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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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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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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思难猜
松山郡同白水郡毗邻,但两种药皆在松山郡内。西胡人手不足,故而,这些边远之郡,若是一开始就归顺降伏的,除了几个重要职位,其他闲散低级职位大多还是沿用的汉人。白水郡同边郡相邻,战起时,也是抵抗了一番的。故而,眼下白水郡派遣的胡人官员,人数便要多些。而这出任白水郡郡守的多巴,同荣烈却有几分私下交情。

布罗颔首应下。

这时,沙鲁也到了。

进来后便行礼,‘主子,可是有事吩咐?‘

荣烈轻咳一声,‘这几日的新差事可还惯?‘

沙鲁愣了愣,摸了摸脑袋,笑道,‘挺好的。王妃待人和气。昨日去方师长府上,还特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思难猜意吩咐人给属下做了羊肉。‘

荣烈‘嗯‘了一声,又问,‘同王妃的丫鬟可相处得来?‘

沙鲁想了想,‘属下就同帽儿姑娘说过几句话。‘顿了顿,看荣烈一眼,呐呐道,‘可她好像不大搭理人。‘

荣烈‘唔‘了一声,负手走了几步,忽地转首,‘如今你在王妃手下办差,须多用些心思。王妃身边的都是女子,你是男子,该忍让些就忍让着。‘

沙鲁有些听不大明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荣烈又追加了一句,‘这府中,她们初来咋到也不熟稔,若需帮手的,你上些心。‘

沙鲁还是点头,却拿眼瞅了一眼布罗。

见荣烈这般绕来绕去。布罗心中如何还不明了。早两日,他就看出了荣烈的心思有些变化。其实也并非早两日,应是更早,在荣烈还不自知时,他已看出端倪。

接受到沙鲁的纳闷眼神,他悄悄朝沙鲁示意稍后,便上前一步,‘主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这院子后面,平一块地方出来。用青玉石铺上。下面需装地龙。上面盖顶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思难猜。‘荣烈吩咐了此事后,忽地想起一事,问,‘王庭眼下还有多少人留着?‘

布罗一怔,答道,‘除了王爷带来这些,约莫还有两百来人。‘

荣烈微微颔首。垂了垂眼帘,淡淡道,‘留那么多人也无用,该散的都散了吧。‘

布罗心下一呆!

该散的都散了?他哪里知道哪些是该散的?王庭眼下留下的人,除了一些管事下人,一些是乐师,一些是歌娘舞娘。因荣烈喜好音律。故而府中长期蓄养了七八十名歌娘舞娘之类的伶人。除了这些个。就是这些年来,皇上太后赐的姬妾,加上各级官员送的,再加上荣烈自己留下充数的,眼下总共有二十来人。

这二十来人当中,荣烈真正碰过的,也就一半不到。

外人皆道睿亲王生性风流,可这其中真正究竟。也就他同沙鲁知晓几分。因一些缘由,他比沙鲁还要多知晓些内情。但他知晓荣烈不喜属下窥视,因此,也只做不知。

此际荣烈之言,他约莫猜出些意思,却是不敢肯定。

布罗踌躇着看着荣烈,试探着道,‘眼下也没留多少下人,其他便是乐师舞娘歌伎,还有--‘

‘下人留着,挑一些舞娘歌伎同乐师一道送过来。不必多,留一半就够了。‘荣烈瞟他一眼,‘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如何安置,多少银子,你同大管事商议着办就是。‘

布罗怔了片刻露出一丝笑容,‘属下遵命。‘

两人从书房出来,走到庭中,布罗朝对面看了一眼,微有失神。沙鲁捅了他一记,布罗这才又举步。两人行到院外,沙鲁不解地压低了嗓音,‘主子让我干啥啊?我咋听不明白。‘

‘只长个子不长心眼--这都看不出来?‘布罗瞥他一眼,‘你说主子想干嘛?‘

沙鲁不服气,铜铃眼一瞪,‘谁说我不知道?主子对王妃上了心,我怎不知道!早就看出来了!‘说着一顿,放缓了些语气,带了一丝讨好的笑意,胳膊肘抵了布罗一下,‘可我就不明白主子让我干啥?‘

他虽心粗,但毕竟同荣烈相处多年,荣烈这段时日这样大的变化,加上还有布罗之前对荣烈进言的那句,他如何看不出荣烈是对明思这个王妃动了心思了。

可荣烈方才吩咐布罗的话倒是明明白白,但同他说的那些却是绕来绕去,让他弄不清楚荣烈的真正意思。

一句两句都提王妃身边的人,这是要他做什么?

虽模模糊糊感觉到荣烈话中有话,但就不得其意。

‘还能作甚?‘布罗点化他,‘第一,同王妃身边的那三个,尤其是那个帽儿,好生相处。第二,多替咱主子说些好话。‘

‘好话?‘沙鲁摸了摸头顶,‘咱主子挺好,还用说甚好话?‘

布罗无语地看他一眼,‘主子好不好,咱们知道--旁人也能知道么?‘摇了摇首,‘这些年来,主子为了--也故意散了些名声出去……‘说着,他将两年前的‘劫持‘事件低声说了一遍。

沙鲁听得发愣。

末了,布罗道,‘你说,那帽儿的能对主子有好话么?眼下你跟着王妃,同那帽儿相处机会也不少,你得想法子让她心里明白,咱主子可不是坏人 。‘

沙鲁总算明白过来了,‘这倒也是。‘说了一句,又犯嘀咕,‘主子也知道我不不会说话,这事儿该你办才是。不如咱们换换?‘

布罗笑了笑,垂了垂眼睑,未说话,过了半晌才道,‘主子让你跟着王妃自有他的道理,你办差就是。‘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荣眉同明珠到了。

荣眉想得仔细,知晓明思回府之后定有一番忙乱。所以先到右柱国府喝了一盏茶,两人才出发到睿亲王府。

明思睡了两三个钟头,闻听她们二人来了,也起了身。但腹中隐痛,脸色也不大好。两人陪坐片刻后,见明思精神不好,也就知趣未多打扰。坐了两刻钟,道过两日再来看明思,便告辞了。

荣眉同明珠去看明思,管事将路十三引到厅中奉茶。路十三方坐下不久,荣烈便到了。

‘路统领倒是闲得紧?‘荣烈一落座,便噙笑。

路十三淡淡瞥他一眼,‘卑职是奉陛下之命,并非擅专。‘

荣烈知晓荣安因右柱国的关系,故而一直对荣眉这个皇妹要眷顾几分。可再眷顾,也未有次次都让路夜白这个禁卫军大统领护送荣眉出宫的道理。

听路十三这般一说,他却有些不信,遂语带讥讽,‘路统领手下有八位副统领,我怎不知皇兄有大材小用的习惯?‘

路十三面色平静,但此刻平静的表情下,心情却是复杂。

这次还真是元帝遣他护送九长公主出宫的。出宫前,元帝还若有深意的吩咐了一句,‘今日,多留意些动静。‘

若说一开始,他只是将这桩赐婚,单方面的当做荣烈是为了推脱同宝光郡主的婚事的话,那到此刻。他已经不能确信了。

宫中之事,大大小小皆逃不过他的耳目。即便当时不知,但事后,多少也会知道一些风声。

皇后同宝光郡主对明思下手的事,是元帝亲自处理的,且当时惊动不大,他并不确切知晓内情。但明思当夜是被荣烈抱出宫的,他是极清楚明思性格的。若非不得以,定不会失态至此。所谓醉酒之言,他更不会听信半字。而翌日,荣烈一大早进宫,同元帝闭门商谈一个多时辰。再后来,便两道出人意料的赐婚圣旨。

对荣烈,路十三知之不深,但对元帝,他却是极了解的。

这两道看似对明思有利的赐婚圣旨,绝不会像表面上这样简单。就算元帝对明思有几分欣赏,但若说要为了明思这样的一个汉女,下了皇后同莫氏一族的脸面--路十三心里清楚。那是绝无可能的!除非,这样的举措会带来比笼络莫氏一族更大的利益,否则,元帝不可能行此一着。

而荣烈的行为就更让他看不明白了。竟然亲自为太子上左柱国府提亲!难道他真无夺位之意?可荣烈应比谁都清楚,只要那八万黑甲军在他手中一日,元帝就断不会放心于他的!那这提亲之事的内幕,究竟如何?是元帝提出的,还是他自己提出的?

如今明思已是睿亲王妃,再加上,他也知自己同明思的关系不能让元帝知晓,所以,心里纵是忧心种种,也寻不到合适机会同明思商议。

原本是想今日寻个机会同明思约定一个合适的机会见面,谁知却是亲眼见着明思被荣烈抱着走出来。

虽知明思定是出了意外,但亲眼所见,比听到,还要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下一刻,心房却是一紧!

脑海中忽地想起元帝早前吩咐的那句‘留心‘之言,心里顿时生出些莫名的不安。元帝心机之深,谋算之准,他是最清楚的人之一。可以说,用‘算无遗策‘之言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元帝让他‘留意‘,莫非他早知今日这左柱国府的贺岁宴会出事?还是说,他知道出事的会是……明思?

见路十三一直沉默,荣烈眼底掠过一丝意外之色,眸光一闪后,看着路十三挑了挑右侧眉梢,语声却是懒懒,‘路统领还真是惜言如金。怎么说,你我也算有几分交情,应不至于无话可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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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六章 猜心最难
    路十三左右看了一眼,并无他人,转首定定看向他,‘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路十三此言同明思原先问过的一模一样,荣烈心中顿觉不舒坦 ,唇角虽还挂笑,眼底却是一沉,‘路统领此话何意?‘

    ‘明人不说暗话,卑职的意思旁人不知,睿亲王还能不明白么?‘路十三道。

    荣烈看了他片刻,蓦地轻声而笑,拉长了声音,‘不知路统领是以何种身份同本王说话?‘说了这一句,瞥了一眼路十三有些微变的神情,‘ 可无论何种身份,路统领最好也莫忘了--她如今已是本王王妃!‘

    路十三眸光一寒,看着荣烈不说话。

    荣烈挑眉淡淡而笑。

    这时,布罗进来禀报,道明思送九长公主同英姿郡主出来了。

    路十三起身,荣烈眉心微蹙,长身而起,走到路十三身旁,语声极轻却极清晰地,‘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照看!路统领日后还是少操些心为好!‘

    只停了一瞬,说完就大步而出。

    布罗余光扫了路十三一眼,恭声道,‘路统领这边请--‘

    路十三袖中手攥了攥,眸光在地面落了落,遂迈步朝外。

    明思执意送两人出来,也就为了让路十三安心。

    站在府门前,看着荣眉明珠上车后,此处人来人往,明思也不好说话,只做出一副轻松的神情,朝路十三微微一笑,眼神示意。

    她这番动作神情并未刻意避着荣烈。荣烈是知晓她同路十三有旧谊的,不过要稍稍避着些荣眉明珠二人。三人如今虽是关系莫逆。但同路十三的事,她连纳兰笙也没法交待清楚。同荣眉明珠,就更不方便了。

    路十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见明思一直浅笑盈盈,眸光清亮柔和,心里又酸又涩又暖。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笑意给明思看后,才转身上了车。

    荣烈目无表情地看着马车离去。转首神情温和,‘她们也非外人,下回你送到二门便是了。走吧。‘

    明思微微颔首,两人转身回院子。

    回到院中。明思虽是不大舒服,也不想回床上躺了。可练字作画什么的,也实是提不起精神。荣烈看了她一眼,提议道,‘我书房还有些藏书,可要去看看?‘

    这个提议无疑很合明思心意,看书原本就是她最大爱好之一。无论原来外公的藏书,还是以前四老爷的藏书,她几乎都是浏览过的。喜欢的。细细研读,不喜欢的,草草浏览。

    动心之后,也不客套,遂颔首,‘好。‘

    荣烈既然说有藏书,那应该也是有些资本的。

    到了书房。明思才发现这‘资本‘的数量是远远超过她的预计。

    荣烈的书房足足有一百平方往上,其中四分之三都是书架。一共两列九排,全密密排满。天文地理、经略史记。音律曲谱……分门别类,摆放齐整。

    书本虽维护得当,明思随意抽了几本,皆有翻阅过的痕迹。有些,还有一些眉批页注。字迹或新或旧,虽有不同。但看得出来是同一人不同时期的手笔。

    明思翻到一本颇为老旧的前朝史记,心情顿喜。这本史记并非正传,乃是一民间无名人士所作。记录风格很是不羁,在当时也算新奇轰动。但因年代久远,流传下来的都是抄本,而且多有不全。明思在四老爷书房中看了一段抄本。很喜欢那行文风格,故而寻求多时,却是未得。没想到荣烈这里竟然能有全本,明思喜不自胜。

    看明思眉宇间露出喜色,荣烈站在她身后目光在书上一扫而过,“你喜欢看史论?”

    明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首,转首见荣烈眸中的不解,却是一笑,“不能用喜不喜欢来说,不过是喜欢猜罢了。”

    眼前瓷玉般的小脸上笑意盈盈,眉眼也分外柔和秀美,荣烈只觉自己一颗心,不觉也跟着柔软下来,眸光温润的注视着,“猜什么?”

    明思偏首扬起手中的书册,黑葡萄般的眸中笑意俏皮,“你不也一样在猜么?――阳琛忠乎?李书明有勇有谋?异之!”

    阳琛乃是此书中提到的前朝以谋乱处死的重臣,而李书明却是前朝声名显赫的大将军,在其他的正史中,多有褒誉之词。在这本无名氏记录的类似野史的书册中,却只简略记录了他的生平言行,未有提及其他。荣烈在那一页写了六字,正是“有勇有谋?异之!”显然是持偏于怀疑否定的态度。

    荣烈瞟了一眼明思扬起的书册,垂眸笑了笑,复抬起,看向那黑亮清透的一双带笑眸子,微微颔首,语声轻缓,“嗯,我也爱猜。”

    明思抿唇一笑,将书册翻到最前面,亮开那最稚嫩的字迹,“多少岁?”

    荣烈轻笑勾唇,俊颜上眉眼莹亮,“你猜?”

    明思低头端详了那字迹,“十岁?”

    荣烈含笑摇首。

    明思眨了眨眼,偏首打量他,“十一岁?”

    荣烈呵地低笑,继续摇首。

    明思蹙起眉头,定定看了他一眼,“我猜大了,是不?”

    荣烈轻声而笑,望着她的眸光亮泽而清润,“八岁。”

    虽有些预计,但真实听到答案,明思还是有些无语。

    八岁?

    八岁就开始看史记,思考问题,而且当时的结论同她这样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思考方向结论几乎完全一致!

    这,这,这还是正常人么?

    “你为何会猜十岁?”没等明思无语过,荣烈如是问。语声中显然有一抹很大的好奇。

    “我是看你的字――”明思老老实实的指着上面的字迹,“一般有些天赋的孩童,大约十二三岁能写出这样的字。你比旁人要聪慧,所以我就猜小了些。”

    明思这一说,荣烈却是无语了。

    他拾到那河灯之时,若是没计算错,她应也是十岁……当时,布罗还说河灯上的字儿可能是一个老头子写的。

    若不知晓她的这点底细,荣烈还能将明思方才之言当做夸赞。可是,他却是极肯定那字定是出自明思之手……

    看着荣烈眸中奇异的类似噎住的神情,明思不解望着他,“怎么了?我说错了?”

    明思如何能知荣烈早在八年前就见过她的字迹。她是用正常标准来衡量的,她自己自不能算在其中。用正常的眼光来看,无路书法还是智慧,这书中的字迹对于一个八岁的孩童而言,这几乎完全可以用“天才”一词来形容了。

    看着明思眼中毫不作伪的神情,荣烈轻咳一声,“没有。”顿了顿,“你是几岁开始习字的?”

    明思将这本史记放在一旁,挪步,目光继续在书架上浏览,“三岁吧。”

    “那画画呢?”荣烈跟在她身后,脚步不闻。

    “五岁。”明思的注意力在书架上,闻言答得随意。答完了才觉不对,蓦地停住脚步,垂了垂眸光,转首看向荣烈,“怎突然问起这个?”

    即便是方世玉,也只有书法之名。她擅画艺这件事,并无公诸于世。而荣烈此问,显然不仅仅是问会不会画的意思。

    荣烈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我在司马陵的书房看到一幅未有落款的苍鹰图,还有一幅推松小令。那小令上的字迹同一月半之前,你在殿上呈上的那胡汉一家四字字迹如出一辙。”

    明思一怔!

    自己还真把这个给忘了!

    她虽对颜体柳体都有习练,但偏好上来说,她更喜欢柳体的飘逸潇洒。故而,不用簪花小楷时,她总是习惯性的会选择柳体。

    虽然字画都未落款,但很明显,荣烈看出了那推松令的字迹,也猜疑了那画的出处。

    转回首,明思从书架中抽出一本游记,“那是我送给五哥的。后来,被他拿走了。”

    果然是她所画!

    这样说,她在画上的造诣,还不在她的书法造诣之下!

    荣烈心中一震!

    他同司马陵一样,在书画上都有偏好。也同样有天赋。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书法之艺或许能超过司马陵,但画艺上却是不及。但无论是他还是司马陵,于此两道,都差明思不止一筹!

    这个比她小五岁,比司马陵小两岁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做到这一点已是极不易,而这么多年来,明明身怀绝艺,却一直韬光养晦,深藏不露,这才是真正难做到的!很明显,大汉女子若有此名声,早就声名大作。以纳兰老太君的行事,若是知道自己府中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怎会容她隐藏起来?也就是说,她是真正藏得滴水不露!也许纳兰老太君眼下是知晓了,但在这之前的许多年,却定的不知的。

    想到了这层,紧接着,心中又是一凛!――司马陵也是精通之道之人,他既然是从纳兰笙那里寻到字画。那他难道不会生疑字画的来处?

    看着眼前轻轻翻阅书册的明思,再想起那夜对饮时,明思回答他问题时,说到司马陵,话虽简洁,但她话中分明是藏着一丝不同。

    “司马陵也知是你所作?”荣烈轻声似随意。

    明思取书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恢复如常,语声平静,“开始不知,后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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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夜来无梦
   荣烈的眸光轻轻一颤,唇角笑意浅浅,“他可有说什么?”

    明思将书册放到一旁,“好了,就先同你借这几册――”将书册叠整齐,抱起,转身看着荣烈,眸色清澈静缓,“我同他也算是朋友。不过逝者已矣,再提也无谓。”

    看着明思脸上的平静,荣烈垂了垂眼睑,忽地抬眸凝视,语声轻轻,“秋池、司马陵――你可曾恨过我们胡人?”

    明思定定同他对视,良久,转开目光,轻声道,“帝王之业,我无置喙之地。可若有选择,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

    说完,抱着书册从荣烈面前走过。只片刻,门扇轻轻合拢的声音便传来了。

    荣烈将目光投向那已消失人踪的门扇,久久无动。

    这夜,明思早早睡下。

    王老御医行针后,缓了几个时辰,到了晚间,腹痛再度加剧。知道吃药也无用,明思用了晚膳后就上了床。就着烛火看了会儿书,实在难忍,又怕帽儿三人担心,就道了乏。让几个丫鬟灭了烛火,自己睡下了。

    下午睡了一个多时辰,加之腹痛也着实甚剧,明思在床上咬牙忍了许久,才半梦半醒的睡去。

    荣烈进来,便是看到这幅景象。虽说了让歇在睡书房,但明思还是睡在了床内侧。而那本就娇小的身形,却是比往日蜷缩得更紧。小小的一团,几乎贴到了床板处。满头青色却因睡前的辗转,披泻了满枕。

    虽看不到明思神情,从那身形,荣烈也能感觉到她此刻定是极难受。

    下午王老御医已经说过,他的针法只能缓解一时。这几日,她只能靠自己忍过。

    在床边静静站了须臾,荣烈转身入净房沐浴。

    不多时,便换了一身中衣出来。轻轻揭开大红锦被,进到被中。石榴红的被面上绣的鲤鱼戏莲随着他的动作。金色的鲤鱼似在游动一般,活灵活现。

    如同前几日一般,慢慢贴近,躺了下去。又发现枕上青丝铺满,遂动作一顿,用手先将青丝轻轻拨开,再躺了下去。鼻翼馨香如同之前一般幽幽袭来,心底蓦地的柔软起来。

    缓缓地将内力运转开来。这几月虽不能动用太多内力,但这些许,却是无碍的。

    片刻后,同前几日一样。他伸手将明思身子稍稍朝怀里揽了揽。然后,将左手轻轻贴在明思的小腹处,一股炫的气息顿时将那柔软上若有若无的凉意驱散。

    明思的身体慢慢舒展了些,而下一刻,却倏地一僵!

    “王老说行针有时效。我运了些内力,这样你会好受些。”知道明思醒了,荣烈也没有收回手,左手仍旧紧紧地贴在她的小腹。只在明思身子绷紧那刻,他也紧绷了一下。跟着。便语声轻轻的说了这两句。

    暖意从贴着自己却不属于自己的掌心,丝丝缕缕地渗透到腹中。将其中的冰寒之意驱散,疼痛终于缓解下来。明思阖了阖羽睫,身体慢慢松弛。惊醒时,按在那只手腕上的手也缓缓移开,“其实也无事,过几日便好了。”

    语声同样很轻。还带着一丝睡意中醒来的低哑。微不可闻。

    荣烈没有理会明思话意,只轻声在她脑后道,“往常也会这样痛么?”

    他是知晓她性格有多隐忍的,若非不可耐,绝不会那样早就上床歇息。将丫鬟遣开,只是不想让那三个丫鬟担心罢了。

    “不会。”明思顿了顿,身体微微僵直,“上回寒症发作后。王老就开了药,嘱咐提前用药。”

    因有王老御医的嘱咐,她一直都很小心。这次,真是意外。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头一次尝到这种女人病的滋味儿。

    可这样同一个男子紧密相贴,讨论这样的话题。实在让明思有些不习惯。小腹上的暖意绵绵不绝,疼痛虽然缓解了,睡意却消失无踪。

    说了那几句后,明思的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温暖的气息不止从腹部渗透,身后紧贴的那副躯体也似灼热般的散发着热力。明思很不自在。可是,毋庸置疑,置身在这种温暖中,让她因疼痛绷紧的神经的确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察觉到明思松弛中的那抹不自然僵硬,荣烈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如何看不出,怀中这个的小女人是在害羞……

    语声中却无笑意,只是温润,“若睡不着,就聊聊天吧。”

    聊天?

    明思无语。这样的场景下?不觉得别扭么?

    可转念一想,除了聊天,两人就只能这样静默,那样只怕是更让她不自在。

    “想聊什么?”明思轻声问,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自若。

    荣烈的声音带出些笑意,“你想聊什么?”

    这一问,却将明思难住了。停了一会儿,明思才道,“若无不便,就聊聊你自己吧。你习过音律?”

    “嗯,”荣烈轻声道,“五岁时,师从金穆儿,十三岁出师。”

    金穆儿?西胡乐圣?明思了然了,难怪他有那般音律造诣。

    “你会多少种乐器?”明思问。

    荣烈似想了下,“十来种吧。不过熟练些的,也就笙箫琴笛,加上西胡马琴,还有突斯排笛。你呢?”

    熟练些的?应是说同瑶琴造诣差不多的吧。

    明思暗暗噎了噎,“我只会琴。”

    还会钢琴,口琴也会吹,可这儿都没有……

    荣烈有些意外,“只会琴?”

    “我只学了琴。”明思道,“在府里时,师长只教了这一种。”

    荣烈一直以为明思的琴艺另有名师指点。很明显,明思的琴艺路数同那日明汐所奏的是有所不同。她却说二人都是师从同一人,荣烈不觉惊异,“你就跟府中的师长学的?”

    明思轻轻颔首,老老实实道,“原先在边郡的时候没学过。回京后,在家学里学的。”

    荣烈滞了滞,语声微有疑惑,“你同你五姐。琴艺路数好像不同。”

    荣烈听得出明思的琴艺,在处理一些音律转换时,甚为巧妙。不但衔接更流畅,而且,更能将曲中情感带出。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除了有几十年的侵淫,才能体会出,那就只能靠名师点拨。自己领会。

    荣烈看得的确没错。可他却想不到,明思是将前世十来年,在钢琴上的领悟融汇了进去。再加上,两世为人的人生感悟。自然在音律上。比一般人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习练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明思却是清楚这一点的。在暗暗赞许荣烈敏锐的同时,她只笑道,“约莫是我们两人性子不同吧。这音律一道,在于个人心性。我在家学也只上了四年,后来就去了别院。别院中,无人管束,都是随我自个儿,想怎么弹就怎么弹。”说着一顿。余光轻轻朝后一瞥,语声尾音淡淡上扬,“这琴我听得倒是不少,弹得却是不多?”却是学的太后生辰那日,荣烈的说话。

    荣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遂低低而笑。“十七岁后,我极少弹琴。”

    明思再度无语。

    此人还真是妖孽!三日不练手生――这人几年不摸琴,还能保持如斯水准。那不是说,那日还不是他真正的水平?

    这样说来,他在音律上的造诣应是比自己高不止一筹了。

    那日,自己还同他说,自己来主,让他从…… 明思蓦地有些面红。

    察觉到明思心绪变化。荣烈轻声而笑。黑暗中,眉梢微挑,语声缓缓而低,却听得出笑意愉悦,“你书法画艺,皆胜我。”

    听出荣烈话中的笑意。明思哪里还不知此人窥破了自己的心思,面上霎时更红,“谁跟你比这个!”

    一时赧然情急出言,不免带了些小儿女态的娇软。话声脱口之后,反应过来,却更觉尴尬。

    荣烈低笑。

    两人身体几乎相贴,明思甚至能感觉到荣烈笑的时候,身体的微颤之意。

    屋角夜灯如豆,幽暗中仍有朦胧。锦被衾枕丝光华幽幽,云纱帐顶上的合欢花绽放如生,映出一室喜意。明思余光一扫而过,便转过垂眸。

    “过几日,等你好些了。我同皇兄说,去西龙山行宫住些日子。”荣烈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却转过提起了这个话头。

    明思一愣,“西龙山?”

    荣烈笑了笑,“你原先也去过的。听说那暖玉温泉极好?”

    明思默然片刻,才轻声道,“为什么?”

    没有问得更加详细,只问这三字。

    荣烈垂了垂眼睑,语声淡淡似随意,“没什么,只是听说那暖玉温泉天下一绝,想去见识见识。”顿了顿,又轻声问,“物是人非,可是不想去?”

    这一问,明思却是隔了良久才淡淡而笑,“聚散从不遂人意,世事本无常。可人――却只能往前走。”

    鼻端幽香阵阵,眼前青丝柔滑似缎,怀中的身形娇小柔软。幽暗中,明思的语声平静而轻,可那平静中却带着一丝隐隐的迷惘和怅然。

    荣烈怔了片刻,眸光落在那白玉般的颈脖间,微不可见的一颤,语声极轻,“只能往前?――若是可以回头,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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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六十八章 陈年旧事
    明思身子微微一僵,须臾,似轻轻笑了笑,‘所谓回头,不过是自欺。许多事,发生了便无可能收回。即便是所谓的回头,其实也是新的一条路。而路要如何走,并不能从一人所愿。何况,还是同行。就算是重新站在一处,人同、景同,可有些东西却是注定不同了。即使想,只怕也未必能够。‘说着停顿片刻,反问荣烈,‘若是可以回头,你想回到何时?‘

    荣烈也停顿了须臾,轻声道,“十三岁之前。”

    十三岁之前?

    明思怔了怔。

    她没有想到荣烈会回答这个问题,还回答的这么快,这么清楚。

    这是两人头一次这样闲聊。在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她看得出,这个男人是一个极喜欢隐藏自己的人。无论心事还是过去,在她以往的打探中,从未有成功过。

    而此刻,他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开了口……

    明思忽地觉着有一丝的心慌。垂了垂眸,她轻声道,“那是因为你有想珍惜的东西,对么?”

    荣烈这回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回来,“你难道就从未想过么?”

    明思似想了想,才慢慢回答,“我跟你不同。小的时候虽然也有很快活的地方,可那时爹娘的日子并不好过。后来大了,也有别的事情。”说到此处,停下,轻声笑了笑,“也许,我总想着十全十美吧。太过贪心,希望自己好,也希望身边的人都好。可这却是一件极为难的事。就好像我希望蓝彩活着,可蓝彩同包不同一起,才是她自个儿最大的快活。可蓝彩同包不同在一起了,这后来的路也许就是注定……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其实,我也知晓这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可还是忍不住要去想,去贪心。”

    “你只有一个人,你不可能护住所有人的。”荣烈语声平静。“就好像蓝彩。即便你在她身边,即便她留下了,但她也未必快活。”

    “我明白。”明思默然片刻,“可我还是希望她活着。活着也许还有改变的机会,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可以想见,可以说话。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改变?”荣烈似淡淡一笑,“你是说蓝彩?”

    明思不说话了。

    “其实,你是怪她的,对么?”隔了好一会儿。荣烈才轻声道,“你怪她为了一个包不同,置你们多年的情谊而不顾――你觉得她抛下了你,对么?”

    明思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震,阖上了双眼,却是依旧未言。

    荣烈也不再说话。

    幽暗中,室内恢复了静谧一片。

    这一夜,明思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也许是说完话后不久,也许是隔了很久。

    再睁开眼。已是天光,身畔却是温暖依旧。而腹部,那掌心也依然紧贴。

    犹豫了片刻,身子轻轻一动,耳畔就传来声音,“醒了?”

    明思身子一顿,“嗯。”迟疑些许。“你没睡?”

    荣烈撤回手,似轻笑,“睡了。习武之人警觉易醒。”

    这话的意思是,明思一醒,他也醒了。

    说完这句,他便起身。三两下便穿好衣裳,接着就朝净房行去。

    荣烈刚刚一走,帽儿同如玉就走了进来。脸上神情却皆有些奇异。她们是先就进来了一回的,一看床前的情形就知荣烈昨夜也歇在了这里,愕然片刻,就退了出去。听到净房的动静,才又进来的。

    明思自是知道这两个丫鬟想什么。按规矩,莫说是她同荣烈这样的情形。就算是一般正常的夫妻,丈夫也会避开妻子的信期的。这个时代的人,皆是以为女子月信为污秽。

    明思未有多言,两个丫鬟也不好开口相问。待荣烈漱洗完出去后,帽儿才问明思可要沐浴。在信期,明思向来要早晚各沐浴一次。明思点头后,帽儿就出去吩咐送水。

    沐浴完,身体舒爽了些许。

    在妆台前坐着,帽儿为明思梳髻。梳好后,见明思还坐着未动,帽儿愣了愣,“**?”

    明思一怔,回神过来,才见帽儿已经梳好了流苏髻。遂起身,“早膳摆好了么?”

    帽儿瞅了她一眼,见明思神色如常,才又安了些心,“好了。”又问,“**,可还痛么?”

    明思摇了摇首,“泡了热水,好些了。”

    虽还是隐痛,但比起昨晚睡前,的确是好了不少。

    行到外间,荣烈也刚巧从门外进来。

    一身酱紫色束腰宽袖锻袍,身材挺拔轩昂,相比明思略带苍白的的面色,却是精神抖擞,风采出众。

    明思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两人朝偏厅行去。

    安静的用完了早膳,明思就回了房。

    在书房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后,就有些支持不住。帽儿见明思脸色不对,慌乱着就要去请大夫。明思却知无用,遂拦住她,只道回床上去歇歇就好。

    这一躺便是一天,午膳也未起身用。只喝了一盅补血汤,就又歇下了。

    看着明思这般,帽儿知晓若非实不能忍,明思断不会卧床。顿时心慌意乱,一咬牙,嘱咐如玉守着明思,回房翻出昨夜誊抄好的归女丸药方,就朝荣烈书房行去。

    叩门进去后,,才发现布罗沙鲁都在里面,顿时有些不大自在。

    荣烈坐在书案前,瞥了一眼帽儿手中的纸张,语声淡淡,“拿到了?”

    帽儿局促地点了点头,上前将药方递给荣烈。

    荣烈接过,看了一眼就交给布罗,“此事你去办。”

    布罗看了看,细心叠好,转身走到门口,忽地停住回身,看了一眼帽儿却是欲言又止。

    荣烈微蹙眉,“还有事?”

    布罗瞟了一眼帽儿,帽儿随即警觉,只拿眼朝荣烈望去。

    荣烈挑了挑眉。“何事?”

    布罗咳了咳,“昨儿个主子吩咐的事儿,已经传信回去了。只是――”顿住,见荣烈皱眉,又极快地道,“诺霞如何处置?”

    荣烈眼底霎时一沉,身体朝椅背上一靠,不说话。只神色淡淡的看着布罗。

    布罗一噤,不敢再言,朝荣烈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诺霞?

    帽儿寻思着。这是个女人的名字才对。望了荣烈一眼,她嗫嗫开口,“王爷,奴婢想寻个打器物的地方。”

    荣烈点了点头,也未多问,朝沙鲁一颔首,“你带她去。”

    沙鲁应下,帽儿便跟着他出来。

    行到院外,沙鲁问打什么器物。帽儿便道。想打个可以装热水的铜壶,可以放在床上取暖的。沙鲁想了想,虽不知用途,但看帽儿神情想是急要,便道带帽儿去麻面坡。

    帽儿疑惑,“去那么远作甚?”

    沙鲁一面套马一面笑道,“军中也常需各种金铁之器。你要得急。去咱们黑甲军的军需处,让他们快些。晚上便能拿回来。”

    套好车,帽儿想了想,还是坐到车头位置。沙鲁一看,笑道,“王爷不在,这外头风大。你还是坐车里吧。”

    帽儿心里有话,只回道。“无事,坐惯了外头。看风景还方便些。”

    沙鲁呵呵一笑,两人遂并排坐着,从侧门出了府。

    行出一段,两人都未说话。

    帽儿心里迟疑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诺霞是谁?”

    沙鲁愣了愣,偏首看了帽儿一眼,帽儿这个问题却让他有些为难了。按理,荣烈是不喜手下的人说府中之事的。可昨日,布罗又那样叮嘱了一番。他虽是老粗,也明白了几分。主子让他跟着王妃,昨日又那样说话,当时他便觉得有些糊涂意思。经布罗一点拨,心里也透了些。主子这是想让他给自个儿分说分说,尤其是这帽儿姑娘。跟着王妃时日久,说话定是极管用的。

    可诺霞之事,这内情却有些复杂。

    一时间,他也不知当说不当说。而这说,又不知该说几分何时。心下顿时踌躇,呐呐不好开口。

    帽儿见他久久不言,便垂了眼,“不方便就算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王爷原先府中的女人,对不?”

    沙鲁一噎,看她一眼,又扭过了头,看着前方,闷了半晌,“王爷没碰过她。”

    诺霞是荣烈的姬妾不错,可荣烈没碰过她是事实。他也不知这帐该怎么算。对于诺霞这个女人,他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厌恶。

    沙鲁的这句却把帽儿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沙鲁停顿片刻,“她是王爷收进府的,可王爷只是做样子,没碰过她。”

    帽儿呆了呆,“做样子?”

    沙鲁点了点头,“可后来王爷发现她另有身份,还有武功。”

    帽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片刻,“那后来呢?”

    沙鲁没有回首看她,只看着前方,淡淡道,“后来,晴容郡主抽花了她的眼,还抽瞎了她的一只眼。”

    帽儿吸了一口冷气,蓦地想起在右柱国府同英姿郡主的贴身侍女聊起的那件事。可那个版本却同这个完全不同。那个侍女告诉她,晴容郡主看上了睿亲王,因争风吃醋一鞭子抽花了睿亲王最宠爱的一个姬妾的脸。也就因此事,两人才闹翻了。

    帽儿愣愣地看着沙鲁,“不是说她是王爷最宠爱的姬妾么?”

    为何沙鲁说荣烈没碰过她?还是做样子!

    帽儿只觉脑子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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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情愿他是
沙鲁瞥她一眼,只觉她眼睛瞪得圆圆的样子很是逗趣,心中遂一乐,“呵呵”一笑,“王妃那样聪明,你这丫头可差得远哪!”

帽儿没好气地瞪他,“什么丫头丫头的,你多大了?”

沙鲁“嘿嘿”一笑,“我二十九了!喊你一声丫头,也不算错吧。”

看这丫头的模样最多也十八左右,自己的年纪算起来也可说是大她一辈。沙鲁长得吓人,本身就讨厌女人的聒噪,又沾了些荣烈的习惯,故而从来就没有什么女人缘。不过对帽儿倒有些好印象。他心思虽粗,但也清楚帽儿虽不喜他,却同其他女人不同。并非是被他的容貌吓住,而是因为对王爷不满,所以对他这个属下也没有好脸色。大雪山时初见,这个丫鬟就敢对他发脾气,显是一点不怕他那骇人的样貌。

沙鲁喜欢胆子大却不骄纵的女人。王妃同她手下的这个丫鬟,无疑都合了他的脾性。

帽儿听了他的话,偏首上下打量了下他,“你有孩子么?”

二十九的男子,在帽儿眼中应该是娶亲了。可无论沙鲁还是布罗,天天几乎都跟着王爷,帽儿不禁奇怪。他们这样哪里有时间陪自己的家人?

帽儿这一问,沙鲁却面色一僵,看了帽儿一眼,手抖了抖缰绳,将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些,“没有。”

没有?

帽儿奇怪,“你成亲了么?”

沙鲁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成过一次——不过拜完堂,我就让她走了。”

帽儿愣住,神情奇异,又看了看沙鲁高大的身材,粗犷的面容,最后停在沙鲁那满头的小辫子上。神情若有所悟,“她不喜欢你。”

“嗯,她不喜欢。”沙鲁点点头。

岂止的不喜欢——那个女人是别人送给王爷的。身材高挑,说话也大气。进府后。还寻机会同他说过几回话。他原本看着,觉得这个女人不似别的女人那样娇弱,有些好感。王爷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将这女人许给他。结果拜完堂,他一进洞房,这女人就大哭大闹,骂他卑鄙无耻。说他丑,说他害她……这时,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同她说话,并非是对他有好感,而是想伺机亲近王爷。

他不过是会错了意……二十多年,他是头回对女人动心,却是这样的结局。

后来。他问这女人想如何。女人说她要回王府。当夜,他便将她送回了王府。王爷没有问如何,也未见她。直接就让管家将她送回了原来的主子那里。

再后来,他知道那个女人又被送给了别的显贵……

帽儿看着沙鲁面上的表情,心里忽地生出些没来由的同情。心里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想着是自己的问题,让这个男人想起了不愉快的过往。她本是极善良的性子,心下一愧疚,面上就显露出来。抬手拍了拍沙鲁的胳膊,很是大人气的安慰道,“其实你人也不错——她不喜欢你,是她的损失。”

这话。却是跟明思学的。

想起旧事,沙鲁心里多少有几分黯然,此际见帽儿这故作的大人模样,心里却蓦地好笑了。

遂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

“我们**说了,以貌取人同以身份取人。都是最最要不得的。”帽儿很是认真,“**说,人若是因这些外界的东西来做喜好的依据,到最后,只会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你放心吧——**说了,你同布罗大哥都是好人。你原先的媳妇不喜欢你,要不就是你们不合适,要不就是她配不上你。日后,自然会有配得上你的好女人的。”

听着帽儿一句接一句的“**说”,沙鲁不觉失笑,但听着这“**说”的内容,他心里又不觉深有触动,呵呵一笑,“王妃是好女人。”

“那当然了!”帽儿答得天经地义一般,“我们**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一说起这个,沙鲁顿时想起布罗的嘱咐,遂咳了咳,“其实,王爷也挺好……”

这两日,帽儿对荣烈虽有些改观,但心里觉着荣烈离这“好”字,还是有十万八千里。

帽儿鼻子里哼了一声,撇嘴道,“你当然说你主子好了——反正,他是配不上我家**的!”

“为何配不上?”听得帽儿这话,沙鲁才警觉问题的严重性——看来,这小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对王爷成见啊!

帽儿翻了个白眼,“你家王爷欺负过我家**好几回——还是个花心大萝卜!”不用说,这“花心大萝卜”一词也是跟明思学的。当年,老太君要把明柔许给鲁王的嫡次子,明思就嘟哝过一回。说那男人府中的侍妾众多,花心大萝卜一个!

沙鲁虽未听过这新鲜词儿,但“花心”一词,却是尽人皆知含义的。心里顿时一急——难怪王妃对王爷不冷不热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可别误会——主子不喜欢女人的!”沙鲁一急,赶紧替荣烈解释。

“不喜欢女人?”帽儿嗤笑,白他一眼,“王爷不喜欢女人,原来府中那一百多个侍妾是哪里来的?你少哄我了——我早就打听清楚了!”

沙鲁噎住,拉了拉缰绳,放缓速度,心道,这个误会可得解释清楚,遂正色看向帽儿,“主子有主子的苦衷。原先王府中确有不少女人,但大多是歌女舞娘。且不少是皇上太后以及各家宗室大臣送给王爷的。王爷又转送了些出去,留下的侍妾不过二十来人,何时有一百多个?那些不过是以讹传讹,你真的弄错了!”

二十来个?

帽儿一愣,一愣后,将一百多个同二十来个比较了一番,心里还是觉得鄙夷,“二十多个就很少么?”

沙鲁再一噎!

他本是不善言辞之辈,帽儿脸上的鄙视明显之极,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分说,愣了片刻,嗫嗫道,“这二十来个,主子大半都没碰过。都是留下做给人看的——再说,现在主子已经让布罗将人都散了。眼下有了王妃,主子就不需再留下这些做样子了。”

帽儿倒奇了,皱眉看着他,“你老说做样子,做样子?你家王爷究竟要做甚样子?”

沙鲁哽住,默然少顷,才低声道,“主子是做给皇上看的——这留下的二十来个侍妾里,有大半都是主子自己寻的人来充数的。主子从未宠幸,只让她们对外做出一副受宠的模样。”

帽儿一怔,眨了眨眼,有些顿悟,“那诺霞也是……”

沙鲁颔首,低声道,“诺霞也是主子收进府中的——后来,主子发现她对外传信,便疑了她。再后来,主子察觉她有功夫。原本是想让晴容郡主逼出她武功让她显形。没想到,她情愿毁容也不肯显露武功。”

帽儿大惊,瞪着圆圆的眼睛,吸了口冷气,“为什么?”

沙鲁抿了抿嘴,停顿片刻才轻声道,“她虽是被人派来的,但后来却是真喜欢上了主子。显露了武功,她定然就会被遣送出府。”

帽儿瞪大眼说不出话来!这个诺霞竟然情愿毁去容貌也不愿离开荣烈?

帽儿惊愕地摇了摇首,完全不能理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定住神,迟疑地看着沙鲁,“那她是谁派来的?”

沙鲁未有说话,只高深莫测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帽儿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心里纷纷乱乱。她虽不是极聪慧的人,但天性愈是憨直单纯的人,心里便愈是有一分敏锐的触觉。看不透荣烈那样心思复杂的人,但对于同她一样心思直接的沙鲁,她却是有一种本能的信任的。

何况,明思也说过,沙鲁布罗二人,为人可信。

但沙鲁今日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多,也太复杂。一时间接受,她有些分析不过来。心里有些朦朦胧胧的思绪猜想,但想法却不明晰。

只模糊觉着自己对这个睿亲王似乎是有些误会了。但同时,心里又莫名有些心慌担忧。

沉默了良久,帽儿语声轻轻,却有些迷惘,“怎么听你说了后,我心里反倒是愈发不踏实了。”

沙鲁呆了呆,条件反射的想去挠首,却又把住缰绳,腾不出手。他不明白,自己都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这丫头非但未露出惊喜,反倒是比先前更沉闷了几分。

心里不觉叫苦——都知道他不会说话了,主子为何偏生把这差事交给他呢?

叫了半天苦,又暗地了叹了口气,沙鲁又呐呐道,“我们主子其实……真不是花心大萝卜!”

帽儿垂着手,绞着自个儿的一角,低声道,“我倒情愿他是花心大萝卜——我家**,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帽儿的声音虽低不可闻,但听在沙鲁耳中,却是清清楚楚。

沙鲁遂愣住。

帽儿未有再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题,这时马车已经行到了铜雀大街的入口,帽儿抬首望了望,“先去银楼。”说着,翻出一个匣子,“太后赏给**的这宝石,还没打首饰呢。先去打了,再去麻面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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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莽汉心思
明思极不好过。

这第二日比头日还要痛上几分。午膳未用,只饮了一碗补血汤。到了晚膳,强撑着喝了半碗补血汤,便昏昏沉沉的躺下了。如玉莲花看着明思换下的私物,血量很少,却色泽发暗,还有些血块。莲花胆小心软,看着就忍不住落泪。她跟明思虽不久,也知明思是极坚韧的性子。除了帽儿被打那一回,明思守着帽儿掉了眼泪,无论受多大的委屈,就算那夜离开,明思也从未露出一丝难色,掉过一回眼泪。无论何时,明思都是挺直脊背,神情从容。她从未见过明思这般脆弱的形容。

而此刻,明思显是痛得有些神智迷糊了。帽儿明明还未回来,明思方才把碗递给她的时候竟然唤的是“帽儿。”

再看着私物上的暗色血块,她心里便慌了。一边掉泪,一边低声问如玉,“**这病可是很严重?”

如玉心里也难受,却回不出莲花的话,只咬紧了唇不说话。

她们这些丫鬟以前也是听过一些话的。这女人但凡有这女人病,时日一长,这身子便会每况愈下。别说能不能生孩子,就算长命的,也是不多。

这样一想,饶是她比莲花胆大几分,脸色也发了白。

两人正相对无言,便听着脚步声走了进来。如玉侧耳一听,“帽儿回来了。”

正说着,帽儿的脚步在屏风侧顿了顿就朝开着的净房门行了过来。走到这更衣间内,看到恭桶内明思换下的私物,帽儿神色也变了些许。过了片刻。帽儿才将一个水壶模样的铜制物件递给如玉,“装些热水,莫要太烫。我去做了个套子。”

如玉一愣,遂明白过来。拿着水壶出去了。

帽儿手脚也快,先草草做了一个套子,套在铜壶上塞进被窝。放在明思腹部偎着。

暖意一来,稍稍缓解了几分那冷痛感,明思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得帽儿,虽是脸色苍白,也露出一个春花般的笑容,拥紧了那铜壶。语声软软喜悦,“这个东西挺好。”

帽儿也露出笑容,柔声道,“**先歇着吧。”

明思抿唇一笑,遂阖眼休憩。

帽儿替明思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走开,又寻了针线筐来,继续做那铜壶的套子。方才那个是急用,做得有些潦草。眼下静下来,便打算用心做两个好些的。

她的针线活儿不及蓝彩蓝灵,但这些小物件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玉同莲花见状,也过来低声问了帽儿后,一人拿了一个,略带笨拙的跟着帽儿学手工。

屋内顿时静谧……沙鲁心里一直不踏实。今日除了一开始在路上同帽儿说了些话后。自打银楼出来,帽儿就没吭过声。他念着布罗的嘱咐,有心想逗帽儿说话。可这小丫头不知怎地,却像锯嘴的葫芦似的,无路他说什么,要不就是不开腔。要不就是“嗯”地附和一声。

沙鲁很是无语。心里不禁郁闷,只怪自己的嘴笨心笨。又是叹气,王爷怎就把这任务交给了他。他不替王爷说好话还好,这一说,这小丫头倒似比原先还更不待见王爷了。

回到房中呆了半晌,转了几圈,又不敢去荣烈那里覆命。他虽看出主子对王妃起了心思,对于这一点,他其实心里也高兴。喜欢荣烈的女人不少。但荣烈也说过,那些女人无非是看中他的身份和容貌。即便是后来有些真心的,就像那诺霞——可那样的女人,他真心觉得配不上主子。

而明思这个王妃,从一开始就没将主子的容貌和身份看在眼里过。可偏是这样,反倒让他高看几分。别说他,就连布罗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也对这个王妃很是服气。他虽心粗,但许多事也是明白的。他同布罗虽是身份相当,但他心里明了。布罗那人比他不知心高了多少倍。同样,也比他聪明许多。

当年,他对那女人动心时,布罗就淡淡地说过他一句,说那女人配不上。但当时是他头一次碰见不惧他容貌,还和气同他说话的女人,心里不觉就生了些朦胧的好感。他同布罗的身份不同,两人出自不同的部落。都是在部落征战中失败归附荣氏的小部落。西胡人崇拜勇者,输了就是输了,故而对荣氏也无仇恨感。而他在部落中本就是孤儿,被族长收为了奴隶,负责放马。而布罗却是族长之子,归顺后,被先帝挑去当做暗卫培训。先帝让十一岁的荣烈挑两名暗卫。荣烈只挑了布罗一人,正巧那时,他所在的部落向荣氏归降,他作为归降的物品之一,在仪式上献给了皇族。就在那仪式上,荣烈开口要了他。先帝先是不允,嫌他身份卑微,除了力大,也没别的本事。荣烈却执拗坚持,只说就要他。

最后,皇后又在一旁劝说,先帝这才允了。就此,他便一步登天,从一个奴隶变作了王爷的亲随。

那时,布罗已经跟了荣烈一年。一开始。布罗是看不上他的。后来,荣烈请了几位师傅来教他,他很是下了苦功,长进极大。再加上他为人乐天,从不与布罗计较,逢事也是咧嘴笑。慢慢地,才同布罗建立起些情谊。十来年一过,布罗虽是也常嘴上不饶人,但他心里明白。布罗已经把他当做兄弟了。

对于那个拜过堂的女人,他心里其实是自卑的。也曾发誓,要一辈子待她好。可布罗却说那女人配不上他,他当时不以为然。后来,才明白布罗的意思。想来,布罗早已看出那女人的心思。

前尘往事如风,沙鲁这一想便想远了。忆起这些旧事,不觉心下还是有些感概自嘲。从那件事后,他便不再对女人动心。自己这幅模样吓人,除了跟着王爷的这个身份,稍微知晓些底细的女人,哪个又能真不怕自己呢?就算不怕,也未必不会不嫌弃自己的奴隶出身。

不过,他又奇怪,这些年来,他好歹还答应过王爷,要过一个女人。可布罗,却从未应过一回。算来,布罗只比他小三岁,眼下也二十六了。论身份,布罗也算是贵族之后,论相貌,虽差王爷甚多,但也算俊俏。他心里也清楚,在王庭的时候,王爷有几个侍妾也似乎对布罗有些意思。王爷也同他们二人说过,他府中的女人无论何等身份,只要他们二人看上,只管开口便是。他是知道王爷脾性的,这话定是十成十的真,并无半分试探之意。这些年,王爷只要寻到由头,送给外人和手下将士的女人是数也数不清。只黑甲军的将领,王爷送出去的女人就不下数十人。

可布罗从未应过一回。日子一久,沙鲁也看出来了。布罗是看不上那些女人。

这十来年,他头一回听布罗替女人说好话,便是那一日,王妃头一次来这睿亲王府。布罗让他去同王爷说,为王妃在狱中的父兄打点。王爷没有反对,后来,他出来后,布罗还细细地交待了他好些话。不仅让他去交待改善食宿,还让他要想法子请大夫去狱中替王妃的祖父和父亲看诊……布罗不是多事的人。沙鲁他自己厌烦女人,女人也多怕他,故而往昔在王庭时,主子府中的那些女人,因各种缘由也需小心看管。这差事便落在了布罗身上,但无论那些女人如何着意讨好,布罗从未替那些女人说过半句好话,更不用说,替她们办事。可这回,对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女子,布罗却那样细心……可那时,主子分明对当时还是纳兰六**的王妃,并未显露出多少在意……莫说成亲,就连收入府中,也是一分可能都无!

想到这里,沙鲁心里倏地一颤!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即隔壁的门“吱呀”一声,人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只有他同布罗二人住。不消说,这回来的人,除了布罗,不会再有他人。

沙鲁怔了半晌,垂了眼睑片刻,大踏步朝外行去。

布罗此番出去是将荣烈后院的图纸拿去同工匠商议,顺便将所用的材料定好。荣烈说了,等过两日,他带王妃去了西龙山行宫,在他们回来之前,那后院就要完工。

这两日,荣烈交下的差事不少,他心里也着急想早些办好,故而,这两日几乎未曾歇气。

今日,连着跑了几处地方,一日下来,连喝口茶的时间也没。这一回来,也不顾屋中的是过夜凉茶,“咕噜噜”地便连着倒了两盏来喝。喝得虽急,却没有半分溢出。

喝了两盏,缓了些口渴后,才懒懒道,“看什么看?”

站在门口的沙鲁讪讪笑着,挠着首走了进来,“你渴了啊?”

布罗忍不住翻白眼,转过头瞟他一眼,“不渴喝什么茶?”又见沙鲁神情与往日不同,便带了些奇怪神情扫视了他一番,“你作甚?今日差事办得不顺?”

沙鲁忙摇首,“办完了。帽儿姑娘要打个铜壶,说是王妃怕冷,用来偎暖。我带她去了麻面坡,已经打好了,也不漏水,才回来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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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原来如此
布罗笑着挑了挑眉,语声闲闲,“你倒聪明了!还知道把人带到麻面坡去。对了,今日同那帽儿相处了半日,可有说了些什么?”

布罗提起这个话头,沙鲁便苦了脸叹气,“说倒是说了些——可一开头好好的,后来她却不肯同我说话了。”

“哦?”布罗奇了,“你说了什么惹那小丫头生气了?昨日我不是同你说了么——那小丫头对主子有些误会,你拣些好听的说便是。她如何又生气了?”

沙鲁再度叹气,一脸苦楚,无奈地耙了耙头,走进去,大马金刀的在桌前坐下,“她也没生气——就是不同我说话。”说着,又一脸为难地,“那丫头也不知听谁说的,说主子有一百多个女人。还问我诺霞的事儿。我先没说,后来听话音不对,才同她解释了。可等我说完,她就不说话了。后来,我同她说话,她也不大理人。”

布罗怔了怔,眉头皱起,“诺霞的事儿你同她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沙鲁叹气道,“除了没说诺霞是皇上的人,都说了。不过我虽未说,看那丫头的样子,也是猜到了。”说着又笑,“我原觉这丫头笨,其实也有些聪明劲儿。”

布罗翻了个白眼,嗤笑他,“你当谁都同你一样,没个心眼儿。”

沙鲁一噎,下一刻却看了布罗一眼,神色有些不同,看了一眼后,又转开眼。粗声粗气道,“我是心笨,可我不会自讨苦吃。”

布罗神情一滞,紧紧地盯着他。沙鲁余光看他一眼,不自在地别过了首。

布罗唇动了动,垂下眼帘。又倒了一盏茶,慢慢就唇饮着。大约是口不渴了,这隔夜茶到了口中,便觉出些苦涩来。

这时暮色已沉,屋中愈发幽暗,暗沉的天色从大开的房门泻入,屋内沉寂一片。

“那丫头说了些什么?”隔了好半响。布罗开口问,语声一如开头的若无其事。

沙鲁说了那句后也有些后悔,此际闻言忙回道,“我正是想问你这个——她开头说主子是花心大萝卜,说主子配不上王妃。”说到这个。沙鲁又有些不服气,“王妃是好,可这丫头也太偏心了些,咱们主子——”

“说重点——”看沙鲁要说到一边去,布罗打断他,“后来你解释完了,她说了什么?”

沙鲁被打断也不生气,咧嘴笑了笑,“我不也是替主子不平么——”说了一句。又见布罗瞪眼,他忙笑道,“好好,我不岔题。那丫头说,情愿主子的花心大萝卜——你说这丫头怎么想的?开头嫌弃主子女人多,我同她说了。主子这是做给皇上看的,这丫头又说情愿主子是花心大罗卜。”

说着很是不解的摇了摇首,叹气道,“这女人啊,还真是麻烦——她还说什么,她家**受得苦已经够多了。你说这话怎么说的?主子现在对王妃上了心,将府里那些女人都散了,还替王妃寻药,那日特地出门,就是为了亲自替王妃挑那地衣。眼下还要整修后院——这些年,主子对太后都没这样伺候过呢!你说,这丫头怎还愁眉苦脸呢?”

沙鲁很是不明白,若换个女人,能得主子这一半好,只怕早就欢喜得不知该如何了,可这王妃的丫鬟,怎就这样奇怪。不但不替王妃高兴,反倒比早前还要不高兴些。真是奇了怪了!

布罗听完这番话却是沉默,看了沙鲁一眼,未有说话。

沙鲁纳闷半响,见布罗不说话便诧异,“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布罗目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你可知皇上为何同意将宝光郡主赐婚洛河郡王?”

沙鲁愣了愣,明明在说王爷同王妃的事儿,怎么一下子又说起宝光郡主的婚事来了?他挠了挠头,想了想,“这个——是因为主子答应了替太子向左柱国府求亲。”

布罗抬了抬眉梢,淡淡一笑,“那你可知皇上为何同意将王妃赐婚给主子?”

沙鲁彻底糊涂了,使劲的耙了耙头,“不是因为咱们王爷求的么?那日在大殿,主子同王妃都说了,他们,他们早就有了情意……”

说到这里,沙鲁说不下去了。这话旁人信,他自己却是半分也不信的。可这其中内情,他同布罗还有卓都是知晓的,旁人却不知晓啊!那相信也不奇怪啊!但转念一想,皇上可不比其他人,对王爷又极是了解,旁人就算相信,皇上也未必能信。再说,于情于理,王妃也是嫁过人的,还是嫁的荣氏的大仇人之后,大汉的北府将军——想到此处,他悚然一惊!

下一瞬间,他呆愣地望着布罗,语声有些发紧干涸,“你是说,你是说……皇上他——有别的心思?”

布罗神情淡淡,只看着他不说话。

沙鲁顿时张口结舌,心下霎时乱如麻。他虽同明思接触不多,但心里对这个王妃还是几分喜爱的。相等的,这些日子下来,对明思的脾性心性也有些了解。这个外表柔弱的汉人女子,似乎比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还要坚强坚韧。而脾性,好似也要古怪些。看似和气,但不知为何,他每次同她说话,心里总会生出些同见到荣烈时一般的敬畏感。

他知道,论聪明,王妃的聪明只怕不在主子之下。他生平第一服气的就是荣烈,当然,也有感恩的缘故在里面。他之所以高兴荣烈对明思上心,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觉得只有明思这样聪明有胆色的女人才配得上荣烈。

可这一刻,他却心惊了!

连布罗都看出来的缘由,那个聪明过人的王妃,能猜不到么?

呆了半晌,他只觉心里闷气得慌。又过了片刻,他低声问,“皇上想用王妃引秋池出来?”

屋内光线很暗,布罗端着茶盏垂眸,“不止秋池。”

沙鲁蓦地一惊,猛地抬首,“不止秋池,这是什么意思?”

布罗目光落在茶盏中,已经喝了一半的茶水呈现出一种并不新鲜的深茶色,“大汉的传国玉玺失踪,相传传国玉玺中有一副藏宝图。据说是大汉皇室数百年前那回叛乱后留下的。这藏宝图便是为了以防万一时,让司马氏东山再起而准备的。”

沙鲁心下猛跳,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皇上怀疑大汉太子未死?”

布罗没有抬眼,将茶盏轻轻转动,轻声道,“攻破宫城的那一夜,主子就未相信过那尸首是大汉太子。”

沙鲁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望着布罗。他就是再心粗,这其中利害也是明白的。别说那藏宝图可做大汉复国的军资,就大汉太子未死这一点,皇上就是万万不能放过的!别说皇上,就连主子,也断不会留下这个祸端。

这些年,主子同皇上之间虽有嫌隙。但只一条,他是清楚的。这两兄弟无论有天大的隔膜,但对于大事,却是不会有半点犹豫的心思。早前,他朦胧地察觉出主子有上位的心思。

但那些年,也并非没有半点机会。只要主子同意了左柱国府的联姻,再加上太后身后突斯国的势力,不说有百分百的机会,黑甲军乃最精锐是王师,若主子有心,早两年发作,至少也是一半一半的机会。

可那时主子不动,无论皇上吩咐如何难办的差事,主子一面想着法子把差事办好,一面还要想法子化去皇上的疑心。无论差事办得多好,每每都不居功。连攻破皇城宫城,这样天大的功劳,也要等着分太子一半。

他心里明白,主子是以大局为重的人。

荣氏皇族数十年的大辱,这天下的大局,才是主子最看重的东西。

可是——现在怎么办?

沙鲁茫然了。

直到此刻,他才醒悟,这个主子上了心的王妃还有一个身份——她曾是北府将军秋池的唯一明媒正娶的夫人!

早前一月的调查,他也参与了不少。在调查的内容中,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大汉以冷面冷情出名的这个玉面将军,对这唯一的夫人,那是用情极深!不论开始如何,但后来却真是用心极重。为了讨这夫人欢心,亲上白头岭猎那雪狐做衣。后来,甚至不惜为了她,侍母至孝的秋将军还打算将自己的母亲送回苍郡。

在夫人决绝和离离开后,一直到战起,他都一直没有放弃过派人寻找……

沙鲁的心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这其中的内情,他有许多不明白。但看到的这些,已经是不少。这些过往,他知晓,布罗知晓,王爷知晓,那皇上知晓的,只会比他们更多,更清楚。

一瞬间,他忽地脑中明晰了许多。皇上深谋远虑,主子的计算也不会比皇上差。那,那——岂不是,一开始,主子同皇上都算计到了这些……

沙鲁惊愕地望着布罗,“那现在……该如何?”

秋池、大汉太子、藏宝图……哪一样都是皇上绝不能放过的!就连主子自己,只怕也是同样的心思。可是,若真是这样做了,王妃该怎么办?而主子,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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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七十二章 如何自处?
布罗抬眼看了他一眼,却未像以往那样出言嘲讽。看了他一眼后,布罗将视线收回,垂着眼帘,头一回语声平和地问了他一句,“你觉得王妃对秋池是何心思?”

沙鲁一怔,愣了愣,摇首泄气道,“回来路上,我原本想问。可就试着问了一句,秋池待人可亲近,那丫头就看着我不说话。”说着,语声便呐呐,“我就说不出话了。”

说到这里,他眼前又浮现出帽儿那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的模样,当时,他便心里一颤,心虚得转过了头。哪里还敢再提!心里却暗道,这小丫头跟着王妃久了,连这看人的模样,似乎也带了些王妃的神情,让人蓦地心慌。

想到这里,兀自摇了摇首,他又看向布罗,“我生得笨,你问我也是白问。你倒是说说,王妃可还想着那秋池?”

布罗嘴角淡淡扯了扯,眸光轻而悠远,语声更淡,“这个问题,只怕主子也想知道,我如何能知?”

他的确比沙鲁要聪明。所以,他明白,他纵然能看出主子的几分心思,对那个女子,却是半分,也看不出!她在意的东西,不在意的东西,都与他见过的人不同。

她用真心待人,却将自己真正的心思,藏得极深。可她愈是藏,便让人愈是想去看。而布罗也清楚,相比于自己,主子只怕是更想看清楚。

毕竟,相较于可望不可及的他,那个女子现在是主子触手能及的人。

沙鲁看着说完一句后就一言不发的他,突地不自然的咳了咳,“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布罗微怔,旋即低声一笑,也未说其他,只道。“日后,你寻机会同那帽儿多亲近亲近,难得见个胆大的丫头,你可要把住机会。也顺便替主子多探些消息。

沙鲁倏地脸红。粗声道,“你胡说甚?那丫头比我小十来岁,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

布罗呵呵一笑,“什么十来岁,那丫头二十了,也就比你小九岁。我瞧着倒是不错。”

沙鲁黑红着脸站了起来,“你这家伙。老子不同你胡扯,我去见主子了……晚膳荣烈也没吃多少,就让撤下去了。

从偏厅行出,到了正房,听得里面两道呼吸,便知帽儿那丫鬟定是陪在内间。在门口站了站,转身进了书房。如今,他反倒比原先轻松多了。自他回京。荣安也未交其他差事给他。黑甲军素来军纪严整,一切早有轨道,除了每月三次的巡视。也无需他操心太多。

他知新朝初定,荣安对他多有忌讳。他也乐得清闲,懒得插手那些政事。若是原先在王庭时,他还会呼召一帮贵族纨绔听曲赏舞,风流作态,顺便打发时间。

可而今,有了明思在金銮殿上的那番表演,他也不用再刻意做戏。即便是他有听音律看歌舞的兴趣爱好,可听了她的那两只小曲儿后,再想起原来府中的那些歌妓舞娘。便半分兴致都无。

将书房内的烛火灭了数支,只余摇曳的三支后,他在窗口静静负手而立。夜风拂动中,只见天际银轮罩轻纱,丝绒般的天幕上,偶有若隐若现的星子忽闪。

门外响起脚步声。下一刻,沙鲁的声音响起,“主子。”

“进来。”他未有转身。

沙鲁进到室内,见书房内黯淡的光线不觉一愣,以为是开窗风吹灭了烛火,便上前欲点烛。

“不用点。”荣烈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光在烛火中极其清亮,俊美的容貌若雕塑般清晰。

沙鲁一滞,“哦”了一声,退后一步,挠了挠头,“今日帽儿姑娘要打个取暖的铜壶,属下带她去了麻面坡。”

荣烈点了点头,似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书案前坐下,“打好了么?”

沙鲁咧嘴一笑,“好了好了,我们等打好了才回来的。张老三的手脚快得很。”忽地又想起一事,不由瞅了荣烈一眼,“太后娘娘把赤血石赐给了王妃。”

赤血石乃是突斯国宝,也是太后的压箱底陪嫁,连皇后也是贪恋过的,作为荣烈的近臣,他同布罗是知晓这些隐情的。可正因为知晓,他心里却有些不安。

若是皇后知晓太后将那赤血石给了王妃,只怕心里会大不痛快。

可这话,他也不能明着说,只能这样提一句。

荣烈拿起一本书册,淡淡颔首着“嗯”了一声。

“帽儿姑娘去银楼打了一条项链。只选了极简单的款式,明日就能取货。”沙鲁又道。

荣烈翻了一页书,斜眼瞟他一眼,“你想说甚?”

沙鲁便荣烈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呃,属下是想,太后定是极喜欢王妃。”

这一句出口后,荣烈将书册朝书案上“啪”地一扔,转首望着他,神情未变,眸光却湛亮得惊人,“本王的王妃,莫说是一个赤血石,便是十个百个,也是消受得起的!”

沙鲁心里一颤,跟了荣烈这样久,他哪里不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已经被荣烈看出。遂赶紧赔笑道,“那是自然。王妃人好,又聪明,心眼儿也好,长得又美——别说十个百个,就是千个万个也是受得起的。”

荣烈面色缓了下来,眸光在他脸上审视片刻,优美的唇形弯出一个愉悦美好的弧度,身子朝后一靠,似笑非笑看着他,挑了挑一侧眉梢,“今个儿可是去拜了师傅,这嘴倒是利索多了。”

沙鲁只能干笑,“主子过奖,过奖了。”

“可还有要说的?”荣烈勾了勾唇角,“今日出去,可有什么事儿?”

沙鲁心头一跳,忙不迭摇首道,“没什么。顺利得紧,顺利得紧。”

荣烈斜睨他,“方夸了你说话利索,怎这又有些哆嗦了?”

沙鲁赔笑道,“属下原本就嘴笨。这不利索是常事,利索却是撞上的。”

今日同帽儿的对话,他原本就不踏实。同布罗说了那一番后,心里便更是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说的。

荣烈轻声笑了笑,忽地神情一愣,须臾便恢复自然,随意的朝他挥了挥手,“无事就回去,早些歇着吧。”

沙鲁应声退出,走到院门回首一看,只见荣烈已经走到正房门口,正推门而入。身影进入房门后,那关门的动作极是轻柔。以他的耳力,竟是半分都未听见声响。他一愣,这才回神过来,方才荣烈愣那一瞬,似是有脚步声从正房出来。

沙鲁站在门前怔了片刻,心里只觉滋味复杂,呆站半晌,才转身轻步离开……明思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看了看更漏,便打发帽儿去歇息。帽儿知道明思脾性,也未多言,只将铜壶重新换了水,又换上新缝的套子,替明思偎好,就留了屋角的夜灯,掩门而退。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明思这下反倒是清醒了。腹中依旧一阵阵的绞痛收缩,有铜壶的温暖,虽比日间好受些,但比起昨日,还是要剧烈几分。

加上虽是睡眠质量不好,但毕竟睡了一日,帽儿一走,她却是半分睡意也无了。

将铜壶紧紧地压在腹部,她蜷着身子,睁着大大的一双眼,望着内侧的纱帐发呆。纱帐不是纯白的,而是淡淡的青色。帐顶绣着怒放娇艳的合欢花,藤锁萦绕,一朵朵桃红婀娜丰饶。本是极俗气的颜色,可配着那那深深浅浅的枝叶,只让人觉得喜气而暧昧。

一如昨夜……

明思清亮的眸子浮起一丝茫然。

她不擅于处理这样的场面。她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可再是没经验,她也知道,这样的情形是暧昧的。

前世,林俊从来没同她玩过暧昧。林俊从来对她都是温文有礼,除了最后的拆穿,一言一行,她从来挑不出他的错。她也暗自松气过,因为他的大度,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走。嫁给了林俊,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不用再向母亲报备获得行动的自由。

可是到了后来,她才明白。他的大度,那是因为他从来不在意她。她于他,不过是一个写了“老婆”两个字的金字招牌。

他从来没爱过她,而她自己,也从来没爱过他。也许最初有些朦胧的少女情怀,但结婚后,却全部化为了不自在。

她知道,相对于英俊而多金的林俊,自己更像是一只丑小鸭。除了家世,她实在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来的。既不漂亮,也不会同人相处。

面对林俊,她是有些自卑的。她唯一拿得出手是家世,可是,她的父母对她这个女儿,并不重视。在那个生日的宴会,她就明白了这一点。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就算是自卑,她也将一切藏得深深的。可是那个女人的录音,打破了她最后的自尊。

胡之文也没有同她暧昧过。他们那样的开始,原本就是一朵畸形的花。从心里,她是厌恶那样的自己的。

而同秋池,也没有暧昧过。秋池是直来直往的。一开始,便提出要负责,而后来,是直接说明。无论是要求真正的婚姻,和人伦房事,秋池从来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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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七十三章 既远又近
她其实是喜欢那样的相处的。她知道,自己的情商应该是不高的。她没有被人追求过,也没追求过别人。对于男男女女之间的那种恋爱追逐,现在的她,或许有几分纸上谈兵的资格。可当事人一旦换到自己身上,她便不知所措了。

真正品味到这种朦胧的滋味,还是同秋池的那段相处。内心平静的淡淡甜蜜……可是,她也茫然过。这样的感觉,究竟是不是爱?

接受是平静的,甜蜜是淡淡的,想到未来,是从容的。

想到萧峰同阿朱,她更加迷惘了。在这一刻,她忽地反问自己,若是自己是阿朱,能为萧峰做到哪一步?

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来想去,却是没有答案。最后心里明悟,若是自己,那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经历了前世,如今她这样的人,对于萧峰这样的男人,只会尊敬却绝不会爱。这样的男人或许是值得爱的,但她却没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有能力去改变结局。既然很难,那不如不开始。

她其实是一个极自私的女人。

可是,此刻的她,却清清楚楚的知晓,昨夜那样的情形,是一种暧昧。

她竭力自若,但内心却是极度的别扭和不自在。

可这个男人,不是林俊,也不是胡之文,更不是秋池。他们之间,是一种这样奇怪的关系。本来一切都说得很清楚,却偏生被他的行径弄得相处奇异。

她既不能像同林俊相处时那样选择远离,又不能像同秋池相处时那般。将拒绝和接受宣诸于口。

她看不清楚他。或者说,她看得明白一些,却看不明白很多。

可看得清楚的那部分,已经足以让她不安。前世今生相加。他和他那同样心机深沉的皇帝兄长,是她唯二畏惧的人。对上这两人,她没有半分胜过的成算。

荣安像一头笑面却会噬人的猛虎。他却像一株暗夜的罂粟。看似漫不经心的惑人,却更加让人不敢松懈。谁也不知那魅惑的外表下,藏着如何的心思和谋算。一旦在不知不觉中沉沦,也许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她必须保持清醒。

明思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男人,也没在阅读过小说中见识过这样的男人。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原本她以为经历了这许多的自己。可以应对。可如今,她明白,自己真的要玩心眼,断断不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若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向一个男人靠拢,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飘》中的白瑞德。想到这点。她蓦地心惊!自己怎么想到了白瑞德。白瑞德是她在博览众书后,最喜欢的男主角。看似邪,实则正而坚韧。或者说,他流露出来的那些邪气,为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和风采。在那些少女情怀总是诗的青葱岁月中,她也幻想过这样的男人。也许,比起其他同龄人,她幻想的程度和量度,要少得多。小得多。可真的算来,她真正期待的朦胧中,白瑞德是唯一出现过的。

但是,她很快就清醒了。

小说中的丑恶、不善,一定是来源于生活。但那些美好,却更多是人的向往。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像白瑞德?

他太会算计。也够狠。看似漫不经心的每个行为,也许都藏着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目的。而如今,他说的话,他的行事,她越来越看不清,也猜不透。

不能远离,也不甘心做棋子。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有时,她分明又有一种连自己也不愿相信的错觉,觉得这个男人在某种时候,是可以信任的。

可是,她却不敢放纵这种信任。因为她清楚,如果错了,她会后悔终生。何况,除了他,还有一个荣安。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比他同太后之间的关系,更加奇异。有隔阂,有相互的戒备,却也有一种奇特的相通。无论是思想,还是情感上。他们都像是另一个版本的对方。

明思说不出来具体,但同这两人相处这些时日,她的确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而今当下,她真的有些疲倦。

她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喜欢勾心斗角的女人,也并不擅长尔虞我诈。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有幸于那多活的一世,已死过的那一次。

可是,而今,不能远离。就只能打起精神,不想斗,可却不能不争。

明思轻轻叹息。

荣烈已经在床前站了良久,却发现这个女人一直一动不动的睁大了眼对着内侧的纱帐发呆。连他进来这样久,都没有发现。

他身量高,视线看去,即便她是侧身,他也能看见那长翘的睫毛一丝都未曾眨下过。侧面的脸颊,似在出神,在半明暗的光线中,如玉的面颊上,神情只是怔然。

直到明思那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似迷茫又似纠结。听在耳中,落在心上,心房便是同样几不可查的一颤。

忍不住就开了口,语声也轻,轻中又带了些故作的自然,“可是肚子饿了睡不着?”

那小小的身形随着他这极轻又带调侃的话声,似微微一僵,下一刻,便缓缓转了过来。黑亮的大眼睛在黑夜中,也如浸入水中的黑水晶一般,亮得清透而柔和,看似脆弱心怜却偏生又坚韧自持。

即便看了许多回,可这一见之下,他却还是每回都忍不住的一怔失神,心跳失拍。

她的左侧脸颊因靠在枕上,故而比右侧脸颊要红一些。他目力很好,只需借助那一丝光源,便能看得分明。那红,宛若三月初染色的桃瓣,那白却如新烧出的白瓷,可无论那浅浅的红,还是那如玉的白,都同样的滑嫩光洁,粉腻似酥。

可她的神情却是奇异。

她怔怔地望着他,一双黑琉璃般的眸子,本是清亮清澈,但似乎又笼了些朦胧。似在看他,可那视线似乎又穿过了他,看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不知为何,她这样的神情,让他心里着实不舒服。他宁愿她像原先那样对他明朝暗讽,或是竖起满身毛刺,桀骜不服的鄙夷他。无论怎样,都比如今这样的感觉来得好。

他唇边绽着一抹浅浅笑意,只看着她不说话。万般心思未有半分显于面上。他明白,这样的她或许就是真正的她的一部分。往昔显露出来的种种,都是这个小女人经过过滤筛选出的表现。

这样的时刻,他虽不舒服,但也许,是拨开轻纱迷雾的一个时机。

对于自己的心思,他明白了一些。可对于,这个女人,他却是看不起太多。她有太多的方式和面具来隐藏自己。甚至,他有种感觉,哪怕是她的父母,或是她如今这三个丫鬟,甚至是秋池,都从未真正看清过她的内心。

没有任何依据,,可他就是这样的笃定。

或许,只有那个死了的蓝彩,能真正了解她几分。

敢穿着嫁衣在那样如修罗场一样的地方,同自己的丈夫一同赴死的女人,也算奇女子一个。

从某种程度上,那个蓝彩或许是性子同她最接近的一个。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这个丫鬟的死,那样的难以释怀。

所以,荣烈不说话,只噙笑浅浅地看着她。看到她的视线有了焦点,他才轻声笑问,“在想什么?”

明思怔了怔,很快垂了眼眸,“没什么,只是一些往事。”

荣烈“哦”了一声,极自然的在床头坐下,靠在床头,“什么往事,能说说么?”

明思轻轻抬眸,只见他的脸掩在屏风的阴影中,看不分明,只有那极其清晰的轮廓。晦暗不明的光线中,那高挺的鼻形若精心雕刻出一般优美。

明思有些恍惚。

这个男人,无论内外,比前世的林俊都要更加优秀。即便她心有成见和戒备,她也不得不承认,纵然是他同荣安之间有芥蒂,但不管从哪一方面看,他都有足够的资本自傲。

在他的外衣上扫了一眼,明思垂下眸子,语声轻轻,“你没沐浴。”

荣烈蓦地一愣,接着便滞住。他虽未转首正面看着,但余光却是看着她的。明思打量他的那一眼,显然是说他没有沐浴换衣就躺上了床。

其实,他是有洁癖的。

也从来不会穿着外衣上床,每回出门回来,定然也是要沐浴换衣。而每日晚间临睡,无论白日是否沐浴过,也一定是会沐浴换衣才会上床歇息。

可是,今日,他却真是忘了。

心里只想着,这个机会或许难得,便将旁的事置于脑后了。

轻声一笑后,他泰然自若的起身道,“嗯,那我先去洗浴。回来,咱们再聊。”

说完,便施施然迈步地朝净房行去。

片刻后,便传来入水的声音。这回,大约是因为知道她醒着,所以,他也没故意收着动作。明思躺在床上,只听那浴池中,水声极其明晰。

听入耳,明思却是发愣。刚刚看到了荣烈那一瞬间,她忽地想起了秋池。

那场大病后,她有回晚间睡不着,秋池也是这样站在床前。

问她,“晚上用得不多,可要用些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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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7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赶我走?
她还记得,秋池那日穿的是一身银灰色的长衫,简简单单,没有半点其他的装饰。站在床前,星目疏朗俊挺,神情却是故作镇定自然,却又几分局促。

记忆分明清晰得历历在目,宛若昨日,可又似隔了一世般的千山万水遥远。

想到此处,心房只觉倏然一缩。下一刻,便有些怅然的酸涩。

她并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可却难耐这种,明明知道只能如此,却还是控制不住的酸涩。

在那怔忪后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心里不禁想——那个男人,现在在何方?

她一直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她心里明白,她若是真的想到了答案,只怕不会是她想看到的。可在这样的一新旧交替,物事变幻交错中,她却是忍不住去想。

无论如何,她希望他好好的活着。也许,他会辛苦,不会开心。但,她还是希望他活着。经历了两世的她明白。不管人经历了多么大的磨难,时间都会是最好的治愈。时光就如同一把最好的刻刀,会用最精湛的记忆,将生活中,生命中那些苦痛雕琢成过去,让心底最丑陋的伤痕,变作纪念的花纹。也许看到时,也会有些许怅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

就好像如今的她,就算上一世的记忆从未忘却。可她也不会再痛苦难受,而学会去坦然面对。审视过去的自己。

就连林俊,最初恢复记忆时,她是恨过的。到了两年后的现在。她也能平静看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林俊只不过是救她和不救之间做了一个选择而已。而这个选择,直接影响到他的事业和人生,他没有谋杀她。不过是做了一个利于自己的选择罢了。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那自然选择的依据,只能是对他自己有利的那一个。

如今。她已经不再恨他。要怪,只能怪那时的自己太过稚嫩,太过愚笨,分不清太多的东西。

正因为经历了这些,她认为,即便秋池如今对大汉皇室,对司马陵有再多的愧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能想明白的。

大夏之倾,非一人之力。

无论是他,还是司马陵,都没有办法改变一切。就算早些得到消息。也许只代表更惨烈的战事。而结局,也未必更好。

甚至,在大雪山那个痛彻心扉的失态夜晚过后,她曾无数次的想过。也许,她根本就不该写那封信给秋池。若他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也许,他不会有那样多的愧疚。

可是……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荣烈换了一身素色中衣出来,将长发垂下。扯下额前丝带,丢到明思的妆台上,缓步步入屏风。却发现明思又在走神。他的脚步声并未刻意放轻,她的睡姿却如同他进入净房前一般,丝毫未有一丝改变。连身体缩起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事。脸上的神情比早前,更加恍惚。

她并未转回身体朝向内侧。而是身体微微朝外蜷曲,双手掩腹,小小精致的面庞呈一个小小的角度,神情失神的望着床外的屏风。他走到屏风口,她也未察觉回神。可虽看着屏风,那双眼中,却明显是没有焦点的。

如同早前看着他那时一般,她的眸光朦胧而悠远,似乎穿过了屏风,看到了千山万水之外。

一缕青丝沾在她朝上的左侧脸颊,在幽夜中,乌幽幽的闪着丝亮青润的光泽。从她的耳侧盘绕着垂在了她小巧的下颌之下。随着呼吸,微微柔软的起伏颤动。

她左颊上早前的淡淡粉色已经消失不见。一张小脸莹玉般光泽隐隐,也许的寒症的关系,比往昔的那种白,还要显得雪白。衬着那乌亮的青丝,黑白相映,更加分明。而那神情中的柔弱,在这一刻,也加倍的明晰清楚。甚至,在这一瞬间,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脆弱得一碰便要碎掉,然后,悄无踪迹的化去,消失不见……

荣烈站在屏风口,身材笔挺秀雅,即便穿着寝衣,也掩不去那满身风华。俊美无匹的面容中,眉目深邃悠远,眸光却一霎不霎。

在最后的那种眼前人似要化去的感觉,涌上心头的那一刹那,他蓦地将长腿一迈,同时放重了脚步,朝床前行去。语声却是三分随意,三分笑意,“还真是饿了么?不想睡。还是不舒服,睡不着?”

明思一愣,抬起目光,怔了片刻。荣烈这一提,她才感觉到腹中的疼痛。而方才,她却是真的没感觉到。不由有些失笑,想不到回忆也是一种治愈病痛的有效方式。再一见荣烈那长发披散,身材欣长的风流之态,和那深邃双目中的灼灼眸光,又遂不自在的缩了缩身体,低声道,“不饿。还好。”

两字一句,回答了两个问题。

可是对于这样答案,荣烈却极不满意。她方才的模样神情,分明有一抹追忆的伤痛和脆弱的茫然在其中。就算她不说,他也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之所以失神,之所以异常,之所以这样难得的脆弱,都是因为忆起了旧事,或者说……旧人。

这一瞬间,他不禁心底生出些恼意。

一个过了新婚之夜就将她抛下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对自己的那样小心眼,爱记仇,怎就那样容易就原谅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违背了誓言,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让别的女人怀上了孩子!甚至,他还不能保护她!在查到的消息中,京中还流传过秋老夫人要休她的流言。不论属实与否,单从趁她落水昏迷就打残她的贴身丫鬟这一点看,那个秋池,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身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爱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所谓大将军,不过是外强中干!

凭何让她如此记挂,如此念念不忘,伤怀至此!

不过是一件雪狐大氅,不过是一次救援之恩,她如何就能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说起来,那次她雪夜遇险,本就是他照顾不周。堂堂将军府夫人出门,竟然没有一个有武力的亲兵护卫相陪,这个男人实在差劲!

只不过一个眨眼间,荣烈心中就陈列了秋池的十来桩罪,越数心里就越不痛快。连自己什么时候揭开被子上床也没注意。心里有气,动作不免重了些。

明思见他“呼啦”地一下揭开被子,重重坐下,不免微微诧异。扬起脸看了他须臾,但他脸上神情虽稍显凝重,却也看不出更多其它的情绪。

明思眉心轻轻一锁,目光便带了些疑惑,却还是没有出声,也没有转过身,虽然她很想。

不能逃避,那就不如面对。

于是,明思将所有的情绪藏起,只用一双宁静的眼,平静地看着他,面上神情是波澜不惊的淡然。

荣烈一屁股坐上床,床上铺着厚而柔软的褥子,随着他的身形,重重一沉。肌肤很快触及到丝质的软滑,数夜来,熟悉的幽香伴着左侧淡淡的暖意一齐袭来,顿时让他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幽香和暖意都来自身畔的这个小女人。

愣了一刹,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恼意忽地就消失无踪。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心道,那样的男人如何值得自己掂量?无论如何,她如今名正言顺是自己的人了!

秋池也好,路夜白也好,就算再惦记自己的女人,也要问一声愿不愿意!

这样一想,心里又痛快了。于是,他延续坐上床之后的动作,身体朝下滑,准备躺入被窝。

可还没痛快舒坦,下一刻,他就被噎住了。

“帽儿今日打了一个铜壶,眼下已经好多了。女子信期不吉,王爷还是移驾书房歇息的好。”就在他面色稍霁的那一刻,明思轻声道。

说话间,神情坦然,目光直视,语声平静,未有半分扭捏和不自然之态。

荣烈滑下一半的动作,就那样僵住了。身子与床之间,呈六十度角,一只手肘支撑在床上,他愣住。愣了须臾,他缓缓转首朝内,看向明思,语气有些发怔,有些吃惊,“你赶我走?”

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他堂堂睿亲王,西胡第一美男子,竟然自己用了一个“赶”字来形容自己?自己竟然要被一个女人赶下床?

荣烈恼怒了!

明明这些日子相处得好好的,怎突然这个女人就翻了脸?自己这床都上了一大半了,她居然要赶自己下床!

而另一半的恼怒却来源于自己!他荣烈是何等人物?活了二十三年,什么场合没见过,什么场合失过态?

若是以往,方才这样的情形,他有百种应对的言辞,怎就偏偏脱口而出了一个“赶”字?说也就说了,关键在于语气。方才那一句,几乎是不假思索而出……荣烈脸有些发黑,也有些僵硬。

明思是突然改的主意。

以往的共寝,都是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开始的。上一刻,她本是想着逃避不如面对,可是下一刻,她看着这个男人要躺下的动作,心里却忽地有些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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