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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汤圆儿

[现代都市] 《婚不守舍》作者:迷涂君(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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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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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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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板家本来在老城区,后来板嘉东觉着年头太多,实在像危楼,就给二老换了房子,离一个敬老院很近的二层小楼,周围还有不少退休老干部,像常和祝宇轩玩的许家小女孩,她爷爷就来头不小,也住在这小区里。
    小区里像是一处世外桃源,祥和平静。
    板嘉东没让司机去施颜家接他,自己开车回来的,一路开到家门口,看见不少小孩儿跟爷爷奶奶在草坪上玩,气球满天飞,六一儿童节来了,小区里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板嘉东被孩子们的纯真笑脸感染着,笑意自眼眸中浮现出来。
    然而片刻后又消失得无影踪,想起祝宇轩来,那个懂事听话的小男孩,这辈子做了祝蕊的儿子,令他心疼。
    板嘉东停好车,还没进了房间大门口,就听见了祝宇轩的高兴的大笑声。
    想也知道,祝蕊刚回来的时候,祝宇轩一定会发脾气不理她,对她如仇人般,来发泄这一年来的委屈劲儿。
    但现在听到小家伙的笑声,板嘉东猜到祝蕊定然是和小家伙说了什么,才把小家伙这段时间的郁闷一扫而光。
    祝蕊有那个本事,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得很乖,让祝宇轩能够理解大人们的不易。
    听祝宇轩说,之前他问祝蕊关于他爸爸在哪的问题,祝蕊没有搪塞他,没有说他爸爸死了,没有说他爸爸是英雄,没有说他爸爸远行出差,祝蕊认认真真地告诉他,爸爸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分开的,希望他谅解。
    没有欺骗,只有真诚。
    所以祝宇轩不再问,与祝蕊相依为命,并快乐成长。
    现在很多家长都以为孩子们什么都不懂,当真是错了,孩子们懂的,要比他们想象得多很多。
    板嘉东进门后,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玩的祝宇轩与祝蕊两人,旁边摆着一个一人高的玩偶,母子俩笑声不断,重逢的快乐的气氛充满房间。
    板嘉东记起来了,他曾和祝宇轩说过妈妈如果回来得越晚,给祝宇轩准备的礼物越大,但就这一个玩偶而已,祝蕊就算打发小孩儿能不能打发得认真点?
    但祝宇轩还是很高兴,祝蕊盘腿坐在地上,他则盘腿坐在祝蕊的腿上,扒着祝蕊的手看她变魔术,祝蕊将小红球变没了,他就哈哈笑着扯祝蕊的两只手,问小红球呢妈妈妈妈你告诉我!
    完全没有了前段日子里怏怏不乐的小模样。
    板父板母在旁边吃着水果,看着她们二人,脸上的笑容很欣慰。
    祝蕊一身牛仔裤牛仔外套,竟然也剪了短发,脸上几乎没有化妆,她眼角已经有了细纹,毕竟三十三岁,年龄摆在那里,但她气质依旧出众,抬头看见板嘉东回来了,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可能少数民族的关系,她仍旧是美的,美是纯粹的美,完全是先天雕琢出来的,不是后天整容出来的。
    祝蕊笑着拍了拍祝宇轩的脑袋,“看谁回来了?”
    祝宇轩站起来就跑向板嘉东,嘴里喊着“爸爸爸爸”,一个熊扑过去。
    板嘉东顺势抱起祝宇轩,颠了颠,“哟,又沉了。”
    祝蕊起身,对板嘉东微笑,笑容很平静,目光很深邃。
    板嘉东怀里抱着祝宇轩,与祝蕊对视。
    板嘉东点头道:“回来了。”
    祝蕊笑了笑,去掉“回”字,道:“来了。”
    祝蕊的站姿笔直,下巴微扬,虽然同她以前的气场很像,但如今更多了一份军人般的英气逼人,这一年里,祝蕊兴许是练武术了。
    曾经的祝蕊,用孙淄禹的话来说,就是女版板嘉东。
    大抵上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缘故,板嘉东和祝蕊年轻时就喜欢斗智斗勇,一个比一个似人精,自小到大,你赢一回我赢一回,基本打的是平手。再加上板嘉东姑姑家的郭文彦,三个人若是加一起,这阜宾市都可能被他们仨给端了。他们都学识渊博,擅长博弈,更擅长喜怒不形于色。
    而如今的祝蕊,高深莫测少了些,多的是英气与韧劲。
    板嘉东身上,诡计多端少了些,多的则是温柔与善良。
    这一年来,两个人的变化都不小。
    一个被感情追逐,一个追逐到了感情。
    “什么时候走啊?”板嘉东随口问。
    板母顿时一声喝,“你看看你这孩子,人家才刚进门,你就问人家什么时候走?!”
    “没事。”祝蕊歪着头,对板嘉东的言外之意不露声色,温和地看着板嘉东,“辛苦你了。”
    “主要辛苦的是我爸我妈么。”板嘉东放下祝宇轩,脱了外套,拍拍沙发,祝宇轩立即会意,过去跟他一同坐下。小屁股蛋儿一坐下,沙发登时凹了下去。祝宇轩晃来晃去,沙发也跟着颤,板嘉东侧目瞧了祝宇轩一眼,并不阻止。
    板嘉东摸了摸祝宇轩的脑袋,轻描淡写地说:“看他长高了不少吧?你没看见他玩饿的时候一顿能吃几碗饭呢。”
    祝蕊心里顿时一阵不是滋味儿,板嘉东每每都能轻车熟路的用锥子扎到她心上。
    “是长高不少。”祝蕊说着边看向板家二老,非常郑重地感谢他二老对祝宇轩的照顾,深深地鞠了一躬,“麻烦伯父伯母了。”
    板父摆摆手,让她起身,“别客气,不提你父亲教了嘉东这么多年,单论我们的老朋友关系,也不碍事的,正好你伯母她也喜欢小孩,这一年轩轩在我们这挺高兴的。”
    “不管怎样,伯父伯母都是没有义务帮我照顾他的,但你们却照顾了,谢,必须要谢。”说着,祝蕊又对二老鞠了一躬。
    板父便也没有再阻止。
    祝宇轩以前在祝蕊身边时,祝蕊永远温柔对他,他从来没见过他妈妈像今天这样严肃,而这一年来,祝宇轩也明白了很多事理,这时拧着眉头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是扁着嘴,仰头问祝蕊,“妈妈,黄老师说你回来了,我们就要走了,是吗?”
    “黄老师?”祝蕊转头问板嘉东,“是谁?”
    “给他请的家教。”板嘉东转头去看,未发现黄静雯的人影,“黄老师呢?”
    “黄老师刚才还在呢啊。”板母也四处看了眼,纳闷地说:“转眼功夫怎么就不见了,不过应该是看咱们一家人都在,就自动避开了吧,黄老师很懂分寸。”
    板嘉东点点头:“唔,那可真是懂分寸。”
    “妈妈!”祝宇轩突然急了,从沙发上跳下去,抓住祝蕊的胳膊仰着稚嫩而焦急地小脸迭声说:“妈妈你还没说我们是不是要走了呢?我们真的要走了吗?为什么要走?”
    祝蕊垂眉揉了揉他脑袋,温声说:“儿子是不想走吗?”
    祝宇轩一板一眼地说:“我想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一起!”
    祝宇轩话音方落地,板家三人俱对祝蕊露出了责备,就算祝蕊再有事,也不能把亲儿子放别人家一年之久啊,怎的说,都实在过分,没有这么办事的。
    祝蕊思量着,偏头叫板嘉东,和颜悦色地问:“上楼聊聊吧?”垂首松开祝宇轩的手,轻声交代,“妈妈上楼谈事情,你和爷爷奶奶乖乖的,吃两个苹果的功夫,妈妈就下来了。”
    祝宇轩反手抓住他妈的手,不松开,一脸的执拗。
    祝蕊不慌不忙地抽手,祝宇轩鼻子一吸,立即就要哭出来一般,唯恐祝蕊又消失了。
    板嘉东瞧着祝宇轩的可怜模样,终于出言劝道:“轩轩乖,妈妈不会走的,我们是上楼,也不能在楼顶坐飞机跑了是不是?我保证她不会揍,我看着她。”
    祝宇轩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祝蕊的手,又求祝蕊向他保证,一定不会再偷偷地走了。
    祝蕊微笑点头,“妈妈保证。”
    祝宇轩跟板家二老吃水果,板嘉东祝蕊一前一后上楼,走进书房后,门甫关上,两个人的气场俱大变。
    板嘉东深深皱着眉头,登时勃然大怒,回身一手直指祝蕊眉心,厉声喝道:“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有什么事我还解决不了,你非得一走就走一年?这也就是我板家和你祝家关系好,否则你看看谁家还能帮你白养儿子养一年!”
    祝蕊浑然不在意,拨开板嘉东的手指,擦过板嘉东的肩膀,坐到会客椅上,一指座椅,神色自若地说:“生什么气,坐下。”
    板嘉东不坐,负手而立,满脸深沉与不悦。
    祝蕊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瞧着手指甲,垂眉淡道:“你以为你站着就代表你比我厉害了?你不觉着你这么坐着,很像要和我汇报工作么?师弟?”
    板嘉东:“……”
    太耳熟了。
    他才刚和朗阳说过这话没有多久,这回倒是栽到祝蕊身上了,当真是同一人教出来的学生。
    坐与不坐,板嘉东想了片刻,终究坐下。
    祝蕊立即抬头微笑着赞道:“乖。”
    板嘉东:“……”
    祝蕊几乎和板嘉东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两个人骨子里又都是好胜之人,祝蕊本来一个小姑娘,也变得和板嘉东一样狡诈,这一点却很受板嘉东他爷爷的喜爱,从大学毕业开始,她就一直在板氏总公司上班,从主管升成经理,每一步都是自己爬上去的,能力相当不容小觑,是名至实归的女强人,同时她也如板嘉东一样善于隐藏,外表看起来温柔贤惠的,心里亦和板嘉东深不可测,所有孙淄禹一度说祝蕊就是女版板嘉东。
    而这样一个厉害女人,为了逃避商儒白,竟然会离开她深爱的儿子整整一年?板嘉东不信这里面没有隐情,更不会让祝蕊在不说清楚来龙去脉的情况下,就拍屁股走人。
    “说罢。”板嘉东气定神闲地说:“你怎么想的。”
    祝蕊自板嘉东身上收回视线,继续瞧着自己的手指甲,随口道:“我已经找好落脚点,听说商儒白正好不在,我今晚就带祝宇轩离开。”
    “哦?你怕商儒白什么?怕得竟然要逃?”
    祝蕊道:“怕的是狼,狼当然是要咬人的。”
    板嘉东微笑,“狼有狼**,有自己的土地,人不犯狼,远离狼,狼为什么还咬人,除非……”
    祝蕊扬声打断他,“我一直很小心翼翼,你别这么看我!”
    “我说什么了么,激动什么。”板嘉东支着下巴笑看她,意味深长地说:“不知道师姐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但我确实有件事要告知师姐呢。”
    “停!”祝蕊拧着眉说:“你一叫我师姐我就浑身发毛,德行,有话说话。”
    板嘉东收了笑,缓声道:“朗阳,施颜,离婚了。”
    始终淡然自若的祝蕊,立即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极其大,似惊似喜,“什么?朗阳离婚了?!”
    “你这是高兴啊,还是惊讶啊?”板嘉东紧紧盯着祝蕊的双眼,也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开椅子,狠声道:“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到现在还不说?!”
    祝蕊紧紧抿着嘴,不言语,眼里现出了几分对板嘉东的忌惮。
    板嘉东的气焰再次小了些,坐回到椅子上,缓声徐道:“在朗阳施颜的婚姻里,商儒白做了不少手脚,他们才离得那么快,那么祝蕊,我倒是要问你一句了,商儒白为什么能招惹到他们身上?明明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商儒白为什么会惹到他们身上?”
    祝蕊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仍旧将心里的秘密咬得死紧,只道:“我今晚就走,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说着就欲向外走。
    “站住!”板嘉东沉声喝道:“惹了事拍拍屁股就想走?你当你现在能走得一干二净?老师可没教过你遇事不负责拍屁股就逃吧?!”
    “那你让我怎么办!”祝蕊气急,满心秘密不敢说,瞪着板嘉东满目急色。
    板嘉东指着椅子让她坐下,“来,不说别人,跟我说说你和商儒白是怎么回事,商儒白是祝宇轩的父亲?你们什么时候暗渡陈仓的。”
    祝蕊咬了咬牙,终究用一句话解释清商儒白与她的关系,“他于我,就如冷清于你。冷清当初爬上你的床,那叫献身。商儒白当初爬上我的床,那就是——”祝蕊倏地收了口,**二字未再说出口。
    板嘉东微震,他本以为祝蕊商儒白两人是因爱生恨,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祝蕊脸上是痛苦,是挣扎,是悔恨,是不愿提及往事的酸楚。
    板嘉东轻叹口气,走过去,轻轻将祝蕊抱住,拥着她的肩膀,用胸膛去温暖她,轻道:“苦了你了。”
    祝蕊声音很轻很低,“嘉东,我想走,想离开,你就让我走了吧……”
    “好,你想走就走吧。”板嘉东轻声说着,却陡然间话锋一转,“但是商儒白为什么针对朗阳和施颜,你还没有道出事实真相来,你当我看不出你在转移话题?”
    苦肉计失败,祝蕊咬咬牙,用力推开板嘉东,转身就要跑。
    板嘉东眼疾手快迅速拽住祝蕊的手腕,祝蕊原地一个反向转,从板嘉东手臂下钻过去,反手抓住板嘉东的手腕,向后一折,板嘉东膝盖用力,将祝蕊顶开。
    迅速而激烈,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一招一式都是按照套路来的标准功夫。
    祝蕊主进攻,板嘉东主防守,就是不让祝蕊出这道门。
    “你到底要怎么样!”祝蕊嘶喊。
    “商儒白已经对施颜下药了,你说我怎么样,我就要从你口中听到他为什么针对施颜的原因!”
    祝蕊冷着脸,动作变得更狠,直掐板嘉东的喉咙。
    板嘉□□然冷眼一眯,沉声道:“不就是喜欢朗阳吗?!你敢爱不敢说?!”
    祝蕊的手顿时定在板嘉东脖子前,整个人都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板嘉东挥开她的手,一脸鄙夷,“真没想到你竟然喜欢朗阳,朗阳有什么好的,你喜欢他?还当个秘密这么一藏就藏七年!”
    听到板嘉东的语气,祝蕊顿时怒起,扯着脖子回喊,“那施颜有什么好的,你喜欢她?!”
    “我比施颜才大三岁,你都快比朗阳大六岁了!”
    祝蕊怒极反笑,“凭什么你们男人喜欢比你们年纪小的就正常,我们女人就不能姐弟恋了,就不能喜欢比我们年纪小的了?!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们这种歧视女人的人!”
    祝蕊气急,两个人又开打,谁也不让谁,但祝蕊终究是个女人,躲避动作再灵活,出拳速度再快,最终还是被板嘉东压制住。
    祝蕊斜着眼,冷道:“师弟,尊老爱幼呢!”
    “承认你老了,我就放开你。”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大喊,让楼下人全听见,还要让轩轩喊你一辈子爸!”
    “你敢让他喊我一辈子爸,我就让商儒白缠你一辈子!”
    祝蕊听见商儒白的名字登时就怂了,认输着转换话题道:“公司怎么样。”
    板嘉东松开祝蕊,抚袖淡道:“没有您这位经理,还有其他董事,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你爷爷死前嘱咐我过,让我看好你。”
    “你都逃了一年了,何谈看好我?”板嘉东哼道:“一分钟都有很多变化,别提一年。”
    板嘉东话音方落,祝蕊瞳孔猛地一缩,迅速发现板嘉东这句话里面的暗藏内容。
    一分钟也有很多变化,别提一年?
    祝蕊突地凑到板嘉东面前,伸手扒开板嘉东的衣领,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眉头顿时蹙得更深,“谁咬的?你和施颜在一起了?你又瞒了我多少事?!”
    板嘉东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心想还瞒着你关于朗阳出轨施颜的妹妹的事呢,嘴上却说:“你回总公司好好上班,你不在我不放心,我没时间顾及到那边,几个老头现在已经要造反了。别逃了,商儒白,我给你解决。”
    “你解决不了。”
    “我解决不了?”板嘉东眉间尽是自信与孤傲,“你当我是你?”
    “他已经纠缠我六年,自从祝宇轩出生开始。”祝蕊声音里多了无奈,“我的计谋不比你差,都是同一人教出来的,能差多少。但商儒白,我真的解决不了,他连偷孩子的事都能做出来,而他不仅仅想要孩子,他还想伤害……”
    “伤害谁,怎么不说?伤害朗阳?”板嘉东走到她面前,让祝蕊感受到他给的压力,“不,祝蕊,你还是有事瞒着我。”
    “他……是,他还要伤害朗阳,从他进了朗阳公司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他对此誓不罢休,他是个疯子!”
    “仅此而已?我不信你解决不了。”
    “那你让我怎么解决!你让我带着祝宇轩嫁给他吗!他是疯子!”
    “他是疯子你还愿意生下祝宇轩?”板嘉东道:“你是疯子,还是他是疯子?”
    祝蕊眼看根本瞒不了板嘉东任何事,一脸颓废地低喊,“好!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祝宇轩是朗阳的儿子,不是商儒白的!商儒白知道我喜欢朗阳,所以他针对的是朗阳不是施颜!”
    ……
    “……你什么时候和朗阳睡的?”冲击力太大,板嘉东都有些懵了。
    祝蕊不耐烦地说:“他喝酒喝多了,**,他不知道这事。”
    板嘉东:“……”
    怎样都没想过祝蕊能喜欢朗阳,并且甘愿为朗阳生孩子。
    而朗阳于祝蕊,正如施颜于板嘉东。
    板嘉东喜欢那个乐观热情的女孩儿,经常去学校找板嘉东的祝蕊,也喜欢上了那个干净俊逸的少年。
    他叫她学姐,每次都挥手对她微笑,“学姐来了?”
    朗阳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他,可她就是喜欢朗阳那干净阳光的样子。
    正如施颜从来不知道板嘉东喜欢她,直到一年前。
    感情这种事,跨年龄,跨性别,甚至跨物种,感情来了就是来了,旁人都没有切身体验,无法评价。
    板嘉东点了根烟,也没法评价祝蕊对朗阳的感情,只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继续逃,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商儒白不会找到我们。”
    “你走了,不怕商儒白继续针对朗阳?”
    “顾不得,我只在意我儿子。”祝蕊道:“商儒白知道我喜欢朗阳,但他不知道祝宇轩是朗阳的儿子,但他一旦知道祝宇轩是朗阳的儿子,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不敢赌,师弟你就当帮我一回,让我和祝宇轩今晚离开。还有,我会告诉祝宇轩,你就是他爸爸,说我们之间没感情了,只能分开,让他心底记着你这个好爸爸,让他一辈子都这么以为,我听伯母说了,祝宇轩很喜欢你,他崇拜你,把你当榜样,这是我所希望的,就这样吧。”
    板嘉东却摇头,“不管怎样,商儒白现在对施颜下了药,你就必须解决了他再走,我可不想他再对施颜做出任何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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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0章
    自板嘉东走后,施颜吹完头发,躺回床上,就开始乱七八糟地想事情。
    祝蕊,祝蕊这个女人,当真就和板嘉东的关系那么好,好到板嘉东愿意为她养儿子养一年?
    这也太不对劲了,是什么样的感情,板嘉东能愿意做出这样的事?
    板嘉东有没有可能一直都在骗她,祝宇轩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板嘉东的儿子?
    施颜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又开始在脑袋里面盘旋不停,扰乱她的思绪。
    祝宇轩有没有可能跟商儒白并没有关系?
    祝蕊很喜欢板嘉东,所以甘愿背着板嘉东生下这个儿子,独自抚养到祝宇轩长大,而商儒白两年前知道了这个真相,所以处处针对他们,是因为由爱生恨的报复?
    不不,这样太阴谋论了。
    施颜起床,铺上瑜伽垫,放上音乐,开始做瑜伽。
    然而仍旧止不住地乱想。
    如果板嘉东没有骗她,那么板嘉东和祝蕊的关系是否也太非同一般了?
    假设如果是她,她有个儿子,因为事情缠身,必须要跟儿子分开一年,她可能会把自己的儿子寄放在一个男人那里一年之久吗?
    放陆湛斌那里?陆湛斌不靠谱,很有可能会望了给她儿子喂食,儿子会被他教坏,她信不着。
    那么除了放板嘉东那里,还能交给谁?
    陈戬?陈戬也不行,虽然陈戬靠谱,但他们并未熟悉到那个程度。
    伊万?伊万也不行,也不够熟悉。
    要放别人家一年之久,必然需要曾经有很大的人情在。
    自打和朗阳结婚后,她几乎很少和男人来往,施颜思来想去,觉得近一两年联系的男人也就这么几个,真的都不是会选择的对象。
    那么也就剩下许蜜了,许蜜她能够百分之百的放心,完全靠谱,也不怕人情太大。
    可是她和许蜜是闺蜜是朋友,能跟祝蕊与板嘉东的师姐弟的关系一样吗?
    女人和女人有纯洁的闺蜜关系,那么女人和男人会有纯洁的关系吗?
    可是又怎么不会有呢?像她和陆湛斌,不也一样非常纯洁?如果陆湛斌有了儿子,他急需离开,他如若放心把儿子放她那里,那她应该也是会愿意帮忙的。
    施颜思来想去,不停地换位思考,各种各样的换位思考,终究觉得还是理应信任板嘉东,板嘉东和祝蕊的关系,就和她和许蜜一样,就是要好的朋友,一定是的。
    但施颜的行为和思维却不是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理智上认为应该相信,手上却已经忍不住拿起手机,按下板嘉东的号码。
    板嘉东正在和祝蕊吵架,气儿还没喘匀,就看到来电显示上的“施颜”二字,对祝蕊微一摆手,让她闭嘴。
    “怎么?”
    施颜呆了几秒钟,还没想好要问他什么的,怎么就打了过去?
    干笑了两声,问他,“没事,就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板嘉东的眸光柔和了几分,轻笑道:“快了。”
    祝蕊抱着肩膀,眼看着板嘉东变脸变得这样迅速,声音温柔得腻人,她眼里流光一转,便想到了坏招数。
    她走到板嘉东身边,抬手摸上板嘉东的大腿。
    板嘉东立即警觉一瞪,警告她别乱来,要推开祝蕊。
    说时迟那时快,祝蕊迅速地掐住板嘉东大腿里的肉,并用力地旋转半圈——
    “嗯——”板嘉东疼得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同时来不及掩上手机话筒,那道清晰的闷哼声已经传了出去。
    施颜:“……”
    施颜一颗心瞬时间悬了起来,那声音恍若他在床上时发出的压抑的闷哼。
    施颜脸色已经不自觉地沉了下来,迟疑地问:“你在干什么?”
    板嘉东推开祝蕊,抬手一指她眉心,无声地威胁,边对施颜随口解释,“祝宇轩撞我肚子了。”
    “是吗?”
    板嘉东虽然并未做那事,却没来由地慌了神,说着谎话,“嗯,他妈要带他走,小家伙不愿意。”
    施颜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缓声道:“那你继续忙吧,我没事。”顿了顿又道,“刚刚中介给我打电话来,说有一家仓库闲置过来了,让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板嘉东点头说好,约她哪天再见面。
    板嘉东和施颜的这通电话,祝蕊他听得十分真切,待板嘉东扔下手机后,祝蕊立即对他扬眉微笑,“不用跟我生气,我这是在帮你试探试探施颜对你的在意程度。”
    板嘉东冷着脸,显然不喜欢她的这个试探,“施颜是善解人意的,她不会轻易吃子虚乌有的醋,你多事了!”
    祝蕊微笑,笑中有板嘉钐所熟悉的意味深长,“那么我问你,施颜应该知道祝宇轩的存在吧,那她有没有对祝宇轩叫你爸爸这件事吃醋?”
    板嘉东面无表情,“你什么意思。”
    祝蕊笑了,心血来潮也罢,关心板嘉东的感情也罢,第一次以女人以及师姐的身份教育板嘉东,“女人在感情里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如果她真的能理解,只能说明她对你不上心,否则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一个陌生小孩叫自己男人为爸爸、并叫一年之久这样的事。师弟,你不能把你在商业上的那份自信用在感情上,别以为你完全能看透女人,毕竟你以前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所以我劝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驾驭一个女人并不容易,尤其在感情上,你还只是初学者。”
    板嘉东不耐烦地哼道:“我也不见得你就不是初学者了。”
    “但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在感情里面会有多么不理智。”祝蕊直戳板嘉东的痛楚,“当然虽然你并不及我聪明,但你应该心中有数罢,施颜对你的感情远不及你对她的,强扭的瓜,不甜吧?”
    板嘉东的脸即刻冻起冰霜来,眼里放着冰箭,冷冷地看着祝蕊。
    祝蕊微笑着,却完全不为所动。
    板嘉东坐下,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被掐疼的大腿,再次威逼利诱祝蕊留下,“难道你也不想去见见朗阳?”
    “不想,放在心底留个念想就好。”祝蕊一脸你不用劝我的坚决,“我要是想打扰他,我早几年前就去了,但我没有,这就和你不打扰施颜一个道理。”
    板嘉东深深地看着她,“我不打扰是因为当时的施颜是有夫之妇,而朗阳现在是单身。”
    祝蕊缓缓走到板嘉东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要有男人,我自己完全可以既当妈妈又当爸爸,这六年我们可以过得很好,以后的多年里,我们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商儒白你随意吧,反正他是个疯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另外轩轩父亲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不希望世上有第三个人知道,在轩轩的观念里,你就是他父亲,你跟别人怎么说无所谓,但对轩轩,就当看在我爸的份上,你希望你一辈子都不告诉他真相,我希望给他个念想,也给他个信仰。”
    板嘉东抬手拨开她的下巴,“论狠心,谁都不及你。”
    “甩谁下巴呢,”祝蕊说着甩手扒拉着板嘉东的脑袋,“优柔寡断的话,那也不是我。”
    若论这世上,谁能压制住板嘉东,也就是祝蕊了。
    男人都讨厌女人扒拉他们的脑袋,板嘉东被祝蕊扒拉后,脸沉了沉,却也没发火,只是用话刺激她,“最近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过男人?”
    “没有。”祝蕊起身,身体恢复笔直,下巴微扬,而目光内敛,“女人不像你们男人没性就不能活。”
    板嘉东身为男人,与天性有关,理解不了女人那一套理论,只嗤笑一声,问道:“你准备去哪,在那边做什么?”
    “你知道的越少我就越安全,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把我卖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那么需要钱么?”
    “不用,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祝蕊坦然而直白,“你们板家的生意那么大,我一个经理,难道还能没弄到手过钱来?不过师弟,我要劝你一句,板氏总公司里已经千疮百孔,你再不上心,自会有人上心。”
    谈起公司,板嘉东脸上又出现了无人能懂的深不可测,“无碍,我就等某些人上心呢。”
    祝蕊决定要走,板嘉东也委实没有办法,否则要把祝蕊和祝宇轩关起来么,那太不现实。
    把祝蕊的身份证藏起来么,那么祝蕊定会耍狠给他搅个天翻地覆不罢休。
    祝蕊的固执,和他一样,都无人能够阻止。
    祝蕊说走就走,下楼后就把祝宇轩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言细语。
    板嘉东长腿立在一旁,看着雷厉风行的祝蕊,低声柔语劝祝宇轩不要难过的样子,心想如果不论这一年祝蕊扔下祝宇轩不管的这个事实,祝蕊确实可以配得上“好母亲”三个字。
    看着祝蕊,板嘉东也不自觉地想到自己。
    如果施颜和朗阳一直没有离婚,一直过得很幸福,他会怎么样?
    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不打扰”,找一个性格和施颜像的女人结婚,如此一生。
    他和祝蕊,果真是同一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连在感情上做的决定都如此像。
    祝蕊牵着祝宇轩的手,与二老道别,祝宇轩眼睛红红的,给爷爷奶奶鞠躬后,就一瞬不瞬地看着板嘉东,满眼都是不舍,好像一开口,就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板嘉东阔步过去,蹲下身,亲了亲他脑门,“男子汉——”
    祝宇轩哽咽着接道:“——大丈夫”
    板嘉东道:“有泪——”
    祝宇轩两滴眼泪掉下来,“不轻弹。”
    板嘉东笑了笑,抹干他脸上的泪,“不用努力做个好孩子,而要努力遵道守义——”
    祝宇轩哽咽着接道:“——尊师敬长。”
    “乖小子。”板嘉东把祝宇轩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除去对所有人要保持尊重外,爸爸还没教过你在爸爸的信条里最重要的事。”
    祝宇轩仰着小脸儿,认真地问:“是什么?”
    板嘉东凝视着这个崇拜他的小男孩,一字一顿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祝宇轩接龙,“礼让三分!”
    “不。”板嘉东字字清晰而沉重,“是诛之。”
    “板嘉东!”祝蕊连忙出声制止他,将祝宇轩拉进她怀里,不悦地说:“别乱教孩子!”
    板嘉东微微扬眉,一脸挑衅,“这是我儿子,我教育教育还不让了?”
    祝蕊咬着牙,却也无从反驳,谁让她刚在板嘉东面前约定过他就是祝宇轩的爹。
    板父板母这一年的时间里,和祝宇轩过得真的很开心,小家伙不仅听话懂事,还很可爱,在房间院子里跑来跑去,让他们老两口没少乐呵,这么一真的要走,就感觉空了一大块。
    板母抹着眼泪儿,叫人把祝宇轩的衣服还有用的拿下来,让祝蕊一并带上。
    祝蕊心想反正板嘉东的孩子是不会用二手的,便都收下了,“谢谢伯母。”
    板母不舍地说:“谢什么,反正都是轩轩的东西。”
    板父面冷心热,这时也说:“拿着吧,留个念想,让他记着我们这两个爷爷奶奶。”
    祝宇轩突然转头过去,把脑袋埋在他妈的怀里,低声抽泣。
    小家伙比他们还要不舍。
    黄老师黄静雯这时终于出现,看到祝宇轩哭红的眼睛,知道他们是要走了,对祝宇轩招了招手,“轩轩。”
    祝宇轩扑腾地从祝蕊身上跳下来,冲过去两手紧紧抱住黄老师,哭得声音更大了,满心的委屈与不舍,还有感谢。
    小孩子还不知道离别时应当讲什么话,就只是紧紧抱着黄静雯。
    黄静雯笑了笑,对祝蕊说:“他是个好孩子。”
    祝蕊点头,一脸骄傲,“我儿子,自然不差。”
    “教了他一年,有很多总结,你是他妈妈,我却第一次见,能给我留点时间,我们聊聊么?”
    祝蕊看了眼板嘉东,又看了眼黄静雯,笑着点头,“好。”
    祝蕊记得和板嘉东的通话里,板嘉东曾提起过这位黄老师,对他儿子当真不赖。
    依旧上楼谈事情,同一个书房,黄静雯径直开篇点题,“祝**,您认识商儒白商先生吗?”
    祝蕊随意坐着,随意点头,每个姿势都甚是随意,好似商儒白只是个朋友而已,她并不在意,“认识,怎么了?”
    黄静雯直言道:“他曾要收买我,让我从祝宇轩身上取样本,他要检测dna。”
    祝蕊心里猛地一震,面上却依旧平静,“所以,你应该没有被他收买罢?”
    “没有。”黄静雯道:“我为人师表,不会做那种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但商先生既然能想到要收买我,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我担心他不一定还会收买其他人,还希望您注意。”
    “你只想告诉我这些?”祝蕊眯了眯眼,“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祝宇轩。”黄静雯轻轻地叹了口气,“以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我观察到您儿子的艺术天分很高,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我建议您多培养祝宇轩的艺术修养,我不知道您以后准备带祝宇轩在哪里定居,我希望您能给他一个幽静安逸的环境,就像板宅一样的地方。”
    祝蕊微笑,从心底里感谢黄静雯,看得出黄静雯对祝宇轩的期望很高,并且很用心。
    祝蕊歪着头,缓声问她:“我听说你之前希望板嘉东答应你一件事?”
    “是,因为我拒绝了商儒白的收买,我接下来可能会没有工作,但我现在还没有和板先生说,我是希望板先生能借我些钱,我想自己开一家私人的家教培训公司。”
    祝蕊点点头,对她露出赞赏,拿出纸笔,让她写下银|行|账|号和姓名,“我借你了,需要多少写清楚,不收利息,等你赚够了钱再还我,当我感谢你这段时间对祝宇轩的教育与陪伴。”这是黄静雯应得的,祝蕊想,但凡是真心对她儿子的人,她都愿意帮助。
    黄静雯感激地笑笑,边写又边说了些祝宇轩平时的趣事。
    二人一同下楼时,祝宇轩正抱着板嘉东哭,眼睛又哭得通红了,哭得都要上不来气了。
    祝蕊在离开的这件事情上态度坚决,不得不心狠,仍是将哭着的祝宇轩从板嘉东怀里接了过来,抱他离开。
    祝宇轩一口咬在他妈妈的肩上,直直地盯着板嘉东,像要将板嘉东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里,一直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板嘉东,直到上车,祝蕊驱车离开,再看不到板宅。
    祝蕊叹气,揉着祝宇轩的小脑袋瓜儿,“乖儿子,你再哭,妈妈就心疼死了。”
    祝宇轩抽噎着问:“妈妈,我们去哪?”
    “妈妈带你去环游世界。”祝蕊说。
    祝宇轩一走,板家的房子就空了,板家二老的心也空了。
    板母没好气地唠叨板嘉东,“你呢!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准备等我和你爸死了的你也不结婚啊你!你就算不结婚,你给我们弄回来个亲孙子也行啊!”
    板父也直直地看着板嘉东,像是要用目光杀死他,也是因为祝宇轩的离开而怪罪到板嘉东身上。
    板嘉东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二老。
    “笑什么笑!”板母都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你,你,你要是实在搞不定你那个学妹,你就硬上!让她先给你生一个孩子出来也行啊!”
    板嘉东失笑出声,被这二老萌得也是不要不要的。
    板嘉东拍了拍衣服,也起身,离开。
    迈出门之前,转身微笑道:“您二老身体不是挺好的么,说什么死不死的,儿媳妇会有的,孙子也会有的,实在喜欢,孙女也会有的。”
    一听见孙女,板父板母两双眼睛顿时全部亮了,开始研究板家要是养个小公主也很不错啊。
    祝蕊回来这一趟,板嘉东至少知道了商儒白针对的人到底是谁,那么他就可以对症下药,解决商儒白这个人。
    板嘉东稍微放心下来,也是因为记着祝蕊的话,一天后,致电给施颜,漫不经心地问施颜,“你不会怀疑我和祝蕊之间的关系吗?不吃醋祝宇轩管我叫爸爸,叫了这么久?”
    施颜摇头,“不怀疑啊,我相信你。”
    挂了电话,板嘉东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祝蕊说的或许是对的,施颜还是没有对他有很深的感情。
    他能理解她,毕竟她曾全心全意地爱了朗阳那么久。
    可是,他要怎样才能让施颜深爱他?
    哪怕没有他对她感情那么的深也好,只希望她真真正正地爱他。
    施颜这几天连看了好几个仓库,选了一个中号的,完全是空仓库,施颜又联系买货架,摆货架,买消防设备,又忙了一大通。
    把仓库的事情忙完,又好几日过去了,许蜜那边又看完了一个厂子,在预计的行程里已经完成一半,施颜抽空就开始联络各商场的招商经理。
    本地城市一个代理商代理三四个品牌的代理商,非常普遍,有的代理品牌不知名,更代理五六个的也有,但他们常会面临的问题就是品牌代理下来了,却没有商场可以入驻。
    施颜幸好在柏氏商场做过,还有其他商场曾经打电话挖过她,她联系商场走后门,还是容易些的。
    纷别请了好几个商场的招商经理吃饭,基本态度都是一样的,如果她想进,那么一旦有童装合同到期撤柜,就优先选择她,话说得很好,施颜却开始有了担心。
    之前她太自信了,以为肯定会有人跟她合作,这么看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61
第61章
    施颜和板嘉东这段日子以来,基本用手机和微信联络,倒也生出些浪漫来。
    以板嘉东的习惯来看,微信打字应不及语言来得方便,语音不及直接通话来得快,怕是板嘉东的那些朋友,都不会相信板嘉东会与人微信打字,然而却因施颜,板嘉东渐渐喜欢上了在微信上输入些表情与动画,仿似两个人之间多了心照不宣的亲昵。
    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着实是件会让女人欣喜的事情,施颜就为此愉悦不已。
    有时在许蜜餐厅吃饭时,也会想想就笑出声来,羡煞陆湛斌一干单身狗等。
    施颜和板嘉东虽未见面,但对方的事情,两个人也十分清楚,板嘉东偶尔开会时,会低首摆弄手机问施颜所忙之事,施颜偶尔午夜间无法入睡时,也会发过去一两个表情逗弄板嘉东。
    用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施颜知道祝蕊带着祝宇轩离开的事,只是并未等来板嘉东说好的关于商儒白的解释,心里稍微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她不是个愿意深究过去的人,他不提,她也就不问,心想她能感受到板嘉东对她的保护以及对他身边之人的保护就够了,这让她觉得他是一个有责任感并让她有安全感的男人。
    板嘉东也知道施颜刚签了网站的合同,租下了仓库,与几个商场的招商经理吃了饭,板嘉东喜欢看到施颜的这种改变,一个女人在他的陪伴下而非干涉下成长,渐渐有了自己的事业,让他很有成就感。
    仿似一切都水到渠成,恰到好处。
    只是有一点,板嘉东始终未提再见面的事,这让施颜不得不对这位刚开荤没多久的男人产生了怀疑。
    是太忙?
    还是其他原因?
    前一段时间还说着想要和她同居,这段时间不仅不再说这样的话,反而连见面都省去了?
    其中缘由施颜不得而知,只是大概因为第一份感情与婚姻的失败,让她在第二段感情中变得小心翼翼,他不约她见面,她就不提,唯恐被他认为她太黏他而产生厌烦感,继而在午夜梦回间,下意识地猜测他在想些什么,然而却又猜不透。
    这种小心翼翼,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患得患失罢。
    施颜一旦遇到感情问题,最惯用的解决方法就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施颜反复斟酌过,如果其他商场不能百分百确定能让她入场,那么想要童装的生意好,终究还是要入驻柏氏商场,毕竟柏氏商场的客流量在那摆着,而如果想入驻柏氏商场,就需要了解最近几个月的童装品牌的合同到期时间。
    一般情况下合同到期时间都在店庆的前后,但需要确定确切的时间,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查看柏氏商场的销售系统,销售系统里面关于合同到期时间甚至品牌级次等事事巨细。
    管欣彤和简颖已经辞职,她那个经理,施颜不想联系,反复思索后,终于给傅丽丽打去了电话,向傅丽丽要一份童装品牌的合同到期时间。
    傅丽丽在办公室,听见施颜要的东西,瞥了眼其他正工作的同事,装作其他经理管她要的,若无其事地说:“我这边是人事啊姑奶奶,我又没有你们营运部那边的账号,我怎么给你查,把你账号给我。”
    施颜笑了起来,她的账号还是人事给封的呢,知道傅丽丽在办公室里不好说话而装模作样呢,失声笑道:“我知道我们经理的账号,以前给他起外出oa的时候,都直接用他账号,你用吧,会查合同到期吗?”
    傅丽丽表示不会,施颜就凭记忆指挥着傅丽丽查,傅丽丽查到后,点着一个香港的童装品牌说是七月份到期,末了还道了一句怪不得听见冷清最近好像打电话很勤,原是在挑选商家。
    施颜这才知道冷清居然又转为童装的招商经理了。
    查完合同,傅丽丽就拿着手机往外走,走到洗手间时,低声叹道:“商场的变化真是太快了,你们仨陆续离开后,公司又炒了好几个主管。”
    施颜也跟着傅丽丽叹了两句,边感谢着傅丽丽。
    真是人脉这种东西,在社会工作中太重要了,约定傅丽丽有时间一起吃饭看电影。
    之后施颜就觉得棘手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冷清能又转到童装招商经理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上面的领导对冷清是很重视的,所以让她轮岗,等轮得差不多了,冷清就该升到前勤总经理了,负责整个营运部。
    如果现在是冷清负责童装招商,她就犹豫是否要去找冷清了。
    施颜纠结了好几日,最终决定还是利益为先,个人恩怨先暂时放在后面,毕竟公司里分红还有许蜜她们几人,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就放弃了大饼,决定去找冷清。
    然而实在她拉不下面来,冷清可是喜欢板嘉东呢,怎样说冷清都是她情敌,去找情敌谈合作,怎会能拉下脸来?对此很心烦。
    或许最好找一人与她同去。
    那么倘若不能让板嘉东和她一起去见冷清,还有谁?
    陈戬吗?伊万吗?都不行。
    最后还是将重任落到了陆湛斌头上,陆湛斌嘴毒,一旦冷清不阴不阳地讽刺她,陆湛斌可以充白脸压制住冷清,她既然有合作要和冷清谈,总不能和冷清起直接冲突,由陆湛斌去面对冷清,则刚刚好。
    施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儿商人的嘴脸了,对着镜子照了许久,也未分辨出这种跟随社会而随波逐流的变化,是好或是坏,轻轻叹着气。
    陆湛斌大厨一听见要跟美女见面,就十分兴奋,都兴奋得快要在头上抹发胶了,即使施颜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释了冷清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带着他去,他去了是要帮她镇压冷清的,并不是去勾引美女的,陆湛斌依旧很热血,施颜一脸拿他没办法,也就放任他随意意|淫了。
    在去商场的路上,陆湛斌和施颜说朗阳父亲已经出院了,而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朗阳去许蜜餐厅吃饭时,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大抵上也是故意说给陆湛斌听的,尔后让陆湛斌说给她听。
    施颜听后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他老叔的案子怎么样,他说了么。”
    陆湛斌开车还不忘照镜子,他新留了吴秀波那样的小络腮胡,真是魅力直线向上升,边对镜子里的自己挑眉边和施颜说:“进展似乎很大,朗阳状态轻松得很呢,大概能减刑不少吧。”陆湛斌嫌弃施颜的小polo,开着自己的君越。
    “哎陆大厨您能别照了吗。”施颜哭笑不得地说,“已经很帅了,再帅就该吸引同志了!”
    陆湛斌收了收下巴,斜着施颜说:“不过你前夫看似是个很难缠的人啊,小心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嗯,知道,他再来餐厅,再递什么话,都不用和我说了。”
    施颜未把陆湛斌的话放在心上,左右她心意已决,心想朗阳就算再难缠,也无济于事,做任何事都是无用功,不会影响到她。
    施颜到了商场后,方给冷清打电话,冷清接起来后,竟然完全没有冷言恶语,让她在茶吧等她。
    冷清下来后,施颜看着冷清由远及近走来,仿似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冷清气场大变,明明仍旧是那一身**工装,但眉形柔和,嘴角轻翘,像极了上次施颜碰见冷清和板嘉东母亲那天时,冷清装出来的状态,淡然若素的温顺。
    唯不同的是,那时的冷清是装的,这次是由内向外的改变。
    冷清落座到施颜对面,对陌生男人陆湛斌轻点头说了句“你好”,便看向施颜,语气没有冷漠,只有平静,“找我什么事?”
    施颜张了张嘴,“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冷清低头斟茶,动作缓慢而优雅,心平气和地说:“我一会儿还有会要开。”
    施颜见冷清这样和气的态度,都要觉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就也没有绕弯,直言道她要开童装,问她香港的童装品牌是否要到期了,能否让她入驻。
    “八月份。”冷清浅呷一口茶,抬头问:“你代理的品牌是什么。”
    施颜说还不一定,但许蜜在谈,许蜜几人在国内的工厂视察完毕后,已经去了国外,国外还剩下一家,很快归来,品牌在七月份肯定能定下来,货也会到,如果七月末品牌撤柜,她八月初一定能装修入场。
    冷清出乎施颜预料的十分好说话,“你想进柏氏么,可以,但我会手留一个品牌备用,如果你这边崩了,我那边会入场。”
    施颜半信半疑地道谢,简直不可相信她有一天能和冷清坐在这里,如此平静地说话,没有任何恶言相向。
    冷清发生什么了?施颜心底的疑问扩大到整个胸腔,她们认识八年,她几乎从未见过冷清这个样子。
    冷清笑了笑,似是感觉到施颜的诧异,歪头看了眼陆湛斌,扬着下巴问,“不介绍介绍?”
    陆湛斌自始至终都在一旁静静地观察冷清,他发现冷清并非是施颜解释的那样,并非人如其名的冷清,缓缓眯着眼,继续打量分析她,不咸不淡地自报家门,“陆湛斌。”
    冷清对陆湛斌礼貌一笑,伸手撩了撩头发,继续问施颜,“不是给我介绍男朋友的吧?”
    施颜摇头,直言道:“帮手。”
    冷清悟了,偏头对陆湛斌说:“那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了,我没和施颜打起来。”
    陆湛斌风流倜傥,诗情画意,不知动了什么歪心思,突然一个潇洒扬眉,性感眯眼,“有幸见美女一枚,怎会是白跑一趟。”
    冷清轻笑,同时无动于衷。
    陆湛斌续道:“美女轻轻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
    陆湛斌这话酸得施颜直牙疼,漫不经心地在桌子底下踩了陆湛斌一脚,终归忍不住问冷清,“板嘉东是不是来找过你?”
    冷清但笑不语。
    施颜续问:“他和你谈条件了?”
    冷清微笑着抿茶。
    施颜声音骤然冷了许多,“你们谈了什么条件?”
    冷清终于缓缓笑开,“没什么,他就是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你这样,他或许会喜欢我。”她仍旧没有对施颜冷脸,笑颜依旧,“施颜,我有自信我比你爱板嘉东深到十倍百倍,总有一天他会因为你没有我爱他,而来到我身边,所以,我愿意为他改变,而今天的我,就是你所看到的我为他做出的改变。”
    施颜顿时感觉周身一片冰冷,她真的能感觉到冷清非常爱板嘉东,爱到骨子里,爱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疯子。
    冷清怎么会为了板嘉东的一句话就甘愿改变自己?而板嘉东为什么要对冷清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会给冷清期望?
    当真冷清变成了她,他就会喜欢冷清?
    施颜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第一次害怕板嘉东会真的因为冷清所说的话,终有一天去到冷清身边。
    陆湛斌这时在桌下轻轻拍了拍施颜的手安抚她,一边发挥了他此次作为帮手应该有的作用,“这位女士你错了,我给你以男人的角度分析一下我们会选择什么样的人爱。”陆湛斌支着下巴,挑着眉,搭配着他那一脸小络腮胡,性感而优雅,“男人,毋庸置疑,最喜欢有挑战性的女人,这是天性。所以你越是这样缠着板嘉东,他会越喜欢对他欲拒还迎的施颜,你,恐怕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冷清笑意依旧,“那么挑战过后呢,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了,是不是挑战过后,得到了曾追寻的,之后就会绝对无趣而扔掉了呢?”
    陆湛斌眼眸倏然变冷。
    冷清说对了一半,男人确实会在挑战过后,很有可能变得可有可无到厌烦,再会挑战下一个。
    施颜猛地起身,垂眉凝望冷清,一字一顿地说:“那么等品牌确定了,我再来找你,看你届时又会变得有多像我,一个替代品而已。”
    冷清温笑回道:“替代品也无所谓,重要的是结局,品牌我会帮你的,你请放心。”
    冷清、施颜和陆湛斌之间刀光剑影,互相一个冷眼过后,纷纷起身,各自离开。
    陆湛斌看出施颜被冷清的话所影响得不浅,搭着施颜的肩膀劝她说:“你不用听她的,那个女人虽然平静,但太气场太阴森了,很怪异,像个疯子,她说的话,你不用信。”
    施颜只是低声问陆湛斌,“我其实也想问你,这么多年,你秉承自己是不婚族,真的就没有爱过谁?”
    “爱过啊,许蜜么,但她不爱我,连喜欢都没有。”陆湛斌吹了声口哨,无所谓地说:“于是就不爱咯。”
    “然后你就再没有爱过别人?”施颜问。
    陆湛斌点头,“没有,我的人生就仅此一次的爱,爱过了就没有了。”陆湛斌有个亲哥,哥哥已经结婚生子,家里对陆湛斌的婚姻完全不再有任何要求,陆湛斌似乎真的决定一辈子都这样,当个彻头彻尾的不婚族。
    施颜渐渐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陆湛斌,挣扎地说:“那我呢?板嘉东也说我不爱他,说我只是习惯了他在我身边,冷清也说我不爱他,现在连我,都觉得……我不爱他。我和朗阳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了,连心动也没有了,思来想去,似乎真的就只是习惯?”
    “爱有什么用,爱能当饭吃么,能当床睡么?”陆湛斌揉了揉施颜的头发,“施小妹,爱是取暖,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只要觉得暖就够了。”
    施颜则又开始陷入对板嘉东感情的纠结上,她爱板嘉东吗?
    没那么爱。
    她离开板嘉东能活吗?
    能,她有很多好朋友可以倚靠。
    那她现在跟板嘉东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好似是为了板嘉东曾默默关心她那么多年……像是在还债。
    她跟板嘉东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因为板嘉东懂得怎么哄女人。
    那她最喜欢板嘉东的是什么?
    好像是他哄女人的那套本领,以及在床上的优势。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好像……是的。
    陆湛斌安慰几句施颜,送施颜回了家,陆湛斌就完成任务离开了,作为男性朋友,说深说浅,他需要把握好。
    而施颜满脑袋都是板嘉东,板嘉东应该也早就意识到她的感受了吧?感受到她或许没那么爱他?
    他会生气吗?是不是这么久没有联系她,就是因为他在生气?或者他在有意识地将他自己慢慢撤离出这份感情?
    这样一想,施颜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终于先认输,约板嘉东见面,致电板嘉东问他在哪。
    板嘉东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来,“我在忙,今天晚上八点下班,你来公司接我吧,老张和陈戬都请假了。”
    板嘉东挂了施颜的电话后,对站在他面前汇报工作的尹智慧点头,扬眉,指着椅子说:“坐,你来给我说说你们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智慧笑着坐下,眯着眼问:“怎么了?”
    “这么说吧,你在哪种瞬间下,会对一个男人产生一种忽然很想嫁给他的念头?”
    “有。”尹智慧直言道:“床上的时候。”
    板嘉东:“……”
    尹智慧笑了笑,“还有……我最无助的时候,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却唯有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哪怕他只是路过而已,那个时候会想,很想要嫁给他。”
    板嘉东想了又想,施颜和他之间从没有这样的时刻。
    施颜如果没有了他,她还有很多朋友,她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而施颜已经有了一段失败的婚姻,或许她真的很难会再次将婚姻感情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祝蕊走之前说,施颜或许还未对他很在乎。
    她未对冷清吃醋,未对祝蕊吃醋,甚至未对祝宇轩叫他这么久的爸爸而生气。
    这种感觉偶尔会让他无法忽视的心烦意乱。
    一个女人,竟然对这些都毫不在乎……
    板嘉东一股火上来,声音骤冷,对尹智慧道:“出去。”
    非得教训教训施颜不可!
    晚上八点钟,施颜踩点过去,当真以为板嘉东加班,在家里做好夜宵带过去,然而坐电梯上去,前台无人,里边也一片黑暗,上一次板嘉东加班,公司里的员工还都是陪他一起加班的。
    她给板嘉东打电话,板嘉东未接。
    什么情况?
    施颜紧着眉,试探地往里边走,找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牌,敲门。
    无人应答。
    施颜推门,里面一片漆黑,接着就被一个人紧紧抱住。
    黑暗里,宽厚的胸膛将她抱得很紧,随即一个熟悉而强硬的吻压了下来。
    “别别,夜宵里有汤,汤要撒了。”施颜笑着说:“哎板嘉东你等一下——”
    板嘉东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走夜宵,推她到办公桌上,随手将夜宵放到桌子上,继续霸道地她,一手开始胡乱地撕扯她的衣服。
    施颜耳边尽是板嘉东无法压抑的粗喘声。
    这是他的办公室啊……
    太太太太刺激了!
    板嘉东的胸膛有力,动作撩人,施颜闭着眼想,就论这个身体,她是离不开他的。
    板嘉东的办公室没有开灯,他将施颜推到桌子上,稍稍退了裤子,就硬闯了进去。
    板嘉东很用力,桌子也晃了起来,桌子上的茶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阵的叮当响声。
    施颜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板嘉东性感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她耳边吹气,“办公室没人,就等你呢。”
    施颜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呜咽颤抖。
    算了,所有的纠结与犹豫都随风而去吧,她此时此刻必须承认,她是离不开他的。
    过了许久,板嘉东一个用力地耸动后,终于停下动作。
    吻了吻施颜的发顶,“对不起,太急了,十天没做了。”
    施颜喘着粗气儿指责他,声音还在颤抖,“你是故意的!”
    “我可不是故意的,之前让你在包里面备过的,谁让你没放。”板嘉东笑着亲她的鼻尖儿,“再说故意的又怎样,怀了就生么。”
    施颜:“……”
    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板嘉东一滴未浪费,尽数给了施颜。
    板嘉东舒服地抱着她,轻声说道:“明后天我休息,咱们出海玩吧。”
    “出海玩什么?和你朋友一起吗?”施颜觉着身下的桌子很硬,不停地蹭来蹭去,“你先放开我。”
    板嘉东笑着给她提裤子,边一手勾着她被汗打湿的头发,“出海去玩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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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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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62章
    出海玩浪漫,板嘉东的决定突然,并不容置疑,晚上九点钟,板嘉东送施颜回公寓,只给了施颜回去取洗漱用品和衣服的时间,他在她公寓下等她。
    板嘉东一身剪裁合体的商务西装,耍帅地倚着欧陆车门,指缝间的香烟闪烁着红点,烟雾飞旋,他漫不经心地仰头看夜空,侧颜如刀削,英俊硬朗,而那空中繁星也不及他的眸光亮,无一不在说明,他的心情甚好。
    施颜到现在还未缓过神来,去他办公室送夜宵,莫名其妙做了一回,现在又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去出海,浪漫来得太迅猛,她当真措手不及。
    记着板嘉东嘱咐她的,海上紫外线强,戴上帽子、眼镜和防晒霜,然后带上连衣裙挡风外套,化妆品,钱包,匆匆下楼。
    刚一走出楼门洞,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被他身上好闻的香薰包围住。
    板嘉东笑声朗朗,从她手中接过旅行包,一吻她发顶,“走,回我公寓睡觉。”
    施颜诧异,“不是现在就上船吗?要睡觉的话,就在我公寓睡啊?”
    板嘉东只但笑不语,拥着她上车回他的洋房。
    直到他推她进房间,再推她上床霸道地覆到她身上,撑在她身上低头对她挑眉微笑时,施颜一瞬间就悟了。
    板嘉东家里没有安全措施,而他打的主意显而易见,但她只迟疑片刻,就也接受了,下意识按着他的腰窝让他探入得更深一些。
    她信命,若是来了,那便是命数,从命而留。
    夏季的夜里,微风轻扬,落地窗大摇大摆地开着,白纱般的窗帘在夜里摇曳,床上的两道身影朦胧、优美。
    施颜已经过糊涂了,不记得翌日是她的芳辰。
    板嘉东倾尽他的温柔,她在他身下化成了一滩水儿,柔软的腰肢,晶莹的泪珠,柔曼动人,柔媚姣俏。
    都说柔能克刚,板嘉东铁铮铮一条汉子,浑身都是硬朗的肌肉,却在施颜的身上,变得连抚摸都变得轻柔。
    过了许久,板嘉东又一次尽数浇灌,施颜颤抖不已,余温褪去,凌晨的钟声敲响,板嘉东在施颜的耳边轻笑一声,施颜不明所以,却在听见他的笑声,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轻笑。
    相拥入眠。
    第二日两人一同去租游艇。
    下车后,板嘉东一身灰色运动装,头发削短,眸光清澈,搂着同样一身灰色运动装的施颜的肩膀,他漫不经心地歪头与她低语,她笑语嫣然地仰头对他轻言,俨然度蜜月般甜蜜而腻人。
    到了游艇俱乐部,板嘉东一手推门,一边在施颜头顶亲吻一口,施颜手拿着板嘉东的钱包,轻轻敲打他的脑袋,板嘉东爽朗地笑笑,六月份的骄阳在板嘉东的眼中闪耀,光芒万丈。
    板嘉东今日的气场相当之潇洒愉悦,经过公司大堂,目不斜视,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推开标牌上写有总经理常万春办公室门的时候,又在施颜发顶蜻蜓点水地轻印一吻,这次施颜没有抬手打他了,垂下脑袋,眼眸中灵动着笑意,嘴角也轻轻笑开。
    这种感觉真是太太太好了,愉悦在心底缓缓荡开,逐渐变成了幸福。
    游艇俱乐部有游艇租赁项目,板嘉东看似是常客,之前应该和孙淄禹他们常来租,常总对板嘉东十分热情,眉开眼笑地起身迎接。
    中型家庭式游艇理应一小时四千,除去游艇在海上停泊不行驶时的低价位,常人来租也是个很高的价格,而常总给他们打了折扣,最后笑容可掬地给板嘉东算一天三万,两天六万。
    正常游艇中会配船长、水手和服务员,常总让板嘉东选择需要几位,但板嘉东看了眼施颜,淡道:“一个不需要。”
    施颜感觉到了板嘉东自推开这道门后,气场就变得了,十分疏离,面上表情很淡。
    常总听闻板嘉东要自己开,竟也没有阻挠之意,笑着点头,“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沟通,船上有通话设备,你们稍等,我去吩咐。”边推门出去。
    施颜却对板嘉东不需要船长这件事诧异得很,歪头问他,“你会开?你有证吗?没证不允许开的吧?”开游艇可不是件小事,出海更不是件容易事,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很多,需要足够了解海域情况,而且有很多游艇都发生过撞上礁石**的情况,要海钓吗,海钓在岸边吗,要靠岸吗,又会不会撞上礁石?施颜的操心命又犯了。
    板嘉东却自信一扬眉,“我什么不会?你还对我不放心?”
    施颜犹豫地说:“不是,这毕竟不是小事……”
    “那如果真出事了,敢和我殉情么?”板嘉东忽然眸光幽深,抬起她下巴,一字一顿地问:“敢么?”
    施颜倏地眼睛瞪很大,几乎要被突然认真起来的板嘉东吸了进去,他的眼睛很幽深,如望不掉底的黑洞。
    她不敢,但她几乎是在他的压迫下,无意识地点了头。
    板嘉东缓缓笑开,又重新变得温和起来,揉了揉她脑袋,“你敢我还不敢呢,到什么时候都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施颜暗自松了口气,觉得方才那一瞬间,真的要被板嘉东吓死了。
    这是个多变的男人,她也不敢再质疑他的能力了。
    办理完毕后,板嘉东又带施颜去附近的商场买航海服和甲板鞋,这些游艇上会有,但都是别人穿过的,板嘉东自然要买新的,施颜笑着揪板嘉东手臂上的汗毛,边喊“龟毛”。
    板嘉东下意识要回喊“龟婆”,反应过来龟婆还有老鸨之意,便笑着收了回去,任施颜在他身边瞎咧咧。
    海上风平浪静的时候穿着裙子倒很好,但有风的时候,还是要带上防风防水并且保暖的外套,至于甲板鞋,它不仅在甲板上有防滑的作用,鞋带也是与通常的皮鞋不同,非常不易松散。
    板嘉东牵着施颜的手在商场里挑挑拣拣,施颜不住地想,板嘉东和其他男人真是不同,别的男人带女人玩浪漫,应该是直接上自家的船吧,他却用租的,还和她在这里逛街购物。
    “板爷。”施颜故意叫这个称呼,所有所思地问他,“你们堂堂板氏,连那么顶级的旋转餐厅都建了,不可能没有游艇吧,为什么要用租的?”
    板嘉东笑笑,拿起一件航海服在施颜身上比划着,“我爷爷有,但他去世后,家里没人喜欢出海,游艇买来不算贵,但护养花费得多,当然我们家也不在乎那些护养费,只是现在私人泊位越来越少,家里老太太也说,别站着茅坑不干事,就卖了。”
    施颜顿时觉得板家的人真的都有一颗善心,不像生意人。
    顿了顿,板嘉东又轻描淡写地道:“卖给了个冤大头,赚了个好价钱,1.5倍价钱卖的。”说着看向施颜,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家人都擅长投资,回报永远比投资大得多。”
    施颜心想应当收回她刚才想的他们板家不像生意人的话,边随口问:“还有什么投资,以后我也和你们学学。”
    板嘉东目光下瞟到她肚子,“以后若是娶了你,不就多了好几口人了?”
    施颜哭笑不得地挥手挡住他视线,“别瞎想了,我肚子不争气,这一两回的没带套,不一定能怀上。”
    板嘉东乐了,正要说他的精|子能力可强着呢,突然眼睛一眯,着有意无意地按着施颜的肩膀给她转了半圈,“你在这试航海服,我看见个朋友,过去打声招呼。”
    施颜嘴上说着好,却直觉已经上线,警铃大作。
    板嘉东肯定是看见女性朋友了,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等板嘉东的脚步消失,一个转身,就悄悄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是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施颜下意识想起一句话——一双秋水似的眼睛,神采清明,顾盼多姿。
    女人约莫着不过二十八岁,身着长裙,看见板嘉东后,眼中露出了惊喜,随即眉笑颜开,嫣然一笑。
    板嘉东昂首阔步,风度超脱,气度非凡,大步流星地走到这位美女面前。
    二人低声细语。
    施颜站在板嘉东的身后,即使没有看到板嘉东的脸,却仍能感觉到板嘉东的好心情。
    女人也笑了起来,眉眼之中是久别重逢般的欣喜,笑意中的温柔,竟也是她很少见过的。
    施颜顿时沉了下脸。
    她记得板嘉东曾说过他还有两个很好的女性朋友,并说是在国外,所以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好朋友?那为什么不把她介绍给他的这位女性朋友?
    施颜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这不比祝蕊和冷清那样的关系与情绪,她很在意当下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将他的女性朋友介绍给她?
    突然,板嘉东抬头,四处观望,施颜下意识将自己藏起来,不知道板嘉东有没有回头,有没有看见她。
    过了片刻,施颜试探地走了出来,刚好看到板嘉东微微垂头,一手牵着女人的长发丝,要吻这个女人的架势!
    施颜胸中怒火顿现,根本不能忍受地大步走过去。
    然而甫走出一步,就看见板嘉东被一个男人挥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手搂住美女,挡住板嘉东的身体,一手扶着婴儿车,接着失笑道:“干嘛呢你!我老婆你也调|戏!”
    板嘉东笑了起来,突然回身,抬手一指施颜,挑眉笑道:“给她演戏看呢。”满脸都是恶作剧的笑意,“来,认识认识。”
    施颜脸上的怒气顿时变成一阵羞赧,靠,被算计了。
    挪着小碎步一步步挪到板嘉东身边。
    男人是卓溪,板嘉东的几个好友中较寡言少语的那一位。
    所以,这位美女是卓溪的老婆,婴儿车里坐着个小男孩,正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几人,看起来也就两三个月大,特别小,卓溪老婆看到板嘉东露出那样惊喜的笑容,可能是因为坐月子到现在确实许久未见。
    施颜记得板嘉东说过卓溪和他老婆是青梅竹马,认识二十多年,恋爱十多年,刚得一子,其间没有任何背叛,两人感情非常深,施颜对他二人很是有好感。
    板嘉东笑着介绍几人,施颜也笑着和卓溪的老婆寒暄。
    板嘉东满意地看见施颜吃醋的表情,也不久留,笑着与他二人挥了手,“回见。”便搂着施颜离开。
    回到航海服专卖店,板嘉东不住地瞧着施颜,他满眼都是笑意,施颜没好气地踩他脚,“故意的?”
    板嘉东紧着鼻子闻了闻,“一口酸。”
    施颜瞪他,“没有!”
    板嘉东啧啧摇头,“口是心非。”
    气得施颜掐他的胸,但触手却是硬邦邦的,气得咬他手腕,板嘉东不痛不痒地任她咬,一脸宠溺。
    过了很久,施颜才恢复了些情绪,问他,“他们是来干嘛的?”
    “出海钓鱼,买鱼饵。”板嘉东吊着眼睛问施颜,“你也要钓鱼么?”
    施颜肯定地点头,“要。”
    板嘉东笑了起来,“好。”
    二人这心理就和在大街上看到别的情侣有什么,自己也要有一样,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施颜多少有些羡慕他们,“卓溪和他老婆感情真好啊——”
    “可不是么,他们的儿子更好呢——”
    “有了孩子就没了二人世界了。”
    “你说我们有了孩子叫什么,板栗?”
    施颜乜斜着他,“叫板蓝根。”
    板嘉东失声大笑。
    俩人絮絮叨叨,吵嘴拌架,又十分好心情地迅速挑选好用的东西,又买了些吃的东西,去了游艇泊位,登船。
    游艇是中型家庭式游艇,上方是露天台和驾驶台,下面有两层,分别是房间餐厅厨房等,无论物品还是设备都非常齐全。
    露天驾驶台,板嘉东掌舵,施颜站在一旁看他。
    板嘉东花色短裤,纯白色短袖,施颜一袭花色长裙,像极了在三亚度假般。
    船开,戴太阳镜的俊男美女迎风笑开,天高海阔,风轻云净,海上与陆地不同,好似全世界都变成了他们的专属。
    施颜坐过轮渡,大学时是去对面的城市旅游,回来时机票太贵,就坐了船,还是个二等舱,放好行李后就去甲板上吹风看海鸥,而轮渡非常之大,当时的感觉就已经很震撼,而这一次,她的感觉比那时更好。
    板嘉东掌舵的姿势有些性感,像极了她曾在电影中看过的美剧男主,他认真地看着海前方,而动作轻车熟路得心应手,施颜突然发觉他很喜欢看这样的板嘉东,霸气而性感。
    板嘉东似是察觉到施颜的目光,嘴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头不回地问:“我帅吗?”
    施颜点头,“帅。”
    就这样,一个开船,一个旁观,偶尔说些悄悄话。
    天大地大,当真只有他们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看不到岸边,**浩海,水天一线,一片蔚蓝,板嘉东减了速,勾了勾唇,问施颜,“你要来么?”
    施颜诧异,“我可以?”
    “为什么不。”板嘉东让开位置,让她站在她身前,慢条斯理地说:“有我在,你没有什么不能做。”
    不过施颜终究没那个胆,不敢拿生命开玩笑了,而且她找不到方向,板嘉东笑笑,停下了快艇,坐在甲板之上,环抱美人,同她一起看天望海。
    海上风平浪静,舒服得直让两人眯眼睛,太阳很大,紫外线也很强,板嘉东让施颜去取防晒霜,小心晒坏。
    施颜便去取防晒霜,刚取过来拧开瓶盖,就突然被板嘉东抢了过去,往手上倒着防晒霜,慢悠悠地挑眉道:“来——”
    施颜笑了起来,“假公济私,浑水摸鱼!”
    “摸的就是你。”板嘉东的动作很轻,在施颜的胳膊与后背上轻轻涂抹。
    阜宾是个沿海城市,大海对施颜来说并不稀奇,但在海中央观望天地的感觉当真不同。
    舒服得靠在板嘉东肩上,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想,只有舒服与安逸,连板嘉东的话都变得少了。
    板嘉东问:“天蓝吗?”
    “蓝。”
    “海蓝吗?”
    “蓝。”
    “爱我吗?”
    “爱。”
    施颜被绕了进去,一脸的拿他没办法,还是点头道:“这一刻,很爱。”
    板嘉东满意地亲她的发顶,亲她的脸,吻她的唇,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饿么?”
    “不饿。”施颜说:“就这么在海上飘吧,太舒服了。”
    板嘉东扬眉,“要钓鱼么?”
    施颜想了想,点头,“好。”
    板嘉东起身去取渔具,施颜也起身跟上,到了船上,施颜几乎亦步亦趋地跟着板嘉东。
    板嘉东失笑,“你在这等我就好。”
    施颜这才“噢”了一声,坐下等他,乖得让板嘉东又忍不住回身来吻她。
    海上风平浪静,真真正正一望无垠,随着游艇飘飘浮浮,施颜舒服地眯着眼,晒着太阳,等板嘉东拿渔具出来。
    然而等了许久,却都未见板嘉东返回来。
    扬声喊他,“板嘉东——”
    没有回答。
    想必板嘉东也是听不见,施颜便下船舱去找他,“板嘉东?”边喊边换了称呼,“学长?”
    一边向板嘉东是不是又在算计她玩所谓的浪漫。
    然而施颜将各个房间全部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连驾驶舱都找过了,施颜顿时升起一阵恐惧,满脑袋突然出现的都是恐怖游轮幽灵船,急匆匆返回到甲板上,再返回到船舱,全部没有板嘉东的身影。
    “板嘉东——”
    施颜顿时惊怕得浑身冰冷,“板嘉东——”
    寒意袭击全身,急匆匆地走向船边,俯身向下看海面,板嘉东是不是失足掉下去了?
    可是板嘉东会游泳的啊!
    “板嘉东——”施颜喊得一声比一声急,急得眼睛变湿润,急得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板嘉东你不是在跟我闹着玩吧你快出来——”
    水下突然一道出水扑腾声,施颜全身惊悚地望过去,终于看到板嘉东自水面露出脑袋,正仰头看她。
    施颜眼泪掉得更狠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摸个鱼。”板嘉东穿着潜水服,歪头笑道:“真怕了?”便利落地爬上来,走到她面前,“哟,哭了?”
    施颜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突然踮脚,一口咬在板嘉东的肩上,板嘉东眉头皱了皱,真是狠啊。
    兔子惹急真咬人啊。
    良久,施颜松开嘴,面无表情地擦了擦眼睛,说:“咸。”
    板嘉东笑问:“是说我身上的海水咸啊,还是咬出的血咸啊,还是你眼泪咸啊?”
    海上这时起了风,施颜冷着脸推他下去换衣服,“着凉了。”
    餐厅里有点心,板嘉东换衣服的时候,施颜坐在餐桌前看着点心发呆,没有吃。
    板嘉东先后两次都是故意的,一次是故意和卓溪的老婆亲昵,一次故意跳进海中,他想知道的,无非是她对他的在意程度,但他不会问,只是用这种方式,阐述这件事。
    更或者,这十天来,板嘉东心中有气,气她的不在意。
    海上又风平浪静了,板嘉东换好衣服,两个人平躺在甲板上,仰头看天,看海鸥,听风声,听海浪声。
    施颜终于缓声开口道:“我们,一共十天未见。”
    板嘉东侧过身来,撑着下巴,边一脚搭在了她腿上,“嗯?”
    “事实上,”施颜静静地望着蔚蓝天空,“我一直在数着时间,我以为你很忙,不好意思打扰你,但现在看来,其实你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
    “你在想,我为什么没有问祝蕊的事,没有问冷清的事,也没来找你,是不是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说着施颜坐起身来扭头去看他,却被板嘉东一胳膊给压了回来,翻身压在她身上,板嘉东道:“继续说。”
    施颜下意识看了眼周围,浩海之上,仅有他们二人,便随他去了。
    “其实我是在意祝蕊的,但更多的是理解;而我没有你,我可以过得很好,但任何人离开任何人都是可以过得很好的,不同的是过得哪一种好;我虽然有很多朋友,但我可能不会再遇到你这样的男人,你这样的感情;或许我会在几年以后嫁给其他人,但绝对没有和你在一起时这样……”施颜斟酌着,最后用了“快活”二字,“没有和你在一起时这样快活,所以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板嘉东笑了笑,压在她身上,低头不语。
    “我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给冷清希望?”施颜拽了拽板嘉东的头发,“我见过她了,她的变化很大,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因为你的话,而改变得像我了,你怎么办?会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她对你的感情深而对她改观么,换句话说,会喜欢她么?”
    板嘉东笑了笑,淡道:“会。”
    施颜身体一僵,没来由得生气,推开他起身往舱下走,板嘉东依旧仰躺着,两手放在脑下,悠悠地晃着腿,“那么你对我的感情,比她对我的感情深,我不就不会了?”
    施颜脚步一停。
    “怎样也要给你个威胁感么,我话摆在这了,如果冷清变好了,你对我的感情还没那么深,我就真的会屈尊跟了她……所以我亲爱的学妹,关键性在你了。”




63
第63章
    足足站了有五分钟之久,思量着他说出的这番话。
    她不走不动,板嘉东也不言不语。
    许久,施颜终于低低笑开。
    他是在故意让她感觉到威胁感。
    若是放在出这么多事情以前,她不了解他的时候,她或许会以为这是他的真心话。
    然而相处如此之久,她现在是了解他的——其中八分是假意威胁。
    就像父母对孩子威胁——你再给我考不及格你就别吃饭了!
    然而等孩子真考不及格了,孩子真不吃饭了,又会屁颠颠地拿着饭去喂。
    再或者像夫妻间的威胁——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然而等丈夫真回来晚了,在门外进不来敲门,妻子还是会起床开门,并又气又关心地问晚上吃饭了没。
    施颜转过头去看他,微笑着,走过去蹲在他跟前,抬手将他的太阳镜摘了下来。
    太阳很刺眼,太阳镜刚被摘下来,板嘉东立即被晃得闭上了眼。
    板嘉东微微抬手,遮挡住头顶骄阳,方睁开眼看施颜,眼睛眯成一条缝,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嘴边儿似笑非笑。
    板嘉东平躺在甲板上,因为刚刚跳水玩,身上尽湿,而换上了白色的跨栏背心以及黑色短裤,短发也被浸湿,施颜俯身瞧他,简直又像是看到了那天在泳池的他。
    板嘉东太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优势了,跨栏背心将他精壮的体魄暴露无遗,精壮、而充满性感与精力。
    施颜用眼镜腿儿敲着他的脸,要笑不笑地垂眼问他:“所以这就是你的最后王牌?”
    板嘉东用轻飘飘的一声“哼”代替回答。
    施颜缓而慢地说:“你在怕。”
    板嘉东眉峰一跳,陡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瞬间变成他站着,俯视蹲在地上的施颜,“我怕什么?”
    板嘉东逆着光,英俊的面孔变得半明半暗,从身体里向外迸发着强大的压迫气场。
    施颜忽然抬手,将板嘉东曾经对她用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仰头勾着板嘉东的下巴,微笑道:“如果你不怕的话,为什么要跟我亮最后这张牌?”
    板嘉东瞳孔缩了又缩。
    施颜“啧啧”摇头,一脸板嘉东式的自信,“如果你怕的话,就说明你太在意我了,那么你的上述言论也没有意义了,因为你不会因为冷清对你感情深你就投入她的怀抱,你只是在狐假虎威。”
    板嘉东渐渐冷了脸,却又蹲了下来,顺势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淡漠地问道:“那么如果她不是我的最后王牌,我也不怕呢?”
    施颜挑眉,“如果这不是你的最后王牌,你现在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就说明你只是在逗我玩,而逗我玩的目的是惹我生气,惹我生气的目的还是想看到我因为冷清而吃醋表现对你的在意,综上所述,你还是因为太在乎我,你不会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板爷,您被我吃死了。”
    板嘉东猛地起身,一手抓着施颜的胳膊,突然就将她扛了起来,他满脸都是被人拆穿的怒气,施颜说的话一点不见,他确实被施颜给吃的死死的。
    他这么个精打细算的一个人,竟是忘了一件事,施颜不是普通的良家妇女,可是在商场打拼几年的经理,最习惯做的事就是观察对方的一言一行在心里衡量。
    狐假虎威在她这里完全失去了用处。
    板嘉东扛着施颜,就作势要把她扔进海里喂鲨鱼,威胁道:“你说谁怕?”
    施颜被板嘉东扛在肩上,才不怕威胁,海浪声不绝于耳,反而觉得有些美妙,哈哈哈的忍不住笑,嘴上不忘讨着便宜,“完了板爷,您被这位叫施颜的聪明女人拆穿啦。”
    板嘉东恼羞成怒地一巴掌打在施颜的屁股上,“闭嘴!”
    这一巴掌打得是真不留情啊,施颜顿时感觉到疼的火辣辣的,“家暴!”
    “你还没嫁我呢,算什么家暴?”板嘉东哼着怒火道:“我这就是打人而已,有能耐现在报警让派出所出警啊。”
    板嘉东靠着游艇栏杆,几乎已经要把施颜扔出去,“刚才不还那么能耐的么,继续啊。”
    施颜忙求饶,“不能耐不能耐了。”她本身不怕水不晕船,但这么大头朝下的看海真的眼晕,“不行了板嘉东我真晕了,要么你干脆把我扔下去我游一圈再上来吧。”
    板嘉东冷道:“求我啊。”
    “好好好求你求你——”
    施颜没出息地求饶太快,板嘉东终于又将施颜扛了回来,但脚下一转,扛她下舱。
    施颜对板嘉东是彻底没了脾气,肚子被他肩膀上硌得疼,大头朝下,被他扛的一颠儿一颠儿的,血直往脑袋里涌,“哎板嘉东你放我下来,脑袋要充血了。”
    板嘉东终究还是心软,下了一舱就把施颜放了下来,施颜脚软的直打晃,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都已经湿了,闪烁着满是泪雾的眼睛指控他,“你有家暴倾向!”
    板嘉东被气笑了,又很快憋了回去,抬手一直舱厅,“进去,跳舞。”
    “啊?”施颜看着周围的环境,游艇的内部和高级酒店非常之像,她穿着长裙倒还很应景,但他穿的却是白色跨栏背心和黑色短裤,脚上趿拉着木屐,要跳舞?
    施颜上下打量着板嘉东,满脸写着你真逗。
    板嘉东:“……”
    板嘉东没好气地说:“施颜你太烦了。”
    施颜又哈哈哈的开始爆笑不止。
    施颜突然记起来他们重逢的时候,板嘉东曾经因为她没认出他来,转身就走,脾气特别大,大得以后他们有一个月没见,直到在许蜜餐厅重逢,他还装作他不认识她,说的话让她内疚连学长都没认出来好久。
    然而事实呢,他早就关注她并且那么长时间了,面儿上偏就装出一副正人君子般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救你一命而已,仅此而已。
    想来板嘉东脾气好似一直这样大,但好像又只有在她面前时会有脾气,可这脾气也太有意思了。
    “好么,我错了。”施颜站在板嘉东面前,仰着头,忍不住笑地说:“怎么办我太喜欢看见你吃瘪了。”
    板嘉东冷哼,“也是你没良心。”
    “也是因为板爷您太有良心了。”施颜点脚亲他下巴,“消消气咯。”
    板嘉东也没想到他今天能吃瘪,预计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板嘉东过去打开唱片机,流转而轻柔的音乐好缓缓流出,沉着嗓子说:“过来,跳舞。”
    施颜便不再笑了,提着裙摆走到板嘉东面前,欠了欠身,“板爷您说怎样就怎样。”
    “我说怎样就怎样?”板嘉东扬眉,目光深如浩瀚之海,“你确定?”
    施颜点头,又摇头,一手与板嘉东十指相扣,一手搭上板嘉东的肩膀,“先跳再说吧。”
    板嘉东|突然松开施颜的手,往后一退,抄着手冷冷看她。
    舞。
    不跳了。
    施颜愣了一下,然后就又笑疯了,过去哄着他说:“脾气怎的这么大,来来,跳舞说跳舞说——”
    板嘉东吊着眼睛说:“亲我。”
    施颜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亲你亲你。”踮脚亲板嘉东的嘴。
    “不够诚恳。”
    施颜忍俊不禁,对着板嘉东抿起得薄唇很用力的啵了一口。
    板嘉东终于满意,轻轻搂上施颜的腰。
    虽然板嘉东脾气上来了像个小孩,但施颜却因为板嘉东的表现打心底的开心,高兴,喜庆。
    当一个霸气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偶尔犯幼稚时,这种满足简直要爆棚了。
    施颜这样满足地大笑,板嘉东的眼里也渐渐溢出了笑意。
    其实之前施颜有句话说的深得他心——他对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飘扬在浩瀚渤海之上,游艇之内。
    老歌手温柔的嗓音婉转悠扬,掩盖了舱外的波涛海浪。
    两颗拉近的心相拥曼舞,耳鬓厮磨,温柔旖旎。
    沧海桑田,世界之间,此情此景,唯他二人共享。
    时光一分一秒过去,气氛恰好,板嘉东方要松开施颜从兜里拿出东西来,施颜突然说:“我饿了也困了,你不饿吗?”
    所有的好气氛,瞬间消失。
    板嘉东抿了抿唇,深呼吸着,抬手一指主卧,“去睡。”
    板嘉东又被气得不行,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很严重。
    施颜失笑地问:“你呢?”
    板嘉东咬牙切齿地说:“我做饭。”
    “算了算了,一起吧。”施颜不敢再惹他了,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主卧睡觉,“反正你也抛锚了嘛,游艇又不会飘走,床上说床上说。”
    板嘉东眼里又有了笑意,反手一钩,将施颜钩回来,搂着她肩膀,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回去睡觉。
    一起躺在床上时,施颜还随口问了一嘴,“你要做吗?”
    板嘉东却很禁|欲地摇了摇头,“不做,这两天都不做。”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壳儿,“你以为我带你上船儿就是为了上床么,如果只为了这个,在家不就得了,或者直接让人给我准备好游艇?我偏多此一举地带你租游艇,又带你去买防风衣买甲板鞋?”
    施颜仿佛看见了板嘉东身上出现的圣光,太圣人了。
    “是为了给你个美好的回忆。”板嘉东霸道地将施颜的脑袋按到他怀里,“睡吧。”
    施颜轻笑了起来,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觉。
    然而眯了几分钟,又睡不着,悄悄动了动,睁眼看他,发觉板嘉东也在看她。
    板嘉东问:“看什么,睡不着?”
    游艇晃晃悠悠,施颜觉得眼前的板嘉东忽地很柔和,她垂了垂脑袋,再次委到他怀中,动了动嘴唇,轻声问他:“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觉喜欢我的?”
    板嘉东胸膛震了震,笑声在施颜耳边回荡。
    “印象很深的一次不爽,是那次你要上台|独舞民族舞。”板嘉东缓声道:“你前面有一组动感社团跳的街舞,女生很性感,底下呼声很响,下台时就听见了他们在打听几个女生的专业,而你穿着长衣袖低头准备,还未上台,就已经有人向学生会打听你,那时我就和你说我肚子疼……”
    “让我带你去医务室。”施颜记得很清楚,并且很难忘,那次他可让她受了学生会的狠批,还腹诽了他很久。
    “嗯,那次发觉其他男生喜欢你会让我很不爽……而让我发觉我确实喜欢你,是一次你趴在办公桌上睡觉,我低头喊你,看着你的嘴,莫名想要亲下去。”
    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脑袋,她却突然醒了,瞬间他的脸和耳朵都红了。
    “你却完全没有察觉,只惊讶我耳垂上有颗痣。”
    施颜在他怀里笑了起来,“你当时说耳朵上有痣,代表聪明、孝顺和藏财。”
    施颜从未想过她和板嘉东那么多的细节里,印象深刻的两件事竟完全相同。
    她曾在初逢板嘉东时,涌入脑海中的,就是这两件事,唯不同的是,她忘记了他为什么耳朵红了,而在他的记忆里,他耳朵红了,是因为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他喜欢她。
    板嘉东低声道:“所以我想,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现的吧,原来我一直对你这位热情乐观的学生妹居心不良。”
    “那么早吗……”
    “我本以为我好歹是个厉害人物,又常在办公室碰面,你会对我有喜欢之意,但看似,你那时确实没有?”
    施颜不好意思地说:“君子太酷,淑女只敢远观。”她那时真的没有在意过,所以即使重逢,都没有立即认出板嘉东曾是她的学长。
    “所以窈窕淑女,君子来逑……知道了?开心了?开心就睡吧,睡醒还有让你更开心的。”板嘉东笑了笑,拍她肩膀,哄她入睡。
    施颜的梦里一片祥和,没有任何光怪陆离,只有温暖的阳光,沐浴在海洋之间,闪烁着无数的光芒,踏过万里山海,有人负手而立,对她微笑,等她靠近。
    施颜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板嘉东的身影,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信号,而显示下午两点钟。
    漫无目的地往外走,路过舱厅,走向厨房,接着停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板嘉东正在做着施颜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换上了西裤,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上,认真地在蛋糕上用裱花嘴写字。
    施颜举起手机,看了眼日历,六月十一日——她的生日。
    施颜鼻子突然就酸了,扁了扁嘴,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醒了?”板嘉东声音清朗,语气霸道:“去甲板上看太阳,有海鸥。”
    “你还有什么不会做的?!”施颜简直觉着自己捡了大宝。
    板嘉东笑笑,“生孩子?”
    “噢,想起来了,你不会削土豆皮,还不喜欢扒虾。”施颜忍着笑说,又伸手指要在蛋糕上抹一口,“尝尝么。”
    “啪。”被板嘉东一手打开,又被施颜给戳到了痛点上,没好气地说:“还没做好呢,吧台里有酒和杯,一块拿上去。”
    施颜讪讪地收回手,转身走了。
    “回来。”板嘉东又道。
    施颜问:“怎么了?”
    板嘉东:“嘴儿一个。”
    施颜笑了起来,勾着他脑袋跟他嘴儿了一个,过去拿酒和杯。
    板嘉东舔了舔嘴唇儿,笑了起来,随即表情再次变得认真起来,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裱花裱字。
    施颜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凝望着板嘉东,他侧脸认真得像是在做这辈子最认真的事。
    施颜突然就返了回来,咬了咬嘴唇,红着脸搂着板嘉东的腰又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不敢说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我只知道现在我不想跟你分开,也愿意为你妥协很多事,虽说你被我吃死了,但我也被你吃死了,我们互相怀疑互相不信任,都是因为在乎,我不敢说我以后对你的感情会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我对你的感情一定会越来越深。”
    板嘉东身体已经僵住,“你……”
    施颜脸已经通红,这样直接的表达让她很不习惯,松了手,不等板嘉东说话,又颠颠儿地跑了,拿着酒和杯飞快地跑上甲板看海望天喂海鸥。
    而板嘉东良久,垂下头,发现他的手,竟然是抖的。
    海上无风却有浪,施颜眯眼望着海,想着板嘉东在下边儿亲手为她做生日蛋糕,笑容越来越大。
    她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但他记得。
    这样的惊喜,虽然稀松平常,可对于她一个离婚女人,却感觉浪漫非常,并感动非常。
    海上的生日,仅他们二人,海阔天空,温情依旧。
    施颜想,她误会了,板嘉东这些天没有见她,不是因为气她,而只是在准备这样的惊喜,她以为一切都是临时决定,去租快艇,去挑选防风衣和甲板鞋,甚至是见到卓溪和他的爱人孩子,此时回想,却应该都是有意为之——只为了让她有这样的心情起伏,让她的惊喜感发挥到最大。
    ……应该再没有哪个男人会为她这样用心了。
    她是如此平凡,又如此幸运,她想,今天如果板嘉东和她求婚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未过多久,板嘉东托着蛋糕上来,对她潇洒一扬眉,“惊喜么?”
    施颜毫不掩饰地点头,“惊喜。”
    一个蛋糕,两只高脚杯,两个因重逢而珍惜感情而互相怀疑的男女,盘腿大作。
    上是高天,下是渤海,一望无际之上,一叶扁舟,二人对坐。
    施颜举杯倒酒,一只酒杯递给板嘉东,板嘉东一手插兜,似乎要拿出什么来,施颜却眉头一骤,忽地甚是煞风景地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你既然喜欢我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和我告白呢?”
    “因为……”板嘉东深吸着气,觉着今天一天都要被施颜给气死了,不痛不痒地说:“事实上,关于冷清,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施颜登时眯了眯眼,“我就知道。”
    板嘉东轻描淡写地说:“冷清和施筱雅是认识的,你高估了施筱雅,也低估了冷清。”
    施颜眼里立即一片迷茫,“你的意思是,施筱雅和朗阳在一起,跟冷清有关?”
    “嗯。”板嘉东认真地看她,“我也是在和她说了那番话后,让陈戬查出来的,施筱雅在韩国的这段时间,也一直和冷清有联系,所以我也很抱歉,冷清因为我,而对你做了这么多事。”
    施颜怔愣着,完全忘记问板嘉东关于他为什么没有早早表白的事,惊讶冷清竟然和施筱雅认识,施筱雅很多行为似乎都有了解释,竟敢违背亲情和朗阳厮混,敢对她的车动手脚,突然下跪对她说是朗阳强|奸她,冷清竟然操纵施筱雅做了这样多的事,只为伤害她。
    “所以我对冷清说的话,到现在看来也有好处,至少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伤害你。”板嘉东在蛋糕上插了八根蜡烛,“关于冷清,就这些了,我不会喜欢她,也不会和她在一起……好了,我八岁的学妹,来点蜡烛。”
    施颜心里有喜有悲,喜的是板嘉东说的那一番话确实是在逗她,悲的是冷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板嘉东轻飘飘地打断她的心思,“其实这个时候应该做|爱的。”
    施颜:“……”
    所有心思顿时被板嘉东吹散了,施颜哭笑不得地瞪他,“您老不是说上船儿不是为了上床的么。”说着施颜又幸福地笑了起来,“谢谢。”
    “要谢的话,就用其他事情来谢吧。”板嘉东用打火机点着蜡烛,“好好想想许什么愿。”
    “你要给我唱生日歌吗?”
    板嘉东白了她一眼,“我给你唱圣诞歌。”
    “那我不许愿了。”
    板嘉东:“……”
    “you,happybirthday……”
    炎阳之下,伴着海浪之声,好听而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施颜微笑,轻轻闭上眼,双手合十,嘴唇轻动,许着愿望。
    第一,全家人身体健康。
    第二,板嘉东身体健康。
    第三,她保密。
    “……you。”
    施颜笑着睁开眼,接着脸上的全部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板嘉东。
    板嘉东单膝跪地,手捏一枚钻戒,对她微笑,目光坚定。
    童话般的画面,一身白衣的王子,面朝平凡的灰姑娘求婚,俊朗而优雅,温柔而深情。
    来得太突然,施颜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
    钻戒不大,却很亮,亮得闪着施颜带着泪光的双瞳。
    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施颜清清楚楚记得二十分钟前她的想法,如果板嘉东向她求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你,”施颜手指已经绞在一起,“你,你不准备说点儿什么吗?”
    “我说什么?”板嘉东偏头对她微笑,“我想说的都被你说了,我确实在怕,所以亮出底牌,或者我不怕,只是因为在乎,但无论怎样,都被你吃得死死了……所以我的独一无二,你要不要嫁给我?这世界上不会有男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施颜眼前一片朦胧,被眼泪迷住,被眼前认真的男人迷住。
    “你,你,你不说一句你爱我?”
    “不说,说出来实际什么意义都没有。”板嘉东轻笑着,却又无比认真,“但我愿意用一辈子的行动,去证明这三个字。”顿了顿,他又认真道:“你不嫁给我也没关系,不和我领证也没关系,哪怕你只是带着这枚戒指,让我知道,我是你的第一候选人就够了,七年我都等了,再多年又未尝不可。”

64
第64章
   从板嘉东的生日到施颜的生日,不过才短短俩月,两人就飞快地定下了关系,并以日月山河为证,私下订了婚。
    施颜感动之下,对板嘉东轻轻地点了头,伸出手让板嘉东将戒指为她戴在了中指之上。
    一月份离婚,到现在六月份,她从一个离婚女人,再次变成了一个准新娘,何其幸运,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陪伴在她左右。
    板嘉东说,他对她是细水流长的感情,从有好感到喜欢,到执着到爱,再到将她埋在心底成为无法割舍的深爱,八年的感情,让他有信心能够一直守护她爱护她。
    施颜说,即使失败过一次,但她仍旧愿意相信感情,即使以后会吵架,会遇到问题,会有各种各样的磨合,当下都愿意紧紧抓住,只要拥有过,结局如何都无所谓了。
    板嘉东说,他知道施颜会有这样的选择,因为他认识的施颜就是一个总是对生活抱有希望的乐观女人。
    夜晚垂钓,海上生明月,相伴共此时。
    一轮皎洁皓月当空,在汪洋浩海中投下水底月。
    辽阔,寂静,安好。
    然而施颜委在板嘉东怀中,却开始阵阵发呆,为白天时的冲动开始怀疑起来,觉得当时真的是脑袋一抽,答应得太快。
    在心里开始自问自答,反复思量着她的决定是否太草率。
    真的好似太快了。
    但他已经等她八年之久。
    好似感情还不够深。
    但确确实实两人谁都不想离开谁。
    事业为先?还不够稳定?
    也都不是理由。
    想必闪婚就是这种感觉吧,仔细思量这一番事以及感情,俱是刚刚好。
    施颜也就释然了,罢了罢了,不论以后生活如何,会否有何样的摩擦,现下是欢喜的,就无所谓了。
    施颜动了动身子,在板嘉东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与他一同看海听潮。
    板嘉东钓上来四条鱼,挑了两条肥的,另两条倒回海中。
    板嘉东从厨房拿出烧烤架,便在这海上生碳烤鱼,炭火的黑烟徐徐升起,壮阔的大海之间只有他二人,施颜望着周围的汪洋与当空明月,忍不住感慨道:“以前跟团去国外旅游的钱,真不如在海上过几日了,这种舒服确实太不一样了。”
    板嘉东勾着炭,在鱼上刷着调料,轻笑道:“如果喜欢,就常来,下次潜水,更有意思。”
    “你之前和昊天哥他们出海总潜水吗?”
    “嗯,以前好胜心强,总会比拼谁潜得更深。”
    板嘉东和施颜说说聊聊之前和徐昊天孙淄禹卓溪的趣事。
    终于烤好鱼后,板嘉东切了一小块鱼肉,吹了吹热气,递给施颜。
    施颜试探地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板嘉东的烧烤手艺竟也十分拿得出手,两条鱼吃得津津有味儿,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约定上岸后继续吃烧烤,不要厨师师傅上手,就让板嘉东上手。
    板嘉东斜着眼睛说:“不做,求我啊。”
    施颜不跟他一般见识,笑着说:“求板爷咯。”
    板嘉东一脸的十分受用,点头应她说好。
    夜晚两人没有做,互相拥着在飘扬在海上的游艇里说悄悄话,即使喊着说话都不会有人听到,但他二人的声音还是很轻,轻在耳畔,近在眼前。
    聊过去,说现在,谈未来,心之间更亲近几分,连言语也亲昵几分。
    但板嘉东并不问施颜想要何时结婚,或她日后关于感情有何打算,好似他并不多求,只要像现在这样,便觉得刚刚好。
    也如他所说,让他知道他是她的第一候选人足矣。
    翌日行船回行,板嘉东教施颜掌舵,施颜旁观板嘉东开游艇,偶尔喂他蛋糕吃。
    游艇上的厨房里,新鲜水果与食物应有尽有,也是板嘉东之前差人准备的。
    风啸海起,迎风而行,施颜偶尔站不稳,板嘉东伸手扶住,对她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索性将她箍在怀中,搂着她和她一起掌舵。
    起风时两人穿上防风服,风落时穿着度假花衬衫花裙子,太阳镜下两个人的双瞳俱饱含笑意。
    施颜中指上的钻戒在海上烈日下闪烁着璀璨之光,与海洋上的星光辉映,十分闪亮。
    上岸后,陈戬已经等在岸边,一身笔挺西装,目光内敛而坚定。
    施颜和板嘉东从二人世界归回到了现实世界,相视一眼,眼里尽是无可奈何,深知海上的两天一夜已成回忆。
    施颜暗暗叹了口气,继而扬起微笑来,对板嘉东说:“你去处理公事吧,我打车回去,不然咱们俩也不是一个方向,别在路上浪费时间了,想必陈戬也有要事。我问问许蜜什么时候回来,她们应该就这一两天。”两天一夜手机没信号,基本没摆弄过,到现在还有一格电,施颜说着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拨打号码。
    陈戬却眉头跳了跳,稍向前迈了半步,又退了回去,欲言又止。
    “怎么?”板嘉东眯了眯眼。
    陈戬犹豫片刻,倾身过来在板嘉东耳边道:“今天上午国外飞国内的一架客机坠毁,尚不清楚许小姐她们是否在飞机上,但我给许小姐打电话是关机状态,到现在为止还未联系上。”
    板嘉东脸色顿时一变,几步过去揽住施颜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抢走施颜手中的手机,边不容置喙地说:“先跟我回公司吧,还有两件公事要和你谈,我看看微信,许蜜没给你发微信么,应该就还不会回来,国际长途的话,施总也未免太不在乎话费了。”说着在施颜不注意的时候按了关机,放回她包里。
    施颜不疑有他,以为板嘉东要教她童装之类的事,想了想就也没有再联系许蜜,跟板嘉东去他公司。
    到了板嘉东的公司,尹智慧和陈雯以及三位副总就三步跨两步地走了过来,与板嘉东先后汇报这两天的公司情况,施颜赶忙要回避,板嘉东却下巴一扬,“施颜你在这听着吧,会对你有些帮助。”又和几个手下的人解释,“说什么不用避讳,说吧。”
    施颜就只好站在板嘉东身后旁听,没有功夫联系许蜜。
    板嘉东的员工都懂察言观色,所以即使听见老板说出这样不寻常的话来,也没有露出任何诧异,该怎样汇报就怎样汇报。
    板嘉东听完他们的汇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施颜站在一旁听得长了不少见识,也渐渐听困了,板嘉东就示意尹智慧带施颜去隔壁休息室休息,里边有床,以往板嘉东太累时用来休息的。
    两个晚上都和板嘉东说了太多话,睡眠时间很少,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也没有在游艇上飘飘忽忽的感觉,施颜困得直打哈欠。
    施颜打哈欠伸手捂嘴时,被尹智慧看见她中指上的钻戒,尹智慧笑了笑,“施小姐是已经和我们老板订婚了吗?恭喜。”
    施颜不好在板嘉东的秘书前随便说话,就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是与否。
    尹智慧今天穿了一身蓝色旗袍,旗袍上点缀的是手工刺绣,身材好而气质优雅,旗袍侧边开着衩,露出的腿部修长,而皮肤十分白皙。关于她的着装,板嘉东并未严肃要求过她,只曾经说过一句能表现出她的能力即可。
    而施颜上岸后她没有换衣服,穿的仍是那一套灰色运动装,穿着不如尹智慧够职业化,施颜最近又是喜事在身,气场就也远不及尹智慧。
    尹智慧的举手投足间都是果断利落,她边给施颜铺床,又不让施颜插手,边道:“这枚钻戒我曾见过,老板准备很久了,施小姐很幸运。”
    施颜便不好再隐瞒了,这才抿嘴笑笑,“我也没想到。”
    尹智慧整理好后,起身,对施颜微微点头,“施小姐休息吧,您醒来后老板应该忙完了,应该可以直接推门过去找老板,老板应该不会介意。”
    施颜点头致谢,“好的。”
    尹智慧转身便离开,她走到门前时,施颜又低声叫住她,“尹秘书。”
    尹智慧回头,微笑甚标准,“怎么,施小姐还有吩咐?”
    “别,尹秘书可别和我说吩咐不吩咐的。”施颜笑道:“就是想问一下,你在他身边做多久了?”
    尹智慧说:“两年半左右吧。”
    “那你应该很了解他吧?”施颜问。
    “工作上的一切行程包括工作习惯都了解。”尹智慧严谨地说:“但生活和感情上的并不了解。”
    施颜一愣,随即笑了,“我本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尹秘书您忙吧。”
    尹智慧轻轻点头,“施小姐您好好休息。”推门离开。
    施颜本意是想和尹智慧随意聊聊,然而尹智慧将界限划得太清楚,让施颜反而尴尬起来,便就算了,困得没精神,就睡了。
    而施颜方一进去休息,板嘉东就立即让几人全部出去,与陈戬单独说话。
    板嘉东问陈戬,“航空公司那边联系了么,名单呢?”
    “航空公司的电话始终占线,可能是咨询的人太多,也可能是航空公司人为的,乘客名单还没有。”
    陈戬倾身在板嘉东的电脑前键入搜索关键词,因施颜就在隔壁而关闭了声音,打开视频链接,女主播播报着关于失事客机的新闻。
    板嘉东全程看着字幕,但新闻上只有航班号和飞机型号等基本信息,具体坠毁位置以及客机上有多少名中国乘客,甚至伤亡情况,全部是未知,正在等待调查,也没有官方进行数据公布、伤亡道歉或是相关发布会等,一方面可能是事发到现在时间短,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有意隐瞒。
    板嘉东手指一下下在桌子上点着,速度很快,“除了许蜜,其他几人也都打电话了么。”
    “是的,全部关机。”
    既然航空公司暂时联系不上,目前为止只能等消息。
    板嘉东手指一停,交代陈戬,“记住,在无确凿证据证明许蜜几人是否在飞机上之前,千万不要让施颜知道。”
    陈戬犹豫,这件事他怎么能控制,施颜上微信上微博都会看到这样的信息。
    板嘉东揉了揉太阳穴,也知道自己为难陈戬了,“算了,你再想想办法看能否联系到航空公司吧。”
    陈戬点头,退了出去。
    板嘉东又提起电话直拨打国际电话,让人专程去航空公司询问,电话打不通最快的方法就是去现场问。
    板嘉东声音深沉,语气严肃,对方听出严重性来,忙答应着会尽快给他消息。
    板嘉东转着转椅,快速地思索着此事的后果。
    许蜜和施颜的关系好到已经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若许蜜真出了意外,施颜毫无疑问会崩溃,而和许蜜同行的还有另两位施颜的朋友,施颜绝对会自责不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因此他绝对不能让施颜知道,哪怕用其他方式骗她,骗一阵是一阵。
    板嘉东心里烦乱,起身去吸烟室抽烟,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脊骨眼上发生这种事,他和施颜才好了没两天。
    板嘉东抽完烟碰见副总过来抽烟,副总目光闪烁,明显有话要说,但正纠结说与不说,板嘉东眼睛一眯,便向他挥了挥手,两个人在吸烟室私聊。
    公司三个副总,虽然管的品类不一样,但私下仍旧有较劲,时不时也会出现互相漫不经心打小报告的情况,面对这种事情,板嘉东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有数得很,对哪一位工作更认真也心里明镜儿的,不戳穿不戳破,毕竟按工作能力和为公司做的贡献来看,都是功臣。
    施颜睡了没多久,一个小时就醒了,醒来后渴得很,就去板嘉东办公室找水喝,板嘉东却并不在办公室,便无聊地翻包拿出手机。
    “怎么关机了。”施颜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没人给我打电话呢。”
    施颜开机输入密码后,点开微信,没有许蜜的消息,接着手机就跳出来很多未接来电,有些是朗阳,有些事朗阳他妈,还有一些未接来电。
    随即从中找出一条手打的短信息,来自于朗阳,没有直接删除而选择打开,是因为施颜看到开头提到的文字是许蜜。
    下意识打开,接着施颜就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骤冷,脸上血色顿时消失。
    朗阳问许蜜的航班号是什么,问施颜电话为什么打不通,说他之前跟商儒白通过电话,他们几人今天会回来,可是刚看到新闻,米兰飞国内的客机坠毁,他很担心,问她商儒白许蜜几人乘坐的是否是这架飞机。
    施颜瞬间大脑空白得完全不知道应当做什么,手指颤抖,甚至在通讯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许蜜的号码。
    直到手机又一声响,是朗阳打来的,她立即接了起来,几乎呼吸都已经要静止。
    朗阳劈头盖脸地就喊了起来,“施颜你在哪为什么手机才开机!”
    施颜嘴唇都在哆嗦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朗阳声音也有些颤抖,过了片刻才急声问:“你没事吧?”
    施颜摇头迭声问:“什么情况,什么坠机,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
    朗阳终于常常地舒了口气,将坠机事件快速地和施颜说了一遍。
    朗父已经出院,朗阳正在家陪父母,是一同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而朗阳前一天与商儒白联系过,商儒白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回来,于是他在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想到问施颜他们几人的航班号,然而不成想施颜的电话始终关机,更让他担心不已,所有才接二连三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施颜问朗阳,“客机上有多少中国乘客?有伤亡吗?这些在电视上都没有播报?”
    朗阳摇头说没有,也表示很抱歉,他并不知道施颜对此还不知情,也猜到了施颜一定会着急担心,但却也不后悔,他认为许蜜和施颜的关系这样好,施颜有权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尤其这件事里面牵扯的不仅是许蜜,还有管欣彤、简颖和商儒白。
    朗阳又问施颜在哪,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过来陪施颜,然而施颜也没瞒着,虽然感受到了朗阳对她的关心,还是直白拒绝道:“我在板嘉东的公司,不用了。”
    哪怕隔着电话,朗阳的叹息声还是清晰地传来过来,直穿施颜的耳膜。
    施颜无心去顾及朗阳的心情,疏离地道了声谢,挂断电话。
    站在板嘉东办公室里发呆。
    她至今都记得和他们四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即便商儒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破坏者的角色,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也不全然都是假的,商儒白终究是一个温润并有智慧的老师一般的人。
    而许蜜、管欣彤和简颖,施颜对她们每一个人的感情都不低,甚至深刻,难以想象她们真的遇难,她会怎么样。
    是她让她们帮忙去看厂子的,如果真发生了意外,她怎么对得起她们,更怎么对得起她们的家人,除此之外,她根本无法接受要同时失去她们三人。
    她的世界将彻底一片黑暗。
    不不,许蜜她们不会出事的。
    许蜜她是个很有福气的女人,许蜜说过她妈给她算卦说她能活到八十岁呢,她一定没坐这个航班,她一定不在坠毁的客机上,许蜜绝对不会有事。
    施颜几乎已经病急乱投医,慌张地给她妈打电话,让她妈帮她烧香拜菩萨,施母一听见事关许蜜,在客机坠毁消息出来后始终联系不上许蜜,航空公司也一直没个消息,也急得慌不择路,赶紧烧香拜佛,一边安慰施颜许蜜她们一定不会有事。
    施颜抱着肩膀,不止浑身冰凉,连脸上都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恐惧与自责席卷全身。
    满脑袋都是她们在一起时的难忘时光。
    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朗阳说他联系过航空公司,但拨不通,目前来看,只能等。
    可是要等多久?
    在哪里坠机的?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
    客机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是因为什么样的突发事件而发生意外?过错在谁?
    施颜的脑袋已经一片混乱。
    施颜呆呆地站了许久,板嘉东都没有回来,她猛地抬脚出去找板嘉东。
    板嘉东的人脉权利这样大,他一定有办法联系上许蜜的!
    出门后施颜就看见走廊尽头站着板嘉东和陈戬,忙急步走过去,接着就听见陈戬带着疑虑的声音,“老板,真的不告诉施小姐吗?”
    施颜脚步一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听他们所言何事。
    板嘉东淡道:“能瞒多久瞒多久,我看不得施颜的眼泪,而且现在也并没有确定情况,许蜜并非在客机上也说不准。”
    板嘉东原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还准备瞒着她……
    施颜本就因为许蜜的事情脑袋里的弦绷得很紧,神经也变得脆弱,这时听见板嘉东竟要将客机坠毁的事瞒着她,顿时怒火燃烧。
    她声音冰冷,叫板嘉东,“学长,麻烦你进来。”接着转身便回了办公室。
    板嘉东和陈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阵诧异,均未察觉到施颜是何时走过来的。
    许蜜失联的事对板嘉东来说也不是小事,神经也在绷着,就一时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而陈戬与许蜜有一段时间联系得更是很勤,也对此心急不已,竟就疏忽了。
    若按以往,陈戬或许会递给板嘉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而现在,陈戬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板嘉东心沉了沉,对陈戬微一扬头,“你去忙吧。”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施颜满面怒气,也或者是不经过大脑的无意识的迁怒,她冷冷地问板嘉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在港口时你抢走我手机不让我给许蜜打电话的时候?!”
    板嘉东皱眉,上前要去抱她。
    施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板嘉东!许蜜是我最好的朋友!”
    板嘉东抿了抿薄唇,强压着火气,轻道:“我担心你。”
    “担心我你就瞒着我?”施颜晃着脑袋,简直无法相信板嘉东竟然会瞒着她,还要能瞒多久瞒多久,眼里都是朦胧泪雾,“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我也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是才不过一天,你就用这种方式打破我对你的信任!”
    板嘉东深吸着凉气,声音也变冷了,“施颜,不要怀疑我的信任,你太小题大作了!”
    “我小题大作?”施颜颤抖着低吼道:“这事关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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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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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3章
    足足站了有五分钟之久,思量着他说出的这番话。
    她不走不动,板嘉东也不言不语。
    许久,施颜终于低低笑开。
    他是在故意让她感觉到威胁感。
    若是放在出这么多事情以前,她不了解他的时候,她或许会以为这是他的真心话。
    然而相处如此之久,她现在是了解他的——其中八分是假意威胁。
    就像父母对孩子威胁——你再给我考不及格你就别吃饭了!
    然而等孩子真考不及格了,孩子真不吃饭了,又会屁颠颠地拿着饭去喂。
    再或者像夫妻间的威胁——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然而等丈夫真回来晚了,在门外进不来敲门,妻子还是会起床开门,并又气又关心地问晚上吃饭了没。
    施颜转过头去看他,微笑着,走过去蹲在他跟前,抬手将他的太阳镜摘了下来。
    太阳很刺眼,太阳镜刚被摘下来,板嘉东立即被晃得闭上了眼。
    板嘉东微微抬手,遮挡住头顶骄阳,方睁开眼看施颜,眼睛眯成一条缝,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嘴边儿似笑非笑。
    板嘉东平躺在甲板上,因为刚刚跳水玩,身上尽湿,而换上了白色的跨栏背心以及黑色短裤,短发也被浸湿,施颜俯身瞧他,简直又像是看到了那天在泳池的他。
    板嘉东太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优势了,跨栏背心将他精壮的体魄暴露无遗,精壮、而充满性感与精力。
    施颜用眼镜腿儿敲着他的脸,要笑不笑地垂眼问他:“所以这就是你的最后王牌?”
    板嘉东用轻飘飘的一声“哼”代替回答。
    施颜缓而慢地说:“你在怕。”
    板嘉东眉峰一跳,陡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瞬间变成他站着,俯视蹲在地上的施颜,“我怕什么?”
    板嘉东逆着光,英俊的面孔变得半明半暗,从身体里向外迸发着强大的压迫气场。
    施颜忽然抬手,将板嘉东曾经对她用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仰头勾着板嘉东的下巴,微笑道:“如果你不怕的话,为什么要跟我亮最后这张牌?”
    板嘉东瞳孔缩了又缩。
    施颜“啧啧”摇头,一脸板嘉东式的自信,“如果你怕的话,就说明你太在意我了,那么你的上述言论也没有意义了,因为你不会因为冷清对你感情深你就投入她的怀抱,你只是在狐假虎威。”
    板嘉东渐渐冷了脸,却又蹲了下来,顺势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淡漠地问道:“那么如果她不是我的最后王牌,我也不怕呢?”
    施颜挑眉,“如果这不是你的最后王牌,你现在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就说明你只是在逗我玩,而逗我玩的目的是惹我生气,惹我生气的目的还是想看到我因为冷清而吃醋表现对你的在意,综上所述,你还是因为太在乎我,你不会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板爷,您被我吃死了。”
    板嘉东猛地起身,一手抓着施颜的胳膊,突然就将她扛了起来,他满脸都是被人拆穿的怒气,施颜说的话一点不见,他确实被施颜给吃的死死的。
    他这么个精打细算的一个人,竟是忘了一件事,施颜不是普通的良家妇女,可是在商场打拼几年的经理,最习惯做的事就是观察对方的一言一行在心里衡量。
    狐假虎威在她这里完全失去了用处。
    板嘉东扛着施颜,就作势要把她扔进海里喂鲨鱼,威胁道:“你说谁怕?”
    施颜被板嘉东扛在肩上,才不怕威胁,海浪声不绝于耳,反而觉得有些美妙,哈哈哈的忍不住笑,嘴上不忘讨着便宜,“完了板爷,您被这位叫施颜的聪明女人拆穿啦。”
    板嘉东恼羞成怒地一巴掌打在施颜的屁股上,“闭嘴!”
    这一巴掌打得是真不留情啊,施颜顿时感觉到疼的火辣辣的,“家暴!”
    “你还没嫁我呢,算什么家暴?”板嘉东哼着怒火道:“我这就是打人而已,有能耐现在报警让派出所出警啊。”
    板嘉东靠着游艇栏杆,几乎已经要把施颜扔出去,“刚才不还那么能耐的么,继续啊。”
    施颜忙求饶,“不能耐不能耐了。”她本身不怕水不晕船,但这么大头朝下的看海真的眼晕,“不行了板嘉东我真晕了,要么你干脆把我扔下去我游一圈再上来吧。”
    板嘉东冷道:“求我啊。”
    “好好好求你求你——”
    施颜没出息地求饶太快,板嘉东终于又将施颜扛了回来,但脚下一转,扛她下舱。
    施颜对板嘉东是彻底没了脾气,肚子被他肩膀上硌得疼,大头朝下,被他扛的一颠儿一颠儿的,血直往脑袋里涌,“哎板嘉东你放我下来,脑袋要充血了。”
    板嘉东终究还是心软,下了一舱就把施颜放了下来,施颜脚软的直打晃,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都已经湿了,闪烁着满是泪雾的眼睛指控他,“你有家暴倾向!”
    板嘉东被气笑了,又很快憋了回去,抬手一直舱厅,“进去,跳舞。”
    “啊?”施颜看着周围的环境,游艇的内部和高级酒店非常之像,她穿着长裙倒还很应景,但他穿的却是白色跨栏背心和黑色短裤,脚上趿拉着木屐,要跳舞?
    施颜上下打量着板嘉东,满脸写着你真逗。
    板嘉东:“……”
    板嘉东没好气地说:“施颜你太烦了。”
    施颜又哈哈哈的开始爆笑不止。
    施颜突然记起来他们重逢的时候,板嘉东曾经因为她没认出他来,转身就走,脾气特别大,大得以后他们有一个月没见,直到在许蜜餐厅重逢,他还装作他不认识她,说的话让她内疚连学长都没认出来好久。
    然而事实呢,他早就关注她并且那么长时间了,面儿上偏就装出一副正人君子般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救你一命而已,仅此而已。
    想来板嘉东脾气好似一直这样大,但好像又只有在她面前时会有脾气,可这脾气也太有意思了。
    “好么,我错了。”施颜站在板嘉东面前,仰着头,忍不住笑地说:“怎么办我太喜欢看见你吃瘪了。”
    板嘉东冷哼,“也是你没良心。”
    “也是因为板爷您太有良心了。”施颜点脚亲他下巴,“消消气咯。”
    板嘉东也没想到他今天能吃瘪,预计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板嘉东过去打开唱片机,流转而轻柔的音乐好缓缓流出,沉着嗓子说:“过来,跳舞。”
    施颜便不再笑了,提着裙摆走到板嘉东面前,欠了欠身,“板爷您说怎样就怎样。”
    “我说怎样就怎样?”板嘉东扬眉,目光深如浩瀚之海,“你确定?”
    施颜点头,又摇头,一手与板嘉东十指相扣,一手搭上板嘉东的肩膀,“先跳再说吧。”
    板嘉东|突然松开施颜的手,往后一退,抄着手冷冷看她。
    舞。
    不跳了。
    施颜愣了一下,然后就又笑疯了,过去哄着他说:“脾气怎的这么大,来来,跳舞说跳舞说——”
    板嘉东吊着眼睛说:“亲我。”
    施颜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亲你亲你。”踮脚亲板嘉东的嘴。
    “不够诚恳。”
    施颜忍俊不禁,对着板嘉东抿起得薄唇很用力的啵了一口。
    板嘉东终于满意,轻轻搂上施颜的腰。
    虽然板嘉东脾气上来了像个小孩,但施颜却因为板嘉东的表现打心底的开心,高兴,喜庆。
    当一个霸气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偶尔犯幼稚时,这种满足简直要爆棚了。
    施颜这样满足地大笑,板嘉东的眼里也渐渐溢出了笑意。
    其实之前施颜有句话说的深得他心——他对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飘扬在浩瀚渤海之上,游艇之内。
    老歌手温柔的嗓音婉转悠扬,掩盖了舱外的波涛海浪。
    两颗拉近的心相拥曼舞,耳鬓厮磨,温柔旖旎。
    沧海桑田,世界之间,此情此景,唯他二人共享。
    时光一分一秒过去,气氛恰好,板嘉东方要松开施颜从兜里拿出东西来,施颜突然说:“我饿了也困了,你不饿吗?”
    所有的好气氛,瞬间消失。
    板嘉东抿了抿唇,深呼吸着,抬手一指主卧,“去睡。”
    板嘉东又被气得不行,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很严重。
    施颜失笑地问:“你呢?”
    板嘉东咬牙切齿地说:“我做饭。”
    “算了算了,一起吧。”施颜不敢再惹他了,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主卧睡觉,“反正你也抛锚了嘛,游艇又不会飘走,床上说床上说。”
    板嘉东眼里又有了笑意,反手一钩,将施颜钩回来,搂着她肩膀,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回去睡觉。
    一起躺在床上时,施颜还随口问了一嘴,“你要做吗?”
    板嘉东却很禁|欲地摇了摇头,“不做,这两天都不做。”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壳儿,“你以为我带你上船儿就是为了上床么,如果只为了这个,在家不就得了,或者直接让人给我准备好游艇?我偏多此一举地带你租游艇,又带你去买防风衣买甲板鞋?”
    施颜仿佛看见了板嘉东身上出现的圣光,太圣人了。
    “是为了给你个美好的回忆。”板嘉东霸道地将施颜的脑袋按到他怀里,“睡吧。”
    施颜轻笑了起来,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觉。
    然而眯了几分钟,又睡不着,悄悄动了动,睁眼看他,发觉板嘉东也在看她。
    板嘉东问:“看什么,睡不着?”
    游艇晃晃悠悠,施颜觉得眼前的板嘉东忽地很柔和,她垂了垂脑袋,再次委到他怀中,动了动嘴唇,轻声问他:“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觉喜欢我的?”
    板嘉东胸膛震了震,笑声在施颜耳边回荡。
    “印象很深的一次不爽,是那次你要上台|独舞民族舞。”板嘉东缓声道:“你前面有一组动感社团跳的街舞,女生很性感,底下呼声很响,下台时就听见了他们在打听几个女生的专业,而你穿着长衣袖低头准备,还未上台,就已经有人向学生会打听你,那时我就和你说我肚子疼……”
    “让我带你去医务室。”施颜记得很清楚,并且很难忘,那次他可让她受了学生会的狠批,还腹诽了他很久。
    “嗯,那次发觉其他男生喜欢你会让我很不爽……而让我发觉我确实喜欢你,是一次你趴在办公桌上睡觉,我低头喊你,看着你的嘴,莫名想要亲下去。”
    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脑袋,她却突然醒了,瞬间他的脸和耳朵都红了。
    “你却完全没有察觉,只惊讶我耳垂上有颗痣。”
    施颜在他怀里笑了起来,“你当时说耳朵上有痣,代表聪明、孝顺和藏财。”
    施颜从未想过她和板嘉东那么多的细节里,印象深刻的两件事竟完全相同。
    她曾在初逢板嘉东时,涌入脑海中的,就是这两件事,唯不同的是,她忘记了他为什么耳朵红了,而在他的记忆里,他耳朵红了,是因为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他喜欢她。
    板嘉东低声道:“所以我想,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现的吧,原来我一直对你这位热情乐观的学生妹居心不良。”
    “那么早吗……”
    “我本以为我好歹是个厉害人物,又常在办公室碰面,你会对我有喜欢之意,但看似,你那时确实没有?”
    施颜不好意思地说:“君子太酷,淑女只敢远观。”她那时真的没有在意过,所以即使重逢,都没有立即认出板嘉东曾是她的学长。
    “所以窈窕淑女,君子来逑……知道了?开心了?开心就睡吧,睡醒还有让你更开心的。”板嘉东笑了笑,拍她肩膀,哄她入睡。
    施颜的梦里一片祥和,没有任何光怪陆离,只有温暖的阳光,沐浴在海洋之间,闪烁着无数的光芒,踏过万里山海,有人负手而立,对她微笑,等她靠近。
    施颜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板嘉东的身影,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信号,而显示下午两点钟。
    漫无目的地往外走,路过舱厅,走向厨房,接着停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板嘉东正在做着施颜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换上了西裤,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上,认真地在蛋糕上用裱花嘴写字。
    施颜举起手机,看了眼日历,六月十一日——她的生日。
    施颜鼻子突然就酸了,扁了扁嘴,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醒了?”板嘉东声音清朗,语气霸道:“去甲板上看太阳,有海鸥。”
    “你还有什么不会做的?!”施颜简直觉着自己捡了大宝。
    板嘉东笑笑,“生孩子?”
    “噢,想起来了,你不会削土豆皮,还不喜欢扒虾。”施颜忍着笑说,又伸手指要在蛋糕上抹一口,“尝尝么。”
    “啪。”被板嘉东一手打开,又被施颜给戳到了痛点上,没好气地说:“还没做好呢,吧台里有酒和杯,一块拿上去。”
    施颜讪讪地收回手,转身走了。
    “回来。”板嘉东又道。
    施颜问:“怎么了?”
    板嘉东:“嘴儿一个。”
    施颜笑了起来,勾着他脑袋跟他嘴儿了一个,过去拿酒和杯。
    板嘉东舔了舔嘴唇儿,笑了起来,随即表情再次变得认真起来,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裱花裱字。
    施颜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凝望着板嘉东,他侧脸认真得像是在做这辈子最认真的事。
    施颜突然就返了回来,咬了咬嘴唇,红着脸搂着板嘉东的腰又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不敢说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我只知道现在我不想跟你分开,也愿意为你妥协很多事,虽说你被我吃死了,但我也被你吃死了,我们互相怀疑互相不信任,都是因为在乎,我不敢说我以后对你的感情会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我对你的感情一定会越来越深。”
    板嘉东身体已经僵住,“你……”
    施颜脸已经通红,这样直接的表达让她很不习惯,松了手,不等板嘉东说话,又颠颠儿地跑了,拿着酒和杯飞快地跑上甲板看海望天喂海鸥。
    而板嘉东良久,垂下头,发现他的手,竟然是抖的。
    海上无风却有浪,施颜眯眼望着海,想着板嘉东在下边儿亲手为她做生日蛋糕,笑容越来越大。
    她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但他记得。
    这样的惊喜,虽然稀松平常,可对于她一个离婚女人,却感觉浪漫非常,并感动非常。
    海上的生日,仅他们二人,海阔天空,温情依旧。
    施颜想,她误会了,板嘉东这些天没有见她,不是因为气她,而只是在准备这样的惊喜,她以为一切都是临时决定,去租快艇,去挑选防风衣和甲板鞋,甚至是见到卓溪和他的爱人孩子,此时回想,却应该都是有意为之——只为了让她有这样的心情起伏,让她的惊喜感发挥到最大。
    ……应该再没有哪个男人会为她这样用心了。
    她是如此平凡,又如此幸运,她想,今天如果板嘉东和她求婚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未过多久,板嘉东托着蛋糕上来,对她潇洒一扬眉,“惊喜么?”
    施颜毫不掩饰地点头,“惊喜。”
    一个蛋糕,两只高脚杯,两个因重逢而珍惜感情而互相怀疑的男女,盘腿大作。
    上是高天,下是渤海,一望无际之上,一叶扁舟,二人对坐。
    施颜举杯倒酒,一只酒杯递给板嘉东,板嘉东一手插兜,似乎要拿出什么来,施颜却眉头一骤,忽地甚是煞风景地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你既然喜欢我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和我告白呢?”
    “因为……”板嘉东深吸着气,觉着今天一天都要被施颜给气死了,不痛不痒地说:“事实上,关于冷清,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施颜登时眯了眯眼,“我就知道。”
    板嘉东轻描淡写地说:“冷清和施筱雅是认识的,你高估了施筱雅,也低估了冷清。”
    施颜眼里立即一片迷茫,“你的意思是,施筱雅和朗阳在一起,跟冷清有关?”
    “嗯。”板嘉东认真地看她,“我也是在和她说了那番话后,让陈戬查出来的,施筱雅在韩国的这段时间,也一直和冷清有联系,所以我也很抱歉,冷清因为我,而对你做了这么多事。”
    施颜怔愣着,完全忘记问板嘉东关于他为什么没有早早表白的事,惊讶冷清竟然和施筱雅认识,施筱雅很多行为似乎都有了解释,竟敢违背亲情和朗阳厮混,敢对她的车动手脚,突然下跪对她说是朗阳强|奸她,冷清竟然操纵施筱雅做了这样多的事,只为伤害她。
    “所以我对冷清说的话,到现在看来也有好处,至少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伤害你。”板嘉东在蛋糕上插了八根蜡烛,“关于冷清,就这些了,我不会喜欢她,也不会和她在一起……好了,我八岁的学妹,来点蜡烛。”
    施颜心里有喜有悲,喜的是板嘉东说的那一番话确实是在逗她,悲的是冷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板嘉东轻飘飘地打断她的心思,“其实这个时候应该做|爱的。”
    施颜:“……”
    所有心思顿时被板嘉东吹散了,施颜哭笑不得地瞪他,“您老不是说上船儿不是为了上床的么。”说着施颜又幸福地笑了起来,“谢谢。”
    “要谢的话,就用其他事情来谢吧。”板嘉东用打火机点着蜡烛,“好好想想许什么愿。”
    “你要给我唱生日歌吗?”
    板嘉东白了她一眼,“我给你唱圣诞歌。”
    “那我不许愿了。”
    板嘉东:“……”
    “you,happybirthday……”
    炎阳之下,伴着海浪之声,好听而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施颜微笑,轻轻闭上眼,双手合十,嘴唇轻动,许着愿望。
    第一,全家人身体健康。
    第二,板嘉东身体健康。
    第三,她保密。
    “……you。”
    施颜笑着睁开眼,接着脸上的全部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板嘉东。
    板嘉东单膝跪地,手捏一枚钻戒,对她微笑,目光坚定。
    童话般的画面,一身白衣的王子,面朝平凡的灰姑娘求婚,俊朗而优雅,温柔而深情。
    来得太突然,施颜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
    钻戒不大,却很亮,亮得闪着施颜带着泪光的双瞳。
    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施颜清清楚楚记得二十分钟前她的想法,如果板嘉东向她求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你,”施颜手指已经绞在一起,“你,你不准备说点儿什么吗?”
    “我说什么?”板嘉东偏头对她微笑,“我想说的都被你说了,我确实在怕,所以亮出底牌,或者我不怕,只是因为在乎,但无论怎样,都被你吃得死死了……所以我的独一无二,你要不要嫁给我?这世界上不会有男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施颜眼前一片朦胧,被眼泪迷住,被眼前认真的男人迷住。
    “你,你,你不说一句你爱我?”
    “不说,说出来实际什么意义都没有。”板嘉东轻笑着,却又无比认真,“但我愿意用一辈子的行动,去证明这三个字。”顿了顿,他又认真道:“你不嫁给我也没关系,不和我领证也没关系,哪怕你只是带着这枚戒指,让我知道,我是你的第一候选人就够了,七年我都等了,再多年又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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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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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62章
    出海玩浪漫,板嘉东的决定突然,并不容置疑,晚上九点钟,板嘉东送施颜回公寓,只给了施颜回去取洗漱用品和衣服的时间,他在她公寓下等她。
    板嘉东一身剪裁合体的商务西装,耍帅地倚着欧陆车门,指缝间的香烟闪烁着红点,烟雾飞旋,他漫不经心地仰头看夜空,侧颜如刀削,英俊硬朗,而那空中繁星也不及他的眸光亮,无一不在说明,他的心情甚好。
    施颜到现在还未缓过神来,去他办公室送夜宵,莫名其妙做了一回,现在又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去出海,浪漫来得太迅猛,她当真措手不及。
    记着板嘉东嘱咐她的,海上紫外线强,戴上帽子、眼镜和防晒霜,然后带上连衣裙挡风外套,化妆品,钱包,匆匆下楼。
    刚一走出楼门洞,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被他身上好闻的香薰包围住。
    板嘉东笑声朗朗,从她手中接过旅行包,一吻她发顶,“走,回我公寓睡觉。”
    施颜诧异,“不是现在就上船吗?要睡觉的话,就在我公寓睡啊?”
    板嘉东只但笑不语,拥着她上车回他的洋房。
    直到他推她进房间,再推她上床霸道地覆到她身上,撑在她身上低头对她挑眉微笑时,施颜一瞬间就悟了。
    板嘉东家里没有安全措施,而他打的主意显而易见,但她只迟疑片刻,就也接受了,下意识按着他的腰窝让他探入得更深一些。
    她信命,若是来了,那便是命数,从命而留。
    夏季的夜里,微风轻扬,落地窗大摇大摆地开着,白纱般的窗帘在夜里摇曳,床上的两道身影朦胧、优美。
    施颜已经过糊涂了,不记得翌日是她的芳辰。
    板嘉东倾尽他的温柔,她在他身下化成了一滩水儿,柔软的腰肢,晶莹的泪珠,柔曼动人,柔媚姣俏。
    都说柔能克刚,板嘉东铁铮铮一条汉子,浑身都是硬朗的肌肉,却在施颜的身上,变得连抚摸都变得轻柔。
    过了许久,板嘉东又一次尽数浇灌,施颜颤抖不已,余温褪去,凌晨的钟声敲响,板嘉东在施颜的耳边轻笑一声,施颜不明所以,却在听见他的笑声,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轻笑。
    相拥入眠。
    第二日两人一同去租游艇。
    下车后,板嘉东一身灰色运动装,头发削短,眸光清澈,搂着同样一身灰色运动装的施颜的肩膀,他漫不经心地歪头与她低语,她笑语嫣然地仰头对他轻言,俨然度蜜月般甜蜜而腻人。
    到了游艇俱乐部,板嘉东一手推门,一边在施颜头顶亲吻一口,施颜手拿着板嘉东的钱包,轻轻敲打他的脑袋,板嘉东爽朗地笑笑,六月份的骄阳在板嘉东的眼中闪耀,光芒万丈。
    板嘉东今日的气场相当之潇洒愉悦,经过公司大堂,目不斜视,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推开标牌上写有总经理常万春办公室门的时候,又在施颜发顶蜻蜓点水地轻印一吻,这次施颜没有抬手打他了,垂下脑袋,眼眸中灵动着笑意,嘴角也轻轻笑开。
    这种感觉真是太太太好了,愉悦在心底缓缓荡开,逐渐变成了幸福。
    游艇俱乐部有游艇租赁项目,板嘉东看似是常客,之前应该和孙淄禹他们常来租,常总对板嘉东十分热情,眉开眼笑地起身迎接。
    中型家庭式游艇理应一小时四千,除去游艇在海上停泊不行驶时的低价位,常人来租也是个很高的价格,而常总给他们打了折扣,最后笑容可掬地给板嘉东算一天三万,两天六万。
    正常游艇中会配船长、水手和服务员,常总让板嘉东选择需要几位,但板嘉东看了眼施颜,淡道:“一个不需要。”
    施颜感觉到了板嘉东自推开这道门后,气场就变得了,十分疏离,面上表情很淡。
    常总听闻板嘉东要自己开,竟也没有阻挠之意,笑着点头,“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沟通,船上有通话设备,你们稍等,我去吩咐。”边推门出去。
    施颜却对板嘉东不需要船长这件事诧异得很,歪头问他,“你会开?你有证吗?没证不允许开的吧?”开游艇可不是件小事,出海更不是件容易事,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很多,需要足够了解海域情况,而且有很多游艇都发生过撞上礁石**的情况,要海钓吗,海钓在岸边吗,要靠岸吗,又会不会撞上礁石?施颜的操心命又犯了。
    板嘉东却自信一扬眉,“我什么不会?你还对我不放心?”
    施颜犹豫地说:“不是,这毕竟不是小事……”
    “那如果真出事了,敢和我殉情么?”板嘉东忽然眸光幽深,抬起她下巴,一字一顿地问:“敢么?”
    施颜倏地眼睛瞪很大,几乎要被突然认真起来的板嘉东吸了进去,他的眼睛很幽深,如望不掉底的黑洞。
    她不敢,但她几乎是在他的压迫下,无意识地点了头。
    板嘉东缓缓笑开,又重新变得温和起来,揉了揉她脑袋,“你敢我还不敢呢,到什么时候都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施颜暗自松了口气,觉得方才那一瞬间,真的要被板嘉东吓死了。
    这是个多变的男人,她也不敢再质疑他的能力了。
    办理完毕后,板嘉东又带施颜去附近的商场买航海服和甲板鞋,这些游艇上会有,但都是别人穿过的,板嘉东自然要买新的,施颜笑着揪板嘉东手臂上的汗毛,边喊“龟毛”。
    板嘉东下意识要回喊“龟婆”,反应过来龟婆还有老鸨之意,便笑着收了回去,任施颜在他身边瞎咧咧。
    海上风平浪静的时候穿着裙子倒很好,但有风的时候,还是要带上防风防水并且保暖的外套,至于甲板鞋,它不仅在甲板上有防滑的作用,鞋带也是与通常的皮鞋不同,非常不易松散。
    板嘉东牵着施颜的手在商场里挑挑拣拣,施颜不住地想,板嘉东和其他男人真是不同,别的男人带女人玩浪漫,应该是直接上自家的船吧,他却用租的,还和她在这里逛街购物。
    “板爷。”施颜故意叫这个称呼,所有所思地问他,“你们堂堂板氏,连那么顶级的旋转餐厅都建了,不可能没有游艇吧,为什么要用租的?”
    板嘉东笑笑,拿起一件航海服在施颜身上比划着,“我爷爷有,但他去世后,家里没人喜欢出海,游艇买来不算贵,但护养花费得多,当然我们家也不在乎那些护养费,只是现在私人泊位越来越少,家里老太太也说,别站着茅坑不干事,就卖了。”
    施颜顿时觉得板家的人真的都有一颗善心,不像生意人。
    顿了顿,板嘉东又轻描淡写地道:“卖给了个冤大头,赚了个好价钱,1.5倍价钱卖的。”说着看向施颜,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家人都擅长投资,回报永远比投资大得多。”
    施颜心想应当收回她刚才想的他们板家不像生意人的话,边随口问:“还有什么投资,以后我也和你们学学。”
    板嘉东目光下瞟到她肚子,“以后若是娶了你,不就多了好几口人了?”
    施颜哭笑不得地挥手挡住他视线,“别瞎想了,我肚子不争气,这一两回的没带套,不一定能怀上。”
    板嘉东乐了,正要说他的精|子能力可强着呢,突然眼睛一眯,着有意无意地按着施颜的肩膀给她转了半圈,“你在这试航海服,我看见个朋友,过去打声招呼。”
    施颜嘴上说着好,却直觉已经上线,警铃大作。
    板嘉东肯定是看见女性朋友了,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等板嘉东的脚步消失,一个转身,就悄悄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是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施颜下意识想起一句话——一双秋水似的眼睛,神采清明,顾盼多姿。
    女人约莫着不过二十八岁,身着长裙,看见板嘉东后,眼中露出了惊喜,随即眉笑颜开,嫣然一笑。
    板嘉东昂首阔步,风度超脱,气度非凡,大步流星地走到这位美女面前。
    二人低声细语。
    施颜站在板嘉东的身后,即使没有看到板嘉东的脸,却仍能感觉到板嘉东的好心情。
    女人也笑了起来,眉眼之中是久别重逢般的欣喜,笑意中的温柔,竟也是她很少见过的。
    施颜顿时沉了下脸。
    她记得板嘉东曾说过他还有两个很好的女性朋友,并说是在国外,所以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好朋友?那为什么不把她介绍给他的这位女性朋友?
    施颜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这不比祝蕊和冷清那样的关系与情绪,她很在意当下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将他的女性朋友介绍给她?
    突然,板嘉东抬头,四处观望,施颜下意识将自己藏起来,不知道板嘉东有没有回头,有没有看见她。
    过了片刻,施颜试探地走了出来,刚好看到板嘉东微微垂头,一手牵着女人的长发丝,要吻这个女人的架势!
    施颜胸中怒火顿现,根本不能忍受地大步走过去。
    然而甫走出一步,就看见板嘉东被一个男人挥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手搂住美女,挡住板嘉东的身体,一手扶着婴儿车,接着失笑道:“干嘛呢你!我老婆你也调|戏!”
    板嘉东笑了起来,突然回身,抬手一指施颜,挑眉笑道:“给她演戏看呢。”满脸都是恶作剧的笑意,“来,认识认识。”
    施颜脸上的怒气顿时变成一阵羞赧,靠,被算计了。
    挪着小碎步一步步挪到板嘉东身边。
    男人是卓溪,板嘉东的几个好友中较寡言少语的那一位。
    所以,这位美女是卓溪的老婆,婴儿车里坐着个小男孩,正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几人,看起来也就两三个月大,特别小,卓溪老婆看到板嘉东露出那样惊喜的笑容,可能是因为坐月子到现在确实许久未见。
    施颜记得板嘉东说过卓溪和他老婆是青梅竹马,认识二十多年,恋爱十多年,刚得一子,其间没有任何背叛,两人感情非常深,施颜对他二人很是有好感。
    板嘉东笑着介绍几人,施颜也笑着和卓溪的老婆寒暄。
    板嘉东满意地看见施颜吃醋的表情,也不久留,笑着与他二人挥了手,“回见。”便搂着施颜离开。
    回到航海服专卖店,板嘉东不住地瞧着施颜,他满眼都是笑意,施颜没好气地踩他脚,“故意的?”
    板嘉东紧着鼻子闻了闻,“一口酸。”
    施颜瞪他,“没有!”
    板嘉东啧啧摇头,“口是心非。”
    气得施颜掐他的胸,但触手却是硬邦邦的,气得咬他手腕,板嘉东不痛不痒地任她咬,一脸宠溺。
    过了很久,施颜才恢复了些情绪,问他,“他们是来干嘛的?”
    “出海钓鱼,买鱼饵。”板嘉东吊着眼睛问施颜,“你也要钓鱼么?”
    施颜肯定地点头,“要。”
    板嘉东笑了起来,“好。”
    二人这心理就和在大街上看到别的情侣有什么,自己也要有一样,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施颜多少有些羡慕他们,“卓溪和他老婆感情真好啊——”
    “可不是么,他们的儿子更好呢——”
    “有了孩子就没了二人世界了。”
    “你说我们有了孩子叫什么,板栗?”
    施颜乜斜着他,“叫板蓝根。”
    板嘉东失声大笑。
    俩人絮絮叨叨,吵嘴拌架,又十分好心情地迅速挑选好用的东西,又买了些吃的东西,去了游艇泊位,登船。
    游艇是中型家庭式游艇,上方是露天台和驾驶台,下面有两层,分别是房间餐厅厨房等,无论物品还是设备都非常齐全。
    露天驾驶台,板嘉东掌舵,施颜站在一旁看他。
    板嘉东花色短裤,纯白色短袖,施颜一袭花色长裙,像极了在三亚度假般。
    船开,戴太阳镜的俊男美女迎风笑开,天高海阔,风轻云净,海上与陆地不同,好似全世界都变成了他们的专属。
    施颜坐过轮渡,大学时是去对面的城市旅游,回来时机票太贵,就坐了船,还是个二等舱,放好行李后就去甲板上吹风看海鸥,而轮渡非常之大,当时的感觉就已经很震撼,而这一次,她的感觉比那时更好。
    板嘉东掌舵的姿势有些性感,像极了她曾在电影中看过的美剧男主,他认真地看着海前方,而动作轻车熟路得心应手,施颜突然发觉他很喜欢看这样的板嘉东,霸气而性感。
    板嘉东似是察觉到施颜的目光,嘴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头不回地问:“我帅吗?”
    施颜点头,“帅。”
    就这样,一个开船,一个旁观,偶尔说些悄悄话。
    天大地大,当真只有他们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看不到岸边,**浩海,水天一线,一片蔚蓝,板嘉东减了速,勾了勾唇,问施颜,“你要来么?”
    施颜诧异,“我可以?”
    “为什么不。”板嘉东让开位置,让她站在她身前,慢条斯理地说:“有我在,你没有什么不能做。”
    不过施颜终究没那个胆,不敢拿生命开玩笑了,而且她找不到方向,板嘉东笑笑,停下了快艇,坐在甲板之上,环抱美人,同她一起看天望海。
    海上风平浪静,舒服得直让两人眯眼睛,太阳很大,紫外线也很强,板嘉东让施颜去取防晒霜,小心晒坏。
    施颜便去取防晒霜,刚取过来拧开瓶盖,就突然被板嘉东抢了过去,往手上倒着防晒霜,慢悠悠地挑眉道:“来——”
    施颜笑了起来,“假公济私,浑水摸鱼!”
    “摸的就是你。”板嘉东的动作很轻,在施颜的胳膊与后背上轻轻涂抹。
    阜宾是个沿海城市,大海对施颜来说并不稀奇,但在海中央观望天地的感觉当真不同。
    舒服得靠在板嘉东肩上,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想,只有舒服与安逸,连板嘉东的话都变得少了。
    板嘉东问:“天蓝吗?”
    “蓝。”
    “海蓝吗?”
    “蓝。”
    “爱我吗?”
    “爱。”
    施颜被绕了进去,一脸的拿他没办法,还是点头道:“这一刻,很爱。”
    板嘉东满意地亲她的发顶,亲她的脸,吻她的唇,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饿么?”
    “不饿。”施颜说:“就这么在海上飘吧,太舒服了。”
    板嘉东扬眉,“要钓鱼么?”
    施颜想了想,点头,“好。”
    板嘉东起身去取渔具,施颜也起身跟上,到了船上,施颜几乎亦步亦趋地跟着板嘉东。
    板嘉东失笑,“你在这等我就好。”
    施颜这才“噢”了一声,坐下等他,乖得让板嘉东又忍不住回身来吻她。
    海上风平浪静,真真正正一望无垠,随着游艇飘飘浮浮,施颜舒服地眯着眼,晒着太阳,等板嘉东拿渔具出来。
    然而等了许久,却都未见板嘉东返回来。
    扬声喊他,“板嘉东——”
    没有回答。
    想必板嘉东也是听不见,施颜便下船舱去找他,“板嘉东?”边喊边换了称呼,“学长?”
    一边向板嘉东是不是又在算计她玩所谓的浪漫。
    然而施颜将各个房间全部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连驾驶舱都找过了,施颜顿时升起一阵恐惧,满脑袋突然出现的都是恐怖游轮幽灵船,急匆匆返回到甲板上,再返回到船舱,全部没有板嘉东的身影。
    “板嘉东——”
    施颜顿时惊怕得浑身冰冷,“板嘉东——”
    寒意袭击全身,急匆匆地走向船边,俯身向下看海面,板嘉东是不是失足掉下去了?
    可是板嘉东会游泳的啊!
    “板嘉东——”施颜喊得一声比一声急,急得眼睛变湿润,急得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板嘉东你不是在跟我闹着玩吧你快出来——”
    水下突然一道出水扑腾声,施颜全身惊悚地望过去,终于看到板嘉东自水面露出脑袋,正仰头看她。
    施颜眼泪掉得更狠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摸个鱼。”板嘉东穿着潜水服,歪头笑道:“真怕了?”便利落地爬上来,走到她面前,“哟,哭了?”
    施颜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突然踮脚,一口咬在板嘉东的肩上,板嘉东眉头皱了皱,真是狠啊。
    兔子惹急真咬人啊。
    良久,施颜松开嘴,面无表情地擦了擦眼睛,说:“咸。”
    板嘉东笑问:“是说我身上的海水咸啊,还是咬出的血咸啊,还是你眼泪咸啊?”
    海上这时起了风,施颜冷着脸推他下去换衣服,“着凉了。”
    餐厅里有点心,板嘉东换衣服的时候,施颜坐在餐桌前看着点心发呆,没有吃。
    板嘉东先后两次都是故意的,一次是故意和卓溪的老婆亲昵,一次故意跳进海中,他想知道的,无非是她对他的在意程度,但他不会问,只是用这种方式,阐述这件事。
    更或者,这十天来,板嘉东心中有气,气她的不在意。
    海上又风平浪静了,板嘉东换好衣服,两个人平躺在甲板上,仰头看天,看海鸥,听风声,听海浪声。
    施颜终于缓声开口道:“我们,一共十天未见。”
    板嘉东侧过身来,撑着下巴,边一脚搭在了她腿上,“嗯?”
    “事实上,”施颜静静地望着蔚蓝天空,“我一直在数着时间,我以为你很忙,不好意思打扰你,但现在看来,其实你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
    “你在想,我为什么没有问祝蕊的事,没有问冷清的事,也没来找你,是不是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说着施颜坐起身来扭头去看他,却被板嘉东一胳膊给压了回来,翻身压在她身上,板嘉东道:“继续说。”
    施颜下意识看了眼周围,浩海之上,仅有他们二人,便随他去了。
    “其实我是在意祝蕊的,但更多的是理解;而我没有你,我可以过得很好,但任何人离开任何人都是可以过得很好的,不同的是过得哪一种好;我虽然有很多朋友,但我可能不会再遇到你这样的男人,你这样的感情;或许我会在几年以后嫁给其他人,但绝对没有和你在一起时这样……”施颜斟酌着,最后用了“快活”二字,“没有和你在一起时这样快活,所以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板嘉东笑了笑,压在她身上,低头不语。
    “我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给冷清希望?”施颜拽了拽板嘉东的头发,“我见过她了,她的变化很大,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因为你的话,而改变得像我了,你怎么办?会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她对你的感情深而对她改观么,换句话说,会喜欢她么?”
    板嘉东笑了笑,淡道:“会。”
    施颜身体一僵,没来由得生气,推开他起身往舱下走,板嘉东依旧仰躺着,两手放在脑下,悠悠地晃着腿,“那么你对我的感情,比她对我的感情深,我不就不会了?”
    施颜脚步一停。
    “怎样也要给你个威胁感么,我话摆在这了,如果冷清变好了,你对我的感情还没那么深,我就真的会屈尊跟了她……所以我亲爱的学妹,关键性在你了。”


63
第63章
    足足站了有五分钟之久,思量着他说出的这番话。
    她不走不动,板嘉东也不言不语。
    许久,施颜终于低低笑开。
    他是在故意让她感觉到威胁感。
    若是放在出这么多事情以前,她不了解他的时候,她或许会以为这是他的真心话。
    然而相处如此之久,她现在是了解他的——其中八分是假意威胁。
    就像父母对孩子威胁——你再给我考不及格你就别吃饭了!
    然而等孩子真考不及格了,孩子真不吃饭了,又会屁颠颠地拿着饭去喂。
    再或者像夫妻间的威胁——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然而等丈夫真回来晚了,在门外进不来敲门,妻子还是会起床开门,并又气又关心地问晚上吃饭了没。
    施颜转过头去看他,微笑着,走过去蹲在他跟前,抬手将他的太阳镜摘了下来。
    太阳很刺眼,太阳镜刚被摘下来,板嘉东立即被晃得闭上了眼。
    板嘉东微微抬手,遮挡住头顶骄阳,方睁开眼看施颜,眼睛眯成一条缝,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嘴边儿似笑非笑。
    板嘉东平躺在甲板上,因为刚刚跳水玩,身上尽湿,而换上了白色的跨栏背心以及黑色短裤,短发也被浸湿,施颜俯身瞧他,简直又像是看到了那天在泳池的他。
    板嘉东太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优势了,跨栏背心将他精壮的体魄暴露无遗,精壮、而充满性感与精力。
    施颜用眼镜腿儿敲着他的脸,要笑不笑地垂眼问他:“所以这就是你的最后王牌?”
    板嘉东用轻飘飘的一声“哼”代替回答。
    施颜缓而慢地说:“你在怕。”
    板嘉东眉峰一跳,陡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瞬间变成他站着,俯视蹲在地上的施颜,“我怕什么?”
    板嘉东逆着光,英俊的面孔变得半明半暗,从身体里向外迸发着强大的压迫气场。
    施颜忽然抬手,将板嘉东曾经对她用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仰头勾着板嘉东的下巴,微笑道:“如果你不怕的话,为什么要跟我亮最后这张牌?”
    板嘉东瞳孔缩了又缩。
    施颜“啧啧”摇头,一脸板嘉东式的自信,“如果你怕的话,就说明你太在意我了,那么你的上述言论也没有意义了,因为你不会因为冷清对你感情深你就投入她的怀抱,你只是在狐假虎威。”
    板嘉东渐渐冷了脸,却又蹲了下来,顺势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淡漠地问道:“那么如果她不是我的最后王牌,我也不怕呢?”
    施颜挑眉,“如果这不是你的最后王牌,你现在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就说明你只是在逗我玩,而逗我玩的目的是惹我生气,惹我生气的目的还是想看到我因为冷清而吃醋表现对你的在意,综上所述,你还是因为太在乎我,你不会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板爷,您被我吃死了。”
    板嘉东猛地起身,一手抓着施颜的胳膊,突然就将她扛了起来,他满脸都是被人拆穿的怒气,施颜说的话一点不见,他确实被施颜给吃的死死的。
    他这么个精打细算的一个人,竟是忘了一件事,施颜不是普通的良家妇女,可是在商场打拼几年的经理,最习惯做的事就是观察对方的一言一行在心里衡量。
    狐假虎威在她这里完全失去了用处。
    板嘉东扛着施颜,就作势要把她扔进海里喂鲨鱼,威胁道:“你说谁怕?”
    施颜被板嘉东扛在肩上,才不怕威胁,海浪声不绝于耳,反而觉得有些美妙,哈哈哈的忍不住笑,嘴上不忘讨着便宜,“完了板爷,您被这位叫施颜的聪明女人拆穿啦。”
    板嘉东恼羞成怒地一巴掌打在施颜的屁股上,“闭嘴!”
    这一巴掌打得是真不留情啊,施颜顿时感觉到疼的火辣辣的,“家暴!”
    “你还没嫁我呢,算什么家暴?”板嘉东哼着怒火道:“我这就是打人而已,有能耐现在报警让派出所出警啊。”
    板嘉东靠着游艇栏杆,几乎已经要把施颜扔出去,“刚才不还那么能耐的么,继续啊。”
    施颜忙求饶,“不能耐不能耐了。”她本身不怕水不晕船,但这么大头朝下的看海真的眼晕,“不行了板嘉东我真晕了,要么你干脆把我扔下去我游一圈再上来吧。”
    板嘉东冷道:“求我啊。”
    “好好好求你求你——”
    施颜没出息地求饶太快,板嘉东终于又将施颜扛了回来,但脚下一转,扛她下舱。
    施颜对板嘉东是彻底没了脾气,肚子被他肩膀上硌得疼,大头朝下,被他扛的一颠儿一颠儿的,血直往脑袋里涌,“哎板嘉东你放我下来,脑袋要充血了。”
    板嘉东终究还是心软,下了一舱就把施颜放了下来,施颜脚软的直打晃,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都已经湿了,闪烁着满是泪雾的眼睛指控他,“你有家暴倾向!”
    板嘉东被气笑了,又很快憋了回去,抬手一直舱厅,“进去,跳舞。”
    “啊?”施颜看着周围的环境,游艇的内部和高级酒店非常之像,她穿着长裙倒还很应景,但他穿的却是白色跨栏背心和黑色短裤,脚上趿拉着木屐,要跳舞?
    施颜上下打量着板嘉东,满脸写着你真逗。
    板嘉东:“……”
    板嘉东没好气地说:“施颜你太烦了。”
    施颜又哈哈哈的开始爆笑不止。
    施颜突然记起来他们重逢的时候,板嘉东曾经因为她没认出他来,转身就走,脾气特别大,大得以后他们有一个月没见,直到在许蜜餐厅重逢,他还装作他不认识她,说的话让她内疚连学长都没认出来好久。
    然而事实呢,他早就关注她并且那么长时间了,面儿上偏就装出一副正人君子般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救你一命而已,仅此而已。
    想来板嘉东脾气好似一直这样大,但好像又只有在她面前时会有脾气,可这脾气也太有意思了。
    “好么,我错了。”施颜站在板嘉东面前,仰着头,忍不住笑地说:“怎么办我太喜欢看见你吃瘪了。”
    板嘉东冷哼,“也是你没良心。”
    “也是因为板爷您太有良心了。”施颜点脚亲他下巴,“消消气咯。”
    板嘉东也没想到他今天能吃瘪,预计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板嘉东过去打开唱片机,流转而轻柔的音乐好缓缓流出,沉着嗓子说:“过来,跳舞。”
    施颜便不再笑了,提着裙摆走到板嘉东面前,欠了欠身,“板爷您说怎样就怎样。”
    “我说怎样就怎样?”板嘉东扬眉,目光深如浩瀚之海,“你确定?”
    施颜点头,又摇头,一手与板嘉东十指相扣,一手搭上板嘉东的肩膀,“先跳再说吧。”
    板嘉东|突然松开施颜的手,往后一退,抄着手冷冷看她。
    舞。
    不跳了。
    施颜愣了一下,然后就又笑疯了,过去哄着他说:“脾气怎的这么大,来来,跳舞说跳舞说——”
    板嘉东吊着眼睛说:“亲我。”
    施颜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亲你亲你。”踮脚亲板嘉东的嘴。
    “不够诚恳。”
    施颜忍俊不禁,对着板嘉东抿起得薄唇很用力的啵了一口。
    板嘉东终于满意,轻轻搂上施颜的腰。
    虽然板嘉东脾气上来了像个小孩,但施颜却因为板嘉东的表现打心底的开心,高兴,喜庆。
    当一个霸气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偶尔犯幼稚时,这种满足简直要爆棚了。
    施颜这样满足地大笑,板嘉东的眼里也渐渐溢出了笑意。
    其实之前施颜有句话说的深得他心——他对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飘扬在浩瀚渤海之上,游艇之内。
    老歌手温柔的嗓音婉转悠扬,掩盖了舱外的波涛海浪。
    两颗拉近的心相拥曼舞,耳鬓厮磨,温柔旖旎。
    沧海桑田,世界之间,此情此景,唯他二人共享。
    时光一分一秒过去,气氛恰好,板嘉东方要松开施颜从兜里拿出东西来,施颜突然说:“我饿了也困了,你不饿吗?”
    所有的好气氛,瞬间消失。
    板嘉东抿了抿唇,深呼吸着,抬手一指主卧,“去睡。”
    板嘉东又被气得不行,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很严重。
    施颜失笑地问:“你呢?”
    板嘉东咬牙切齿地说:“我做饭。”
    “算了算了,一起吧。”施颜不敢再惹他了,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主卧睡觉,“反正你也抛锚了嘛,游艇又不会飘走,床上说床上说。”
    板嘉东眼里又有了笑意,反手一钩,将施颜钩回来,搂着她肩膀,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回去睡觉。
    一起躺在床上时,施颜还随口问了一嘴,“你要做吗?”
    板嘉东却很禁|欲地摇了摇头,“不做,这两天都不做。”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壳儿,“你以为我带你上船儿就是为了上床么,如果只为了这个,在家不就得了,或者直接让人给我准备好游艇?我偏多此一举地带你租游艇,又带你去买防风衣买甲板鞋?”
    施颜仿佛看见了板嘉东身上出现的圣光,太圣人了。
    “是为了给你个美好的回忆。”板嘉东霸道地将施颜的脑袋按到他怀里,“睡吧。”
    施颜轻笑了起来,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觉。
    然而眯了几分钟,又睡不着,悄悄动了动,睁眼看他,发觉板嘉东也在看她。
    板嘉东问:“看什么,睡不着?”
    游艇晃晃悠悠,施颜觉得眼前的板嘉东忽地很柔和,她垂了垂脑袋,再次委到他怀中,动了动嘴唇,轻声问他:“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觉喜欢我的?”
    板嘉东胸膛震了震,笑声在施颜耳边回荡。
    “印象很深的一次不爽,是那次你要上台|独舞民族舞。”板嘉东缓声道:“你前面有一组动感社团跳的街舞,女生很性感,底下呼声很响,下台时就听见了他们在打听几个女生的专业,而你穿着长衣袖低头准备,还未上台,就已经有人向学生会打听你,那时我就和你说我肚子疼……”
    “让我带你去医务室。”施颜记得很清楚,并且很难忘,那次他可让她受了学生会的狠批,还腹诽了他很久。
    “嗯,那次发觉其他男生喜欢你会让我很不爽……而让我发觉我确实喜欢你,是一次你趴在办公桌上睡觉,我低头喊你,看着你的嘴,莫名想要亲下去。”
    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脑袋,她却突然醒了,瞬间他的脸和耳朵都红了。
    “你却完全没有察觉,只惊讶我耳垂上有颗痣。”
    施颜在他怀里笑了起来,“你当时说耳朵上有痣,代表聪明、孝顺和藏财。”
    施颜从未想过她和板嘉东那么多的细节里,印象深刻的两件事竟完全相同。
    她曾在初逢板嘉东时,涌入脑海中的,就是这两件事,唯不同的是,她忘记了他为什么耳朵红了,而在他的记忆里,他耳朵红了,是因为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他喜欢她。
    板嘉东低声道:“所以我想,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现的吧,原来我一直对你这位热情乐观的学SHE生NGM妹EI居心不良。”
    “那么早吗……”
    “我本以为我好歹是个厉害人物,又常在办公室碰面,你会对我有喜欢之意,但看似,你那时确实没有?”
    施颜不好意思地说:“君子太酷,淑女只敢远观。”她那时真的没有在意过,所以即使重逢,都没有立即认出板嘉东曾是她的学长。
    “所以窈窕淑女,君子来逑……知道了?开心了?开心就睡吧,睡醒还有让你更开心的。”板嘉东笑了笑,拍她肩膀,哄她入睡。
    施颜的梦里一片祥和,没有任何光怪陆离,只有温暖的阳光,沐浴在海洋之间,闪烁着无数的光芒,踏过万里山海,有人负手而立,对她微笑,等她靠近。
    施颜再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板嘉东的身影,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信号,而显示下午两点钟。
    漫无目的地往外走,路过舱厅,走向厨房,接着停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板嘉东正在做着施颜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换上了西裤,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上,认真地在蛋糕上用裱花嘴写字。
    施颜举起手机,看了眼日历,六月十一日——她的生日。
    施颜鼻子突然就酸了,扁了扁嘴,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醒了?”板嘉东声音清朗,语气霸道:“去甲板上看太阳,有海鸥。”
    “你还有什么不会做的?!”施颜简直觉着自己捡了大宝。
    板嘉东笑笑,“生孩子?”
    “噢,想起来了,你不会削土豆皮,还不喜欢扒虾。”施颜忍着笑说,又伸手指要在蛋糕上抹一口,“尝尝么。”
    “啪。”被板嘉东一手打开,又被施颜给戳到了痛点上,没好气地说:“还没做好呢,吧台里有酒和杯,一块拿上去。”
    施颜讪讪地收回手,转身走了。
    “回来。”板嘉东又道。
    施颜问:“怎么了?”
    板嘉东:“嘴儿一个。”
    施颜笑了起来,勾着他脑袋跟他嘴儿了一个,过去拿酒和杯。
    板嘉东舔了舔嘴唇儿,笑了起来,随即表情再次变得认真起来,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裱花裱字。
    施颜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凝望着板嘉东,他侧脸认真得像是在做这辈子最认真的事。
    施颜突然就返了回来,咬了咬嘴唇,红着脸搂着板嘉东的腰又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不敢说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我只知道现在我不想跟你分开,也愿意为你妥协很多事,虽说你被我吃死了,但我也被你吃死了,我们互相怀疑互相不信任,都是因为在乎,我不敢说我以后对你的感情会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我对你的感情一定会越来越深。”
    板嘉东身体已经僵住,“你……”
    施颜脸已经通红,这样直接的表达让她很不习惯,松了手,不等板嘉东说话,又颠颠儿地跑了,拿着酒和杯飞快地跑上甲板看海望天喂海鸥。
    而板嘉东良久,垂下头,发现他的手,竟然是抖的。
    海上无风却有浪,施颜眯眼望着海,想着板嘉东在下边儿亲手为她做生日蛋糕,笑容越来越大。
    她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但他记得。
    这样的惊喜,虽然稀松平常,可对于她一个离婚女人,却感觉浪漫非常,并感动非常。
    海上的生日,仅他们二人,海阔天空,温情依旧。
    施颜想,她误会了,板嘉东这些天没有见她,不是因为气她,而只是在准备这样的惊喜,她以为一切都是临时决定,去租快艇,去挑选防风衣和甲板鞋,甚至是见到卓溪和他的爱人孩子,此时回想,却应该都是有意为之——只为了让她有这样的心情起伏,让她的惊喜感发挥到最大。
    ……应该再没有哪个男人会为她这样用心了。
    她是如此平凡,又如此幸运,她想,今天如果板嘉东和她求婚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未过多久,板嘉东托着蛋糕上来,对她潇洒一扬眉,“惊喜么?”
    施颜毫不掩饰地点头,“惊喜。”
    一个蛋糕,两只高脚杯,两个因重逢而珍惜感情而互相怀疑的男女,盘腿大作。
    上是高天,下是渤海,一望无际之上,一叶扁舟,二人对坐。
    施颜举杯倒酒,一只酒杯递给板嘉东,板嘉东一手插兜,似乎要拿出什么来,施颜却眉头一骤,忽地甚是煞风景地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你既然喜欢我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和我告白呢?”
    “因为……”板嘉东深吸着气,觉着今天一天都要被施颜给气死了,不痛不痒地说:“事实上,关于冷清,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施颜登时眯了眯眼,“我就知道。”
    板嘉东轻描淡写地说:“冷清和施筱雅是认识的,你高估了施筱雅,也低估了冷清。”
    施颜眼里立即一片迷茫,“你的意思是,施筱雅和朗阳在一起,跟冷清有关?”
    “嗯。”板嘉东认真地看她,“我也是在和她说了那番话后,让陈戬查出来的,施筱雅在韩国的这段时间,也一直和冷清有联系,所以我也很抱歉,冷清因为我,而对你做了这么多事。”
    施颜怔愣着,完全忘记问板嘉东关于他为什么没有早早表白的事,惊讶冷清竟然和施筱雅认识,施筱雅很多行为似乎都有了解释,竟敢违背亲情和朗阳厮混,敢对她的车动手脚,突然下跪对她说是朗阳**她,冷清竟然操纵施筱雅做了这样多的事,只为伤害她。
    “所以我对冷清说的话,到现在看来也有好处,至少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伤害你。”板嘉东在蛋糕上插了八根蜡烛,“关于冷清,就这些了,我不会喜欢她,也不会和她在一起……好了,我八岁的学妹,来点蜡烛。”
    施颜心里有喜有悲,喜的是板嘉东说的那一番话确实是在逗她,悲的是冷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板嘉东轻飘飘地打断她的心思,“其实这个时候应该**的。”
    施颜:“……”
    所有心思顿时被板嘉东吹散了,施颜哭笑不得地瞪他,“您老不是说上船儿不是为了上床的么。”说着施颜又幸福地笑了起来,“谢谢。”
    “要谢的话,就用其他事情来谢吧。”板嘉东用打火机点着蜡烛,“好好想想许什么愿。”
    “你要给我唱生日歌吗?”
    板嘉东白了她一眼,“我给你唱圣诞歌。”
    “那我不许愿了。”
    板嘉东:“……”
    “you,happybirthday……”
    炎阳之下,伴着海浪之声,好听而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施颜微笑,轻轻闭上眼,双手合十,嘴唇轻动,许着愿望。
    第一,全家人身体健康。
    第二,板嘉东身体健康。
    第三,她保密。
    “……you。”
    施颜笑着睁开眼,接着脸上的全部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板嘉东。
    板嘉东单膝跪地,手捏一枚钻戒,对她微笑,目光坚定。
    童话般的画面,一身白衣的王子,面朝平凡的灰姑娘求婚,俊朗而优雅,温柔而深情。
    来得太突然,施颜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
    钻戒不大,却很亮,亮得闪着施颜带着泪光的双瞳。
    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施颜清清楚楚记得二十分钟前她的想法,如果板嘉东向她求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你,”施颜手指已经绞在一起,“你,你不准备说点儿什么吗?”
    “我说什么?”板嘉东偏头对她微笑,“我想说的都被你说了,我确实在怕,所以亮出底牌,或者我不怕,只是因为在乎,但无论怎样,都被你吃得死死了……所以我的独一无二,你要不要嫁给我?这世界上不会有男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施颜眼前一片朦胧,被眼泪迷住,被眼前认真的男人迷住。
    “你,你,你不说一句你爱我?”
    “不说,说出来实际什么意义都没有。”板嘉东轻笑着,却又无比认真,“但我愿意用一辈子的行动,去证明这三个字。”顿了顿,他又认真道:“你不嫁给我也没关系,不和我领证也没关系,哪怕你只是带着这枚戒指,让我知道,我是你的第一候选人就够了,七年我都等了,再多年又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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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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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章
   从板嘉东的生日到施颜的生日,不过才短短俩月,两人就飞快地定下了关系,并以日月山河为证,私下订了婚。
    施颜感动之下,对板嘉东轻轻地点了头,伸出手让板嘉东将戒指为她戴在了中指之上。
    一月份离婚,到现在六月份,她从一个离婚女人,再次变成了一个准新娘,何其幸运,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陪伴在她左右。
    板嘉东说,他对她是细水流长的感情,从有好感到喜欢,到执着到爱,再到将她埋在心底成为无法割舍的深爱,八年的感情,让他有信心能够一直守护她爱护她。
    施颜说,即使失败过一次,但她仍旧愿意相信感情,即使以后会吵架,会遇到问题,会有各种各样的磨合,当下都愿意紧紧抓住,只要拥有过,结局如何都无所谓了。
    板嘉东说,他知道施颜会有这样的选择,因为他认识的施颜就是一个总是对生活抱有希望的乐观女人。
    夜晚垂钓,海上生明月,相伴共此时。
    一轮皎洁皓月当空,在**浩海中投下水底月。
    辽阔,寂静,安好。
    然而施颜委在板嘉东怀中,却开始阵阵发呆,为白天时的冲动开始怀疑起来,觉得当时真的是脑袋一抽,答应得太快。
    在心里开始自问自答,反复思量着她的决定是否太草率。
    真的好似太快了。
    但他已经等她八年之久。
    好似感情还不够深。
    但确确实实两人谁都不想离开谁。
    事业为先?还不够稳定?
    也都不是理由。
    想必闪婚就是这种感觉吧,仔细思量这一番事以及感情,俱是刚刚好。
    施颜也就释然了,罢了罢了,不论以后生活如何,会否有何样的摩擦,现下是欢喜的,就无所谓了。
    施颜动了动身子,在板嘉东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与他一同看海听潮。
    板嘉东钓上来四条鱼,挑了两条肥的,另两条倒回海中。
    板嘉东从厨房拿出烧烤架,便在这海上生碳烤鱼,炭火的黑烟徐徐升起,壮阔的大海之间只有他二人,施颜望着周围的**与当空明月,忍不住感慨道:“以前跟团去国外旅游的钱,真不如在海上过几日了,这种舒服确实太不一样了。”
    板嘉东勾着炭,在鱼上刷着调料,轻笑道:“如果喜欢,就常来,下次潜水,更有意思。”
    “你之前和昊天哥他们出海总潜水吗?”
    “嗯,以前好胜心强,总会比拼谁潜得更深。”
    板嘉东和施颜说说聊聊之前和徐昊天孙淄禹卓溪的趣事。
    终于烤好鱼后,板嘉东切了一小块鱼肉,吹了吹热气,递给施颜。
    施颜试探地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板嘉东的烧烤手艺竟也十分拿得出手,两条鱼吃得津津有味儿,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约定上岸后继续吃烧烤,不要厨师师傅上手,就让板嘉东上手。
    板嘉东斜着眼睛说:“不做,求我啊。”
    施颜不跟他一般见识,笑着说:“求板爷咯。”
    板嘉东一脸的十分受用,点头应她说好。
    夜晚两人没有做,互相拥着在飘扬在海上的游艇里说悄悄话,即使喊着说话都不会有人听到,但他二人的声音还是很轻,轻在耳畔,近在眼前。
    聊过去,说现在,谈未来,心之间更亲近几分,连言语也亲昵几分。
    但板嘉东并不问施颜想要何时结婚,或她日后关于感情有何打算,好似他并不多求,只要像现在这样,便觉得刚刚好。
    也如他所说,让他知道他是她的第一候选人足矣。
    翌日行船回行,板嘉东教施颜掌舵,施颜旁观板嘉东开游艇,偶尔喂他蛋糕吃。
    游艇上的厨房里,新鲜水果与食物应有尽有,也是板嘉东之前差人准备的。
    风啸海起,迎风而行,施颜偶尔站不稳,板嘉东伸手扶住,对她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索性将她箍在怀中,搂着她和她一起掌舵。
    起风时两人穿上防风服,风落时穿着度假花衬衫花裙子,太阳镜下两个人的双瞳俱饱含笑意。
    施颜中指上的钻戒在海上烈日下闪烁着璀璨之光,与海洋上的星光辉映,十分闪亮。
    上岸后,陈戬已经等在岸边,一身笔挺西装,目光内敛而坚定。
    施颜和板嘉东从二人世界归回到了现实世界,相视一眼,眼里尽是无可奈何,深知海上的两天一夜已成回忆。
    施颜暗暗叹了口气,继而扬起微笑来,对板嘉东说:“你去处理公事吧,我打车回去,不然咱们俩也不是一个方向,别在路上浪费时间了,想必陈戬也有要事。我问问许蜜什么时候回来,她们应该就这一两天。”两天一夜手机没信号,基本没摆弄过,到现在还有一格电,施颜说着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拨打号码。
    陈戬却眉头跳了跳,稍向前迈了半步,又退了回去,欲言又止。
    “怎么?”板嘉东眯了眯眼。
    陈戬犹豫片刻,倾身过来在板嘉东耳边道:“今天上午国外飞国内的一架客机坠毁,尚不清楚许**她们是否在飞机上,但我给许**打电话是关机状态,到现在为止还未联系上。”
    板嘉东脸色顿时一变,几步过去揽住施颜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抢走施颜手中的手机,边不容置喙地说:“先跟我回公司吧,还有两件公事要和你谈,我看看微信,许蜜没给你发微信么,应该就还不会回来,国际长途的话,施总也未免太不在乎话费了。”说着在施颜不注意的时候按了关机,放回她包里。
    施颜不疑有他,以为板嘉东要教她童装之类的事,想了想就也没有再联系许蜜,跟板嘉东去他公司。
    到了板嘉东的公司,尹智慧和陈雯以及三位副总就三步跨两步地走了过来,与板嘉东先后汇报这两天的公司情况,施颜赶忙要回避,板嘉东却下巴一扬,“施颜你在这听着吧,会对你有些帮助。”又和几个手下的人解释,“说什么不用避讳,说吧。”
    施颜就只好站在板嘉东身后旁听,没有功夫联系许蜜。
    板嘉东的员工都懂察言观色,所以即使听见老板说出这样不寻常的话来,也没有露出任何诧异,该怎样汇报就怎样汇报。
    板嘉东听完他们的汇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施颜站在一旁听得长了不少见识,也渐渐听困了,板嘉东就示意尹智慧带施颜去隔壁休息室休息,里边有床,以往板嘉东太累时用来休息的。
    两个晚上都和板嘉东说了太多话,睡眠时间很少,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也没有在游艇上飘飘忽忽的感觉,施颜困得直打哈欠。
    施颜打哈欠伸手捂嘴时,被尹智慧看见她中指上的钻戒,尹智慧笑了笑,“施**是已经和我们老板订婚了吗?恭喜。”
    施颜不好在板嘉东的秘书前随便说话,就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是与否。
    尹智慧今天穿了一身蓝色旗袍,旗袍上点缀的是手工刺绣,身材好而气质优雅,旗袍侧边开着衩,露出的腿部修长,而皮肤十分白皙。关于她的着装,板嘉东并未严肃要求过她,只曾经说过一句能表现出她的能力即可。
    而施颜上岸后她没有换衣服,穿的仍是那一套灰色运动装,穿着不如尹智慧够职业化,施颜最近又是喜事在身,气场就也远不及尹智慧。
    尹智慧的举手投足间都是果断利落,她边给施颜铺床,又不让施颜插手,边道:“这枚钻戒我曾见过,老板准备很久了,施**很幸运。”
    施颜便不好再隐瞒了,这才抿嘴笑笑,“我也没想到。”
    尹智慧整理好后,起身,对施颜微微点头,“施**休息吧,您醒来后老板应该忙完了,应该可以直接推门过去找老板,老板应该不会介意。”
    施颜点头致谢,“好的。”
    尹智慧转身便离开,她走到门前时,施颜又低声叫住她,“尹秘书。”
    尹智慧回头,微笑甚标准,“怎么,施**还有吩咐?”
    “别,尹秘书可别和我说吩咐不吩咐的。”施颜笑道:“就是想问一下,你在他身边做多久了?”
    尹智慧说:“两年半左右吧。”
    “那你应该很了解他吧?”施颜问。
    “工作上的一切行程包括工作习惯都了解。”尹智慧严谨地说:“但生活和感情上的并不了解。”
    施颜一愣,随即笑了,“我本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尹秘书您忙吧。”
    尹智慧轻轻点头,“施**您好好休息。”推门离开。
    施颜本意是想和尹智慧随意聊聊,然而尹智慧将界限划得太清楚,让施颜反而尴尬起来,便就算了,困得没精神,就睡了。
    而施颜方一进去休息,板嘉东就立即让几人全部出去,与陈戬单独说话。
    板嘉东问陈戬,“航空公司那边联系了么,名单呢?”
    “航空公司的电话始终占线,可能是咨询的人太多,也可能是航空公司人为的,乘客名单还没有。”
    陈戬倾身在板嘉东的电脑前键入搜索关键词,因施颜就在隔壁而关闭了声音,打开视频链接,女主播播报着关于失事客机的新闻。
    板嘉东全程看着字幕,但新闻上只有航班号和飞机型号等基本信息,具体坠毁位置以及客机上有多少名中国乘客,甚至伤亡情况,全部是未知,正在等待调查,也没有官方进行数据公布、伤亡道歉或是相关发布会等,一方面可能是事发到现在时间短,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有意隐瞒。
    板嘉东手指一下下在桌子上点着,速度很快,“除了许蜜,其他几人也都打电话了么。”
    “是的,全部关机。”
    既然航空公司暂时联系不上,目前为止只能等消息。
    板嘉东手指一停,交代陈戬,“记住,在无确凿证据证明许蜜几人是否在飞机上之前,千万不要让施颜知道。”
    陈戬犹豫,这件事他怎么能控制,施颜上微信上微博都会看到这样的信息。
    板嘉东揉了揉太阳穴,也知道自己为难陈戬了,“算了,你再想想办法看能否联系到航空公司吧。”
    陈戬点头,退了出去。
    板嘉东又提起电话直拨打国际电话,让人专程去航空公司询问,电话打不通最快的方法就是去现场问。
    板嘉东声音深沉,语气严肃,对方听出严重性来,忙答应着会尽快给他消息。
    板嘉东转着转椅,快速地思索着此事的后果。
    许蜜和施颜的关系好到已经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若许蜜真出了意外,施颜毫无疑问会崩溃,而和许蜜同行的还有另两位施颜的朋友,施颜绝对会自责不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因此他绝对不能让施颜知道,哪怕用其他方式骗她,骗一阵是一阵。
    板嘉东心里烦乱,起身去吸烟室抽烟,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脊骨眼上发生这种事,他和施颜才好了没两天。
    板嘉东抽完烟碰见副总过来抽烟,副总目光闪烁,明显有话要说,但正纠结说与不说,板嘉东眼睛一眯,便向他挥了挥手,两个人在吸烟室私聊。
    公司三个副总,虽然管的品类不一样,但私下仍旧有较劲,时不时也会出现互相漫不经心打小报告的情况,面对这种事情,板嘉东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有数得很,对哪一位工作更认真也心里明镜儿的,不戳穿不戳破,毕竟按工作能力和为公司做的贡献来看,都是功臣。
    施颜睡了没多久,一个小时就醒了,醒来后渴得很,就去板嘉东办公室找水喝,板嘉东却并不在办公室,便无聊地翻包拿出手机。
    “怎么关机了。”施颜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没人给我打电话呢。”
    施颜开机输入密码后,点开微信,没有许蜜的消息,接着手机就跳出来很多未接来电,有些是朗阳,有些事朗阳他妈,还有一些未接来电。
    随即从中找出一条手打的短信息,来自于朗阳,没有直接删除而选择打开,是因为施颜看到开头提到的文字是许蜜。
    下意识打开,接着施颜就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骤冷,脸上血色顿时消失。
    朗阳问许蜜的航班号是什么,问施颜电话为什么打不通,说他之前跟商儒白通过电话,他们几人今天会回来,可是刚看到新闻,米兰飞国内的客机坠毁,他很担心,问她商儒白许蜜几人乘坐的是否是这架飞机。
    施颜瞬间大脑空白得完全不知道应当做什么,手指颤抖,甚至在通讯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许蜜的号码。
    直到手机又一声响,是朗阳打来的,她立即接了起来,几乎呼吸都已经要静止。
    朗阳劈头盖脸地就喊了起来,“施颜你在哪为什么手机才开机!”
    施颜嘴唇都在哆嗦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朗阳声音也有些颤抖,过了片刻才急声问:“你没事吧?”
    施颜摇头迭声问:“什么情况,什么坠机,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
    朗阳终于常常地舒了口气,将坠机事件快速地和施颜说了一遍。
    朗父已经出院,朗阳正在家陪父母,是一同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而朗阳前一天与商儒白联系过,商儒白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回来,于是他在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想到问施颜他们几人的航班号,然而不成想施颜的电话始终关机,更让他担心不已,所有才接二连三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施颜问朗阳,“客机上有多少中国乘客?有伤亡吗?这些在电视上都没有播报?”
    朗阳摇头说没有,也表示很抱歉,他并不知道施颜对此还不知情,也猜到了施颜一定会着急担心,但却也不后悔,他认为许蜜和施颜的关系这样好,施颜有权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尤其这件事里面牵扯的不仅是许蜜,还有管欣彤、简颖和商儒白。
    朗阳又问施颜在哪,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过来陪施颜,然而施颜也没瞒着,虽然感受到了朗阳对她的关心,还是直白拒绝道:“我在板嘉东的公司,不用了。”
    哪怕隔着电话,朗阳的叹息声还是清晰地传来过来,直穿施颜的耳膜。
    施颜无心去顾及朗阳的心情,疏离地道了声谢,挂断电话。
    站在板嘉东办公室里发呆。
    她至今都记得和他们四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即便商儒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破坏者的角色,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也不全然都是假的,商儒白终究是一个温润并有智慧的老师一般的人。
    而许蜜、管欣彤和简颖,施颜对她们每一个人的感情都不低,甚至深刻,难以想象她们真的遇难,她会怎么样。
    是她让她们帮忙去看厂子的,如果真发生了意外,她怎么对得起她们,更怎么对得起她们的家人,除此之外,她根本无法接受要同时失去她们三人。
    她的世界将彻底一片黑暗。
    不不,许蜜她们不会出事的。
    许蜜她是个很有福气的女人,许蜜说过她妈给她算卦说她能活到八十岁呢,她一定没坐这个航班,她一定不在坠毁的客机上,许蜜绝对不会有事。
    施颜几乎已经病急乱投医,慌张地给她妈打电话,让她妈帮她烧香拜菩萨,施母一听见事关许蜜,在客机坠毁消息出来后始终联系不上许蜜,航空公司也一直没个消息,也急得慌不择路,赶紧烧香拜佛,一边安慰施颜许蜜她们一定不会有事。
    施颜抱着肩膀,不止浑身冰凉,连脸上都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恐惧与自责席卷全身。
    满脑袋都是她们在一起时的难忘时光。
    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朗阳说他联系过航空公司,但拨不通,目前来看,只能等。
    可是要等多久?
    在哪里坠机的?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
    客机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是因为什么样的突发事件而发生意外?过错在谁?
    施颜的脑袋已经一片混乱。
    施颜呆呆地站了许久,板嘉东都没有回来,她猛地抬脚出去找板嘉东。
    板嘉东的人脉权利这样大,他一定有办法联系上许蜜的!
    出门后施颜就看见走廊尽头站着板嘉东和陈戬,忙急步走过去,接着就听见陈戬带着疑虑的声音,“老板,真的不告诉施**吗?”
    施颜脚步一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听他们所言何事。
    板嘉东淡道:“能瞒多久瞒多久,我看不得施颜的眼泪,而且现在也并没有确定情况,许蜜并非在客机上也说不准。”
    板嘉东原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还准备瞒着她……
    施颜本就因为许蜜的事情脑袋里的弦绷得很紧,神经也变得脆弱,这时听见板嘉东竟要将客机坠毁的事瞒着她,顿时怒火燃烧。
    她声音冰冷,叫板嘉东,“学长,麻烦你进来。”接着转身便回了办公室。
    板嘉东和陈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阵诧异,均未察觉到施颜是何时走过来的。
    许蜜失联的事对板嘉东来说也不是小事,神经也在绷着,就一时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而陈戬与许蜜有一段时间联系得更是很勤,也对此心急不已,竟就疏忽了。
    若按以往,陈戬或许会递给板嘉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而现在,陈戬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板嘉东心沉了沉,对陈戬微一扬头,“你去忙吧。”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施颜满面怒气,也或者是不经过大脑的无意识的迁怒,她冷冷地问板嘉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在港口时你抢走我手机不让我给许蜜打电话的时候?!”
    板嘉东皱眉,上前要去抱她。
    施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板嘉东!许蜜是我最好的朋友!”
    板嘉东抿了抿薄唇,强压着火气,轻道:“我担心你。”
    “担心我你就瞒着我?”施颜晃着脑袋,简直无法相信板嘉东竟然会瞒着她,还要能瞒多久瞒多久,眼里都是朦胧泪雾,“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我也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是才不过一天,你就用这种方式打破我对你的信任!”
    板嘉东深吸着凉气,声音也变冷了,“施颜,不要怀疑我的信任,你太小题大作了!”
    “我小题大作?”施颜颤抖着低吼道:“这事关生死!”

65
第65章
   板嘉东自知理亏,面对施颜的指控沉默接受,然而他再靠近一步,施颜仍旧向后退一步,对板嘉东的失望全部写在脸上。
    她紧紧皱着眉,呼吸急促,仍旧不敢相信板嘉东竟然会瞒着她,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都瞒着她!
    突然拎起包,施颜就大步往外走。
    “施颜。”板嘉东沉着嗓子叫住她,同时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我已经让我朋友去航空公司问了,你急也没用,你冷静一下。”
    “你放开我!”施颜已经失去理智,用力甩着板嘉东的手,一手已经打开门。
    板嘉东一脚踹上门,哐当一声响,一个反手将挣扎得施颜抱在怀里,力量很大,“施颜你冷静!”
    陈戬不放心地一直站在门外,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裤子已经被抓出褶皱,听到闷响声,立即扬声问:“老板?!”
    板嘉东压抑着火烈脾气,低声喝道:“你再去给航空公司打电话!”
    施颜听见航空公司四个字,呆了两秒,随即双手捂脸,顶着板嘉东的肩膀低声哭了起来,哭声压抑而悲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她不信。
    施颜在颤抖,在低泣,在板嘉东的怀里脆弱得已经濒临崩溃。
    板嘉东不发一语地拍着她的肩背,轻抚着她,而眼里已经渐渐地多了狠色,那抹阴冷的狠色风云变幻,最后汇聚成冰冷的深渊。
    他和陈戬说的话没有错,他看不得她的眼泪。
    施颜的每一个哭声,都像是在往他的胸口插刀,一刀一个疤痕,真真正正心如刀割。
    他曾经见过她哭,她坐在学校后院的猫山上,春风料峭,单薄得只穿一件系服,垂着头,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他恍惚地抬头看向太阳,觉得那一瞬间,连太阳与天空都变成了黑白片。
    那时她与朗阳吵架,大概是初恋爱时磕磕碰碰,让她接受不了,独自一人满心委屈而涕泪不止。
    但他不能上前安慰,会被她认为这个学长心怀不轨,他就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观望着他喜欢的女孩哽咽垂泪,那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何为心痛。
    他去年也见过她哭,因为朗阳的二次出轨,她在他们的婚房里又一次发现了朗阳出轨的蛛丝马迹,回到公寓里时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他隔着许蜜的电话,许蜜隔着那道门,她的哀嚎哭喊他都听得那样真切,仿佛近在耳旁,仿佛哭声也变成了一把利器,直戳他的心窝,血液顺着利器而流,叫他知道想将一个男人千刀万剐的心情是怎样的。
    许蜜打电话来让他弄死朗阳,往死里弄,后来,他将朗阳辛苦打拼下来的品牌收购并改了名字。
    而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却还是让她流泪了。
    板嘉东将施颜的脑袋按在怀里,闭着眼,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声,连抚摸她头发的小拇指都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心疼得像是无数个刀片藏在他心中,突然被人狠狠一捏,刀片同时向四面八方飞去,刺穿他的心脏,血流成河。
    过了许久,施颜哭累了,声音沙哑了,终于渐渐停止了哭声,她无意识地掐着板嘉东的胳膊,却仍旧不愿开口与他说话。
    办公室明明宽敞明亮,这时却被压抑的气氛渲染得像是暴风雨前的黑暗。
    板嘉东捏着眉心只觉头痛欲裂,施颜仍是太嫩了,面对除工作外的感情与事总是意气用事,不懂得压住情绪。
    板嘉东叹道:“你再哭也无济于事,施颜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听我说的话,许蜜她们究竟是否飞的这一趟航班还不清楚,你先别急。”
    施颜咬着嘴唇,生生咬出血来,哭得眼睛泛红,推开他,冷冷地瞪着板嘉东,“我怎么能不急?!板嘉东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急?!”
    板嘉东头回知道失去理智的女人真的是不会讲道理的,怪不得竟然有俗话说女人翻脸如翻书,再冷静温柔的女人,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板嘉东不再和施颜来硬的,将她缓缓按在他的办公椅上,蹲下身,握着她放在腿上的手,耐心地仰头问她,“施颜,你不希望许蜜出事,对不对?”
    施颜咬着牙,咬肌绷得死紧,用力点头。
    “那么你就不要再往坏处想。”板嘉东轻轻揉着她的虎口,柔声说:“任何事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都不要轻易去假设,许蜜不会是短命之人,再等两个小时,我朋友就会给我本次坠毁客机的乘客名单,你至少答应我在这两个小时内,不去胡思乱想,能做到吗?”
    施颜摇头,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我做不到。”
    板嘉东简直拿施颜没了办法,“你做不到的话,我就让人来给你打镇静剂,让你睡一觉。”
    “板嘉东!”施颜不可置信地低吼。
    板嘉东应道:“嗳,别喊,我听见了,施颜,我比你遇事多,所以我能够比你冷静,但不要说我冷血。”
    他提着施颜的胳膊将她拽起来,抢走她手机,强硬地把她推进休息室,“就两个小时,这期间你什么都不要想,我来处理。”
    施颜推门冒出脑袋来,板嘉东一巴掌将她拍了回去,硬声说道:“施颜我已经生气了,你给我安静两个小时,别说话!”
    施颜一愣,终究没有再出来。
    板嘉东倚着门,便低头翻看施颜的手机,看是哪个不懂事的人告诉她这件事的。
    接着滑到短信息上,手指一停,看到短信是来自于朗阳。
    板嘉东深吸着气,眉头直跳,撸了一把短发,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施颜在休息室里哪里能冷静下来,一圈一圈地在休息室里转圈,不停思考,不停假设。
    许蜜如果在客机上,有没有可能被救了?
    许蜜如果不在客机上,那她为什么关机?
    为什么所有人都关机打不通?
    施颜脚步猛地停下,旋身向外跑,她没办法做到像板嘉东说的冷静,没办法做到像板嘉东那样冷静,更无法理解板嘉东怎么还能让她在这个时间休息,他还是不了解她。
    施颜推开板嘉东的办公室门,见板嘉东正在通电话,看准桌子上的包和手机,拿起来就往外跑。
    “施颜!”板嘉东正在打电话,只感觉眼前一晃,施颜就像个猴子似的跑了出去,板嘉东怒极反笑,“你往哪跑呢!”
    几步追上施颜,在办公室的通道间,板嘉东低声道:“你要去哪?!”
    办公室的通道间,直通办公格子间,两个人的说话声都能被员工听去,施颜咬了咬牙,低声说:“板嘉东你放开我,我没办法冷静,没办法干等消息。”
    施颜的驴脾气上来了,板嘉东心恨得直痒痒,“那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消息!”
    “我回家充电,我上网也能刷新闻,官方肯定很快就会发布最新消息。”
    板嘉东深知网上的信息有多少真假,有多少消息他也曾安排营销团队打广告,否则他板爷的名声也不会这样大,任何事都需要传播,传播途径和接受者,但也知道现在他跟她说什么都说不通,只好妥协道:“你手机要没电了,我去向员工要个充电线,以防许蜜联系不上你,在这等我,高新区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顿了顿,又向施颜确定,“在这里等我?”
    施颜点头,“好。”
    片刻后,板嘉东向尹智慧要来充电线,而施颜人已经走了。
    板嘉东满腔浊气,简直要被施颜给气死,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施颜下楼后立即伸手拦车回家,然而高新园区的出租车辆确实少,以前打车找不到大厦楼时,下车后也是很久都碰不见个人影,问不到路。
    施颜站在门口一辆出租车都没看见,又急又气。
    索性直奔她新公司,左右新公司的电脑网络已通,也可以查到最新消息。
    “施颜。”突然一辆车开到施颜身边,朗阳探窗喊她。
    施颜抬头,眼睛红肿,同时眼里尽是诧异,“你怎么在这?!”
    “我担心你。”朗阳注意到施颜不安的神色和哭过的眼睛,却并不过问,只是示意她上车,“去哪,我送你。”
    施颜犹豫着,不想上车,却又觉得她如果去新公司的话,板嘉东也会知道,她不想听板嘉东那一套冷静的理论,她不是他,没办法做到冷静和理智。
    然而这是朗阳,不是别人,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不用了,谢谢你,我再等等。”施颜终是退后一步,拒绝道。
    朗阳皱眉,随即一闪而逝,下车来走到她身边,站在她面前,下意识用身体帮她挡住烈日,缓声以理说服她,“客机失联,应该会有很多乘客的家人都在着急,那边什么情况暂时还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冷静地想想如果真的出事了,后续我们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好好想一想,而且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手机又关机了,是没电了吗?先充电吧,否则许蜜如果无事,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和你联系上。”
    施颜凝眉思索朗阳的话,说实话,朗阳所言不生硬且不让她反感,朗阳是想要和她一起想办法,不是强硬地独当一面。
    她犹豫着,要不要上朗阳的车。
    这时刚好板嘉东下楼来,就看见施颜正做着弯腰上车的动作。
    施颜一身灰色运动服,朗阳一身黑色运动服,伸手在车顶为施颜挡着头,二人如此相配,那一幕刺眼非常,不仅刺眼,还刺心。
    施颜与朗阳,板嘉东在二人身后已经站了七年之久,看了他二人的伉俪情深整整七年。
    板嘉东单手插兜,表情严肃,声音骤冷:“施颜。”
    施颜听见板嘉东叫她,身体顿时一僵,同时又未敢回头。
    烈日下的板嘉东,浑身都冒着寒气,一身精致合体的西装,眉目阴冷,语气也不自觉地放了冷箭,“施颜你要去哪,我送你,就不用麻烦你前夫了吧。”
    施颜闭了闭眼,实在不喜欢板嘉东这样的语气,从车上退了出来。
    张张嘴,想要赌气地说一句她可以让前夫送她一程有何不可,但还是保持沉着,没有拿话气板嘉东。
    “朗总,你看到了吧,你前妻不愿意让你送他呢。”
    施颜深吸着气,简直已经要被板嘉东气死,浑身上下都被板嘉东给拿话刺着。
    施颜深吸着气,平静地对朗阳道:“想必你现在很忙吧,还是不麻烦你了。”
    朗阳对她微笑,闻言便顺着施颜来,施颜不去,他也不逼着,更完全忽略板嘉东,对施颜微一点头道:“好,如果我这边有消息的话,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施颜点头说谢,朗阳便驱车离去。
    待朗阳的车消失于视线后,施颜也没有转头去看板嘉东,继续伸手拦车。
    显而易见施颜心里有气,板嘉东叹了口气,一脸拿她没办法,站在她身后妥协地说:“瞒着你是我的错,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施颜沉默。
    板嘉东有生以来也从未与人道过歉,只有在生意场合上故意让人愧疚欠人情,才会说些“我的错”这样的字眼来。
    然而此时此刻,板嘉东真诚的道歉,施颜并不心领。
    “上车吧,送你去许家园。”板嘉东牵住她的手,带她去地下停车场,“急脾气说也说不得,管也管不得,施总您老……”
    随即感受到施颜的僵硬,侧脸上有泪,便不再说下去,按着她的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我的错,别生气了,我陪你一起等许蜜的消息,看还有什么其他方法。”
    施颜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嘴唇却仍旧闭得很紧,她不言不语,机械地随着板嘉东离开,只有当板嘉东递给她充电线时,眼仁才稍动了动,垂头搜查最新消息。
    许家园还未到饭点,生意一般,只有几桌男女在喝下午茶。
    许蜜不在,连服务员都有些松散,只有一人在前厅候着。
    而大厨陆湛斌正在楼上许蜜的专属包厢里睡觉,四张椅子并成一排,睡得呼噜直响,吧嗒着嘴,似乎还在做着好梦。
    施颜胸膛起伏了一阵,过去低声叫陆湛斌,陆湛斌听见有人叫他,还未睁开眼看清人影,立即坐起身来喊道:“许蜜你回来了?!”
    施颜声音已经有些暗哑了,“你……没看新闻?”
    “啊,看了啊。”陆湛斌看清楚是施颜,又看到了她身后冷着脸的板嘉东,坐起身来,晃着脑袋说:“客机坠毁么,飞机上的乘客也是可怜见儿的,不知道最近怎么总发生这种事,是意外还是人为,还是涉及到国家之间的问题,惨的都是咱们老百姓。”
    陆湛斌的反应有些怪异,不仅板嘉东蹙起眉来观察他脸上的细节表情,施颜也皱眉问:“你知道许蜜今天回来?”
    “知道啊。”陆湛斌说罢又捂上嘴,“许蜜不让我告诉你的。”
    施颜脸色一变,似惊似喜,“许蜜坐哪个航班?怎么了?不在坠毁客机上?”
    “怎么能在坠毁的客机上,开玩乐呢啊!”陆湛斌知道自己说走嘴,便也不再瞒着了,翘着二郎腿说:“许蜜说她们出差太久,几乎天天都在路上,终于全部完事儿,要好好放松放松,大前天直飞去香港玩了,今天五点半的飞机回来吧。”
    施颜身体一软,险些坐到地上,被板嘉东稳稳扶住。
    陆湛斌瞬间瞪大眼睛,“怎么你们以为许蜜他们在客机上吗?那吓坏了吧!我说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没事没事啊。”
    还好,许蜜没事。
    随即施颜都要被许蜜气疯了,怪不得一直没收到许蜜的任何信息电话,许蜜应是怕和她通话说漏了嘴。
    可许蜜怎么就不能和她打声招呼!难道她还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香港玩吗?!
    施颜气得手都在抖,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简直想掐死许蜜。
    板嘉东也松了口气,但表情并未有多大高兴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站在施颜身后凝眉望着她。
    陆湛斌觉得俩人好似有问题,便起身借口离开,“我去厨房看一眼。”
    “不用,你继续睡吧。”施颜说:“我们去候餐庭。”
    这次反变成施颜理亏,但施颜转念一想,似乎通过这件事也了解到了板嘉东的做事风格。
    他冷静,他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事情,他有条不紊地独当一面。
    但感情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理解他的处事方式,却无法赞同。
    他们应当是并肩一起前行的,她不是柔弱女人,没必要将她保护在羽翼下,连这种事情都要他来处理。
    施颜垂了垂眼,转身拉起板嘉东的手腕,拽他出去。
    板嘉东却不着痕迹地抽了手,微笑道:“许蜜他们没事就好,那你就留在许家园吧,我回公司。”
    施颜仰头看他,却也看不出他是否心中有气,他目光柔和,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没有生气?”
    “没有。”板嘉东一脸无怨无怒地点头,“我生什么气,只是担心你接受不了,现在既然无事了,我就放心了。”微微俯身与她贴脸吻,“还有张电影票没看,说好的跟你几个朋友见面也还没见,等她们休息好了,一起吃饭看电影。”
    施颜垂眼,算是答应了。
    然而板嘉东出了金街,就一脚踹向轮胎,眼里一片冰冷,是当真被施颜气得不轻,也被许蜜和朗阳气得满心怒火,驱车直奔朗家。
    板嘉东对朗阳父母家所在的小区也是非常清楚,熟门熟路地找上去,敲门。
    朗母来看门,她见过板嘉东,那次在医院里和他儿子打仗的男人!顿时没有好脸色地说:“朗阳不在。”
    房门里朗阳的声音随即扬声起,“妈,是谁?”
    板嘉东笑笑,在朗母出口之前说道:“刚见过面的。”
    朗阳神色骤变,紧步出来,看见是板嘉东,赶忙将他妈推了进去。
    朗母还要说话,朗阳已经关上门走了出来。
    朗阳面对板嘉东,已经完全不同于方才在施颜面前的随和,他沉着脸,冷漠地看着板嘉东。
    板嘉东没有再出手打人,只是直截了当地警告他,“听着,你家律师是施颜拜托我帮找的,是我的人,你老叔的案子走到哪了,我再清楚不过,你再敢和施颜主动联系,包括电话短信甚至见面,你这个案子我可就说不好了。”
    朗阳冷漠的神色瞬间变成一脸阴霾,咬牙切齿地说:“我可以换律师。”
    “唐律师如果不再接本案,应该也没有律师敢接了。”板嘉东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朗总还不懂这个理?”
    朗阳沉默好一阵,反击道:“如果我老叔的案子输了,那么施颜就会知道是你从中作梗,你不怕施颜认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板嘉东,你威胁不了我,你百密一疏千虑一失,你的弱点是怕被施颜知道你对我家所做的手脚的,你在施颜面前有多温和,你背对她时就有多阴险狡诈,你不敢让她看到你的真面目。”
    板嘉东哂笑一声,“那么就看她能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说着,板嘉东靠近朗阳,贴着朗阳的耳边说:“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我,无论你再怎么提旧情,施颜都不会回头,朗阳,你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朗阳呼吸凝重,突然向板嘉东的脸出拳,板嘉东迅速躲开,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霎那,他对朗阳绽放出一个阴森的冷笑。
    晚上七点钟,许蜜归来,到达许家园,其余几人各自分开回家,许蜜拖着两个大皮箱回来,喜气洋洋地进餐厅门。
    进门一瞬间,就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大对,尴尬地笑笑,“施颜,怎么了?”
    施颜想发火,却又无从发火,看着许蜜完好无损地回来,是高兴的,然而今天因为这个乌龙,大耗心血,也是让她没有力气跟许蜜说太多,起身抱住许蜜,轻声叹道:“没什么,你平安回来就好。”

66
第66章
    晚七点许蜜到家,商儒白也同样归来,他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去了柏氏商场四楼的spa会所。
    商场九点关门,现在七点钟,spa会所已经开始整理内务,前台朱悦未着工装,正弯腰收拾会客台上的杂志与玫瑰茶,听到门上所挂的感应娃娃发出的“欢迎光临”四个字,抬眼望去,见是商儒白,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全身都绷紧了,紧张地低头,“商先生。”
    “嗯。”商儒白漫不经心地打量她一眼,目光平静,声音平淡,“到下班时间了?”
    朱悦脸色顿时一僵,“没有。”
    商儒白似笑非笑地问:“提前两个小时就着急下班了?我记得我设定的员工规定是八点半才开始整理内务吧?其他人呢?”
    朱悦紧闭着嘴,已经不知道答什么好,被商儒白训斥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商儒白点到为止,话锋一转,温和问道:“她在么。”
    “在。”
    商儒白微一点头,“忙去吧,叫你们经理明天九点给我打电话。”
    “是。”冷汗自额上流下,朱悦擦了一把,发现手指尖和额头一片冰凉。
    商儒白熟门熟路地自通道里穿梭,最后径直推门进入一间按摩房。
    里面很大,有豪华的独立卫浴,灯光昏暗,歌声悠扬,一首an的《free》,趴在单张按摩床上的女人,腰以下盖着浴巾,看似十分放松。
    戴着口罩的美疗师正在为女人做背部推油,手法轻柔熟练,听到开门声,回身看清楚来人,便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商儒白轻笑一声,到一旁的洗手池净了手,走到女人跟前,将精油倒入手中轻轻揉搓至发热,玫瑰香味四溢,轻轻地给女人按摩背部,手指力道恰好,随即逐渐下滑,下滑至拨开浴巾。
    女人的皮肤仍旧那么白皙光滑,吹弹可破,现下看来,绝对是与她常作保养有关,触手若婴儿肌肤般柔嫩,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
    商儒白的动作缓慢,最后即将下至重要领土时,女人突然反手抓住他手腕。
    商儒白的手感和美疗师的手感自然不同,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女人便已经觉察到。
    女人淡道:“出去了一个月,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这个,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可不是这件。”
    “嗯?”
    女人翻身起来,围上浴巾,掩住一身旖旎风光,望向从外面回来却全无风尘仆仆之感的商儒白,她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淡淡地说:“听说祝宇轩已经被他妈妈带走了。”
    商儒白顿时脸色大变,“你怎么回事?一个小孩你都看不住?!”
    女人立即冷道:“你当他们离开与否是我能控制的?你当我是**吗老师?!”
    商儒白自知语气太重,语气缓和了几分,拍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已经为我破例多次,这次不怪你,是我言重了。”
    “呵。”女人冷笑,并不接受道歉,抖肩甩开他的手,起身便欲取衣柜中的衣服离开。
    商儒白迅速起身抓住她手,随即一个旋身,将她按在按摩床上,“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我道歉。”说着手上动作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女人眯眼看他,用膝盖顶着他的腰,“怎么?师傅这些天不累,还有心思干别的?”
    商儒白勾着她下巴,双眸里是一汪清泉,温柔干净,“正是因为累,才会想要在你这放松。商场九点关门,现在七点,时间很充裕。”
    女人笑了笑,纤细的长腿勾住他,一做方休。
    终于一次过后,女人起身,去透明浴室冲洗,叹着气,全身的香味算是瞎了。
    商儒白隔着玻璃门看着她的身材与白嫩的皮肤,抽着烟,思绪涣散,想着祝蕊。
    他想过祝蕊会逃,却没想到她竟然不怕他的任何威胁,能趁机逃得这样干脆,让他完全没有机会拿到祝宇轩的检测样本。
    他本以为她一年不露面是在躲他,怕他的威胁,现在看来,却似乎是在找寻新的落脚点,趁他不注意时将祝宇轩带走。
    那么祝蕊若是知道他的出差行程,那必然是从板嘉东那里知晓,更或是板嘉东早知他会和许蜜她们一起出差考察,板嘉东也一早就对他有了防备之心,了解他和祝蕊之间纠葛的来龙去脉。
    现在看来,他和许蜜她们离开,是一早就中了板嘉东的套。
    板嘉东果不其然仍旧这么深不见底。
    之后怎么下这步棋,他需要重新制定计划,祝蕊带着祝宇轩一走,他还是否有必要继续留在阜宾,或是干脆去祝蕊老家守株待兔。
    但是祝蕊既然敢逃,就说明她一切都已经打点好,更或者老家的人也一并跟她离开了。
    那么他安排的几个人,想必也已经被板嘉东收买。
    “徒弟。”商儒白扬声对浴室里的女人说:“我今晚回去会修整几日,不能来找你了。”
    女人关掉莲蓬头,“明后天大姨妈来,也找不了你了。”顿了顿,女人又道:“对了,我快要开始正儿八经谈恋爱了。”
    商儒白望着她的*,沉默好一阵,“明白了。”
    女人打开莲蓬头,继续沐浴,洗掉身上的赃物。
    许蜜回来后,施颜并未提半句她以为她在坠毁客机上的事,一切焦虑担忧既已过去就不再纠结,许蜜却有很多话和施颜说,和施颜聊各个品牌的现况,以及她们认为质量比较信得过的两个品牌。
    其中一个是意大利童装品牌,在国内已经小有名声,只要能入驻客流量高的商场,绝对稳赚不赔,唯有一个缺点是代理费实在太高。另一个品牌是九十年代就已经开始发展的老品牌,只是至今都没有太打过广告,以前是因为老总固执地觉得广告没必要,只要质量好,总会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当家的是老总的儿子,知道很多品牌广告的□□,也是极其反感打广告,所以品牌知名度一直不温不火,但社会评价极高。
    许蜜说完这两个品牌后,又将其他几个品牌好顿吐槽,许蜜有时候气急的时候会说脏话,连骂带损的把几个品牌的商家的祖坟都要刨出来了。
    有的是直接让他们碰壁的,有的是干脆商场就不存在的,有的是商家本就是无良商家,衣服的真实质量情况实在不如听说的那样,尤其是含棉量这一块。
    如果说大人的衣服,纯棉的衣服会容易缩水褶皱,过水后没办法穿,所以要添加其他材质让衣服更有型,棉的含量越来越低,这还说得过去,可对儿童来说,纯棉的衣服最亲柔就是它最大的特点,不会伤害皮肤,所以很多父母愿意给孩子花钱买纯棉衣服,可瞧厂子里的情况和商家的嘴脸,都是一脸的无所谓——小孩衣服也就那样呗,还真能穿出病来啊?标牌上的含量情况和真实情况有很大的出入。
    除童装以外,大多数厂商都还经营周边产品,像玩具用品尿不湿等,质量更是让人大跌眼镜,给孩子用绝对的不安全不健康,无良商家太多了,十家厂商就有三家综合起来看能过得去。
    施颜听后就决定选国内品牌贝童乐,她心里本就有打算,代理只是第一步,回头自己做品牌是第二步,多和厂家和设计师等进行学习也是一个目的,吸取他们的经验。
    许蜜点头附和说好,“行,干吧,总有家长识货的,干对得起良心的买卖,即使赔了也舒坦,干对不起良心的买卖,即使赚了也睡不着觉。”边把施颜给她的卡和各种收据递给她,“喏,自己回去对账去,肯定没有问题。”
    施颜笑了,收下卡,未接收据,“你们花了什么钱,我有收到短信。”
    许蜜一愣,随即失笑,“你太奸诈了。”
    “我给你卡的时候确实没在意短信的事,收到你们第一笔消费短信时才反应过来。”
    许蜜知道施颜不会对她们藏心眼,相信施颜所说,接着在施颜取卡包的时候,眼尖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戒指。
    “订了?”
    施颜点头,又摇头,“只是在我的身份上盖章了,还没有谈论过结婚与否的事。”
    “怎么的呢?”
    施颜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就笑了笑,“明天一起吃饭吧,感谢你们几个,辛苦劳累一个月,为你们接风洗尘。”
    许蜜挑了挑眉,将施颜的不自在尽收眼底,只戏谑道:“我们又不是远来的贵客,还接风洗尘呢,你和他们几个订吧,反正我一直在餐厅。”
    许蜜整日无事,除了爱情,就剩友情,她自然乐意没事儿就聚聚会,乐呵。
    施颜决定请她们几人一起吃个饭之后,就出差许蜜一块去找贝童乐的老板谈合同谈细节,签下合同,同时让简颖她们跟冷清碰柏氏商场的入驻合同,和厂商设计好专柜入场图,装修上货双管齐下。
    但是商儒白呢?商儒白的身份太特殊了,板嘉东是绝对不会再让商儒白继续搀和她们的事,但麻烦商儒白一大通,又如何能过河拆桥。
    施颜正纠结在如何安排商儒白,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时,忽然接到商儒白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临时有事,可能会出差一段时间,应该是近期都不能跟她碰面了,关于十个厂子的详细情况,他在路上已经和许蜜她们分析过,让许蜜和她碰面就可以。
    施颜忙道让他忙他的就好,感谢了一番他的帮忙,无论怎样,都欠下他一个人情。
    商儒白笑笑,“能和三个美女同行,也算是旅行放松了一个月,千万别和我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或许以后还需要你帮忙呢。”
    施颜心里立即一个警惕,和商儒白打太极,“商大仙您还能需要我帮忙吗?别说笑了。”
    “说笑也是出自于真心。”商儒白意味深长地说:“施颜,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否则过段时间有的忙的。”
    施颜眯着眼,轻笑点头,也同样意味深长,“是,过段时间要开业了,肯定会忙。”
    收了线后,施颜觉察到了商儒白话中有话,而实际上心里也确实有松一口气。
    如果商儒白继续出招,她还能趁机还手,相反商儒白如果静观其变迟迟不动手,她反而会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许蜜说商儒白全程都是好男人,把她们三个照顾得滴水不漏,他是友。
    然而商儒白却也对她做过手脚,在她的茶里掺药,他也是敌。
    板嘉东说会解决他,但板嘉东至今为止也没太和她说过商儒白的事,仍旧独当一面。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已经习惯自己解决事情,这是独立,是好事,然而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是需要一起有商有量的行事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感情当中的磕磕碰碰吗?
    施颜心里多了恐惧,她惊觉如果真正和板嘉东在一起,需要磨合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许蜜这次坠机的乌龙,也让她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她反应太大,她对他不信任,她失去理智失去冷静时,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显然是她最大的缺点。
    她普通,她不完美,她没有板嘉东想象的那样好。
    都说人类对最亲的人最容易发脾气,因为知道对方永远会原谅自己的臭脾气,她对家里爸妈会这样,现在对板嘉东,竟然也不自觉地跟他耍了脾气。
    这么久以来,她越来越认为自己活在板嘉东的想象里,板嘉东喜欢的是八年前的自己,他们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他以为她应该是完美的人,然而她却不是。
    她也会有脾气,她会任性,她会无理取闹,怎么办,板嘉东会因此讨厌她吗,会失望吗?他们才开始两个月,她就露出了她的缺点,如果他发现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还会喜欢她吗?会不会不到一年的时间,板嘉东就厌倦了她,发现她与常人无异?发现她再普通不过,终有一日会忍受不了而离开吗?
    在许蜜的事件后,两个人虽然也会打电话,但她总觉得没有以前的那种亲热了,以前想想对方就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现在想想对方就满面愁容。
    还是荷尔蒙定律吗?荷尔蒙过期了?
    施颜想象她有一天真的会被板嘉东厌弃就觉得心窝疼,一只小狗跑到她脚下,施颜的脚背被它挠了挠,她低头看去,好小只的蝴蝶犬,非常可爱。
    “啊,不好意思。”跑过来一个女孩,赶忙蹲下身将小狗抱起来,“一没注意它就跑了。”
    施颜笑着摇头说没事,抬眼望去,女孩的身后有一个蓄着八字胡的成熟男人在等她,显然两人是情侣。
    施颜眯眼抬头,迎风看了眼天边夕阳与晚霞,她记得他们有约定以后会住在一起,一所大房子,一条狗,一起晨跑,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下班。
    越在乎越患得患失,越怕对方发现自己的缺点,倘若不在乎,真的就爱谁谁了。
    施颜摸着自己的心,她想,她应该可以对板嘉东用“爱”这个字眼了,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他发现她的不完美?
    既然商儒白不会和她们一起聚餐了,施颜就有私心想板嘉东和她们一起,正好介绍给他们认识,女人在投入一份感情时,总想把男友介绍给闺蜜互相认识,她也不例外。
    施颜在和她们仨人吃饭前,又挨个去拜访了简颖和管欣彤,询问一路的情况以及慰问,顺嘴说了一句和板嘉东的事,她二人完全没有介意,反而更希望和板嘉东一起庆功宴,因为可以点最贵的。
    再美的女人都对美食不可抗拒。
    施颜在公司里给板嘉东去了电话,有些颤颤巍巍地阐述了一番想要介绍他和闺蜜们认识的事。
    板嘉东声音清朗,并不介意,更是笑着朗声问:“这算见家长吗?”
    施颜乐了,“这算见娘家人。”
    “那需要带彩礼么?”
    “带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板嘉东一嘴自己好忙好忙的语气,“那你得预约我了。”
    施颜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又说:“你,别太帅了吧。”她们四人就她感情定下来了,她们三人都还未定,太容易遭到攻击。
    “那没办法了,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帅。”
    施颜心想板嘉东真是太不要脸了。
    怎么能说实话。
    “你那几个朋友可不好糊弄吧?一个大主管两个经理。”板嘉东声音性感又爽朗,笑问她,“送什么好?难为我怎么办?”
    “她们不能为难你……吧?你这么想,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有你这么比喻的么。”板嘉东失笑,“明天下午有时间,陪我去给她们仨买礼物吧。”
    施颜自然说好。
    施颜本来也是正觉得没台阶下不来台呢,这么因为一顿饭能再和板嘉东没事儿人似的联系,也挺好的。
    施颜下午见到板嘉东时,他全然没有任何冷脸表情,施颜才终于放下心来,终于释然。
    板嘉东一身笔挺西装,应是从公司刚过来,还没有换衣服,走在施颜身边,总有女孩会侧目,甚至拿手机偷拍。
    施颜眼睛一眯,佯装不在意地就挽上了板嘉东的手臂,板嘉东回头看了她一眼,施颜被拆穿,索性坦荡道:“坚决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板嘉东笑了起来,甚是高兴,大掌一挥,便在施颜的脸上揉搓了一把,“这醋劲儿爷甚喜。”
    施颜被板嘉东的大手掌揉红了脸。
    虽话上说是施颜陪板嘉东给三人选礼物,实际上还是施颜选,板嘉东陪同。
    施颜选礼物,有时候拿不准了会回头问板嘉东,板嘉东照单全收,只要施颜问好不好,他一律点头道好,连导购员都忍不住和施颜谄媚地说她男朋友真好。
    施颜也不知怎想的,忽然就笑着纠正道:“我未婚夫眼光是挺好的。”
    板嘉东眼皮陡然一跳,随即笑容绽放开,走到施颜跟前垂眉看她,“你是在为上次因为许蜜跟我没控制住脾气而不好意思了么?还是在道歉?”
    施颜下意识用手肘捶他肚子,只是可惜触及一大块硬硬的肌肉。
    板嘉东续道:“其实我是生气的,但说不上究竟是在气你气朗阳还是气我自己,不过总感觉你这道歉,似乎没什么诚意。”
    施颜瞪眼,“那你要什么诚意?!”
    板嘉东拾起她的手,缓缓地摩挲着她中指上的钻戒,徐徐问道:“和我一起住吧?”
    施颜愣住,怔怔地看着他。
    这来得太快,她还未考虑过这件事。
    之前他曾问过她一次要不要搬去和他住,那时她觉得距离产生美,距离刚刚好,而现在,已经收下了他的戒指,是不是真的到了应该试婚同居的时候?
    可是她也怕,怕她会忍不住唠叨他为什么还不睡觉,会不自觉地和他谈论现在的菜价,会埋怨他为什么就不能少放一些精力在工作上,为什么不注意身体,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最怕的是,因为这些,他讨厌她。
    施颜动了动嘴唇,突然转身,对导购员说:“来六盒面膜吧。”
    施颜拒绝得太明显,板嘉东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导购员淡道:“再三盒眼膜贴,要大盒。”
    施颜不敢看板嘉东,觉得自己又伤了他。
    两个人挑挑拣拣,买了许多,最后决定还是选择送她们女性比较钟爱的面膜和眼膜贴。
    板嘉东一手拎纸袋,一手揽着施颜的肩膀,站在街边等人行绿灯,和她去对面喝下午茶休息。
    施颜垂着眼,觉得方才她转移话题转移得太生硬,浑身上下都有些僵硬,又入了僵局。
    突然耳边一道刺儿的刹车声响起,接着是尖叫,施颜抬头望去,十字路口发生车祸,一人被撞飞,所有人一哄而上围了上去。
    施颜吓了一跳,顿时心提到嗓子眼,也要冲上去,板嘉东迅速拦住她,“先报警。”
    施颜站在板嘉东身边,眼看着板嘉东拿出手机冷静地报警报位置。
    过了片刻,板嘉东挂了电话后,施颜眼神发直,正直愣愣地望着他。
    “怎么了?”板嘉东蹙眉。
    施颜舔了舔嘴唇,忽然快速地说:“你去我那住,还是我去你那住?”
    “嗯?”
    施颜决定道:“还是住你那吧,我那太小,你这大长腿都没地方伸。”生命太短暂,意外来得太快,她不敢再浪费时间了。
    板嘉东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缓缓笑开,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霎那间,温柔了施颜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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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7章
    板嘉东即将和施颜的朋友碰面,施颜在茶餐厅里时就忍不住各种嘱咐板嘉东。
    管欣彤只与板嘉东有一面之缘,而简颖索性未见过板嘉东,之前管欣彤和简颖又是和商儒白一同出差的,施颜不住地说:“商儒白的为人你清楚吧,她们对商儒白的印象可好了,关于你的身份我没瞒着她们,她们知道你是堂堂的板爷,就还以为你是心狠手辣的人呢,我建议你还是表现得温和一点的好,哎还有啊——”
    板嘉东笑意很深,“你是在担心我不能给她们留下好印象么?”
    施颜想了想,觉得确实她担心得多余了,以板嘉东的本事绝对能对付她们几个人一个来一个来的。
    施颜乐了,不再纠结这事儿,扒着他的大掌,“哎你别吃太多点心,一会儿还有大餐呢,别抢我的我还没吃呢——”
    休息一会儿后,俩人看了场电影,终于把上次在超市抽奖用的电影票用了,一场满是槽点的爱情电影,俩人却看得挺乐呵,职业病的原因,俩人的注意点都在角色的穿着品牌以及用品上,末了板嘉东还一语道破电影的投资远不如宣传得多,典型商业电影。
    施颜笑着说:“那下次还是看漫威系列吧。”
    板嘉东漫不经心地说:“还没一起看过动□□情片吧,晚上回去可以一起看。”
    施颜一愣,“板嘉东!”
    板嘉东揽着她的肩膀轻笑,“我家摄影设备还算齐全,支上三脚架,录完可以我们自己看——”
    施颜是彻底相信再内敛的男人都有这方面的恶趣味,一口咬着他的虎口。
    板嘉东低笑,不喊疼,只说她牙口真好。
    快晚上七点钟时,施颜和板嘉东一同走进许蜜餐厅,板嘉东手上拎着购物纸袋,施颜手里拿着手包,二人脚下步伐同步,眉眼中的笑意也几近相同,不时地拌嘴吵架,也是乐呵的。
    “板嘉东你这就是得寸进尺,才刚介绍我朋友认识你,你就想去见我爸妈了?”
    “不见你爸妈也行,那你就先去见我爸妈,给二老宽宽心,认识认识。”
    “一口吃不成胖子啊先生。”
    “丑媳妇怕见公婆么你?”
    “你说谁丑呢?”
    “那你说谁胖呢?”
    两个人一路拌嘴,许蜜隐隐约约地听着,直到俩人近了些,听得真切了,都是鸡毛小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陡然生出满腔的欣慰来。
    二人低言细语,施颜仰头,笑语嫣然,他垂眉,温柔软语,眸中光芒交错,说着无用且没意义的话,却又乐在其中,这不就是感情么。
    “刺眼刺眼啊。”许蜜笑着跟二人打招呼。
    许家园一个服务员要参加考试请假一天,许蜜则后补上位,她穿着服务员的翻领蕾丝白衬衫,打着黑色精致小领结,头发盘在脑后,俨然一个真正服务员,她对二人欠身邀请,“楼上有为二位贵客特意准备的包间,楼上请?”
    施颜失笑出声,拿着架子斜眼道:“包间几个位子,茶壶是紫砂壶么,碗具是骨瓷的么,桌子是红木的么。”
    许蜜似笑非笑地说:“板爷,你挑女朋友太没眼光了,你还没真正了解她,她就是个拜金女。”
    板嘉东扬眉一笑,“没关系,我养得起,正好钱没处花呢。”
    这恩爱秀得简直没谁了,许蜜赶忙捂上眼睛,“太刺眼太刺眼了,要瞎了。”
    施颜大笑了起来,勾着板嘉东的手心心情极好,“她们还没来呢?”
    许蜜呶了呶嘴,“颖子快到了,彤彤堵车。”
    “那我们在候餐庭等等她们吧,你什么时候忙完?”
    许蜜表示随时都能忙完,跟板嘉东又寒暄了几句,问板嘉东工作忙否,板嘉东敛起了他一身的高冷和疏离,泰然自若地表现着他的随和,并对讨好施颜闺蜜的切入点十分准确,全然对症下药,他表现得煞有其事,认真道:“我公司七月中旬有聚餐,在你这里办如何,提前几天预约?”
    许蜜眼睛顿时就亮了,接着又有顾虑,“我这是西餐啊,适合聚餐吗?”
    “高层聚餐,嘴都很刁,在你这里刚好合适,三十人,你安排?”
    “那就并桌当日式的。”许蜜问他,“按照一人一百五的餐饮上菜,我给你打八折,如何?”
    板嘉东颔首,“可以。”
    许蜜因施颜平白无故地揽下一桩生意,一个大单,立即乐得屁颠屁颠儿的,让他们俩随便坐,转身去厨房让陆大厨按照她之前点的菜单做菜并加菜。
    “施颜来了?”陆湛斌单手颠勺,一手还在尝菜,轻松地耍帅,因为许蜜说胡子显老,陆湛斌的胡子又刮掉了,但他底子好,少了络腮胡的性感,则又多了几分干净潇洒。
    厨房里烹饪的声音有些噪耳,许蜜声音大了些,踮脚在陆湛斌耳边喊,“来了!你好好做着,板爷又给咱们揽生意了!”
    陆湛斌挑眉笑了笑,也擦着许蜜的耳朵回喊,“好嘞,稍后本大厨亲自为你们上菜!”
    陆湛斌性感的低音炮,响在许蜜耳边,让她哆嗦着挖了挖耳朵,脑袋身子一阵发麻。
    简颖是第一个来的,施颜介绍简颖和板嘉东互相认识,虽然简颖性子冷,板嘉东骨子里也有一份高冷,但两个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相处之道拿捏得恰好,所以相处得还算愉快,同时简颖也未因为板嘉东的身份而对施颜有任何嫉妒之意。
    倘若是真正的闺蜜,看着好朋友能够和一个这样优秀而多金的男人在一起,当真只有祝福和欣慰。
    施颜给三位斟茶,简颖漫不经心地给板嘉东下套,“板先生最喜欢我们施颜哪啊?”
    板嘉东自然未被套住,笑的云淡风轻的,“全部。”
    简颖轻轻一笑,“那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施颜打主意的?”
    板嘉东将准备好的礼物递出去,“谈不上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能说一直都在打她主意,总觉得即使她在我身边,还是觉得不安全,所以要一直努力。”
    简颖和许蜜对视一眼,顿觉板嘉东说这样腻人的话却也不会让她们感觉有半分不妥,怪不得施颜被板嘉东套牢了,简颖对板嘉东甚是满意。
    有钱的男人她们都见得多了,会花言巧语的浪荡之子也不少,但板嘉东这样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番优雅,话语慢而有心,看他内敛的气质就觉得应该差不了。
    尔后管欣彤姗姗来迟,她是第一次来许蜜的餐厅,问了服务员后,风风火火地直奔二楼包房,“对不起各位,市里塞车太狠了,还被人给拦住了半小时。”她见过板嘉东,语气便也随意得多,“施颜,你家未婚夫不会介意吧?”
    板嘉东笑道:“自然不会介意。”说着给管欣彤倒着茶,“跑得一头大汗,喝口水。”
    管欣彤啧啧点头,“施颜,找对人了!板爷给的茶都比旁的人给的要好喝!”
    板嘉东莞尔,手搭在施颜身后的椅背上,一脸骄傲。
    施颜则轻轻拍了拍板嘉东的大腿,也是一脸骄傲。
    “来来来,既然到齐了咱就上菜,一会儿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家陆大厨。”
    说着许蜜按铃叫上菜,陆湛斌脱了一身厨师服,身着v领黑色短袖,脱衣显瘦穿衣显肉的典型,摆着一副自以为迷倒众生的微笑,带领服务员托着牛排上楼,满身的风流,推门而入。
    “大家好,看本大厨的——”陆湛斌正喜气洋洋地显摆他刚露一手的大餐,接着目光扫到正在喝茶的管欣彤,声音一顿,才继续道:“拿手好菜!”
    陆湛斌本以为只有许蜜施颜板嘉东三人,现在竟多了两人,他不动声色地将三盘菜摆在一旁,对许蜜挑眉一笑,“还有菜未上,一会儿你们继续分吧。”
    许蜜笑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家的大厨陆湛斌陆大厨,我们家的门面担当。”
    几人抬头看去,站在桌边的陆湛斌身姿挺拔,绝对能称得上是风流倜傥。
    管欣彤却手一抖,高脚杯里的红酒猛地晃了一晃。
    施颜看了她一眼,觉察到了管欣彤的失常。
    许蜜自顾自地介绍着,“施颜和板爷你认识啦,这是简颖颖子,管欣彤彤彤。”
    陆湛斌微微一笑,优雅地一躬身,“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各位用餐愉快。”转身离开。
    接下来上菜的都是服务生,陆湛斌再未上来。
    板嘉东在席,四个女人的姿色样貌气质都不错,话题几乎围他而展开,简直羡煞旁人。
    但其余三个女人都知道话题不好太暧昧,索性在稍微熟络了之后,谈施颜的新公司,问板嘉东是否有什么好主意。
    板嘉东正在帮施颜切牛排,闻言看了一眼施颜,“她不想我插手。”
    施颜顿时收到三双责怪的目光,施颜忙讪讪地摆手,“我就是感觉他一帮我了,就是他的功劳了,我就想亲自来,以防落闲话。”
    许蜜歪头对板嘉东一笑,“板爷你来说说?”
    简颖说:“听说冷清要20点?20点太多了,15点17点还能接受,但她嘴硬,好像很难让点了,板爷有办法么?”柏氏商场不走租金,走的是扣点,比如合同扣率是20%的话,供应商卖出去一件一千的连衣裙,供应商就要拿出200元给商场。一般情况下级次低的品牌扣率能走到24,级次高的品牌能走到12。
    板嘉东看向施颜,施颜失笑地示意他说吧说吧,他一身的才气再不外露也该憋坏他了。
    板嘉东放下刀叉,便娓娓道来,“要看能否把冷清逼到墙根底,如果上面要求八月一号新品必须上柜,一号冷清又上不了柜的话,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对合同扣率妥协。”
    “但是一般情况我们以前至少也要一个月在系统上做品牌落位的,要给上面审查。”许蜜提出异议,“合同提前录入,即使不能及时上柜,冷清也不能再更改合同啊,只能按谈好的录数据。”
    施颜也有疑问,简颖和许蜜都有疑问,施颜看了眼管欣彤,发现管欣彤正在发呆,不知在想何事,施颜轻轻碰了碰她,“你怎么了?你说你来的时候有人在路上拦了你半个小时,是……你继父吗?”
    “没、没有。”管欣彤低声道:“胃有点不舒服,我去下洗手间。”说着起身跟几人打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板嘉东点头续道:“所以要在合同录入之前给她这个压力,两份合同在截止日期最后一刻让她同时选,一份其他供应商的24个点,一份施颜的15个点,她自然选择24个点的为公司带来更多利益,倘若这时这家供应商突然说货要延期两个月才能到,她又来不及重新谈其他的品牌,那么就只能选择施颜的15个点,后续她要在公司那边怎么解释,相信她做了这么多年,说辞是一定会有的。”
    板嘉东话落之后,三个女人全部沉默了,板嘉东这招太损了,却也是最有效果的。
    板嘉东察觉到了桌上的沉默,轻描淡写地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谈合同时跑了这么多地方,应该有很多不凡的风景吧?”
    许蜜收了对板嘉东的钦佩和忌惮,便开始侃侃而谈。
    管欣彤下楼后径直走到了厨房,她抱着肩膀,平静地说:“陆大厨,麻烦出来一下。”
    陆湛斌听到这声音,回头看是管欣彤,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让徒弟掌勺,把管欣彤拉扯进了吸烟室。
    俩人一早就认识了,并且是关系不凡的炮|友关系。
    管欣彤因为她继父的事是个不婚族,陆湛斌也是个**不婚族,俩人曾经在圈子里认识并一拍即合,这样只谈性不谈爱和未来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管欣彤出差前。
    管欣彤回来后就来了大姨妈,身体俱疲,就一直未找过陆湛斌,而陆湛斌曾经在许蜜手机上看到管欣彤的照片,知道管欣彤是许蜜的朋友后,就也一直未找过管欣彤,不成想两人竟在这里碰上了。
    管欣彤低声问他,“什么情况,你跟许蜜是朋友?你嘴里说的你喜欢的女人就是许蜜?!”
    管欣彤身上的香味儿,陆湛斌极其熟悉,这样一靠近,清香入鼻,就叫他小腹发紧,他深吸着气,低声说:“我要是知道你和许蜜是朋友,我当初也不能……”
    “停停。”管欣彤摆手制止他开口说话,“咱俩所有关系到此为止,你喜欢的人居然是许蜜,咱俩还玩什么,虽然你俩还没什么进展,但回头如果东窗事发怎么办,我和许蜜铁定得完蛋。”
    陆湛斌深深地望着她,难得碰上一个同样不谈感情的不婚族女人,在床上懂QINGQU趣,床下懂事不纠缠,而且脸也不错,真到要停止这关系的时候,当真不舍。
    管欣彤突然抬手挡住他的眼睛,“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
    “勾人的眼神。”
    接着二人是一阵良久的沉默,许久过后,二人又突然一起动作,不知是谁先动的,用力地纠缠到了一起。
    陆湛斌快速地锁着休息室的门,一个转身,将管欣彤压到了墙上,气喘吁吁地说:“你走后就一个多月没做了,憋死了,我靠,你牛仔裤怎么这么紧,快点解开。”
    管欣彤咒骂,“我他妈来事儿了,染你一身红!”
    陆湛斌一愣,“来几天了?”
    “五天。”管欣彤向上推着陆湛斌的衣服,“算了,反正快没了,来吧。”
    “没套。”陆湛斌说。
    “我没病,”管欣彤道,“你呢。”
    陆湛斌摇头,“我头回不带套。”言外之意他也绝对没病。
    说这俩人开始疯狂接吻,这种与喧嚷的外界只一墙之隔的情景让他们两人觉得刺激非常,长久没有的身体接触让更让他们血脉喷张。
    “你快点。”管欣彤低声说:“一会儿该有人下来找我了。”
    陆湛斌将管欣彤的一条腿挂在臂弯上,疯狂冲刺。
    管欣彤捂着嘴,阵阵抽搐。
    施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管欣彤,低声问许蜜,“你去看看欣彤?她说她不舒服,这都半天了。”
    “她不舒服吗?”许蜜忙起身下楼去看,在洗手间门口喊了两嗓子,却未听到管欣彤的回答,纳闷地问服务生,有没有见到她朋友,服务生摇头,刚才一直在忙上菜没有注意到。
    “哎奇怪了。”许蜜边想着管欣彤不能去吸烟室休息吧,边推吸烟室的门,结果就怎样推都没推开,“怎么锁了?里面有人吗?”
    陆湛斌和管欣彤两人顿时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门。
    管欣彤皱眉瞪陆湛斌,压着嗓音问:“怎么办,她有钥匙吗?”
    陆湛斌点头,“有。”
    管欣彤紧忙推开陆湛斌整理衣服,虽然这跟抢朋友男朋友不一样,但她还是觉得这做法不对。
    陆湛斌也慌张起来,如果许蜜知道他和管欣彤的关系……虽然他和许蜜本就没有可能,许蜜是要正经恋爱希望有婚姻的,但还是怕许蜜对他另眼相看,再回不到从前。
    俩人衣服裤子整理好,陆湛斌一摸兜,突然松了口气,“钥匙在我身上。”
    管欣彤也松了口气,俩人都没有了情绪,便分了开,等着门外的许蜜离开。
    管欣彤说:“仅此一次,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陆湛斌神色难辨,重复道:“嗯,仅此一次,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许蜜敲门未敲开,便去厨房要钥匙,却见陆湛斌不在厨房,皱眉问,“陆湛斌呢?”
    “啊。”陆湛斌的徒弟说:“刚才一个美女叫他,他就出去了。”
    “多长时间以前?”
    “有二十分钟了吧。”
    许蜜顿时就觉得不对劲了,管欣彤和陆湛斌一起不见了?
    她猛地就记起陆湛斌指着她手机里的照片问管欣彤是谁的事,怪不得她那时就觉得他有些怪异,现在想来,陆湛斌和管欣彤早就认识,所以陆湛斌诧异她也认识管欣彤?
    所以……陆湛斌和管欣彤?!
    许蜜未再开休息室的门,恍惚地上楼回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些憋得慌。
    许蜜回来时脸色不太好,十分钟后管欣彤再上来时,脸色也不太好,施颜和板嘉东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事。
    简颖和管欣彤都是开车来的,纷纷收了板嘉东送的面膜和眼贴膜,便先离开了。
    施颜抽空问许蜜方才在楼下发生了什么事,许蜜只摇头,说她也不是很清楚,“你和板爷现在回去么?”
    “嗯,回去。”施颜道:“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搬到他那里住。”
    许蜜又露出欣慰的笑容,“挺好的。”
    板嘉东对许蜜微微一点头,表示感谢她这么长时间对施颜的照顾,许蜜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板嘉东送施颜回公寓,施颜收拾东西,板嘉东道公司有事,等她收拾好了,让她给他打电话,他再来接她,施颜说好。
    板嘉东没有回公司,而是径直回了家,回家后径直打开书房里的一台笔记本——施颜曾经房子被窃时丢的电脑。
    板嘉东曾给警局的朋友打过电话,让务必帮忙找回施颜丢的东西,尤其电脑,之后没多久,他朋友就派人将施颜的电脑送了回来,只是可惜其他东西都已经转手卖掉。
    板嘉东知道施颜喜欢海,带她去海上过生日,也是因为她的电脑桌面是一片海。
    板嘉东曾两次三番地想要打开施颜的电脑点开里面的文件,但每次都是打开看看屏幕就算了,抑制着没有去偷窥施颜的*。
    施颜若是来住了,肯定不能让她发现这台电脑,否则又要乱解释一番为什么这台电脑在他这里。
    他撑着额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脑屏幕,终究是没有点进任何文件夹,收好笔记本,送到了陈戬那里。
    陈戬看着这台电脑,惊讶地问:“施**的?您不准备给她吗?”
    “等她需要的时候再给她。”板嘉东问陈戬,“朗阳和商儒白现在什么情况?”
    “朗阳等他老叔的案子结了之后,应该会离开,他那边正在发展新公司,他不会轻易服输,想要卷土重来,商儒白那边正在追祝**的消息,近期不会有动作。”
    那么至少到年底,施颜都可以好好打拼事业了,板嘉东缓缓吁出一口气,对陈戬挥手离开。
    施颜正式开始和板嘉东同居生活,施颜本以为两个人会产生很多摩擦,但却出乎意料的,两个人几乎都忙得很,板嘉东的房子,对他们俩来说几乎只是睡觉的宾馆用处。
    施颜几人一直在忙公司的事,三个女人各个没有松懈,两个月间,和贝童乐谈合同,上系统,再和冷清碰合同,果然按照板嘉东的方法谈下了15点,柜台装修入场,百货,招聘店长、店员、陈列师和公司的文员人事财务等,忙得焦头烂额。
    施颜的肚子确实不争气,她生日前后那几次没戴套的性|事,没有怀孕,而施颜忙起来后,并不打算怀孕,板嘉东又戴上了套,两个人就这样过着各自忙碌的生活。
    施颜入驻一个商场后,两个月又两个月,入驻第二个商场,又继续第三个,施颜的爱情稳定,事业红火上升,日子过得平平稳稳。
    一转眼,阜宾市又高耸起了几幢大楼,已经从夏天到了冬天。
    这天,施颜正从公司走出来,要去板嘉东公司和他一起吃午饭,突然一辆加长豪车停到她面前。
    车窗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施颜完全陌生的脸,“请问是施**吗?”
    施颜步伐微停,敛起满心疑问,淡定点头,“您是?”
    男人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施颜,“按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哥,我今天刚回来,想请你吃个饭。”
    施颜立即蹙起了眉,什么情况?从哪冒出来的大哥?
    一张名片递过来,施颜狐疑地垂眉看,上面标着三个大字——郭文彦。
    施颜知道他,板嘉东曾和她提起过他。
    “我和板嘉东有约。”施颜道:“要叫上板嘉东一起吗?”
    郭文彦的眼眸深不见底,他看着施颜,只淡道:“上车。”


68
第68章
    施颜并不敢上车,突然过来这样一个人让她上车,她心有戒备,尤其她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不是郭文彦。
    板嘉东和她提过一嘴他老师有三个学生,一个是祝蕊,另一个是郭文彦,而郭文彦是他姑姑家的儿子,大他三岁,直到他接管板氏以后,他姑父走的商业移民一家人移民澳洲。
    板嘉东也说过,他姑姑和郭文彦曾为了争夺遗产,对他使过手段。
    她问具体是何手段,板嘉东只是摇头,并未与她细说。
    施颜眼前的男人,施颜看不出他面容上与板嘉东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但气场和板嘉东有几分相像,深沉内敛,不怒自威。
    他的脸型是国字脸,很刚硬,长就长了一副领导面容,绝对与清秀二字打不上边,却也不难看,让人感觉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并且高深莫测。
    施颜犹豫间,郭文彦已经拨通了板嘉东的号码,开着免提,板嘉东接起来后,就说了句,“大哥,你回国了?”
    郭文彦挂断电话,看向施颜,“信了?”
    施颜不喜欢他对板嘉东的不礼貌,怎么能随意挂断他人的电话,从这一刻就对郭文彦开始起了敌意,但她并未直接跟郭文彦拉下脸,上了车,听从郭文彦的安排。
    一路上,郭文彦闭目小憩不语,施颜便跟板嘉东发微信,跟板嘉东说午饭不一起吃了,汇报说一个自称郭文彦的国字脸男人来找她。
    没一会儿,板嘉东就回复道:好,拿出施总的气场来,他很自负。
    多的板嘉东未说。
    但施颜大抵上明白了板嘉东的意思,稍稍挺直了腰板,一脸的如临大敌。
    直到司机停下车后,郭文彦才睁开眼,停在一家西餐厅前,施颜跟着郭文彦进去落座,他仍旧不言不语。
    施颜忍不下去了,她初次接触郭文彦,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目的,便开始主动找话题。
    她抬手给郭文彦倒着白水,“您今天第一日回国?”
    郭文彦说:“我说过,你理应叫我一声大哥。”
    施颜笑,“您今天第一日回国就能找上我来,说明您对我和板嘉东足够了解,我和他关系还未走到结婚那步。”郭文彦毕竟曾和板嘉东势不两立过,现在还未经过板嘉东的允许,她不能擅自叫出大哥这二字。
    郭文彦手指沿着杯沿转着圆圈,漫声道:“板嘉东今年三十一岁了吧?”
    “是,再两个月就三十二了。”施颜猜想郭文彦是要拿板嘉东的年龄说事,轻笑道:“您很久未见过他了吧?虽然年龄在增长,他的身体状况反而回到三十岁时了,医生也说他生活运动习惯好,保养得好,看来年龄不过是一个计数而已,不能衡量任何事情。”
    郭文彦眯眸,声音冷了几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施颜摇头,“不知道,我与郭先生初见,远谈不上了解,怎么会就知道郭先生有何意。”
    郭文彦一字一顿地说:“牙、尖、嘴、叼。”
    “是,离婚女人么,总有一份泼辣在骨子里。”施颜直觉郭文彦很了解她,故意提出离婚女人四个字。
    果然郭文彦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方才露出的冷颜只瞬间便消失了,将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施颜并不接,“客随主便。”
    郭文彦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是喧宾夺主吧?”
    施颜摇头,“不敢。”
    接着又是许久的安静,施颜两次三番想要张嘴,又觉得郭文彦若是有事找她,总会提到正题。
    然而直到上菜,郭文彦的牛排都已经吃没一半时,施颜终究沉不住气,再次主动开口,“所以您叫我过来是何意?”
    郭文彦淡道:“陪吃,你怎么不吃。”
    听见“陪吃”二字,施颜心下已经不悦,但脸上仍旧继续淡定自若地微笑,“您手下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愿意陪您一起吃饭,我毕竟和板嘉东也在一起大半年了,那就陪您吃一餐,只是我胃口不好,可以看您吃。”
    “胃口不好?”郭文彦徐声问,“那么陪喝么?”
    施颜胸腔积起了怒气,仍旧沉着气说:“我这人喝酒易吐。”
    郭文彦问,“吐真言?”
    施颜淡道:“吐脏水。”
    郭文彦意味不明地笑笑,接着忽然话锋一转,“有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施颜暗暗松了口气,感觉到郭文彦终于入了正题,是知道如果他问板嘉东,板嘉东只会和他打太极,所以来探她的口风,向董事们拿板嘉东不结婚来说事吗?
    施颜道:“女人要随男人,男人未提何时结婚,我自然也不好说,您可以问他。”
    郭文彦却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取过施颜跟前的盘子,放到自己面前,边切着牛排边说:“不介意吧?”
    施颜摇头,“不介意。”
    郭文彦淡道:“我儿子,今年刚出生。”
    施颜挑眉问,“郭太太和小孩子还在澳洲?儿子今年刚出生,郭先生就回国了?我母亲常说父母应当陪在孩子身边。”
    郭文彦点头,“你母亲是老师,这话定然有几分道理。”
    施颜暗暗想着,郭文彦连她母亲是老师都知道,他回来的这一趟,绝对有备而来。
    施颜问:“郭先生看来不打算久待?何时回去陪妻儿?”
    郭文彦轻轻一笑,“过段时间,他们也会回来。”
    施颜迟疑地问:“定居国内?”
    “有这计划,毕竟这里才是家。”
    这就不好办了,施颜继续道:“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您家人都在澳洲,澳洲也是家。”
    “你是在赶我走么?回头碰见板嘉东,可得和他说道说道了。”
    施颜微笑,“板嘉东明事理。”
    “你是说我不明事理?”
    施颜淡定接道:“郭先生既然是板嘉东大哥,当然更明事理,不会无故说三道四。”
    郭文彦终于放下刀叉,“你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
    “您从哪里了解我的呢?说明或许你的来源不可靠,人有千面,何时展现什么面,因人而异。”
    郭文彦每句话都很直白,他直指施颜的心思,“你对我有敌意。”
    “为什么这么说?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对你有敌意?”
    郭文彦深深地看着她,“看来板嘉东这次找了一个贤内助,施总不是女流之辈。”
    施颜摇头道:“还没结婚,很多事都不一定。”
    郭文彦将切好的牛排推给她,淡道:“用餐吧。”
    施颜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她应该没有给板嘉东丢脸。
    板嘉东方接起郭文彦的国内号码,就又被挂断了电话,顿时起疑,他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眯着眼,思索郭文彦应是已经回国。
    他最近一年多对板氏都不太上心,就等郭文彦归来,现在看来,那几个董事应是按捺不住联系郭文彦了,让郭文彦回来主持大局。
    没多久,他又收到施颜的微信,便彻底确定郭文彦已经回国的事,那么郭文彦回来了,想必他家那位对生意非常感兴趣的姑姑应该也回来了。
    下午两点钟,板嘉东果不其然接到了板母的电话,板母在电话里说:“儿子啊,你姑姑回来了,回家来吃饭啊?”
    板嘉东笑道:“这都两点了,是吃午饭还是晚饭啊,午饭的话我都吃完了,我心中在上班,一起吃晚饭?”
    板母那边一阵无声,片刻后,板母道:“你姑姑挑理了,难道姑姑和大外甥一起吃饭,还要跟大外甥预约?”
    板思钐现在就开始跟他表立场了,板嘉东佯装妥协的笑,“好好好,姑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就回去,晚上我需要回来打卡,陪姑姑聊会儿,五点回来?”
    板母那边又一阵无声,好一会儿后,板母说:“你姑姑说行,你个大忙人,知道你有的忙的,你能回来她就感觉荣幸了!”
    板嘉东听板母一本正经地重复着板思钐的话,知道板母也对板思钐此次回来颇有微词,一点不热情亲热,微微叹了口气,拎起椅子上的外套,交代尹智慧一些事宜,回家去见他那位不好惹的姑姑。
    板嘉东的车才刚开到门前,还未下车,板思钐就迎了出来。
    十二月份,又刚下过一场雪,今年冬天虽然更暖了,但还是很冷,板思钐却只穿着件羊毛衫,脚上还踩着拖鞋,就亲热地朝板嘉东大步走了过去,板嘉东下车后便对她张开手臂,“老姑。”
    不知是板思钐在澳洲住久了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走到板嘉东跟前,却只是跟板嘉东握着手,一嘴亲切的大嗓门,“哎哟,多少年没见到你了,好像有点儿发福了?”
    板嘉东收了一只手臂,笑着点头,“老姑看着还挺硬朗,进去吧,外面怪冷的,您也没披肩衣服。”
    板思钐拍着板嘉东的手慈祥地笑着,“看见你车回来,就来不及了,哎呀嘉东啊,公司忙吧?老姑把你叫回来,没耽误什么事儿吧?”
    “没有。”
    板思钐是板嘉东父亲的妹妹,结婚早,今年五十五岁,然而看来近些年在澳洲过得还不错,状态和声音都像四十多岁。
    进门后,板父板母都坐在沙发上,面色各异,而地上摆了好几只大行李箱,板嘉东笑了笑,“哟,老姑回来前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这都是给我们带的礼物?”
    板思钐哈哈大笑,“带什么,给你带牛奶么,你要什么没有?”
    板嘉东明知故问道:“大哥呢?”
    “你大哥去见什么老朋友。”板思钐将板嘉东推到沙发上,她站在他身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最近怎么样,还不准备结婚么?你爸还总和我唠叨呢,老大不小了还不结婚,不知道老人都着急了么,你也真是不孝顺。”
    板父和板母对视一眼,板父沉默着未说话,全家人都知道板思钐有满嘴跑火车瞎造谣的习惯。
    板母笑着瞪板父,“他还跟你唠叨这个呢?我天天跟他在一块,也没看见他着急呢,你说说他,有什么情绪,居然连我也瞒着?那可真是怪了。”说着板母又看向板嘉东,脸上尽是慈爱,“至于嘉东啊,三十五结婚就行了,反正我是不急,儿子有了老婆就忘了娘,现在正好。”
    板思钐道:“你就向着你儿子说话吧,就因为你这么惯着他,才快三十二了还不结婚呢,看文彦都有儿有女了,儿孙满堂的,心里也舒坦啊。”
    板父闻言缓声开口问:“哦?文彦又添儿子了?”
    “是,文彦孝顺,知道我和他爸都希望有小孩子陪着,要不多孤单啊,这人一老,又没人陪着,可不就容易生病什么的么?我说嘉东啊,有正经女朋友了吗?你可得尽快让你爸妈抱孙子了。”
    板嘉东在家里脾气好,这若是他那帮朋友跟他唠叨他怎么还不结婚,早翻脸了,他点头道:“有了,你大外甥条件也不差,怎么可能还没有正经女朋友?”
    板思钐明显不信,“真有假有啊?那怎么还没结婚啊?你是不是还贪玩没收心呢?你一个堂堂板氏董事长,怎么还能玩心不改。”
    板母欲偏袒儿子开口说话,板嘉东笑了笑,手里把玩着小茶杯,率先说道:“她年中的时候刚开了公司,正忙呢,等她休息,我就带她过来给您敬茶。”
    “哟,还是个老板呢?开的什么公司啊,多大了,不是二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你冤大头给人家开的吧?”
    “童装代理的小老板,二十八。”板嘉东微笑着呛声说:“我跟大哥有不一样,怎会冤大头给女人开店?”
    板思钐针扎火燎的模样终于淡了些,似笑非笑地说:“啊,还是个女强人呢,看来嘉东现在的牙口还是挺好的?肉不老吗?”
    “劲道,还不错。”
    客厅里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板思钐是板父的亲妹妹,自己自然不好说什么,板嘉东也不应当太直来直去,板父就打着圆场说:“嘉东回来了,就开席吧,嘉东你陪你老姑喝两杯?”
    板思钐年轻的时候就能喝,现在即使岁数摆在那,一杯两杯还是没有问题的,板嘉东就点头说好。
    终于开席,板嘉东一边为他老姑斟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老姑这次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好在您走之前带我女朋友过来看看,您这有孙子有孙女的了,还在为我操心,老姑您对我还这么关心,我也得孝顺孝顺么,让您安心啊。”
    “你这后半句话是真孝顺,但你这前半段话说得可不像样了。”板思钐点着筷子说:“我估计不走了,难不成你就不准备把你女朋友带过来给我看看了?”
    板嘉东道:“姑父的生意不是在澳洲么,姑父放心放您回来?别是姑父惹您生气了,您一气之下就回来了吧?如果是这样,那老姑您可能还是待不久啊。”
    板思钐摇头道:“你姑父也要回来了,国外终究不比家,回家来多好,有家有公司的……嘉东啊,老姑现在没再你姑父公司里插手,所以老姑继续指着公司的股份花销,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板嘉东知道板思钐还未进正题,便主动提了郭文彦,“那么大哥呢,大哥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再等姑父在这边开了公司后再工作?”
    “不啊,你大哥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休息什么。”板思钐试探地问:“让他先去公司上班吧,你介意吗?”
    板嘉东询问地望向板父,板父颔首,对板思钐道:“瞧老小你说的这话,文彦想要先去咱家公司上班的话,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就一句话的事儿么,你们走之前文彦是什么职位,回来后仍旧是什么职位。”
    “我就是得问嘉东介意不介意啊。”板思钐道:“走之前文彦可是公司副总呢,回来后如果还做副总,这不是对嘉东……”
    “我要是介意的话,我爸又会跟您唠叨我了不是?”板嘉东打断她说:“老姑住哪,还是老房子么,五六年没住了吧,里面可能不太干净。”
    “先住酒店,你找人给我们清理清理,那要么周末带着女朋友来看看老姑?”
    板嘉东答应说好,举杯敬酒,一顿久别团圆饭终于不再风起云涌。
    晚上七点钟,施颜和板嘉东一起下班回家,老张开车,两人坐在后边儿,施颜垂眉发着微信,板嘉东则沉默着,凝神深思着事情。
    一直到家,板嘉东还一阵失神,施颜几次问他中午吃什么了,他才回过神来,“两点钟的时候回家吃的,郭文彦回来了,我姑也回来了。”
    施颜多少有些了解了,想必他老姑也不好对付。她了解板嘉东应是面对家人远不及面对合作伙伴要爽快,面对合作人说怎样的话都不算过分,然而对待这有血缘关系的人,总是要注意分寸,说深了不是,说钱了又不是。
    自从施颜跟板嘉东同居后,就跟板嘉东一起养成了过午不食的习惯,俩人不吃晚饭省了不少事儿,一起洗澡看书散步,晚上也多出了很多时间。
    板嘉东在鱼缸里泡澡,施颜坐在边上给他撒着精油,漫不经心地搓着他的手臂,缓声说:“你再和我说一遍,你家和你姑家是什么情况?”
    板嘉东睁开眼,轻叹着气,“你愿意听?”
    “说吧,郭文彦都找上我来了。”施颜点头。
    板嘉东便娓娓道来,“情况么,就是很简单的争财产,爷爷走的时候,遗产里给我姑、郭文彦、我父母和我的自然不是等分,我们家最多,我姑和郭文彦在公司里有很小的股份,但老懂事们加上他们二人的,会比我的多。如果有一日他们联合在一起整我,公司就会易主,所以他们回来的目的也很明确。虽然我对公司没有太大感情,但因为是爷爷的,所以我要保证它还叫板氏,而不是郭氏。他们回来了,就会有很多未知问题,需要我应付。”
    施颜按着板嘉东蹙起的眉心,“我能帮上你吗?”
    板嘉东问:“郭文彦都和你说什么了?”
    施颜道:“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和你结婚,探我的口风,并且看看我和你的感情怎么样,有没有机会收买我。”
    板嘉东似笑非笑地说:“他倒是直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立场坚定就行。”
    施颜犹豫地问:“但是你眉头还是皱着的,你老姑找你什么事,也是问你什么时候结婚么?”
    板嘉东倏地闭上眼,不再说话,蹙起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
    施颜急了,“板嘉东!”
    板嘉东叹了口气,再次睁开眼,一脸无奈,“当然是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还能是什么事。”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是因为他和施颜在一起大半年了,很少提结婚与否的事,板嘉东只曾问过施颜一次,是不是不喜欢办婚礼,施颜点头说是,板嘉东此后便再未问过她,如果他们不办婚礼只领证的话,那么那一纸婚书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对他们来说好似变成了一种束缚,难道就一定要用那张证来证明他们不会放分开吗?
    施颜看着板嘉东蹙起的眉头,了解他岁数越大,受到的家里的压力就越大,他能迁就她,她总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总让他承受这样的压力。
    施颜做着推拿的手法,提着他的手臂搓上肢,边说:“我周末有时间,陪你去见一下你姑?”
    板嘉东抬眼看她,“身份呢?”
    施颜笑道:“准媳妇儿?哎,想我堂堂一个施总,就糊里糊涂地跟了你,看来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咯。”
    板嘉东眉头终于舒展开,“愿意嫁了?施总不忙么?”
    “施总觉得你这种糟糠之妻不能弃。”
    板嘉东的笑意终于浮上眼梢,“谢施总大恩?”
    “不用谢……”施颜突然想到午餐时郭文彦的态度,“我接触的郭文彦总觉着哪里和你有些像,但话更少,你认为的郭文彦是个什么样的人?”
    板嘉东舒服了,声音便也变得慵懒了,他徐声说道:“我,郭文彦,祝蕊,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说话难免有些像。给你讲郭文彦的一件事吧,老师曾给我们三人出题,问我们如果公司出现了丑闻,影响了名声,这时应该怎样做。我和祝蕊的答案都是彻查,给公众最透明的结果,而郭文彦呢,你猜他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
    “他会将丑闻安在别人头上来扭转乾坤……我爷爷常说我妇人之仁,而祝蕊再有女中豪杰之风,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至于郭文彦,则刚刚好。他比较像我姑姑,我姑姑就是对商业很感兴趣的人,能够为保护公司的名声做出任何事来,哪怕用不相关的人来顶罪。”
    施颜明白了,“深不见底,不可捉摸,他回来第一件事是找我,不是找你,目的是为了给你施压,给你下马威,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他回来是干嘛的?”
    “是吧。”板嘉东心情极好地笑着,“不提他们了,你为了上货投出去多少了?还剩多少?不够了我借你,别不好开口,你都陪|睡这么久了,又要陪|睡一辈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施颜忽地起身往外走,片刻后回来了,拎着一张大毛,放到板嘉东肚子上,“买你一夜,够不够?”
    “够。”板嘉东大手将施颜捞进浴缸,“倒找你钱我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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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9章
    施颜开的三家店,第一家在柏氏商场,由管欣彤负责,没有安排简颖,是为了防止简颖经常和她前夫接触;第二家在百盛,由简颖负责;第三家在麦凯乐,仍旧由管欣彤负责,因为还没有培养出信得过的业务经理,只能让管欣彤两头跑。
    三家店总共开业不过四个月,而这第三家开业更不过两周,对阜宾市民来说,还是新品牌生面孔。
    新店开业时几乎买一送一,做得真是赔本买卖,之后一天也就开张三四件,因此生意并不好,施颜深知货品丰满对销售有重要意义,缺码断号的情况尤其不能发生,几乎所有钱都投进去用来上货了。
    到目前为止,施颜赔得脸都快比兜干净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新开的店会赔,但真到难开张的时候,还是上火尿黄嘴起泡、
    施颜坚持周末也要巡店不休息,尤其新开的店更不能放松。
    三店新来了一批冬装,管欣彤在跟店长数货对数。
    以施颜和管欣彤以往的经验,送货快递也不保准,丢过货的不占少数,最后厂商和快递两边不承认,白白赔了一大笔钱,所以管欣彤也要亲自数货。
    管欣彤正蹲在地上数着呢,就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笑着回头,“我说施总,您又来了?你今天不是有约吗?”
    施颜点头,“还有俩小时,中午十二点过去,店长,你过来。”
    管欣彤示意店长叶棠过去跟施颜谈话,她继续数货。
    叶棠,高中毕业,虽然学历不高,但卖货年头多,在童装店做过店长,非常有经验,虽然以前的店不太正规,但好在上手很快,人也还算踏实,是由施颜管欣彤简颖三人一起做的面试,叶棠工作认真肯干,施颜有心培养她。
    施颜脱了外套,跟叶棠站在开票台前低声交代,“给我一份销售分析,上次你给我写的不详细,我要的是上周每个年龄段销售的占比,男装女装的占比,衣服鞋帽不同类别的占比,你要是还不懂的话,就问管经理,她会教你。另外我和商场经理说好了,下周广播上咱们的贝童乐,你写份广播稿给楼层主管,不会写的话还是问管经理。管经理现在是两个商场跑,她跑不过来的时候,你这边就多督促导购服务态度和方式,把导购管严点,每天早会重复服务态度是一切。”
    叶棠点头,“好的,施总。”
    “活动力度够么,如果不够的话,圣诞元旦我可以再调调。”
    叶棠不确定地说:“大多数顾客都看商场活动,品牌活动力度好像并不太看中。”
    “差不多,还没养出老顾客,不会关注到之前的活动力度是什么,就像很多顾客区别不了8折、100减20和100送20的区别,最重要的还是恰到好处的服务态度。”施颜说:“多和管经理学学,她经验多,手下导购不服管的话,就问管经理怎么做。或者导购因为卖场纪律和服务态度被商场罚钱,你这边也罚一份,导购有很多,实在不服管的就开除。”
    “是的,施总。”
    施颜又交代了些叶棠一些事,管欣彤那边数完货了,俩人就去专柜外的休息长椅上聊天。
    施颜问管欣彤,“累不累,要不要我现在就招聘个业务经理?”
    “不累,还没到忙的时候呢,你这一下投出去这么多钱,也闹心呢吧,刚开始肯定没想象中的顺利,别白天琢磨黑天琢磨的,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什么不都是苦尽甘来?”管欣彤以前就在施颜手下做事,工作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跟对人,她干得还很舒心,尤其没有任何勾心斗角,舒服着呢,真是没有累的感觉,“对了,板爷他姑姑是什么情况?你说她都在澳洲定居那么些年了,突然不声不响地就从澳洲回来了?”
    “听说跟争家产有关,也有可能板嘉东会被逼婚。”施颜头疼地说:“他姑和他大哥都不是好对付的,今天也有我费脑的。”
    “这就是大户人家啊。”管欣彤感慨万千,要不说门当户对很重要么,有钱人的家庭内部都复杂着呢,接着笑问:“你们俩终于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
    “形势所逼么。”从心而论,施颜真的更喜欢现在的相处,总觉得一旦结婚领证,相处就会发生变化,唯恐期待太高,现实将她打回原形。
    “结了也好,心里有底了,不像我们这样总单着的人,心里总也没个念想……朗阳怎么样?听说又走了?”
    “嗯,朗阳他老叔走的保外就医,他老叔没事了,朗阳就走了。”施颜也是听唐律师说的,这中间没少费力气,但也不得不说,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走之前来找过你么?”
    “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接。”施颜对于朗阳是一阵一阵的,有时觉得对一切都看得开看得淡了,有时又仍对朗阳有所排斥,朗阳在她心里是碗酒,伤她一次酒便淡一分,最后终于淡没了,但不可否认这碗里哪怕是一碗清水,也依旧存在。
    施颜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便换了话题,问管欣彤:“对了欣彤,你和陆大厨……”
    “打住。”自打那天在许蜜餐厅以后,施颜觉察到管欣彤不对劲儿,主动问了管欣彤,管欣彤就没隐瞒说了她和陆湛斌有过一段,但就此再无联系。
    “打住打住。”管欣彤一脸正气地说:“朋友妻不可欺。”
    “但许蜜对陆湛斌并无感情,陆湛斌也知道他和许蜜不可能,还不算朋友妻。”施颜缓声说:“我看陆湛斌这段时间似乎也……”
    “打住打住。”管欣彤推着施颜离开,“你可快走吧,烦不烦,你这操心命再不改小心老得快!”
    管欣彤甩着胳膊进库房查货查消防,施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总觉得管欣彤和陆湛斌有戏,陆湛斌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出去鬼混,说明管欣彤和其他女人来比,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但施颜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说深了,成人世界中的朋友之间不是无话不谈,而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当点到为止。
    施颜返回公司,看了眼电源是否都关闭,之后又打开电脑,看系统上的销售数据,坐等十二点。
    十二点到,板嘉东致电给她,两人一起去板思钐的住宅。
    板思钐的住宅五六年无人住,积了很多灰,板嘉东安排陈戬找人给她清理好,板思钐尚且满意,约板嘉东和施颜在她家里见面。
    施颜还未正式见过板嘉东的父母,因为此次见板思钐也是形势所迫,板父板母对板嘉东私下里表示过,等他们两个真要办事了再见面也可以,别给他们二人增添什么心理负担,而郭文彦不知道正在忙何事,又私下里已经见过施颜,所以此次见面无郭文彦,只有他们三人。
    板嘉东在车上对施颜说:“我姑这个人,越老越倚老卖老,年轻时还知道礼数,现在对任何人都口无遮拦的,所以面对我姑,你气场千万不能弱了,不能让她拿你当软柿子捏,让她知道你不好惹就行,其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施颜明白了,“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知道我会有分寸。”
    “我是对你会否得罪我姑不介意。”板嘉东笑着揉她脑袋,“怎么还不剪头发,再不剪头发准备和我吵架后再剪么。”
    施颜的头发长了很多,之前的齐肩短发已经能扎起来,上班的时候盘在脑后像个空姐,下班后是松散的披肩发则有些慵懒,其实显得很减龄,旁人看着也很舒服,但板嘉东心里似乎有阴影,总觉得施颜日后头发长了,也会因为他去剪头发,那就表明他们的感情遇到问题了。
    施颜笑着说:“就要给你这么个压力么,哪天我生气了再去剪。”
    板嘉东笑了起来,“要么我今天就把你惹生气了罢?女人是不是都讨厌男人说胖?你跟我在一起后胖了吧?”
    施颜果然听到“胖”这个字就气得咬牙切齿的,板嘉东哈哈哈大笑起来,施颜气得掐他脖子。
    俩人笑闹着,一路终于到板思钐家,板思钐看见板嘉东的车来了,立即笑着跑出门迎了上去。
    外面寒冬雪地的,板思钐又穿得很单薄,让人感觉她热情的不得了。
    板思钐走到二人跟前,看向施颜,“哟,你就是施颜吧?看起来哪像二十八啊,嘉东竟跟我胡说,我都做好看见老女人的准备了,结果这一瞧,多俊的孩子啊。”
    “他也竟和我胡说了。”听到板思钐上来就拿年龄和她说事儿,施颜身边站着板嘉东,腰板挺得更直了,她淡定自若地笑道:“老姑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比我母亲还要年轻多了。”
    板思钐笑说:“哟,这孩子嘴真甜。”
    施颜递礼盒过去,有礼有貌地说:“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和他挑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买的也不知道您能不能喜欢。”
    “喜欢喜欢,我大外甥和外甥媳妇儿买的东西,就是瓶水我都喜欢。”板思钐从施颜手里接过礼盒来,亲昵地招呼着,“快进屋吧,外面可冷呢。”
    板思钐住的地方,是她丈夫郭家的老宅,三层别墅,摆设大方而奢侈,看得出曾经对于生活品质是怎样的追求。
    佣人正在从厨房里取菜往餐桌上摆着,板思钐热情地拽着施颜落座,“施颜来老姑这就当自己家啊,别跟老姑客气……听嘉东说你开了个童装代理公司?公司生意怎么样啊?倒是跟嘉东第二产业很有关系啊。”
    施颜点头,“是,就是觉得女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就开了个公司。”
    “哟,那可是个大手笔啊,现在商场里的库存就至少得有一千件吧?”板思钐不经意地和施颜算着帐,“三个公司三千件货,合着就算一件三百,这还将近一百万呢,又有公司租金货场租金员工工资的,颜颜以前是干嘛的,家里父母给你投资了?”
    施颜看向板嘉东,板嘉东坐在一旁斟茶喝水,不掺和。
    施颜坦言道:“跟前夫打官司赢的。”
    “啊,离婚女人啊。”板思钐的语气顿时变了,本亲热地拉着施颜的手呢,这会儿也松了开。
    “离婚女人知道疼人。”板嘉东这时终于开口,他笑着说:“不会总像大嫂总跟大哥那样吵架。”
    “你又知道了?”板思钐皱眉瞪板嘉东。
    “大哥回来第二天就找过我了,向我倒了不少苦水,老姑您是婆婆么,人家夫妻间的事,自然不好和你说。”
    施颜抿唇低笑,心想你一个表弟,他就好和你说了?
    一个两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板思钐不可能不知道她结过一次婚的事,拼的就是演技。
    果然板思钐很快又扬起笑脸来,“哎好好好,嘉东说好就好,吃饭吃饭,都饿了吧,老姑亲手做的,施颜尝尝?”
    施颜尝了一口,难吃无比——
    和板嘉东对视一眼,俩人点头道好吃,硬着头皮将这顿饭吃完。
    施颜没看出板思钐打的什么主意,猜想可能也要等跟施颜相处时再给她施压,果然饭后板思钐搂着施颜的肩膀说:“睡个午觉吧?嘉东你睡你大哥房间,颜颜我陪你在客房睡?老姑岁数大了,吃完饭就想睡觉。”
    板嘉东不推脱,施颜就不推脱,知道正题来了。
    板思钐跟施颜一进客房,板思钐就严词厉色地问:“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
    施颜笑道:“您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板思钐问:“板嘉东公司里的事你知道多少?”
    施颜笑着反问:“您说的是哪个公司?”
    板思钐道:“板氏集团。”
    施颜答:“一概不知。”
    板思钐面有不豫,“一概不知?”
    “是的,至今为止板氏集团在何处我都不知道。”施颜走到床边准备睡午觉,掸着被子说:“老姑是想收买我从我这里要些集团资讯么,那可能没办法了。”
    “看来板嘉东对你也并非十分真心?”
    施颜回头道:“不都说保护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让她知道太多事吗?”
    “错,那是借口。”板思钐扬眉道:“如果真是感情十分好的夫妻,是应该携手并进的,我和你姑父就是如此。”
    施颜动作微停,她被板思钐说到了痛楚,这么久以来她最在意的事情就是板嘉东永远单枪匹马孤身奋战,从不需要她的帮助,连她在背后支持的力量似乎都不需要。
    板思钐笑了,走到施颜对面上床,看着她说:“睡觉吧。”
    施颜躺在陌生的客房床上睡觉时,总算明白了,板思钐的目的是挑拨。
    她婚姻至少三十五年,非常了解夫妻间情侣间最忌讳的是什么事,又会因为什么样的事情吵架。
    施颜入睡时有一丝嘲讽,她和板嘉东的感情怎会轻易受威胁而改变。
    毕竟不是自己家,施颜睡得并不安稳,听见点儿动静就醒了,她睁开眼,见到旁边本应该在的板思钐已经不在,皱眉转头去看,猛地就清醒了。
    郭文彦正站在房门口,他抱着肩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施颜起身,佯装无事地叠着被子,边道:“老姑呢?”
    “下楼切水果了。”郭文彦说:“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施颜看了眼腕上表,一觉睡了四十分钟,询问地抬头,“那您在这……?”
    “和你聊聊板嘉东。”说着,郭文彦关门走了进来。
    施颜下意识往后退,“聊什么?”
    “聊你会感兴趣的。”郭文彦却走到客房的茶几旁停下脚步,弯腰倒茶。
    施颜警惕性提高,装作不经意地徐徐往门边移动,“你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
    “我说过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就可以放心,我们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不会对女人行恶劣之事。”郭文彦半笑不笑地说:“就聊多年前板嘉东为什么没有和你表白,放任你和朗阳在一起?”
    施颜直觉里面有圈套,却又忍不住往里面跳,她顿时停下脚步,深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财产重要。”郭文彦手上把玩着小茶杯,并不喝,拿到鼻前轻轻地闻着,“我外公,也就是板嘉东的爷爷,外公去世时,你和朗阳还没在一起,而就在板嘉东准备和你告白时,董事问他,公司对他来说是不是最重要的,他当时毫不犹豫地说公司对他最重要,于是你就和朗阳在一起,之后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施颜呼吸逐渐变得延长,她想过很多可能性,却从未想到这一种,怪不得即使她对他严刑逼问,他也不对她透露半分,每次都含糊其辞,说等以后再告诉她,原来是这样吗?
    施颜嘴上却说:“我可以理解,我并不生气。他那个年纪,如果不以他爷爷的企业为首要,我反而会觉得他幼稚。而且他定然知道会有十几只眼睛盯着他,哪怕他有心思要和我说什么,他也逼不得已什么都不能说。”
    “是么?”郭文彦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说:“那么继续聊你感兴趣的,你知道朗阳的公司是被谁收购了么?”
    郭文彦既然这样问,施颜顿时心下一惊,立即就猜到了,她强装镇定地说:“知道,板嘉东。”
    郭文彦挑眉,“你一早就知道?”
    施颜心想她才知道不过十秒钟,却道:“早就知道。”
    “那么你的财产怎么来的你也知道么?”
    这个没办法瞎掰了,施颜沉默片刻,摇头,“不知道。”
    “那就继续由我来告诉你。”郭文彦说:“从去年七月份开始,朗阳多出来的很多代理商,都是板嘉东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销售的高低。他在你们离婚前把销售额炒到了最高,好让你能拿到更多的财产,等你一拿到钱,他就开始弄垮朗阳,你们一直在他的计划中,他装得像没事人似的,实际他在你婚姻里动了不少手脚。”
    施颜心惊不已,原来从去年七月份开始,板嘉东就已经在计划这一切了?
    “还有需要强调一点很重要的事。”郭文彦递给她一杯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可不是有意挑拨你们,我在帮你看清这个事实。”
    施颜强压住几乎失速的心跳,不动声色地说:“那么谢谢您了。”
    “看来你还是不介意啊。”郭文彦叹了一声,循序渐进至此,终于抛出最后一道**,“事实上朗阳出轨并非他愿,是你妹妹受人指使引|诱他的,之后的每一次,朗阳也都是因为被威胁才一步步走向背叛你的绝境。”
    施颜淡道:“我知道,冷清。”
    “不。”郭文彦挥手将施颜刚叠好的被子打乱,坐在乱七八糟的床铺之上,掷出今天的最后一击,“从头到尾都是板嘉东,他深谋远虑,他居心叵测,他一直是你这场不幸的婚姻的主谋,如果没有板嘉东,你现在仍和朗阳过着神仙眷侣令无数人羡慕的生活,你以为他是爱你,实际上是执念,你想想,如果七年前你不认识他,单单一年前的你,他会喜欢上你吗?答案很明显,他不会,他爱的只是七年前年少时的怦然心动,以及曾经的年少无知,他爱的,不是现在的你。”
    施颜身体一晃,几乎要摔倒,郭文彦的字字句句都是一把利剑,将她大半年来多次的纠结与不安说破,攻城掠池后,利剑直插入她的心。
    “施颜!”板嘉东的呼喊声陡然出现,由远及近,直至撞开这道门,“施颜?!”
    “慌什么。”郭文彦坐在床上抬头看他,“还怕我动她不成?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一不动无关女人,二不说无关闲话。”
    板嘉东深深吸着气,进来这几秒钟已经将施颜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他走过去扶住施颜,平静地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和弟妹聊了聊因与果。”郭文彦感慨道:“弟妹博学多才,你很有眼光。”
    板嘉东轻描淡写地说:“我的眼光,自然不差。”

70
第70章
    施颜的脸色始终不好,出了郭家的宅子,上了车后,一直沉默不语,板嘉东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试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比他的还凉些,没有发烧。
    板嘉东没有多问,将施颜搂入怀中,缓声道:“不舒服就闭上眼休息。”
    板嘉东和施颜进去吃饭的时候,司机老张也去吃了饭,这会儿二人上车,老张不知道是回公司还是回家,在后视镜里看着二人的脸色,又不好问出口,车开得很慢。
    板嘉东与内后视镜中的老张对视一眼,轻道:“回家。”
    板嘉东的洋房没有单独卧室,没有隔断,是在门口就能直视全景的开放型大房间,就像在客厅里摆放了一张床一样,好处是两人做任何事时抬眼便看到对方,坏处是即使吵架也无处可躲。
    施颜回去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板嘉东站在吧台旁漫不经心地泡着咖啡,自己与自己对弈。
    施颜抱着肩膀,缓缓偏头,看着板嘉东的背影发呆。
    这个男人,她可以想象得到他有多狠绝,堂堂板爷,手段定然不低,但她无法想象他能将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他一直在她面前扮演着情深意重的角色,让她将整颗心都交付给了他;然而背对她时,他在她的婚姻里却又扮演着令人心寒的破坏她婚姻的狠角色。
    而令她最不知所措的是,他喜欢的是以前的她,不是现在的她。
    一连一个星期,施颜都在心里思考着郭文彦所说的话,每过一日心就沉一分,脸上的笑模样都消失很多,公司里的人看到她的状态,都会问她一句施总生病了吗?她摇头,只觉得是心病,心病日益加重。
    随着施颜接连开的三个分店,外人看着她离了婚,事业又很有起色,有几个许久不曾联系的男同学竟然重新和她联系上了,她本未觉得他们有所企图,权当老同学的微信聊天。
    偶然间她手机来了微信,屏幕亮起,板嘉东一眼瞥见,半笑不笑地揶揄她是不是有了新行情,不过普通的一句玩笑,竟也让她觉得他的笑容是阴森而阴狠的。
    又一日,俩人晚饭依旧如以往般省掉,施颜委在吊篮里看书,板嘉东在一旁运动,电视里播放着可有可无的广告。
    只是平日里施颜觉得听见板嘉东在跑步机上跑步时的声音都是悦耳的,今天却变得异常刺耳,他跑的每一步都让她心烦得很。
    “板爷,您能休息会儿吗?”施颜放下手中的《艺术学概论》,按着脑门头疼地说:“要不您做点儿没有声音的运动?”
    板嘉东停了下来,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回头看施颜,笑问:“你大姨妈要来了?”
    施颜似笑非笑地说:“我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你还不知道?”板嘉东永远有本事拿捏得精准,在她来大姨妈的时候不求欢,并每日煮一杯姜糖水,等她大姨妈一走,他就成了撒了欢的兔子,野得不行。
    “那就出去散步吧。”板嘉东按停了跑步机,走到施颜面前,拽她起身,“去穿衣服。”
    施颜头更疼了,“板爷,现在外面可是零下呢,您要去哪散步啊。”
    “去买圣诞树,装饰家里?”还有三日平安夜了。
    施颜摇头,“不想动弹,想冬眠。”
    板嘉东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似深邃似平静,“他那天和你说什么了?”
    施颜翻书看书,不抬头,“不知道。”却心有灵犀地知道他在问郭文彦。自打从郭家回来后,她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她觉察到了板嘉东的不逼问,这样反而更烦心。
    板嘉东反问:“不知道?”
    施颜淡道:“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说的话,你别问了,我不想说。”说着她合上书,起身去浴室,“我去给你放水,跑得一身汗味儿。”
    “多加些精油。”板嘉东坐到施颜方才坐的吊篮里,拿起她看过的书,漫声道:“今天这觉怕是不好睡了。”
    当夜,漫雪千百里,白了整座城,风呼啸着,雪吹打着。
    雪拍在窗上似冰雹般发出击响声,若狂风怒吼呼啸,扰乱人清梦,连梦里也光怪陆离悬崖峭壁尽是血色荒雪。
    施颜睡得不安稳,几次翻身低叹。
    被噩梦惊醒后,她刚刚入睡,又立即接着继续稍前的噩梦,再次被噩梦惊醒,在夜里睁眼难以入睡。
    数着绵羊许久终于入睡,却不过数分钟,又被窗外风雪之声吵醒。
    她呼吸急促,良久后才舒缓,反反复复,在半梦半醒中游离,哪里还能睡得着,总觉得棉被也不够暖,浑身发冷。
    她想起身去找**调升空调温度,板嘉东却早她一步伸长了手臂过来,将她搂到怀里,嗓音沙哑地问:“冷?”
    施颜叹了口气,便不再起身,男人睡觉不穿衣服,赤|裸的上身触手是温热,让她暖和了些,施颜终究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再次入睡。
    翌日清晨,施颜不知是身体当真病了,还是心病所致,早上七点钟还未醒来。
    被细小的声音吵醒后也恹恹的,看着板嘉东穿衣洗漱做早餐,她蜷在被子里到八点钟还未起,气色不好,嗓子发干,板嘉东问她要不要起来吃东西,施颜摇头,干干地说:“不吃。”
    板嘉东过来摸她的额头,并不太烫,还是将她的小药箱拿来放到床头,递过去温水,“也不去上班了?”
    “不去,头疼。”施颜微微起身,挑了两片阿司匹林吃了,又钻回被子里,满面倦容。
    “我留下陪你?”板嘉东不放心地问。
    施颜摇头,“你上班去吧,我再睡一觉。”
    板嘉东又摸了摸她额头,依旧不热,沉默片刻,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就准备一直不打算和我聊,就这么闷在心里?施颜,我以为我们的感情足够应对任何事,郭文彦他能看穿很多人,能够直戳人内心,但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当郭文彦是沉默的羔羊汉尼拔么?他没和我说什么,当日聊的就是他所说的因与果。”施颜翻了个身,不冷不热地说:“兴许是昨晚凉着了,再过一小时我就起来,你快去吧,打卡晚了你身为总经理还怎么以身作则。”顿了顿又道:“中午一起吃饭。”
    板嘉东深吸着气,面色已经不豫,却仍旧耐心,“如果实在不舒服,我把医生叫到家里来,什么病隔了夜还没好,就要尽快解决了。”
    “好吧我没病,就是懒病犯了。”施颜蒙上被子闷闷地说。
    正巧这时施颜的手机响了,响第一遍她没有接,也没有看是谁,响第二遍时终于动了,她取过来看来电显示,用力地咳了几声,接起来道:“妈,怎么这么早就来电话了?早上没课吗?”
    “没课。”施母的声音里充满慈爱,说:“闺女啊,昨晚下大雪了,今天外面冷,你可多穿点儿,别为了美为了时髦就穿那么一点,感冒了就没处说了。”
    施颜按着脑袋,点头道:“好的我多穿两条裤子,您也多穿点儿,学校里是不是还要除雪什么的啊,您记着戴手套,跟学生在一块,别太费嗓子总喊,出教学楼进教学楼都注意保暖。”
    施母迭声应着,“好好好。”
    “我爸呢?”
    施母跟施颜唠叨着,“还在老年人活动中心呗,一大早上就被人叫走了,家里的窗户漏孔了一直没修,居然乐颠颠地跑去圈楼去除雪了,你说气不气人。还有你爸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跟更年期似的,一句都说不得,我都不知道我说什么了,他竟然就甩脸子不乐意了,以前还好好的呢,现在就这样矜贵儿矫情了,你瞅瞅……”
    施颜左耳进右耳冒地听着,眼前恍惚出现了多年后的生活,或者不是多年,更是一年不到……板嘉东也这样想她,说她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像更年期一样。
    施母那边的嘱咐和唠叨全部说完了,施颜终于收了线,她怔愣地看着板嘉东,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如就此打住,留下的还会是美好的回忆。
    板嘉东似乎看出了施颜在想什么,突然大步离开。
    施颜心跳猛地提了起来。
    他看穿她了?
    他要走了?
    板嘉东却只是走到玄关处拎起手机打电话,跟尹智慧说:“我现在去巡卖场,不去公司了,例会延期。”挂断电话后,重新走到她床前,抱着肩膀说:“施颜你起来,我们需要沟通。”
    “没有问题就不需要沟通,我们有问题吗?”施颜自问自答,“我们没有。”
    “没有问题的时候也需要沟通,你在想什么,告诉我,不论对错至少让我知道,你这样让我感觉我很无能为力。”板嘉东很少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这样露弱的话,他垂着眉,眼下竟然也有一些休息不好的青迹,“郭文彦和你说了什么,说了我的心狠手辣?还是说了朗阳对你的真情实意?”虽然他早已知道在相处过程中少不得误解,然而真到这时候却真切地意识到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无论他再努力,他一个人都做不到十全十美。
    施颜终于动了动,掀开被子,眼里有浓重的红血丝,缓声道:“你讨厌现在的我吗?”
    板嘉东愠怒,“你说什么呢?!”
    施颜直视他双眼,“我问你,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个人,是八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有区别吗?”板嘉东说:“都是你。”
    施颜吸着气,“你觉得没有区别吗?”
    板嘉东反问,“你说有什么区别?”
    施颜已经要被郭文彦种在她心底的话逼疯了,“区别就是我再也不是你记忆里的清纯美好的女人,现在的我满身缺点,我多疑我唠叨我无理取闹,虽然我知道情侣之间应当互相理解互相信任,可我就是做不到!你喜欢的根本不是现在的我,你对我的容忍和包容都是因为你执意认为我还是你记忆里的女人,一旦你发现现实与记忆的区别,你就不会再喜欢我,你对我就就会像对你之前的女朋友一样绝情!”
    “胡说八道!”板嘉东冷了脸,“你这么想的?”
    施颜噗通一声又将自己摔到了床上,又开始逃避,蒙着被说:“我不知道,你走吧你去上班,你应该知道对无理取闹的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自生自灭。”
    板嘉东已经被气笑了,“你还知道你是在无理取闹?”
    “我知道,我只是接受不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我怎么办!”
    “竟胡思乱想!”板嘉东喘的粗气已经变成带着火气的怒气,拽着施颜的被子拽了好几次,却没有拽开,便没有再待下去,猛地抬脚,摔门走了出去。
    随着摔门的声音响起,施颜也掀开了被子,看着摔门而去的门发呆,眼睛眨了眨,觉得胸腔里的那些小刀片又开始向四面八方飞去,割着她的肝脏脾肺肾,疼得发慌。
    她就知道,只要她无理取闹,他就会对她再没有耐心,他记忆里纯洁的女孩不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不会包容这样的她。
    “起来了?”这时门却突然被推开,板嘉东去而复返,“行了,我抛弃你一次了,现在复合。”
    施颜瞠目结舌。
    板嘉东翻箱倒柜找到一个文件夹来,边对她说:“胡闹够了吗,胡闹够了就起来,身份证户口本判决书拿着,我预约好了,不用排队。”
    “去领证?”施颜摇头,“我不去。”
    “那你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知道我越来不像我自己了……你去上班吧,别和我说话。”
    施颜正在自我纠结自我讨厌中,板嘉东对施颜的固执无可奈何,终于再次离开,离开得非常彻底,摔门离去,没有再回来。
    施颜深深地呼吸着,板嘉东前脚走,她后脚就去了理发店,理发师问她要剪什么样的,施颜说,剪齐肩短发,或者更短也可以。
    理发师夸赞施颜的脸型和发质好,剪什么样的头发都会很好看。
    施颜听着只想苦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板嘉东看到她剪了短发后会怎样大发雷霆。
    板嘉东没有去公司,而是一通质问的电话直接拨给郭文彦,他厉声问:“你都和她说什么了?!”
    郭文彦慢悠悠地说:“你问她去了,你们还学不会沟通吗?”
    “沟通是指正常意义上的沟通,而非受人挑拨后失去理智的沟通。”板嘉东都要被郭文彦给气死了,强压着火气冷道:“你想怎么样,你想要公司么,你想要公司就跟我光明正大地竞争,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做法,就会让我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施颜那,好无暇顾及你吗?!”
    郭文彦平静地说:“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跟她说的没几句是事实,但就看她怎么想了,能否对你保持信任,我也是在帮你试探呢表弟。”
    “我不需要你来帮我试探。”板嘉东磨牙切齿。
    他一早就知道郭文彦有这个习惯,就像当初老师问他们怎么解决丑闻,郭文彦的答案是要让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背黑锅,在郭文彦眼里,只要能解决他要解决的事,就会不惜一切手段,包括这一次,甚至直接向无关紧要的施颜下手。
    “你有我板家的血缘,如果你的本事真的胜我一筹,那么我完全可以把公司交给你。”板嘉东凝眉冷道:“但前提是正大光明的,否则你跟我玩阴的,我也跟你玩阴的。”
    郭文彦微笑道:“拭目以待咯。”
    板嘉东之后去了公司,中午时给施颜打电话问她在哪,施颜说在家,板嘉东中午没有吃饭,带了外卖回家找施颜。
    刚一推开门,就听见了吸尘器的声音,施颜围着围裙,在地上吸吸吸,听到推门声,回头笑问板嘉东,“回来了?”
    板嘉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剪头发了?”
    施颜点头,“剪了,你上周让我剪的。”
    “我上周让你剪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板嘉东面无表情地问:“吃饭了么?”
    施颜继续点头,“吃了,你吃了么。”
    板嘉东扔了外卖,同样点头,“吃了,过来,我们谈谈。”
    施颜按停了吸尘器,过去搂住他,笑着说:“不谈了,是我的错,我总是这样。”
    板嘉东一下下摸着她剪短的头发,“总是哪样?”
    施颜道:“满脑袋乱想。”
    板嘉东问:“现在不乱想了?”
    施颜点头,“控制着不乱想。”
    板嘉东续问:“不生气了?”
    施颜摇头,“我本也没有生气,是我莫名其妙。”
    板嘉东深吸一口气,歪头笑问:“那么去领证?”
    施颜愣住。
    “不想领?”
    施颜却出乎意料地点了头,笑着说:“走吧,领完我也能心里有点儿底,我这样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患得患失。”
    两个人换了很长时间的衣服,似乎怎样看都觉得不满意,平素里穿得哪怕再普通的衣服,都觉得恰好合适,今天却完全没有往时的感觉,最终两人都选了有领的白色衬衫,怀旧,又永远不会过时。
    老张开车,方不过一天而已,前天还在车上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今天就这么快地吵了架,老张叹息不已,他想劝说这两位年轻人一句,却又说不出道理来,他和他老伴儿年轻时也常吵架,因为钱,因为穷,后来他老伴儿到底是跟人跑了。
    老张心想这两位年轻人和他的情况不一样,没办法换位思考,所谓的换位思考也无法真正明白局里人的感受,便没有开口劝说。
    到了民政局,大厅里等待的情侣很多,别人都是恩恩爱爱的,只有板嘉东两人是异类,明明两人脸上都带着笑,表情看起来就像要离婚一样。
    施颜有过结婚领证的经验,所以老张开车直奔民政局时,她就已经猜到板嘉东应该是提前和人打了招呼,不用去防疫站做婚检。
    先是拍照,红色背景,二人依偎着,等着摄影师按下快门,摄影师每天拍了那么多对儿准夫妻,很少见他们这种貌合神离的人,皱眉道:“笑啊,这照片要印在你们结婚证一辈子的,亲密点开心点啊。”
    施颜和板嘉东对视一眼,终于露出了些笑意来,重新拍照,一次成像。
    随即排号办手续,板嘉东竟也未再找人去插队,牵着施颜的手和她一起排队。
    排队时可以去隔壁宣誓,施颜看着来来回回的情侣,有的选择宣誓,有的则想快点领完回家睡觉,各个神态不一,一时恍惚,她曾经在和朗阳领证时,也欢天喜地去宣誓了,然而结果呢?有目共睹的离婚收场,而收场的主谋,正坐在她身边。
    心里越来越忐忑,越来越觉得自己和板嘉东的感情并非真情实意。
    随着叫的号越来越接近他们,施颜越看着刚拍完的照片觉得朦胧模糊。
    排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要排到他们的时候,板嘉东问施颜,“你确定么?要领证么?”
    施颜点头,佯装无事地笑笑,“既已决定,当然要领啊。”
    板嘉东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
    然而终于排到了他们,施颜却犹豫了起来,回头看向板嘉东。
    施颜未语,板嘉东先点了头,收好方拍好的两寸照片,“好,你想怎样就怎样。”
    两个人沉默地向外走,板嘉东先施颜半步,走到停车场时,板嘉东回头问施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如此这般,终于无法再逃避,要面对现实了。
    施颜直直地看着他,“我离婚,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板嘉东倚着车门,“你指的哪些?”
    施颜问:“指使施筱雅?威胁朗阳?”
    板嘉东反问:“什么?”
    外面很冷,分辨不清施颜的脸是冻红的还是情绪至极,“你是不是连我刹车被人动手脚也知道?是你做的吗?”
    板嘉东淡道:“不是。”
    施颜执着地问:“那其他事呢?”
    板嘉东露出一丝冷笑来,“你认为我会在你婚姻里动手脚?我如果想动,为什么等到现在?”
    “因为要等到朗阳公司成熟了,可以炒高价格。”
    “你想的真全面,还有么?”
    “朗阳回来是谁通知的?”
    板嘉东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他平静地问:“你以为是我?”
    施颜摇头,“我不知道还能以为是谁。”
    “所以你就以为是我?”
    “算了我脑袋里都是浆糊,你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施颜说完便上车。
    板嘉东却一掌将车门关上,叹气道:“说出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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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1章
    施颜自知说错话,惹了板嘉东的气焰,但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明明知道郭文彦所言之词或许真假掺半,但她更在意的也并非是板嘉东在她婚姻里动手脚的事,而是板嘉东喜欢的是曾经的她不是现在的她,她怕郭文彦一语成谶,可不知怎么,最后吐出的话却变成了对于他手段狠毒的控诉,她明明不想这样说的。
    施颜哀叹了一声,主动道歉,“我错了,我可能发烧烧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放心上。”
    “好,我不放心上,权当你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施颜松了口气,继而开门上车,板嘉东却按着门不让她上。
    施颜脚踏厚雪,冷得发急,跺着脚,哆嗦地问:“怎么了?上车啊?”
    “施颜,”板嘉东凝望着她冻红的眼,半笑不笑地说,“你这一周以来是婚前忧郁症?”
    “你就当我是吧……你不准备让我上车了么?我已经生病了哎。”
    一身厚款卡其色风衣的板嘉东,站在雪地中,突然间变了气场,仿若人在桃花林,他眉梢无冬意,尽是暖意,“要分开一段时间吗?”
    板嘉东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却面带笑意。
    施颜以为她听错了,“你说什么?”
    板嘉东重复道:“要分开一段时间吗?”
    施颜一时怔忡。
    板嘉东抬手,揉着她的一头短发,目光晦暗不明。
    施颜怔怔地说:“你是因为我剪头发生气了吗?我是心血来潮,不是因为跟你生气了,我一直没生你的气,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板嘉东轻道:“没有。”
    施颜嘴唇已经变白,“那是因为我误解你在我和朗阳的婚姻里动手脚了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没有做任何事,为什么突然要说分开一段时间?你生气了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板嘉东不语,施颜急声道:“如果是我误会你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可以生气,你怎么能……”说着施颜忽然脸色一变,破罐子破摔道:“我耳朵可能瞎了,没听清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板嘉东被耍赖的施颜逗乐了,“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
    施颜继续逃避,“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没听到你在说什么。”索性不从他这边上车,绕过大奔从另一边上车。
    板嘉东慢悠悠的伸手拦住她,“不分手,只是分开一段时间,你躲什么,以为我要甩了你么。”
    “可是是为什么?”施颜停下脚步,怔怔地抬头看他,脸颊通红,眼里似哀似怨,“还是你终于觉得我烦了吗?”
    板嘉东抬手捂上她的眼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从未觉得你烦。”
    “那是为什么?”施颜拨开他的手。
    “是每次你莫名其妙失态时,我都很心疼你。”寒冬腊月,板嘉东说话时,嘴边儿冒着寒气,他轻轻揉着施颜的脸,“所以我想,应当让你再重新回到你的生活当中,再感受一次,你究竟更喜欢自己过更自由的单身生活,还是喜欢和我在一起。”
    施颜心里已经开始泛疼,“你不怕我更喜欢过自己更自由的单身生活吗?”
    板嘉东的声音温和,与冬日的红日合为一体,自带光芒,“我从不会绑着你,如果你现在不开心,整日胡思乱想,那么我更愿意看到你更自由自在的样子,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没有笑模样,施颜,一个星期了,你没有真正笑过,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有很多怀疑,但在我看来,综其所有,无非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你不信你有本事让我对你的感情是不离不弃,不信你有本事让我对你不动用任何极端的手段。”
    施颜动了动嘴唇,几近无声地说:“是,我不信。”
    板嘉东点头道:“所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不。”施颜猛地摇头,几乎以耍赖的语气拒绝道:“分开就意味着分手,我不要。”
    板嘉东气笑了,“谁跟你说分开就意味分手了?算了,上车吧,一起回去。”
    施颜一路上忧心忡忡,仿似板嘉东说的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向她提出分手,回到家后,板嘉东若无其事地喝茶运动看书,施颜就坐在吊篮里一直盯着他的身影。
    板嘉东察觉到她追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问:“有话要说?”
    施颜点头,又摇头,已经被板嘉东吓到,不敢再轻易开口。
    当夜,两人背对背入眠。
    翌日,一起上班吃午饭。
    又一夜,板嘉东未归家。
    施颜要疯了,板嘉东嘴上说算了,却已经在行动上开始了分开一段时间的决定。
    她给板嘉东打电话问他什么意思,板嘉东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给她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她不愿看到她过得不开心,整日胡思乱想。
    然而他们却又不是分手,板嘉东会打来电话关心她,会和她一起吃午饭说话聊天,唯独不会回公寓和她继续同居生活。
    包括平安夜,板嘉东也没有和她一起过。
    平安夜里,阜宾市摇身一变**,夜晚灯火辉煌,人烟鼎盛,数个商场三十六小时不打烊,情侣们踏雪看景,逛商场看电影,玩游戏抽大奖,枕头大战枕芯漫扬,与窗外的平安雪夜相应,仿若跨年夜一样热闹。
    陈戬跟在板嘉东身边,忍不住问:“老板,也不给施**打个电话吗?”
    “打过了。”板嘉东道:“她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我说再多也无用,让她自己想开吧。”
    “如果施**想不开呢?”
    “再想不开就再踹一脚。”板嘉东在卖场巡店,漫不经心地看着中庭里欢声笑闹的互动游戏,淡道:“如果大半年以来一直过得没有波澜,我反倒认为她还是没将我放在心上,而现在看来,这至少可以让我确定我在她心底的分量,我对她来说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
    陈戬直言道:“我不懂。”
    板嘉东轻笑道:“物极必反么,日子过得太逍遥,久了总会发生矛盾的,而矛盾足够大了,日子又会变好的,而且会变更好。”
    陈戬问:“是好事多磨么?”
    “大概是罢。”板嘉东又低声交代了陈戬一件事,陈戬听得一阵错愕,板嘉东道:“这件事,若能瞒一辈子,最好。”
    陈戬不可置信地说:“板爷,如果施**知道了会……”
    “我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所以说,这件事,若能瞒,”板嘉东一字一顿地说:“就一直瞒着。”
    平安夜当夜,施颜和许蜜二人度过,许家园也当夜不打烊,情侣客座均满,喜气洋洋。
    板嘉东不回家的日子里,施颜又开始在许蜜这里鬼混,许蜜并不对施颜这段感情评价太多,也只道:“好事多磨,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距离产生美。”
    而施颜正和许蜜喝着小酒时,突然听人说:“这下大雪的天,竟然还能着火,这也太点背了。”
    许蜜好信儿,伸脖子问道:“哪边着火了?”
    “听说是个库房,着得还挺大呢。”那人道:“西边儿吧。”
    施颜跟着心下猛地一跳,她家库房也是在西边儿,直觉冲顶,立即给打更的人打去电话,却几次打不通。
    终于打通之后,打更的陈保急急忙忙地说:“施总,您电话怎么总也不打通啊!出大事儿了!”
    施颜厉声问:“说重点!”
    “着着着火了!”陈保是个腿半瘸的老实人,文化不高,说话也不是很利落,“我我就撒泼尿的功夫,回来就看见着大发了。”
    “消防员去了么,现在火还着呢吗?!”
    “来来了,火快灭了……”
    施颜都要疯了,许蜜在一边儿也听到了通话内容,赶紧拎了车钥匙,送施颜过去。
    二人急三火四地去了现场,消防员已经将火浇灭,仓库仅剩烧黑的残木,半分货物未留,烟雾弥漫,一片黑渣。
    施颜脚一软,险些摔倒,被许蜜眼疾手快地扶住。
    陈保看见施颜,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施,施总。”
    施颜红着眼问:“怎么回事,我不是每天都让你检查防火设备的吗!我雇你是让你看库房的,你就把我库房看着火了?!”
    许蜜忙道:“施颜施颜,陈哥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冷静点,事情已经发生了。”
    施颜看着陈保自责的脸,是又恨又气,咬了咬牙,真是要被气哭了,“你真的只是撒泼尿的功夫回来就看这着火了?!”
    陈保动了动嘴唇,低头说:“对对对不起,我回了趟家……”
    施颜又要动怒,许蜜按着她,“咱们先问问消防员吧。”
    施颜深吸了口气,对陈保说:“你在这等着,一会儿来问你。”
    这大火着的,施颜一股火上来,顿时头疼得直晕,鼻子酸得想哭。
    仓库里平时只放些需要返厂的换季货品,并不太多,刚好也可以给商场的仓库腾出些位置,但前些天,施颜刚为了年底清仓和春天的反季促销上了很多的货,花车杆架一摆上,货品越丰满越好,顾客看了也会愿意买。
    而施颜为了以防撞上贝童乐其他代理商也向厂商要货,就提前要了很多货,所有新要的货全摆在这仓库里了。
    一场大火,全部烧尽,施颜损失近百万。
    而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投保。
    消防员正在检查引起火灾的原因,接着出租方卢祖铮卢老板也来了,施颜跟卢老板的神色都不太好,当初签合同的一面之缘时,卢老板向施颜千万保证,这仓库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线路老化绝对不存在,施颜也向卢老板保证仓库只是放衣物货品的,绝对不会堆放易燃易爆的物品,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消防员也一时没有查出火灾原因,两方一时僵持着,都不想自己来负这个责任。
    卢祖铮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啤酒肚,不算矮,圆脸大耳,看起来就像是个精明的商人,估计是三十多岁时赚过好钱,四十多岁时就买了这些仓库往外出租,不用操心任何事,坐地收钱。
    老卢虽然没有直指要施颜来赔钱,但斜视的目光里,就已经表现出就是这个意思。
    施颜对卢祖铮说:“卢老板,我也是刚知道这事匆匆赶来的,消防部门还没查出原因来,那我们就心平气和地再等等,无论错处在谁,谁都不想出这种事,我们互相谅解一下?如果火灾认定出来后,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负责。”
    老卢瞪着眼睛冷道:“我相信施总说话算话。”
    许蜜这时出声道:“但如果是卢老板的仓库的本身线路老化问题引起,卢老板也会负责吧?”
    卢祖铮看向许蜜,“你谁啊?”
    施颜介绍道:“许老板,我朋友。”
    卢祖铮稍微缓和了些,“好吧,如果真是我的问题,我负责,我老卢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几百万的赔偿还是能出的。”
    施颜点点头,和许蜜一同看向废墟,心痛得眼睛通红。
    同一时间,板嘉东也接到了施颜仓库失火的消息,他已经回了他众多房产中的一处公寓入睡,接到陈戬的电话,就立即清醒坐起身来。
    “什么情况?是人为么?哪一方的错?”
    陈戬低声道:“消防那边还没有查出来火灾的起因,您要去施**那里吗?我去接您?”
    板嘉东抚额叹道:“不去,你明早去吧,施颜那里就说我很忙,还不知道这件事,另外我交代你的事情明天记得帮我办妥了。”
    陈戬应道:“是的老板。”
    挂了电话后,板嘉东也并没有舒坦睡觉,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大雪,点了根烟,烟头忽明忽灭,烟灰积了一半长,板嘉东才掸了掸烟灰。
    烟灰落地,画出一道凌乱的圆。
    板嘉东没有赶来,是陈戬来的,出现在施颜的公司里,施颜在看到陈戬的一瞬间,还是有些失望的。
    “施**,您怎么样?”
    “您坐。”施颜问:“板爷呢?”
    “板爷今天公司有事情处理,还不知道这件事。”陈戬说:“所以我先来看看施**。”
    “他还不知道吗?那就不要说了。”施颜叹道:“以防他分心。”
    “如果需要我帮忙,施**尽管吩咐。”
    “什么吩咐不吩咐的,以前就跟您说过不用这么客气的。”施颜强扯出个笑容来,“就是昨晚的火灾实在太寸了。”
    陈戬和施颜又分析了一会儿前一天夜里的火灾可能性起因,但因为实在是外行,分析不出来,陈戬慰问施颜几句后,便离开了。
    火灾事故调查他们插不得手,就只能配合火灾事故调查人员的调查,把了解的事情全部告知个他们,最后由公安机关消防机构做火灾事故认定,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损失了这么多货品,施颜祈祷着与她在仓库里置放的东西无关,哪怕是第三方所为也好,至少能有赔偿方,否则她本就所剩无几,现在就更糟糕了。
    平安夜圣诞节过去后,跨年又来,十二月三十一日,板嘉东和施颜白日里通电话,板嘉东道回家跟父母跨年,施颜道晚上和父母吃过饭后跟许蜜一行人跨年。
    施颜动了动嘴唇,发出很小的声音来,欲言又止,板嘉东听到了,却也只当未听到。
    一连将近两周,二人都是有联系,却不见面。
    晚上八点钟,施颜几人先后到达许蜜的餐厅,四个女人一个陆大厨,饭菜是中式的,许蜜看差不多了,便说开席,简颖却轻咳了一咳,“再等几分钟吧,还有一人。”
    几人顿时亮起眼睛来,“谁?!”
    “啊——大晚上的堵车也好严重啊——”真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人还未到,几人就听见了声音,接着人人脸上俱是惊讶。
    许蜜不可置信地说:“伊万吗?!”
    伊万一身潇洒风衣,本就长着一张俄罗斯帅哥脸,这时简直更加酷帅,出现在餐厅后,眼睛一扫,就挤到了简颖,热乎地说:“简简,新年快乐!”
    施颜哈哈哈忍不住笑的说:“简简是什么鬼?贱贱吗?”
    简颖冷着脸说:“伊万,坐下。”
    “哎,好。”伊万顺势在简颖和管欣彤中间加了张椅子,“大家新年快乐哈,不介意我就这么来了吧?”
    “不介意……”但管欣彤是第一次见伊万,越过伊万问简颖,“颖子,什么情况?”
    简颖淡道:“就是被人死皮赖脸的追。”
    伊万不高兴地说:“什么叫死皮赖脸的追,那是癞皮狗吧?”
    施颜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是什么?”
    “我是高加索!忠诚!来,简简,我们喝交杯——”
    简颖一脸高冷,“不喝。”
    “喝嘛喝嘛。”伊万一身热乎气儿,往简颖身边凑合,“你看看你,这么多人呢,给我个面子啊。”
    施颜笑了起来,举杯道:“好了好了,既然人来齐了,那么大家来,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爱情圆满爱情圆满。”伊万说完,突然没眼力见儿地问:“等一下,板爷呢?”
    施颜沉默。
    伊万意识到说错话了,便回头继续讨好高冷女王简颖简经理,“来,简简,你吃菜。”
    “我吃素。”
    “我身上没肥肉,你吃我吗?”
    “我吃素的意思是瘦肉也不吃。”
    伊万真是太热情了,整张桌子都热络了起来,但有两个三四个月也没有见过面的人,却互相沉默着。
    管欣彤突然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陆湛斌说:“我也出去一下。”
    “别处去了,就这说吧。”许蜜突然敲了敲碗,笑着说:“我对你们俩在一起没有任何意见,顾及我干什么,酒店有床。”许蜜思考过,她确实不可能和陆湛斌在一起,那么陆湛斌和谁在一起,她都无所谓,如果跟管欣彤在一起,两个不婚族,或许还能长久些,真闺蜜,是祝福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时机,许蜜特意在此挑开话说:“陆大厨也是的,你要是早说还有这一口,我和施颜早就给你们创造时机了呀。”
    管欣彤脸一红,“不,蜜蜜,我……”
    施颜也道:“陆大厨来点小酒,是不是就能壮胆了?”这种事情只有挑开了,他们所有之间才不会再尴尬。
    陆湛斌倒是爽快至极,听出了许蜜和施颜的话外音,便重新坐了下去,“欣彤,坐吧,反正咱俩也不谈感情,跟结婚没半毛钱关系?”
    管欣彤犹豫。
    许蜜笑道:“欣彤你可能不能输了陆大厨,瞧人家多大方,来,喝杯酒,前尘恩怨全部了了。”
    管欣彤终于笑了起来,“好,干杯。”
    酒过三巡,简颖和管欣彤虽然嘴上不说,但看起来心情似乎都不错,施颜跟许蜜使了个颜色,起身出去,望着未到午夜的钟表,给板嘉东打去电话。
    板嘉东语带醉意,“新年快乐。”
    施颜问:“喝酒了?”
    “被郭家两人灌的。”
    施颜心疼,“你……家里有人给你熬醒酒汤么?”
    “有,我妈。”
    “噢……”施颜低声道:“那么祝你新年快乐,愿你心想事成。”
    “嘉东啊,过来啊,跟谁打电话呢?”板思钐又在大嗓门地叫板嘉东。
    施颜问:“你老姑叫你吗?”
    “嗯,叫我过去继续喝呢。”
    “哦,那你去吧。”施颜又道:“不,等一下!”
    板嘉东将离了耳朵的手机又拿了回来,“什么?”
    施颜迟疑地问:“你这次是又故意像在游艇上时骗我逗我玩吗?你有对我使计吗?”
    板嘉东沉默片刻,答道:“没有……又过了一年,也望你新年愿望成真。”
    施颜和板嘉东结束通话后,许久没有回去,许蜜便拿了件衣服出来找施颜,披到她身上,“怎么,板爷这次到底在想什么?”
    “他应该就是在单纯的给我时间,让我考虑清楚吧。”施颜提起板嘉东来,就心下一阵烦闷,笑了笑,问许蜜,“你怎么样,还不愿意将就吗?”
    “不。”许蜜抽着烟说:“让我平平淡淡过一生死去,还不如让我轰轰烈烈过一年殉情,不然早就将就了。”
    “那么祝你,早日遇到有情郎。”


72
第72章
    元旦过后,两场大雪,覆盖了整座城,阜宾市白茫茫一片,天地皆苍白,窗上结上了冰窗花,门前大雪成堆,推门都成了难事,膝盖高的大雪,抬腿也不是件易事,市民深一脚浅一脚地上班下班,走到公交站台,走到地铁入口,抖掉一身雪花,落在地上,融合成一滩雨水。
    一年又一年,这一年里施颜发生了太多变化,去年一月份她在打离婚官司,当时她一无所有;今年一月份她在和板嘉东为感情裂缝而挣扎着,终于赢来的财产也损失严重,甚至还面临着赔偿房主大笔钱的绝境。
    去年的中秋,她们四个女人只有她在恋爱,幸福而美好;今年的元旦,四个女人中除了她以外,另有两个女人都过得尚好,她却成了那位感情不顺的人。
    简颖和陆湛斌,说不准以后会如何,至少当下是互相吸引;简颖和伊万,现下还未有互相吸引,是伊万执着于一方,但至少简颖对伊万并未露出任何讨厌情绪。
    一切都那样刚刚好,走过洪荒,踏过洪流,终于等来将在她们生命中加上一笔浓重色彩的人,未来或许会有更适合她们的人出现,有一个男人令管欣彤甘心情愿结婚并相夫教子,亦或有一个男人足够霸道用另一种方式暖化了简颖,但未来是未来,与现在无关,但看眼下,便已是完满。
    至于许蜜,许蜜或许还会碰见一两个男人之后,才会碰上她的命定之人。
    而她呢,施颜想……算了她也不知道她会有怎样的未来,因为太在乎,如今她竟成了这副鬼样子……总之先再催一催火灾认定吧。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能看得清楚别人,总是看不清自己。
    元旦三天假,全国放假,什么事都办不了,施颜回家跟父母度过了两日。
    她没有和父母说过板嘉东的事情,父母只知道她开店的事,和老邻居去店里给小孩买些过童装,如今日历都已经换了一个,施颜离婚有一年了,父母就开始为施颜的婚姻担心起来。
    老邻居们看施颜的店开的不错,不清楚施颜的销售业绩,只道是施颜现在是三家店的老板,就总想介绍给施颜对象。
    施颜之前是离婚身份时,多事的媒婆们什么样的男人都往施颜爸妈那送,离异的、秃顶的、没钱的或是岁数大的,这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人品么,可那些个男人的人品也不怎么样。
    如今施颜虽然摆脱不了离婚身份,但她是个老板了,那些想要介绍施颜对象的媒婆,也都拿来了较之前好数倍的男人照片。
    施父施母也是挑了很久,挑出来一个很像样的男人,海归,现在是家科技公司的老板,有车有房,结过一次婚,离婚原因是女方出轨,施父施母想,或许经历相同,施颜和这男人或许能知道互相疼人。
    二老也知道闺女不喜欢听他们提这事儿,就在施颜临上班之前提了一嘴,“颜颜,你要不……抽空去见一次?爸妈也不是催你结婚,只是希望有这个媒介,能让你认识更多的人,考虑一下吗?”
    施颜自然不能考虑,否则置板嘉东于何地,她摇头拒绝道:“我现在有个还算不错的男性朋友,这个时候相亲不好,爸妈你们帮我回绝了吧?”
    此话一出,施家二老立即亮了眼,“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相处还挺好的?干嘛的?多大了?什么时候给爸妈带过来见见?”
    施颜一听开始查户口了,赶忙借口有事回公司,再不敢轻易和这二老谈论这些事。
    而二老在家里长叹短叹,生了两个闺女,没生出儿子来,大女儿离婚后变了很多,小女儿在韩国一年没回来了,真挺难受的。
    四号全国休假结束,施颜也回了公司上班,节后又向厂商补了些货,和管欣彤简颖一起给店长开会总结销售技巧,分析童装畅销款滞销款。
    做童装其实没有公司也一样卖,但大公司与小公司的不同之处就是规范二字,越规范了,才能发展越好,这些现在看似还用处不大,但日久便能看出区别效果来。
    之后施颜实在等不及,去了公安局消防支队。
    然而她碰了一鼻子的灰,不知道此事跟房主卢老板是否有关系,还是其他问题,施颜感受到的态度让她十分不舒服,她去了几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您再怎么着急都没用啊,我们这边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你催我们,我们催谁去啊?我这边还有事儿呢,您回去等信儿吧。”
    施颜努力平心静气地问:“我理解您,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规定答复,你们一般都是多少个工作日出认定?有大概范围吗?”
    “什么大概范围,火大火小还不同呢,你这都没发生人员伤亡,可烧高香吧!知道咱省里每个月大大小小多少火灾案子么?!而且上次的爆炸案百人伤亡不也没有结果呢,你急什么啊!我这边还有事儿呢,可没时间跟你这耗着。”转身就走了。
    施颜前两次去的时候还好脾气地问话,等一月中旬再去的时候,实在是没办法保持好脾气了,对这个每次都敷衍她的中年微胖女人说:“你们领导在么,把你们领导叫出来,你们就是以这种态度对待市民的?”
    “我们领导不在,外出了。”女人答道。
    施颜讥笑,“你们领导不在,那么我就该找大领导了,大领导不管,就投诉到最上面,谁都知道现在的局面是什么样的,如果有人收了钱,随便造假出来认定结果,这事儿可不好糊弄过去。”
    饶是施颜这么严肃的放狠话,这一脸泼妇嘴脸的中年女人面上仍旧没有任何惧意,“你去告啊,我看你能告到哪去,我们还怕了你不成啊!”
    这态度恶劣的女人一看就是有背景的人,施颜气得背后的手直抖,想一巴掌扇过去,最后终究忍下。
    施颜回去就在网上找了投诉电话打过去,报了投诉。
    然而一周过去,她不仅没有等来二次调查,等来的反而是认定责任在她的火灾事故认定书。
    阜宾市西市区公安消防支队火灾事故认定书,现查明,起火部位位于16-8仓库内,起火点位于堆放货品的木架上,起火原因为易燃物自燃。
    如有异议,可在收到认定书十五日内提出复核申请,如对赔偿有异议,可依法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
    施颜刚接到这份认定书,气还没喘匀,详情还没细看,卢祖铮就找上公司来,言之要求赔偿。
    施颜强忍着怒火,冷静地对待卢祖铮,没有露出任何不悦来,不让卢祖铮察觉她的不服,她叹气认命般地说:“卢老板,您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卢祖铮在她办公室里散着步,似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又像是完全能理解她,“不过也真是的,我那么多仓库租出去都没问题,偏就施总这个出了问题,我相信施总不是故意的,毕竟你损失也挺大,但是问题确实出了,你也得谅解我,我总不能赔了,是吧?”
    施颜努力沉着心,好说歹说地才说服卢祖铮同意她晚几天再给他赔偿方案,是直接赔偿钱,还是再给他重建一个。施颜心想如果托人找个认识的建筑公司再重新给他建一个仓库,或许赔的钱还能少些。
    卢祖铮临走前却意味深长地说:“听说你有三家品牌店?实在拿不出钱来赔偿,兑给我两家店也可以。”
    施颜心沉下去,脸上却微笑着,“卢老板说笑了,店里也正赔钱呢,哪还好意思把赔钱的店兑给您?”
    卢祖铮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桌子,终于离开。
    卢祖铮前脚走,施颜后脚就把起身一脚把椅子给踹翻了。
    她这次绝对是着了卢祖铮的道,不管火灾是不是跟他有没有关系,他都在后面动用了小人关系,尤其这火灾事故认定书,也绝对有问题。
    施颜头大得简直要疯了,这一切来得太快,显然她没有背景,才会有这样的认定书,她若是再不采取措施,她依旧只能对这样的结果认栽,可是以她一人之力,毕竟孤掌难鸣,就算真的去做什么,也不一定能够扭转乾坤。
    虽说她很想独立,她不想仰仗男人的力量过三关斩六将,可现实来看,她又似乎不得不去找板嘉东,只有板嘉东能轻而易举地解决这件事。
    可她目前和板嘉东的关系,她无法开口,也不想开口。
    这些日子,白日里和板嘉东照常吃饭见面,板嘉东仍会打趣她,哪怕有了身体需求,也只是在酒店度过,就是不回他公寓,无论平素里两人看起来关系再无缝,实际已经有了无形裂痕。
    问题摆在那里,被二人有意识地推到角落里,不去碰触,可即使这问题搁置了许久,甚至落了灰尘,但仍不能代表它不存在。
    因此她介意着,不敢轻易开口求他办事,怕将本就有问题的感情变得又掺杂更多杂质。
    许蜜为此劝施颜,“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啊,一二百万呢,你和板爷的问题以后再解决呗,还偏就在这个时候介意着?”
    施颜趴在spa按摩床上,说话闷声闷气的,“我不想在感情当中掺杂太多与钱有关的事。”
    “但你不是说离婚的财产里,有一部分也是板爷的功劳?本就是板爷的钱,还怕搀和什么?”
    “不知道……”施颜只要不涉及工作,就变成了小女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蜜问:“你觉得哪里怪?”
    “说不上……算了,还是再调查一下火灾究竟是谁引起的吧。”施颜终究选择自己面对,不去求板嘉东动用势力帮他。
    两人做了spa后,施颜还是满心思的事儿,决定再次去找陈保再次跟陈保确认事发前后的事,虽然之前已经确认三四遍了。
    陈保家境不好,腿脚也不好,是朋友的朋友给介绍的,打更这种活刚好合适他,施颜也算卖朋友个人情。
    火灾事发以后,陈保对施颜也委实抱歉,可他又承担不了任何责任,施颜就先让陈保回了家。
    陈保住在一幢危楼里,而房子又实在太偏,没有公司看中,没必要占地拆迁,所以一直留存着,这幢危楼几乎都成了三不管地带。
    施颜和许蜜亲自上门来,陈保和他老婆几乎家徒四壁,都很尴尬,“您怎么来了,这,这,我们这都没有让你们能下脚的地方。”
    “没事。”施颜温和地说:“我来看看陈哥,猜想出事之后,你们也挺不好过的。”
    陈保他老婆看似也是个老实的农村人,说话口音很重,但很朴实,“俺家陈保确实好几宿没睡着觉了……施总,俺们实在抱歉,如果那天晚上俺没叫他回家来,就不会……”
    陈保重重一声咳。
    “没事,我猜到了。”施颜对陈保说:“我猜到了不可能是您去厕所的功夫,火就着起来了,您回来后,消防队都快把火浇灭了,这中间的时间太长了。”
    陈保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要抱歉地哭出来,“施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施颜摇头,“事情即已发生,纠结过失也没有用了,就想再问句陈哥,您确定这事儿绝对不是出在咱们身上吗?您给我句实话,让我心里有谱。”
    陈保点头,表情严肃地就要三指直指老天发毒誓,“施总,我确信,我真是每天都检查三遍,咱们绝对没堆放任何易燃易爆物品。”
    “那么就是线路问题?”许蜜不解地问。
    施颜摇头,“卢祖铮还有其他房产,出现这种线路老化的问题的可能性确实不太大。”说着施颜脸色一变,“那么就是人为的,陈哥,最近有什么人去过仓库吗?仓库钥匙绝对一直在您手上?”
    “没有啊。”陈保皱眉说:“钥匙也一直在我身上啊。”
    “那么要么就是有人有钥匙,要么就是被人破门而入,但是调查员说门锁并没有被损坏,所以这人有钥匙,那就是卢祖铮。”施颜忽然跟陈保夫妻俩迅速道了别,出门和许蜜说:“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谁?”
    施颜一字一顿道:“郭文彦。”
    也就只有郭文彦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来,卢祖铮没有任何立场和动机对她使这种手段。
    施颜对许蜜说:“郭文彦曾给我过一张名片,名片在我家里,我先回家去找他号码,你回餐厅?”
    许蜜自然点头道好,“你冷静些,别被他给反将一军。”
    施颜回家就翻箱倒柜找名片,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郭文彦递给她名片,她随手就放在大衣兜里了,但她上次穿的是哪件大衣她忘了,有的洗了,有的没洗,施颜挨件衣服找,最后却在梳妆台抽屉里找到名片,施颜诧异片刻,致电给郭文彦。
    郭文彦看到施颜的电话,不等施颜开口,他就说道:“上次吃饭的餐厅,晚上八点见。”接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施颜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想郭文彦是早料到她会找他了吗?
    施颜记得上一次郭文彦也有这坏习惯,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挂断电话。
    不过以郭文彦的反应来看,他绝对与她仓库发生火灾的事情有关,施颜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一场火,可让她损失一百万,还要赔偿房东的仓库。
    郭文彦收了手机,对坐在他面前喝茶的板嘉东继续道:“她真的始终都没有去找你求助?”
    板嘉东饮茶微笑,“如果找我求助了,至于事发二十天后,才找到大哥头上么?”
    “所以是我对她说的话有影响了,她对你失望了,才没有去找你?看来你们的感情远不如你们想象中的坚韧啊。”
    板嘉东托着腮,慢悠悠地晃着腿,“大哥所言差矣,这恰恰说明她希望和我的感情没有杂质。我欣赏的施颜,就是这样的女人,如果她来向我求助帮忙,那么她就不是施颜,跟其他女人没有区别。”
    郭文彦茶杯落在茶盘上,“但你得承认,你们之间确实有问题了。”
    “有问题又能怎样?一次性把这辈子的架都吵完了,后半辈子就不会再吵了,世间万物,自有平衡,感情也是这么个理。”板嘉东微笑着戳郭文彦的痛点,“大哥和大嫂在结婚前一次架都没吵过吧?但现在不也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结婚这么久,越来越互相看不上眼了吧?要么说秀恩爱分得开么,都是同样的理。”
    “什么平衡不平衡,你这就是护短。”郭文彦冷笑一声,换了话题,“现在支持我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不担心么?”
    板嘉东悠悠地说:“担心什么?没有自信的人才会担心,我自然无需担心。”
    郭文彦哂笑一声,“自信也要在事实基础上,否则就是狂妄自大。”
    板嘉东托腮托累了,便换了个撑头的姿势,懒洋洋地问:“看来大哥这是铁了心要从我手上将板氏抢走?”
    郭文彦轻描淡写地说:“或许并非是抢走,而是我替你处理这个你并不喜欢的集团企业,你还应当谢我一句。”
    板嘉东微笑着摇头,“大哥真是有本事将黑的说成白的,难怪几个董事老头愿意站在大哥那边。”
    郭文彦淡道:“这还只是开场,戏角儿还未上场。”
    板嘉东从郭文彦手中夺走茶杯,缓声道:“晚上见施颜,麻烦大哥别再给我出乱子了,否则我、就让你出乱子。”
    晚七点半,施颜提前到餐厅赴约,来到曾经与郭文彦一起吃过午餐的西餐厅。
    不知是餐厅生意不好,还是提前打过招呼,餐厅里并没有顾客,施颜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等着郭文彦来。
    八点整,餐厅时钟敲响,郭文彦分秒不差,推门踏入餐厅。
    郭文彦似是很抗冻,只穿着一身西装,冬衣外套都未着,他身边也没有跟任何人,走到施颜面前,对她微一点头,“仍旧客随主便?”
    施颜摇头,“我过午不食,郭先生随意。”
    “跟嘉东一个习惯么。”郭文彦点点头,便也没有点餐。
    施颜直奔主题,直视郭文彦双眼,“我仓库的火灾是否与郭先生有关?”
    “证据呢?”郭文彦伸直了腿说:“否则就是污蔑。”
    施颜眯眼,“郭先生何时知道我仓库发生火灾的?”
    “当夜。”
    施颜微笑,“那郭先生您可真是没少关注我,连我仓库的具体位置您都知道。”
    “知己知彼,哪怕你只是嘉东的女朋友而已。”郭文彦道:“总要了解你们的所有事情。”
    施颜已经完全确定她仓库失火就是和郭文彦有关,她身体往后一靠,直言道:“你的目的只是想让板嘉东分心吧?但是你失算了,我仓库的火灾,我没有去找板嘉东让他分神帮我处理。”
    “失火与我无关,所以谈不上目的。”郭文彦分毫不松口,“不过仓库失火,你面临巨大赔偿,你心情不好,便会让嘉东心情不好,这样的结果我倒是乐于看见的。”
    施颜摇头,“看来你并没有信心光明正大地和他较量,所以只能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你在对我使激将法么?无用。”
    “那什么样的方法有用?”
    “至今为止我尚未发现,我想做的事,天都拦不得。”
    施颜笑了。
    “怎么?”郭文彦脸色稍沉。
    施颜微笑道:“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大话,您信基督么?”
    “我信我自己。”
    “我信佛。”施颜笑着说:“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次的财产损失,我认栽了,就当作我孝敬大哥、让大哥高兴的,毕竟大哥以后……都不太可能这样高兴了。”
    “哦?那施颜真是孝顺。”郭文彦话锋忽然一变,“你现在对板嘉东的感情,有当时对朗阳的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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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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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4 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3章
    问她对朗阳感情深还是对板嘉东感情深这种问题,施颜被问乐了,她正襟危坐着,徐声笑问:“您觉得呢?”
    郭文彦挑了挑眉,“喜欢反问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别跟板嘉东好的不学坏的学。”
    施颜对郭文彦的敌意毫不掩饰,“那么像郭先生这样窥探他人的*就是好习惯了?”
    郭文彦不为所动,对施颜再攻击回去,“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在逃避么?”
    “我没必要逃避。”施颜正眼直视这个将野心摆在明面上的国字脸男人,“那么我就给如此操心我们感情问题的郭先生放几句准话在这,我去年一月份和朗阳离婚,至今十二个月;我去年四月份和板嘉东在一起,至今八个月。倘若这八个月来,我对板嘉东的感情仍旧没有朗阳深,那我未免太没有心了,就算我没心,板嘉东也不会乐意和我在一起八个月。”
    郭文彦慢悠悠摇头,“我需要正面回答。”
    施颜哂笑一声,“正面回答不会给您,只会给他,郭先生想要听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但我听说你们最近闹矛盾了。”
    施颜目光沉了沉,“闹矛盾也与朗阳无半分干系。”
    “那与什么有关?”
    “与想要我们的感情更好有关。”施颜实在对郭文彦没有了耐心,是这个男人用一把火毁了她的仓库,并用卑劣手段买通作假那张火灾事故认定书,她突然起身说:“话已至此,我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郭先生请慢用。”
    郭文彦突然声音带笑,对着施颜的背影笑着说:“板氏的公司我要定了,你损失这一百万,不过才是个开场,聪明的话,你应当远离是非。”
    施颜脚步微停,回头看他,“远离是非的意思是让我在他身边做睁眼瞎,还是干脆离开他?”
    郭文彦有片刻的停顿,大抵上是想起板嘉东之前刚警告过的话,思忖几秒钟后,方道:“置身事外最好。”
    “置身事外非我本色,如果郭先生想继续做这些入不得眼的事出来,我施颜定奉陪到底。”
    “你用什么奉陪?”
    施颜淡道:“您的家人还和孩子不是要从澳洲回来了?你既然能因为家族企业找到我头上来,那么我是否也可以来一个回旋踢,找到您家人身上?火灾损失的一百万当我孝敬您让您高兴的,房东的财产损失还麻烦郭先生来付。”
    郭文彦眯眼道:“你倒是真敢说。”
    施颜微笑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者您走黑的,我走白的,我坚信邪不胜正。”
    郭文彦一脸你还太年轻,“邪不胜正只是虚幻,在现实里,邪永远是胜方。”
    施颜不再言语,深深地望了郭文彦最后一眼,推门离开。
    施颜知道了郭文彦的目的,就坚决不想郭文彦称心如意,离开后刚出了门,就给板嘉东打电话想要问他在哪里,要过去找他,准备和他彻谈一番郭文彦,再向他表明她绝对无需他分神照看,让他专心致志对付郭文彦便好。
    郭文彦手段虽不高明,但他明显循序渐进、厚积薄发,后面酝酿着很大的阴谋。
    然而板嘉东的手机却是关机。
    施颜不解地皱了皱眉,板嘉东很少关机的,才不过晚八点半,这很怪异,上了车后,打开暖风,待浑身舒暖后,又给陈戬拨去电话,问陈戬板嘉东最近住的公寓地址。
    陈戬显然没有和板嘉东同在一处,陈戬声音清朗不含糊,应是一个人独处,“老板手机关机了吗?”
    “是。”施颜有些担心地问:“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戬道:“老板不会出事的,施**请不要着急。”
    施颜点点头,驱车开出停车场,“那您知道他最近一直住在哪吗?”
    陈戬声线莫名变了变,像是低叹一般,“知道,住在施**之前租住的公寓里。”
    施颜一脚刹车踩下,不可置信,“你说他一直住在我之前的公寓里?”
    “是的,老板已经买下来了。”陈戬犹豫地说道:“老板他……无论嘴上在说什么,他的行动上永远都在表达一件事。关于施**对老板的误解,我有些耳闻,您分辨不清楚他喜欢的是八年前的您,还是现在的您,但在我看来,意思是一样的,老板他很爱您,只爱您。”
    施颜笑了起来,竟然鼻子有些酸涩,眼前瞬间变得模糊,“谢谢。”
    有一种暖意顿时从心底逐渐荡漾开,扩散到四肢,整个人都变得如沐春风,连手指尖儿都是暖的。
    施颜在搬去板嘉东公寓时,便将那间房子退了,钥匙也一并还给了陈戬,由陈戬转交给房东。她从未想过板嘉东竟然能买下来,并且这一段时间都住在那里,她本以为板嘉东会住在他舒适的洋房里。
    她执意地住在他的公寓里等他回来,他却住在她的公寓里从未离开,这种感觉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板嘉东对她的感情,她无需再对自己有任何的不自信,他总是站在原地等她。
    暗夜行车,模糊了双眼,施颜却微笑着,久久都没有合上嘴。
    这个冬季的三九寒天已经过去,正值四九天,天气还是很冷,施颜开车到公寓时,方推开门,就感觉瞬间冻透了,颠颠儿跑进楼方才好些。
    上了十七楼,施颜按着敲着门,“送外卖啦?”
    等了几秒钟,却没有答复。
    施颜眉头一紧,又敲门,“板嘉东?”仍旧没有答复。
    施颜心沉了几分,板嘉东并未在房间里。
    那么他去哪了?手机还关机?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郭文彦?
    会不会是郭文彦调虎离山,一边对付她,一边对付板嘉东?
    施颜边急步往电梯前走边给陈戬打电话,问陈戬知不知道板嘉东的情况,陈戬这会儿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的,“老板么,老板今天七点准时下班。”
    施颜进了电梯后,信号变得不太好,听陈戬声音听得断断续续的,施颜皱眉问:“他自己开车回来的?”
    陈戬说是。
    施颜沉默片刻,等信号好了再继续说话,终于到达一楼后,施颜几乎是跑出电梯的。
    这时对面迎来进电梯的一男一女,女人紧紧依偎着男人,男人却目光闪烁地推推搡搡着,见到施颜这个陌生人,也反射性地低下了头。
    男人上身穿着棉衣,下身穿着西裤和皮鞋,施颜余光看过去,看到男人推搡的手上有婚戒,就猜测男人有正经工作,并且职位不低,如今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很像是有把柄落在女人手里、被迫而来。
    一楼离大门很近,居民来来往往,公寓大门常被打开无人关,温度差不离和外面一样冷,迎面而来一阵凉风,跟着施颜心底猛地一慌,她低声问陈戬,“板爷最近新认识了什么人吗?”
    陈戬说并不清楚,他最近在按照板嘉东的吩咐,做其他事情,并未总在公司。
    陈戬心底有顾虑,所以含糊其词,施颜听得出来,她脚步一转,重新走到电梯前按了键。
    如果她没有过一次婚姻或许她不会想到这一层,只会担心板嘉东会是否出了什么意外,但一次婚姻过后让她对这方面极其敏感,不是对板嘉东的不信任,而是对社会里其他女人的不信任。
    施颜重新走走回到1708室门前,垂了垂眼,就站在门口倚着门,等着他何时归来。
    她担心真的有不怀好意的女人对板嘉东做些什么,像是敬酒间将板嘉东灌醉了,扶他回来后,趁机做些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板嘉东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认识的人不乏少爷名媛,他又魅力四射,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时而霸道,时而内敛,更不乏幽默,这么多年,绝对除了冷清以外,还有很多女人甚至名媛富家女对他心怀不轨。
    走廊里是声控灯,起初施颜等灯灭了还会跺跺脚,咳嗽两声,等了一个小时后,她索性就在黑暗中倚门而等,再继续拨打板嘉东的号码。
    不时有住户回来,偶尔灯光会随着脚步声突然亮起,施颜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骇了人家一跳,人人都躲着她走。
    虽然楼层走廊间不冷,但施颜等了没几个小时,困意上来,连打了几个哈欠,困得难受起来,将背包垫在屁股下,便倚着门睡了。
    夜里睡得也不安稳,时而不舒服的醒来,时而被其他住户的吵嚷声惊醒,时而做了凶梦,半睡半醒间连自己在哪也分不太清。
    昼夜交替,一夜过去,东风吹过,新日升起,又是一个冰冷天。
    寒冬腊月里,零下摄氏度的温度也变幻无情。
    施颜等了一晚,未等到板嘉东,肚子里全是凉气,胃疼又胃胀,揉了把眼睛,早上六点钟,半个身子都麻了,终于离去。
    回公寓洗漱,顶着两个黑眼圈,吃了两片胃药,喝了些热开水,去公司上班,同时在路上时,仍旧不忘继续拨打板嘉东的手机号码。
    事实证明,同居会让双方的生活变得太透明,整日呆在一块没了新鲜感,然而真的分开住,又会对对方的行径一无所知而沮丧,世事真的没有十全十美,有的只有迁就。
    施颜到公司后,几人看她脸色不太好,问她怎么了,施颜满心不安,只摇头道没有休息好。
    将近九点时,板嘉东按着头疼的脑袋,终于开机,陈戬率先拨通板嘉东的电话,想必也是一直都在不停地拨打,开口便汇报道:“昨晚施**找您没有找到,老板要给施**回个电话吗?”
    板嘉东眉头一蹙,“她还问其他什么事了么?”
    “施**还问您几点下班的,这些日子住在哪里,我都如实说了。”
    板嘉东没有责怪,反而点头道:“嗯,她以后再问你什么事,仍旧如实说就好。”
    陈戬这才松了口气,一晚上,他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板嘉东挂断电话后,就进来了数个全时通短信,手机都要卡死了,有很多都是他关机时施颜和陈戬打来的,还有些无关紧要的通话。
    板嘉东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给施颜打去电话,“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没电了。”
    施颜正要穿衣服去巡店,衣服窸窸窣窣地响着,实际已经忐忑不行,可又知道自己语气不要太急,就强忍着火气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昨晚在哪睡的?我问陈戬他说你七点就下班了?八点多给你打电话就关机了。”
    “和孙淄禹他们在一起。”板嘉东若无其事地笑问:“你有事找我?”
    施颜听着板嘉东完全无事的笑声,心想看来板嘉东这段时间没回家来住,在外面似乎过得还挺潇洒,看来在她公寓里应该是时常夜不归宿,为自己担惊受怕一晚而心里憋屈不是滋味,嘴上却道:“没什么,就是心血来潮想要跟你说说话。”
    “那么现在说?”板嘉东笑问:“你是想我了么?”
    施颜笑了笑,“想死您老人家了好吗?不说了,我要出去了,外面太冻手。”
    外面确实冷,冻得手指关节通红,施颜双手插兜,紧忙上车去巡店。
    年底都是给孩子添新衣服的时候,连三店的生意都不错,店长店员忙得不行,施颜心里总算有了些慰藉。
    施颜还是在意板嘉东前晚去哪了,数着时间而过,中午休息时间还未到,施颜就拎着饭盒去了板嘉东公司,尹智慧看到她来这么早都诧异了一番,施颜笑着解释道:“好久没用送饭来了,天气冷,食堂饭菜凉得快,就给你家老板送饭来。”
    尹智慧自然是没有理由推辞的,将施颜引进了板嘉东办公室。
    施颜推门而进,板嘉东正在看电脑,抬头看是施颜,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来了,上午不是刚通过电话?”
    施颜心想她也是疯了才这么个样子的,“就寻思着好像很久没有给你送饭了,让你感受下温暖啊。”
    板嘉东乐了,“那你先坐会儿?我这还有个下午要用的资料没有看完。”
    “好啊,你先忙。”施颜就坐在沙发上等他,礼貌的不言不语。
    无聊地等了有二十分钟,板嘉东也未忙完。
    施颜终于忍不住问:“还有多久能忙完,要不要先吃饭?”
    “你先吃吧,我不饿。”板嘉东抬头看了她一眼。
    施颜皱眉道:“人类不是饿才要吃饭的,否则也不会出现零食这种食物。”
    板嘉东笑道:“我不吃零食。”
    “……你在看什么?我帮你?”
    “我帮不上。”板嘉东说:“再等一会儿吧。”
    施颜便继续等,毕竟板嘉东是大老板,她这种小老板比不得的,想也是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然而十分钟后又十分钟,板嘉东仍旧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施颜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起身去看板嘉东。
    板嘉东感觉到施颜走过来,忙切换屏幕,这时候电脑却卡了,他眉头一挑,索性直接关了屏幕,转着转椅歪头看她。
    施颜低头看他,狐疑地问:“你在看什么?”
    “资料啊。”说着板嘉东起身搂住她腰作势吻她。
    施颜挡着他硬邦邦的胸,半信半疑地说:“我不信,你让开。”
    “公司机密。”板嘉东微笑阻止道:“你不是我公司的一员,还不能看。”
    “公司机密个鬼,我连你们公司的总经理的‘机密’都看过,你不让开我就撒泼了。”施颜推板嘉东坐回转椅上,她一屁股坐到他腿上,直接按开屏幕,接着就看见了她曾经甚是熟悉的画面……
    施颜不可置信地问:“你在玩游戏?!”
    板嘉东搂着她的腰,笑了起来。
    施颜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板嘉东感慨道:“哎,真是难得一见你主动来找我,你还坐立不安的,真是让我颇有成就感。”
    “于是你就耍我?!”
    “这叫情|趣。”板嘉东仰头朗笑,“你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住在哪了吧?”
    想到这件事,施颜彻底没了脾气,将盒饭推到他面前,“吃饭吧。”
    板嘉东笑着取筷子,施颜顺势在板嘉东的衣领处轻闻了一口,没发现什么女人香水的异味,终于松了口气,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来。
    施颜和板嘉东一起在他办公室吃饭,心情也渐渐舒朗起来,但她仍旧没有提她在公寓门口等了他一晚上的事,只说她和郭文彦又见过的事。
    板嘉东问她,“你能应付得来么?如果应付不来,我去给他施压?”
    施颜摇头,“我能应付得来,我只是想提醒你别一不注意的时候,就着了他的道。”
    “没事,”板嘉东却说,“我有分寸。”
    施颜也是乌鸦嘴,才刚嘱咐了板嘉东没几天,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板嘉东的酒店出了问题。
    一则本地新闻直至五星级金御酒店的温泉水并非真正温泉水,假温泉水骗市民骗游客。
    施颜第一眼看到这标题时,还不觉得什么,只吐槽说现在怎么越好的酒店越骗人,刚好简颖在她身边,简颖闻言问她,“金御酒店不是板爷旗下产业吗?”
    施颜顿时愣住,她并不知晓板氏企业的具体产业,只知道戚山度假酒店和旋转餐厅,其余的她没有问过板嘉东,一方面是为避嫌不主动去了解他家的太多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她确实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是板嘉东而已。
    假温泉水骗市民骗游客,绝不是小事情,涉及到酒店名声、企业声望,施颜赶忙联系板嘉东,即使帮不上忙,至少表达一下关心,让他感受到她对他的支持。
    然而又是一场灾难,板嘉东又关机了!
    施颜再次去曾经的公寓1708室守株待兔,板嘉东依旧整晚未归。
    到早上时,施颜沉着脸,这些天的憋闷已经要在身体里炸开,板嘉东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在这个时候又能没了人影?!
    大晚上的,施颜开车直奔之前去玩过几次的板嘉东和他朋友合买的度假别墅。
    别墅不近,施颜足足开了四十分钟,眼看到了别墅附近,车内施颜的双眼忽明忽暗,别墅灯火通明,似是通宵玩乐当中。
    施颜先在门口按了门铃,没有直接闯入,来开门的是孙淄禹。
    孙淄禹似乎胖了一圈,日子过得他一年更比一年发福中。
    孙淄禹看到施颜很诧异,“施颜,你怎么来了?”
    施颜不好意思地问:“板嘉东不在吗?”
    “板爷么,不在啊。”孙淄禹不解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的,一边招呼着施颜进去,“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鼻子都红了。”
    施颜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男男女女不少,黑压压一片,吞云吐雾的,音乐很迷幻。
    孙淄禹嘿嘿一笑,开口满是酒味儿,连眼神也有些迷离,“朋友朋友。”
    施颜大概明白里面在干什么了,孙淄禹还没结婚,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玩得开很正常。
    施颜又问了孙淄禹一遍,“板爷也不在楼上么?”
    “不在啊。”孙淄禹一脸真诚,“板爷都好些年不跟我这么玩了,他从良很久了。”
    施颜笑了笑,“好吧,我去别处找他。”
    孙淄禹一把拉住她,“怎么了,你们吵架了?你给他打电话了?”
    “没有。”施颜笑着说:“也没给他打电话,我以为他在这,就直接过来了,我一会儿上车给他打,你继续玩去吧。”顿了顿,又忍不住操心地嘱咐道:“您别玩太过了。”
    孙淄禹啧啧叹道:“还是小学妹知道心疼人儿。”拉住施颜的手,神神秘秘地悄声说:“那哥告诉你个大消息,戚山上的旋转餐厅知道么?”
    施颜点头。
    孙淄禹续道:“要开业了,估计板爷正在跟那些少爷名媛吃饭呢,你知道板家为了那个旋转餐厅炒作多少年了,几乎下了血本了,听说大年初五要开业,就等今年这一年回本呢。”
    施颜记得第一次去旋转餐厅时,板嘉东就说过大概一两年时间开业,现在看来,可不就是一两年过去了么,便跟孙淄禹道谢道别,又开车上了戚山。



74
第74章
    阜宾市是海滨城市,冬日里雪融得快,施颜开车盘山而行,幸而路上鲜有积雪结冰,戚山再险再陡天再暗,只要车没问题,发生危险的概率就几乎为无。
    施颜在路上时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问她几点回家过小年,怎么还不到家。
    施颜前一个星期跟父母约过一起过小年的,事情一多,她就将这件事忘得死死的,这时突然想起来,就特别抱歉,她也不确定能否在十二点前回家,只安抚二老说她有事不回去了,让他们早些时候睡吧,不要等了。
    “啊?不回来了啊。”施母声音里充满失望,“你瞅瞅,我和你爸还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呢。”
    施颜就更抱歉了,“妈,对不起。”
    “哎,没事没事。”施母叹道:“我们也知道你忙,你忙你的吧,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不用非一起吃的。”
    现在学校放寒假,施母补课班也放假中,施母就清闲了下来。这在家一清闲了,就想女儿了,大女儿总在外工作生活,小女儿独自在韩国过节,这过年过节的,闺女还有事不能回来,心里怎会是滋味。
    施颜从来都是个孝顺孩子,听到父母的叹气声,终究将板嘉东搬了出来,她笑着说:“妈,要不年前这两天,我抽时间带个朋友给您们看看吧。”
    “哎?”施母一愣,顿时心花怒放开来,忙喜声应道:“哎,好好好,你们哪天有时间了啊,提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
    施颜笑道:“你们准备什么啊,该让他准备的。”
    施母一扫阴霾,声音里都透漏着喜气,“你看你这孩子,可千万别让人家买什么东西带来啊,爸妈就只想看看他对你好不好,人品怎么样,别的都不求,啊,听见没?”
    施颜应着说:“好好好,我们不乱花钱。”一边心想他对她怎么不好?人品也好,好得她都怕他被坏女人给抢了去。
    而且这好男人,真是一分钟没看住,就多了不少秘密。
    施颜一路开车上了戚山、开到停车场,她依稀记得上次板嘉东东拐西绕在哪个电梯前停下车的,她今天七拐八拐后,倒还真找对了。
    而附近停了很多辆豪车,不似第一次来时那样空荡荡的。
    施颜熄了火,推门后一条腿方迈出去,随即电梯门开,出来一**人,两个男人为首,边走边交谈着,他二人身后似是保镖,各个目光内敛沉着,猜想为首两个男人应是很有身份的人。
    施颜重新回到车上,一时纠结起来,她若上去了,会不会像个泼妇?来找男人的泼妇?
    餐厅里的人应当都是很有身份地位甚至权利的人,她今天怎的如此不淡定,竟然将车开到了这里?
    不说身份的悬殊,就单说如果板嘉东真的只是跟朋友吃饭喝酒,他并非故意关机而确实是手机没电了,她若这样闯上去,会不会又在板嘉东眼里变了印象?一个失去冷静的疯女人?
    停车场很冷,施颜才打开车窗露出个缝,便透进来一阵凉如心骨的冷风。
    上去,还是不上去?
    施颜正纠结着,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她们有说有笑着,似乎对正在试营业的旋转餐厅大加赞赏。
    正言语间,视线扫过她的座驾,露出一阵似笑非笑来。
    施颜这才惊觉她这样一辆小polo正停在众多豪车里,实在相形见绌。
    而且她今天穿的还是工装,工装外面随意搭了一件蚕型大外套而已,似乎真的不适合出现在楼上那样的环境氛围中……会给板嘉东丢脸的吧?
    她还没上去,就已经感觉到了尴尬,脸一阵火辣辣的红。
    板嘉东做事永远很沉稳,这一次有没有可能又是给她设的计?故意关机让她抓心挠肺地找不到他,好看看他在她心底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施颜思量太多,这么反复衡量思索着,半小时就这样过去了,不时从里面走出些富家子弟,施颜终究是小心翼翼地将车停在了角落里,等待板嘉东走出来。
    左右她只是担心板嘉东着了坏女人的道,干脆就在停车场等着,想想或许这样也刚刚好。
    弯月划开云层,夜色从雾蒙蒙变得渐渐柔亮起来,淡淡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大地。
    小年夜一分一秒地过去,施颜车窗开着很小的细缝,呼吸变得缓慢,几乎要睡着时,猛地清醒过来,仿似有种直觉。
    果不其然,未过几分钟,板嘉东一脸醉态地被两个女人扶了出来,施颜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眯眼直直地望着那一幕。
    两个女人没有浓妆艳抹,但施颜看得出来她们都在脸上动了刀,是时下流行的韩国女生的面容,眼睛长得很像,像是姐妹。
    施颜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果然这些天来她女人的直觉不是假的!
    板嘉东脚步凌乱,身体瘫软,两个比他矮出很多的女人扶着高大的他有些吃力,走两步便停下喘一喘,施颜看得已经眼冒旺盛的怒火。
    以板嘉东这种警惕心很重的人,竟然能喝醉?他不是故意被她们人灌醉,也应当是她们是他极好的朋友,能让他放松警惕。
    施颜气得肺都要炸了,就知道他手机关机没好事!
    施颜没有立即走出去,就眼睁睁看着板嘉东被两个女人扶上宝马。
    施颜开车跟着她二人,慢悠悠的,想是夜里的原因,两个女人没有发现她的跟踪。
    她们没有将车开下山,是直接去了戚山酒店,施颜拎包下车,佯装也是来住酒店的,前后脚地跟着进了酒店。
    她刚进酒店大堂,就愣了愣,那两个女人扶着板嘉东直奔电梯,而前台方向已经走出几个保安来,脚下步伐很快,随即目光扫到施颜时,脚步却慢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走,又返回前台。
    施颜满心疑问,又沉住气地跟着她们一同上了电梯,若无其事地向她们点了点头。
    施颜大概穿得实在太普通,两个女人看了她一眼,也没有任何戒心。
    “听说板爷有女朋友的,你见过吗?”一个女人突然对另一个较高一些的女人说。
    “听说了,但没见过,听说是离过婚的,所以他姑姑不同意呢。”高个女人说道。
    施颜心里咯噔一跳,高个女人又道:“要不能找咱俩来办这损事儿么?板爷都这样了,跟奸|尸有什么区别,这事儿损阴德。”
    施颜闻言就在心里噼里啪啦骂郭文彦全家祖宗,得亏她来了,要么板嘉东得被人占去多大的便宜!
    “算了,损阴德就损阴德吧,钱多啊……钱一到手就移民去国外,够用一辈子了。”说着女人看向施颜,似笑非笑地说:“反正他们有权有钱的,能处理好这种事,别人知道了也不能奈何。”
    施颜在心里冷笑不已,这是威胁她么?
    施颜脸上却微笑淡道:“放心,二位在说什么,我并不懂。”
    直到电梯门开,两个女人走出去,施颜也跟着出去。
    她们回头看了她一眼,施颜若无其事地对她们点头微笑。
    直到她们将板嘉东扶进酒店客房,施颜脚尖稳稳勾住门,一手撑住门,眼看着两个女人将板嘉东扶到套房的里间卧室。
    施颜冷笑加深,深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道,边脱外套边往里面走。
    刚才她们在电梯里说的话,她一字不落都记着呢,非得扇她们个鼻青脸肿!
    两个女人方费力地将板嘉东摔到床上,粗气还没喘匀,看到施颜就愣了,“你什么情况,你怎么还跟进来了?!”
    施颜撸胳膊挽袖子淡道:“我就是他那位离过婚的女朋友,我还是泼妇呢,谁敢碰我男人我就一镐把抡死谁。”说着提起桌子上的厚重客房本就大步走了过去,两个女人大抵上是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
    施颜拎着大本子就给高个女人的脸拍了过去,高个女人疼得“嗷”地一声喊,鼻子好悬没给拍歪了。
    施颜嘴里冷哼一声,随即一个反身,又拍向另一个女人的脑袋,“还他妈的有你!奸|尸?我他妈的让你变成尸体!”
    施颜气红了眼,两个女人一起冲上来,施颜也没惯着她们,将大本子随手一扔,速度极快地一人给了两巴掌,接着提起椅子就要往她们头上砸。
    两个女人从未碰过这阵势和泼妇,第一下被砸懵了之后,就没有了基本的反应能力,两巴掌完全是直挺挺地站在施颜面前被打的。
    眼看着施颜又拎起椅子后,才终于有了反应,嘴里嚷嚷着大骂不止,虽然人多,却也没有不怕死的胆子,随即哆嗦着放了两句狠话,绕过施颜就撒丫子跑了。
    施颜知道也不能真把她们俩往死里走,深深地喘了口气,还是不过瘾地又跟了出去,冲着在走廊里落荒而逃的女人大喊,“给我递个话,谁再敢来碰我男人我就弄死谁!”
    眼看着两个女人跑得更快了,施颜才感觉够爽了,返回房间摔上门,将门锁上。
    施颜好些年没这么动怒了,急火过去后,才为刚才的撒泼红了脸。
    施颜揉了揉脸,终于走到床边儿俯身瞧板嘉东。
    他身上有浓重的酒味,脸颊很红,折腾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转醒的迹象,长长的睫毛颤都未颤。
    施颜拍了拍他的俊脸,低声喊他,“喂,板嘉东,醒醒?”
    板嘉东未醒,一动未动。
    施颜又捏了捏他脸,大声喊,“板嘉东!醒醒!”
    板嘉东终于皱了皱眉,却仍旧没有醒来,只是拧着眉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翻身过去继续睡。
    “我不来你就被人睡了!”施颜绕过床瞪他,忽然气汹汹地捏着板嘉东的脸,使劲往两边扯着。
    板嘉东眉头蹙得很紧,却仍旧没有睁眼。
    施颜叹气松了手,又揉了揉他的脸,似是后悔刚才用的劲儿有些大了。
    施颜泼妇劲儿过去,骨子里还是贤妻,拧着毛巾给板嘉东擦脸擦脖子擦手,动作很轻,这样近距离地看他面容的时候很少,原来他眼角也有了细纹。
    施颜又一件件地给板嘉东脱衣服,他很重,脱一件西装外套就费了她很大的力气。
    一颗颗解着他的衬衫扣子,应是酒精作用,他胸膛染了红色,施颜缓缓将手掌覆盖在他左胸处,感受着他的心跳,炽热而有力。
    施颜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了吻他的心窝处,这样偷偷的动作,竟让她脸颊红了起来,一阵羞赧。
    施颜抱起他的脖子,将他的衬衫脱掉,突然看到他后背的一道疤痕。
    施颜愣了愣,触手摸了摸,又碰了碰他肩上的疤痕,两种感觉很像,她知道他肩上的疤痕是巡场时被坠落的货物砸到的,那么他后背上的疤痕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第一次给他脱衣服,他也很少背对她,以往在床上运动时她也并未在意,一直当作两个伤疤是同一个。
    他怎么从未提起过?
    施颜抱着满心疑问,继续给板嘉东脱裤子,顺手在他裤兜里摸着手机,却发现他手机并未在身上,又翻西装外套也未找到。
    施颜疑问更深,俯身闻着板嘉东一身的酒味儿,又气又心疼。
    一夜终于天亮,施颜起得早早的,向酒店要了两份早餐,洗漱完毕后,坐在茶几前吃早餐。
    板嘉东头疼地醒来,喊了句“陈戬”,施颜没应他。
    板嘉东大剌剌地只着一条平角裤走出来,见到客厅里的施颜微微一愣。
    施颜咧嘴笑,冲他招手道:“来,吃早餐,喝点儿牛奶。”
    板嘉东头疼地摇了摇头,按着太阳穴说:“你是鬼么,你怎么在这?”
    施颜笑道:“我是狗仔,不是鬼。”
    板嘉东走到施颜身边坐下,歪头亲她的嘴,施颜嫌他嘴里的酒味,撇开脸道:“你先刷牙,不然不给亲!”
    板嘉东笑了起来,强硬地按着施颜的脑袋亲了一口,终于满意。
    施颜气得直瞪她。
    “你昨晚就来了?”板嘉东拽了块三明治往嘴里塞着。
    施颜撇嘴道:“我不来你就*了。”
    “嗯?”
    “两个美女,特美,美得我都惭愧了,她们把你扶到这的。”
    “哦,那我没被美女宠幸,真是可惜了。”
    “美女在电梯里说你喝成这样,她们跟奸|尸没有区别呢。”
    “你就没挠她们?”
    “没,我就跟她们说我要一镐把抡死她们了。”
    板嘉东笑了起来,轻声解释道:“餐厅快开业了,我姑姑领队,一直在和他们喝酒来着。”
    施颜放下筷子,眯眼问:“那你怎么不开机?”
    “不是不开机,是晚上没有带手机出来。”板嘉东往后仰着,没有看施颜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万一又遇到今晚这种情况,拿我手机拍了照片,或是找到你号码打了过去,就都不好了。”
    施颜还是介意板嘉东为什么这么没有警惕之心,这不像他,“那你昨晚怎么失算了?我要不来,你真就*了。”
    “酒店全是我的人,怎么可能真*?前台认识你,估计是看到你跟着了,才没有拦下她们。”
    施颜想起那几个保安,好似确实是这么回事,但仍旧半信半疑地问:“那你还不带手机?担心她们拍照或者给我打电话?不应该什么都不怕了么?”
    “在酒店没有万一,但手机万一丢了呢,总是不能冒险让你受到潜在性的伤害的。”
    这解释说得通,施颜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拍着板嘉东的肩膀笑着说:“来来,头疼么,我给你揉揉?”
    “揉吧。”板嘉东顺势躺到施颜的腿上。
    施颜缓缓递给他按着太阳穴和脑顶,“餐厅什么时候开业?”
    “初五。”
    “你现在就每天白天在代理公司工作,晚上又上这来跟人喝酒?你不是老板么,你手下连陪酒的人都没有?”
    “我老姑她亲自上阵,我一个亲侄子,哪还能找别人陪酒?自然要亲自来的,力道再重些。”
    施颜便力道重了些,“你老姑故意的?”
    “故意的。”
    “疯了么,对你都还下这样的手……对了,听说金御酒店出了假温泉水的丑闻?真的是假温泉水么?”
    板嘉东舒服地闭着眼睛,徐声说道:“一半一半吧,肯定要添加些东西进去的,否则每天那么多人泡温泉,问题更严重,这是温泉酒店不成文规定,大小都这样,只是市民一般不清楚。”
    “怪不得我泳衣总是褪色呢,我还以为是泳衣料子不好……所以你和他们喝酒,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跟他们压下去这个新闻么?新闻是郭文彦搞出来的?”
    “嗯。”
    施颜眼睛一转,“要么……”说着话又一停,“算了,你准备怎么反击么?”
    “不反击,静观其变,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施颜想说的是要么就把公司给郭文彦好了,反正一个这么大的代理公司,也足够开销,甚至下一代也够了,但那是他爷爷的产业,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施颜还是介意板嘉东身上的酒味,“你要不要洗个澡?要么先刷个牙?”
    板嘉东笑了起来,“不刷牙不让亲嘴么,行,我刷。”
    板嘉东起身去浴室,施颜也起身跟过去,边看他刷牙,边欣赏他身材。
    只着一条平角裤,当真是太显身材了。
    板嘉东在镜子里笑眯眯地看她,似乎对她今天出现在酒店里非常满意。
    施颜动了动嘴唇,忽然出声问他,“你没有在我和朗阳中间做任何事,对不对?”
    板嘉东但笑不语。
    施颜知道她猜对了,“那你又为什么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管,不插手,甚至默许我的做法?”
    板嘉东吐了牙膏沫,“想听真话么?”
    施颜点头。
    板嘉东在镜子里看她,一早上便满嘴温柔话,“我说过,我只是想陪着你,哪怕你倦了,我也不会倦,你回头,我就在这里。”
    施颜笑了起来,又问:“那我仓库着火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
    “但是我没有说,你就不问?”
    “嗯。”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板嘉东挑眉问:“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施颜:“……”
    板嘉东乐了,抬手一抹施颜鼻子,“就是看着你开心,我便高兴,仅此而已。”
    施颜想起那天他说的,他不愿看到她不高兴的样子,那么就分开一段时间,哪怕她以后更喜欢独身生活,只要是她选择的,她高兴的,他都会妥协。
    甚至是到了民政局,她突然说不想领证了,那么他就转身和她离开,依旧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施颜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那你讨厌我有时候……一阵晴一阵雨的么?”
    “不讨厌,你的任何情绪都是真实的情绪,不,也不是……如果是因为其他人产生负面情绪,我会不悦,但如果是因为我产生的,我想,这至少说明我在你心上。”
    施颜吸了吸鼻子,又在他背上轻吻了一口,“那你后背这道伤疤是从哪来的?”

   
75
第75章
    疤痕不大,但仍旧是道疤,触手是棱条,是凹凸,是刺手的硬疤,也是温柔的心疼,施颜缓而慢地描摹着,深知每一道疤都是一个故事。
    板嘉东在镜子里看着施颜的脑袋瓜儿,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想听真话假话?”
    施颜不假思索地说:“假话吧,说个假话来听听?”
    “哦。”板嘉东忽然一脸风流,“被别的女人在床上时挠的,板爷雄风不减当年,女人可都争着抢着要上板爷床呢。”
    施颜:“……”气得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真话呢?!”
    “真话么。”板嘉东从镜子里的施颜脸上收回目光,低头打开洗手台上的香皂,动作慢悠悠的,似是在思考继续用假话敷衍,还是说真话。
    施颜看穿了他的心思,一屁股坐到洗手台上,让板嘉东闭眼,她仰头在他脸上揉着香皂沫给他洗脸,“没事儿,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啧,你脸上怎么连个痘痘都没有,痘印也没有?别说话,香皂沫掉嘴里了。”
    板嘉东直挺挺地让施颜给她洗脸,享受的不得了,洗完后施颜又用湿毛巾给他擦脸,嘴里喊着让他别乱动别乱动,板嘉东失笑道:“当我是你儿子呢你。”边一手抱着施颜的腰将她带回客厅,轻描淡写地说:“那次金街砍人事件还记得么,英雄救美被砍的。”
    “啊。”施颜心下一跳,跳动得要跑出胸腔来了,扒着板嘉东的肩膀说:“你从来没有提过,为什么没说?”
    “提什么,让你对我感动涕零么?”板嘉东漫不经心地甩开她,拿起空调将温度调低了两度,“你不热么,我就穿条平底裤都热了。”边抬脚又往洗手间走,“施颜你让酒店送些水果,再送两套衣服来。”
    施颜紧步跟上反应不正常的板嘉东,发现他耳朵疑似红了,她哈哈笑着问:“板爷您是在不好意思和尴尬么?”
    板嘉东没好气地说:“我是不想让你把小事当作大事,感动又内疚,去要水果来,不要反季的,要当季的。”
    “大冬天的你要当季的?”施颜一脸的哭笑不得,“板爷您是在跟我撒娇么?”
    “我要撒尿,你也要围观么,烦不烦。”
    板嘉东瞪她一眼,“砰”地一声甩手关上浴室门。
    门外施颜拍着门,笑得前仰后合,笑闹了好一会儿,渐渐停下笑声,安静下来。
    施颜头轻轻倚着浴室门,微笑着,又心疼着。
    陈戬说得没错,板嘉东对她的感情从不是嘴上说说,都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着,哪怕她并不知晓。
    “喂,板嘉东。”施颜手指轻叩着门,“哪天有时间陪我去见见我爸妈吧。”
    板嘉东在里边儿倚着门,缓缓笑开,笑脸犹若春暖花开,满面春风,从此四季如春。
    板嘉东和施颜约好明天去登门拜访,之后板嘉东之后回公司处理事务,施颜回店里巡店,虽然当晚板嘉东依旧没有回去和施颜一起睡,但施颜心里已经再没有纠结与不安,当晚入眠很快,晚八点钟就进入梦乡,梦里面是轻缓的音乐与柔和的风景。
    旋转餐厅里,尽是衣着光鲜的男女,年轻靓丽,或是年老富有。
    旋转餐厅前提的饥饿营销做了太久,以至于市里面的有钱男女听到风声便一涌而来,哪怕实名制的会员卡价钱高昂,只来这一次便也足矣。
    旋转餐厅不稀罕,稀罕得是炒了这么多年,终于开业,自然各个争先恐后来拥有一枚会员卡勋章。
    板家老爷子抓住的就是有钱人的这种心里,与朋友在一起攀谈时会有关于戚山上一百四十米高的高钢塔上旋转餐厅的谈资,而板嘉东第一抓住的是顾客的胃,有伊万掌厨,绝对不会让嘴刁的顾客挑出半分毛病来,第二抓住的是市民对传闻中板爷的真面目的好奇心,一切都是营销手段,所谓十年磨一剑、厚积薄发便是如此。
    一身酒红色晚礼服的板思钐手托高脚杯,即使年逾五十,仍旧风韵犹存,对穿着一身精裁得体西装的板嘉东说道:“前晚的事,老姑跟你道歉,没有给你和施颜引起不必要的争吵吧?”
    板嘉东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老姑倘若是真心的,侄子自然接受。”
    板思钐听出板嘉东言外之意是她即是违心,他又何谈接受与否,笑了笑,佯装抱歉地说:“那是真的吵架了?上次和施颜相处时就觉得她不是软柿子,现在看来,她对你也会下狠手?”
    “倒不会对我下狠手,不过有警告我再有下次的话就一镐把抡死谁呢,她若被惹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板思钐丝毫不把施颜放眼里,挑眉笑道:“瞧这话说的,法治社会,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板嘉东漫不经心地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不知道大嫂什么时候回来?”
    板思钐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手挽上板嘉东的胳膊,笑着说:“估计还会晚些时候再回来吧,来来,不提她,看看咱这场子,虽然还有很多富家子弟没有来,但今天倒是来了不少我和你父亲以前的老朋友,咱们家的小板爷,陪老姑再去敬两杯酒?”
    板嘉东颔首,“好,我为老姑您挡酒,毕竟是我的餐厅,还劳驾老姑这样操心。”
    板思钐深吸着气,笑着对板嘉东摇头,“一家人么。”
    又是半个晚上的酒宴,熟人与陌生人都会举杯与板嘉东谈笑风生,干杯敬酒,终于识得板爷庐山真面目,男人心存嫉妒也不好明目张胆表现出来,说不准以后会有合作,女人心存仰慕更对板嘉东这位有颜有财的男人谄媚不已,都想一品唐僧肉,男女各厢献媚,板嘉东绝对是实至名归大赢家。
    为此板思钐脸色相反没有愈来愈差,而是眼睛愈来愈明亮,觥筹交错间,笑声很大。
    板嘉东心存警惕,察觉到似是等了这么久,板思钐今晚怕是要出手了,趁板思钐不注意的时候,去后厨嘱咐伊万让他再仔细些。
    厨房油烟不多,设备都是顶级进口的,伊万有好几个小厨师为他打下手,他不算忙,只管指点,伊万听着板嘉东的叮嘱,抱着肩膀说道:“说好了你送我家简简一张会员卡,我肯定保证菜里不出问题。”
    板嘉东笑道:“你家简简是什么鬼,你家贱贱么?”
    “哎你怎么和施颜一个调调——”伊万没好气地说:“你们俩还真是同仇敌气啊。”
    “是同仇敌忾。”板嘉东笑着纠正他,“而且这成语也不是这么用的。”
    “那你们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听简简说施颜想抽时间去度假呢,你们谈好去哪没?去哈尔滨吧去哈尔滨,看冰雕和滑雪,正好我带简简也一起回去。”
    板嘉东和施颜都不算太哈国外,哪怕是在内地玩,只要两个人在一块便好,对此没有异议,透过酒杯环顾偌大厨房里有条不紊工作的员工,点头淡道:“你们随意,商量好了通知我一声就行。”
    “你有时间?”
    板嘉东扬眉微笑,“为了女人有什么时间抽不出?”
    伊万欧式眼顿时瞪很大,“这句话我要记下来,以后说情话就可以信手拈来了啊!”
    板嘉东笑笑,伊万又要说什么,训练了三个月的特训服务生突然急步走过来,低声说:“老板,外面出事了。”
    板嘉东神色未变,看着伊万,“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忘了。”伊万又敢忙举手道:“外面出事绝对与我无关!”
    “知道与你无关。”板嘉东将酒杯放到厨台上,旋身往外走,边若无其事吩咐道:“把我酒杯洗干净了,酒不错,伊万你回头让人给她们四个女人一人送一瓶过去。”
    推门走出厨房,看着喧嚷的餐厅,板嘉东眯了眯眼,瞬间变换脸色,疾步走至板思钐身边,“老姑,你没事吧?”
    板思钐冷道:“我没事!但你餐厅准备了这么久,还能发生这些事?!”
    板嘉东沉声静气地说:“做任何事都不会毫无问题,重要的是解决事情的能力,尤其是判断出问题产生的原因,我手下的人绝对有这个能力。”
    板思钐冷哼不止。
    餐厅里一团乱,有个大人物的宝贝女儿被服务员上菜的汤烫到,手臂顿起一排水泡,哭着喊着她爸是谁;其前方八号桌顾客在菜里面发现卷曲短毛发,不满地喊叫着让主厨出来解释;后方十号桌子上的烛光被撞倒,蜡烛竟将餐布烧着,顾客慌手慌脚地用汤浇火,嚷嚷着餐厅的蜡烛怎么不是特殊蜡烛吗!
    餐厅经理韩司礼正在处理,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手下两个主管对顾客进行道歉和安抚,不慌不忙的叫人拿药来做紧急处理,叫人拿蜡烛与其他餐桌上的蜡烛做材质对比,会给顾客一个交代,问八号顾客的菜是哪位服务生上的,分析餐盘里面的毛发的来源,夹在菜里面的,或是后期置放,也会给顾客一个满意答复。
    然而虽然韩司礼的处理方式挑不出毛病,但三桌顾客显然不会轻易消气,更连带影响了其他顾客,已经有顾客正要离席。
    板思钐讽道:“餐厅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今天出了这样的事,这些人回去一传十十传百,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扭转乾坤,你爷爷这第一个心愿你就给搞成这样你可真能耐!我看你怎么解决!”
    板嘉东负手淡道:“老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大哥来管理这餐厅,就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么?”
    “你大哥肯定比你强!”板思钐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至少知道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越会引起大问题,绝对不会像你一样给我板家出这种差错来!”
    板嘉□□然认错道:“老姑,是我的错。”
    板思钐听到板嘉东的认错微微一愣,似乎从未听过板嘉东这样低声下气的认错,“你说什么?”
    “老姑。”板嘉东抬头看她,低声叹道:“这餐厅我怕是真的管不来了,您既然说大哥绝对不会轻易出差错,那么他解决事情的能力也定然比我强数倍,从今以后,餐厅交给您和大哥了……老姑,这餐厅,您不会不要吧?”
    板思钐一时怔忡,她怎么也没想到板嘉东会将这烂摊子甩手给她,她以为这些天来板嘉东时时跟她在餐厅见朋友,就是为了以防她对餐厅打主意,所以才弄出这些事来,让他在董事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好打压一番他的气焰,却不想他竟然反手给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那么,拜托给老姑了。”说着板嘉东对餐厅出的事情不管不看,对板思钐微微鞠躬,抬脚离开。
    出了停车场,司机老张等在门口,板嘉东开门上车,好心情地笑道:“回家睡觉。”
    老张问:“哪一处?”
    “东岸海边,施颜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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