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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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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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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男人过招
明汐用余光瞄了一眼三夫人,低低“嗯”了一声,垂了垂眸,“娘如今好像很喜欢六妹妹……”

三夫人心房一缩,定了定神,笑瞥明汐一眼,“怎么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你六妹妹舍命救了你笙弟和祖父,我多喜欢一分,你也吃醋?也不怕人笑话。”

明汐幽幽叹气,“娘,如今大家都不理我,我就只有娘了。娘若是也不喜欢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眼中便泛起一丝水雾,似盈盈泪下一般。

“你这孩子,”三夫人心中怜惜顿生,抚了抚明汐的额前发丝,“都是一家至亲,你若诚心认错改过,时日久了,大家自然会明白。汐儿,花无百日红,人久见人心,有些道理,娘也是这两年才明白过来。娘生的孩子,是身上落下的肉,哪个能不疼?你以前性子骄纵,也是娘没教好。可如今你还年轻,日后的路还长。只要你看明白人,多想多思,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明汐垂着眼帘遮去了眼底的那一丝厌恶恨色,语声愈发幽怨,“娘,可太子殿下为何不喜欢我?后来,我都照娘说的话做了。讨好太后,讨好皇后,可我x日端了汤去,他都不见我……”

明汐用手捂住眼睛,泫然欲泣,“他宁愿临幸紫茹那贱婢,却在我身上做戏,若不是我这回入了太子府,我都不知他根本没碰过我!娘,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怎能如此羞辱于我?”

三夫人滞住,神情默然,良久,叹了一声,“过去的事,就莫要去想了。他留你处子之身,也未必是想折辱你。何况,如今看来,太子待你不也不错么?”

“娘——”明汐抬眼,眼圈红红,眸光隐恨,“你知道紫茹那贱婢是如何羞辱我么?她说,司马陵心里有人,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我连她一根手指头一根头发都及不上!司马陵他凭什么如此待我?他若真心里有了人,为何还要迎我入宫?我可没拿刀逼他娶我!他凭什么?娘,你说,紫茹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司马陵心里真是有人么?”

三夫人不自然的转开视线,强笑道,“别胡思乱想了,紫茹那贱婢恨你,自然不会说好听的话。好了,别想了,睡吧。都过去了,还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没的苦了自个儿。”

三夫人说着,身子躺下,拍了拍明汐,“你也睡吧,时候不早了。”

夜灯朦朦中,明汐紧紧地盯着三夫人已经阖目似平静的睡姿。半晌后,她跟着躺了下去,调整了下姿势平躺,忽地,她轻声道,“娘,六妹妹如今可真好看啊。”

三夫人唇角现出一抹欣慰,“嗯”了一声,“这丫头出落得好。”

明汐一顿,低声道,“六妹妹可是在宫选前就恢复了容貌?”三夫人未回话,她又淡淡带笑,“太子殿下早就见过六妹妹真容的,对么?德胜楼,六妹妹装扮成那方世玉,太子殿下还赐了那‘义商’的招牌给她名下的店铺——娘,你说,司马陵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方世玉就是六妹妹?”

三夫人在黑暗中沉寂了片刻,“怎么会?你别胡思乱想了,睡吧。过去的事别去想了,多想想娘同你说的话。”

说完,便再无声息。

明汐偏首定定地望着三夫人的侧脸,眸中冷光莹莹。

在明汐去灵堂之前,纳兰笙同荣烈并未有说话。

明汐到后,先唤了一声火盆前丢纸钱的纳兰笙,纳兰笙未抬首,置若罔闻。

明汐脸色僵了僵,看向站在幡前对这夜景的荣烈,“妹夫——”

荣烈连身都未转。

明汐僵了片刻,讪笑道,“你们忙,我上柱香就走。”

上完香,明汐悻悻离去。

荣烈转过身,走到火盆前,淡笑挑眉,“纳兰五少心肠还真够硬的?”

纳兰笙冷冷抬眸,“干卿何事?论心肠冷硬,何人能同睿亲王殿下相比?”

荣烈神情一怔,随即垂了垂眸,默然片刻,“此番的事,虽非我所愿。可她毕竟受我牵连,我责无旁贷。你是她兄长,替她出气出头,我无话可说。可如今,我也要说一句,而今我护她之心,也未必在你之下。”

纳兰笙一愣,定定地看着荣烈,眼中质疑。

荣烈垂眸淡淡而笑,“五少同她兄妹同心,默契情深。也是聪明人。在下的心思,并未太过隐藏,五少应也能看出几分才是。害她的人,我自不会放过。可五少若真的心疼她,也该多设身处地的为她多想才是。”

纳兰笙垂下眼帘,语声淡淡,“你这是什么意思?”

荣烈蹲下身,动作随意的从纳兰笙手中取过一叠纸钱,丢了一张在火盆中,“一月前,她本不理会于我,却主动对我提及朝政之事。”

纳兰笙眸光一闪,抿紧了唇,紧紧盯着荣烈的脸。

“编纂《胡汉大典》,建立太学,皆是她向我提议,而后,由我报于皇兄。”荣烈轻轻撩起眼帘注视着纳兰笙,“五少还不明白她的苦心么?她怕自己护不了纳兰府的亲人,她这是授人以渔!五少口口声声兄妹情深,若五少真的怜惜她自幼受苦,一路坎坷,怎能只固守着自个儿的兄弟情谊,执着旧念?”

纳兰笙面色白了白,唇抿紧成一条直线,看了荣烈一眼,语声低沉,“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荣烈低低而笑,“我倒希望她能什么都同我说,可她什么都没说。她同我说的,也定是同她想护着的人有关。她自个儿的事,她从未主动提及过。”又淡淡笑了笑,“你我都是男人,你也该明白有些事本无对错之分。司马氏庸碌,这大好江山虽是我西胡出兵夺下,可千里之堤又岂能仅溃于江水之击?这些年,五少行遍天下,当最知民间疾苦,最知民情民心。这大汉之败,真只是我西胡之功么?五少心知肚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想必五少也是该明白的。她金銮殿闯宫,这天下间,胡人汉人皆有赞她,也有骂她恨她的。可她为的是谁,你我心里最明白不过。可她说的话,不知五少可曾深想过。她那番话,不仅是救了父兄,也是救了这天下间的百姓。如今已是米已成炊,若再起干戈风浪,成全的是义气忠义,可苦的却是这天下。是司马氏负了这天下,负了这天下百姓,他司马氏坐不好这江山,我荣氏为何不能趁机而为?我皇兄登位这数月,五少凭心而论,我荣氏做的不比司马氏好数倍么?她说,胡人是人,汉人也是人。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有能者居之,本就是天下正理。五少胡不平?”

夜风灌入,两侧白幡同火盆中的火舌一同共舞,猎猎作响。火舌吞吐拉长,将纳兰笙白净清秀的俊容映照得分外清晰红润。纳兰笙眸光沉寂,神情中隐约一抹复杂沉淀。

荣烈说完这长长的一段后,便未再抬眸,只静静地将手中的纸钱,一片一片的朝火盆中慢慢丢着。

纳兰笙的声音良久之后响起,“若是你皇兄想害她,你待如何?”

荣烈勾唇一笑,“五少在京中日久,难道不知我皇兄也忌我三分么?她不过是一介女流,我明白她,她的心中只有至亲之人,再则,她关心的是这天下百姓,从这般角度,她倒是同我皇兄有同道之心。五少且放心,无论何时何地,但凡荣烈有一息尚存,定不容人再伤她一分一毫!”

轻声却又毋庸置疑的斩钉截铁说完最后一句后,荣烈望着纳兰笙,眸光平静而深邃,“五少同她心有灵犀,也是至聪慧之人。荣烈之言,五少当自会辨知真假。荣烈自当信守承诺,但五少若真心为她,当也该深思熟虑才是。天下人天下事,百年后,皆是一捧黄土。一时荣辱又岂能及得上百年间的相知相守?荣烈原本也是不明白的,是她教会了荣烈如是做想。”

纳兰笙静默许久,瞥了如荣烈一眼,唇角浮起一抹浅笑傲然,“我这六妹妹原本就非那些庸脂俗粉可比,她是天下最有大智慧的女子。”顿住,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荣烈,“真要我说实话,你还未必配得上。”

荣烈勾唇而笑,眼中同时也有笑意四溅,非但未生气,还颔了颔首,“在下亦有同感——我及不上她,可五少这兄长只怕也是稍欠些许。照荣烈看来,你我也不分轩轾。”

纳兰笙一滞,睨了荣烈一眼,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荣烈轻笑无声,顿了顿,挑眉淡淡,“你可知她昨日进宫见了我皇兄?”

纳兰笙蓦地抬眸。

荣烈垂眸,唇角微弯,未有如纳兰笙所愿,却低沉若轻,“十八年前,纳兰府双生龙凤究竟是怎么回事?”

纳兰笙面色遂一变,眸光顿时灼灼戒备,唇却抿紧。

荣烈余光将纳兰笙的表情收入眼中,轻轻一笑,叹气道,“你这妹妹外柔内刚,对我下了诸多戒律。可我又偏喜欢得紧,不敢不从。她不喜我私下查她,可我早前又查了些,如今半明不明,心中实在难忍。舅兄若能告知些许,于我于她也皆有益处。她性子倔,无论何事都喜藏在心里,不肯对人言。可若这般下去,对她养身却无益处。人心只那般大,藏的事儿多了,未免自苦。”抬眸湛然晶莹,神光内敛,唇畔却笑意亲和,“旁的事不论,于这一点上,你我当是一致。不若你我为她分忧一二,不知舅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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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五十六章 顺利之极
鸟鸣啾啾,明思在晨光中醒来,一室静谧,清幽安好。

披衣起身,方下榻,帽儿便轻步而入,展露笑颜“**可睡好了?”

明思目光微微四下一望“嗯,还好。”

帽儿过来替明思着衣,瞄了明思一眼,压低了嗓子好奇“**,昨日那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明思抿唇一笑,轻声道“你见过的,不过你忘了。”

帽儿愕然。

明思轻笑,摇了摇首“别多想了,你只要记住他是**最好的朋友便是。”

帽儿似懂非懂的颔首,她性子简单,有了明思这话,也不再追问。

明思梳洗完还不见荣烈身影,不由微疑惑“昨夜王爷何时回来的?”

帽儿手脚利落的替明思发髻上簪上一朵白绒huā“快天亮才回,我一直听着声音,我还怕王爷回来会扰了**安歇,后来王爷回来歇在了东厢房。”

明思看了一眼帽儿,才见她眉宇间淡淡倦色,想必昨晚一直警醒未曾安然入眠过。

明思不由怜惜自责“我早该嘱咐你一声,倒让你没睡个安稳了。”

路十三不必担心,就算荣烈回来,其实也无甚可担心的。

帽儿不以为意的笑“我平素好睡得紧,一沾枕头就睡了。就昨个儿一夜,算不得啥。**,没事的。”

说完,帽儿便去小厨房端早膳过来。将食盒提过来,帽儿迟疑“**,可要叫王爷?”

明思摇首“左右无事,不用了。”

话声方落,便听廊前闷响,帽儿眨了眨眼“王爷起身了。”

只片刻,荣烈的身形便出现门前,一身从未见过的素白雪衣,映出眉宇间光华淡淡,唇畔笑意如沐春风。

这般的荣烈,容貌看着倒是一模一样,可让人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明思和帽儿皆不由一愣,明思先反应过来,看着荣烈,眉心微蹙“你昨夜怎守了一夜?”

帽儿看两人一眼,步出房间,去外间摆膳。

荣烈缓步而入,目光在明思面上一停“本是半夜就回的,后来你大姐夫同三哥来了,大家不免就多说了些,便晚了些。”

明思微怔“你们说什么?”

她实在想不出荣烈同人相谈甚欢的情形,尤其纳兰笙还对他心有芥蒂,而纳兰诚又素来一本正经。

荣烈笑了笑“诸子百家,过往今昔,也没刻意聊甚,想到哪儿便说哪儿,闲谈罢了。”

晨光清新,只歇了片刻的他,也不知是不是这身衣服的缘故,他的面上却依旧是光华奕奕,看不出丝毫困倦。

明思不说话了,看他一眼,走出来“用膳吧。”

两人用完膳,明思同荣烈道自己要出去拜会明初和大姐夫,荣烈颔首“你忙便是,我在房里看书便可。”

明思犹豫了下,还是独自出去了。

既然荣烈昨夜已经同大姐夫照过面了,那即便不同去,也不算失礼。

去到明初的沁芳院,明初自是喜悦。

两姐妹坐下,说了小半个时辰的闺房话,明初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显然,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的确是满意的。

明思很为她高兴“大姐姐,看你过得好,真好。”

明初笑意柔柔“日子哪能一帆风顺,总有好的,也有不顺心的。可我眼下也算知足了。你姐夫在家中虽不算最受宠的,可他愿意护着我,这就够了。”拉起明思的手,怜惜道“如今,我倒是担心你。好好的一个人儿,偏就这般多磨折,只望这日后,你能越过越好,我这心里就安宁了。”

明思莞尔颔首“大姐姐放心,我会照看好自己的。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咱们再苦,比起那些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已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六妹妹啊”明初如今嫁入做了娘,性子却是开脱了许多,笑意满满的看着明思“原本我还不知,如今才知晓,六妹妹原来是个这般好口才的!难怪闯了胡人的金銮殿,还能竞功而退。你这六妹妹,往昔可骗了咱们不少呢!说说,该怎么罚你才是?”

明思抿唇轻笑,故作哀怨表情瞅了明初一眼“那就让大姐姐打两下吧,可我怕疼,大姐姐可要怜惜着些。”

明初“扑哧”一笑,伸手朝明思肋下作势要挠“你这丫头,果真是鬼——你让我罚,那就让我挠挠……”

明思最怕痒不过,赶紧躲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姐姐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明初也不是真的要挠她,闻言也就收回手,笑吟吟地看着明思,目光一抹欣慰“看如今你这般,我心里也就真安了些。”又自嘲一笑“说来也好笑,我们做了这十几年姐妹,原先总是面和却心中各有想法。直到今日才知,姐妹间浪费了许多真心相处。可如今,二妹妹三妹妹都不在了……如今想来,她们俩却真真的可怜。”

明雪性子素来柔顺,也从不多事多言,是个谨慎小心的。而明柔,同明初乃的一父所出,〖自〗由相处也多。明初自然知晓明柔其实本性极好。

此际看着明思,不免想起这两个命运多舛的姐妹,一个香消玉殒,一个不知所踪,心里一时恻然唏嘘。

明思踌躇须臾后,轻轻贴近明初耳畔,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明初听清了,眼睛慢慢睁大,不可置信的转首望着明思,明思轻轻含笑颔首,再度表示她未听错。

明初震惊过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情也松缓下来“这样也好,也算是如她的愿了。”说着轻轻笑道“她往昔待我也算不错。”

虽不如何亲近,却也从未刻意为难。嫡庶之间,能这般相处,亦是难得。

明思笑着点头。

明初又蹙眉问“那老太君可知晓?”

明思垂眸笑了笑“原先知不知道我就不知,可如今应是知道了。前些日子,郑国公来府中,我告知了他郑书远的消息。”

明初怔了怔,转瞬也就明白了这其中关节,轻轻一叹生出些感概“若是两年前,谁又能想到今日种种,这人生百年,果真是莫测。”

明思笑笑不语。

明初抬眸看着明思“六妹妹,睿亲王待你可好?”

明思一怔。

明初笑了笑“你大姐夫今早回来还拉着我说了几句才去睡的。他说往昔听着传言都说六妹夫如何如何,如今方知传言误人。说是六妹夫待人和气,毫无架子,说话也极有趣——没口子的倒赞了不少。”

明思怔愣片刻,垂眸轻轻一笑“大姐夫倒是谬赞了。”

从明初院子里出来,明思若有所思,在岔路口停了停,帽儿问“**不是要去寻五少爷么?”

明思回神,点了点头“走吧。”

到了昂山院,纳兰笙果然未睡。捧着砚池笔架山正要去清洗的宝砚一见明思便笑着迎过来,望了一眼书房“少爷在书房,六**自去便是。”

明思微异,宝砚笑道“少爷吩咐了,若是六**来,让奴才不必禀报。”

明思轻轻颔首,朝书房行去。

到跟前,叩了叩门,纳兰笙清朗的语声响起“进来。”

明思推门而入,纳兰笙从书案前抬首“六妹妹来了。”

明思抿唇一笑,缓步而入,纳兰笙将手中狼毫搁回砚台,长身而起。明思看了一眼那明显是新换的砚台,笑问“五哥怎不安歇?”

从宝砚的形容明思便可以看出,纳兰笙回来后只怕就是一直呆在书房。

纳兰笙走到茶床一侧坐下“坐吧。”待明思坐下,他才笑了笑“都歇了这几月了,少睡一日不打紧。”

一个丫鬟捧着托盘进来,替两人奉茶。

明思微微颔首,笑看纳兰笙“五哥可是闲得无聊了?”

纳兰笙一笑“也算不得无聊,不过如今已非当日孩童,自然也需能静下来,另得一番体会。”

明思轻轻点头。

“六妹妹今日来可是有事?”纳兰笙笑问。

明思一顿,神情坦然的颔首道“确是有事想同五哥说。”纳兰笙望着她,明思轻声道“昨日我进宫见了太后,而后元帝召见我——”

纳兰笙神情平静,看着明思,目光静静。

“元帝想要五哥入宫出任几位小皇子师长一职”明思回看他,语声平缓“他还想要五哥手中那份关于大汉土地人口的资料。元帝此举,我看得出来。一是对五哥有些许惜才之心,二也是对五哥有所疑虑。我应了他,回来同五哥说一声,他倒是未提及其他。此事我不能瞒着五哥,迟言不如早说。不过五哥也不必过于强迫自个儿,那皇子师长一职,五哥倘若不愿,眼下祖母大丧,元帝也不能强制夺情。不过,那份资料,恐怕是必如了元帝所愿才是。”

说到这里,明思微微叹气,些许歉然“五哥……”

纳兰笙半垂了垂眼帘,闻声缓缓抬起,唇边笑意清朗“此事我应了。”

明思倏地一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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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五十七章 花开日暖
明思回了鸣柳院,四夫人道,说二夫人刚刚来过,坐了一会儿才走。

明思略一思量,便猜到了几分二夫人的来意,笑着坐下“二婶可是提了七妹妹的亲事?”

四夫人没有否认,只笑道“她其实也有几分真心为明欢打算。”

明思接过四夫人手里给鸿翼缝的肚兜看了看“此事还要看七妹妹的意思,不急。”

府里的事隔不了墙,何况还是有人上门求亲这样的事,四夫人自然也知晓这其中缘由。

四夫人含笑颔首。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明思又去寻蓝星。蓝星正在书案前画服饰图,鸿翼乖巧地睡在推车里。

两人小声说了会儿话,差不多到午膳时分了,明思出来,回了春芳院。

荣烈在书房看书,帽儿陪明思出去,偌大的院子只他一人,看着倒生出些冷清。

明思有些过意不去“我去看了大姐姐后,又去寻了五哥。”

荣烈笑了笑,将书册合上“可说好了?”

显然问的是纳兰笙之事。

明思瞥他一眼,唇角微弯地抬了抬眉梢,意有所指“你不是心中有数么?还问我作甚。”

荣烈轻笑。

用完午膳,明思同荣烈一道分别去了颐养院和青山院一趟,同老太君和老侯爷告辞。

遂带着帽儿一同归府。

马车上,明思忽地想起“明日可是巴山节?”

明珠同荣眉上回来提过一次,记得说的便是六月初三吧山节乃是胡人一年中的盛事,祭祀,祈福,庆祝真神之诞,共要连着举行三日。

荣烈颔首“想去?”

明思摇首“不想。”

她现在的这身体实在没精力和心力去凑这些热闹,谁知还会不会生什么是非出来,实在是倦乏。

“我已经跟皇兄上了折子,这回咱们不参加。”荣烈一笑“这几日就好生歇歇吧。”

明思看着他“那你呢?”

荣烈勾唇挑眉“我自然要陪你啊,王妃有恙,我这王爷当伺疾才是。”

明思噎了噎,遂无语。

荣烈还是被荣安抓去了。

荣安遣人下了。谕,道后两日可准休,第一日乃是宗室祭祀,身为荣氏子孙不得有缺。

荣烈只好悻悻的去了,临走还让沙鲁给帽儿带口信,告诉明思他会尽早归来。

帽儿很是无奈的传达了荣烈这很没营养的口信,说完后嘀咕道“王爷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明思只能无言。

荣烈果然很早就回来了。

明思睡了子午觉起来,荣烈已经在院里的亭子里喝茶,手里还捧着从明思书房里翻出了一本《茶论》,很是悠闲自得。

明思想到昨日晚间回来看到的大变样的书房,再看荣烈这番悠哉,除了无语还是只能无语。

这厮实在太会打蛇随棍上,可偏偏她如今还真拿他这般态度没法子。

见得明思出来,荣烈扬起笑脸“醒了?”

明思缓步步入亭中,也有些意外“你皇兄准你走了?”

荣烈轻笑“腿长我自个儿身上,他哪儿能管得了我?让我祭祀,我不也去了么?放心吧,最多下回念叨两句,我也习惯了。”放下书册“不说他了,你今日如何?王老可来复诊过?”

明思点了点头“早上来过了,转了方子,好多了。”

午后阳光分外明媚,明思在家中一向简便随意。今日穿了一件浅樱草黄长裙,因在丧中,衣裙上并无绣huā缀饰。流苏髻上除了一只银簪便只多了一只翡翠银丝步摇。

即便是这样素雅,在亭外的明媚阳关衬应下,更显得冰肌玉肤,一身纯净。

荣烈的眸光也跟着一颗心愈发的柔软温暖起来“旁的事莫要多想,即便是为了你爹娘,也该顾好自个儿身子才是紧要的。”

抬首望了望外面的阳光,他微微一笑,噙笑柔柔“huā开日暖,草长莺飞,**可愿陪在下出去走走?”

明思一怔,跟着转首朝外一看,入目的确是一片灿烂美好。漫天的金色明媚笼罩中,连墙角的野草似乎都精致了几分。

确实能让人生出欲沐浴其中的向往感。

心下一垂眸,明思转首笑了笑,平静轻声“好。”

荣烈眸光倏地亮起,一瞬间竟比周遭阳光更加璀璨,欣然长身而起,俊容上是毫不掩饰的悦色。

明思亦轻盈起身,荣烈让一步,明思先行下亭。

出了院门,两人也无目的,便随意而行。

一路也不刻意寻话,只并肩缓步,目光随心自然的四下流连而过。

如今的睿亲王府在原先的上官侯府基础上做了不少改变,因由太后亲自督促,故而奢华威仪虽不及宫中,但精致华丽也相去不远。除了被修改的部分,其实维持原来格局的部分也全都翻新整修,焕然一新。

随意走过的huā圃,里面皆是各地搜罗得来的奇huā异草。小桥流水,假山奇石,楼台亭阁,处处皆可见匠心独运处。

明思的目光一一浏览过,不由心生感慨。府中大管事提过,她自是知晓这些功夫都是在太后的敦促下方能如此的尽善尽美。

想到上官府往昔的繁华,又想到太后同她相处时所流露出的种种,她只觉世事果真难辨难解。若非身在局中,真个是难明。

荣烈放缓了步子跟着,见明思眸光中露出怅然有感,轻轻一笑,问“想到什么了?”

两人正步上一座白玉小桥,桥栏杆上雕着大朵大朵的半开菡萏,远处是一座倚在假山旁阴凉处的小憩亭。小桥上人工引入的溪畔,垂柳如丝。在微风中,轻摇轻摆。

柳枝若舞,溪水潺潺,红亭白桥,动静相宜,相映成辉,说不出的韵致动人。

明思静静地看着,唇畔一抹浅笑“我是个无趣的人,看着这般好看的,心里却只想到了不应景的。”

“哦”荣烈上前一步,颇生兴致“说来听听怎么个不应景?”

明思看着桥下的流水,溪水清澈见底,水面还有不知名的huā瓣飘落其上,随着水流飘远,渐去无踪。

“看着这些,我总觉繁华虽易入目,可旁观者永远不知晓这繁华下曾经的过往,也不会知晓身在这繁华中的人,也许心中却是荒芜。”明思说完偏首看着荣烈轻轻而笑“我是不是很无趣?”

荣烈眼底若有所悟,迎着明思的目光一笑“你可是想到了上官府?”

明思点了点头,笑道“很难不想到,对么?”转首望着周遭精致“我没来过上官府,可我看得出,这宅子改动不少。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曾听姐妹们提过。说是上官府是四大府中最贵气精致的。可眼下一看,我倒觉得如今更要精致些。我听说,这宅子改动的图纸都是经你母后亲自过目的,是么?”

荣烈垂了垂眸,唇边笑意微敛。

明思这般一说,他如何还猜不到明思方才所言那句“身在繁华中人心中荒芜”所指何意。前面一句的确是说的上官府,而后面的,指的却是他母后。

“母后同你说了些什么?”少顷,荣烈轻问。

明思将目光从他有一瞬间绷紧的面容上收回,转回头看着脚下的流水“你母后同我娘真的很像。”

可却不及我娘幸福——这后一句,明思却未说出。

但荣烈明显感觉到了明思下一句应是一句转折语意,他垂下眼帘,唇边一缕浅笑,没有揭破,只道“母后很喜欢你。”

似问句,更似一句陈述。

明思低头莞尔,笑了笑,偏首看向荣烈“经过了秋老夫人,我很想说——你母后简直是仙女。”

荣烈一呆,下一刻,眸中笑意满满溢出,紧接着,便是笑声清朗,悦耳之极。

笑着笑着,荣烈忽地想起了纳兰笙所言,明思比他小两刻钟出世,生辰正是三月十九。而这日,也正是太后的生辰。蓦地想到这一点,如此之凑巧,让荣烈不禁心生莫名。

无论如何,在他以前的生命中只有一个最重要的女人,那便是他的母后。而今,又多了一个。

而上天却让这两个女人都在同一日生辰,也许,这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提示。

不过,他却庆幸,在察觉到这一点前,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

抬起眼,眼前的女子正扶着栏杆,偏首浅笑莞尔的望着他。一双秋水般的黑亮大眼睛清澈而通透,每每同这双眼的眸光相触,他的心无论多繁杂,总能在一刹那间便宁静安然,然后充盈欢喜。

一瞬间感动莫名,荣烈情不自禁地抬手,从明思耳侧的发髻轻抚而下,语声低柔之极“思思,你和母后——皆是我的仙女。”

明思倏地一愣,笑容微怔,朝荣烈双眼望去。

分明阳光灿烂,分明周遭明媚,可这一刻,那双琥珀色的眸间竟有金芒点点闪烁,几欲耀眼,让她生出眼huā之感。更有无数波光在颤颤涌动,流光溢彩般的生辉。

这一刻,这双眼的光彩湛然竟然似将周遭的灿烂明媚统统掩去了光华……

明思愣了须臾,荣烈的手在抚过明思耳下的发髻尾端后缓缓收回,唇畔噙笑柔润,那一双眸光却从方才的光彩四溢化为了深幽不见底“思思,可是为了感谢昨夜我在你五哥跟前做了说客,所以——你也想做我同母后间的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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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五十八章 她等的人

明思看了他一眼,挪开了视线。

她知道不需要了。

在他说了那句让她不自在的话后,她明白了,他是深爱太后的。

也许,他们母子间还有一些隐情隔阂,可这个男人的确是深深爱着自己的母亲的。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会提及这样的话题。也许,也正如他所言的,自己感激他用自己的方式说服了纳兰笙。也许,自己是怜惜那一片爱子之心的太后。

荣烈轻轻一笑“我不是不同你说。我说过,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说的。不过不是眼下,这段时**需要心静,我不想用这些事让你分心。等这番一切事了,只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慢慢说给你听。”

明思垂下眼睫,未有说好,也未有拒绝。

静默片刻,她问“你内伤如今如何?”

明思忽然转了话题,荣烈一怔。

明思看向他,目光清幽“沙鲁说你丹田受损,对你日后的内力修为影响甚大。”

荣烈愣一一瞬,噙笑微微颔首“是有些影响,不过也无他说得那般严重。我并非江湖中人,练武只为兴趣,功力高低并不太过紧要。”

明思蹙了蹙眉,似沉吟片刻“你和沙鲁布罗谁的功夫更厉害些?”

荣烈也想了想“沙鲁擅外门功夫,我同布罗是同个师傅,往昔我略胜他一筹。他同沙鲁应在伯仲之间。”

明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这般说来,他原本的功夫应是胜过沙鲁布罗二人的。

点了点头,明思又问“那你同路统领呢?谁的功夫厉害些?”

荣烈蓦地滞住!

明思还在睁着杏仁大眼看着他,他只好有些无奈的垂了垂眼帘“他。”

虽只一个字,可怎么听起来都有一丝悻悻不甘的意味。

明思微愣,看出荣烈掩饰下的不自在后,心中却是莞尔,眨了眨眼,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同这人相处这般久,她自然知道这人不服输的性子,这声拉长声的“哦”却是刻意为之。

果然,荣烈的脸色几不可查的僵了一瞬,然后望向明思浅浅柔润一笑“左右闲来无事,你同我讲讲你写的三个段子如何?”

段子?

明思愣了愣,荣烈一面叹气一面瞥向她“你把那字稿都给了刚察青石,难不成给我讲讲也不行么?”

明思呆了呆,迟疑道“可那很长——”

荣烈面上露出明媚笑意,眸光晶晶莹亮“又不用一日讲完,反正日子还长。你给我讲段子,我奏曲子给你听,如何?”

明思顿时一滞。

直到她跟着荣烈朝回走,她才蓦地想起,两人先前才在说功夫的事,这一下子怎就转到段子和曲子上了?

难不成这人是在显示自个儿……

这般一想,遂忍不住目光怪异地审视荣烈,荣烈被看得一愣,不明所以回望她“怎么了?”又低头扫视自个儿身上“有何不对?”

明思很是认真的望着他“你是不是想说,自个儿功夫虽不及他,可也有别的长处?”

荣烈似一噎,俊颜一瞬间竟染了些可疑绯色,滞住须臾,目光故作自然的游移开看向前方“我岂会那般小气?”

说完,便迈步前行。

明思落后一步,一愣后,旋即抿唇挑眉。

晚膳时分,荣烈顺理成章的留下用膳。

明思未开口留客,荣烈坦然自若不见去意。三个丫鬟相视一眼,在偏厅摆上两人份的膳食。

用完膳,荣烈吩咐如玉去他东面的书房将书架最后一排的柜子打开,取出最上面一排的三种乐器。

一管黑玉萧、一只七孔排笛、最后是一把马头五弦琴。

凉亭中,案几上十二色果碟,四干四鲜,四荤四素。此外,是一支二管事刚刚送来的高颈琉璃瓶的葡萄陈酿。

明思低头看了看身前案上的夜光杯,淡淡月色中,杯身朦朦荧光,衬着殷红的酒液,只见翠色剔透。

荣烈扫了一眼身侧长案上的三种乐器,抬首噙笑“想听什么?”

明思跟着目光一扫“你最擅长的是哪种?”

荣烈一笑,取过离身侧最近的那管黑玉箫,站了起来,走到亭边,背半靠立柱,将萧凑近唇边。下一瞬,熟悉的旋律便飘逸而出。

悠扬而静谧,正是那曲《江月有思》。

天际弦月低垂,星斗漫天,一望无际的天幕宛若丝绒般展开,无边无垠。

庭院中,huā香芬芳,清新的草叶香同馥郁的各色huā香交织在一起,随着优美轻灵的箫声曲韵氤氲漂浮,弥漫在亭子四周。

荣烈半垂着眼帘,从明思的角度看过去正是一个半侧面。

淡淡的月华和星光将他的脸部勾勒出一个柔和和润泽的起伏弧度,深邃的眼部留下浅浅暗影,却将他五官极富雕塑感的立体凸现。

月华星光在他的肌肤上涂上一层似金似银的浅淡光泽,却不刺眼,反在那细腻之极的肤质映衬下,显得无比的柔和。

夜色中,湛蓝缎地长袍下,身材欣长秀雅,织缎微微折射月华星光,他整个人似被笼罩在一层迷离的光华中。

明思端起夜光杯,缓缓轻抿。

耳畔的曲声一直未停歇。

空灵悠扬的箫声后,只停了一刹,清越而悠远的排笛又响起,吹的却是一支明思从未听过的曲子。

明思从未听过也未见过排笛这种乐器,可只听了一瞬,便入了神。

无他,只这种乐器太过欢快轻盈,音域虽偏高却不刺耳。入耳后,只觉青山如屏,漫野huā开,让人不自觉的便心生愉悦。

排笛声停歇,荣烈取过案上最后一种乐器。坐在凉亭的护栏椅上,依旧背靠立柱,将马头琴斜斜抱入怀。眸光深邃地看了明思一眼后,纤长的手指握着琴杆在琴弦上轻轻一拉。

霎时,一缕带着浓郁异域风情的旋律低语般的溢出,曲声并不响亮,却是说不出的低柔缱绻,让人的心一瞬间便似有些震动,不由地便想共鸣随之。

荣烈再看了明思一眼,眼帘轻垂,唇轻动,歌声溢出“在我们美丽的山谷里, 开了一朵美丽的huā——”

明思蓦地一怔,抬眸朝荣烈望去。

荣烈却只半垂着眼帘,唇边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自顾自轻拉琴弦,轻唱着“——它一生只开那么一次。 在我们最美的雪山上, 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一生只笑那么一次。 人们不知那朵huā何时会开, 人们不知那姑娘何时才笑。 不是huā不开啊, 是美丽的春天没有来到。 不是姑娘不笑啊, 是姑娘等的人儿还没到……不是姑娘不笑啊,而是姑娘等的人儿还没到……”

荣烈的声音轻柔而不失清朗,低低吟唱中,他的声线在醇净中,带出一丝低沉的迷人性感。

明思从未想过荣烈也会唱歌,更没想到他会唱这样的歌,还唱得这样动听,动人。

不由怔愣。

曲声收住,荣烈抬首起来,眉眼柔和若有光,语声如同方才的歌声一般轻柔“这曲子,可喜欢?”

两人分明相距数步之远,可明思抬眸相对,却只觉荣烈的眸光宛若近在须臾,将她看得通透。

姑娘等的人还没到——他是想是说……

垂了垂眸,明思抬首微微一笑“这曲子是西胡的么?”

荣烈似并不在意明思对他的问题的躲避,长身而起,缓步过来案前入座,将马头琴放回案上,才朝明思轻轻摇首而笑“这是突斯国的曲子,小时候,母后教我的。”

明思垂下眸光,唇畔浅笑,轻声道“很好听。”复又抬眸,笑道“还是头一回有人唱曲子给我听。”

荣烈低低一笑,语声低柔“我也是头一回。”

明思抿唇一笑,颔首道“想不到堂堂睿亲王竟也有一把好歌喉,若上街头卖艺,只怕也是满堂彩。”

“这倒可以考虑”荣烈煞有介事的沉吟道“凭你我二人这番精湛技艺,想必是不愁吃喝的。”

明思一噎,看他一眼不说话。

荣烈遂勾唇轻笑,挑了挑眉,悠悠低声“不过,我却有些不大乐意——我既不愿唱给别的人听,也不舍得让别的人听我的女人唱歌。”

明思淡淡瞥他一眼“你的女人可不在此处?”

荣烈轻笑,看着明思的眸光温柔满溢,却轻叹一口气“我现在还真有些后悔了?”

忽然间说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明思微觉诧异。

荣烈凝视着明思,忽地低低轻声“八年前的中元节,我同布罗曾在凤凰河拾到一串河灯。七盏河灯连成一串,七灯七色,逐一而小——”

明思听着听着,渐觉熟悉,听到那“七灯七色”时,不由地眸光一闪,眼底盛满惊异。

荣烈看到她这般神情,眼中愈发暖意温情,唇畔笑意更盛“河灯上的字儿写得极好,话却很是调皮。那一年,我被皇兄遣了差事到大京,原本心情不甚好。可看了那河灯,见布罗上了那放灯人的当,心情竟不觉大好。”说到此处顿住,深深地看着明思“我如今却是真后悔,当日该把那话做实了,让布罗去将这放灯人寻出来——虽从无女人进过我的心,可若早知晓你,我定会好好的守着自个儿,等你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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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五十九章 怎能不知?
明思瞥他一眼“我可不知道什么河灯。”

荣烈呵地低笑,抬首目光似灼灼“思思,你莫要骗我。金銮殿上,我一看那‘胡汉一家’便知那河灯是你的。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司马陵的太子书〖房〗中,那副推松小令也是你所写。还有,建熙帝张榜天下寻而不得的丹青妙手,那副惊艳百huā会的《苍鹰图》也是你所画。”说着轻笑抬眉“这可不是我查的,乃是天意让我知。可惜的是,那副画却被俊儿得了去,我这做长辈的倒不好同他争抢。”

明思也知瞒他不过,遂不多言,端起夜光杯饮了一口,垂眸轻声“昨夜你同五哥都说了些什么?”

荣烈笑了笑,也端起酒杯,徐徐饮了一口,抬眸静静看向明思“你的身世。”

明思眸光蓦地一颤,怔住。

荣烈定定看着她,语声却轻缓“我的确查了些,生了些疑心。你不喜欢我查,我便不查。可此事关乎于你,若是不弄清楚,却是如鲠在喉。我便去问了你五哥。他也未说太多,不过是默认罢了。他说,若是你愿意,自会亲口告诉于我。”顿住,语声又轻了些“那日在你书房,我见你同他亲近非常,心里实有些不是滋味儿。后来得知有关你身世的疑窦,我便猜到若身世是真,你们兄妹二人定然是早已知晓。思思,我去问了他,你可生气?”

这一问,明思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生气么?

好像没有。

不生气么?

却有些许的不舒服。

明思默然不语。

“有些不高兴,是么?”荣烈轻轻笑了笑“你并不喜欢旁人不经你同意便去查证同你有关的事。”一顿,挑了挑眉“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不喜欢的什么?不是不喜欢旁人查你,而是你不习惯旁人离你太近。你不喜欢别人将你看清,所以你总是在害怕,总觉着别人察觉到你的秘密便会看穿你的心事,也就会离你太近。而你,不习惯他人靠近你,对么?我若没说错,你有许多事连秋池也是不知的,譬如你的身世,我说得可对?”

明思抬起眼帘“我不觉着这些事一定要告诉旁人。这是我自己的事,也是过去很久远的事,并无提及必要。”

“不,你说错了。”荣烈轻轻摇首,唇边一缕笑意温润“我原先也是这般想的。可现在方知,若是你心里真有那一个人。你会很想知晓她的一切,也会很想将自己的一切同她说。你从前未想过告诉他,是因为你并未真正让他入心。而今,你也并未真正让我入心。我想知晓你,也想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已入我心间。”

夜色如水。

荣烈的眉宇间温柔亦如水,深邃的眼,挺直俊秀的鼻,明明轮廓若雕塑明朗,此际却是一片温情脉脉。

对视间,明思有一瞬间的怔忪。

这个男人时而温情谦谦,时而戏谑浅浅,可无论如何的言辞表情,他其实都在步步紧逼的,坚定而直接的将自己层层剖开。不论那剖开后的,是自己本身知晓的,还是说是自己也许知晓却仍故作不知的。

明思将目光从荣烈脸上移开,缓缓地投向庭院中,眸光着落在夜空中的一点。黑亮幽幽的点漆乌眸中,眸光有些朦胧不明“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就入了你的心?你说你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那你怎就能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了我?我并不如何美貌,明汐、温娜儿都比我美得多。论身份,我是再醮之妇,此际你娶我,许多明眼人心里皆能猜出这其中几分内情。可若说你真的看上了我,恐怕会贻笑大方。无论是西胡王庭还是这诺大京城,想嫁你的名门贵女只怕比想入宫的都多。我生性是真的擅妒,莫说是三妻四妾,即便是三心二意,我也是容不得的。可我如今的情形,你也清楚,别说是生儿育女,能如此刻这般活动自如的时候,只怕也未必长久。”停住口,转首望着荣烈,若水清眸中,没有自怜,也无自苦,惟有平静“你说喜欢我,你如何能自知?”

这几日间,两人相处时间并不少。

可大多时候,都是荣烈在说,明思却很少开口。偶尔出声,也是能一句说完绝不会多半句。

像今日这样说了这般长的一段,乃是绝无仅有。

荣烈的眸光有一刹那的波动,在听到明思前面一大段后,他本生出了许多想说的话。可在最后触及明思的目光后,他明白了。

明思这段话,并非是质疑,也不是拒绝。她是真的不明白,不懂。她不明白所谓入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也不懂真正的喜欢。

若换做其他人这样问,旁人定会嗤笑。一个曾嫁人又曾和离再嫁的女人,竟然不懂男女之情。

可荣烈却是身有同感,所以,他在第一刻间,就明白了明思的感觉。

因为,他自己也是在这两月间,才渐渐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说不清,描不明,可你却深深知道它的存在,知道这种感觉是因另外一个而存在。它在你心间百转千回,辗转缱绻,让你喜忧满满。

明思还在看着荣烈,一双眸子水润亮泽,宛若上好的水晶般清澈剔透。

她不是不信荣烈,可荣烈说的这些话太过虚幻,她也想竭力却寻找和想象这样的感觉,却是想象不出。

不是没有看过爱情,如段誉对王语嫣,如阿朱对乔峰,如杨过对小龙女……可她也曾仔细的分析了,段誉对王语嫣那纯粹是皮相的迷恋,而阿朱对乔峰更是一场不合时宜,至于杨过对小龙女,在她看来,却是更多是源自孤苦无依下的依赖。

爱情是一种精神的物质,可是却太容易受到其他方面的影响和渗透。越是复杂的人,只怕越是不容易分清自己的感情。

诗书文集中的爱情的确被描述的很美妙,可明思却认为,这世上,真正的爱情的确的存在,可有幸能得到的人,却是太少。相比而言,像四夫人和四老爷这样性子相对单纯和简单的人,也许才能真真正正去抛开一切杂念,不受外界影响,只跟着自己的感觉去喜欢,去爱。

而像她这样的人,好像真是会很难……

看着明思波光清透的盈盈一双秋水清眸,荣烈一瞬间便觉得心房倏地柔软之至。

轻轻一笑,他长身而起,走到明思身前,明思的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疑惑。荣烈却忽地伸手抬起明思的下颌,蓦地俯身而就,明思一呆,忘了别的动作,却条件反射的闭了眼。

下一瞬,紧闭的眼帘上传来柔软而温热的绵软触感,肌肤相触那一刹,明思只觉心〖房〗中的一颗心腾地惊跳起来,她整个人也跟着身形一颤,耳畔好似传来了自己不能遏制的剧烈心跳“咚咚”有声!

眼帘上的唇离开了,可熟悉的男子气息,清冽而干净,却满满地充盈着鼻腔,铺天盖地一般袭来,每一个呼吸进间都避无可避。

大约是酒劲儿上来,明思只觉脸颊有些发烧,不知为何,却是不敢睁眼。

头顶传来荣烈从喉间溢出的低低笑声,温热的呼吸热气喷洒在耳际。只听荣烈的声音似叹息“你怎能说我不确定?就这般亲你一下,这颗心便欢喜得快要跳出来了……宛若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可得了这便宜还只觉不够,还想得更大的便宜,却又怕主人家不着恼,只能死死忍住——你怎能说我不自知?思思,你真错了,我再清楚不过了。从未如此的清楚过——不论你美不美,不论你什么身份,不论将来如何,只要是你,只要你愿意,那其他的,都只交给我就好。”

热切的呼吸在耳旁,温柔的低语在耳畔,明思只觉今夜的酒有些后劲过于醇厚,非但让她的脸愈发发烫,也让她的心有些跳动失衡。

她竭力减少呼吸的幅度,可荣烈身上的气息却似无孔不入,让她有些呼吸不匀。

努力定住心神,她轻轻地睁开眼,荣烈的手指还轻轻托着她的下颌,指尖温润的热力沁透进肌肤。察觉到这一点,又让她的心不自在的失挑一怕。

荣烈微微倾身与她眸光相对,这本不是一个常态的姿势,可他做出来却是自然优雅之极。

几缕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倾下,夜风中,若茶褐色的丝缎一般柔柔拂动。宛若他此际深邃的眸中,那正阵阵颤动的波光一般。

“你的脸红了。”荣烈忽地轻声。

明思一怔,下一刻,脸上只觉更烫了几分。

“更红了”荣烈喉间低笑。

琥珀眸光刹那间光芒闪耀变幻,霎时流光溢彩,宛若漫天星光沉聚其中,又似生出漩涡般的勾魂摄魄。

这一刻,明思才真正明白了何谓西胡最美的一双眼。

蓦地呆怔,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一霎不霎,竟忘了眨眼。

荣烈凝视着,似乎也挪不开视线。须臾之后,他蓦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语声倏地低沉沙哑“你再这般看我,我就当你是同意我继续占便宜了……”

明思猛地心神一震,回神过来,猝然站起身,退后一步,好似安全了些。

平复了下呼吸,她故作镇定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荣烈直起身,缓缓收回手,垂落身侧,并无赧然之色,唇角轻轻勾起,眸光晶莹,柔声一字“好。”

今晚,他真正是收获颇丰。

也许会难眠,可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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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各有思量

    荣烈想的太顺遂了。

    对于明思,他想了很多,也计划了很多。几乎将此事当做生平第一必得的慎重之事,甚至为此,还向布罗征讨了不少建议。

    这几日间,明思态度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尤其是昨夜的相处,他明显感觉到明思对他的温情款款并非没有感觉。

    荣烈甚喜。

    可没想到的是,翌日再去,早膳后,明思在房中锻炼,帽儿守在门口。帽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他这段时日一直奉行布罗所言的“柔情”政策,也觉得颇有成效,故而此际也只能风度翩翩的退下。

    再过一会儿再来,明思又在书房中练字,帽儿期期艾艾,道,“**练字时喜清静。”

    荣烈只得继续维持风度,退下。

    待下午,估摸着明思应已歇完了午觉,他第三度再来,明思倒是在屋内。可同时,屋内却是一大堆女人正欢声笑语。明思身边的三个丫鬟、金叶银叶――统统在笑看明思怀里抱着的那个“小男人”………

    穿着一身小奶牛衣裳的牛牛被明思扶着肋下,两条小胖腿在明思膝盖上蹦Q得正欢快,笑得“咯咯”有声。

    荣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在明思笑问他要不要抱抱牛牛后,他强作风度的笑着推辞,然后,再度内心很是郁卒的退下。

    一日落了三回空,傻子也能觉察出不对。何况乎,荣烈非但不傻,还很聪明。

    回到偏院的荣烈心情自是不爽,面上神情同前两日的春风满面相比,简直就是一片秋风萧瑟快要朝寒风凛冽转换。

    沙鲁捅了捅布罗,连连使眼色。

    布罗会意,镇定迈步,叩开了荣烈书房的门。

    荣烈坐在书案前。手里虽拿着一册书,却是目无表情,见得布罗进来,撩了撩眼皮,“有事?”

    当然是没什么要事。

    无论是洛河郡王府还是同那采萍云芳两个女人相关的,一应该办,前两日都办完了,也就禀报过了。

    可这样的情形下。肯定不能说没事。

    布罗轻咳了咳,“主子,沙鲁年纪也不小了。”

    荣烈一愣,放下书册。若有所思的颔首,“过了今年就――”

    “三十――”布罗笑道,“主子是不是该替沙鲁寻门亲事了。”

    荣烈眸光一闪,站起身来,踱出几步,睨了布罗一眼,“沙鲁让你来的?”

    布罗呵呵一笑,余光朝门后一瞟,“这小子看着个头大。脸皮却是薄得紧。是属下自个儿来的。”

    荣烈抬眼朝门外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可有合适人选?”

    布罗咳了咳,“属下瞧着王妃身边的帽儿姑娘很是不错,同沙鲁也说得上话。沙鲁这些日子倒是劳烦了帽儿姑娘不少,连着属下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荣烈“哦”了一声,垂眸笑了笑。“这样说来倒是两厢情愿了,那――”

    “主子――”躲在门外的沙鲁再也躲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进来,黑黑的脸上泛起暗红,说话也有些结巴了,“主子使不得――这,这怎么行?”

    布罗低笑不语。

    荣烈抬了抬右侧眉梢,语声懒懒。“使不得?怎么使不得了?你不是让人家给你补了不少衣裳么?难道你不知这男子衣裳不是能随意让姑娘家补的么?”

    一连四个问句下来,沙鲁连额头也红出了汗,“属下大帽儿姑娘快十岁,这哪里能行?不行不行,属下只当帽儿姑娘是,是……”

    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布罗忍笑咳了咳。一本正经地,“是什么?是女儿还是妹妹?若是女儿,只怕你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如是妹妹,那便是一个辈分的,又有何使不得?”

    沙鲁原本就不擅言辞,布罗一个就说不过了,何况此刻还有一个主子荣烈!

    他涨红了脸,瞪了布罗一眼,心道,我让你来开解主子,你倒拿我来做筏子……可面对荣烈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紧张得一脑门子的汗。

    最后,沙鲁豁出去了,定了定神,朝荣烈行了一礼,“主子的好意属下心领。可这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总要讲个两厢情愿。属下虽是感激帽儿姑娘心善,平素也不嫌弃属下样子吓人,可帽儿姑娘是王妃身边的人,又同属下年纪相差甚远。如今这般相处已经甚好,若主子真个去提了,万一不成,日后大家相处反而为难。属下也没想过那些,还请主子收回成意。”

    这番话一说,荣烈却怔了怔。脸色笑意敛起,沉默须臾,朝沙鲁挥了挥手,“你若不愿,那便作罢。”

    沙鲁愣了愣,心底蓦地一慌,总觉着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求援般的朝布罗望去,布罗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使眼色让他出去。

    沙鲁只得行了一礼,讪讪告退一声,退了出去。

    荣烈走到窗前,良久,轻轻笑了笑,笑声中却听不出喜意,语声淡淡,“真的会相处为难么?”

    虽是没头没脑的一句,但布罗心里却是清楚荣烈这话的含义。

    昨日在主院呆到入寝方归,春风满面,可今日却是连走三回,都未足一刻钟。

    布罗哪能不明白。

    斟酌了下用词,布罗宽慰道,“主子应多给王妃些时日。依属下看,王妃如今对主子已有改观,但毕竟王妃并非寻常女子可比,且如今心中只怕诸事繁杂,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是有的。”

    荣烈没有转身,静默了须臾,“你说如今她心里,我同那路夜白,谁更重些?”

    布罗滞住,无言。

    荣烈转身垂眸一笑,几分讥诮自嘲,“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做了。我从未为过一人耐性至此,也从未对一事这般用尽全心――昨日还是好好的,为何一觉起来,她又开始避起我来?我就这般招人不待么?”

    布罗也只无语。

    按他说的那些,按荣烈做的那些,再加上荣烈这等内外条件,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也该动了凡心才对,可到了王妃这儿,怎就不行了?

    布罗也想不通。

    日子就这般又过了三日,转眼到了六月初六。

    那日过后,荣烈也来过两三次,可不巧每回明思都有不可打搅之事,或者又是一堆女人围着牛牛在逗趣。荣烈呆了片刻,也就离去。

    后面两日,荣烈也就不再来了。

    巴山节三日节庆一过,荣烈也就恢复了上朝。

    这日早上起来,明思照例锻炼完了,沐浴换衣用过早膳,未有再同前几日一般,直接进书房练字,而是走到了庭中散步。

    帽儿忍了好几日,这时终于忍不住了,“**,你这几日是不是在躲王爷啊?”

    明思走到一株月季花前,伸手弹了弹那墨绿的叶片,一滴晶莹的露珠便随着明思的动作晃动几下,然后颤悠悠地滑落下去。片刻间,渗入泥土中不见。

    明思垂眸轻轻笑了笑,“不是躲。”

    帽儿愣住,皱了皱眉,显然不解。

    明思朝前走,“我需要想想,而他,也需要想清楚。”

    帽儿更不明白了。

    她原先虽是对荣烈甚有成见,可这些日子下来,尤其是经过了上次冰窖事件,她也不得不对荣烈有所改观。何况,沙鲁还拿了人头向她担保,说王爷对王妃那绝对是一百个真心实意的。

    明思偏首看向她,淡淡的笑,“你不觉得如今的王爷有什么不对么?”

    帽儿努力的想了想,抬首颦眉,“也没什么不对啊。虽说好像换了个人,可王爷现在待人和气多了,对**也依从得紧――沙鲁说了,王爷从没对人这样好脾气过呢。”帽儿想不出来,眨了眨眼睛,忽地压低了嗓子,“**,你是不是还想着将军?”

    明思一怔,羽睫垂下,“同将军无关。”说了这句,抬眸起来,唇角一抹笑意,抚了抚帽儿的耳侧发髻,“傻帽儿,其实你已经说对了。”

    言毕,明思继续迈步前行。

    帽儿站在原地,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很是大惑不解,“我已经说对了?――我说啥了?”

    明思散了会儿步,门外便有丫鬟来报,道伶人管事多木求见。

    明思沉吟片刻,遂吩咐那丫鬟传多木中堂等候,她随后就去。

    不多时,明思便在中堂见了多木。

    多木是为琴师景明一事求见。上回明思曾提过,景明奏琴气力不及有些力虚,道下回再听一回再做定论。多木便是为此事而来。

    待多木殷勤恭敬地道明求见之意,明思略一思量,“那好,两刻钟后,还是在香绿苑,你去传话吧。”

    多木应下,方欲告退离去,外院的二管事又来禀报了。

    “禀报王妃,九长公主、明珠郡主来访。”

    多木愣一瞬,顿住脚步,朝明思望去。

    明思也有些意外,垂了垂眸,对多木笑道,“听琴之事就先缓一缓,晚些时候我再着人通知你。”

    多木迭声应下,这才退了出去。

    既然已经到了中堂,明思也就懒得回去,直接带着帽儿如玉到二门处等荣眉明珠二人。

    不多时,两人的小轿便到了雕花门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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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六十一章 好大热闹
    一见到明思,两人皆是面露喜色,快步过来。多日未见,少不得一番亲热。亲近过后,三人也不坐轿了,只当是散步一般,闲庭散步的慢慢朝着明思的院子走。

    明思笑看两人,“这三日巴山节可好玩?”

    荣眉笑道,“好玩什么?你没去,十七皇兄头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就往年那样,无甚稀奇的。”说着笑看明珠一眼,压低声音道,“明珠原本想替你在**场上出出气,可那两位也没来,真真可惜了。”

    那两位?

    温娜儿和莫清清也没去?

    明思意外了。

    明珠却笑得好不得意,把住明思的胳膊附耳道,“看你这样就是个不通消息的。你还不知道吧?平阳王府前些日子好大的热闹!”

    平阳王府?

    明思不明所以。

    “洛河郡王便是平阳王的独子。因爵位出了三代,故而眼下才封了个洛河郡王,未能承袭平阳王的爵位。”荣眉解释道,“不过这京里的府邸如今还是挂了平阳王的爵位,在封地的才改了郡王府。这么大的事儿,你真不知道?”

    解释完了,荣眉看向明思。

    原来是同莫清清有关!

    明思摇了摇首,她就初一那日回了趟纳兰府,就没出过门,哪里能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儿?这几日三个丫鬟也被她拘住了,未曾四下乱走。

    见明思果真一无所知,荣眉才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不时明珠补充两句。半刻种后,明思才弄清了所谓热闹的始末。

    原来六月初一,莫清清同洛河郡王大婚。是夜,据说洞房里就出了热闹。第二日起来,一个丫鬟又撞破了洛河郡王割破手指在元帕上滴血,惊叫起来惊动了平阳王妃身边的嬷嬷。事情便闹出来了。平阳王妃传了新人过去,才见宝光郡主双目哭得红肿。平阳王妃自是脸色不虞,质问了宝光两句,宝光却迭声哭冤。平阳王妃生了怒,清白不清白是一回事,但是宝光竟然挑唆儿子作假欺瞒,平阳王妃却是忍不得,这一怒。就非让宝光说个清楚。

    宝光只眼泪汪汪地看着洛河郡王,洛河郡王忍不住就上前求情。

    这一下平阳王妃更是大怒,斥了宝光郡主一句“平阳王府要不起你这般的媳妇!”宝光郡主便回了一句,“这是圣上赐婚。王妃若真不愿,便请入宫退旨!”

    这一句出来,平阳王妃本端了茶在喝,一听便将茶盏摔了,然后气得哆嗦几下,就倒下了。

    大夫来一查,却是半边中风。

    这一闹出来,平阳王府差点没翻天,哪里还有兴致来参加什么巴山节。而元帝知晓此事后也体谅。只让他们好生伺候平阳王妃养疾,旁事不提。

    这番话说完,三人也到了院子。

    明思让帽儿如玉在凉亭摆了茶案,三人入座。

    明思思量片刻,问,“那后来呢?这事儿怎么了的?”

    明珠自是觉得这场热闹大快人心,笑道。“这事儿明面上并未闹大,不过京里凡有些头脸的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听说后来平阳王请了莫氏族长去,约莫也说了些好话,后来宝光还下跪认了错。两日前,洛河郡王便带这宝光启程去了封地的郡王府。”明珠笑得得意,“这宝光平时装得倒像那么回事儿,可还真没想到会这般!果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你们说,她会同谁有私情?这洛河郡王还真个――连这等假也甘愿替她做。这宝光还真是本事!”

    要在元帕上造假,只能有一种可能,是人都能猜出。

    这样的消息一出来,赋予的想象空间便极大了。

    西胡迁都之后,大家的日子都平静得有些发慌,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热闹。相好相熟的,谁不躲起来猜想种种。

    胡人原本民风开放,故而明珠这未出阁的女子,说起此事,也并无扭捏之态。

    何况此事中心人物是莫清清,明珠提及时,更是毫无负担,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明珠这一提,荣眉也有些不解。莫清清虽是心机深沉,手段狠毒,在那些个贵族公子哥儿面前也会做作。但真要说她有何行为不检,倒还真是不像。

    莫清清这样的聪明人,自持身份,看着亲和却实际最是眼高过顶。且荣眉十分清楚她心里想的只一个荣烈,按理,她应是不会给自己留下这般污迹才对。

    荣眉思量着道,“此事还真有些古怪。”

    明珠一愣,正准备朝口中扔蜜饯的手一顿,疑惑看着荣眉,“古怪?什么古怪?”

    荣眉看了明思一眼,“按理这闺房中的事儿向来是能隐秘住的。可平阳王妃一病倒,这京城便传了小道消息出来,把头日的事儿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宝光哭了大半夜的事儿也传了出来。还有,那丫鬟也太凑巧了些,怎就撞了个正着,还闹开了――这也真够巧的。”

    明珠将蜜饯丢尽口中,想了想,笑道,“这有何不能的?这宝光心肠歹毒,坏事干了不少,这兴许就叫那天网――那啥来着?”

    说了半句想不起,明珠看向明思。

    “天网恢恢。”明思轻轻一笑。

    “对了对了,就叫天网恢恢!”明珠露出笑意,朝荣眉笑着挑了挑眉,“姑姑你想那么多作甚?这女人,就是活该!”

    荣眉一听也觉无甚好多想的,笑了笑,也点头道,“我哪里是可怜她,只是这事儿连累了平阳王妃,却有些可惜了。听说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眼下还躺着呢。”

    明珠眼珠一转,忽道,“你们说,这宝光干得坏事也不少,光咱们知道的就这些了,还不知有多少是咱们不知道的。姑姑这一说,还真有些凑巧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有人暗地里报仇啊?”

    这一说,荣眉也怔了,看向明思,明珠也跟着朝明思望去。

    明思噎了噎,无语道,“你们看我作甚?我虽是同她有仇,可我就算想报仇,也没那本事吧?”

    荣眉同明珠对视一眼,问,“对了,上回劫你的人可查到了?”

    “是啊,你又不让我们来看你,都急死了――”明珠接口道,“可查到什么消息没?”

    明思一顿,笑道,“只寻到一个死人,”停了停,“牛牛和我都无事了,其他的,我也没想如何。不过这人心思确实缜密,倒像是将我查了个仔细。”

    荣眉蹙眉,“你疑心是――?”

    明思垂眸,但笑不语。

    话说到这份上了,明珠也明白过来,浓眉一竖,冷哼道,“没错了!能对明思下手的除了她们两人还能有谁?能这般算计,定是宝光没错!活该,还真是便宜她了!我要是洛河郡王,一准休了她!看她日后还有甚脸面呆在大京!”

    荣眉虽有同感,但却理智得多,摇了摇首,“这门亲事是大皇兄赐下,哪里是平阳王府想休就能休的?不过这般也好,她这一离了京,平阳王府被她闹成这般,她即便是想回来,只怕也是不易。平阳王妃这一病,她即便是没被休,恐怕这日子也未必好过。”说着看了明思一眼,“若她这回真是被人算计的,想翻身可真是不易了!”

    明思唇畔淡淡而笑,拈了根牛肉条慢慢咬着,却并未接口。

    关于宝光的话题说到这儿,三人也就止了。

    明珠又不无遗憾的说起温娜儿被左柱国温多尔拘在府中,说了请了三位德高望重的宫中嬷嬷来训练各种妇仪妇德,为来日入主太子府做准备。

    因此,明珠也失去了在**场为明思出气的机会,她为此准备良多,却是没了用武之地,很是悻然。

    看着明珠的表情,明思和荣眉皆是好笑。

    最后还是明珠一挥手,豪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思你放心,我迟早给你讨回这场子!我就不信她能一辈子躲在左柱国府!”说到这里,又俯低身子悄声道,“我爹说了,这温娜儿他日进了太子府只怕也未必能讨着好!”

    明思闻言一愣,旋即明了,笑笑不言。

    荣眉却颔了颔首,表示赞同。

    明思不禁好奇,“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荣眉想了想,“大皇兄的儿子中,太子看着是最和气的。可我觉得,他是什么都心里有数。温娜儿若是老老实实也就罢了,要真是折腾闹脾气,我可没听说太子府的女人有不听太子话的。对了,你那五姐不是也在太子府么?她可说过什么没?”

    明思摇首,“她倒是提过一些,说是自己日子不好过,其他人排挤她。可没提过太子如何?”

    荣眉一笑,看着明思意有所指,“她只怕是想拉拢你呢?”

    明思笑而不语。

    又闲话一阵。

    明思想起正事,看向明珠,“对了,你那参将朋友后来可同你说了什么没?”

    明思这一提,明珠蓦地想起自己还受人之托,拍了下脑门,“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坎多那家伙昨日才来寻了我。他说了,这事他是一百个诚心,就不知你们府上的意思如何?前些日子,他本是想亲自上门再提的,可想着府中老夫人病重,也就没说。我瞧这家伙倒是真心,你们府里究竟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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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六十二章 相对无言
    明思沉吟着点了点头,认真地看向明珠,“若真是这般,我倒有个想法。这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你那朋友也是只听了些消息,并不真个了解。我虽说我家两个妹妹都好,可这好人未必就能同好人合得来。不若大家约个日子,我请了我家嫂子带我两个妹妹来,你也带你朋友来。届时寻过由头,大家相处认识下,若真是有缘,那也算成就一桩喜事。万一不合适,那也免得大家日后不好相处。如今这京里,也是众人盯着,人多口杂。成了美事倒也罢了,若日后闹出不好来,于我们府上和你朋友一家,只怕都是不好。你看这般,可行不?”

    明珠细细听完,“好,就这样。我原本也怕有些不妥,这般最好不过了。那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明日是我家祖母出殡,我会回府一趟。”明思思量片刻,蓦地抬首,“那就后日吧。”

    …………

    荣眉同明珠用了午膳后便起身告辞,明思也未过多挽留,将两人送到二门,便回转。

    回院后坐了片刻便被帽儿催去歇子午觉。

    午觉起来后,明思让如玉传话多木管事,让琴师景明两刻钟后在香绿苑奏琴。

    如玉领命而出,明思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便带着帽儿朝外慢慢行着。

    到了香绿苑,多木和景明却是早到了。

    多木恭敬地朝明思行礼,景明站在琴案后看了明思一眼便半垂了眼帘。

    明思在亭中坐下,帽儿将纱帘放下,站到明思身后。

    多木朝景明吩咐,“这是王妃再赐下的恩典,你要――”

    “多木管事――”明思轻轻开口打断他,语声淡淡,“你在这里他只怕是有些拘泥,你出去候着吧。”说完这句。又看向景明,“不必拘着奏什么曲子,只拣你喜欢的随意奏一曲便是。”

    多木一愣,顿了顿,见明思未再看他,便退出了园门。紧接着,如玉也跟了出去,在园门处站着。

    园中随即清静下来。明思也未再言语。

    景明坐了下来,脊背笔直,头微倾,一时静默。

    微风轻拂过。亭下轻纱些许飘动,人影朦胧,似真似幻。

    景明抬首看了一眼,抬手开始抚琴,却是一曲《故夜思》。

    这本是一首追忆的曲子,可此刻的琴声中除了感伤怅然之外,却隐隐带出一丝别的气息。虽是极淡,可在明思这般在音律中侵淫多年的人听来,却是能感受明晰。

    “停下吧。”明思开口唤住。“可以了。”

    景明手一顿,停住,抬首定定朝轻纱后的明思望去。

    平淡无奇的一张黄脸上,一双眸子仍旧是最醒目的黑亮深幽。

    果然有恨啊!

    明思心里低低一叹,沉默片刻,开口道,“听说你身体不好。眼下琴力仍有不足,我看这寿诞就不用参加了。我会让人同多木管事交待,你回去歇着吧。”

    说完,明思起身走了出来,朝外行。

    景明还是坐在琴案前,却在明思走过琴案前时,忽地起身迈出一步,拦在明思身前。帽儿倏地一惊。便欲开口,明思伸手捉住帽儿的手臂,看了她一眼。

    帽儿一呆,在明思的目光下噤声。

    明思偏首朝右侧望了一眼,那老花匠依旧佝偻着身子在另一侧的园门处整理花枝。

    明思的心稍安,收回目光抬眼朝景明望去。

    景明怔怔定定地望着她。一双眼似深幽不见底,唇抿得极紧。两人对视着,景明的眸光渐渐变化复杂,眸色几亮几暗,似有无数无法辨清的情绪在其中化为暗潮明流,不停地涌动变幻。

    帽儿目光惊诧地看着两人,不知为何,她只觉心“咚咚”跳得有些厉害。

    明思的心有些难受,似酸似苦,一时间涨满。

    须臾,她垂下眸光,轻若无声的道了句,“我还活着,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言毕,明思便欲迈步绕过,身形方动,一只清瘦却手指纤长的手猛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有些大,生生发紧。肌肤相触刹那,两人同时察觉到对方肌肤上那较之常人偏低的体温生出的凉意。

    两人同时心里蓦地一颤!

    怔了怔,明思定住神,抬眸朝他望去,却见那双漆黑深幽的眼中满满都是不可遏制的苦痛挣扎,分明无言,却似万语千言如述。

    明思的心不可避免的生出些揪扯的疼痛。

    一瞬间,眼眶微湿。

    她能理解他的恨意,也能体会他的痛苦,可是……

    忽然,守在园门处如玉偏首朝明思望来,目光示意。

    明思心里一惊,低声急促,“快放开!有人来了!”

    说罢,手一使力,正好景明闻言也松了些力,明思稍稍用力便挣脱开。暗暗吸了口气,镇定情绪,迈步朝园门处行。放行出数步,便见如玉敛容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下一刻,荣烈便出现在园门入口。一身酱紫质孙服,头戴宝冠,显然是刚刚下朝还未更衣。

    在园门处站了站,目光在园内一扫,最后落在正朝他行去的明思身上,荣烈唇角旋即绽出一抹浅浅温润笑意,“方才碰上多木管事,说你在此处。”

    明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早上多木来求见,后来眉儿和明珠来了,便延后了些。”

    说话间,已到了荣烈跟前,明思轻轻笑了笑,“走吧。”

    景明已抱着瑶琴站起,正在俯身拿那马扎。

    荣烈眸光一扫,回到明思面上,噙笑颔了颔首,转身朝外而行。

    两人走出十数步,荣烈笑问,“听多木说,此番的曲目皆是你亲自选定的。”

    “我应了你会好生操持,虽也无甚经验,但尽力二字还是能做到的。”明思一笑,看他一眼。“可是不放心?”

    荣烈呵呵低笑,语声低沉悠长,“本王――甚为期待。”

    明思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行到偏院的岔路口,明思停住脚步,“明日祖母出殡,我要回去,你可有空?”

    荣烈颔首。“我今日已同皇兄告假。”

    明思微微点头,又道,“今日我问过明珠她那参将朋友求亲之事。我同她说好了,后日请府中姐妹过府一聚。明珠会带她那朋友来。眉儿也会来。”

    荣烈看她一眼,眼中带笑,“你想让他们见过再定?”

    明思笑了笑,“总好过盲婚哑嫁吧。而且如今这风头上,多少也该顾虑周详些。”

    荣烈一笑,轻轻颔首,“你看着办就是,随你高兴。那参将既同明珠相好,想必错不到哪里。见见也好。”

    明思露出笑意“嗯”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荣烈眸光一闪,垂了垂眼帘,微微点头,“回去歇着吧。”

    目送着明思带着帽儿如玉远去,荣烈唇边的笑意缓缓收起,转身大步朝偏院行去。

    沙鲁布罗对望一眼,没有做声。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偏院,荣烈已经先一步迈入书房,在书案前入座。右手手指在镇纸上轻叩,面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沙鲁布罗再度对视,心里都明白,这种表情便是代表荣烈心里定是在思虑某事。

    两人遂敛容站定,不再吭声。

    半晌之后,荣烈忽地抬眸锐利无比的看向沙鲁。“上回王妃来偏院之前,你说是在哪个园子寻到王妃的?”

    …………

    翌日一早,明思同荣烈便汇合回了纳兰府。

    前来吊唁的宾客也不少,孝子贤孙按礼接待还礼。

    待一切礼制行过,吉时一道,男丁们披麻戴孝一道出府送葬。

    出殡后。府中也空落下来。

    明思分别去拜会了三嫂梁氏和明欢明宛三人。寒暄之后,将带来的贴子交与三人。纳兰诚的夫人果然性格温柔大方端庄,同明思虽是初见,却也相投。听了明思的意见,大大方方的便应下了。

    而明欢明宛两人却稍有羞涩,不过最后,还是红着脸点了头。

    一番家常后,明思也未过多停留,同荣烈一道回四房陪四夫人并阿刁蓝星用过午膳后,两人便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两人行到二门前的岔路口,明思停住脚步。还未开口,荣烈却先开了口。

    凝视着明思的眼睛,他语声轻轻,“你答应了给我讲那三个段子,如今――只讲了半个。”

    明思一滞,看他一眼,移开视线,“我虽对祖母并不如何亲近,可眼下……还是日后再说吧。”

    荣烈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眸光垂了垂,静默须臾,淡淡笑道,“也好,怎么说也是先辈逝去,自当敬重才是。行了,你回去吧。”

    说完,便迈步朝通往偏院的路行去。

    布罗在原地站了一刻,欲言又止的望了明思一眼,眼底些许复杂,最后,还是转身默默而去。

    明思看着两人前后远去的背影,怔了片刻才低声道,“走吧。”

    遂同神情也几许复杂的帽儿一同并肩离去。

    回到主院,明思进了书房。

    帽儿也不待吩咐,便默默地开始研磨,只一边动作一边拿眼瞅着明思。

    明思静静立在书案前,目光落在窗棂,悠远而沉寂。

    半晌后,帽儿低低问,“**,你怕么?”

    明思神情似一顿,转回首看帽儿一眼,轻轻垂眸,唇角一缕淡笑微涩,若有若无。

    淡笑过后却未有回答,只轻声道,“别怕,记住我同你们吩咐的事儿就行了。”

    帽儿乖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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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六十三章 共聚马场
    翌日,最先到是明思的三嫂并纳兰笙,当然少不了七**明欢八**明宛两人。

    因在孝中,几人装扮都极素雅。

    明欢脸颊圆润,柳眉明眸,十分端庄。明宛鹅蛋脸,皓齿圆眼,加之年幼一岁,较之明欢要显得娇憨几分。

    纳兰府的确出美人,明思三嫂梁氏也是个典雅的古典美人。

    一行人步入王府,男清俊女娇美,过往下人好奇打量后无不心中暗赞。

    明思将四人迎进院中,便嘱咐帽儿拿出备好的三套骑装给梁氏和两个妹妹过目,笑道,“你们看看可合适?”

    前日明思就思量过了,别的由头也不合适,不若以学骑马为名,便可省却不少尴尬。

    可府中姐妹都未学过骑马,这骑装自然也是无的,明思便道替她们备好。

    三人见得骑装也甚新奇喜悦,在明思的建议下,三人步入内间试衣。

    明思嘱咐了如玉一番后,便同纳兰笙一道前往中堂侯客。

    方到中堂坐下奉茶,荣眉便带着七皇子和小豹子到了。

    一来便笑,“小七听说我要来你们府上骑马,缠着我不放,我应了他,没想到又把小豹子招来了。”

    七皇子和小豹子闻言也只嘻嘻笑。

    明思笑看两人一眼,抿唇不语。

    荣眉已经听闻了些风声,此际见纳兰笙在场,便朝七皇子和小豹子使了个眼色,笑道,“还不叫人。”

    七皇子眨了眨眼,鬼灵精地先朝明思道了一声,“十七皇婶――”又看向纳兰笙好奇打量着,语声却还礼貌,“纳兰叔叔――”

    小豹子也依样画葫芦跟着唤了两人。

    纳兰笙笑了笑。朝两人颔了颔首。

    七皇子眼睛骨碌碌一转,看向荣眉,“九姑姑,你还没同纳兰叔叔见礼呢?”

    纳兰笙闻言一怔,荣眉俏脸微微一红,遂落落大方的抬眼看向纳兰笙,敛容微微一礼,“既然是思思姐姐的哥哥。那也是我荣眉的哥哥。荣眉见过纳兰五哥哥。”

    纳兰笙半步错过,未受,清俊的面容淡笑儒雅,“九长公主客气。在下一介草民,愧不敢受。”

    荣眉却眨了眨眼,抿唇笑道,“以前听思思姐姐提了许多,荣眉只道纳兰五哥乃是性情中人,心里也觉亲近。往昔荣眉多有失礼,也是仗着同思思姐姐相好。纳兰五哥若是看得起荣眉,就同思思姐姐一般称呼就是,长公主之类的。实是显得生分了。”

    荣眉的声音糯甜轻柔,字字清晰,说话间,神情坦荡自然,却又不失女儿家的娇俏,十分可爱。

    纳兰笙听完却稍显局促。

    明思莞尔一笑,并不参与两人的话题。只抬首看着门外,“该是明珠来了。”

    果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后,明珠出现在敞开的院门前。

    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男子。

    一个着铁灰色纳石失长袍,身形高大,体端貌健,麦色皮肤,浓眉大眼。目光明亮,一看便透出几分爽直。明思一眼便知,这应当就是杨木坎多了。

    多看了一眼后,明思将目光挪到另外一侧着青衣的男子身上,露出笑意遥遥颔首,笑道。“青石大哥也来了。”

    说完后,转首看向纳兰笙,“五哥,穿青衣的便是我同你提到过的青石大哥。鸿翼那几辆你说极好的车,皆是青石大哥亲手所制。”

    说话间,明珠三人步入也厅中。

    明思几人起身相迎,同明珠一道一一介绍,大家相互见礼。

    明思细心打量杨木坎多,发现此人说话利落干脆,目光也坦荡湛然,不由也心中暗暗点头。

    看来确如明珠所言,就看同明欢明宛有没有缘分了。

    大家寒暄一阵后,纳兰笙留下待客,明思便同荣眉明珠回院换衣,按既定的计划,准备去骑马。

    待明思一行女眷换好骑装出来,府中丫鬟却来传话,道王爷已经带着客人去了马场,让王妃直接去马场汇合。

    “十七皇兄回来了?”荣眉些许惊异。

    明思也是一愣。

    这个时辰回来,怕是半途早退的吧……昨日两人说话时,荣烈也没提过今日要告假啊。

    不过既然人回来了,也是好事,毕竟府中也有男客,明思一人招呼也未免难以周到。

    明思遂笑了笑,引众人朝马场行去。

    不多时,到了马场,便见荣烈同纳兰笙五人站在马厩前。隔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但几人表情看来,似在相马。

    沙鲁布罗并马房管事还有几个马仆站在一边。

    明思的目光在荣烈身上的质孙服上一落,心中即明,这人不是半路回转,便是半途早退的。

    见明思一行人过来,荣烈几人转首看来,明思笑了笑,走到跟前站定,含笑介绍,“这是我三嫂、七妹妹明欢、八妹妹明宛,至于这两位――”笑看荣眉明珠一眼,“就不用在介绍了吧。”

    明思说完,梁氏同明欢明宛也上前同几人一一见礼。

    杨木坎多的脸似乎红了红,跟着荣烈和青石后面也同三人见了礼,虽有些许赧然,话声却朗声利索,“在下杨木坎多,此番叨扰了。”

    明珠“扑哧”一声便笑出,打趣道,“你这话该朝明思和睿亲王说才对,怎会同三嫂和两个妹妹说?”

    此言一出,杨木坎多脸蓦地涨红,几位女眷也都抿唇笑开。

    气氛倒是一刹那自如了许多。

    荣烈噙笑道,“既是人都齐了,那便挑马吧。”又看向明思,语声温润,“上回你骑过的那两匹也在,可要去看看?”

    明思道,“先挑几匹性子温顺的出来吧,三嫂和两个妹妹都未骑过马。”

    荣烈点了点头,朝沙鲁看去示意。

    沙鲁会意。便同马房那大胡子管事一同领着马仆朝马厩中间行去。不多时,便牵了六匹马出来。

    明思笑看梁氏三人,“这相马咱们是不大会,不过凡事也讲个眼缘,三嫂你们去看看,喜欢哪匹?”

    梁氏同明宛对视一眼,虽说了这几匹马性子温顺,可乍见之下。难免有些怯意。明欢却相对镇定些,目光在那六匹马上一一浏览,最后落到一批枣红的母马上,偏头看向明思。“六姐姐,我去摸它,它可会踢人?”

    明思抿唇一笑,鼓励地看着她,“从正面过去,别怕,马很聪明的,她知道你没有恶意,不会踢你的。”

    明欢抿紧唇。定了定神,缓步上前,走到那马的跟前,先小心打量了下,才轻轻伸手过去在马的脖子上摸了摸。

    马的缰绳别抓在马仆手里,明欢的手摸到它身上时,它抬眼看了明欢一眼。又垂下头,前蹄轻轻在地面蹭了蹭,并无其他反应。

    明欢欣喜地转首过来,眼里一抹激动,“真的不会踢人。”

    见明欢这般可爱表情,众人也忍不住笑了。

    明珠笑呵呵道,“你五姐姐说得对,马可有灵性了。你喜欢它,它也会喜欢你的。”

    明思也轻笑颔首,“想骑么?”

    明欢被夸得粉颊飞红,眸光却晶亮,点了点头,“嗯。我想学。”

    明思还未出声,只见站在青石身边的杨木坎多迈了一步出来,看了一眼明思,又看向明欢,“七**若不嫌弃,坎多愿教七**。”

    明思一愣,看了明珠一眼,明珠只抿唇朝她眨眼,明思旋即明了。

    明思遂一笑,看向明欢,明欢的脸更红了,回看了明思一眼,朝坎多微微一礼,“那便有劳杨木公子了。”

    杨木坎多眸光倏地亮起,笑意满脸的朝明欢走了过去,接过马仆手中的缰绳,偏首对明欢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便牵着马朝场中行去。

    明思却还有些发愣,心道,她这冰人也做得太顺遂了些吧!又道,这杨木坎多果然同明珠一般性情……一般直接啊……

    “三嫂、八妹妹,可要试试?”这时,荣烈笑看了明思眼,温和出声。

    明思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梁氏同明宛,笑着鼓励。

    见场中的明欢已在坎多的帮助下骑上了马背,梁氏眼中也露出些跃跃欲试,纳兰笙含笑过来,“三嫂,我来教你。”

    梁氏含笑点头,笑道,“那就烦劳五弟了。”

    紧接着,荣烈又招呼其他自去挑马。

    明珠早就心动跃跃,闻言也不客气,拉着荣眉便兴冲冲朝马厩行去。一面走还一面笑道,“早就听说睿亲王府中好马多,今儿个非得好好看看不可。”

    七皇子小豹子也不甘落后地跟了上去,七皇子兴奋道,“二哥说十七皇叔府里的白狮子骢刚下了马驹,姑姑咱们先去看马驹吧……”

    明珠道,“真的么?在哪儿……”

    语声随着人远去。

    明思失笑的摇了摇首,转身却见明宛孤单的站在一边,看到明思朝她看来,她羞涩地唤了一声“六姐姐……”

    明思抿唇一笑,走到她身边,“可想试试?”

    明宛朝场中已经骑在马上的三嫂和明欢看了一眼,有些艳羡,却又有一丝畏怕,“六姐姐,我有些怕。”

    明思笑着携起她的手,柔声道,“我记得八妹妹可不是胆小的姑娘,其实这马看着高大吓人,可你同它熟悉了,它却是极温顺的。咱们在家日日都难得动弹,这骑马却是对活动身子大有好处。”

    明宛咬了咬唇,看了明思一眼,低声道,“六姐姐说得我也明白,可我从那年看六姐姐差点……”顿住,“后来一看到马,我便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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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8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六十四章 阴差阳错
    明思一怔,蓦地明白过来。

    明宛说是是宫选那年,她们去凤庙祭拜归来路上发生的事。她上了三房的马车,马儿突然发了疯,最后明汐明宛逃生,她却差点跟着疯马掉下悬崖。

    明思顿时心中了然。

    那样的惊骇过后,在尚算年幼的明宛心里,的确容易留下阴影。

    明思的心柔软下来,握了握明宛的手,“别怕,那次只是一个意外。你看我如今也不会怕。天有不测风云,人总不能因噎废食。你说天上还会下冰雹砸中人,难道咱们就不出门了么?别怕,明宛,来,六姐姐带你过去看看。”

    一面说着,明思牵着明宛朝马儿行去,“告诉你啊,我可喜欢马了。明珠没说错,马是极灵性的。有些马选中了主人,便是一辈子都会忠贞,甚至还有生死相随的。”

    明宛听得诧异,两人行到马前,明宛还有些怯怯。但听明思说得柔缓诚恳,不禁看了一眼眼前的马,又望向明思,“真的有同主人生死相随的马么?”

    明思笑着颔首,想了想,“我看过一本书里就写过一个故事。乱世之时,曾出了一个很了气势不凡的英雄人物,带着他的部下打了不少胜仗。最后,他却因为犯错而兵败被围困江边。渡过江,他便能领着残部退回老家。可他觉得无颜见父老,在江边横刀自刎。临死前托付他的部下将他的爱马带回故乡。结果,他的部下载着他那匹乌骓马到了江心时,那匹马却哀鸣一声后,投江殉主而去。”

    明宛睁大了双眼,听得满目感动惊异,喃喃轻声,“真是可惜啊……”

    明思伸手抚了抚跟前的黑马鬃毛,抿唇轻笑,“现在该觉得马没那么吓人了吧?”

    明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鼓起勇气也跟着摸了摸马儿的鬃毛,这几匹马本就挑的极温顺的,马也察觉两人并无恶意,故而也极乖顺的任凭两人触摸。

    一旦接触了,心里的障碍便消失不少,又受了明思所讲故事感染,明宛摸着摸着胆子也大了。抬首再一看,明欢同梁氏已经骑着马迈着步子小跑。明宛又无形中增加了些勇气,“六姐姐,我不怕了,我想学。”

    明思方想开口说“我教你”。却被荣烈上前一步出口打断,“不如有劳青石兄教一教八妹妹?”

    明思到了口边的话一顿,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两人。

    其他人骑马的骑马,看马的看马,自己同明宛说了这许久,却没注意到荣烈同青石一直站在身后。

    可是――让青石教明宛?

    明思是清楚青石是有轻微自闭症的,而且,青石对陌生女人多少是有些疏离和心理障碍的。明思也有注意到,从青石今日来到此刻。他都未真正开口过。即便是方才大家见礼,他也是神情淡淡略颔首便过了。

    这一听荣烈开口,明思便心里不觉有些蹙眉,不由地朝青石望去。

    果然,青石身形未动,神情也未变,却只是不出声。

    荣烈又噙笑温和看向明宛。“青石兄乃是将门虎子――八妹妹,可愿让青石大哥教你骑马?”

    明宛脸红了红,看了明思一眼,还是上前一步,敛衽一礼,“青石大哥若不嫌弃明宛愚笨,还请收下明宛这个徒弟。”

    青石身形微动,抬首起来。深深地盯了一眼荣烈,默不作声地上前从马仆手中接过缰绳,也不说话,便直直牵着马朝场中行去。

    明宛呆了呆,朝明思看来。明思只得扯开一个笑脸,柔声道。“青石大哥人很好,只是不大爱说话,去吧,别怕。”

    明宛跟着青石离去后,明思的脸沉了沉,瞥了荣烈一眼,抿唇不语。

    荣烈见明思这般神情,便知她心中定是有些生气,心下也微有悔意。

    他此举也非预谋,而是方才明思同明宛说话时,青石一直定定看着明思,未曾一瞬转目,明思两人自是不觉,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又想起上回青石的那番挑衅,一时心中不快,在明宛开口道想学骑马后,便趁机出言相激。

    明思心中着恼,也不想说话,转身就朝马厩行去。

    这时忽听场中明宛惊叫一声,明思倏地转身,正见明宛从马上跌落下来!

    “八妹妹!”明思一惊,飞奔过去。

    荣烈却先一步,掠开身形飞驰而去,拉住了缰绳。控制住马后,他朝一边正呆愣的青石低喝道,“还不把人扶起来!”

    明思却已经赶到,赶紧把明宛扶了起来,“八妹妹,可有伤着?”

    “六姐姐,我没事。”明宛脸色有些白,却强笑着扶住明思的手站起,“是我自己没踩稳马镫,没伤着。”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骑装,“可惜了这身衣裳,被我糟蹋了。”

    明思上上下下的打量,又伸手摸了摸明宛的手肘各处,见的确没明显的伤势,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衣裳算什么,你若喜欢,屋里还有,只管挑就是。”

    “八**的衣裳,我赔。”青石忽地低低出声。

    明思看他,脸色却是比明宛还苍白几分。明思这才想起,方才明宛落马那一刹那,青石好像是想伸手,最后却没伸出去。

    这时明欢坎多和梁氏纳兰笙也都过来了,梁氏看了看明宛的确无大碍,连忙打圆场笑道,“八妹妹没事儿就好,这学新技艺,受些惊吓也好,多吓吓,胆子也就大了。”

    明宛也配合,脸色虽还有些白,也强笑着,“嗯,就摔下来的时候有些怕,现在不怕了。”

    这番惊动也将马厩中的明珠荣眉引了出来,见得场中情形,大家心里也有了底。明珠看了一眼青石,却不忍责怪,最后只歉意的看向明思。

    见明珠这般,青色的面色愈发难看,抿紧了唇,垂眸不语。

    明思心里也不好受,却只能顾一头,扶住明宛道,“你们先自便,我陪八妹妹回去换身衣裳。”

    梁氏身为长嫂这时候自然不能不管,“我同两位妹妹一同去。”

    明思笑着颔了颔首,又朝纳兰笙使了个眼色。纳兰笙余光看了一眼青石并一旁脸色同样不大好看的荣烈,心中霎时几分明了,朝明思会意的回了个眼神,表示明白。

    明思同梁氏带着明宛回到主院,脱了衣裳检查,倒没什么大伤,只一只膝盖和一条小腿部位有些刮痕。明思仔细地按了按骨头,明宛皆笑说无事。

    明思同梁氏这才放下心来。

    待明宛换了衣裳,梁氏才问怎么回事。

    明宛有些不好意思,道,“青石大哥说了如何骑马,我觉着自己听明白了,便上马,却没踩好马镫,马一动,我便滑了下来。”

    梁氏愣了愣,愣了一瞬问,“他没扶你上马?”

    明宛垂首赧然,摇了摇首。

    这也在明思预料当中,遂心中叹了口气,歉意的看向梁氏,“三嫂,青石大哥性子有些古怪,平素从不同女子往来。此番,应不是有意的。”

    明宛看了明思一眼,也低声道,“我看得出,青石大哥不是有意的。我摔的时候,他好像也是想接住我的。”说着,脸也微微发红,说完又轻声追加一句,“六姐姐别多想,我不生青石大哥的气,是我自个儿笨。”

    经两人这一说,梁氏也差不多明白了经过,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苦笑叹息道,“还好没出大事,方才可真吓到我了。”

    这样一段插曲过后,接下来还算顺利。

    明思同梁氏替明宛擦了药膏,也换过衣裳,明宛怕坏了大家兴致,便提议回去。

    三人遂又回了马场。

    马场上,众人这时都挑好了马,在场上好不热闹,只荣烈一人负手站在场边,神情淡淡。

    明思目光梭巡,又在马厩中看到了纳兰笙同青石的身影,心下顿时稍安。

    明宛朝马厩中看了一眼,咬了咬唇,对明思和梁氏轻声道,“三嫂、六姐姐,我想过去同青石大哥说一声。”

    明思蓦地一怔,明宛的脸却又红了,明思心里一叹,朝明宛露出笑意,轻轻颔首,“去吧。”

    明宛抿唇一笑,转身款款行去。

    梁氏也朝明宛笑了笑,待明宛离开,她却微微颦眉,迟疑地看了明思一眼,压低了声音,“六妹妹,那青石是右柱国家的大少爷是吧?”

    明思轻轻颔首,却是未言语。

    梁氏也不再说话,却只微微一叹。

    一干人热闹到午时,这才撤退。

    女眷们回主院换装梳洗后,又一道到中堂偏厅用膳。席开两桌,因有七皇子和小豹子不时逗乐,再加上女眷这边大家也熟稔起来,气氛也算基本和乐。

    午膳后,三拨儿客人也就纷纷道谢告辞。

    明思同荣烈一道将人送到府门外,待三拨儿人分头离去,两人方回转。

    明思心里有些不好受。

    青石一直都未再出过声,表情中多少有些沉郁黯然。明思原本是想寻机会同他说些话,可也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明思也未乘轿,只默默地转身朝内慢慢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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