗?”
  俞又暖皱皱眉头,“难道不能是,你睡一觉之后发现爱我爱得要死,离开我之后就无法呼吸,所以又复婚了?”
  左问看向俞又暖,“你觉得白老师会相信?”左问顿了顿,“白老师不看言情剧,她只喜欢看抗战神剧。”抗战剧中,感情从来不是主旋律,谁离了爱情会无法呼吸?
  有病。
  那就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俞又暖硬着头皮,顶着白老师可以灼穿人脑门的视线走进了左家。
  空调没开,即使现在打开,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暖和,所以俞又暖也不敢脱羽绒服,一身臃肿地坐在沙发上。
  白老师连面子情也不愿意给,直接将俞又暖扔在客厅,拉了左问进房间盘问。
  “不是说离婚了吗?”白宣那可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怎么换个媳妇在左问这里就这么艰难?
  “又复婚了。”左问的语气十分平静,好似复婚就跟卖菜一样容易。
  “既然要复婚,当初为何要离婚?”白老师可不是吃素的,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吵架,一时冲动。”左问道。
  白宣冷哼一声,“左问,别以为你长大了,又是大老板了,就可以瞒得过你妈。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我能不了解?你是那种一时冲动就要离婚的人吗?”
  白宣继续高声问道:“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不玩你们那些微博,就不知道你和她的事情。她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
  俞又暖站在门外,即使不将耳朵贴上去,也能听见白宣的话。她有些无力地靠着墙支撑身体的重量,有些事情不是不提就能抹过去的。
  偷人?
  俞又暖的心就像被刀子刺中一般,这两个字真的很难听,可最难堪的却是她好像真的做过。
  “没有。妈,你不要听风就是雨,那件事早就澄清了。你觉得你儿子是那种戴了绿帽子,还忍气吞声的人吗?”左问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戴绿帽子。”
  白宣没再开口,她不得不承认左问的话很有道理。若俞又暖真的行为不检点,以左问那种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
  俞又暖听着里面的对话,心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复婚后,她和左问从来没有聊过过去,只那次买烤鸭的时候左问清楚的表达过他的态度,可是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他们婚姻中的禁地,碰一下也不行。但此刻,她也问自己,什么男人能忍受戴绿帽子呢?
  诚然,左问心里肯定是有她的。
  俞又暖默默地垂着泪,用手背去擦的时候,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完。
  “妈,又暖不是坏孩子。她已经很用心,很用心对我,也很用心地想讨好你。妈,你教书育人那么多年,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学生。而我,也不会放弃又暖。”左问平和的声音从门框的缝隙传出。
  俞又暖忍不住哽咽出声,又赶紧用手捂着嘴。
  里面的两个人已经听到,对话瞬间停止,但都没有开门出来。俞又暖很感激他们给自己留了面子。她赶紧走到卫生间,摸了一把脸。
  听到脚步声离开后,白宣才再次开口,语气已经软和许多,“那你们还瞎折腾?”
  “婚姻里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又暖嫌我工作太忙,没有太多时间陪她,所以跟我闹呢。”左问颇有些无奈。
  白宣也是女人,也曾经走过年轻的岁月,虽然有所理解,但还是偏向自家儿子,“她难道不知道你要赚钱养家?”
  左问低头,“但的确是我忽略她许多,明知道她是孩子心性,从小母亲去世,父亲也走得早,最害怕一个人待着,跟我吵闹不过是想吸引我注意力,就像孩子一样。”
  说到这儿,白宣听了也有些心酸,钱再多又怎么样,也买不来亲情。何况,豪门那点儿事,亲戚都是吸血鬼,俞又暖这样的大小姐,有时候也的确可怜。
  “行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多管。既然你知道自己忽略了她,今后多用点儿心就是。不要再吵吵闹闹,把离婚结婚当成儿戏。”白宣最后总结陈词。
  左问笑了笑,“白老师你就是心软,现在是不是又觉得俞又暖可怜了?”
  白宣冲着左问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也别可怜她,大小姐的臭脾气惯不得,你该怎么训她还是怎么训她。她这个人既不节约又不环保,洗碗浪费那么多水,洗澡也磨磨蹭蹭,你多说说她。”左问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白宣忍不住冷笑,“少跟我这儿贫,你这先把媳妇骂了,是怕我又说她是不是?合着你媳妇就这么矜贵,一点儿也说不得?”
  “冤枉,白老师,你绝对是冤枉我了。我这是没救了,还得全靠你帮儿子我重振夫纲。你千万别手软。”左问道。
  “兔崽子跟我玩儿心眼呢,你这就是表明态度,以后要站在你媳妇一边了是吧?还重振夫纲,我呸。”白宣伸手拍了左问的背一巴掌。
  左问也没躲,“她哪边儿啊?她肯定和你一边啊,你不知道你说一句话都能吓得她发抖,她敢不和你一边,不信你观察观察。”
  白宣瞪了左问一眼,算了生个儿子就是讨债的。可是左问这次回家话明显增多,而且嘴角的笑意就从没消失过,白老师不认了俞又暖又能如何?儿大不由娘啊。
  母子两人走出卧室门时,俞又暖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脸上的泪已经洗干净了。
  “怎么不开空调呢?”白宣问。
  俞又暖站起身有些讪讪,她知道白老师特别有环保意识,家中必须节水节电,没有她批准,她哪儿敢开空调啊?
  白宣走过去,拿了遥控器开空调,“你爸出去买个菜怎么去那么久,我去催催。”
  白宣出去后,俞又暖明显放松了许多,左问走过去搂住她的腰,“哭什么?孕妇荷尔蒙又作怪了?”左问低头在俞又暖耳边道:“偷听人讲话还气得哭,你不是自找吗?”
  “谁说是气哭的啊?”俞又暖说着眼圈又红了,“是感动的好吗?”
  “哦,感动啊——”左问拉长尾音。
  心机男——左问!
  俞又暖抱着左问的腰,趴在他怀里,蹭了良久弄出一窝凌乱的鸡窝头这才鼓起勇气问,“那个,当初关兆辰给我擦奶沫的照片是你让人发出去的?”既然左问和白宣已经开了头,俞又暖又憋不住,终于把隐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嗯。”左问捏了捏俞又暖的耳朵。
  俞又暖心里骂娘:心机男,不要摸我敏感点。但是脾气已经忍不住柔和,“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不觉得效果很好吗?”左问道:“那之后你还敢跟姓关的来往吗?”
  俞又暖再度骂娘,然后深呼吸几口,用手摸着腹部道:宝宝,我们要注意胎教,我们不骂人。
  “就因为这样,你就让我受了那么多……”非议与攻击。俞又暖简直委屈到不行,哪有这样办事儿啊?
  左问一脸的坦然,“我说过你很多次,你听过吗?”左问算是修炼出来了,对付俞又暖这种人,不来狠的怎么行?他以前的确是心软,也的确顾忌太多,但是再心软的人也会有被逼跳墙的时候。
  何况,左问还有其他考量。俞又暖不想生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数十年如一日就没变过。唯一的异数就是她第一次失忆之后,自己冷淡她的那段时间。
  左问才发现,原来俞小姐不生孩子的原则不是不能改变的,可是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对她太过宽容,失忆后的俞又暖再度重申不愿要孩子,为此事导致关系破裂,实非明智之举。
  关兆辰的事情,的确算是一个契机,俞小姐心存内疚之后,会好说话许多。而且左问可以断定,若非有关的前因在,这一次俞又暖怀孕,她会否直接拿掉还真不好说。
  左问的确是判断准确,尽管俞又暖被孕吐折腾得要死不活,但是为了可以重新挽回左问,她还是没敢拿掉孩子。
  “你什么时候说过啊?!”俞又暖恼火地站起身,她记忆里怎么没有左问说关兆辰的事情?
  左问愕然,才想起,那的确是俞又暖失忆以前的事情。
  俞又暖指着左问道:“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你懂不懂啊?!”
  “哎哟,俞小姐开始看书之后,文化水平大有提高啊。”左问讽刺道。
  怀孕之后,不能玩电脑,不能玩平板,不能玩手机,连电视都不许多看,俞又暖除了看纸质书,还真是没什么消遣,是以最近文学修养的确有大幅度提高。
  “我打死你啊,我叫你气我,我叫你讽刺我,我叫你害人不浅……”俞又暖拎起沙发上的靠垫就去打左问。
  一般家庭暴力都是发生在吵不过的基础上。所以,不想挨打的话,嘴巴还是少*较好。
  “这是怎么了?”白宣的声音在俞又暖背后凉凉响起。
  客场作战,真是完败。
  左问站起身,不声不响地搂过俞又暖,对白宣道:“我逗她玩儿呢。”
  “多大两人啊,幼稚不幼稚?”白宣轻蔑地扫向两人,当老师的大概天生就不喜欢看别人秀恩爱,觉得不庄重。
  左问和俞又暖都面上讪讪。
  空调热度已经起作用,又打人运动了一番,俞又暖气喘吁吁地脱下羽绒服,整理了一下毛衣,然后就被白老师“炙热”的眼神给烫伤了。
  “又暖,你怀孕了?”白宣的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激动,嘴巴都忘记合拢了
  俞又暖愣了愣,她都险些忘记这茬儿了,呆愣愣地回答,“啊?哦。”
  白老师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直起脖子,清理了一下嗓子道:“既然怀孕了,干什么还打打闹闹的,伤到孩子怎么办?”
  白老师看起来仿佛没多高兴,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惊讶,这让俞又暖多少有些挫败,午睡的时候对左问也没什么好脸色,“我怎么会怀孕的呢?我们不是有做措施吗?不行,我得让律师发律师函去告他们。”
  俞又暖坐起身,又被左问拉回去躺下,“没有任何百分之百的安全措施,避孕^-^套也只有97%的安全。不过你说,这么小的几率,是该归功于你的土地肥沃,还是归功于我的子弹穿透力强?”
  俞又暖囧囧,左先生说荤话的时候,真的会拉低档次。
  睡过午觉,俞又暖下楼散步,活动僵硬的四肢,走到白老师的牌桌旁观摩了片刻,就听见白老师道:“又暖,你怀孕了别多站,脚当心水肿。”
  不是才站了一分钟么?“好。”俞又暖果断地在旁边板凳上坐下。
  “哎呀,白老师,你要抱大孙子啦?几个月了?”牌友们立即很给面子地大聊特聊起怀孕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当年她们和她们的儿媳妇怀孕时的各种有趣事情。
  俞又暖两颊肌肉都笑僵了,但依然保持良好风度,只偷偷给左问发短信,让他来解救自己。
  “左问,上楼扶着又暖一点儿啊,孕妇可不能摔跤。”白老师像突然才想起来似的,等左问和俞又暖走了老远,才高喊出声。
  俞又暖判断,以这种高音,只怕整片小区的人都能听见了。
  俞又暖才在沙发上坐下不久,就听白老师给公公打电话,让他下去代打,“刚想起来,孕妇容易便秘,得多吃水果,你来帮我打几圈,我去买点儿冬草莓和苹果。”
  俞又暖听见孕妇便秘两个字脸都黑了,实在不习惯听别人讨论这种事情。
  就这样,以白老师的神通广大,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小区,整个菜市场,整个小镇,恐怕都知道她儿媳妇怀孕了。
  俞又暖总算明白,左问那种“秀结婚照”的基因是从哪里遗传的了。
  晚上,隔壁的郭晓玲问郭晓珍,“姐,你听说了吗,左问和他老婆复婚了,他老婆还怀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啊?”
  郭晓珍喝斥郭晓玲道:“女孩子说话别那么尖酸。”
  “诶,姐,我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吗?离婚了,还复什么婚啊?这不是给了别人希望又亲手毁灭吗?”郭晓玲玩笑道。
  郭晓珍转身不理郭晓玲。
  “姐,你说左问老婆到底有没有出轨啊?”郭晓玲忍不住八卦。
  郭晓珍沉默片刻,“你觉得女人嫁给了左问还会出轨吗?”
  郭晓玲点点头,“这倒是。但是男人也可能中看不中用,你说会不会是左问不能……”
  郭晓珍拧住郭晓玲的手臂,“你这半年上大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啦?脑子里成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郭晓玲撇撇嘴。
  郭晓珍道:“你今后少跟小区里的阿姨八卦左问的事情,人家离不离婚的,要你多事去宣传啊?”
  郭晓玲果断闭嘴,也的确是她多管闲事,不然也不会逗得她姐姐这忽喜忽悲的。
  “明天过年,陈德庆过来吃饭,你别没大没小的啊。”郭晓珍道。
  “你们成了?”郭晓玲谢天谢地,“可总算是成了,阿弥陀佛。”
  小镇的除夕比大城市更加热闹,因为不禁烟花,所以到了十一点半天空中就璀璨一片,新年倒数几乎听不见。
  左问将一把懒骨头的俞又暖搂在怀里,任由她的头靠在怀里,两个人站在阳台上仰望天空那片转瞬也不失的一朵接一朵的烟花。
  而隔壁的阳台也出来两个人,陈德庆除夕在丈母娘的帮助下终于求婚成功,死皮赖脸地要陪着郭晓珍守岁。
  陈德庆从背后搂着郭晓珍的腰开始动手动脚,郭晓珍一侧头就看到左边静静依偎的左问和俞又暖。
  烟花的爆炸声渐大,左问搂着俞又暖的手慢慢上抬,遮住她的耳朵。郭晓珍看见左问向右侧头,俯看着俞又暖垂眸说了三个字。
  在烟花声中俞又暖并不知道自己漏听的是什么,但她在那一刻似乎略有所感,抬起头望向左问。
  绚烂的烟火下,静静相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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