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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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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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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怎么安排?

   明思没有乘轿,只让如玉莲花先回院子,自己带着帽儿慢慢走着回去。

    她从前并未来过上官府。以前在府外的出行,她一向都不参与。就连那年在上官府举行的斗鸡会,她也是没参加的。

    管事门除了拿了账簿给她过目外,同时奉上的还有府中的平面图。故而,对府中的大致情形,心中也是有数。

    如今的睿亲王府,比纳兰府只大不小。

    一路走着,即便是夜幕沉色中,也能看出,许多地方是重新整饬,做了一番改变的。奢华精致,尤胜从前。比起当年的北将军府,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路行着,处处花草皆非凡品。地面整洁,花圃中,一片落叶都不见。

    难怪人人皆想这滔天的富贵……

    明思无声感概着。

    帽儿偷偷瞄着明思的面色。她在猜测明思想什么。可她发现,现在明思的心思,似乎比往昔更难猜了。

    看了好几眼,帽儿不禁心中叹气。

    明思的心思还罢,她现在最迷糊的,却是王爷的心思。

    说来也是奇怪。王爷对其他人的时候,要么是冷冷淡淡,要么就是鼻孔朝天。甚至,有些时候,那眼睛看着你时,只让人害怕,不敢说话。有时,好似大气都不敢出。就好像,在别院那夜时,她真的是打心眼里害怕荣烈那浑身散发冷气的模样。

    可王爷对着**时,却总是不同的。

    表情不同,话也多。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觉得是换了个人似的。那几回在车头,隐隐听得里面的声音。虽是听不大清楚,但她也能辨出,荣烈说话是带了笑意。再看沙鲁同布罗那时常怪异的神情,她便知道,不是她一个人这样觉得。

    王爷究竟想干什么?

    帽儿觉得很苦恼。

    从内心里说。她并不希望长久的呆在这睿亲王府。

    同当年在北将军府不同,虽然同样是假凤虚凰。但荣烈比秋池可怕多了。何况,就算秋池,当初她同蓝彩,还有四老爷,都一致看好。鼓动了**同秋池好,到了最后,**还是受了一身伤。

    在大雪山的时候。她也看出来了的。**其实是希望秋池留下,同她们在一起。可最后,他还是悄悄地走了。

    帽儿就不明白了。

    将军那样喜欢**,当初拼了命似的要将**留下。为何到了**愿意让他一起的时候,他却一句话都不留,就那样抛下**走了。

    秋池那样的男子都不可靠,这个让人看不清猜不透的睿亲王,怎么能可靠?

    想着前几日夜里,她贴在门板上偷听的那此起彼伏的猫叫――帽儿觉得很不安。

    有心想提醒**,可荣烈却是救了蓝星母子,现在又将蓝彩夫妻的骨灰送了回来。沙鲁偷偷告诉她,王爷下了令。要最快的时间送到。千丈坳到此处原本是快马七日的路程,送骨灰的人换马不换人,跑瘫了两匹好马,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送到了。

    帽儿真真觉着有些为难。这样的话,她即便想说些荣烈的坏话,也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了。

    一路纠结着。正当帽儿理智战胜了情感,准备开口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身一看,却是府中的外院大管事。

    明思也停住了脚步。

    “见过王妃!”大管事到跟前行了一礼,“王爷请王妃去厅堂。”

    明思一怔,遂点了点头。

    一面行着,一面问情况。

    大管事回道,“下午宫里来人了,是奉的太后的懿旨。说是太后近日身子不大爽利。宫里攴师算过了,说是须得在咱们府里做些法事。”

    攴师明思是知道的,是西胡宫廷中相当于大汉的天师一样的角色。不过这攴师侍奉的是真神。更多是时候,是代表皇室向真神诵经祈福。

    担任攴师的,除了自愿将终身献给真神的虔诚弟子,还有一种。就是像荣眉的母妃那样的皇室成员。

    来做法事?

    明思微有诧异。

    到了厅堂,荣烈正陪着一个中年女子奉茶叙话。她穿着式样奇异的五彩斑斓广袖长袍,头发紧紧地束了个圆髻,用彩线绑成了奇诡而鲜艳的图案。

    看来,这就是宫中专思为太后祈福的攴师了。

    见得明思到来,那攴师起身朝明思微微颔首,却未行礼,“花真见过王妃。”

    看来这花真攴师,果真是专为太后祈福的攴师。故而,不用行礼,只颔首代之。

    明思客气颔首还之,“花真师傅请入座。”

    那花真攴师却一笑,并不入座,“花真还要去抄明日的经文,将太后娘娘的懿旨带到,花真就该告退了。”

    明思含笑矜持,“花真师傅请说。”

    花真笑了笑,开始说起,”太后娘娘这几日夜睡不宁,皇上请了咱们真神宫的大师傅替太后攴了一卦。大师傅算出,有秽星冲撞太后。这化解之法,便是要一个嫡亲的血脉子嗣将平素起居之处封闭,供奉真神主位。每日辰时三刻,诵经奉香。”

    听到这里,明思算是明白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太后身体不大舒服,冲撞了什么秽星。需要在一个儿子的寝卧中供奉真神,除那什么秽星。 太后只有两个亲生儿子,总不能让元帝把乾清宫给封了。那就只能是荣烈了。

    花真说完之后,便未多言,只神情七分端重三分微笑的看着明思。见明思似走神,她笑意又添了一分,“王妃?”

    “哦,”明思回神过来,“如此甚好。有化解的办法就行。不知花真师傅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但说无妨。”

    花真一笑,“不必劳烦王爷王妃,只王爷将起居处腾出,其余的事儿,交给花真便可。”说着,又是颔首一礼,“这一百日,花真就叨扰了。”

    一百日?

    明思呆了呆。还未多言,花真便轻步退下了。

    在两人对话间,荣烈一直坐在上首位置,未曾出声。只花真攴师离去时,他按照礼节,起身微微颔首。

    待花真离开,厅中便只剩两人,静静站立。

    目送花真远去。明思垂了垂眸,轻轻转身过来,正好同荣烈的目光相接。

    见明思未说话,荣烈淡淡一笑。问,“今日之事,可顺利?”

    明思点了点头,唇边一抹微笑,“已经安置好了。那里风景极好,北面可以看到桃花林,南面不远就是瀑布。站那里,也能听见流水声。”

    “那就好。”荣烈颔首。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映得长长的,投射在东北面的墙上。随着烛火的摇曳。两道身影不住的轻轻晃动。

    明思垂了垂眸,轻声道,“谢谢你替我寻回了他们二人。”

    荣烈静静地看着她,“不过是一试,原本也无把握。所以未曾先对你说。”

    “不管怎样,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明思轻声道,“我会记住的。”

    荣烈眸光深邃了些。须臾,淡淡道,“你总是将恩怨计算得这般清楚么?”

    明思一怔,抬眸朝他看去。却见那被烛火涂上了一层淡淡金红色的俊容上,并未有一丝其他的表情。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你这样,不会觉着累么?”同明思的目光相接,荣烈的眸光未有一丝颤动。神情也未有一丝变化,“其实有时不用计算得太清楚,人兴许会快活些。我虽是个爱算计的人,但也并非每件事,都有目的。”

    明思愣了愣,看着荣烈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明白荣烈的意思。

    见得明思眼中的迷惑,荣烈垂眸一笑,“我将他们二人寻回,也不单是因为你。也是因为你那丫鬟,她也值我这一番。”说着,抬眸淡淡,“你也说过的,胡人也是人。也会有情有义,自然也会敬重那有情有义的。若不然,我此番也寻不回他们。”

    明思眸光颤了颤。

    这时,内院大管事范嬷嬷走到门口禀报,晚膳已备好,请二人回院。

    明思微愣,神情些许诧异。平素晚膳都的酉时两刻,此际,却早已过了。他还未用膳?

    范嬷嬷也是擅察言观色之辈,遂笑道,“王爷让稍晚些。”

    明思收敛神色,朝她颔首,“先摆上吧,我们随后就来。”说着,转首看向荣烈,“走吧。”

    两人回到院中,在偏厅用膳,两人皆未说话。

    一回到院子,明思便见东面的房门上贴了好些符咒一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彩色的丝带绑在门窗之上。

    明思不免无语。

    吃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荣烈的房间封了,眼下该如何办?

    无论花真攴师之言是真是假,眼下她只有三个选择。第一,让出自己的房间给荣烈,自己搬到别的院子。第二,让荣烈暂时在别的院子住。第三……

    荣烈用膳的动作十分优雅,但看似动作不快,吃得却不见得少。

    明思一碗饭还未用完,荣烈在那不紧不慢的优雅中,竟然吃了两碗。显然,在过了晚膳时间一个时辰后,睿亲王殿下,还是有点饿了。

    用过两碗米饭后,如玉给荣烈盛了一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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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百来个  
  荣烈端着碗喝得极慢。

    明思缓缓地将一碗饭用完,放下象牙金箸,语声轻轻,“你的东西搬过来了么?”

    荣烈手一顿,抬眸朝明思看来,停了片刻,“放在书房。”

    荣烈的书房并未同正房相接,而是单独的一间。

    明思点了点头,示意帽儿盛汤,转首回来,“等下让如玉莲花去搬过来吧。”

    帽儿正端了汤碗过来,闻言一呆,拿眼朝明思看去。

    明思接过汤碗,对她们两人道,“你们先下去。”

    两人相视一眼,行礼退下。

    荣烈将汤碗放下,看了她一眼,“你怕母后不高兴?”

    话未说全,但明思已经明白。荣烈这问话的意思是,她可是因为怕太后不高兴,所以才让他搬到她房中的。

    明思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府中下人众多,无论是你搬出去,还是我搬出去,都是遮掩不住的。”

    太后只是很小的一个因素,但若是睿亲王同王妃新婚便分居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今日方师长也提过,因为两人的这场婚事,不少心存疑虑的汉人,都安了些心。而且,即便不是为其他人,明思也不希望四夫人为自己担心。何况,凭心而论,她在这里过得也不算差。比她原先设想的,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

    于她而言,求的原本就不多。自己过得好,亲人过得好,过得安心,已经足矣。

    明思不想打破这种平静的局面。

    用了膳,两人各自回书房。

    明思练字,帽儿在一旁期期艾艾,“**……”

    明思未抬首,“说吧。”

    “你真要让王爷搬进来啊?”帽儿瞅了一眼明思,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嗯。”明思应了一声。又问,“如玉莲花可忙完了?”

    帽儿泄了气,“我去看看。”

    一面走着一面想,可心里还是觉着不踏实。虽说**做事定然是有分寸的,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睿亲王可不是秋将军,**可是差点吃了他的大亏的。当街就要强抢民女,这可是那些贵族纨绔才干的事儿!怎么想,怎么觉着不放心。

    不行!自己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好生打听打听才是。打听了消息,也好提醒**些。

    想到这里,帽儿也觉着有些奇怪。原先在纳兰府的时候,**总让她们耳朵机灵些。嘴边闭紧些。在北将军府时,也让她们打听了些府中的情况。可到了这睿亲王府,**却从未嘱咐过她们三人如何行事。

    回到寝房,莲花同如玉正在清理南面的一个柜子,准备将荣烈的衣服整理进去。

    帽儿瞥了一眼,嘀咕道,“怎么尽是黑的!”

    经历了这两回,如玉却对荣烈有了些改观。三个丫鬟私下也会说些私房话,她自是知道。帽儿对荣烈有些不满和戒备。

    但她却是不知荣烈同明思的旧事,闻言便是抿唇一笑,胖胖白白的脸上一团和气,“你怎么了?”

    帽儿过去收拣明思的衣物,低头道,“没什么。”

    如玉同莲花对视一眼,两人放下手中物什。挤到帽儿身边,“可是因为**让王爷搬过来,不高兴?”

    帽儿不说话。

    静默了一会儿,如玉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我原先也别扭的。可后来想,**是好人,将军也是好人。可好人同好人,也未必能相配。原先将军没回来时,咱们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都望着将军回来,能见得**的好,两人能好好过日子。在我们这些下**眼里,将军便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我在府中也呆了好些年。将军虽不和气,但对下人也从未责罚过。我便想着,这是一个好主子。后来**入了府,我才知道,原来天下还有这样好的主子。那时候**虽看着样子怪些,可看久了,便愈发觉着她像仙女一样。张婶同我说,这样的好主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我心里也是这么觉着,就盼着将军回来,好好待**――”

    提到秋池,帽儿动作一缓。

    “你说,这天神同仙女是不是该是天生一对?”如玉笑了笑,“可谁能想到,最后会是那般?将军明明把**当成命根子一般看重,可他还是没能护住**!全府的下人都替夫人委屈,可最最看重夫人的将军,却什么都看不见。那日老夫人请老将军牌位出来,我同张婶悄悄躲在在后堂的草丛里。那时候,我就想不明白了。将军那样看重夫人,可那日当着那样多人,主子有,奴才也有。将军为何就只那样看着?不是我不念旧主子,我脑子笨,我只知道,如果不是**,我弟弟和侄子早就没了命。再说,**救的,也不止我这一家。旁人不清楚,咱们三个心里是明白的。那年**施舍的衣裳粮食,不知救了多少条性命。我爹说了,让我这辈子就好好伺候**。反正我长这模样,也是没有要的,不如就守着**,还这份恩情。我也不想别的,反正对**好的,能让**高兴的,**喜欢的,那就是好。”

    帽儿将手中一件衣裳叠了又叠,总觉着不平整,闷气道,“我可信不过他!”

    如玉同莲花愣了愣,莲花小声好奇,“我瞧王爷其实也挺好的啊!脸色看着是有些怕人,可那是对咱们。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们不知道――”帽儿将手中终于叠好的衣服放一边,又拿了一件。“

    如玉不解地望着她,“不知道你倒是说啊,你不说,咱们怎么能知道。”

    “他――”帽儿张嘴说了一个字,又闭上,只闷闷道,“反正是不好。我在英姿郡主身边的丫头那儿打听过了。王爷在王庭的府中,可是有一百来个姬妾呢! ”

    说着愈是不满,“就算没娶老婆,这样的男人也配不上**!”

    “一百多个?”如玉瞪大了眼,满脸惊讶。呆了片刻,嗫嗫道,“我看着这府里清静,还以为……”

    莲花也是呐呐。

    三人未注意,听到帽儿那“一百来个”之言时,外间负手静立的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现出些无语来。

    内间未有话声再传来,荣烈在外间又站了片刻。才转身走了。

    明思照旧练了一个时辰的字,才回房沐浴。

    这数日来,她先还有些担心,怕沐浴时撞上荣烈的沐浴时辰。但后来发现。荣烈每日好像安歇得极晚。虽不知他何时沐浴,但她每日都是戌时中两刻去沐浴,却从未听见过东面的门前有过动静。

    当然,她每回进去,帽儿都会将另外两道门闩好。

    将身体浸泡在洒了茉莉干花的热水中,明思轻轻地闭上了眼,靠着木枕上。

    与其说是沐浴,还不如是一种放松。

    从大雪山下来,她也未停止过早晚半个时辰的锻炼。可现在看来。这个习惯只怕是要修改一段时间了。

    泡了一刻钟后,思绪虽未理清,但身体却是舒爽了不少。帽儿同莲花拿着棉巾和衣物过来,伺候她出来。

    整理妥当之后,帽儿迟疑道,“**,要不――我在外面守夜。”

    通常情况下。明思向来不要她们守夜。但今日她却有些不放心,故有此一问。

    明思忍笑,摇了摇首,“没事儿的,我心里有数,你们下去歇就是。”

    这偌大的院子就她们三人,虽也有做粗活的下人,荣烈的屋子也有侍女打理。但每日就只她这几间面积不小的屋子,还有她的一应起居,也都这三人忙活的了。

    至于荣烈,明思还真是不担心什么。明思也不知潜意识中的这点认知源自何处。或许原先也有过些戒备之心。但经历了南城别院那一夜,和大婚那一夜――她想,这人旁的不说。这方面还是有几分同身份相匹配的傲气的。

    而至于自己,本来也无这方面的名声可忌讳了,既是无甚担心的,那又何必在意其他。

    明思气定神闲,一派自若,三个丫鬟也不好言,只服侍好了明思,留了一盏夜灯,便退下了。

    荣烈回到房中时,已是亥时中过。

    轻轻挑开在朦胧光线中微微闪烁莹润光泽的珠帘,再轻轻放下。幽暗中,珠串柔柔颤动,发出一种频率极微妙的震动声,似清脆,却又低沉。

    几个丫鬟还算尽职的,从他的衣物中挑了一套中衣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在一个黑漆托盘中,放在桌上显眼处。

    沐浴换衣出来,将额头绑带扯下朝柜上一放,荣烈朝床边行去。

    明思蜷着身子已经睡着。细微而均匀的呼吸显示她睡得极安稳。

    荣烈在床前看了片刻,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难道这个女人每回都是用同一种姿势睡觉么?

    大红的锦被下,明思的睡姿同大婚那夜别无二致。都是侧着身子,背对外侧,右手托在颈侧,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朦胧黯淡中,只见明思枕上方,那若丝瀑一般的青丝,撷取了那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幽幽生光。

    光泽并不夺目,却幽幽暗暗地让人挪不开眼。

    荣烈眸光微颤了颤,将目光收回,垂了垂眸,掀开外侧的被角,轻轻了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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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五十七章 情窦初明

  荣烈将身体躺平,在合理范围内尽量舒展身体。可免不了,还是有些从未有过的莫名紧绷不自在。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头一次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共眠。又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正好是她。

    隔着一尺的距离,敏锐的五感将身畔女子身上,那混合了不知名馨香的**香传送到鼻端。淡淡清幽,却是悠长。吸入鼻翼,若无形柔软的羽毛在鼻端轻触而入,进入心底,又似轻扫。

    荣烈有些失眠。

    他生平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子。

    他见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心机深沉的、骄横跋扈的、端庄雍容的、大方矜持的、柔弱害羞的……无论外表看起来如何的女子,勿须几个眨眼,他都能将人看得清清楚楚!

    而唯独,这个女子,他愈是接近,便愈是觉得雾里看花,看不真切,更看不透。每接近一些,便会多发现一些,他从未知晓之事。或是事,或是其他。

    他仔细的回想。

    最初的相遇,是十二年前,但是,他并未有多少印象。只记得,那是一个不会说话,还带了几分傻气的丑怪丫头。

    而真正的相遇,应该是两年前。

    他在白玉楼约见鲁王时,不意听见了她的声音。那别有不同的,柔美中带了些肆意的声音,让他生了兴致。其实,他并未想过掳人。在他眼里,一个江湖女子能有机会寄身他的府邸,应是不需犹豫的。而此举,也能让皇兄少几分戒备之心,也算是一举三得。

    却未想到,终日打雁的人却被雁啄了眼。他同布罗两人亦算是高手之列,却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那日她洒在他身上的药粉,是真真切切让他痒足了六个时辰。他何时吃过这等大亏!去麓郡办了差事回来,他在大京足足寻查了半月。但毕竟行踪须得隐秘,最后还是无所得。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次,他又栽到了同一个女人手中。

    这时,他才知晓她的身份。竟然不是他以为的江湖女子,而是大京当时闺阁妇人口中,闲话最多的纳兰府六**,北将军夫人!

    那一刻。他是鄙夷的。

    一个女人为了活命,竟然不惜名节,明知他在暗中窥探,还故意用小解来迷惑他。当然。也的确成功了。若非如此,他定会就地解决她们主仆二人。

    时机未到,当时,是绝不能同大汉扯破脸的。而用药迷失襄城侯世子一事,又是他擅自做主,他也绝不能容事情败露,影响大计。

    可这样一个女人,却一次又一次的超乎他的意外。

    同路夜白交情莫逆,而且。他分明看得出路夜白对她是有男女之情的,似乎,还不是一般深厚的男女之情。

    一番思量后,他放过了她。也没有办法不放过,那一夜,路夜白的目光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若为难她。就要先过他那关。

    而后,是大雪山。

    他完全没有将救他的女人同原先记忆中的这个女人联系在一起。即便,他心里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是极恶劣的性子。可堂堂一个大家贵女,怎会同村妇撒泼吵架,还会捕猎,还能同饿狼凶悍对峙……

    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认知,若非布罗。他只怕还不会那样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那时,他的感觉是玩味……可他依旧未将她看在眼里,即便有几分小聪明,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有趣而已。不妨拿来当做一个小乐子。

    他肯定,她定然是有预谋的。她既然能挟恩以求。他为何不能反算计她?

    只是,那时,他还未有详细的想法。

    在那一刻他,却是想不到。在一个多月后的今日,这个女人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进入他的算计,他的生活。而此刻,这样的近在咫尺,让他在不自在中,又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他也未想到。在听到她让自己搬入的那一刻,明明心中早也有几分预计,她会作此选择。但亲耳听到的那一刹,心房中的那颗心,还是有一瞬莫名的失跳。犹如,在大雪山后门前,第一次见得她那双澄净透彻若天湖一般的眸子时。

    为何会有这些奇怪的情绪和反应,他寻不出缘由。就好像那夜替她运功逼出那三日春毒后生出的莫名恼怒,他也说不清自己的那丝恼怒不快,是源自何处。

    想到此处,荣烈忍不住偏首朝内望去。

    一望之下,却是一怔。不知何时,明思已将身子缩得更小了。他微抬起身一看,明思两手叠放握拳在颈下,缩得紧紧地,依旧是沉睡。但那眉心却轻轻蹙起,似有些不胜寒凉的瑟缩之态。

    一愣后,荣烈目光一扫,便反应过来。两人共用一张锦被,中间有一尺空当。他自幼寒地长大,又有内功。自是无所觉,但明思又是侧睡,那露在空当处的后背定然会发凉。

    目光垂了垂,他抬手朝明思后颈下摸去,一触之下,果是冰凉。

    这么能这么凉?

    微微蹙了蹙眉梢,躺了下去,朝内侧过身子。眸光在那莹白如玉的颈脖上一落,又落下,月白的轻薄寝衣将她蝶形的肩胛骨形态清晰的勾勒出来。

    荣烈身子顿了顿,暗暗沉了口气,朝内挪了几寸。

    停住动作,见明思身形依旧分毫不动,他又朝内挪了几寸。

    幽香扑鼻而来,似还带着丝丝体温的热度,荣烈蓦地顿住。只差一寸,却有些莫名心虚。

    就在他怔忪犹豫间,明思却转过了身。这一转,正好就转进了他的怀中。

    呼吸倏地一滞!

    下一刻,明思却蹙起了眉头,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看着明思闭着眼,伸出一根小巧的指头,轻轻在他胸膛上戳了戳,眉头又一皱。接着,就一个转身转了回去,刚刚打开的身子再度蜷成一团,直朝那床内的雕花护板上贴了去。

    荣烈的脸色腾地僵了僵!

    下一刻,眼底便浮起些不明情绪的暗潮――只戳一下,就能分辨不是他么?

    黑着俊脸看了须臾,磨了磨牙,他身形一动,也不似开头那般小心,直接一下就挪到了内侧。看着贴近了,在慢慢沉身侧躺,将手轻轻从锦被下伸过,然后,缓缓地贴在那纤巧的腰身上。

    虽是憋了一股莫名之气,但此番胸腹间贴到了那温热柔软的身体内,那股气却忽地消散殆尽,全然无踪。心情一瞬间,似乎就平复下来。

    甚至,心底还有些微微的莫名期待和不知名的窃喜。

    手贴近了,先不敢放实。竖耳凝神听内侧的呼吸。须臾,发现明思只在他贴近的那一瞬间,微动了动身子,而后,呼吸声又很快平稳均匀了下来。

    他才缓缓地松了口气,将盖在那婀娜腰线上的左手慢慢地放实了下去。手指轻轻放松,贴住,掌心指下旋即传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即便隔着一层柔缎,也感受分明。

    刀裁般的浓眉下,那同样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球上方定格须臾后,又随着眼帘的动作,扇子般的几落几颤。随着掌心的贴实,看着明思“乖顺”的模样,荣烈的唇角慢慢地溢出一抹孩童般的笑意,细看来,却是五分狡猾,五分得意。而那一直悬在枕上一寸的头颈部位,也跟着倾泻而下的褐色长发,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明思的枕头外侧空出的部分。

    暗香浮动夜朦胧,温香软玉满怀抱。

    轻轻阖眼,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心中的愉悦渐渐蔓延。掌下的肌理,柔软而富有弹性滑腻,感受极其清晰。而胸腹间,那腰背臀的曲线感也随着体温传递,若在眼前一般分明……

    在这一瞬间,荣烈脑海中忽地浮现出许多的场景,一幕又一幕,若缓缓回放一般,蓦地清晰眼前,。

    躲在路夜白身后,那个貌似吓坏的她;大雪山时,那一双亮若星辰,清若镜湖的眸子;一月前,她在厅堂中轻盈转身的那一瞬;金銮殿上,她时而示弱,时而凛然,时而狡黠的模样;还有每每按捺住怒气,双颊涨红,眼睛却愈发惊亮的神情;中了三日春那夜,明明脑子已经不清楚了,还要挥着金钗做出一副凶悍模样;还有……大婚那夜,她微低着头,唇畔浅浅含笑,低低柔柔又甜美柔媚之极的曼声清唱。

    到此时,他还记得,她唱的词儿,“艳阳天啊艳阳天,桃花似火柳如烟,又早画梁间,对对对对双飞燕,

    女儿泪涟女儿泪涟。奴今十八正华年,空对好春光 谁与侬作伴……”

    ……

    荣烈阖拢的双眼上,睫毛微微颤了片刻。

    少顷,他的身体又轻轻朝内挪了挪。欣长挺拔的身形霎时将那动人娇小的曲线,全然地纳入了怀中。

    徐徐地呼出一口气,睫毛舒缓地垂落眼底,唇边笑意若有若无。

    在这一刻,他忽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从不会碰不干净的女人的,他也从未同任何一个女人共枕同眠。甚至,他从未这样抱过任何一个女人。

    可此刻,他却是明了了。

    若这世上还有一个女人能打破他的这些原则,还能让他不觉厌恶――那除了怀中的这个女人,应该再不会有别人了……

    可是,该如何做,却是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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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五十八章 恶趣味啊!
明思在鸟鸣“啾啾”声中醒来。

    睁开眼,温柔静缓的晨光带来满目清晰幽静,鼻端也传来了晨间独有的清新气息。

    不知名的小鸟在窗外欢快婉转,似乎还在绿叶间,顽皮的跳跃。

    唇角微弯起,闭了闭眼,明思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眉心舒展,思绪渐渐回转明晰。

    思绪一清晰,身子便是一顿,轻轻转首向外。外侧已无人踪,只从那不复昨夜平整的被褥枕头能看出,昨夜确实不是她一人独睡其上。

    明思微微蹙眉搜索,却未有半分印象。

    须臾,无声笑了笑。

    这样也挺好,闭眼睁眼都瞧不见,也省得她尴尬。

    “**,你醒啦。”帽儿轻步绕过屏风。一见明思睁眼,就笑嘻嘻地转身去拿外袍。

    听见珠帘响动,就知该是帽儿。明思坐了起来,转了转脖子,“什么时辰了?我可睡迟了?”

    “哪里就迟了,还差一刻才辰时呢。”帽儿拿着外袍一面替明思穿着,一面问,“**昨夜可歇息得好?”

    明思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低声问,“他几时起的?”

    帽儿一怔,也压低了嗓子,“卯时初就起了,拿着剑就出去了。看着,像是去练武场。”

    明思微微颔首,到净房漱洗一番回来。将头发用丝带随意绑起,换过一身轻便的裤装,就开始在床前压腿。

    天气渐渐开始暖和了,正是养阳气驱寒的好时候。

    万事不论,身体却是第一紧要的。

    帽儿笑吟吟的在一旁锦杌偏首托腮看着,很是兴致盎然。虽将明思的这些动作看了无数遍,可每回她心里都是惊叹。

    **怎就能将身体做出这么多看着奇怪而不可思议,偏偏又好看极了的动作来?

    头一次见明思做时,她很是好奇地问这些有什么用。明思说,能锻炼身体。让身体更灵巧灵活。她也生了兴趣。在明思的帮助下,只模仿了两个动作,就龇牙咧嘴,“嗷嗷”大叫,把明思笑得乐不可支。

    可看明思做起来,却是轻巧之极,好似矫健的小鹿,又似轻盈的蝴蝶。又好看又有趣。

    帽儿看得入神,明思练得入神,谁都没有注意到何时挑帘而入的荣烈。

    看着帽儿痴痴迷迷又笑容满面的样子,荣烈微愣后。便轻步走了过来。帽儿这才发现,一呆,方想张口,荣烈一眼淡淡瞥过来,帽儿便噎住。

    荣烈走到屏风口,也不禁怔了怔。

    明思此际正在做一个下腰的动作,头朝内侧落到地面,同双手正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整个身体似一张拉开绷紧的弯弓,却没有那种紧绷感。显得甚至轻巧自如。

    满头的青丝随意的用丝带扎了个圆髻在脑后,因扎得随意,有几缕顺着耳际落下,垂在黑玉石的地面。两种截然不同的黑色,一刚一柔,融合在了一起。

    荣烈唇角翘了翘。

    原来,这就是她练的“武功”。

    还是穿的长裤……

    察觉到气息不对。明思腰部一个借力,便直起了身形。一起身,蓦地看见荣烈出现眼前,不免愣了愣。

    荣烈一笑,将手中宝剑很自然的递给帽儿,看着明思道,“难怪那日你能用那巧招赢小豹子,你练这个练了多久?”

    语气身是随和。丝毫无客套感。

    明思道,“好几年了。”

    荣烈颔了颔首,“你忙。”

    转身便朝净房去了。

    帽儿将宝剑放回荣烈的书房回来,见明思站在床前,有些扭捏地上前小声道,“我原本是是想叫**来着。可我见王爷瞪我就……”

    “无妨。”明思抿唇一笑,抬手在她头顶抚了一把,“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既然在一个空间内,除非她不做,否则总有撞上的时候。

    又不是何种隐秘之事,她原本就没想过要遮掩。

    说完,又继续开始未做完的余下动作。

    很快,荣烈便沐浴完,换了一身黑缎镶银边的锦袍出来。

    瞟了一眼还在屏风外守着的帽儿,未做停留,便走了出去。

    一切如常平静。

    荣烈约莫是有事,用过了早膳后,便出去了。

    见荣烈终于离开了院子,帽儿如蒙大赦般轻松,“**,咱们出去走走吧。”

    明思暗忖片刻,也就点头了,“把如玉莲花都叫上吧。”

    四人一道在府中闲逛。

    四月中旬的早间,稍稍有些冷意,但正适合散步走动。

    将几处小花园同东面的大园子都粗略逛了一遍后,帽儿还意犹未尽。

    明思记得管事送来的图纸上,马房同跑马场是在府邸的东北面,便领着三个丫鬟朝马房行去。

    上官府原本是没有跑马场的。

    府邸赐给荣烈后,才将东北面的一个园子几座园子平了,建了这跑马场。明思暗暗估计了下比例,应该同一个标准足球场差不多大小。

    虽不容马儿放开了跑,但每日给马儿活动活动,松松筋骨,已是足矣。

    到了低头,果然同她预计的大小差不多。

    “好多马!”

    看着那一长排分隔开的马厩,三个丫鬟还是头一回一次性的看到这么多马。

    骝、栗、青、棕、黑、白……几乎各色都齐了。而且从外间能看到的位置,几乎是每一间里都有一匹单独间隔开的马。

    听得明思朝马厩来了,马房管事在明思几人站定片刻后,就跑了过来,“小的见过王妃。”

    “无事,我就随意看看。”明思微笑道,“找个人来替我领路就成。”

    马房管事是个大胡子的中年胡人,看得出来也有几分豪爽脾性。见明思出现在马厩,他先是惊奇,眼下看明思这般淡定从容的模样,却是生了好奇。

    汉人女子都胆小得紧。马车虽是日日坐。但还没几个敢近马身的。

    “王妃若不嫌弃,小的就带王妃转转。不过这马房味道却是不大好,虽是每日都打扫,可这牲畜就这个味儿,没法子弄得香喷喷的。”大胡子管事道。

    明思一笑,“嗯,我明白。无事的。”

    顺着马厩的边一路走着,大胡子管事一路介绍。什么品种。几岁牙口,脚程多少,擅短途还是长途……如数家珍。

    其间路过一个马厩时,帽儿指着下方相邻的一个马厩。语声惊喜,“这马是不是要生小马了?”

    明思循声一望,只见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肚腹处明显鼓胀起,显然月份应是不小了。

    “快了!”大胡子管事笑呵呵道,“已经十个月了,就这一个月的事儿。”

    如玉诧异,“十个月?比人还久?”

    明思抿唇一笑,“马儿得十一个月。”

    大胡子管事微微讶异,笑道。“王妃也懂马。”

    明思笑意盈盈,“哪里能说懂,也就知晓些皮毛。我还说着等得了空当,同沙鲁请教请教。”

    “沙鲁可是一把好手,咱府里就就数他最熟马性。”大胡子管事道,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似地,笑了起来。“上月还在这马房里睡了大半个月。”

    “黑大个这么喜欢马啊,跟马一起睡?”帽儿愕然。

    大胡子管事忍不住笑,“哪里是他愿意的,不晓得何事惹了王爷,被王爷罚过来的。”

    这个管事倒是健谈。

    明思听得也有些失笑。

    三个丫鬟却已经捂嘴笑了起来。帽儿最擅同人热络近乎,见这大胡子管事虽长得有些吓人,但一路下来,也觉着有趣。

    此际胆子也大了。问,“王爷还罚人睡马厩啊?”

    大胡子管事也是荣烈府中多年的老人,听帽儿这好奇的一问,笑道,“睡马厩还是轻的,若是再罚他去管绣娘。只怕他愿意天天睡这马厩。臭是臭了点,可也比天天守在针线房好。”

    派沙鲁去管绣娘?

    想着沙鲁的铁塔般的粗犷面容,再联系一群唧唧喳喳绣娘……三个丫鬟笑得不行,明思也忍不住有些同情沙鲁了。

    这样看来,这人的恶趣味还真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听这管事习以为常的口气,只怕此等恶习是由来已久。

    明思走到相邻那间马厩,母马见得陌生人接近,随即作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明思也知怀孕的母马比平时更胆小,可这母马通体雪白,一根杂色都无,长长的鬃毛些许蓬松的垂到颈脖下方,很是漂亮,即便是体态臃肿,也不掩其神骏之态。

    她有些舍不得走。

    “这是什么马?”明思完全认不出。但这马的形貌一看就不像凡品。

    大胡子管事笑道,“这是狮子骢,前年皇上赐下的。”

    竟然是狮子骢,还是纯白的!

    明思双眼瞬间放了光,方朝前行了一步,身后就传来了小跑的脚步声。

    转回头一看,却是内院管二门的一个管事嬷嬷,递上两张帖子,“王妃,九长公主同英姿郡主来访。”

    明思露出些喜色,却有些好笑,这两人来就来,竟然还规矩十足的递帖子。

    帽儿笑道,“**你慢些走,我先跟嬷嬷去招呼着。”

    待帽儿先行后,明思朝大胡子管事道了声谢,便同莲花如玉一道回了。

    方踏进门槛,明珠便快步迎了出来,“我同你说,若是那温娜儿给你下帖子,你就说身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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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五十九章 怎还未睡?
   明思见她一脸忿然的模样,不禁一笑,携着她到桌前坐下,“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明珠看了一眼荣眉,“温娜儿要下帖子请你去她府中贺岁!”

    温娜儿请她去贺岁?

    明思怔了怔。

    所谓贺岁便是女子十八的生辰,就如同上回明珠过寿一样。因在西胡意义不同,故而单称“贺岁”。

    可温娜儿请她?

    “你们怎么知道的?”明思问。

    “海月同黎家的三女儿黎香有些交情,是她听她表姐说的。海月昨个儿听了,就来同我说了。”明珠道,顿了顿,“听黎香那口气,这女人没打好主意。”

    明思垂眸思量片刻,抬眸噙笑,“她不是接了婚旨么?”

    “接了婚旨又怎样 ?这女人气量小,脾气坏,肯定还记恨着呢!”明珠撇撇嘴。

    荣眉却镇定得多。

    在她眼中,温娜儿虽也不是啥好人,但至少比莫清清要好应付些。

    帽儿端着各色茶点过来,如玉莲花又奉了茶上来。

    明思笑了笑,“我没收到她的帖子,她何时贺岁?”

    荣眉夹了一块孜然肉条慢慢嚼着,“十八。”

    十八?今天十六,那不是后天?

    “没事的,十七皇兄定然也是要去的。温娜儿也得顾着几分。”荣眉朝明思眨了眨眼,“十七皇兄厉害着呢,十七皇嫂不必担心。”

    明思呛了呛,“你还是叫我思思姐姐吧,这个我比较习惯。”

    三人笑开。

    明思看着明珠的脸,轻轻笑了笑,“若是好好调养下,其实咱家明珠还真是颗明珠。”

    一见面,明思就发现了,明珠的脸好了大半。脸上已经看不见带白头的痘子了。而剩下的也只剩稀落的十颗不到,也未有原先那般明显凸起,颜色也浅淡。

    脸显得干净多了

    一干净,她带了几分英气的浓眉大眼就显现了出来。

    明珠扭捏,“哪儿有我这么黑的明珠?”

    明思轻笑,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谁说没有,黑珍珠才值钱嗯!”

    …………

    三人笑了一阵。外间便是下人通传,说是方师长遣了人来。

    明思忙唤人带进来,一看却是金叶。

    金叶是特地来传消息的,早上巳时中。蓝灵生了个六斤八两的儿子。

    明思闻言大喜。

    帽儿也是高兴,蓝灵终于生了儿子,这样她婆婆该没那些个碎唠叨了。

    明思忙让帽儿去打点些东西让金叶先带去,打算明日人再过去看看。

    金叶走后,帽儿掰着手指头念,“蓝彩生了儿子,蓝星也生了儿子,蓝灵现在也生了儿子……”

    “是啊是啊,咱们帽儿也是个生儿子的命呢。”明思调侃。

    帽儿脸一红。 跺脚不依,“**――”

    明珠同荣眉又坐了一会儿便开口告辞,明思挽留她们用膳。两人却拿眼瞅着东面那挂了彩带符咒的房门,朝明思眨眼,道还是不打扰了吧。

    明思无语,只得送两人出去。

    到了下午,明思午睡起来。果然收到了左柱国府的帖子。

    看了看后,明思将帖子丢到了一边。

    荣烈却是晚膳前才回来的。一回来便领着布罗进了书房。沙鲁后一步进来,将一卷裹成长条状的织花地衣递给帽儿。

    帽儿疑惑,“这是干嘛的?”

    沙鲁道,“铺地上的。”

    帽儿没好气,在纳兰府那么多年,她如何认不出这是地衣,“我问你给我作甚?”

    沙鲁嘿嘿笑。“王爷让置办的。”

    帽儿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地衣,进房给明思看。

    明思怔了片刻,目光在那地衣的宽幅上落了落,垂了垂眼帘,“收起来吧。”

    帽儿比划了半天。琢磨不出来,“这放正房好像又窄了些,若是放书房,又短了些……”

    晚膳时分,荣烈出来,在桌前坐下,一落座,语气极随意,“今日去了黑甲军。”

    明思又怔了怔,眼底一抹异色掠过,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么?”

    “每月的六号、十六、二十六,若无别的耽误,都会去看看。”荣烈颔了颔首。

    明思轻声道,“远么?”

    荣烈一顿,“就在麻面坡。原本位置是有些不够,后来把那儿的几个土包平了,又砍了片林子,便够了。”

    麻面坡……

    明思的眸光微不可见的垂了垂,“左柱国府下午送了帖子过来,后日晴容郡主贺岁。”

    荣烈蹙了蹙眉,这才依稀有些印象,温娜儿似是四月是生辰 ,遂言简意赅,“怎么写的?”

    “让你同我都去。”明思挑了挑眉梢。

    见明思这模样,荣烈反倒是噙笑,“想去么?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按理,这样的场合,别人说是下了帖子不去,是极扫颜面的一件事。荣烈的口气却很是轻松。但明思见荣烈并未直接开口说不去,那说明,应还是有些顾虑的。

    此人性格乖僻,行事不按牌理。可明思知晓,他于事,心里应也是极有分寸的。

    如今不管认不认,到底也算坐了同一条船,明思也不会只顾自己。

    沉吟须臾,“还是去吧。”

    光天化日,众目皆在,只要自己小心些,应是不会出大差错。

    荣烈眸光在她面上一落,唇角弯了弯,“好。用膳吧。”

    明思端起碗,忽地想到一事,犹豫片刻,觉得还是知会一声的好,“明日我要去看看看蓝灵。”

    荣烈神情平静,颔首道,“我把沙鲁调给你吧。日后你出门,遣人唤他就是。”

    明思一愣,朝他看去。

    “这府中人,你也就同他们二人熟稔些。”荣烈也端起碗,眸光却是半垂,并未看明思。“你不是说沙鲁的车赶得好么?我有布罗跟着就行了。”

    偏厅中,三面都有烛台,光线很足。

    明思不着痕迹地审视打量荣烈的表情。烛光将他的五官映得极明晰,距离不过两臂。甚至,她可以看清楚他半垂的睫毛。可是,除了平静自若,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端倪。

    明思垂了垂眸,轻声道。“好。”

    @@@@

    翌日一早,荣烈练了剑回来,照旧将剑递给帽儿,“放回书房。”

    帽儿离开后。荣烈在屏风外站了站。见得屏风底部露出的蓝色团花地衣边角后,唇角极愉悦地轻轻一勾,转身进了净房沐浴。

    明思同帽儿去看了蓝灵后,又去了方府。

    牛牛比一月前,又长开了些。一见明思就“咯咯”直笑,明思喜得舍不得放手。还是金叶相劝,道是明思未抱过孩子,一时抱得久了,隔日胳膊会酸疼。明思才腾了些手。让帽儿抱。

    牛牛穿的是明思特地给他做的一款小奶牛连体衣。黑白相间的图案显得皮肤更是粉嘟嘟的奶白。身后还有一条黑黑短短的俏皮小尾巴,十分逗趣可爱。

    现在接近半岁的牛牛已经可以颤颤地坐稳了,尤其爱吐泡泡,还会发一些单音。

    看着每一次来,牛牛发生的变化,明思心下只觉感动。她还是第一次,见证一个生命的成长。这才发现。这真是一件世间最奇妙最神奇的事。

    前世她从未有过想做母亲的念头。没有那种冲动,也没有能做好一个好母亲的信心。

    而今生,她也没有迫切的愿望过。

    即便在北将军府时,她也没有因为寒症会影响生育而纠结过。直到今日,寻药也罢,锻炼自己的体质也罢,不过是为了健康本身。

    而如今看着牛牛这般可爱的模样,她忽地想。若是自己有一个孩子,自己会怎样?

    只一瞬,便觉得荒谬,一笑抛开。

    已经有了牛牛了,还有鸿翼,还有蓝灵的一对儿女。日后还怕没有孩子热闹么?

    一直在方府待到用了晚膳,牛牛再度安睡,明思才回了睿亲王府。

    回到院中,站在廊下一望,见荣烈书房的灯还亮着,便知他应是在书房中。

    这个时代的人都没什么娱乐。即便是男人,晚间若不想呼朋引伴的出去纵情酒色,便只有两个地方可呆。一个书房,二是闺房。

    泡了一个澡,又洗了发。绞干发后,已是戌时末。

    算来也是不早不迟,比往昔习惯的睡眠时间早半个时辰。

    明思也未练字,直接上了床,让帽儿如玉灭了烛火 ,一个人静静地躺着。眼睛却未阖上,一室朦胧中,一双眼若黑暗中的宝石,清亮却又深邃。

    良久之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阖了上双眼。

    这时,珠帘轻响,耳畔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这人今日怎这么早?

    明思没有睁眼,却不自觉地微蹙了蹙眉心。只听脚步声似在屏风外一顿,又轻轻朝净房方向去了。

    万籁俱静中,即便是最细微的声响也能入耳。

    净房的门只被轻轻带拢,耳畔传来的细碎声响,让明思可以很清晰的猜到荣烈的动作。

    脚步声、衣物的O@摩擦声、水波被分开的声音……明思平躺在内侧,一动不动,怒力想入睡。可似乎愿望愈迫切,脑子反而愈是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净房的门开了。

    下一刻,脚步便到了床边。再下一刻,身下的褥子轻轻沉了沉。

    明思闭目不动,竭力让自己的睡姿自然,。

    低笑声却传来了,低笑之后,笑意轻声,“怎么还未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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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章 筵席风波
  明思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想睡,但是睡不着。”

    荣烈没有料到明思竟然这般的直言不讳,一愣下,便带了笑意,未有躺下,靠躺在床头,“睡不着?为何?”

    “在想你。”明思语声平静。

    荣烈只觉心下一跳,还未接话,明思又道,“我虽说过咱们友好相处,可你这一下子,太过友好了,我心里却不踏实。”

    荣烈唇角掀了掀,“不踏实?怎么不踏实?”

    明思叹气,又皱了皱眉,“你这人吧,就像那段子里写的亦正亦邪的人物。这两回承蒙你援手,我应是感激的。可是就是觉得不踏实。大概原先看得书多了,总觉着这天上要是上一刻掉了金子,没准儿,下一刻,就会掉刀子。”

    荣烈滞住。

    明思偏首看向他,两颗黑葡萄又大又黑,清亮深幽之极,“我能信你么?”

    荣烈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琥珀眸中,似有华光明灭,变幻不停。

    明思轻轻笑了笑,侧身朝内,“现在倒是困了,可以睡了。”

    @@@@

    翌日,帽儿问明思穿什么衣裳。去左柱国府非平常赴宴,帽儿也不敢随意拿主意,只问明思的意思。明思略一思索,指了一套。

    不多时便换上,打扮妥当。

    紫丁香色的凤尾曳地长裙,外面罩一件白纱透明曲裾纱衣,纱衣后裾裁成燕尾状,镶边上零落的缀了些红色圆点小花。

    荣烈掐着时辰从书房过来,见明思一身淡雅却又不失华贵的装扮,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赞许。

    明思淡淡一笑,“让如玉伺候你换衣吧。”

    她不喜旁人进她屋子。三个丫鬟中,莲花胆小,帽儿对荣烈成见明显,也怕他。就只有如玉了。

    荣烈颔首道好。

    明思外间饮茶等候。不多时,荣烈便换了件酱紫色袖口绣灰色云纹的的缎地长袍出来。

    明思看了一眼,起身,两人遂出府上车。

    明思未有想到,现在的左柱国府就是以前的北将军府。

    看着路线愈走愈眼熟,她才露出了狐疑。这时荣烈才告诉她,元帝将北将军府赐给了左柱国温多尔。

    明思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荣烈,垂眸不语。

    荣烈也不说话。车厢中霎时静谧无声。

    这许久下来,他如何看不出她很是重情义。可就因为知晓,心里就越发不舒坦。她对身边那几个丫鬟都那样看重在意,那作为曾同她同床共枕过的夫君。她心里又会是如何想的?

    以前也试探过一些,但每回一提起同秋池的旧事,她便三缄其口,甚至还会隐怒。当然,原来同如今,已是今昔非比。可正因如此,他反而不好提,也不想在她面前提。

    想起前夜只凭指头一戳,就能认出人――这两日一想起此事。便觉很不是滋味儿。还不止如此,还有前几日她着紧那同心铃的模样…… 相处时日也不短少,她从未对什么物事在意过。母后赐下的珠宝匣子,件件都应是珍贵之物,可他一回也没见她戴过。

    昨日明思说到左柱国府相邀,他心下一迟疑,便未将此事告之。心想着。她那样在意旧事旧人,甚至连秋府的老管家也照应到了。那此事,她或许早已知晓。

    今日一看明思的表情,他便知,明思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心里不免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先同她说一声。

    其实,种种皆是藉口。他心里真正想知晓的是,故居重游,她会如何?

    一路无言。

    到了地头下车,明思才发现原先的北将军府,现在的左柱国府,已是门庭大变。

    从门脸的格局。到大门的制式,皆是焕然一新,不见原先的丝毫踪迹。显然,是全部推倒重建的。

    侍女迎上来将两人引进待客的厅堂。

    左柱国府也未有女主人,便由温多尔的妹妹,温娜儿的姑姑主事。

    到了正厅堂同左柱国温多尔相互见礼后,侍女就将明思领到了女宾所在的另一处厅堂。

    同样是欢声笑语,华服美裳的济济一堂。明思到了门口便谢绝了侍女的引领,自己走了进去。

    温娜儿正坐在她姑姑的下手。一身大红纳石失裙装比往昔更加炫目华贵,头上宝冠璀璨熠熠。

    见得明思出现,她便抬起了下颌,似笑非笑。

    明思淡笑走近,同她姑姑颔首见礼。算来两人是平辈,论身份,她也不敢受明思的礼。故而,明思一颔首站定,温娜儿的姑姑也依足礼数起身相迎。

    温娜儿却坐着不动,待明思同她姑姑见完了礼,才站起身,若有深意的一笑,“我还担心睿亲王妃事务繁忙,未必有空拨冗呢。”

    明思笑了笑,未言。若有似无地朝温娜儿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大出来。点头示意完,便拿眼看向她姑姑。

    既知人家摆的是鸿门宴,她也没必要客套太多。让人寻不出错处就行,此际心情不好,她也懒得废话。

    温娜儿的姑姑让堂中侍女给明思安排座位。

    入座之后,明思端了茶,慢慢用茶盖荡着浮沫,也不说话,却是神情从容。荣眉同明珠还未来,周遭的人也不熟悉,她也没有主动同人攀谈的兴致。

    坐了片刻,见四周的人不再将目光关注于她,又扫了一眼周遭的侍女同前方的温娜儿。明思将指间的一张小纸片探进茶盏中,见无异样,这才端着茶盏慢慢饮了起来。

    喝了两口,荣眉同明珠便来了。

    温娜儿对荣眉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故而迎上客气寒暄了几句,让侍女给两人安排座次。明珠一指明思所在,“我们坐那儿便是。”

    温娜儿脸色微变,旋即正常。

    三人坐在一处,也不好聊其他,便随意聊了些闲话。

    到了午时,下人来道午宴已摆好。温娜儿的姑姑便笑着让众人起身同行。

    到了酒席所在,明思才知。男女宾都是在一个大的厅堂中。不过中间有几道屏风将女眷席位所在隔在的右边。

    走进去时,明思在左侧首席上看到荣烈的身影。他的身畔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便是左柱国温多尔。

    明思因是已婚身份,故而,被安排到了同温娜儿姑姑的那桌。

    周遭皆是不大熟悉的面孔,明思只静静地用膳。各色菜肴流水般的上来,没吃多少,又撤下,换上新的的。较之明珠的贺岁宴。左柱国的席面更加奢侈得近似浪费。

    上菜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一个侍女将一条清蒸全鱼放到了明思面前,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破开的鱼腹对住了明思。

    无论大汉还是西胡。将破开的鱼腹对着人,皆是不吉利的忌讳。

    侍女上了完了那道鱼就飞快地转身,明思立刻唤住她,柔声道,“这道菜放错了位置,还请挪一下。”

    侍女假装未听到,仍旧小步飞快地朝外行。周遭的人都朝此处看来,一见那鱼的摆放位置,便露出了然。却都默不作声。

    明思垂了垂眸,抬眼朝温娜儿的姑姑看去,她却在同身侧的一个老妇人说话,似是未见。

    “站住!”荣烈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处,看了一眼席面的情形,便朝那已经行到门口的侍女冷声一喝,“本王叫你站住!”

    那侍女身子一颤。顿了顿,转过身来,脸色有些白,“王爷有何吩咐?”

    “原来耳朵没坏――”荣烈似笑非笑,朝席上一瞥,“没学过规矩么?”

    温多尔走了过来,一看席面,心里便明白定是温娜儿的意思。遂冷峻看向那侍女,“把这贱婢给我拉下去――”说着,又转首看向荣烈,“今日是小女的贺岁,不便惩戒这不知规矩的奴才。过了今日,定给王爷一个交待。”

    荣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若是平素也就罢了,不过本王乃是新婚,自是要在意些。也好――有柱国大人这句话就成。”

    温多尔神情不变,“本是小事,王爷向来大度,想必不会介怀的。还是请入座吧。”说着朝另外一侧的一个侍女冷冷道,“愣住作甚?把菜撤了,重新换一道给王妃赔罪。”

    温娜儿的脸都气白了!

    他竟然走过来替那女人出头!

    按照规矩,男宾女眷虽是共处一堂。但一般情况下,男宾到女眷这一边,或是女眷到男宾那一侧,都是极失礼,对主人家极不尊重的行为。

    温娜儿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她原本是想让这个女人吃个暗亏,在一帮女眷中丢些面子就算了。未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开口叫住侍女,还惊动了荣烈!

    如今却让她爹还要给荣烈赔不是!

    看着荣烈的华贵俊美,又见两人皆是一身的紫色衣裳,温娜儿的眸色愈加阴沉。

    从荣烈出现到回席,明思一句话都未说。只在荣烈出声前的一刻,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声的荣眉的明珠。

    她没有想到荣烈会出现。不过,即便荣烈不出现,她也有法子化解这一出“小把戏”。

    不用多言,她也猜到了温娜儿的打算。

    温娜儿以为她会顾忌场合,吃下这暗亏。吃亏明思不介意,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暗亏,她都愿意吃。

    这一次,她若是忍了,纳兰府同睿亲王府都得跟着被人笑话。

    她有些琢磨不定荣烈同左柱国之间的关系,故而,只装了糊涂,唤住那侍女相问。

    不过此刻看来,这温多尔同荣烈之间,还真是有些暗潮汹涌。却有不大像做戏的模样……明思有些疑惑。

    此人不是想――怎会同温多尔关系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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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一章 心思恶毒

   一场风波,不大不小的过了,而后,倒也平静。

    吃得差不多,菜便统统撤下,照例又是酒筵。各色下酒的凉热菜肴上来,每个人面前也摆了一只酒盏。侍女纷纷斟酒后,女眷中的长辈便开始敬酒祝词。温娜儿的姑姑先说了一些场面话,她左手第一位的老妇人就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说了一些祝福的喜庆话儿。

    先前温娜儿的神色,明思是看在眼里的。此际,便用衣袖遮挡着,将指间的纸片飞快探入,只一眼瞟过,便面不改色的迅捷收入袖中。

    纸片没有变色,应是无毒。虽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但至少剧毒是不可能的。

    明思安了些心。心想,这样的场合,温娜儿即便再恨她,想来也是不敢随意下手的。再说,这酒也是和其他人一眼,从同一个酒壶倒出的……明思暗忖道。

    而这次,明思却是猜错了。

    她起身淡淡笑着说了几句后,温娜儿便露出了笑意,“多谢睿亲王妃。”

    说完将杯中酒饮尽,就拿眼看着她。

    明思心下一怔,也只能举杯饮尽。

    坐下只过了片刻,明思便觉不对,胃室内开始升起一种翻涌感,紧接着,便觉恶心欲吐。看着温娜儿不时飘过来的余光,她蓦地明白了!

    这酒中不是毒,而是催吐药!

    肠胃中的翻涌感愈来愈重,明思咬紧了牙,定了定神,站来起来。她身侧的妇人看了她一眼,明思强忍住,朝她露出一个笑容,颔首致意。那妇人一愣,以为明思要去更衣,也笑着微微颔首。

    明思不敢开口。转身离开。不远处的荣眉见状,垂了垂眸,也跟着起身离开。温娜儿朝一侧的一个侍女眼神示意。那侍女收到温娜儿的目光后,也跟着小步出去了。

    明思走到外间,一个侍女便迎上来,福身一礼,“奴婢见过王妃,王妃可是要去更衣?”

    明思还未点头。侍女就一眼看到明思身后的荣眉,赶紧行礼,“奴婢见过九长公主――”

    荣眉未理她,直接上前。“思思姐姐。”

    明思此际已是难受之极,胃室中的翻涌已经到了喉咙口,即便她忍耐力再好,此刻面上也露了些出来。

    看着明思蹙眉,面色又有些苍白,荣眉心下一惊,一把捉住明思胳膊,压低了嗓子,“可是不舒服?”

    明思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忽地小腹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绞痛。下一刻,一股熟悉的热流从体内流出。明思倏地一惊!转瞬反应过来,这不是中毒,应该是自己的小日子提前了!

    也许是这一个多月,压力太大,加上环境骤然改变。所以原本还有七八日才到的小日子也不规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见明思忽地蹙紧了眉头按住腹部,身子又紧绷了下,荣眉当机立断,吩咐那侍女,“带我们去更衣。”

    到了更衣处,明思放开荣眉的手,快步冲到恭桶前,当即就是一阵掏心剜肺的狂吐。

    荣眉吓住了。“思思姐姐?”

    明思朝后摆了摆手,喉间还在干呕。半盏茶之后,实在吐不出东西,胆水也吐了不少出来,明思才稍稍能忍住些。胸口还是满满的欲呕感,浑身也因吐得太急。而觉失力。

    明思竭力忍住,直起身来,将左手的翡翠金镯褪下,取出一颗藏在暗格中的药丸吞下。

    这是她自制的解毒丸,虽非对症之药,但也有清血毒宁神之效,还有有些补气的功效。

    荣眉皱紧眉头,满脸担忧,忽地她脑中亮光一闪,面露异色,遂压低了嗓音,“思思姐姐,你可是有――?”

    服下药丸后,明思好像缓过些,闻言苦笑着摇了摇首。

    这就是温娜儿的目的!

    这催吐剂并非什么毒药,还常作为解毒药来使用。即便用银针也是探查不出的。荣眉的这句问话,也是温娜儿的目的所在!

    若是她方才控制不住,当庭呕吐。其一,便是失态丢丑。其二,只怕席间人都会产生同荣眉一般想法。

    她如今成亲才数日,若是被人误以为怀孕,那便是闺阁有失――无论旁人以为的那个人是不是荣烈,于她,都是天大的丑事!

    而这样的情形,却是无可解释。除非她当庭寻一个大夫来问诊,可通常情况下,也没有在别人家中请诊的道理。但一离开这道门,她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就算日后她未现出孕象,人家也只会怀疑她是怕丢人,悄悄落了胎。而且,即便是旁人想不到,这样的流言蜚语也会传播出去。

    这个时候,明思也明白了。药不是下在酒里的,应该是抹在酒盏上的。

    如果她真是当众呕吐了,唯一洗清的法子,就是将事情闹大揭露。请人来查验,证明酒中有毒。可若是这般,虽能证明清白,也势必同左柱国扯破脸。

    当然,温娜儿也没有想到这点的。她根本不可能知晓明思会毒术,也通晓一些医理。

    此刻,明思心中却有些惊异――这样几乎天衣无缝,又能最大程度打击到她的局,实在不像温娜儿能想出来的!

    若说是莫清清,明思还有几分相信。可莫清清已经离开二十余日了,不可能还同温娜儿有联系才对。

    正想着,下腹又是一阵热流溢出,明思倏地一震,自己还差点忘了这头!


“思思姐姐,怎么回事?”见明思素白着脸站着似在出神,荣眉将自己的绢帕递过,满目担心。


“酒里有催吐药。”明思低声道。



荣眉腾地一惊,她脑筋灵敏,一转便明白了。眼底怒气顿生,“太卑鄙了!”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明思强笑了笑,用绢帕掩住嘴,忍住那股还未完全消散的心烦欲呕感,“去帮我寻帽儿――”说着,在荣眉耳畔低声交待了两句。

    荣眉听得一愣。讶然地望着明思。

    明思苦笑颔首,“这倒霉事都一块儿了。原本还要过七八日的……”

    若在别家,此事当然是寻女眷帮忙。可这里却是左柱国府,那温娜儿的姑姑一开始看着倒是和气,但后来那鱼的事情一出,明思便知晓。这妇人要么是个笑面虎,要么就是说不上话的那种。寻左柱国府的人,只能是让自己丢丑。

    荣眉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思思姐姐你先等着,我这就去。”

    走出一步,又回头过来。望恭桶里加了些草灰,将明思吐出的秽物掩住,这才转身快步出去。

    明思看着她的动作,只将感动藏于心底。

    明思此刻也不敢出去,只能在里面等着,好在此时并无人进来。就在她心里感激运道还不算坏到底时,就听得外间传来几道脚步声。听着,似乎还不止一两人。

    明思忍住腹痛朝自己后臀位置看了一眼,沉了口气。缓步走了出去。

    抬眸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温娜儿带着两个贵女款步姗姗的行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侍女。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睿亲王妃啊!”温娜儿瞟了一眼明思那明显还有些苍白的面色,神情故作惊讶,“王妃脸色不大好,可是不舒服了?”

    明思淡淡一笑。“我身子素来不大好,这京城里的人,大多都知晓的,也算不得隐秘。正巧这几日也不大爽利,原本想不来的,后来一想,今日也是郡主的大日子。待太子一回,咱们就是亲戚。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不给晚辈脸面,这才强撑着来了。身子是有些不适,倒让郡主看笑话了。”

    听着明思一口一个“长辈晚辈”的,全然一副长辈口气,温娜儿差点没气得一口气噎住!

    这个卑贱的汉女竟然以自己的长辈自居!一头又想起先前荣烈对她的回护模样,即便温多尔对她说了那事后。她的心淡了几分。但毕竟荣烈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看上又恋慕了几年的男子,早前看着荣烈那俊美无匹的绝世风姿,那一颗本按捺了些许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可越是贪恋,心里便愈是恨!

    恨荣烈辜负自己,更恨这个卑贱的汉女!

    那个**说的也没错,这个女人心思狡诈,花样多端。也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了荣烈,否则荣烈怎会舍弃同她的这段大好姻缘!

    这么多年,王庭中对荣烈示好的贵女,不知凡几。除了自己,他何曾多看过别的贵女一眼!怎就能说变就变?

    论容貌论身份,这个卑贱的汉女连自己的一个脚趾头都及不上!

    嫉恨交加之下,她也顾不得温多尔的嘱咐,便将原本搁置的第二个计划搬上了台面――当时看她那模样,分明是药性已经发作了。谁知,这女人竟然忍住了!

    温娜儿气不过,听得侍女的回禀后,便带着两个一惯讨好她的贵女,跟了过来。

    今日一口气都没出,她怎么也咽不下!

    明思见她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也觉心里出了口恶气。


“诸位慢请,我先告辞了。”明思不欲同她多揪扯,提步绕过她们便朝外行。

    这更衣处建在一片竹林后,更衣处虽是新建的,竹林却是原先就有的。明思记得不远处还有一座亭子,便想到亭子等候。

    荣眉聪慧,在更衣处寻不到她,定会就近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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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因爱成恨
走出十来步,身后就有脚步追上。

明思心里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没玩没了了!放下按住小腹的手,停步转身淡淡,“郡主可是有事?”

面上虽是平静,但心里却有些着急隐忧。

身下已经有濡湿感,她担心在等下去,只怕自己会出丑。裙子虽是紫丁香色,但若沾上,只要细心,定是能看出的。何况,自己外面还有一层白纱衣,这个是半点都不能沾上的。

“你这贱妇也配称本郡主的长辈?”温娜儿满脸寒色,此处无外人,气急之下也没了顾忌,眼底泛戾的盯着明思,一字一顿道,“你别以为皇上赐了婚就是看中你!你不过是一只棋子,他日等你无用时,你的下场连街上的一条狗也不如!”

知晓温娜儿极恨这汉女,但也未想到温娜儿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而且,其中还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让人听去的。两个贵女一惯惟她马首是瞻,但此际也是吓白了脸。其中一人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襟。

明思垂了垂眸,唇畔浅笑似有似无,“多谢郡主提醒。”

不是不想反唇相讥,但毕竟温娜儿此言也非虚妄。再者,她如今这个身份,虽说是温娜儿的长辈,但究竟有多少“含金量”,她心里也明白的。

看温娜儿的神情已是恼羞成怒,若她在再逞一时之快,这女人虽无大智,但脾性暴躁,又心狠手辣,自己倒还可戒备一二,就怕连累到身边其他人。

就当被疯狗咬一口吧,明思心里自嘲地一笑。

可惜明思的平静反倒愈发激怒了温娜儿,挥袖一掌拍掉拉她衣襟的那个贵女的手。转首过来,美艳的脸上一片煞气,眼中却是鄙夷。“ 你也不用装模作样了!北将军府的弃妇,在秋池身下滚过的女人,也配嫁入皇室!”虽是发怒口不择言,但这一说后。她脑子却忽地清明了几分,心中愈发觉得那女人所言不差,这桩婚事定有蹊跷!他连她都弃了,怎会突然间就无缘无故看上一个被别的男人沾过的残花败柳!

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荣氏最大的仇家之后!

思绪一清明,她愈发有了倚仗,看着身形似乎有些僵直的明思。蓦地冷笑,“他可碰过你?”

这些年她一颗心都在荣烈身上,对于他的府中事,也多少知晓一些。荣烈从不碰非处子身的女子,这个习惯在贵族圈中也不算是秘密。毕竟贵族男子间相互赠送姬妾,也是常事。时日一久,大家自然便心知肚明。

虽是腹痛愈来愈难忍,但明思也忍不住“叹服”得有些想笑——这温娜儿也算是奇葩了!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竟然口不择言到如此地步,真是人才!

在心底无声的笑了笑,这女人根本是有些失理智了。明思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郡主来此不是要更衣么?我就不耽误了。”

说完,就欲转身,温娜儿自觉猜中,遂得意一笑,“不敢说么?全王庭何人不知睿亲王从不碰残花——”

那“败柳”二字还未出口,她却突地面色一变,倏地顿住。

明思一怔,顺着她的目光转身。却见荣烈朝着这边大步而来。荣烈身侧,是脸色同样沉沉的荣眉。

原来荣眉吩咐自己的侍女去寻帽儿后,心里觉着不踏实,正巧此际酒筵半散,她便遣青黛去寻了荣烈。荣烈出来后便问何事,她一咬牙。还是将情形低声告知了。荣烈未多言,便让她带路。

刚走到竹林外,便听见温娜儿说那句“在秋池身下滚过的女人”,荣眉霎时气急。可还未待她开口,荣烈却已不顾忌讳的大步而入。

这女子更衣处,男子是不好接近的。

见荣烈动作,荣眉只愣了一下,本是气得要命,但也心下一喜,带着青黛也赶紧跟了进来。

当然,也听见了温娜儿接下来的那句问话。

“思思,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荣烈好似未看到温娜儿几人一般,玉树临风般的行到明思身畔,扶住她的右手,眉心微蹙关切,语声却温润无比,“早知今日就不让你来了。”

温娜儿蓦地呆滞住,脸色顿时青白红交替,神情难看之极。

而她身畔的两个贵女也惊吓住了!十来步远就是更衣处——睿亲王怎进来了?

想到温娜儿方才所言,两人心下一颤,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

明思也怔了怔,朝一旁的荣眉看了一眼,荣眉正对她挤眉弄眼,神情促狭。

也不知荣眉怎么对荣烈说的,明思心下有些慌乱,只觉脸侧渐渐浮起烫意,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怎又发热了?”荣烈伸手在她额上一摸,倏地皱眉,下一刻,便将明思拦腰抱起,看向荣眉,“眉儿,去吩咐沙鲁备车。”

明思完全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腾空被荣烈抱入怀中。一愣之后,心下顿明——荣烈定是知晓了!

饶是她再以脸厚自居,在这一刻,也忍不住赧然尴尬。

可无疑,这是最好,也最不容易出丑的处理方式。尴尬之余,明思也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思敏捷。看他们来的时机,不可能没有听见温娜儿之言。荣烈却用了这样一种方式,不动干戈,也未扯破脸,却是替自己找回了颜面……

荣眉喜滋滋地脆生生应了,满脸笑容地吩咐青黛,“还不快去,十七皇嫂发高热呢,动作快些!”

方才还只是发热?现在一下子又变成了发高热?

看着这兄妹俩一唱一和,一个赛一个地会做戏,明思无语了。

青黛一走,荣烈便抱着明思朝竹林外行去。从头至尾,未朝温娜儿几人看过一眼,直若她们几人根本未出现在此地一般。

荣烈这般的“目中无人”,对温娜儿而言,却比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还让她觉得难堪!

见着荣烈抱着明思出去,她唇颤了颤,一咬牙追了一步。“你——睿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还有一分理智,说了一字后,便改了口。语声却是明显的颤中带怒。

荣烈停住脚步,转身过来。俊美的面容上已无半点笑意,眸光似冷电,语声更冷,“离本王的王妃远些!若再有下回,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听得荣眉所言,只一瞬,他便想明白了温娜儿的算计。一来再听见温娜儿所言。已是盛怒已极,但此际却还得给左柱国几分脸面,不宜扯破脸。他素来也是心性隐忍之辈,凡事必定谋而后动。又想着温娜儿这笔糊涂账,算来也有几分自己的缘由,故而便未当场发作,只不露痕迹的给了温娜儿一个“软耳光”,替明思出了口气。

眼下见温娜儿竟然还不饶不休的模样。心中厌恶更甚,脾性一上来,便将话挑明了。

温娜儿被荣烈的神情语意惊住。呆愣当场,一双美丽的眼睛睁大,眸光中是全然的不置信!

过往,荣烈对她虽也算不得热络亲近,但却从未用过这样的口气同她说话。望着荣烈那眸光中的寒意和厌恶,她只觉心房一颤,浑身如坠冰窖!

看着那俊颜上的冷意,在这一刻,她心里终于明白了,这一个月来。她一直逃避的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喜欢过自己!

无论他以前为何对自己和颜悦色,但所有的缘由里,都不会是因为对自己有意!

在这一刻前,哪怕荣烈亲自来为太子提亲,她也没有完全的放弃希望。她知道他的极为聪明。也极会掩饰的一个人。所以,她总还抱着一线希望。他这种种行为,也许都是为了让皇上对他放心。就像当年同她做的那场戏一般。

这天下哪里还有女人比她更美、更高贵,更能配得上他!

女儿情怀起起伏伏,那么多年的恋慕,哪里能说放弃就真的全然放弃?这么多年来,她几乎已经将自己看做了未来的睿亲王妃!一夜大变,她几乎银牙咬碎。

即便是接了婚旨,但一想到荣烈那俊美无匹的容貌,那一举手投足间的风采……那心底的嫉妒便如毒蛇一般噬咬着她!

从来没有男人敢这样对待她!

这一刹那间,温多尔那日同她说的那句话忽地浮上眼前,温娜儿铁青着脸看着荣烈的背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睿亲王放心就是!本郡主这等身份——自然不会让下贱出身的人,辱没了本郡主的身份!”

荣烈没有回首,也未停顿,只抱着明思大步流星的朝前走了。只片刻,挺拔秀雅的身形便消失在竹林外。

温娜儿身边的两个族中贵女见这般场景,大气都不敢出,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温娜儿冷冷瞥了二人一眼,“没出息的样子!这点场面就吓成这样,真是丢温家的脸!”

其中一个贵女也有些聪明心思,总觉着温娜儿方才最后一句似有些奇怪,迟疑地看着温娜儿劝导道,“娜儿妹妹不该同亲王这般说话,万一被太后知晓了,只怕不好。听说太后极喜爱这汉女——”

“怕什么?”温娜儿冷哼一声,粉面含煞,眼底戾气隐隐,“你不说,我不说,你当他们还会将事情说出去么?真要说出去,到时候丢脸的还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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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未有承诺
  三人出了竹林就见青黛带着一脸急色的帽儿匆匆行来。荣眉心情畅快,随即同青黛窃窃私语的吩咐了几句,让她去同左柱国交待一声,自己随着荣烈一道走了。

    左柱国温多尔听得青黛的传话,说是睿亲王本是欲让王妃在家歇息,但王妃念着两家交情,才强撑来贺。眼下身子不爽利,睿亲王就带王妃先回去了。来不及当面告辞,望见谅云云。

    打发青黛离开后,温多尔就沉了脸,吩咐下人去寻大**,看方才何人同大**一处。下人回禀后,温多尔便将同温娜儿一道的两个堂侄女召了回来。

    两位贵女哆哆嗦嗦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通,温多尔阴了脸。当夜,将温娜儿好生一通训斥。温娜儿气急而泣,直道温多尔帮着外人,不心疼她这个女儿。

    温多尔心里又是气女儿脑子不够用,又是怒荣烈对女儿毫无怜惜之情。待温娜儿哭了好一通之后,他才沉着脸道,“如今你是已是太子的人。皇上皇后虽是一心想让你做太子妃,可若是你行为太过,那就是打太子的脸,也是打皇上皇后的脸。我早前说的话,你怎就不记在心里?你就算让那汉女此际出了丑,于你所受的,又能算得了什么?对付敌人,就要像那苍鹰捕猎一般,要不不出击,要么,就要一击击中致命处!让敌人永无翻身的机会!”

    温娜儿怔怔地止住泪,须臾,眸光阴厉,“好!爹,我记住了。”

    温多尔点了点头,面色稍霁,问,“你看你几个堂弟,哪个中意些?”

    “还不都一样。”温娜儿似在沉思着什么。闻言答得随意。忽地,一抬首,“爹,你想做什么?”

    温多尔看她一眼,“这左柱国府不能无后。”

    温娜儿睁大了眼,蓦地神情激烈,“什么叫无后?我难道不是爹的骨血么?”

    “你当然是爹的骨血。可你是女子,这左柱国府的基业还是须得温家的子孙来传承。”温多尔摆摆手。“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既是都一样,爹自己考虑就是。”

    温娜儿灵光一现,紧紧盯着温多尔,“爹。霞姐姐同灵妹妹她们可是因为这个才同我亲近的?”

    温多尔深深地看她一眼,“日后你做了皇后,会有更多的人来亲近讨好你。”

    @@@@

    在竹林里,温娜儿说那最后一句时,荣眉本欲转身说话,却被明思轻轻唤住,道算了。

    见明思神情坚持,荣眉也只好罢了。还好今日十七皇兄的表现,让她大为快慰。总的算来,心情还是喜气大过郁闷。

    荣烈虽对荣眉素来不算亲近,但荣眉自小看惯宫中上上下下各色人等。本就是个玲珑心思,在她心里,还是觉得荣烈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明思那样聪慧善良的女子,自然不能配一个凡夫俗子。而眼下的局势,明思已经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换做了一般人,只怕是护不住明思。

    而她这个十七皇兄,她却是知晓些底细的。论聪明才智手段,绝不下于皇帝大皇兄。不过,论心思,只怕比大皇兄还藏得深。荣眉自忖能猜中大皇兄六七分喜好,但这十七皇兄,却是三分都无。可她心里隐隐有种直觉。觉得这两人应是极相配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小儿女心思。若是明思做了她的皇嫂,那两人相交,也会更加近便。

    唯一担心的就是……

    荣眉瞅了瞅荣烈那看不出情绪的侧脸,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无论思思姐姐嫁没嫁给十七皇兄,这未来的路。只怕都是险阻重重……

    几人行出不远,便遇见了大步而来的明珠。荣眉朝明珠使了个眼色,明珠将疑虑咽了回去,跟着一同走了。到了府中的马道口,沙鲁同布罗已将车赶来等候。同时等在一处的,还有路十三。

    见得荣烈抱着明思行来,路十三面色微微一变。

    明思也瞧见了,朝他看了一眼,微不可见的摇了摇首,眼神示意无事。

    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交流,荣烈眼底眸光一暗,淡淡瞥了一眼路十三,将明思送入了睿亲王府的马车。一上车,便下令起行。

    荣眉同明珠对视一眼,朝着荣烈的马车喊了一声,“十七皇兄,我们随后就来。”

    明思一上车,先是松了口气,小心的坐下,而后便是身体倏地一僵。一手掩住还欲犯呕的嘴,一手按住绞痛的腹部,缩在了长椅的一侧,目光只敢朝下看。心中万分的懊恼。

    她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还想吐?”荣烈跟着上来,吩咐了一声沙鲁,就坐到了明思身边。

    明思不吭声,心下却是焦急。眼下这情形,她根本没法子替自己处理私事。她明显的感觉自己的下裳已经有些濡湿了。这样下去,到府时,只怕会丢丑。

    看着明思苍白的脸色中夹杂的那一丝若有如无的红晕,荣烈只一怔便反应过来,遂俊面一热,垂眸轻声,“不用担心。”

    明思慢慢地定住神,脸色渐渐平静下来,思绪却忽地一动。方才在竹林时,温娜儿最后的那句话,让她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一开始,她同荣眉一样以为温娜儿是在嘲讽她,可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荣烈身上一瞬间迸发出极寒凉的一种气息。虽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那阵寒气还伴随了他身体的一秒钟的紧绷。

    只一个眨眼间便转瞬而逝,但她能肯定自己的的感觉没有出错。

    而这样,明思就疑惑了――荣烈的这种反应,似乎有些过于异样了。在她的印象中,此人是她生平见过最最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经过这一世的历练,她也自认为自己看人还算有几分心得。可知道如今,她仍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某种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可以信任他,可心里那一根弦一直都在绷着。她没办法断定,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只是一种“投资”的手段……

    但不得不说,今日他在左柱国府的表现,着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温多尔眼底的恼怒,她是看在眼底的。若说是做戏,那真真又是一个“影帝”。可若不是做戏,这两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以往,又发生过什么事儿?

    “若不舒服,就靠着我。”荣烈的声音传来。

    明思一愣。回神过来,看了他一眼,垂眸顿了顿,才低声道。“不过是催吐药,吐了就没什么事了。”又一停,“其他的,同她没什么干系。”

    虽是厌恨温娜儿,但一是一二是二,明思清楚自己这回月信提前,应同这一月来自己的情绪起伏有关。再加上自己有宫寒之症,痛经也属正常。往昔也会痛,不过月信向来很准时。她一般都会提前三日日开始服药,到了日子便痛得不会那样厉害。

    而这回,却是不在预料中。

    明思说得虽含糊,但荣烈却是听明白了。

    沉默了片刻,他语声轻轻的说出了一个隐秘,“温多尔多年前受过一回伤,伤了子孙之脉。故而。对晴容这个独生女儿才会百般娇纵。”

    明思蓦地一惊,抬首看向他。这样大的隐秘,他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同自己提起?

    “三年前,他曾约见过我。”荣烈偏首看着明思,见明思满脸诧异,他唇边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笑意,眸光也温润了些许,不复早前的暗沉。“他说,他的女儿,定然要这时间最好的。”

    明思怔住!

    这意思是,温多尔一直就在为温娜儿谋求皇后之位?同荣烈私下约见说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变相向荣烈示意,他愿意支持荣烈……

    一想明白。明思只觉心乱如麻。想说什么,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只垂下羽睫,默不作声。

    “我同他,算不得交好,也算不得达成协议。我从未同他承诺如何,也从未同他女儿承诺如何。”荣烈似未看见明思的复杂纷乱,半垂着眸子,语声淡淡而轻,“如今你已是睿亲王妃,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意给你脸色。若再有下次,不必顾忌。”

    明思的眼帘垂得极低,却是依旧默然无语。

    这一瞬间,并非她没有想说的,而是想说的、想问的太多,可所有的事情,并非独立。她明白,有些问题,荣烈或许回回答。但有些问题,他是不会回答的。而且,即便,也许,他会回答――但那答案,很可能不是她想要的。

    而一旦将问题摆上了台面,许多平衡就会打破。荣烈的这番话,虽只是说的温娜儿父女,虽然看似只是针对今日之事,但明思分明感觉到里面还有许多的信息。

    此时,身体也极不舒服,小腹处传来的阵阵绞痛,饶是她意志力惊人,也只能勉强忍住。一时间,她也无法将荣烈话中的信息完全理清,只隐隐觉得有些心慌无措。

    荣烈说完了话,便静静地看着她。

    她虽如同往昔那许多次一样,竭力的坐直脊背,但一双拿着绢帕的手,却是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腹部。脸色有些苍白,眼帘垂得极低,看不到她的眼神。但从那不住微微颤动的羽睫上,分明可以看出她此刻有些心绪不宁。

   

  

@@@@@@@@

馬車停穩,明思有些緊張。看了榮烈一眼,咬牙起身,忐忑地看了身下的長凳一眼。見長凳上的錦緞潔淨,心下才鬆了口氣。

榮烈神色如常,似未看見明思這番表情變化,轉身下了車。明思走近車門處,榮烈就伸出手。明思垂了垂眸,餘光看了一旁的布羅同帽兒一眼,伸手搭住榮烈的手。

榮烈牽住她一手,另一手也伸過來。下一刻,兩手位置一變,分別托著明思的腰部和腿部,就將明思抱起,”你同沙魯去請大夫。”

明思的身體狀況,帽兒自是最清楚的。帽兒聞言一怔,也就明白過來榮烈的意思。明思是婦科之癥,當然要她這個貼身丫環去請能同大夫交待清楚。

遂領命同沙魯驅車急急而去。

榮烈未有乘轎,一路將明思抱入了兩人的院子。

如玉同蓮花在家因前日榮眉同明珠的話,多少也有些擔心。此際見明思被榮烈抱回來,明思面色明顯有些不好,兩人皆是神情大驚。

走進寢房,榮烈將明思放在床上,見明思身體愈發蜷縮得厲害,不禁蹙眉,”可是痛得厲害?”

明思竭力露出平常的神情,”無事,用熱水泡了一泡便好。”

婉轉的表達了沐浴之意。

榮烈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兩個丫環。如玉蓮花忙轉身下去各自準備。

房中只剩兩人,明思拉過錦被蓋住,看了一眼榮烈低聲道,”這幾日,你就在書房歇吧。”

女子信期,男子多有忌諱。雖是尷尬,但也不得不說。

明思說完也有些苦笑無奈,兩人眼下這種狀態,實在是有些彆扭,可有些問題卻是避無可避。

榮烈也看出明思的不自然,輕咳一聲,臉上似也紅了兩分,”我先去書房,你有事就遣丫環來喚我。”

明思低低地”嗯”了一聲。

聽得榮烈的腳步聲離去,明思才放鬆身體,按住小腹,將身子縮得更緊。

沒有經歷過這種痛的人永遠無法想像這種痛楚的感覺。從腰後到小腹,好似有一把無形的小刀在腹內緩緩地攪動。而且,這種痛的持續著,只有很痛和更痛的交替。

此際精神一放鬆下來,疼痛的感覺就開始加劇。不多時,明思額頭就冒了冷汗。

如玉將衣裳等一應事務備好,過來見得明思臉色煞白,滿頭冷汗的樣子,就嚇住了,”**?”

明思低聲將原委道出。如玉皺眉無措,撮撮道,”不是還有七日麼?怎麼提前了這麼多?”

明思強笑了笑,見蓮花從淨房屏風後出來,便知水已備好。遂強撐著下床,如玉忙扶著明思入內沐浴,又朝蓮花吩咐一聲,讓她清理下床上,再用薰籠把床烘熱。

蓮花到床前一看,心下便大明,遂依言而行。想了想,又將明思的藥翻出,拿到小廚房去熬了。

躺回收拾得整潔乾淨又暖意融融的床上,明思感覺稍稍舒服一些。

可還是痛得不想說話,只閉著眼強作休息。

小半個時辰後,帽兒就帶著王老御醫進來了。

明思的身體,王老御醫最是清楚不過。一問明情形,再一診脈,心中便十分了然。替明思行了兩針,止了些痛後,就開方子讓帽兒遣人跟他去抓藥。

如玉跟著王老御醫行到外間廊下,一抬首就見得榮烈筆直挺拔的身形。

如玉愣了愣,反應過來,遂低聲道:”奴婢跟著這位小哥去抓藥。”

王老御醫也是見慣人情的,聞言心中也明,轉首吩咐了學徒一聲,就朝榮烈行去。

到了書房,榮烈便禮數周全地讓侍女奉茶。

王老御醫如今雖非官身,也未開醫管,但畢竟好幾個徒弟都在京中開醫館謀生,故而,他也是關注這大京局勢的。

眼下,他雖也極難出診一趟。但同明思素來有些香火情,加之納蘭老太君的關係,又想著明思而今的身分,所以帽兒一去相請,他還是來了。

可這大京聞名遐邇的睿親王,他還是頭一回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兩人分賓主就坐,皆未先開口。明思的身體癥狀,王老御醫雖是了如指掌。但他一時也摸不清楚這睿親王知曉多少,或是心裡作何想法。他是周全之人,自不會隨意開口。

過了片刻,榮烈才唇角淺笑的開口,”聽說拙荊的身體一直都承蒙老先生的看顧。”

王老御醫聽不出榮烈的話意,只中規中矩客氣回道,”小老兒同納蘭老太君有些舊誼,納蘭六**年幼時,小老兒也曾替六**看診過幾回。”

榮烈輕輕頷首,神情若有所思,停了須臾,卻是單刀直入,”不知拙荊這寒癥可有謀治之方?”

王老御醫一怔,遂嘆氣搖首,”醫道廣博,也不能說未有法子。不過,卻是難矣。”ˇ

榮烈輕輕蹙眉,這話他是聽明白了。不是一定有法子,卻是極難。他垂了垂眸,”那可是……每月都要這般病痛?”

王老御醫一愣,下一瞬,便反應過來,搖了搖首,”小老兒原先曾替王妃開過方子。每月月信前三日服用,便不會受這痛經之擾。可這回,王妃乃是肝鬱氣滯,憂思過重,故而才致信期提前,來不及服藥。小老兒已替王妃針灸。不過此乃治標之法,只能暫時延緩,也不可頻繁使用。這幾日間,王妃想必要忍耐些許了。”

榮烈默然片刻,抬眸道,”若要緩解這寒癥,可有其他法子?”

王老御醫眼底掠了一抹異色,看了榮烈一眼,”王妃這寒毒乃是胎裡帶出來的。依小老兒所見,若非幼時服用過奇藥,只怕未必能養大。十二年前,王妃又落水一回,那時本也是九死一生,而後應是又服用了一種藥物。故而,這些年來,王妃身子才逐漸康復。不過寒毒並未完全斷根,而是被壓制在體內。兩年前,王妃受寒高熱,寒毒便又散開了。”

“胎裡帶出來的?”榮烈皺了皺眉,”本王岳母身體康健,王妃又是在邊郡出生,怎會胎中帶寒毒?”

四夫人雖是只生了明思一人,但榮烈乃是習武之人,一看四夫人的氣色便知氣血充盈,不似寒癥纏身之人。而且邊郡位於南部,一年四季氣候薰暖。

明思這寒癥卻是來得蹊蹺!

榮烈倒未想到其他方面,頓了頓,他問,”敢問老先生,拙荊這胎中寒毒,是否是中毒所致?”

“絕無可能。”王老御醫一言否定,搖首道,”人為之毒同自身之毒大相逕庭,王妃這是胎中之毒,並非中毒所致。小老兒一生診斷無數,斷不會錯。且當年納蘭四老爺四夫人也說過,王妃出生時,身體極弱。還是他們尋了外族奇藥,這才渡下一條命。”

不是中毒?

榮烈心下忽覺異樣。腦海中突地浮現出四夫人那美艷的五官同四老爺那英氣勃發的面容,只覺感覺有些莫名。

“小老兒這兒倒有一個方子。兩年前,王妃寒毒復發,也曾服用過。”王老御醫說了兩句,頓了頓,”不過此方中,有兩味藥甚為稀有,都在極南之地。且採下後,須在十日內入藥,方才有效。”

榮烈怔了一瞬,眸光一閃,”十日內?”

王老御醫點了點頭,”換馬換人接連十日方能抵京。過了十日,藥引便廢。此藥連福一月,雖不能根除,但若能小心將養,不再受寒。一兩年內,可保無恙。王妃此番病痛雖有心思過重的緣由,但同原先的藥效漸失也有干係。若非王妃這兩年來用了一些壓制寒毒的藥物,又勤練體質,只怕這寒毒應在半年前就該發作了。”

榮烈垂了垂眸,少頃,抬眸頷首,”有法子壓制便好。”遂抬首朗聲,”叫布羅進來。”

門外侍女應下,不多時布羅便到。

榮烈看向王老御醫,”製藥一事,煩請老先生同我這手下交代清楚。一應事務,若還有缺失,但說無妨。”

待王老御醫同布羅退下後,榮烈在窗前站了片刻,轉首吩咐了侍女一句。

針灸後,痛楚緩和,明思喝了藥後精神不濟,不多時就睡著了。

三個丫環退了出去,方到門口,一個侍女就來請帽兒。

“王爺要見我?”帽兒不免發楞。

如玉捅了捅她背後,她才回神過來,跟著那侍女去了。

這回,榮烈的神情卻是平和,先問,”王妃如何了?”

帽兒依舊戒備,”王老先生用了針後好些了,喝了藥,剛剛睡下。”

榮烈負手在房中走了幾步,忽地轉身,”你們在大雪山上尋的甚麼藥?”

一說這個帽兒就有些來氣,瞥了榮烈一眼,垂首咬唇不語。

除了明思,榮烈待人素無耐性,此番對帽兒的和氣也不過是愛屋及烏耐住性子。此際,見帽兒不說話,心中便有些不耐,蹙眉又問了一遍,語氣卻重了些,”你們在大雪山尋甚麼藥?”

帽兒絞著手帕,沉默了片刻,語聲中的怨意雖是忍住了些,卻還是明顯,”七葉花。”

只簡短三字,說了便住口。

“七葉花?”榮烈蹙起眉頭,”尋到了麼?可是解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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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丫鬟难缠
帽儿瞅他一眼,闷声道,“是**用来配归女丸治寒症的。寻了一年多,才寻到这一株。后来给王爷治了眼睛,就没了。”

荣烈身形蓦地一震,垂眸须臾,抬眸定定盯着帽儿,“归女丸是何物?”

帽儿低声道,“是夫人祖传的圣药。**小时候吃过两丸,身子才好的。不过夫人也只得两丸,是夫人的外祖母在世的时候配置的,眼下好多药材都缺了,配不齐。七叶花就是其中最难配的一味。这一年多,**一直在到处寻。后来听人说七叶花长在奇寒之地,我们就去了大雪山。**画了图让山上猎户认,有人就认出了这七叶花。费了一个多月才寻到,没长熟。**就托猎户砌了围栏罩起来,不时去看看。碰见王爷那日,正好是七叶花熟了。”说到这里,帽儿顿了顿,看了荣烈一眼,又低头,“**说王爷是不会挖眼睛的,就用了那七叶花。”
帽儿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一抬首见荣烈神情,又蓦地咽了回去。
荣烈瞟了她一眼,“四夫人可有寒症?”
帽儿一怔,遂摇首,“没有。”
荣烈暗忖片刻,又问,“那为何四房只她一人?”
这个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帽儿只犹豫了一瞬便道,“夫人曾小产过一回,后来便没了生养。不过除了这个,夫人身子一向还好。”说着也有些叹气,看了荣烈的面色一眼,语声稍缓了些,“老爷夫人身子都好,就**……不过原先也没觉着不对。在别院那几年,**每日都要跳两个时辰的舞。我们几个都没想到**原来有那样重的寒症。我同蓝彩蓝灵都是后来才跟着**的。只知道**进京后那回落水,昏迷了大半月,好几个大夫都说不行了。四夫人天天在**床前说话。四老爷也守着**,念书给**听。后来,**才醒了。过了几个月,才开口说话。**醒了。夫人就给**吃了那第二丸归女丸。所以……**的肤色和头发才会一直那样黄。”

荣烈未有说话,帽儿瞄他一眼,攥着衣角,“可若不吃那药,兴许**的寒毒早就复发了。在将军府时,王老先生也问过**用了什么药,可那时不能说……后来。王老先生配了药来,**吃了一月,身子就渐渐好了。”

“王老配的什么药,你可知晓?”荣烈忽问。

帽儿一愣,摇首,“不知道。是五少爷托的王老先生。”

荣烈眼底眸光一闪,“哦”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是纳兰五少请的么?用了多久配成的?”

帽儿偏首回忆了下,“那回**发高热晕迷了几日,先是请的别的大夫。隔了一日。五少爷请了王老先生来看诊,隔了十日多一点,药就配好了。”说到这里,帽儿忽地眼前一亮,“对了,让王老御医再配些来就是了。上回**就是吃了那三十丸药就好了。”

十日多一些?那基本是诊断过后就开始动手传讯。还不能是这边的人动身出发,而是那边有人手可动用,才能办到。

荣烈垂眸掩去眼底异色。凭纳兰笙的能耐,有本事在那样短的时日内,将那两味药引寻齐么?十日十夜不间歇的换人换马——莫说一介白身的纳兰笙。即便是秋池,也绝无肯能。药在南地,秋池的辖地在北方苍郡。身为武将,他断不可能在他人辖区内安置人手。更不用说,是那极南之地!

何况,听这丫鬟口气。连她都对此事知之不详,那秋池应也是不知情的。否则,凭这丫鬟同她的亲近程度,绝不可能半分无所知。

不是秋池,也非纳兰笙所能,秋池同她的贴身丫鬟都不知情……荣烈心头升起些疑窦。思绪一理清楚,他便猜到这出手之人除了同纳兰笙和秋池交好的司马陵,便再不作第二人选。

可若是司马陵帮手,为何他们却全然不知情的模样?说来,这也是好事一件,凭那三人的交情,也无甚可隐瞒的理由。

负手行了两步,荣烈转身过来,“你会写字?”

帽儿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荣烈点了点头,“把那归女丸的药方抄一份过来。”说着,又淡淡加了一句,“悄悄抄了过来就是。”

帽儿怔住,望着荣烈有些不明白,“悄悄?”

荣烈垂眸淡笑,“她的脾气你是知晓的。这药极是难配,也只能一试。成不成也未可知,眼下就不必让她知晓了。”又撩起眼皮瞥一眼帽儿,“你不怪本王用了那七叶花么?那本王好歹也要弥补一二。若药配齐,她自是会知道。若是不成,那也不必说了。”

帽儿眼里浮起惊喜。再对荣烈有不满,但此刻这个消息于她而言,却是天大的希望。原先因怕暴露四夫人的身份,所以明思从不敢大张旗鼓的寻药。后来离开大京,却是势单力薄。此际荣烈此言,却是莫大的机会。旁的不说,凭荣烈的能耐,若再寻不齐的话,那就真的是寻不齐了。

“好好,”帽儿露出进来后的第一个笑意,忙不迭的点头,“我过两日就给王爷。”

明思的东西,她最是有数。不过此事得瞒着明思,她也要小心些才是。

看着帽儿满眼放光的模样,荣烈也有些心下失笑。这个丫鬟倒是个憨直性子!

有心再探问两句,又想着这丫鬟对明思太过忠心,万一不小心漏了嘴,她只怕又要生疑心。这样一想,也就放下。心道,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

荣烈看了她一眼,“下去吧。”

帽儿行出两步,荣烈又忽地问了一句,“你说她原先每日都要练舞——是什么舞?可是如今早上练的那个?”

帽儿转身摇首,“不是那个。**说练那个舞也能锻炼身体,不过后来没了练舞的地方,**就练的现在这个。”

荣烈沉吟片刻,眸光微微一闪,想起了明思中三日春那夜,在城南别院内看到的那块奇怪的地面,“是别院院子里那块地方?”

帽儿颔首,“嗯,要平整才成。要不会膈脚。”

一面回着话儿,帽儿也不免犯疑。这睿亲王最近这几日,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她本不是个藏得住心思的,心里这一想,眼里就带出几分狐疑来——这人问这么多无干紧要的,不会又想打什么主意吧?

荣烈正在思量,一抬首便同帽儿那“一清二楚”的视线相接,看到帽儿那显而易见的戒备怀疑眼神,他不禁心下一噎!

早前他就感觉到三个丫鬟中,这个帽儿对他似戒心最重。不过是个小丫鬟,他也不甚在意。但那夜不意听到三个丫鬟私下说话,他才明白——这个丫鬟对他这个王爷,只怕不仅仅是戒心,甚至、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是还有那么几分不大不小的敌意。

若是往昔,还勿须在意。可如今……

荣烈也明白这丫鬟的情绪也在情理当中。毕竟,他之前同明思两回不大愉快的遭遇,都是这丫鬟在场。那夜,她虽只同那两个丫鬟说了自己那不尽不实的“一百来人”之事,但追究其根源,恐怕同自己原先那两回的事儿关联不小……

这倒是个问题……她的性子本来就倔,人又冷情的紧,若再有这么一个对自己心怀不满的丫鬟在身边,不时说上那一两句,那确实不大妙。

荣烈露出一个笑意,望着帽儿,“可还有事?”

看着荣烈忽然露出的笑容,帽儿一呆。眼前的荣烈笑得极亲切,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和气,连说话的声音也同往日有些不同!

帽儿眨了眨眼,有些回不过神,呆了半晌,才忙不迭的摇首,“没事了,没事了。”

说完,就跟见了鬼似的,就慌慌慌张地转身走了,连告退也忘了说。

见帽儿这般模样,荣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心轻蹙起,思忖须臾,蓦地抬声,“来人,叫布罗沙鲁过来——”

不多时,布罗便先到了。

在荣烈未同明思成亲之前,为了方便,加上眼下这睿亲王府也未有女眷,两人的住处离荣烈的院子并不远,也在这内院。

荣烈大婚前,两人便照了规矩搬到了外院。不过离二门也是极近,尽量方便传唤。

布罗拿了王老御医写的药方,送了人出去。此际正等着回话,故而来得极快。

进来后,他先同荣烈禀报了一通,又将自己的安排说出。跟了荣烈这么多年,他心思也细腻,自然在荣烈遣他时,就猜到了荣烈用意。问明情况后,很快就做出一个计划来。

听完布罗的禀报,荣烈眼底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沉吟片刻,“松山郡最早降顺,如今除了郡守,大多皆是沿用汉人官吏——此事还得让白水郡的多巴出些力,他手下人多些。你同他们二人交待清楚,务必在十日内将药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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