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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蒲公英

[穿越重生] 《寒女喜嫁》作者:素衣渡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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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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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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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映桥关好门,转身跑进了屋,就见那个丫鬟跪在地上,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云公子,你就去看一眼我家姑娘吧,当初约定好的事情,你不能反悔啊,我家姑娘盼着你来看她,已经病了……眼瞧着花一般的人已经成瘦的跟银条似的了。”

  云成源一脸的无奈,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这时映桥跑了进来,云成源想解释,“这个……那个……”

  映桥现在没空听他们说缘由,她硬生生扯起那个丫鬟:“你得躲一下,我家来了不得了的人,若发现你在这里,咱们都要倒大霉,有什么事,等这人走了再说。”

  云成源结巴道:“谁、谁来了?”

  “四少爷——”映桥咧嘴道。

  云成源一愣,赶紧指着里屋对那丫鬟道:“巧月,你去那屋床底躲一下,千万别出声。等人走了,有话好商量。”

  那巧月一边走一边道:“不要诓骗我。”

  映桥把她往床底推:“不骗你!”等巧月藏好了,她急忙忙派回堂屋,将桌子上的纸张收拾了塞进屋角的一个花瓶里,才塞完,就听外面砸门,映桥对父亲道:“千万别慌。”

  云成源一副‘我一定会慌’的心虚样子。

  映桥摇了摇头,无奈的走出了屋子,为季文烨开了大门。

  季文烨身后的随从牵着马,他则一手搭在门板上,眼睛左右瞟,又警惕的瞅了瞅院里,对映桥道:“你躲什么?屋里藏了谁?”

  映桥笑道:“我方才只穿了裤子,没套裙子,听到马蹄,好奇瞅一眼,没想到是您。我就赶紧回去将裙子系上了。您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啊?”

  “……”她方才确实只露半截身子,没见她下面套没套裙子。季文烨蹙眉道:“你在家还真随便啊。”吩咐随从在屋外等,他则径直往屋里走。

  映桥不觉往门外看,担心的想,江奉桐去送书稿还没回来。

  若是他这会回来正碰到季文烨……

  天啊……

  她扶额。

  季文烨回头对正恨不得揪头发的映桥道:“你一个月都干嘛了?”

  “吃吃睡睡。”她打了个哈欠:“春天了,人好困的,总是睡不醒。”

  季文烨笑道:“还真像你。”

  映桥忙狗腿的给他撩了帘子,殷勤的问道:“您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不是说要外出两个月吗?”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映桥,笑道:“你说呢?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

  映桥愣愣的摇摇头,他也没回答,而是进了屋。一进屋,季文烨就见堂屋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是云成源读书所用,另一张上面只有笔墨却没纸张,他纳闷的问映桥:“这张桌子是你用的?”

  “我在学画竹子,画的烂,都被我扯了,一日也画不上一两笔。”

  季文烨皱眉,嘀咕道:“砚台里的墨还很新鲜……”

  不能叫他再乱怀疑了,映桥打岔道:“少爷,您猜我那天在书摊上碰到谁了?我碰到鲁大人了!”

  季文烨的关注重点在映桥身上:“你去书摊做什么?”

  “帮我爹买书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云成源才应声:“没错。”

  季文烨和蔼的道:“云相公请坐,不必拘束。”云成源才心惊胆战的坐下,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离秋闱不足半年了,我想知道云相公温习的如何了?对秋试可有信?”季文烨淡淡的说道:“我离开这段日子,叫映桥归家来,有叫她督促你用功读书的打算在里面。当然了,我也十分希望你能高中,过了秋试,还要在春试中,进士登科。”

  云成源仗着胆子道:“敢问季大人,为什么要资助云某应试呢?”

  季文烨勾唇似笑非笑的道:“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一时气氛僵硬,映桥笑着缓和气氛:“少爷留下吃饭吗?我去张罗酒菜。”忽然灵机一动,对父亲道:“哎呀,爹,家里没柴薪了,你去街口拦个卖柴的回来吧。”

  拦卖柴的是假,把江奉桐拦住才是真。

  映桥觉得父亲应该能懂得这点,云成源眼珠转了转,似乎明白了,起身道:“没柴薪文嫂没法生火,我去拦个卖柴的,再买些金华酒回来。”说完,朝季文烨作揖。

  季文烨巴不得屋里没人,欣然点头。

  等云成源一走,季文烨就搂过映桥,叫她坐他腿上,圈在怀里,看着她微笑了笑,闭眼轻吻了她一下:“你爹还算识时务,趁早走了,不打扰咱们。”见映桥似乎不大情愿,他奇怪的道:“怎么了?支开他还是你的主意,怎么又不高兴了?”

  “……我今晚是不是得跟你回去了?”她比较关心这个,说好的两个月假期,结果主人提前回来,一个月半月就到头了。

  “你不想跟我回去?”他脸色一沉:“合着你还巴望着我迟些回来。”

  “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他冷冷的看她。

  “您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吓唬我,我宁愿您没回来。”映桥不满的道。

  这话听在季文烨耳中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手放在她腰上,笑道:“对了,你刚才说碰到小久子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他差点以为我爹是想拐带我的人。”还说你想去梅安云呢,哼哼哼!

  季文烨忍俊不禁,越看映桥越觉得可爱,搂着她的腰,手摸着她的小腹道:“你要是吃的胖胖的,也就没人拐带你了。”她不舒服,推他的手:“我爹一会回来了!你别这样!”

  他想了想,点头称是,忽然抱起映桥往里屋走去:“那咱们去里屋说话。”

  他话音刚落,就听里面咚的一声,像什么东西撞到了床板的动静。季文烨立即放下映桥,将她挡在身后,然后警惕的撩帘子。

  “可能是耗子。”

  季文烨向来眼见为实,不理会映桥的阻拦,进了屋四下观察,突然厉声道:“睡在床底下,出来。”

  映桥扶额,心道完了完了。

  那丫鬟只得从床底下爬出来,方才她听到季文烨说要进里屋来,紧张之余,脑袋磕到了床板,不想反倒暴露了。

  季文烨见从床底爬来个穿红戴绿的丫鬟,不由得上下打量此人,京城中上等人家的丫鬟,衣裳颜色有很朴素,允许描眉画眼的也极少。这女孩是丫鬟打扮不假,但衣裳颜色鲜艳,眉眼都修过,尤其是眉毛修得细细,显得眼睛颇有媚/态。

  一看就不是良家的。

  季文烨气道:“你是本司的?”所谓本司,是指教坊司,此地盘踞着大量贱/籍的乐户。

  “……奴婢是醉月阁的丫头。”

  是醉月阁的私/娼!季文烨冷瞟映桥:“我叫你买丫鬟使唤,可没叫你买粉头给你爹暖床!”他本以为云成源在好好读书,没想到其实弄了个小娼妓藏在屋里头寻欢,就这个样子,还考什么考?!

  云成源如此不争气,估计十辈子也提不了映桥的身份了。

  映桥赶紧解释:“她不是我们买的。就在您进门之前,突然冲进来的。我发誓我之前不认识她,就怕您误会我爹不认真读书,所以才将她藏了起来。结果没瞒过少爷您的法眼……”说罢,对那丫鬟道:“你到底找我爹做什么?”

  “我家姑娘思念云相公,已经病了,差使奴婢过来,求云相公去见她一面……”这丫鬟道:“我家姑娘不是蛮缠的人,只因为云相公自己答应过,若是我家姑娘助他躲过一劫,日后一定会回去探望她……云相公怎能失信?呜呜,我家姑娘是想对云相公托付终身的……”

  夫妻间讲究的是相敬如宾,未出嫁的正经女子万万不敢谈一个‘爱’字,倒是**教坊司的,敢和男人们直言不讳的爱来爱去。所以这丫鬟大胆诉说她们家姑娘想男人想的要病死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正经人家的。

  映桥听到老爹居然如此迷人,又想哭又想笑。

  季文烨一听,更恼火了。这回不仅是云成源不用功读书的事情了,还隐藏着更危险的事。**名妓多有私财,若是云成源真的纳了赎身的**,就怕他用**带来的财产将映桥赎走。

  “真好,能用你姨娘赚的皮/肉/钱赎身,你高兴了吧。”季文烨朝映桥冷笑。

  “我爹没这意思!您没看到他躲出去了么!”映桥去扶那丫鬟:“够了,劝你们家姑娘另寻他人吧,不要打扰我爹备考。”

  那丫鬟哭泣道:“……可是……可是……”

  季文烨冷幽幽的道:“你现在不走,你就永远回不到你家姑娘身边了。”那丫鬟一听,打了个激灵,她不知此人是睡,但看云家对他的态度,绝不是等闲之辈。

  她想了想,捂着脸哭道:“云相公真是薄情之人,我家姑娘看错人了。”说完,推开映桥的手,跑了出去。

  映桥更是闹心,这叫什么事啊?季文烨一回来,真是什么都乱成了一团。目送那丫鬟出了门,她提心吊胆的回头看四少爷,就怕看到他一张活阎罗似的生气面孔。但出乎意料,他似乎并不怎么生气,至少没她想象的恐怖。

  他撩开衣摆,坐在椅上,面无表情。

  少爷在想什么?映桥不敢吭气,咬着唇站在一旁看他。

  至于季文烨在想什么,当然是想把云成源抓回来,狠狠打一顿板子。但想归想,却不能这样做。映桥就这么一个废柴爹,打死了打残了,更没指望了。
  他无奈的长叹。

  这时映桥斗胆一问:“少爷,您没事吧。”

  他瞄她:“我气的胸口疼,你过来帮我揉揉。”

  “……”真的假的?她走到他身边,抬手给他顺胸口:“谁叫我们太怕您了,这丫鬟来了,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藏起来不叫您看见……其实我爹读书很用功的……”

  季文烨握住她的手,冷声道:“再用功,也不及娶个**女来钱快。很好,很好,别说四百五十两就是九百两,说不定转眼就还上了。”

  赎身靠自己,才不用别人的银子呢。她道:“我都说了我爹不想搭理她们。要怪就怪我祖父母好了,谁叫他们把我爹生的招女人待见,有人要倒贴,他除了躲出去,总不能毁容吧。至于钱,我们没想过占谁便宜。”

  他挑眉:“……几十天不见,你硬气了。”

  “……没有啊,我一直这样。”

  季文烨拽她到跟前,又将她抱到腿上坐着,端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没关系,你想硬气就硬气吧,我不怪你。我只问你,这么多日,你有没有一丝牵挂过我?”

  “……”她想了想,道:“没有。”

  他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你还真敢说出口。”

  “您刚才还说,我想硬气就硬气的。”她道:“我硬气了,你又不开心。”

  “……我倒是常想着你,想你在家是不是受苦变得更瘦了。本来就没多少肉,再瘦,就更没得看了……”他说着,在她胸/脯/上揉了一把:“哎?怎么还这样。”但话锋一转,又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差点忘了,你现在没穿棉衣。嗯……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有长进了。”

  她抬眸瞧他,听他说完了,没什么反应。大概是因为赎身的银子有着落了,她心里有底了,亦或者是因为反正也被他摸过了,再摸也没必要矫/情了。总之他以逗她为乐,识破这点后,她比之前冷静多了。

  季文烨见她呆呆的,不似之前那般害羞,有点吃惊。于是他再次吻住她的唇,只是这次将舌头探进去,她嘴唇湿润柔软,带着她特有的香气,不知不觉他呼吸渐渐急促,离开她的唇,吻她的脸颊和耳后。

  映桥这次有感觉了,耳朵发热,她想躲开他的吻。这时就听他似乎压抑又痛苦的在她耳边道:“映桥,我一直在想你及笄的样子……到时我就能要/你了……可我现在……”接着是阵阵粗喘还有更重的吻。

  他之前从没这样,以前的搂搂抱抱更像是闹着玩,这一次很不一样。她害怕了,使劲挣扎:“我不愿意,你放开我——”

  季文烨这才如梦方醒般的放开她,映桥从他膝上逃开,跑到门边,瞅着他,不停的揉耳朵。

  他低头用指尖抹了下唇,才抬头道:“你过来,我不吓唬你了。”

  不信他的话,映桥撩开门帘跑到屋外去了,季文烨也没去追她。映桥刚要出大门就见父亲走了进来,她低声问他:“看到江叔了吗?”

  云成源摇头:“我在巷口没拦到人,才去过他家,他爹说他还没回来。”继而更神秘的道:“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季大人发现了怎么办?”

  “……已经发现了。”

  云成源愕然,转身欲走:“我再去看看你江叔。”

  这时季文烨挑帘子出来,冷声道:“云相公留步。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认为这处不适合温习备考,我给你另寻一个安静的住处。再派个人手给你守门,保证不叫别人打扰你。你意下如何?”

  “……不劳四少爷费心,这处很好。”

  季文烨仿佛没听到:“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你们快去收拾行囊吧,天黑前就搬走。”

  “啊?”映桥一愣。搬家的确可以甩掉纠缠父亲的**女,可是就这么走了,连江奉桐也要失去联系了。最要命的是,文稿和文稿换回来的银子都在他那里。

  季文烨不能叫云成源再这么荒废下去了,当务之急是把他关起来,看着读书。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云映桥的表情会如此落寞。

  不过父亲能够安心读书,利大于弊,映桥没有反对。云成源不敢反对,默默的进屋收拾东西去了。他们没什么大件,笔墨纸砚加上换洗衣物,几个包袱就捆下了,领上文嫂,门一锁,跟着季文烨离开了。

  两个随从领着云成源去指定的住处,季文烨则带着映桥回府。本来她也想跟着父亲去新房看看,结果季文烨不许她去,只好作罢。

  回到府里,又像进了牢笼,映桥垂着嘴角,闷闷不乐的跟在他身后。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进屋,季文烨就将丫鬟们打发下去,单独留她说话。他叫她坐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温笑道:“我以后不吓你了,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对你做别的。”

  映桥瞥他一眼,没说话,至少现在没这个心情。

  他想了想,从袖口掏出临走前从她那儿得到的帕子,放到她手里:“你看。”

  “……哦。”

  “哦?”这就完了?季文烨觉得自己方才有错在先,很好脾气的问她:“我给你的簪子呢?”

  “……”映桥镇定的道:“不小心摔断,被我扔掉了。”

  他恼了,捏住她的手腕,冷笑道:“我不是叫你好好保管的吗?”

  她也不怕他,心中气哼哼的想,季文烨你生气吗?生气就对了,气死你!明白我的态度了吗?我没把你的信物当回事,我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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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桥说完,从袖中摸出他留给自己的簪子,“您看,我真的贴身放着。”这时她方才收拾行囊的时候,从枕头下翻出来塞进袖中的,就料到他回来会索要这东西,果不其然。

  见她这么贴心,他笑的眼睛没缝了,捏着她的脸蛋道,“你也敢骗我了。”

  你不知道我骗你的地方多着呢。她嘿嘿一笑。

  季文烨怕吓到她,不敢轻举妄动,捏完她的脸蛋后没有捏别处,“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快回来,还想和你爹优哉游哉的外面住。可是你也得为你爹考虑,你走了,他才能更专心的读书,你别打扰他。而且我派人把守着他,排除一切干扰,心思全放在读书上,不怕他考不中。”

  “……嗯……我不打扰他……”映桥低头回答:“不过您回来的真快,是不是京里有事发生了,需要您回来坐镇?”是不是梅**和离了,你回来成婚啊。

  “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来了。”季文烨拿起她的手,把玩她的柔嫩的手指。

  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了,试探一下他是什么反应。她装作回忆的想了想道:“少爷,我不是跟你说我碰到鲁大人了么,我听他说……曲公子似乎快放出来了,我好担心他再去找我爹麻烦。你不在京城这段日子,其实我在家也不好过,每天提心吊胆的。幸好您回来了,又将我爹接到别处住了。”

  “……”他侧目:“你知道打你爹的,是曲连岷了?”

  她‘天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他人好坏啊。”

  季文烨见她似乎没怀疑到自己头上,心里既庆幸又失落,唉,真是个小笨蛋,不过笨也有笨的好处。 他摸摸她脑门:“嗯,所以他得到惩罚了。”

  看来她得使出杀手锏了,她轻描淡写的道:“……鲁大人说……你想娶梅**……曲少爷被关起来了,他们会和离吧,您有机会了。”

  “鲁久年跟你说的?”他眯着眼睛,小声骂道:“这个碎嘴子!”

  “他就说你想娶梅**。其余的是我瞎猜的,对吗?”

  “不对!”他斩钉截铁的道:“你别听他胡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娶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眨眨眼,他如果真有这个打算没必要反驳吧。

  季文烨道:“鲁公公当初确实希望我娶梅安云,我也答应了。可是……她的作为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如今我有些后悔了,不该鲁莽的答应干爹。”

  虽然知道季文烨娶梅安云有目的,但他对她不错,她也不希望他过的太惨,梅安云不是个好女人,他娶了她,等着绿帽子吧。于是好心的道:“嗯,婚姻大事,确实该慎重。依您的身份,能娶个更好的。”

  他想有云映桥的想法,就算云家祖坟冒青烟,云成源真中了进士,也不过是没根基的小京官。季文烨叹道:“不会的,估计我娶进来那位,家世不怎么样。”

  真是自暴自弃啊你。不过那是他的私事了,他不求上进,她也没办法,映桥低头玩手指。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鉴于之前有过出格举动,此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背,就吩咐她下去了。

  映桥离开少爷,轻松的吐出一口气。才出门,黛蓝和海棠她们就围上来,找她说话,一说话才知道,居然有很多认为她是跟四少爷一起出门办事了。

  累了一天,晚饭后,季文烨没有吩咐了,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往炕上一趴。一想到自己忙活了一个半月,累的手腕快断掉了,结果一两银子都没拿到。就恨的满炕打滚。

  江奉桐上发现他们失踪了,上哪里找他们啊?

  钱啊……钱啊……前功尽弃了……

  映桥在内心里,泪流成河。

  —

  季文烨第二天照常去都指挥使司点卯。等她走了,映桥盘算着再写点什么卖钱,毕竟已证明写东西换钱这条路行得通。虽然被季文烨突然杀回来截断了,但她不会放弃的。

  想一想还可以写点什么,对了,就写一部《四游记》,分别是西天取经的《西游记》,八仙修炼的《东游记》,还有北上伐狄的《北游记》和南下擒贼的《南游记》。

  映桥重新打起精神,准备歇两天手腕,就继续开始写。

  话说季文烨在都指挥使司点了卯,四下转了圈,见没什么事,就骑马早退了。他没回府,而是策马去了鲁公公的住处,门子开门见是季大人,忙道:“爷,公公不在,您进来等吗?”

  鲁公公应该是进宫了,季文烨略有失望:“不了。”正要走,就听门子道:“不过久爷在这儿……”

  一听这厮在,季文烨立即哼笑道:“我正好要找他。”将马鞭扔给随从,大步跨进了门。

  鲁久年与季文烨不同,他拜了鲁公公一个小妾为干娘,平日就爱赖在此处行孝顺。季文烨派人去喊鲁久年,他则在穿廊下等他,不一会,鲁久年就一脸热情的迎了过来:“哥,我听说你回来了,今天正要去看你……哎?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季文烨深吸一口气,伸手揪过鲁久年的后衣领,押他到僻静处说话:“你跟云映桥说,我要娶梅安云?”

  一上来就被兴师问罪,鲁久年莫名其妙的道:“又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了,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

  “谁说是真的了?”

  “嗯?干爹和干娘都这么说了。还说是你亲口答应的。”

  “……那天公公做寿,他建议我娶梅安云,我不好意思扫他老人家的兴,就随口答应。其实我并不想娶她,所以你别出去胡说了。”

  鲁久年一愣:“可是……你都设计把曲连岷设计关进去,给他们提供和离的机会……这也是为了讨干爹喜欢?干爹可当真了,你怎么办啊,这不是骑虎难下了么?”

  “……”季文烨想了想,风轻云淡的道:“我会跟公公说清楚的,总之你别再出去乱说了。”

  鲁久年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嘿嘿笑道:“我就跟云映桥提了一嘴,没跟任何人说过。瞧给你急的,是不是被她吹枕头风了?你要这么喜欢她,干脆扶正算了。”

  “……”

  见季文烨瞪他,鲁久年一抬手告饶道:“我不乱说了,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

  季文烨将他一推:“管住你的嘴,我自然会饶了你。”踱步向前走去。

  鲁久年追上他,笑嘻嘻的道:“哥,你也听说了吧。曲家已经同意和离了,不过曲老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定恨死姓梅的了,以后有好戏瞧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外出是为了避嫌,等人家和离了再回来,难道真不是?”

  季文烨皱眉瞪他:“敢情我刚才和你说这么多话,你一句没往心里去?”

  “你别恼,我知道你不想娶梅安云了,可是你这样很容易引起云映桥的误会。”

  季文烨冷声道:“和云映桥有什么关系?”

  鲁久年暗暗撇嘴,这么明显了,还想掩饰。他笑:“没什么关系,我嘴巴又不好使了。”季文烨道:“哪天拿线给你缝上。”鲁久年笑了笑,才又说道:“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至少今年不急。梅安云才和离,一年内不可能再嫁,否则她爹梅尚书就更丢脸了,而我……”季文烨开始胡扯了:“我这次去送汝王回封地,回来的路上找龙虎山的道人看了个相,他说我今年犯凶煞,不宜婚娶,否则有血光之灾。我今天过来,本打算跟公公说这件事的,可惜他进宫了,算了,哪日再说吧。”

  “……”当初季文烨受重伤险些丧命的情景,历历在目,鲁久年一听又有血光之灾:“那、那还是谨慎为妙,再等一等。或许明年梅**便看中别人,不缠着你了。”他顿了顿,神秘的笑道:“她现在好像跟你三哥走的很近。”

  “季家的事情,你少打探!”季文烨怒。

  鲁久年赶紧缩了缩脖子,笑嘻嘻的躲闪开:“是、是。”

  季文烨又在鲁公公这处坐了一会,与鲁久年吃了几杯酒,才动身离开。此时天色尚早,他就转回指挥使司,坐了半天衙,太阳下了山,才回了府。

  —

  梅安云和丈夫和离后,因她是梅尚书的女儿,一时坊间讨论的热闹,大家嚼舌头的热情高涨。她便闭门不出,等着一股风过去。

  看样子,短时间内,梅安云是不可能再谈婚论嫁了。

  季文烨很高兴,因为派人散布流言的事,除了曲家外,他也掺了一脚。

  转眼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临近端午,天气热的‘销、魂’,但是季文烨却不能休息,因为最近锦衣卫内又出现了乱摊子。有个千户收钱放了个罪犯,本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没发现。结果近日刑部发现此人涉及一桩陈年大案,刑部的官员查到此人关在诏狱,很是高兴。

  结果一查,发现此人居然不见了。

  言官一怒之下,一状告到皇帝那里。皇帝说查,季文烨作为专门负责锦衣卫内部纠察的南镇抚,自然得下全力给皇帝一个交代。加上此案发生在前任镇抚任上,他查起来没什么顾忌。

  他一连数日没回家,映桥非常满意。

  这一日,映桥又在偷偷写东西,突然黛蓝在门口唤她:“映桥——你家里来人了,你叔叔找你——”

  映桥一愣,心想难不成是江奉桐,赶紧把文稿塞到枕头下,出门去见人。确实是江奉桐,他看起来很疲累,眼底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的第一反应是,你胆子好大,居然还闯到这里来?!

  “……叔叔?”

  江奉桐面无表情的道:“我找不到你们父女的新住处,只好到这里来找你,希望没有唐突姑娘。”

  “没有……说来话长……”她怕有人偷听,也不敢说什么。江奉桐是为什么来的?给她书稿的银子吗?就这么当面给她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江奉桐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映桥吓的一愣:“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向你爹借的银子,我要离京了,还给你们。我江某不是无信的人。”他道:“我要回乡了,前几天我家里来人找到我,说我祖父病重,要我爹和我立即回家。”

  “……”映桥心里咯噔一下,江奉桐居然要离京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不过还是替他高兴,回乡便能参加秋试了,以他的资质一定会高中。

  这时江奉桐又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给你爹的,我寻不到他,只能由你转交了。这一年多,多谢他照顾,书信一封,聊表谢意。”

  映桥怔怔的接过信:“……叔叔……你还会回京城吗?”

  江奉桐看了下四周,没说话,只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江某不打扰了,我该走了,姑娘留步,不必相送。”说完,作揖离去。

  这时引江奉桐进来的小厮,立即跟上他,送他出去。

  映桥有一肚子话想说,可碍于场合,只得默默的深埋心中。她捏着信,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内,呆呆的坐了一会,忽然觉得这封有些厚过头了,撕开一角,往里一瞥,就见里面分明是一张张银票。

  她赶紧合上信封,起身将门关好,然后倚着门,才将信封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有两章银票,一张三百两,一张二百两。还有两封信,其中一封写给云成源的,措辞讲究,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堆废话。另一封是给映桥的,上面讲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

  江奉桐送书稿回来,发现他们不见了,四处寻找没有苗头,很着急。后来刻书的鲍公子又要他坐镇,指导代笔先生们下笔写小说,遇到想不懂的地方,他得解答。于是这三个月,他几乎每日都和这帮代笔先生耗在一起,不过好在银子拿到手了,便是那三百两。

  另外一张两百两是他的攒下的银子,近日家里来人找他回去,这二百两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了,于是也给她了,希望映桥收下。

  如果他应试顺利,明年二月会来京城参加春试,到是有再相见的机会。

  “……”映桥看完了百感交集,鼻子一酸,忽然想哭。

  江叔叔、啊不,汪哥哥真是个好人。

  顾不得心酸,她忙将江奉桐给她的那封信蘸水揉烂了,又拿开一块地砖,把银票塞进去。

  赎身的银子凑齐了,就等时间一到,甩在季文烨脸上了。

  —

  季文烨整整两个月没回家,就连一向反感他的映桥都不由得担心起来,开始盼着他如果活着,好歹回家露个面。黛蓝她们显然已经习惯主人不在的日子了,映桥见大家都镇定,她也不好意思说她牵挂主人。

  这天大雨滂沱,映桥睡醒起来,听说主人回来了,赶紧撑了把伞去正屋见他。一进门就见季文烨侧卧在榻上,脸上盖了一本书——《大理寺少卿判百案》。

  正是她写的!

  映桥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心想居然这么快就上市了,刻板的师傅好功力,书商好速度。不过为什么季文烨在看?

  她见他枕边还放了一本,就悄悄走过去,想偷偷看一眼。

  屋内的其他丫鬟,都觉得映桥的行为危险,暗暗朝她摇头。

  她好奇心旺盛,顾不得这么多了,才伸出手还没等拿起来,就见季文烨将脸上的书本一拿,斜睨她:“你想干什么?”

  “……”映桥道:“给你正正枕头。”

  季文烨叫其他丫鬟下去了,然后揉了揉太阳穴:“ 才睡着,就叫你吓醒了。”映桥只关心他的书:“哎?爷,这本书好新奇啊。”

  “哪里新奇?”他皱眉:“你不问我这多日为什么不回家,一开口却问这本书?”

  她结巴的道:“就、就是觉得您不像看这些东西的人,随口问问。”

  “这个啊。”季文烨搂过映桥,无奈的道:“都传是前朝刑部大员的遗稿,最近看的人很多。我就叫人买了一部,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炒作啊这是,什么刑部大员的遗稿?!映桥硬着头皮问:“那您看出问题了吗?”里面不会有歪戴帽子的李姓恶霸吧。

  季文烨瞧她,忽然有了坏主意,一本正经的道:“确实有问题。”

  “什么问题?”难道有政治错误?

  他拿起枕边那本,翻到书页中间,递给映桥:“从左上页开始,你自己看看吧。”说完,圈了映桥在怀里,下巴放在她肩头,看着她读书。

  映桥十分认真的对待着,话说在这页讲的是一个仆人回忆他曾目睹女主人不忠。一开始很正常,讲他如何进入后花园,发现蹊跷跟随,看见女主人和别的男人碰面。接着就不正常了,下面很大篇幅讲的都是女主人如何跟人偷、情,脱、衣、解、裤,在石桌上、云、雨……

  “……”好端端的案子,为什么要详细描写这个情节?!映桥无语,脸发烧。

  此时季文烨吻她的脖子,低声道:“看出问题了吗?”

  “就写了这一处吗?”还是每次涉及到这种情节,都来一段。

  他一愣,扳过她脸,坏笑道:“你还想看啊?”

  “我、我没有!”季文烨这厮是故意的,变着法的戏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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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你为什么脸红,”他若无其事的摸了一把,“你看懂了。”

  “……”映桥挡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探案小说吗,怎么会出现这种内容?”

  季文烨拿过去,淡定的翻来翻去,“其实后面零零星星的也有写到淫邪的内容,但都不如这个地方占的篇幅大。对了,还有这册,讲的是假借妖狐传说杀人。在讲述妖狐来历的时候,写了一段书生和这个妖狐的云/雨……”

  “……”连人|兽都有。果然大纲是一回事,真正写出来是另一回事了,故事本土化的太厉害了,简直成了集合了血腥、暴力、色 情、凶杀于一体的读物。

  不过,这种故事向来畅销,况且还打着刑部大员著书的旗号,一定大卖了一笔。

  季文烨朝她笑:“你还看不看了?要不然我读给你听。”

  映桥狠狠的皱眉,翻了他一眼:“我不想听。”

  他笑了笑,继续靠着她的身体,一边翻书一边跟她聊天:“你不听,我也懒得给你念。反正咱们映桥识字,自己想看的话,可以偷偷看。”

  “……”她脸颊绯红,闷声不理他。

  “唉,其实我倒是想叫你看看这几卷书,你脑袋挺灵的,帮我看参谋参谋其中的古怪之处。”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哪里有古怪?”莫不是写了什么讽刺朝臣或者皇帝的话?

  “就像我刚才给你看的,里面有色 情的描述,但凡遇到都要写那么几笔。可是这些描写基本上可有可无,就算不写这些东西,故事本身也相当好看,至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一环套一环的解谜故事。按理说能想到如此周全故事的人,一定不简单。”季文烨想不通:“但他又相当粗鄙,对阴暗和淫邪之事描写起来乐此不疲。”

  “……”映桥道:“除了这些外,这些书有没有要毁/禁/的内容?”

  季文烨道:“还真没有。目前的故事里,被杀的罪有应得,杀人者在英明的少卿教化下改邪归正,皇帝英明神武,天下太平,几乎没有一笔涉及政事。所以我觉得刻印这本书的人,很精明,他知道怎么样能不惹事,多卖钱。不过不管是谁写的,都和刑部大员没有任何关系,官员和官员之间的对话,一看执笔者就没做过官。”

  映桥松了一口气后,不由得暗暗高兴。事实已经证明这条路走得通,赚得到钱。哪怕父亲考不上进士,他们写点东西卖,也足以糊口了。她勾起嘴角,美滋滋的微笑。

  季文烨用指腹揩了揩她的脸蛋:“你笑什么?”贴在她耳边道:“咱们映桥春心萌动了?”见她没什么反应,得寸进尺的含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下。

  这次映桥有感觉了,摇着脑袋道:“别这样,我不舒服。”

  他笑问道:“我不在家的日子,你都做什么了?”

  “傻吃/孽。”

  季文烨心情好,这样明显的顶撞,他也不生气,而是笑道:“这样挺好,长个头。来,站起来让我看看,你长高了没有。”放开抱住她的胳膊,示意她站起来。

  映桥听话的站到他跟前:“我也觉得自己长高了点。”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展臂搂住她的腰,仰头笑看她:“你娘在这你这岁数都怀你了吧。”

  映桥皱眉道:“是倒是,但就因为怀的太早,身体都/搞/坏/了,要不然也不能早早离开我们。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可不想重蹈我娘的覆辙。”

  他似笑非笑的道:“你猜到我想对你做什么,才这样说的吧。”

  “啊?什么?”她装傻,一副‘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季文烨也是害怕这点,除了对她搂搂抱抱之外,不敢做出格的事情。屋外大雨滂沱,预示着这是一个犯懒的绝佳天气,他便叫映桥脱了鞋,陪他一并躺了。映桥拗不过他,被迫屈服,躺在他臂弯里,不满的撅嘴。

  他揉着眼眶,疲倦的道:“这两个月累死了,终于结束了,我应该能好好歇一段日子了。”映桥一听,喜忧参半,他不在家,怕他操劳过去,英年早逝。在家吧,又觉得他很烦人。

  季文烨侧身,安静的搂着她。

  他沉默半晌,道:“映桥,咱们现在这样,与正经夫妻间还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多了!她冷声道:“父母之命,三媒六聘,八抬花轿,十里红妆。”

  他睁眼看她,很认真的道:“你想想,还有什么?”

  又开始不正经了!这绝对是不正经的前奏,规规矩矩的躺了一会后,又要暴露本来面目了吗?映桥摇头:“不知道。”

  他凑到她脖颈处,轻吻了下:“唉……一来你还小……二来么……现在时机不成熟……如果你有身孕了,会很难办。”如果映桥怀孕了,打下去是不可能的,没法娶她做正妻的话,孩子只能是私生子。季文烨长叹一声,当真为这件事犯愁。

  映桥紧锁眉头,想从他怀里挣脱:“我凑齐了赎身的银子,明年开春就要回乡了,你行行好,去碰别人吧。”

  他根本没当一回事:“不可能,你是我的,这辈子别想离开我。”

  “谁是谁的啊?”映桥道:“我、我赎了身就是良民了。”

  他点了下她的鼻尖,温柔的笑道:“我保护你,供你吃住,安排你爹科考,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还说你不是我养的?”

  映桥嗤之以鼻:“欠你多少,都用银子还你!”

  “你以为我缺银子?”他抚她的光滑的脸颊,淡淡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个没有家的人,侯府也好,鲁公公那里也好,其实我两边不靠……我想要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我……映桥,从你十三岁到十五岁这两年,我希望你像我期望的那样,把我当成你/的/男/人,追随我……对我不离不弃。”

  这是他的心里话?映桥既觉得他虽然可怜,但有些话还是澄清的好:“我不是您的童养媳,您对我的期待,我做不到。”

  季文烨心头一酸,尴尬的笑了笑:“唉,看来还是我对你不够好。”说完,放开映桥,背过身去了。

  她不由得心软了,焦头烂额的道:“少爷,你对我很好,我不想抛下你,但我也不能不管我自己。哎呀,现在这样子我也很烦的,你看咱们,主仆不像主仆,情人不像情人的,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不如我娶了你吧。”

  映桥一听,便无奈的道:“您别说笑了。”见他动也不动,去床上取了洋毯过来给他盖上:“我走了,您好好休息吧。”见他没动静,便退了下去。

  整整一日,季文烨都没动静,映桥来偷看他过几次,他不是躺在榻上,就是伏在炕桌上,总之能看出来意志消沉。当天,他吃过晚饭就睡了,没再和她说一句话。第二天一大早,映桥过来伺候少爷穿衣带帽,不想季文烨已经出了门。

  这是要冷战啊,映桥做好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了,季文烨折磨她也好,就是不妥协。不想当天中午,季文烨从外面回来,见了她就笑道:“想你爹了吧,咱们去见他一面。”

  映桥喜出望外,自打父亲被他关起来,她已经快半年没见到父亲了:“真的?”

  “你爹就要离京回省城参加乡试了,你连这个都忘了?咱们得给他送行。”季文烨摸了摸她发顶,温笑道:“还说你把你爹放心里,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映桥咧嘴笑了笑,心里则想,主人的行动不符合常规啊,按他的脾气,昨天那么不给他面子,今日必然是绷着脸冷战,为什么又温柔如和煦的春风了呢?她就是这样,如果别人对她恶言恶语,她不在乎更死扛到底,但如果他人对她温柔和蔼,便觉得束手无策了。

  话说云成源自打被‘囚禁’起来读书,除了期间一次回省城报名验明正身外,再没出过门。每日在季文烨手下的注视下勤奋读书。其实看着他的人,对他很好,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就是会拿一个空白的账本记下云相公每日从时辰开始读书,读到什么时辰入睡。

  云成源感到莫大的压力,咬着牙也要让记录好看些。期间还来了个留着八撇胡的温先生,教他如何作漂亮的八股文章。据说是受季镇抚所托,对他进行点拨。云成源深知机会难得,悉心接受指导,一眨眼,临考的日子到了,他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

  所以听说季文烨和女儿来看他了,竟很自信的迎了出来。

  映桥见父亲住的这处地方,是个三进的院子,环境肃幽,十分适合读书,又见父亲神采奕奕,不禁笑道:“爹,您一定温习的很好吧。”

  云成源郑重的点头:“多亏季大人请来的先生教习指点。”又看向季文烨:“快进去说话吧。”

  季文烨轻描淡写的道:“温大人是礼部员外郎,曾经去过几个省做乡试主考。你听他的没错。不过你不必感谢我,温大人虽然投在鲁公公门下,但他听说云相公你容貌尚好,才乐意指点你的。”

  云成源听罢,在门坎上绊了一下,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映桥赶紧扶住她爹,进屋坐好。季文烨环视屋内,随口问道:“没人打扰你读书吧,比如醉月阁醉日阁什么的。”

  云成源默默摇头,对映桥道:“我明天就要动身赴考了,还以为你不能来了。”

  映桥借机对季文烨示好:“谢谢少爷,允许我们父女相见。”

  季文烨微笑道:“你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吧,我和你爹说几句话。”映桥便出去找文嫂了。她一走,季文烨就开门见山的道:“云相公这次再出山应考,想必今非昔比,能够高中了吧?”

  云成源一向谨慎:“这、这不好说,考场上变幻莫测……”

  “我为你行了这么多方便,供院落仆人给你住,为你牵线搭桥找高人指点,我希望你能高中,帮我达成夙愿。”

  就知道季文烨有目的,云成源战战兢兢的问:“我、我能帮你什么呢?”

  “中举,中进士,叫映桥有个过得去的出身,我好娶她进门。”

  云成源如当头被打了一棒,哑然无语,半晌才回过神来:“啊?”怀疑自己听错了:“娶、娶她?”

  季文烨道:“别的话,我不多说,你自己去想吧,我为什么一定要供你读书应试。希望你重视这次秋试,落笔的时候,斟酌斟酌再斟酌。”

  “……”云成源呆了。

  过了一会,映桥回来,见父亲灵魂出窍一般的呆怔着,季文烨端坐椅上。她狐疑的看少爷,心道你究竟跟我爹说什么了?瞧把他吓的。

  云成源的心情再没法平静了,吃晚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扒着饭。映桥料定出事了,见季文烨面色平静,只好低声问父亲:“您到底怎么了?”

  云成源皱眉,心中百感交集:“……没事,吃饭吧。”

  这时季文烨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映桥嘴边:“来。”

  “咳,咳!”云成源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难不成季文烨真想娶自己女儿?!不是当小妾玩弄的吗?怎么突然想娶她了?

  映桥放下碗,给父亲顺背。季文烨无奈的撇撇嘴,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

  晚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季文烨一直跟着映桥,她连跟父亲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说了些宽慰他不要紧张的话,草草的结束了见面,跟季文烨回府去了。

  轿子里,映桥终于忍不住了:“少爷,您到底跟我爹说了什么?他胆子小,你别吓唬他。”

  “我倒觉得你爹是不鞭策不前进的人,有钱的时候,浑浑噩噩,但是一旦逼到绝路,既能去填词,又能刻苦读书。压力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叫他安逸了,才坏事。我跟他说了什么,你别问,反正是能促使他好好发挥的话。”

  “考不上就叫他蹲大牢?”

  “不是。”他微笑摇头。

  “考不上就叫我蹲大牢?”

  他脸扭到一旁,笑:“都不是。”

  —

  接着秋试浩浩汤汤的拉开了序幕,据说开考之前,夫子庙烧香祈福的学子因为太多,险些发生踩踏事件。映桥听说后,抹了把冷汗。八月初九正式开考,三场考试下来,学子都精疲力尽,休息个几天,再玩七八天,月末的时候,等待放榜。

  随着放榜日子的临近,映桥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有事没事就念几句夫子保佑。九月初一这天,季文烨轮休在家,他低头读书,映桥在一旁给他剥柑子吃。

  这时,有小厮来报:“爷,有消息了——”

  季文烨头也不抬的道:“叫他进来。”

  映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一个二十多岁来岁的探子走了进来,先给季文烨磕个头,接着便道:“前日放榜,捷报安阳云成源,高中河南乡试第十四名亚元。”

  “……”她呆了下,接着咧嘴朝季文烨笑道:“我爹考中了。”

  他很镇定,嘟囔道:“马马虎虎的成绩,明年春试能过吗?”

  映桥没想那么多,进士什么的,是以后的事,眼下中了举人就该欢欢喜喜的庆祝。

  此时,季文烨蹙眉道:“江西的榜单放了没有?知道解元是谁了吗?”朝中接连两个首辅都是江西人,首辅快成江西老乡团的了。所以对江西的解元倍加注意。

  “解元……姓汪名……奉云。是的,汪奉云。”

  这一次,映桥受的冲击更大,手里没剥完的柑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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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季文烨奇怪的看了眼映桥,才又问那探子,“汪奉云,贵溪汪家的人,”

  “这……还不知道,但很快各省科试成绩便能报上来,一旦有了文牒,便给大人呈上来。”

  季文烨又问了浙江和湖北的解元分别是谁,那探子一一报了。待盘问完了,探子退了出去,季文烨若有所思。

  映桥虽然没当官,但平日听他念叨,对朝中的局面多少有些了解。应该说这帮读书人狭隘的地域观念还是很强烈的,江西、浙江、湖北这些人才辈出的省份,内阁大佬基本上都是这三党出来的,彼此的掐架也很厉害。

  再加上京城的老牌权贵集团和阉党们掺和,要多乱有多乱。汪奉云如果真能考进翰林院,就凭江西老乡团出身,也很快能够融进京城生活。

  映桥忍不住在心里又把汪奉云夸了又夸,对读书厉害的人,她是很向往的。

  “你刚才怎么了?柑子怎么掉了?”季文烨问道。

  “听到我爹考中了正激动,猛地听到一个跟我很像的名字,一哆嗦,手里的东西就掉了啊。”她道:“不信您自己感受感受,比如某人和您的名字很像,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他微笑道:“就你能说会道。”

  映桥便将柑子吹了吹,递给他:“您吃不吃?”

  “刚才不是掉地上了吗?”他皱眉。

  她便装作一愣:“啊,原来您看到了?”

  “……”季文烨忍不住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调皮是吧?”虽然云成源的成绩一般,但好歹考中了,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前景似乎光明起来了。他叫其他丫鬟下去,方便她抱着映桥亲昵,等屋里就剩下他俩,季文烨搂过她,亲了个嘴:“你爹还算争气。”

  映桥抿了抿嘴:“我爹什么时候回京城啊,我都想他了。”又咧嘴高兴的笑道:“考了这么多年,终于过了,他一定很开心。等见到我爹,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你就知道吃。”他在她唇|瓣上咬了下,看着她笑。

  “我猜,你爹在省城知道自己考中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衣锦还乡。他这会应该已经盘算着回你们老家了,说不定已经踏上行程了。哪个地方出了举人,也算的一桩大事了,你爹落魄的逃难离乡,如今中了举人,免不了回去风光一圈。”

  “……”映桥撇撇嘴:“也好啊,谁叫那帮人当初瞧不起我们,如今风光了,就要好好显摆显摆,嘁。”

  季文烨抚摸着她的后背,道:“这样吧,我写个条子,叫人帮你们把家产夺回来。我记得你说……你们家的银子被你堂叔骗走了很多。你爹如今高中了,在你们家乡也算一个人物了,至少要置办些屋舍田地,表面上看着要像一位老爷。装点门面,需要银子,叫他们换钱吧。”

  “银子能要回来吗?”她吃惊的问:“当初知县都不管的。”

  “因为当初我没管,现在有我给你们撑腰了。”他很轻松的道。

  映桥半信半疑的问道:“那您、打算如何撑呢?”

  “具体如何办理,是下面的人该想的,我可不管。”他道:“总之你爹又要变成殷实富裕的云老爷了。”

  映桥并不十分高兴,就像他说的,他们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他给的。

  这时季文烨轻轻叹道:“可惜现在还是个地方的小人物……任重道远啊。”见映桥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

  她便立即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他上下打量她,嘀咕道:“……嗯……叫举人的女儿做奴婢,好像不太好。”

  “不是好像,就是不好。”以为他良心发现了,映桥忙配合的说道:“我爹已经中举了,我好歹是举人的女儿了,真的不适合做奴婢,传出去多不好啊,所以……您是不是打算……”说完,还故意挤出笑容讨好他。

  季文烨板起面孔,认真的道:“有的秀才为了凑科考的路费,卖儿卖女,但高中后,几乎都赎儿子,赎走女儿的却凤毛麟角。就像我,如果我是个女的,被拐走之后,侯府就会对外宣布这个孩子病死了,杜绝以后有奴才姨娘之流的人上门认亲,丢家族的脸面。至于你,我觉得你爹还是别赎了,彻底卖给我算了,这样对他最好。”

  “不可能。”映桥自信满满的道:“我爹就是不当官,也会把我赎走。”

  “把你赎走有什么用?若是府里老太太或者太太身边出去的丫头,还有人愿意娶,因为学了规矩,身子也清白。可是你……”他搭在她腰上,很自然的摸来摸去:“少爷身边出去的丫头,任哪个男人也得有心结。”

  “嘁,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人往坏处想。”至少汪奉云就不是这种人。映桥道:“我清不清白,洞房花烛夜就知道了,谣言什么的,不攻自破。”

  他憋不住,扑哧一笑,搂过她亲了几下:“你懂的可真不少,一口一个洞房花烛夜。那你跟我说说,洞房花烛夜都做些什么?”

  “……”映桥脸上一红,一边推他一边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要赎/身,以后挺起胸膛做人。”

  他听了,便一手托着腮,一手在她胸上摸了摸:“不挺的话,就更没得看了。”

  映桥饱受调戏,恼了:“不要你管,我给你四百五十两,然后我就走!”说完,气哼哼的出去了。

  他微笑着看她的背影,但嘴角的笑容很快淡了下来。

  云成源中了举,再把映桥当奴婢放在身边,的确不合适了。

  —

  放榜后,街上传喜报庆贺放炮的比比皆是,好似过节一样热闹。和外面的热闹不同,季文烨的府内,十分冷清。映桥等着父亲回来,好好庆贺一番,结果和季文烨预料的一样,她爹从省城转回家乡风光去了。

  终于过了一个多月,十月末才听到父亲回京的消息。听说家乡的事情都办妥了,这意味着映桥父女在老家又有‘窝’了。

  这一日,天空稀稀落落的下了小雪。映桥去藏书楼取了本书回来,没有撑伞,头上和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一进屋便融化了,衣裳湿|了一层。她便蹲在火盆前,烤火取暖,犹豫着要不要回屋换件衣裳。

  这时季文烨打外面回来,大红的飞鱼服也落了一层薄雪。映桥见了,忙过来给他扫肩头的雪,顺便抱怨道:“这时节的天气可真讨厌,下雪存不住,湿|了衣裳。”

  季文烨见她衣裳也湿|了几块,笑道:“给你买个皮袄穿吧,那玩意不落雪。”

  所谓的皮袄是指貂皮,京城中流行的很。据说有人买不起,还得找一件狐狸皮的凑合一下,否则出门不敢和人打招呼。映桥道:“身段窈窕,容貌端庄的少妇穿才好看,我这样的,裹了一身皮袄,别人还以为哪家松鼠成精跑出来了。”

  他笑道:“有道理。”捏了捏她的脸蛋。不想映桥捂着脸不许他捏,气呼呼的道:“别捏了,这样下去,我这婴儿肥一辈子也退不了了。”

  季文烨发现她最近和他说话越来越随便了,这是个好兆头,他道:“好、好,我不捏你脸了。”他换了便服,坐到书桌前翻看揭帖,映桥则给他泡好茶,在一旁等着他的吩咐。

  一时屋内寂静,映桥想见父亲,盘算着如何跟季文烨开口请求。

  “……少爷……”

  “我身上发冷,你去拿些金华酒过来,我喝一口暖暖身。”

  映桥瞧了眼刚泡好的热茶,心想冷的话喝热茶不就好了,但是主人吩咐,她只有照办。去厨房热了金华酒端了回来,再进屋时,见守门的小丫鬟们已经不见了。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季文烨准备动手动脚的时候了。映桥心里有数了,将酒放在炕桌上,朝里间看书的季文烨道:“少爷,酒热好了。您在哪儿喝?”

  果然就听季文烨道:“就放在炕桌上吧,我喝完,睡一觉。”

  映桥见外面虽然是个灰蒙蒙的下雪天,但其实时候还早。不过季文烨一向如此,作息没规律。她哦了声,将酒具摆好,又俯身去拜访榻上的引枕。

  这时季文烨从后面过来,就势搂过她的腰,抱着她坐下:“陪我喝一杯,天气冷,一起暖暖。”

  映桥道:“……喝酒的话,还是找酒友吧,跟不会喝的人喝酒,没意思的。”

  “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别人。”他温和的道。

  她心软了,只好陪他坐下,小酌了一口:“我、我爹回京了吗?我想见见他……考中举人,都没庆祝过呢。”

  “我明天轮休,陪你过去一趟吧。”

  映桥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他含笑瞅她,越看心上越喜欢,搂她在怀,吻了她脸蛋一下:“你知道我跟你爹说什么了吗?”

  她摇头。反正威逼利诱恐吓,逃不出这几招。

  季文烨拍了拍她衣裳:“潮乎乎的,你穿着不冷吗?”手顺进她衣裳内摸着她的肌肤,很担心的道:“你身上好凉啊,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映桥不让他碰,扯出他的手,无声的呷了口闷酒。

  他对她的反抗,也觉得有种欲迎还拒的娇羞,手又摸上她的腹部:“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给我点甜头好不好?”他轻|咬着她的耳|垂,艰涩的道:“我自从伤势好了,还没碰过女人……可我不想要别人,只想要映桥的……”明天送她回家,她见到她爹,云成源会告诉她一切。

 【此处省略xx字。。。】

  季文烨笑着抱着她,不住的亲吻:“……我还以为你会哭闹……”

  她羞的无法言喻,爬起来把襦衣放下,裙子系好,一直撅嘴低头不说话。季文烨捧起她的脸笑道:“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我保证你听了,会很高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确实喜欢她,直接告诉他想娶她好了。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您!”映桥抢先道:“您先听我说……我想赎|身,五百两银子,我凑齐了。还、还有……我欠您的恩情,也|肉|偿|过了……咱们两清了,放我走吧。”

  季文烨还是第一次被人唬的一愣:“啊?你说什么?”

  “当初是太太和徐姨娘要我的命,您保护了我。这恩情,我一直记得,不敢忘。所以您刚才做的那些事,我不抗拒,就当偿还您了。银子我也凑齐了,我爹考中举人回来了,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想离开,可以吗?”

  他怔了怔,自嘲的冷笑了两声,捏着她的下巴道:“……刚才你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一厢情愿的肉|偿什么?!”

  “因为我觉得……只拿银子的话……不够还。”

  季文烨快气死了,他盘算着如何娶她进门,她却在算计如何离开:“你说银子凑齐了,五百两啊,你从哪里弄的?”

  “你不信吗?我拿给你看。”说着映桥跳下榻穿鞋要出门,季文烨在赌气,任她去了。过了一会,就见映桥拿了两张银票放在他面前,他展开一看,是汇祥银楼的五百两兑取银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从哪里得来的?”

  “反正不是偷的,光明正大来的。”映桥道:“够了吧,一共五百两,那五十两是提前赎身的违约金。”

  季文烨扶额,不知该拿云映桥怎么办,打骂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她居然背着他,弄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在身边,而且隐藏的神不知鬼不觉,今天一招摊牌给他来个下马威,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你离开我,想去哪里?”

  “回乡。”因为京城有季文烨。

  他心中憋了一口恶气,怔怔抬眸看她:“我跟你爹说……如果他能考中,我就娶你进门……可是现在,我该好好想一想了,娶一个背着我搞鬼的寒女,到底值不值。”

  季文烨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忽然眼睛一酸,就见映桥探身过来,掏帕子递到他眼前,愧疚的道:“您别哭啊……”

  他这才发现自己眼角有泪,尴尬的抹了下,朝她冷笑道:“滚吧,你自由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怕吓到她,低声改口道:“你可以走了,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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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44、

  映桥回到卧房后,往炕上一趴,只觉得浑身累得几乎瘫软,除非天塌地陷,否则再不想动一下。莫名的感觉对不起季文烨,好像自己抛弃他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开门,以为是少爷来看她了,赶紧撑起身子回头看,令她失望的是,不是季文烨,是黛蓝拿了个信封进来。

  “……这是少爷叫我给你的……”黛蓝不知发生了什么。主人和映桥两人打打闹闹,旁人可不敢多事。反正他们两个吵完架,过几天就和好了。

  映桥接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眼熟的纸,打开才晓得是自己的**。原来她刚才走的急,连**都忘记朝他要了。季文烨看来是真的不想留她了,竟主动把这东西还给她。

  其实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他正想留她,她是走不掉的。她今天做的绝情,季文烨大概已经很讨厌她了。映桥把**塞回信封,扬手扔进了火盆中,信封一沾上红彤彤的火星,瞬间烧成了灰烬。

  映桥丝毫没觉得的解脱,望着那堆灰烬,好一会才重新趴回炕上,死了一般的不动弹。黛蓝怕她凉着,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才返身出去。等黛蓝走了,映桥爬起来,将写过的书稿翻出来,平日穿的衣裳,打个包袱,搁在枕头旁,等着明早天一亮就走人。

  她晚饭也没吃,黛蓝来叫她一次,她借口自己生病了没胃口,一直赖在炕上。她意志消沉,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不知在不觉睡了过去,等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想离府之前给季文烨磕个头告辞,不想就这么直接睡过头了。平日这个时候,季文烨早就去衙门点卯了,她心道坏了坏了,黛蓝没叫醒她,让她错过了跟少爷告别的机会。慌慌张张的顺了顺头发,就去正屋见找他。

  好在,他还没去都指挥使司,正坐在桌前翻揭帖。

  季文烨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还没走吗?我以为你早心急火燎的走了。”

  “我、我想给您磕个头,再走。”映桥为难的道:“感谢您这一年多对我的照顾。”

  “照顾?按照你的说辞,不是肉偿了吗?何必再假惺惺的磕头?”他头也不抬的道:“两不相欠了,你又不是我的奴才,寻常百姓,没有犯案在我手里,也用不着对我磕头。”

  “噢……”映桥道:“那、那我走了……您多保重。”

  他这才抬头,冷冷的了她一眼:“你也是。”

  怎么像威胁一样? !映桥忽然有些不舍:“少爷……”

  “我不是你主子了,这么叫不合适。”

  映桥便改了称呼:“……季大人……您保重……我告辞了。”不管他愿不愿意,给他鞠个躬,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可能是自由来的太突然了,她还不太适应,踏出大门口的瞬间,居然满心都是浓浓的失落感。未等下台阶,就见父亲竟等在门外,她惊讶的道:“爹,你怎么来了?”

  “映桥——”云成源惊喜的道:“你真的出来了?今早上来人叫我来领你,我半信半疑的来了,还真把你等到了。听说你赎身了,我还不信,难不成是真的?”

  映桥尴尬的笑笑:“是真的,这里说话不适合,咱们回去说吧。”

  云成源接过映桥的包袱,指着胡同口道:“马车停在那边,咱们不用走着回去了。哈哈,你不知道吧,你堂叔把银子还给咱们家了,吃穿不用再愁了。我还想等日子到了把你赎回来,没想到季大人现在就把你放出来。快跟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映桥疲倦的道:“咱们回家再说吧。爹,这马车是你买的?”

  “当然了,要不然我怎么从省城回来的?以后出门方便多了。”云成源高兴的道:“今年真是双喜临门,我高中了,你也赎身了。”

  映桥被父亲高涨的情绪感染,似乎没那么失落了,跟着笑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上了马车,映桥跟父亲一聊天才知道。自从放榜之后,他就回了趟老家,在知县的帮助下,打了一场官司,追回了当初被骗的银两,刹那间云成源又变成云员外了,加之有功名在身,知县大人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他,在县里与众人吃吃喝喝,直到半个月才回京城。

  “爹……咱们得搬出你现在住的地方了,另找一方住处,反正有钱了,我已经跟季文烨没关系了,不好再住他的房子。”映桥靠在车壁上,有几分难过的道:“我**都烧了,不会再回去了。”

  云成源刚才只顾说自己的事,这时才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他怎么把你放了?”难道是要映桥回来准备婚事?应该不是,如若如此,不会这般草率,就叫映桥拿一个包袱自己出门。

  映桥简略的道:“我拿银子赎身了。上次见到你,我忘了告诉一件事,那就是我当时已经凑齐了赎身的银子,是江奉桐给我的书稿钱,直接送到了府里,我偷偷攒着,昨天一并给了季文烨,他就让我走了。”

  “那他跟没跟你说别的,比如回家……待嫁?”云成源道:“他在我应考前跟我说,如果我中了进士,他有娶你过门的意思。我为了这个,可是豁出命去考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什么打算啊?”

  “他居然真的说过?”还以为他昨天说的是气话。映桥百感交集,但很快重新平静下来:“没打算了,我们闹掰了。”

  “……”云成源怔了一会,突然高兴的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他说要娶你,我为了不要你当姨娘,自然是全力以赴的应考。但有个前提,他会一直纠缠你,不放手。如果是那样,做正妻当然比做姨娘强多了,爹为了你,拼了!不过,他一旦不纠缠你了,什么正妻啊姨娘啊,咱们都不稀罕!”笑完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不好直接问,表情纠结的看着女儿。

  映桥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他担心的是季文烨把她玩腻了,一脚踢了出来。赶紧给父亲吃定心丸:“他没碰我。就是觉得我长大了,不逗趣了,就叫我赎身了。”

  云成源的感觉是,有个恶霸要霸占她的女儿,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恶霸对女儿失去了兴趣,叫她重新恢复了自己。他仿若新生一般的道:“我就知道季文烨是心血来潮才想娶你,等他冷静下来,他坚持不了多久。他到底还要娶个跟他沆瀣一气的女人。很好,很好,他放手就好。”

  “……”

  云成源神采飞扬的道:“我告诉你啊,江奉桐原名叫汪奉云,是贵溪汪家的人,他是今年的江西解元!你不知我这几天多犯愁,就盘算着如何叫你离开季文烨,正正当当的嫁给汪奉云。没想到,哈哈,你就赎身出来了,映桥啊,你命还是挺好的。”

  “人家是解元,怎么会娶我,而且当初婚书都退回来了。”映桥看了眼父亲,发现他爹开朗多了,难道是因为考中了举人,找回了家产,重拾自信的缘故?

  云成源摆摆手:“婚书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没什么用。他如果不想娶你,拿婚事硬逼着娶了,嫁进去对你也不好,何必嫁他。我的意思是,凭当初的交情,他还是愿意娶你的。不信的话,等他来京,听听他怎么说。”

  映桥撅嘴道:“要不然咱们回乡吧,别在京城里混生活了。”

  “那也得等我考完春试再说。”云成源对未来已经规划好了:“假如春试过不了,汪奉云也没有跟咱们继续深交的意思,咱们就回乡去,爹给你找个老实人家,过小日子去。”

  她赞同的道:“嗯,我也觉得小日子好。”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住处,此地归属季文烨,所以不能再住下去了。用过午饭,云成源掏了几百文钱给车夫张胜,叫他去托人找房子。因为明天的春闱,各地的学子已有提前入京准备的,京城本地人每逢科举年都向外租赁院落赚钱,所以房源充足,住处很好找,到傍晚时候,张胜回来说,已经找好了三个院落,叫云成源明天去看屋子。

  有钱的生活是很方便的,第二天云成源乘车去转了一圈,敲定了一处独栋小楼带前后院的院落,租到明年春闱结束,跟物主当面签了文书,下午回来便将家当用车装了,锁门而去。钥匙则派人交回季文烨府上,自此,似乎真的再无瓜葛。

  他们父女算有两个仆人,分别是做饭的文嫂和赶车的张胜外,可以说够用了。但是云成源总觉得亏待了映桥,说什么也要再买个丫头伺候女儿。映桥之前一直在做丫鬟,刚赎身就买丫头使唤,总觉得怪怪的,一直不同意。

  所以每次云成源出去,映桥都要叮嘱她爹:“不要买人回来——”

  好在映桥不同意,云成源不敢轻举妄动,买丫鬟的事,迟迟没有办成。正因为没有使唤丫头,家里琐碎的事,得映桥亲力亲为。自从赎身回来,她连写故事的时间都没有了,每次都在和文嫂做针线。

  她在季文烨身边的时候,除了贴身的衣物外,衣裳都是穿府里的针娘做好的,根本没动手裁剪缝过外衣。她跟着文嫂连学带练的缝棉袄,差点被折磨疯了。但一想,多学点生活的技能,总没坏处,又硬着头皮跟着文嫂学做棉被。

  而且,很快她就发现除了累点外,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她可以随便在家里涂涂画画,不用怕被季文烨发现。想赖床就赖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再做当了姨娘被正妻打死埋在后院的噩梦了。

  然后,映桥就发现自己长胖了。

  这还没到过年呢。

  过年免不了吃吃喝喝,大鱼大肉吃下来,那还了得?

  正好到了年底,文嫂要去静慈庵找姑子给她去世的丈夫孩子念经,映桥就也跟着去了。云成源开始不同意,总觉得女儿脱离了自己的视线不安全。不过后来文嫂的老街坊和她们的女儿,加起来有七八个人,都要去庵里进香吃几天斋饭,看起来稳妥多了。

  云成源觉得女儿出去散散心也好,这才同意了她出门。

  文嫂虽然不会说话,但她的老街坊们可都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正常人,一同去庵里的还有两个和映桥差不多大的女孩,都没取正经名字,只以王五儿和刘三儿称呼。

  年底来烧香的客人很多,映桥一行人非富非贵,除了映桥长得漂亮外,再没引人注意的地方了。师太和有头脸的姑子都在接待有头脸的贵妇,她们就由一个看起来干瘪瘦弱的寻常尼姑接待了,问了她们要诵什么经,安排了客房,就退下去了。

  文嫂的老街坊一个劲儿的说:“幸好咱们早来了,再过几日,连客房都得住了。文嫂的经要诵七天,来晚了,准排不上了。”

  映桥除了出门透风外,另一个打算就是住在尼姑庵里,吃吃素斋,刮刮肚子里的油水,为新年大吃大喝做准备。

  但她没想到,素斋这么‘难’吃,中午开饭,费了一番劲才咽下去。可周围的人却吃的很平静,她不禁怀疑是自己味蕾除了问题。

  入住的第二天,姑子开始给文嫂故去的丈夫诵经,映桥听的昏昏欲睡。正在她神游飘忽的时候,就见刘三儿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惊惧的道:“不好了——出事了——庵里进逃犯了,官府来搜人,叫咱们都去大殿。”

  大家都是一惊,姑子停了诵经,也是一脸的无奈和痛心,众人面面相觑,都跟着姑子一并去了前面的大殿。映桥觉得这横生的枝节倒蛮有意思的,比起诵经,看官府搜逃犯更有趣。

  可是出了禅房,见到跨刀走来的所谓‘官府人员’,她就呆了。

  这哪里是官府的人,这是凌驾官府上面的锦衣卫!

  她有不好的预感,如果猜的不错,那个‘逃犯’八成就是她。进了大殿,果见季文烨背手站在点中央,目光扫视着殿内的人。他身旁站着庵里的师太,正跟他说什么,而季文烨似乎根本没在听。

  映桥脸一酸,当即便锁紧眉头,咬着唇瞪他,到底想做什么?

  季文烨想做什么?当然是来找线索的。她留下的银票,他派人查过了,两张都是书商鲍六存的汇祥银楼。至于这鲍六和云映桥是什么关系,因他回徽州老家去了,派人去查,还没消息。

  映桥离开他这件事,越想越蹊跷,她的银子究竟是谁给的?为什么给她?不查清这点,她身边存在这么一个帮她的人,早晚要撺掇她离开。

  可映桥自从赎身回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她和哪个男人亲近过。季文烨就更想不通了,直到知道她来尼姑庵了。有些姑子专做帮人牵线搭桥偷/情之事,藏污纳垢的尼姑庵和尚庙比比皆是,季文烨对这些地方,向来没好印象,一听云映桥来这里了,当即料定,她是来和某人幽|会的,便带了人来搜一搜。

  季文烨已有几十天没见到云映桥了,此时一见,不禁怒从心中起。

  她居然还长胖了一点,皮肤白里透红,眸子亮晶晶的有神。这得多薄情、不、这得多没心没肺的人才会这样?!一想到她走之后,自己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便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其实映桥见憔悴的季文烨恶狠狠瞪她,多少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

  她有些愧疚的抬手揉了揉脸,心想,我又不是故意长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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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映桥希望少爷能跟她一样好吃好喝,身体倍棒,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他憔悴了,而她长胖了,两相对比,衬托她的没心没肺。

  季文烨别过脸,不去看她,但心中满满全是怒气。

  这时尼姑庵的静一师太心急的问道,“大人,庵内的香客已经全到齐了,可有您查找的歹人,”

  季文烨抬手示意她不要多嘴,冷声道,“这个贼人盗了很重要的文书想要出关,被我们追查躲到了这附近。我接到信报,说最近几日看到有人在这附近鬼鬼祟祟,我怀疑此人将文书和盗来的赃物藏在你们庵内。”

  殿内众人一听有贼人在附近出现,皆是一惊,都面面相觑,觉得自己搅进了大麻烦里,无不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其中也包括映桥。她对下面要发生的事,充满了担心。

  此时王五儿拉了拉映桥的衣袖,低声对她八卦道:“哎,这位大人长的可真好看。”

  “呵呵。”映桥尴尬的干笑两声,顺便甩了甩胳膊,不叫王五儿拉扯她。

  “真的,不信你抬头看一眼。”王五儿大概觉得映桥的态度冷淡,凑过来进一步嘀咕。

  这时就听季文烨呵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在交头接耳说什么?定有蹊跷,来人,带到后面,我要亲自审问。”

  映桥扶额,就知道会这样,真要命。

  他话音一落,便有两个跨刀的缇骑将映桥和王五儿分开,提着胳膊往后面拽去。文嫂和王五儿的老娘一见祸事落到了自家人头上,立即扑上来拦那缇骑。文嫂是个哑巴,只啊啊啊的比划着,便给季文烨跪了下来。

  映桥赶紧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那王五儿没想到自己说了句闲话就要被单独拷问了,怕的嚎啕大哭起来,不停的喊她娘救她。可惜哪里救得了,转眼就被缇骑拖到后院关着去了。

  映桥知道,王五儿就是个烟雾弹而已,真正的目标是她。果不其然,被带出大殿,来到后面一处禅房,缇骑将她推进去关好,没等将椅子坐热,季文烨便开门走了进来。

  映桥忙站起来,很愧疚的道:“……我不是故意长胖的……要是知道你瘦了,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吃胖的……”

  他看着她,觉得她既惹人爱又招人恨,心中五味杂陈,只等着她一言不发。

  她很苦恼的道:“……我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季文烨一听,终究忍住了,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提她到跟前,冷笑道:“是啊,你一走了之,咱们一拍两散,本该再无瓜葛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相见了,你又落到我手里了。”

  映桥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只要你想,让我落到你手里,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分明是怀疑今日的搜查有鬼。

  他挑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可惜我却没心思因为你玩阴谋诡计。今天我是来查案的,别以为我认识你,就会对你网开一面。我问你,方才在大殿内,你和那个野丫头在说什么?”

  映桥不想撒谎,直言道:“她跟我说你长得好看……”

  “你怎么回答的?”

  “呵呵。”

  “……”季文烨嘴角抽了抽。

  “我就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她皱眉道:“然后就被你发现了。”

  “就这样?”

  她重重颔首:“就这样。”

  季文烨放开她的手腕,背着手绕着她,上下打量:“难道你们不是在商量晚上会野男人吗?”

  这话太难听了,映桥撅嘴反驳道:“这是从何说起,我就跟你好过,哪来其他人。况且现在我跟你也不好了。”

  本来听她说前半句,季文烨还挺高兴的,但是听完整句话,又沉下了脸:“那你们来这庵里做什么?尼姑们收银子专替淫|妇寻姘|妇,藏在庵里偷情,这里面老少尼姑,不是没人要的老妓就是出入富户供人淫乐的私/娼,你到这淫窝里来,难不成还是做好事?”

  “文嫂找姑子给她死去的丈夫诵经,那姑子诵的很好,反正我没觉得她们有问题。”她小声嘟囔道:“淫者见淫。”

  “你凭什么说尼姑诵经诵的好?”

  “念的我都快睡着了,难道还不好吗?”映桥道:“总之我是陪文嫂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盘问我,只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说,你就是来找我的?

  “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不在乎这一点了。况且,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等我抓了鲍六回来,将你们一网打尽。”

  映桥心里一抖,心道他怎么知道收文稿的鲍六公子的?

  见她有反应了,季文烨料定自己有文章可做,继续诓骗她:“还记得去年你爹蒙冤的那个谣言案吗?最近有了进展,发现鲍六家的书局刻过妖言,一旦坐实这点,他小命休矣。而你……最好说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

  “那他的银票怎么会在你这儿?”季文烨捏着她的下巴,厉声问道。

  映桥全无防备,当真吓了一跳:“什么银票?”说完,忽然想起汪奉云给她的五百两银票,她想了想道:“……哦,那个啊,是我爹写话本赚的。其余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爹写了什么天书出来,能赚五百两?”

  越遮掩越危险,不如直接告诉他:“就是那套《大理寺少卿判百案》喽,我爹和他朋友合写的,赚了好多银子,他朋友拿银子回乡了,我爹则拿银子给了我。其实我春天跟你回来的时候,就赚够赎身的银子了。”

  季文烨愕然:“你爹写的?”难怪她对那本书那么好奇,原来根源在这儿。不知道真相还好,知道真相了,反而更气恼了,将映桥按在椅子上,恨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敢情你一直能赎身,却惨兮兮的守着我,我是不是反倒该感激你长久以来的不离不弃?”见她不说话,冷笑着威胁道:“没关系,等你入了狱,我再慢慢审你。”

  “……”她抬眸瞅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他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不说话?当我不敢?”

  映桥气哼哼的憋闷道:“其实你心里明镜似的,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吓唬我,想叫我求你,再来次肉偿。”

  被看穿了,这戏就没法唱下去了。季文烨想了想,顺着她话问道:“那你愿意吗?”

  映桥摇头:“不愿意,我还要嫁人。”

  季文烨一顿,扬起下巴,冷然道:“大不了我娶你。”他不计较她的过错,再次说出愿意娶她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更加期待映桥的回答。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内心一阵悸动,但很快便觉得他这句话有问题,语气太冷了,一点不像‘求婚’。映桥犹豫了下,回答道:“……我不想嫁给你。”

  季文烨怒火中烧,面对直接的拒绝,再忍不住,将她提起来,搂住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压抑了几十天,再碰她,不禁情烈如火,喘息道:“你不想嫁给我,你想嫁给谁?我等了你两年,你还想离开我?”

  映桥挣扎道:“我不是你的丫鬟了,别这样。我要喊人了——”

  她真是幼稚的可爱,季文烨含着她的耳垂,笑道:“喊吧。”

  一阵酥麻从耳垂蔓延到全身,她缩着脖子,委屈的道:“你再这样,我要讨厌你了。”

  哎?难道现在不讨厌?季文烨一喜,抱着她坐到椅子上,温和的问她:“你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映桥不想坐他腿上,要下地站着:“我已经赎身待嫁了,这么亲昵不好。”

  “少废话,快说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肯嫁我?”

 
 她支吾道:“首先谢谢您看得起我,有想娶我的想法。但是吧……我仔细想过了,还是别这样做比较好。侯府那边,我已经都得罪遍了,你娶我,无益于您和侯爷的父子关系。鲁公公那边,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老人家也不希望我嫁给你。还有……你做锦衣卫,有的时候一走就要几个月,聚少离多。另外,我总觉得你是不甘心,心血来潮想娶我,等过个三五年,你就看我像死鱼眼珠一样不讨喜了。”

  季文烨瞪眼,好个云映桥,他只挑剔她家世,她倒好,一股脑挑剔了他这么多。他怒极而笑:“你考虑的倒是不少。”

  “因为我是活生生的人,会趋利避害,所以我虽然不讨厌你,但是……还是止于此吧,各自过自己的日子比较好。”

  ‘我喜欢你,但咱们不合适,还是分开吧’这种跨越时空的婚恋观,季文烨完全无法接受:“你想说的就这么多?”

 
 他的本意是叫她别再说了,没想到映桥歪了歪头,继续补充:“我就当个好吃懒做的土财主,小富即安。简简单单的,不要太费脑子,如果真的嫁给你,侯府啊鲁公公啊,还有你们锦衣卫的事,我多少都要操心,我做不来也做不好。”皱眉想了想,道:“反正我上不了台面,有句话怎么说的,狗肉上不了筵席,对,我就是狗肉,把我撤了吧。”

  季文烨听的又好气又好笑,在她肚子上揉了一下:“你就想着吃,难怪长胖了。”不知为什么,对她发不起火,每次揣着一肚子气,但见了她,心情就莫名变好了。

  “我不是故意的长肉的……”他心情变好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拒绝得体,将他安抚了。

  他手顺着她肚子向上摸到她的胸口,轻轻揉了揉:“胖点也好,咱们映桥以前太瘦了。”

  觉得她负心时,憎恶她长肉,如今心情好了,就说她长肉也是好事了。映桥很无奈的道:“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季文烨在她唇上吻了下,沉吟片刻,温笑道:“你担心的那几件事,我给你一一说一下。侯府那边,你不喜欢,可以不走动。反正我被拐了十几年,他们早不拿我当正经儿子了。我也不是长在侯府内的公子哥,必须行孝顺。至于鲁公公那边,有点麻烦,但我会处理好。”

  “……”

  他继续道:“等娶了你,我就说旧伤复发,做不了南镇抚的事了,争取调到经历司去。经历司管锦衣卫内部的往来文书,平日里写写字,盖盖章就行了,清闲又安全。能抽出空陪你,如何?”

  映桥心虚的道:“这样不好吧,你看,你为了我放弃事业,我又拖你后腿了。”

  “不是你想的这样。你还记得我赋闲在家的日子吗?那段日子我就动过这个念头,我也不愿意每日颠沛在外。”季文烨顺着她的后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哄道:“另外,我不是心血来潮才娶你,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映桥脸颊绯红:“说说看。”

  “你不愿意和我亲近,我便想给你个名分,叫你做个正经姨娘,但你和你爹都不愿意,我就明白,叫你心甘情愿,只能对你明媒正娶了。不信你回家问你爹,在他应考前,我就对他透露过想法。远早于今天,可见我早有此意,不是信口开河蒙骗你的。”

  映桥好像明白了什么,就是说如果她一早就愿意跟他勾勾缠缠,直接|献|身,可能就止步于通房丫头了。按理说,季文烨肯为她花这么多心思,已算难得了,但她心里仍旧惴惴不安:“可是……我……”

  “可是什么?”他轻声问:“我要是真想为难你,方法多了,可那都是对付我憎恨的人的。我喜欢你,当然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哪怕我受苦,我也希望你能开心。你好好想想,哪一次不是我受罪,你逍遥?”手很自然的伸进她衣裳内,揉着她的胸。

  好像真是这样……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不过他们各个方面仍旧差距太大,总觉得暗藏许多隐患。

  季文烨又抢先安慰她道:“映桥,你这次走了,我也算得了一教训。唉,不该把你当做我的附庸,你也有你的顾虑和想法,你背着我藏钱,并不是什么可恶的行为,只是想自保罢了。对吗?”

  “对的,对的!”

  他微笑不语,心道果然云映桥吃软不吃硬,吓唬她的话,她就拗着顶嘴,若是软语安抚,她就乖乖就范了。硬的不行,来软的,哪招好用,用哪招。季文烨继续道:“你当初对我说肉偿,我确实恨你。但现在想想,你这么做确实有道理。咱们两清了,才好谈婚论嫁。”

  她心里连连称奇,原来少爷也觉得她做的对啊。正想着,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低头才发现自己棉袄被解开了,肚兜也被他掀在胸上。映桥当然不好意思了,使劲往下拽衣裳:“小心别人看见。”

  很好,只怕别人看,不怕他看。季文烨在椒/乳/上吻了下,抬头看她笑道:“放心,没人的。映桥,这一次,你不是奴婢,只是寻常人家的待嫁姑娘,我也不是你主子,仅是倾慕你的男子。你回家待嫁,我办好一切,就向你提亲,你愿意嫁给我吗?”

  映桥晕乎乎的:“这、这是求婚吗?”

  他面上微笑。但内心十分紧张,如果这一次再遭拒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自从认识云映桥,他就在不停的退让:“算是吧。”

  “……好……”她低声道:“不知我擅自答应你,能不能算数。”

  季文烨欣慰的笑,呼出一口气。摸了摸她额头,心道,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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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桥有种预感,她答应季文烨的求婚是正确的,从结果来说,一定好过拒绝他。而且她对他亦有意,他肯为她改变的话,就嫁了吧。她小声道,“我都答应你了,让我把衣裳系好吧。”

  他浅笑道,“怎么说的好像我不让你系衣裳,你才答应我似的。”

  她摇头,“当然不是。”

  季文烨朝她笑道,“你不想跟我亲热,”碰过她的脸,与她吻了几下,“我可是一直想着你。”

  映桥说实话,担心的往门外看了眼:“想是想,只是不想在这里。”

  他憋住笑,刮了她的鼻梁:“居然说想,不知羞!”

  她一撅嘴,整理衣裳:“谁不知羞谁知道,反正不是我。”季文烨没亲热够,允许她系棉袄,主要是怕她凉着,待她理好了衣服,就隔着衣裳,在外面摸她。他手从她腋下搂过,放在她胸上揉。

  映桥歪头睃他:“你审问我的时间够长了,该放我走了。”

  季文烨才跟她亲近一会,哪能放她走,扳过她的脸,又和她缠吻了一阵,才道:“不急,我还想留下过夜呢。”

  映桥以为他说的是真的,骇道:“不行,你真留下,我也不和你住。”

  他笑道:“逗你的,我再抱你一会,就走。”下颚垫在她肩膀上,和她脸贴脸。他叮嘱道:“你只管回家傻吃孽睡吧,等过了初五,你过了十五岁生日,我就派人去提亲。”说到此处,他犹豫了下,改口道:“或者再等一等,待二月份你爹会试考完了,我再派人上门,免得他急着筹备你的婚事分心,耽误科考。”

  映桥点头道:“嗯,都听你的。”

  “不过再待三个月,你不会着急吧?”季文烨吻住她的脖子笑问。

  着急的人明明是你吧。映桥嘟囔:“我才不着急。”既然谈婚论嫁了,面临的种种问题就要浮出水面了:“我、我还得准备嫁妆呢,三个月根本不够。”

  季文烨还真考虑过妻子娘家的问题,他叹道:“不用准备嫁妆了,你别让你爹陪嫁就行了。”

  “……”映桥皱眉,哼了两哼:“那怎么行,好歹绣个盖头。”我爹才不愿意见你,想陪嫁都没门。

  他托着她的手掌端看,抚摸她纤细的手指:“做针线太苦,又累眼睛。等敲定婚期了,我叫人替你做嫁衣。”

  “那、那我这段日子就不做了,只督促我爹读书了。”

  季文烨听了,高兴的将她搂了搂:“对,这才是要紧事,你督促你爹认真读书,他考中了进士,便是你最大的嫁妆。当然了,中不了也没关系,云举人还是云进士的女儿,我都一样娶。”

  “还是中了好,能考中进士这辈子就熬出头了。”

  “其实如果没考中也不要紧,回到你们县里,我帮衬着你爹,发点小财,做个豢养百千奴仆的员外也挺逍遥的。”

  “不管怎么说,以后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这时映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埋怨自己才想起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来。她侧目瞧他:“你、你会纳妾吗?”虽然他现在的承诺没什么用,他以后纳妾,她拿他也没辙,但问问总没坏处。

  他反问:“你会红杏出墙吗?”

  “当然不会了。”

  “所以我也不会。”季文烨义正言辞的道:“我要是有这色心,还至于忍着等你长大吗?这段日子早收用别人了。”

  映桥又迷茫了,的确,要说他好色吧,没见他找其他女人,说他是正人君子吧,对她干的事,离正人君子十万八千里远。她咬着嘴唇道:“反正你不纳妾就好。”她不想变成表面装贤惠背地里掉眼泪的怨妇,或者打死小妾埋后院的夜叉正妻。

  季文烨问道:“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一起问吧。”

  她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笑着摇头:“没了。”

  他会心一笑,搂着她亲昵,说了许多梯己话之后叫她起来,自己也起身理了理衣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够久了,再待在一起,会引人怀疑。季文烨恋恋不舍的又抱了抱她,才叫人将她领回了大殿。

  季文烨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不过为了掩盖真实目的,做足了戏,在映桥之后又接连盘问了好几个人,折腾到午后才带人下了山。

  王五儿虽然没被用刑,只被人简单盘问了几句,但还是受了惊吓,一直抽抽噎噎的掉眼泪,等锦衣卫撤了,她和她母亲也待不下去了,提前下了山。文嫂意志坚定,锦衣卫的出现没打乱她的计划,还是要给丈夫念经超度。

  因映桥也受了盘问,怕她受惊吓,王五儿和母亲下山的时候,文嫂想叫映桥也跟着下去回家。但是映桥坚称自己没事,仍旧愿意留在庵里。文嫂见她情绪平静,便叫她继续留下了。

  第二天映桥发现香客走了一半,估计是因为昨日锦衣卫突袭受了惊吓。估计庵里蒙受了不少损失。

  —

  映桥吃了几天素斋,的确瘦了些。从尼姑庵回来,云成源一见女儿,就皱眉道:“你怎么瘦了?”

  文嫂不敢隐瞒,向云成源比划庵里发生的事,映桥见文嫂比划的辛苦,便直接告诉父亲:“前几天,季大人带人上山抓逃犯,以为我这有线索,盘问了我几句。”

  云成源惊诧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他可不信季文烨抓逃犯,偶然碰到女儿这套说辞。他就是奔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去的,肯定是这样!

  映桥道:“没怎么样,但他跟我说了些话,一会饭桌上细说。”

  于是云成源赶紧让文嫂去做饭,立即开饭。映桥吃了许多天素,猛见到肉菜,眼睛放亮,夹了一块红烧肉笑道:“还是做俗人好啊。”

  云成源不动筷,瞅着女儿大快朵颐:“季大人和你说什么了?现在能告诉爹了吧。”

  映桥含着筷子尖:“他说……他说他想娶我……”眼见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语气亦愈发轻柔:“我……我……”

  云成源皱眉,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好。”她支吾道,怎么办?似乎吓到父亲了。

  “呜……”云成源眼睛一酸,单手扶额,就势抹了把眼睛,哭道:“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呆货,才出火坑,又往里面跳!有解元郎等着娶你,你怎么能自毁前程。”嘟嘟囔囔的埋怨了几句女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擦了眼泪,抬头语重心长的道:“也不能怪你,他逼迫你,你不敢不答应,没关系,没关系。是爹不好,爹刚才不该怪你。”

  “他没逼我,我愿意的。”

  这话一出口,云成源就恨不得跳起来,他厉声呵斥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只顾眼前利益,不顾长远死活!锦衣卫和东厂,但凡掌握实权的官员,有哪几个是善终的!他过几年死了,你守寡都要受人欺负!”呵斥完了,又觉得女儿太傻,都是自己教导无妨,悔恨无比:“你娘死的早,怪我没教好你,不懂分辨利害。”

  “他说成婚后就调去经历司……只管文书往来……”

  “你当锦衣卫是菜市场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不愿意干了,拔腿就走?!”云成源恨不得满身是嘴,把女儿劝醒:“男人最会说漂亮话,你怎么能信呢?!反、反正我不同意,你擅自答应,我不怪你了,就当没发生过。”

  映桥嘟嘴,不甘示弱:“我想知道,您若是怪我,会怎么惩罚我?”

  云成源瞅着女儿,呆了一下,便伤心欲绝的道:“你怎么能说这话?明知道我不会罚你,你这是向我叫板吗?你被季文烨灌了**汤,被他骗去做了两年丫鬟还不够,还要伺候他一辈子!不管了,总之,我不同意。”

  这会跟父亲争吵没有意义,先安抚他的情绪,过个好年,然后叫他安心准备会试,是最要紧的。到时候,季文烨要娶,她想嫁,父亲拦也拦不住。她便道:“您别哭了,我再好好想想。或许过了年,他又反悔了。不是父母之命,本来就不作数的。”

  云成源赌气的瞅了瞅女儿:“哼,幸好你还把我当你爹看,知道你擅自做主不算数,上次你擅自卖身,这次你的婚姻大事,唯有我能安排。”

  让云成源安排的话,读书人才是婚配正统人选。曾经的老邻居,江西解元汪奉云为最佳。

  映桥微笑道:“知道了,您吃菜罢,等年后应完春试再说,我随口一答应,您真中了进士,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行,越想越生气,他干这叫什么事?!背着人家姑娘的父母,唆使与他私定终身。我、我恼了,我要……”他恨恨的拍桌。

  “您要去找他理论吗?”映桥咬着筷子尖,一脸‘心痛’的看父亲:“还是您想去告他?”

  正戳中云成源的软肋,还真不能把季文烨怎么着,他脸一酸,郁闷的托腮低头生闷气。映桥便又是给爹捶背,又是给爹夹菜的,劝了好一会,云成源还是不肯吃。

  映桥斜睃父亲,将自己手里的筷子也一扔;“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父女僵持片刻,云成源妥协,把筷子摆到映桥面前,无奈的道:“吃吧,吃吧,别为季文烨烦恼了。”

  她并没有烦恼,烦恼的是她爹,等吃过了饭,映桥步伐轻快的上楼去了,云成源留在楼下的书房,纠结的坐立不安,满屋乱转。季文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欺负映桥年纪小不懂事,连哄带骗的诱拐良家女子。

  他不待见季文烨,但凡是个读书人,谁能待见阉党和锦衣卫?!尤其还有个比季文烨好千百倍的汪奉云。

  和云成源不同,映桥上楼后,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小腹上,想起和季文烨有过的肌肤之亲,脸上不禁一红,赶紧不好意思的抬手揉了揉脸。过了一会,她担心父亲,下楼偷偷看了眼,见父亲已经在桌前读书了,便放了心,又蹑手蹑脚的上楼去了。

  之后的日子,映桥和文嫂准备年货,文嫂料理食材,她则扫屋剪窗花摆弄盆景,转眼就到了除夕。映桥心中隐隐有个期盼,就是季文烨能突然出现,和他们一起守岁。但转念一想,他得陪侯爷或者去鲁公公,应该不能过来陪她。

  虽如此,心中仍有一份期待。可惜直到除夕夜过了,季文烨也没有出现,映桥莫名的失落。云成源心情却很好,终于又和女儿团聚过年了,叫张胜放了许多鞭炮,以表达自己欢快的心情。

  守了岁,各自回房睡觉。映桥在心里嘀咕,他是不是办事不顺利,侯爷或者鲁公公不同意他的打算啊?她替他担心。

  年初一早上,睡梦中的映桥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她心道,莫不是季文烨来了?赶紧爬起穿了衣裳,洗了把脸,下楼见人。

  走到楼梯拐角处,她能够清晰的听到来人说话声了。不过可惜的是,并非是季文烨。她便失落的放慢脚步,扶着楼梯打算回屋去。

  “文嫂,你去喊映桥下来!”

  “不必了,我坐一会就走了。况且有些话,她在场的话,说起来不方便。”那人道。

  映桥所占的位置,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听声音很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她见过的男人有限,认识她的人除了父亲和季文烨,就是汪奉云了。难道是他?她坐在楼梯上,扒着栏杆听他们说话。

  “奉云兄,听到江西解元是你,我一点不意外。如果不是你,才是怪事。”云成源道:“今年的春试,我看状元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映桥一怔,果然是汪奉云,不知为何,她暗暗觉得事情不妙。

  “一省的乡试考了个好名次而已。到了春试,要和全国的举人比试,那就难了。”汪奉云谦虚的道:“我爹怕我考不好,早早督促我来京,为春试做准备。”

  云成源欲言又止:“你这次回乡……族里的事都办妥了?若是不方便,当我没问。”

  “都办妥了。祖父重新认我们了。我中了解元后,他老人家本已弥留,听到这个消息,竟然又能正常吃喝了。我也希望这次春试能考个好名次,叫他人家开心。”

  云成源道:“你一定没问题!”

  这时汪奉云语气轻松起来,带着笑意:“还有一桩事,我想和你商量。我祖父听闻我在京城的时候订了亲,便叫我考完春试,尽快带新孙媳妇回去见他。不知……你和云姑娘是何想法?”

  映桥一惊,赶紧竖起耳朵听父亲如何拒绝。

  没想到就听她爹高兴的道:“太好了,就知道你没忘记这门婚事!不会辜负映桥!既然是老人家的意愿,那自然是越快越好。殿试结束后,就拜堂成亲吧,你高中又娶了映桥,可谓双喜临门。哈哈!”

  哈哈什么啊哈哈。映桥对父亲的态度不满,她站起来,皱眉瞪向他们说话的方向。

  “祖父大人说,在我寒微的时候,肯和我订亲的女子,定能和我同甘共苦,白首不离。再者,我们汪家的人不能因为富贵了就背信弃义,既定过亲,就不能反悔。”汪奉云道:“春试后的婚娶,虽然我长辈不在京城,但我祖父已经拜托工部的厉大人做证婚人,所以纵然在京城拜堂,礼仪不会欠缺,庄重依然。”

  映桥慌了,她还成香饽饽了,转眼又多一个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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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麻烦了,这样下去,她云映桥不是变成脚踏两条船的人了么。她暗暗着急,但又不能直接冲进屋说她不想嫁给汪奉云,毕竟那样太不礼貌。

  这时就听汪奉云道,“我还要去厉大人府上拜年,时辰不早,先告辞了。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听听你的意思,既然你还认这门亲事,我心里便踏实了。其他事宜,我改日差人上门细谈,您看如何,”

  云成源高兴的笑道,“我随时等候汪家的消息!这可是一桩大喜事,越早办了越好。”

  映桥见父亲送了汪奉云走出里屋,她赶紧转身上了几个台阶,在楼梯拐角处偷偷注视他们。父亲和汪奉云有说有笑的出了门,一看便知相处愉快。等他们出了门,映桥下了楼梯,见屋里桌上摆着礼盒,想是汪奉云带来的。

  很快,云成源面带微笑的进了屋,见女儿绷着脸,他莫名其妙的问道:“大年初一,你怎么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谁招惹你了?”

  “我知道汪奉云来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映桥皱眉不情愿的道:“我都答应季文烨了,哪能再答应一门亲事。等下次见面,你回绝汪公子吧。”

  云成源赶紧摆手示意女儿小点声,仿佛她在说大逆不道的话:“你答应季文烨?那能算数吗?你私定终身,小心说出去被人笑话!”

  “不管笑不笑话,我都答应他了,哪有反悔的道理。”映桥埋怨她爹:“而且我都跟你说过了,你也知道这件事,怎么还答应汪公子?季文烨要生气的。”

  “你听听,你自己听听。怕他生气?这难道不是毛病吗?你以后就跟一个整日怕招惹他生气的人过活?你不怕短寿吗?哦,你怕短寿,我还怕我女儿受苦呢,不行,我不同意。”

  映桥愈发觉得父亲自从中了举,自信多了,这等狡辩的话,他以前是断断不会说的:“这能一样吗?背信弃义,自然怕被发现啊。至于他生不生气的,我从没怕过。”一般季文烨跟她置气的时候,她都当他来大姨妈,高高挂起,不搭理他。做丫鬟的时候尚且不怕他,以后更不怕他。

  云成源不好意思说他害怕季文烨,便道:“你小孩子家的,懂什么?你听我的没错,我在许多事上糊涂,但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清醒。”

  “我已经跟季文烨约定好了,不能反悔。”她又道:“再说了,我又不了解汪公子,他那么神秘,他也不了解我,万一娶回家,发现我是个呆货,嫌弃我怎么办?至于季文烨还知道我是个好吃懒做的呆货呢。”

  呆货是那天云成源骂她的话,此时一句一个呆货的自称,分明是说给他听的。云成源憋的满脸通红:“你、你……你嫁给季文烨朝不保夕的,你根本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你去打听打听贵溪的汪家,多少人家挖空心思都高攀不起,你倒好,送上门的富贵不要。人家汪公子哪点配不上你?”

  “……”老爹是彻底胳膊肘往外拐了,居然责怪她不识时务。映桥气哼哼的撅嘴道:“是我配不上人家。”

  云成源觉得刚才的话说的太狠了,语气软下来,愁眉苦脸的劝道:“你好好想想,你是云成源身处贫寒时订下的妻子,他一辈子都要尊你敬你,哪怕他有天大的富贵,也弃不掉你。季文烨有什么呀,你真心他那几句空头承诺啊?等过几年翻脸不认人,你不是毁了吗?”

  “……哦,那我该怎么办?全当做不认识季文烨,满心高兴的准备嫁给汪奉云,做解元夫人,不、状元夫人吗?!你想过没有,这么做了,对得起谁啊?或许汪公子也根本不想娶我,只是抹不开面子,你直说答应了季文烨,兴许汪公子还松了一口气呢。”

  云成源之前一直听女儿的,这次说什么也要阻拦她办蠢事:“别说废话了,婚姻大事,轮不到你做主。先叫汪奉云娶你过门,季文烨未必斗得过汪家。”

  “为什么非要斗啊?假如汪公子真娶了我,季文烨找他麻烦,给他惹了大祸,他怪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好对我好?”映桥觉得任何利弊分析都是苍白的,这个时候应该洒‘一招毙敌’的猛料才是:“我虽然是完璧,但该跟季文烨做的都做了!再嫁汪公子,我心里过意不去!”

  云成源恍惚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扶着桌子坐了下去,意识混乱,胳膊将桌上的茶壶扫到了地上。良久后,抹眼泪哽咽道:“……怎么会这样?呜……我就知道会这样……季文烨不是人……”咒骂了几句,不见映桥说话,从指缝一瞅,发现女儿已经不见了。

  云成源便几步上了楼梯,去敲她的房门:“映桥,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出来说话。”

  “没什么说的了。我不能因为害怕季文烨背信弃义就先背叛他。”映桥扬声道。更重要的是,她嗅到了脚踏两条船的危险,弄不好就是船毁人亡。

  云成源道:“爹、爹还有汪公子写的婚书,你们先有婚约的。”

  “我就没承认过!”她道:“你承认,你去嫁好了。”

  云成源恼了:“这话你也敢说!我真把你惯的不像话了!你要不认我这个爹,我便也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映桥听了,气哼哼的瞅了眼门口,脑袋钻进被子里,捂着耳朵不吭气。

  云成源良久听不到女儿说话,以为她当真生气不认自己了,犹豫着要不要说软话哄女儿,但又纠结将她彻底惯坏了,思忖半晌,才心一横道:“我不管你了!”故意大声跺脚下了楼。

  映桥也不理父亲,两人都不让步还是第一次,直到了正月十五这日,僵持仍在继续。因张胜回家和妻儿团聚去了,院子里的积雪,只能由文嫂和云成源一起打扫。他四体不勤的读书人,扫了一会就杵着扫帚休息。

  此时听人敲门,云成源便扔了扫帚去开门,见门外是个眼生的小厮,他皱眉道:“你找谁?”

  “是云老爷府上吗?”得到云成源肯定的回答,那小厮拱手作揖道:“我是季大人差来请云老爷和云**做客的。大人说今个是云**生日,特备了酒菜,邀二位去府上做寿。”说完,侧了身,叫云成源看他身后的车马和丫鬟仆妇。

  云成源皱眉道:“我家姑娘病了,哪都去不了,谢季大人美意。”说完,不多废话,将门关了。

  那小厮没料吃了闭门羹,拍着门问道:“敢问云姑娘是何病症,奴才也好回大人的话。”

  “你别管什么病了,只说生日该和家人过,没得去和旁人凑热闹的道理。”云成源隔着门板道。

  那小厮听了,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在楼内的映桥听到声响,开门探头出来瞧了眼,见父亲和文嫂在扫雪,并没跟谁说话。以为刚才是邻居家的动静,便关门回楼上去了。

  她不高兴。本来她十五岁生日是个大日子,要好好热闹的操办操办,结果因为婚事闹的不愉快,看着一桌子菜,两人都闷头吃饭,彼此不说话。

  终于云成源想到了什么,刻意的讽刺道:“你生辰,怎么没见季文烨露个脸?好歹派人送个贺礼来吧。你汪叔还派人送了一对金累丝蝴蝶凤凰步摇,金镶玉嵌宝寿字簪,呃……让我想想,匣子里还有掩鬓和挖耳簪这类小件。”见女儿埋着头,他不禁得意的出了口气,她会认清季文烨,回心转意的。

  “……完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汪公子了。”映桥伏桌痛苦的道。

  云成源欣慰的笑了笑,对女儿道:“我女儿聪慧,怎么会配不上他呢,你不要自怨自艾,他肯送生日贺礼就说明你在他心中有分量……”忽然发现女儿额头枕着胳膊伏桌,但其实在下面偷偷嚼鸡腿,气的云成源眼直咬牙:“算了,要是汪公子发现你这么蠢,也会退婚的。”

  映桥便直起身子,嚼着鸡腿不动声色的看父亲:“我也这么觉得。”装傻归装傻,但心里也不禁埋怨起季文烨了,除夕没动静就算了,明知道她过生日也不露个脸。

  她已经十五岁了啊。

  用过饭后,映桥又等了一会,见季文烨还没来,更加失落了。云成源见女儿闷闷不乐,心疼得很:“罢了,爹先依你,明天跟汪公子讲清楚,看他知晓你钟情他人了,还愿不愿意娶你。今天你过生日,这些事先放一边,外面闹花灯,爹陪你出去散散心。”

  映桥本不想出去的,但转念一想,若是季文烨等一会来了,活该他扑空,叫他也等一等。于是同意父亲的建议,穿衣出去看花灯了。

  有几个地方的街心放烟火,云成源打听好了带女儿去看,因为街上全是人,比肩接踵,不管是谁,都得步行,根本走不了车马。云成源和女儿一边赏灯一边往烟火处走。路上买了个灯笼提着,嘴也没闲着,买了个糖葫芦吃。

  映桥看什么都新鲜,拽着他,指着远处道:“爹,你看,那边的灯轮好高啊,上面至少挂了上百个花灯,咱们过去看看吧。”

  “慢着……”云成源四下看了看,说出一个棘手的问题:“这是哪里?好像迷路了。”

  原来两人一直跟着人**随大流的走,闲庭信步,此时不知走到哪个街上来了。映桥没心思吃了:“那赶紧找一个人问问吧。”结果云成源问了几个人,不是同样迷路的,就是告诉他们东拐西拐,听了更糊涂的。

  “这可怎么办啊,自打住到这边,平日去哪里都是张胜驾车……”云成源皱眉不展的道:“这一片我根本不熟。”

  “……”映桥还是挺乐观的:“还是没问对人,再问问看吧。……嗯……我看看谁像本地人……”

  这时就听她爹喜欢的道:“有了,有了,我好像看到汪公子的书童了,哎?哪里去了?嗯……好了,好了,看到了,就是他。”说罢,领着映桥往汪奉云的方向挤去。

  汪奉云见到云氏父女,露出笑容。

  云成源看了看映桥,又看了看汪奉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哈哈,真巧啊,真巧,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汪奉云挑挑眉,心道不是说好的么,怎么又成碰巧遇到的了,难道云映桥不想见他,是被她爹骗出来的?

  映桥一眼就识破了父亲的‘诡计’,原来她爹也会耍这种小伎俩。她闷声道:“是啊,好巧。”

  汪奉云尴尬的笑了笑:“别站在这里,碍着别人走路了,咱们有话边走边说吧。”

  映桥睃了她爹一眼道:“得彼此看着点走,要不然我爹走散了,就剩我和汪公子了。”

  云成源正好有这个打算,不想已经被女儿看穿了。但纵然如此,也要厚着脸皮实行,走了一段路,他哎呀一声:“我鞋子被踩掉了,你们去前面等我吧——”说完,弯腰拾鞋,湮没在人**中了。

  映桥无语,这实在太明显了,有气无力的道:“我爹……他啊……唉……”

  汪奉云也颇无奈的跟着笑:“他想走,咱们也看不住。继续往前走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映桥转念一想,这未必是坏事,趁此机会将话跟他说清楚也好。况且汪公子一表人才,只是碍于婚书约定才不得不娶自己,若是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恰好成全了他。于是她便点头道:“好。”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不想这一切皆被暗处的鲁久年看在眼里,勾起嘴唇冷笑了几声,叫手下继续盯着云映桥他们。他则穿小路去找季文烨。

  他府前有小厮在放烟花,丫鬟和奴才围着看热闹,但是却不见季文烨本人。鲁久年进了院子,见院内灯火璀璨,丫鬟绕着欣赏,还是不见这府上的主人。直到进了正屋,见季文烨一个人守着一大桌子的菜肴,在喝闷酒。

  季文烨见了鲁久年,撇嘴叹道道:“你不守着你干娘,怎么到我这里来了?”鲁公公在宫里,季文烨在鲁公公府上没有养他的干娘,平日鲁公公不在,不好登门。但鲁久年不一样,他这时候该和他干娘一起过。

  鲁久年摇头叹道:“好哥哥,我还要问你,怎么就你一个人?”

  季文烨道:“我请过你嫂子,但她想和她爹一起过生辰。不过你来的正好,陪我喝一杯。”既然他们父女想单独过生日,不叫他这个外人,他就不打扰了,毕竟以后要一起生活,和云成源的关系不能闹的太僵。

  鲁久年按住酒壶,不叫他再喝了,开始告状:“哥,你还真信得过云姑娘,她说什么你都信啊。上次尼姑庵没抓到奸夫,就把你糊弄了。你现在去看看,此时的她在哪里?她正跟汪解元赏花灯呢!只抛下你在这里。”

  “……”季文烨愣了下:“汪解元?”

  “江西贵溪的汪奉云啊,不是叫我盯着这位解元爷么?我便派人跟着,结果你猜怎样?他不禁跟京官来往密切,与云成源也常走动。前几天我从他随从那探来,原来是因为他和云成源的女儿有婚约。”

  “婚约?”季文烨撂下酒杯,紧锁眉头:“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就怕弄错,误会了嫂子,我在你这讨不到好果子吃。又跟了几天,今天全被我看见了,两人亲密无间,正在紫石街赏灯呢。”鲁久年道:“我亲眼所见,错不了。”

  季文烨气的发抖:“我……竟一点不知道……”

  鲁久年叹道:“只能说您太相信她了,话说他们真有一套,隐瞒的这样好,您竟半点不知情。”

  季文烨心烦意乱,突然拍案而起,就手从衣架上拿了外袍,边走边穿。鲁久年跟着他急问道:“去抓奸吗?就在紫石街,我派人盯着了。”

  “不去那里。去她家。”

  “守株待兔?哥哥高见,街上人多,确实不方便。”

  季文烨心情烦躁的道:“当场撞见又能如何,找个借口,说是他爹的朋友就搪塞过去了。若他们真有j□j,总有证据。”至少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映桥背叛她了,尤其不能听信外人一面之词,就怀疑她。

  出门后,叫了两个贴身缇骑,加上鲁久年一齐向云家去了。到了门前,见上着锁,他朝缇骑使了个眼色,那缇骑便拔刀将锁斩断,他踢开门,走了进去。进了小楼内,果然空无一人。

  很好,很好,他一人苦闷独酌,她却出去招蜂引蝶。

  季文烨一进屋就见桌上有两对锦盒,掀开一看,都是女子所用的首饰。鲁久年道:“今天上午汪奉云派人来过,定是他送的。”

  “……”季文烨将盒子扫到地上,心中还侥幸的想,或许是云成源送给女儿的,虽然这可能微乎其微。他四下看了看,冷声道:“给我搜,只要觉得蹊跷的,都给我摆到这里来!”

  “是!”

  云映桥的闺房自然是他来搜。他一直给她许多自由,做丫鬟的时候,她写写画画,背地里鼓捣什么,他从来不管。她说愿意嫁他,他就相信她。结果呢,事实证明,上次她藏了几百两银票,这一次,她更甚,竟连婚约都有了。

  他从箱底翻出来一叠文稿,粗略一扫,是个西游取经的故事,看笔迹就是她的。

  他一怔,写话本的不是他爹么,怎么是她的笔迹。

  这时就听鲁久年在下面喊他:“哥——你快下来——我发现不得了的东西了。”

  季文烨下了楼,见鲁久年正在咧嘴瞧一张纸,他上前一把夺过来,低头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直气的手脚冰冷。原来是汪奉云和云映桥的婚书,白纸黑字,写写的清清楚楚,而且那最后那日子,竟是去年年初。

  原来人家早有婚约,讽刺的是,若是按日子算,他才是奸夫。

  鲁久年见季文烨咬牙启齿,怕的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良久,季文烨才将这张纸捏在手心里,冷冰冰的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鲁久年见状,赶紧带着另外两人走了,独留下季文烨攥着婚书,坐在屋内等云映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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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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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桥心里揣着事,没有心思看街旁的花灯。流汹涌,不时有人撞她一下,她愈加愁眉苦脸。

  汪奉云见她似乎有为难的地方,便道,“你要是累了,我送你回去,我带你穿小路,一会就到家了。”

  映桥看了眼身后,没见到老爹,“我爹不会真走丢了吧。”

  他尽量缓和气氛,打趣道,“许久没见到了他了。不过也说不准他在暗处偷偷看咱们。”

  “……他每次耍阴谋都变成阳谋……但不管阴谋阳谋,总叫人不舒服。”映桥闷闷的道,“他把我领来,又故意走开,我都揭穿他了,他还非要这么做。”

  汪奉云挑挑眉,换了话题:“我在来京的路上,听到你赎身了,真的很高兴。我本来还想如果你还在季文烨那里,我就领着你爹登门将你要出来。结果没想到你都办好了,事情比预料的顺利。”

  这时前方有一簇簇烟花绽放,众人欢呼,映桥便将要说出口的话咽回肚中,待了周遭重新安静了,才道:“季文烨肯放我走,是因为他……叫我回家待嫁。”

  汪奉云听了,无所谓的笑道:“但是现在我来了,他可以退到一旁了。你现在不是他的丫鬟,而是我的未婚妻,你安全了。”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将季文烨当成强占民女的恶霸了,映桥愧疚的道:“如果我说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不能再履行和你的婚约,你会打我吗?”

  此刻,前面又燃起一簇烟花,照亮大半个夜空,将汪奉云的话湮没在汹涌的人**欢呼中。他摇摇头,牵着映桥的手,挤出人**,找了街边小巷,领着映桥走了进去。

  周围静了下来,窄窄的巷子里,只有零星几个仰头看花的路人。他放开她的手,很认真的问:“可是你爹不是这样说的。”

  映桥小声道:“我年前就跟说了我的意愿,可他一意孤行,欺瞒了你,但是我爹也是为了我好,希望你能理解他,不要怪他。”

  “你的意愿是从了季文烨?”汪奉云不能理解映桥:“你找我写话本想赎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怔了怔,尴尬的叹道:“是啊,人都会变的,尤其你们可以日久生情。”心中酸酸的,但也仅是酸了一下而已,就像他亲口说的那样,他和她的羁绊还是太少了。

  “……总之……很对不起……”映桥道:“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汪奉云摆手笑道:“不用了,就当你成亲,老邻居送你的份子钱吧。”

  她见他态度这般友好,松了一口气:“你原谅我了?不会怪我们吗?”当然了,她不是希望被人她拒绝的人,就要为她痛苦,但汪奉云的表现真的太淡定了些。

  “呃……怎么说呢?”汪奉云笑了笑:“我这个人,用烂俗的说法就是有点烂好人。比如看到你爹一个人住没饭吃,我力所能及就想帮他一把,叫他到我这边吃饭。看到你为赎身发愁,假如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就愿意帮你。而现在……你倘若真的愿意嫁给季文烨,我乐于成全你们。”

  “可你要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她说完,发现自己发傻了,人家汪公子现在是解元,以后是状元之才,还愁找不到媳妇么?她拒绝了这门婚事,多少书香门第的**要感谢她呢。

  “就说我来晚一步,约好的媳妇嫁人了。”汪奉云苦笑道:“她有心上人,不中意我,我也没办法。祖父大人会理解的。”他闲步在她前面走着,抬头遥望夜空:“其实这么年沦落在外,我许多事都看的很开了,厉大人也说我老持稳重,其实是没什么真正能够挂心的。”

  “……那、那咱们就这么分开了?”她还想确认下。

  他微笑道:“不过以后你家里遇到什么困难,我能帮上忙的,都可以来找我。殿试后,我混个差不多的名次,之后大概会娶个官家**,留在朝中做官熬日子。”

  “怎么说是熬日子,汪公子定会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汪奉云轻笑道:“做官也是混口饭吃,但愿之后的路会好走些。”

  映桥彻底释然了,尴尬的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我怎么会怪你,毕竟你从没对我承诺过什么,没有承诺,便没有背叛,何谈怒火。”汪奉云长长出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道。

  她也跟着吐出一口气,笑道:“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我觉得自己人都瘦了。”

  汪奉云笑:“都是你不了解我。你若了解我,就知道我是个温和的人,鲜少向人发火,很好说话的。”说到此处,笑容带了一丝苦涩:“所以说,我放手是对的,毕竟咱们彼此不了解。”

  映桥没出声,心中赞同他的话。两人很默契的往她家的方向走,路上汪奉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她一直好奇他和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被赶出家门的,但想了想,觉得不妥,便没发问。

  因抄胡同的小路,很快就到了映桥住的胡同。她往院内瞧了眼,见门开着,一楼亮着灯,想是文嫂回来了,便道:“汪公子留步,我进去了。”

  “我明天正式登门把话说清楚,你快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映桥朝他鞠个躬,便转身跑进了院内。

  汪奉云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气:“想开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又回头瞅了眼映桥,向胡同口走去了。

  因天黑,她没注意到被砍断的门锁,又浑身发冷,着急进屋,随手插好院门,就往屋里跑去。拉开门,捂着耳朵道:“好冷,冻的我都快没……”一抬头就见屋内一片狼藉,匣子翻在地上,满地纸张,活像被贼洗劫了。

  “快没什么了?”

  更要命的是季文烨正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她。

  映桥懵了:“你弄的?为什么啊?”说着,俯身开始收拾,埋怨他道:“你怎么能闯进来随便乱翻?”话音刚落,一叠纸摔在她脸上,映桥本能的向后躲闪。

  “怕我翻到这些东西?”他站起来冷笑道:“写的不错,我刚才拜读了一下,估计能卖不少银子,够你再赎一次身的了。”

  映桥揉着鼻子,气恼的道:“干嘛呀,发这么大的火就为了这个?我爹想故事出来,叫我执笔有什么问题?”

  “还撒谎?!”季文烨咬牙切齿的道:“难道偷/男/人/也是你爹告诉你的?”几步上前,一手揪住她的衣襟,一手把婚书展给她看:“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以为你没人要,谁知道早有解元郎和你订了亲!”

  映桥早忘了这个东西,原来老爹一直好好收着,还叫季文烨给翻了出来。她想了想,干脆说实话:“确实有过婚约,但……”

  不等她说完,季文烨便恼道:“既然你许配了别人,为什么又要答应我?你缺/男/人吗?”

  她也不甘示弱,顶嘴道:“缺啊,怎么不缺,我就缺能跟我好好说话,不吼我的男人!”

  他气的浑身发抖,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道:“你想没想过,没有我的话,哪有你今日?!当初没有我救你们,你爹早死了,你也早颠沛流离,被人拐到妓/院做娼/妓/了!我究竟哪点对不起你?你这般忘恩负义!”

  一席话说的映桥愧疚起来:“我刚才已经跟汪奉云说清楚了,其实是误会,我真的不知道……”

  他再度打断她,指着掉在地上的匣子道:“收他的礼物你不知道?还是说我下午请你赴宴,你不知道?水/性/杨/花,两边都霸着不放手,好一个左右逢源的贱/人!”

  映桥挨了骂,气的想哭:“这是我爹一厢情愿替我订的婚事,我刚才已经回绝汪奉云了,你爱信不信!不信的话,你也退婚好了,谁离开谁活不了。”

  不听还好,一听愈加恨她薄情,冷笑道:“上次要离我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你真是摸准了我的脾气,欲擒故纵这招耍的真好!上次你离开我,我低三下四的求你回来,这一次呢?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这小娼|妇回心转意?”

  她委屈的抹泪:“谁要你下跪了,你恨我,咱们就一刀两断,就当没有过婚约,我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只当从没见过你。”

  “退婚?”他将手里的婚书扯了个细碎,扬手洒在空中:“你想得美!咱们现在就洞房!”说罢,抱起她就往楼上走。

  映桥知他是来真的,吓的捶打他:“你放开我——”季文烨见她挣扎的厉害,换了个姿势,一手这着她的嘴巴,一手搂着她的腰,不费什么力气就将她拖上了楼,把人扔到床|上,合身扑上她:“今夜之后你我就是真正的夫妻。”

  映桥根本没这心思,推着他:“我不想……我不想这样……”

  季文烨解了她的汗巾子下来,捆住她的双手吊在护床柱上,叫她双手不再乱舞添乱。他才骑/在/她/腿上,开始脱自己的衣裳:“你不是爱肉 偿吗?今天就连本带利的统统还给我。”

  院子里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照的二楼屋内通亮,她双手被捆着,连眼泪也抹不了,泪眼模糊的呜呜哭着。季文烨火还没消,捏着她的下巴凶道:“哭什么,一会有你疼的,你再哭不迟。”注意到她口中念念有词,他附耳去听。

  就听她口齿含糊的哭道:“……干嘛非要这样……文烨……我又不是不给你……”

  他怔怔的看她,须臾俯身深吻她,尝到她口内淡淡的苦涩味道,他道:“映桥,我等了你两年,不想再等了。”把她的上衣/扯/开,露出赛雪的胸/脯,他揉上去,质问道:“汪奉云碰过你吗?”

  她扭身:“谁会像你这么无/耻,快放开我!”

  季文烨觉得他的错误在于线放的太长了,早就该把她吃干抹净。他一路抚/摸|到她tui|间,歪着头问她:“这里呢?瞧我糊涂了不是,进去就知道了。”说完,撩|开她的裙子,拽掉她的小裤,露出两条白|嫩嫩的腿。

  她身下一凉,知大势已去,本能的夹紧腿。

  季文烨伸手在她腿|根处来回爱|抚,待了一会,小心翼翼的探手在花心摸了下,发现她仍旧干涩,方才的爱|抚没起什么作用。他失望的蹙了蹙眉,俯身亲她的小|嘴:“你上次不是湿的挺快的么,今天是怎么了?跟我作对?”

  她痛苦的求道:“你放开我,咱们好好做……”

  季文烨不死心,试着扶着欲望向她柔软处顶,可惜一点也塞不进去,太干涩弄得他也疼了。他伸舌在她耳朵里卷了下,含|着她的耳|垂轻|咬了下:“我手脏,不好碰你……”

  她瞪他:“要不是你手欠乱翻,能脏吗?”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本是想说出来气他的,结果倒像是惋惜他手脏了,不好弄她似的。

  果然季文烨抱着她,脸埋在她脖颈里似乎轻笑了两声:“听语气,你好像比我还急。”映桥挣扎道:“谁急了!”

  他心道,男女在 上差不多,有人给他吹|箫感觉很好,若是颠倒过来,应该也没差。便找了枕头垫在她臀|下,分开她的腿埋首进去试着舔|了一下。映桥哪成想他会这样,只觉得腿|间阵阵酥|麻,连小腹的肉都只不住的挛缩。

  “快、快停下——”她脸上滚烫,瞬间仿佛血液都沸腾了。

  “舒服吗?”又舔|弄了几下。

  她不理他,直咬着唇摆头道:“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这样折磨我。”

  季文烨感到她那处沁出花液了,便起身伏在她上面,在她脖颈处吻着:“也是为了你好,怕疼到你……”扶着欲望在她湿|滑的柔软边缘摩了摩,向内攻去。分明有足够的润|滑了,还是进不去,勉强送进去一点,又给挤出来了。

  映桥痛苦的闭着眼睛,一副任由他宰割的样子。季文烨在她耳边笑道:“别害羞,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照准他下颌就咬了下:“你霸王硬上弓,我害哪门子羞?”

  季文烨吃痛,心头气恼,腰下用力,一点点挤开的她甬道,终于送了进去。映桥疼的抽了口冷气,不住的咽着眼泪,知道疼,可没想到这么疼,下腹阵阵紧缩,叫他舒服的轻吟出声,忍不住抽|送起来。

  “映桥,我爱你,你不能嫁给别人……”

  她只觉得疼,对比下|身的痛,手腕上的束缚疼痛倒是其次的了,她用力挣脱了手腕,空出一只手来抹泪。也不知是哭被误会了,还是破|身太痛,总之她现在就想掉眼泪。

  这时就听他低哑着道:“……映桥,你真好,太舒服了,我还想进去一点……”

  映桥哽咽着摇头,手在身下摸了摸,借着光亮看见是血,掩着脸呜呜的啜泣。季文烨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前轻吻,安慰她道的:“我已经很轻了,一会就好了。”

  但显然他的‘一会’和她理解的‘一会’不大一样,她觉得忍了好久,才感到身体内流进了一股滚烫。他伏在她耳边轻|喘着,不住的吻她,又轻轻给她抹了眼泪:“以后就不疼了。”

  映桥咬着唇,推开他,坐了起来,见被褥上有几大滴鲜红的血迹,牙关一松,抖着声音道:“都怪你,我现在可难受了……”季文烨道:“你身边怎么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这样吧,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水擦一擦。”

  她推他:“不用了,你快走,一会我爹回来撞见你了。”见他不动,映桥急了。季文烨却搂她入怀,道:“我为什么要走?难不成你真把我当奸夫看?”

  “当然不是……可、可还没成亲,这样是不对的。”她心里太乱了,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搂着她,抚摸着她的肩膀,闭眼笑道:“今夜我就陪着我娘子,哪儿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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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49、

  映桥不许他睡下,一边抹泪一边道:“你该满意了,快走吧,我爹回来,你们要吵架的,我不希望看到那种情景。”

  他搂着她,手从她腋下穿过揉着她的软绵绵的酥/胸:“怎么,你还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叫你爹知道才好,等他回来瞧见,看他还敢不敢把你嫁给别人了。”拽过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免得她受凉。

  “你怎么听不懂话?我不是和你解释了么,汪奉云根本不喜欢我,我一说退婚,他就答应了。”映桥最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能离开,推着他道:“我不和你睡,你也不能睡在这里,快走快走。”

  他啧了一声,吓唬她道:“不乖了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映桥抬眸瞪他,气哼哼的咬了他一口,但也真怕他再来,暂时不催促他离开了。季文烨握着她的小手,不住的抚/摸,表现的很亲昵,可是口吻却是严厉的:“你爹当真忘恩负义,没有我,他能考中举人,能夺回家产?就凭我帮他这几个忙,将女儿许配我报恩,也是天经地义的,他倒好,背着我将你给别人!”

  “……他是为了我好……”

  他来气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比不上汪奉云?”

  “你做这行当这么危险,我爹担心我以后守寡!”她这会恨他,明明白白指出他可能会死于非命。

  “哼,汪奉云就好?他祖父当年得罪了不少人,他进京为官,想报复他的人也不少。”季文烨亲了她脸颊一下:“你爹什么都不懂,妄自跟我作对。”

  映桥气哼哼的道:“他跟不跟你做对,现在也没用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满意了吧?”

  “谁说我满意了?我不满意的地方多了。”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了她的鼻尖:“你是怎么认识汪奉云的?我以前小瞧了你,想不到你有这手段,解元郎你都认识。”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去查吧。”映桥腿间又疼又酸,加之湿淋淋的,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切自然都要怪他头上。

  “现在不是就查到你头上了吗?犯妇季云氏从速交代你和汪奉云有何勾当?”他半说笑的道。今夜到底是他不对,她才失了身,他尽量让着她,耐心安抚她。

  映桥挑起眉梢,一本正经的严肃说道:“我这次和你解释清楚,你以后再怀疑我,我宁可铰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搭理你了。”

  “做不做姑子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见她皱眉,季文烨忙道:“好吧,你说。”

  “他是我们的老邻居,那时候他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身份和我挺般配的,我爹希望我找个好人嫁了,我们又不认识别人,就找到他了。”映桥道:“我也是后来才晓得他原来这么厉害,但这都是后话了……”

  没等她说完,季文烨便道:“说一千道一万,也改不了你背着我跟别人勾搭的事实。”

  她一扬下巴,哼道:“你也看到日期了,那时候我不想当小妾,想找个正常人嫁了有什么错?!你不是还要娶梅**呢么,做过的决定不许更改的话,你去找她啊,跑我这儿做什么?!”

  说的他哑口无言,捏着她的脸蛋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小心伶牙俐齿不讨喜,我不要你了。”果然占有她之后,他觉得安心多了,毕竟映桥已经不可能再嫁他人了。

  映桥听罢,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使劲推了他一下,拽过他的衣裳甩到他身上:“你不要我还对我做这种事?!滚吧,滚吧,我不想讨你喜欢了!”

  他理解她的暴/躁,毕竟是第一次。他镇定的拿开衣裳,强抱住她,认了错:“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千盼万盼的等你嫁给我,哪能不要你。”

  她撅嘴声音发闷的道:“……你误会我的事也要一并道歉。”

  季文烨想了想,摸着她的肩膀,非常不诚恳的道:“我是不太对,你心里清楚这件事错的是你和你爹。”

  “……”她翻眼瞪他,也不言语,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他瞧她这般我见犹怜的样子,只觉得他是欺负她的天字号第一恶人,无奈的叹了一声,搂她入怀,这一次态度诚恳多了:“好吧,你爹有错,但是你没有,我错怪你了。”

  “……”她还是不吭气。

  季文烨佯装发愁的道:“唉,道歉容易,可惜我不能把贞洁还给你了,我对愧于你。”

  她没深想,随口回道:“反正早晚是你的,别假惺惺说这种话。”

  他笑的眼睛没缝,捧起她的脸,不分眼睛鼻子的吻了几下:“真乖。”

  映桥没回应他的爱意,眼含怨气的推他:“都说清楚了,这一次你可以走罢。”

  季文烨道:“你爹回来看满地狼藉,你连床也下不了,还以为你被哪个歹人糟蹋了,我得留下说清楚。”说完展开她的眉心:“我把话搁在这里,今夜我不会走的,你别再唠叨了。”

  她挑他的毛病,翻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的人,才坏我的身子,就嫌我唠叨了。”

  他赶紧笑着搂紧她:“没嫌弃,咱们映桥最好了,做什么都对。”埋头在她脖颈处:“你使小/性/子也没关系,我都可以忍。”

  “使小性子也是跟你学的。”她哼道:“我不管了,等我爹回来,揪你见官。”

  他轻笑:“是啊,我要怕死了。”拥着她,与她同被而眠,幸福的进入了梦乡。映桥则偷偷的又掉了几滴眼泪,心里祈祷着父亲千万别回来,可她太累了,被季文烨暖暖的抱着,似乎身下不那么疼,不久也睡了过去。

  天亮醒转过来,不见季文烨这厮,但下/身的疼痛告诉她,昨天的一切绝不是做梦。一切历历在目。

  那么他人去哪里了呢?

  她的屋子不大,一目了然,藏不得人。她唤了声:“文烨。”没人应声。她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季文烨——”

  这时才听他在楼下没好气的应道:“我在。”

  天已经大亮了,映桥一听他在楼下就吓的脸色一变。肯定是她爹回来额,两人碰见了,这会正在楼下争吵。映桥忙急急穿了衣裳,扶着楼梯慢步下了楼。

  她/腿//间/疼的厉害,走路都困难,撑到楼梯拐角处只见季文烨而不见父亲。她有些迷茫的问:我爹呢?还有你在做什么?堂屋被乱翻出来的东西都归位了,除了一个打碎的花瓶,不能复位,其他的都整理好了。

  难不成他起了个大早做了个大扫除?

  季文烨见她来了,贴心的过来扶住她:“你怎么下地了?不疼么,快回去躺着吧。”

  映桥道:“又不是生孩子有什么不能下地的?”不过心中倒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心道你还算是个人,懂得心疼我。

  季文烨碰了一鼻子灰,但也不生气,他温笑道:“一早起来脾气就这么差,是怪我没陪着怒醒来吗?我倒也想了,但这屋里乱七八糟的,得收拾一下,要不然你爹回来,他又该哭了。”

  映桥嘟着小嘴道:“出乎意料,你还会做家务。”

  话音刚落就见里屋里两个小校尉端着水盆出来,禀告道:“大人,都擦干净了。”

  季文烨很随意的道:“你们先下去烧水,叫你们再进来。”

  那两人便下去了。

  敢情是叫人来做的,他就动动嘴而已。映桥蹙眉道:“我都是你的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爹一会要回来了。”

  季文烨搂过她,很自然的亲了个嘴:“我也纳闷,你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派人去问问,咱们先吃东西吧。”

  打开桌上的食盒第一层,先见了四种小点心,一见就知道是做好打外面送来的。下一层是豆皮包子,映桥不爱吃包子,主动去开再下一层,见是米粥和热汤。她失望的道:“还以为有肉吃。”

  季文烨笑道:“没听过早餐次吃大鱼大肉的。”

  她道:“没胃口,不吃了,我要去找我爹。”

  故意找茬,为的就是不吃他预备的早饭。季文烨道:“等吃过饭,我帮你找。”拉过她,叫她坐在他腿上,吹凉了汤,递到她嘴边:“好歹喝一口汤吧。”

  映桥别开脸,吊眼睃他:“还是老一套,每次欺负完我,就对我好。”

  季文烨挑挑眉:“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哦,对了,昨晚上,我害得咱们小映桥落红了。”手在她腿间摸了一下,轻生道:“滋味妙不可言,等你两年确实值得。”

  映桥不吭气,夺过汤匙,闷头喝汤。季文烨开过来,贴着她的脸笑道:“我也想喝。”分明是要映桥喂他的意思。

  她抿了抿嘴,瞥了他一眼:“我记恨你呢,才不喂你这厮。”

  她撅着粉嘟嘟的小嘴,心怀怨恨的模样却看的季文烨心底一片柔软,简直不知怎么疼她好。映桥坐他腿上,此时便感觉他下面硬邦邦的顶着她。

  映桥憋屈的回眸瞪他。季文烨学着她一贯的语气,无辜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说完,笑眯眯对她又搂又抱,腻在一起。

  吃了饭,季文烨装模作样的吩咐底下的人去找云成源。映桥心急如焚的等消息,她爹失踪了,此事非同小可。她爹是个俊美青年,又冒冒失失的,千万别出意外。

  季文烨自然是好声安慰,叫她别担心,没有锦衣卫找不到的人。等消息的时候,映桥听说水烧好了,便要撵季文烨出去,关起门来洗身子。

  季文烨吩咐烧热水,就是让她用的,但他的打算是两人一起鸳鸯浴,奈何云家澡盆不够两人坐浴,只好悻悻作罢。

  映桥洗好出来,季文烨拉过她,问道:“还出血吗?”

  她摇头:“所以洞房花烛夜也不会流血了。”怪他太鲁莽,失去了洞房花烛夜的喜悦。

  季文烨道:“是有缺憾,但跟失去你相比,不值一提。”

  这时鲁久年打外面进来,见两人似乎没有罅隙,心头浮上一丝阴霾,但面上若无其事的道:“找到云老爷了。昨夜他宿在一同乡家里,喝的烂醉,这会人还没醒。”

  季文烨道:“我陪你把他接回来。”作势要走。

  映桥忙拦住他:“不用了,你别跟我在一起出现。我和鲁大人去接就行了。你很忙吧,那就请去忙吧。” 终于能和他分开了。

  季文烨无奈的道:“你就是不想让我见你爹。”

  她不否认。季文烨思虑一会,开明的道:“那好,你和小久子去接人吧。我不跟着你,我这就回府去。我明天就派媒人登门说亲。”

  映桥嘟囔:“吃了定心丸,待嫁这几天可以让我消停吗?”

  季文烨话中有话:“我让大家都消停。”

  事不宜迟,映桥和鲁久年蹬车去了,季文烨则原地按兵不动。

  不一会,云成源和他想的一样,捂着脑袋走了进来。

  云成源昨夜为了撮合女儿,故意掉鞋落后。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真的被人**挤来挤去,迷了路。 不想又撞见阴魂不散的丫鬟巧月,和她纠缠了许久,才摆脱她。他跟着最后一波返家的人往回走,结果刚进胡同就吃了一闷棍。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趴在街角的粥铺里,说是早些时候有两个男人搀他来的。

  这就蹊跷了,好像只为了把他弄晕而已。

  他捂着脑袋,一进屋看到季文烨,瞬间觉得比起此人,头痛不值一提。

  “你怎么在这儿,映、映桥呢?”

 
 “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季文烨等来了云成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跟汪奉云的勾当,我都知晓了。所以在她出嫁之前,还是离开你这个多事的父亲比较
好。我操办婚事,最快也要一个月,这期间映桥由我照顾了。她现在正跟我的属下去往一处安全的宅子,我会好吃好喝的伺候她,直到待嫁。”

  云成源脑子里蹦出四个字:强抢民女。他几乎要扑上去:“你,你怎么能这样,映桥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把她带走?”

  “如果你不再给我添乱,一个月后映桥会回到你身边,还是你的女儿。如若不然,我不介意编造她死亡的假象,给她弄一个新身份嫁给我,免得你想拆散我们,净添乱。真逼我走了这步棋,你们便再没关系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与云成源擦肩而过,大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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