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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汤圆儿

[穿越重生] 《良陈美锦》作者:沉香灰烬(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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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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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识破

    话说完,文夫人啜了一口茶,心中有些疑惑。
    顾锦朝让自己来看花,却不知为何把她带到了西次间喝茶,又和自己说起话来,她的时间可不多……正想着要不要说一声,就看到一个高挑的丫头挑帘而入。
    “**,您让雨竹搬进花房的几株茶花搬好了。花厅的几株还没动。”
    锦朝看了一眼青蒲,心领神会。
    她让雨竹继续在李夫人的厢房外看着,要是顾澜去了,便立刻来说给她听。
    顾澜的个性一贯的捧高踩低,就如她为了捧她自己,那便要把锦朝死死往土里踩一样。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安抚李夫人,锦朝很想去听一听,也顺便带文夫人去一听。
    “花既然已经搬好了,不如请文夫人往暖房一看。”锦朝笑着邀请文夫人去暖房。
    文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顾锦荣:“……不知道大少爷是否也想去看?”
    顾锦荣虽然对这顾锦朝还是拉不下脸讨好,僵硬地站在一边,不过也不会冷锦朝的场,便说:“我竟然不知道长姐养了茶花,也去开开眼好了。”
    锦朝带他们往暖房去,暖房里茶花已经谢了,但是别的花开得正好。许多建兰、蕙兰都是盛放的时候,她养的宝珠**朵缀满枝头,花瓣层层叠叠彷如一颗颗绣球。
    文夫人很惊讶:“别的不说,这宝珠茉莉开得真好。”
    锦朝笑着同文夫人说:“它喜好温暖潮湿,在燕京不易养活。我本来有三盆的,便是精心伺候也只余这一盆了,不然倒是可以送给夫人。不过要说到开得好,您和李夫人居所后面一株白兰花开得才好,香气清幽淡雅,花香隔很远都闻得到。”
    文夫人道:“我倒是十分喜欢白兰花的香味……不过倒是奇怪了,我怎么没看到这株白兰花。”
    锦朝笑着道:“就在厢房的后面,许是您没去后面看过。不如我带您你去看看!”
    文夫人倒是真喜欢白兰花,这花平日又少见,也想跟锦朝去看看。
    锦朝侧身对顾锦荣道:“锦荣要是没有事忙,不如也来看看白兰花。”
    顾锦荣嘴唇微抿,他刚才只是见了二姐一面,他还有许多话想和二姐说。
    锦朝见他犹豫,轻轻一笑:“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我看看也无妨。”顾锦荣看到她那种笑容,似乎又想起当日她对着自己泪流满面的失望,说出口的话也就变了。
    锦朝带着自己的丫头,文夫人也由贴身丫头陪伴。顾锦荣却孤身一人,走在她们前面。
    “厢房后面种了许多湘妃竹,母亲喜欢竹的高洁,想不如用高山相伴,就让人堆了丈高的太湖石假山,又引了泉水从上面流下来,做高山流水之音。”锦朝跟文夫人讲那片假山,“后来父亲还亲自在上面写了‘九嶷’二字,请了匠人凿刻,与湘妃竹相衬。”
    传说,舜帝的二个妃子娥皇女英千里寻追舜帝。到九嶷山后,闻舜帝已崩,二妃抱竹痛哭,流泪成血,落在竹子形成斑点,故又名“泪竹”,或称“湘妃竹”。
    文夫人对这片太湖石假山大为赞赏:“……堆砌得极好!”
    沿着假山,石径通往湘妃竹林,走过湘妃竹林就是厢房,有一条小道通往厢房旁的花厅。花厅有半堵墙阻挡,墙上做的是漏窗,能够看到旁边种的芭蕉或者是垂柳,风景极佳。
    文夫人遍看不见白兰花树,问锦朝道:“难不成已经移去别处了……”
    锦朝却想了想,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这株白兰花在花厅后面,紧挨着漏窗呢!”
    几人转过一丛湘妃竹,到了花厅后面,果然看到一株白兰花。
    只是如今不是开花的时候,淡绿的花苞缀在叶间。
    文夫人难免觉得可惜:“竟然还未开花……”
    顾锦荣却低声道:“似乎有人在里面说话!”
    文夫人惊疑地看他一眼,她自己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隔着墙壁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大姨母也不用见怪,文夫人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她爱热闹浮华,总是喜欢钱财更多一些,您也不用介意她在纪吴氏面前讨好的嘴脸。其实不瞒您说,她当时说我的时候,我心里也十分不爽快……”
    文夫人听到这话,嘴角都紧绷起来。她示意锦朝让开身,她亲自拨开白兰花的树叶,往漏窗里面瞧。却见顾澜和李夫人正相对而坐,顾澜背对着自己,李夫人脸色的神情她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心里是知道大姨母的好,何况燕京里谁不称道我那两个表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其实我也是属意您的,大姨父的官职毕竟高于二姨父,您要是能给我插笄,我更觉得荣耀。只是文夫人先找了我姨娘,说是要给我插笄,也免得您与她争……姨娘也是无奈!”
    李夫人脸色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总是喜欢争抢……谁有她那样喜欢出风头的劲儿!”
    文夫人听得都糊涂了,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十分憋屈,顾澜在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这股憋屈就化成了愤怒。
    好你个顾澜!是我非要找你母亲说我要给你插笄的吗?还不是你和你母亲在我面前说你们怎么怎么不容易,你又是如何受顾大**欺压,我是出于同情,才答应帮你插笄的!还说要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你倒好,跟我玩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和宋妙英这个小人通气,说我的不是!
    锦朝心道果然如此,顾澜确实想离间文夫人和李夫人。
    她低声同文夫人道:“澜姐儿这说的都是什么,怎么像是在诋毁您的样子……不如,我出去说她一句!这也太不像话了些……”
    顾锦荣听到顾澜说的话也很惊讶,只是他不了解事实的原委不好判断对错。但看文夫人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知道顾澜说的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文夫人毕竟也是浮沉内院十多年的人了,立刻按下顾锦朝的手,冷冷道:“先别急,我倒要听听她还想再说我什么……”
    “文夫人还和姨娘说起过您,那话我都不好意思说……无外乎是关于大姨父的,说大姨父在陕西早就有了妾室和儿子,一直不想回来见您而已……”顾澜说到这里,李夫人脸色都变了。
    “她真是这么说?”李夫人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世人便是如此,最怕别人说到自己的痛处,那要真是说到了,才如同踩了尾巴的猫般要跳脚,要发狂的。
    顾澜的声音无比轻柔,无比冷静:“姨娘还劝她,坊间传闻不可信,您和大姨父一向是相敬如宾的。让文夫人不要多想,您却知道文夫人的个性,最爱和内妇说这些东西,又喜欢招惹是非,把事情往身上揽,还能有不到处说的……”
    李夫人咬牙道:“我知道,这事她做得出来!”文夫人爱热闹和谈论别人的家长里短是出了名的。虽然别人都不介意,她心里却一直不喜欢文夫人这种行为。她不由得骂了她一句:“……长舌妇!”
    顾澜忙握住她的手道:“您可千万别生气,姨娘好说好歹劝了她了。和她置气也不值得!”
    ……
    漏窗之外,文夫人盯着顾澜,气得额角的筋不停地跳动!
    简直是个心机深沉、喜欢搬弄是非的蛇蝎女子。
    昨日在她面前还装成柔弱可怜之人,今天却换了一副嘴脸,在别人面前搬弄是非了!
    她竟然觉得顾澜那是太过单纯,还在顾锦朝面前维护她!还相信她被别人欺辱,自己还答应要帮她找一门好亲事,简直是瞎了眼了!
    虽然愤怒极了,文夫人却按捺住一点都没有出声,听着里面的动静。
    顾澜好生安抚李夫人,她才终于平复下来。
    李夫人喝了一口茶道:“……我不和她计较也就算了,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我还如此计较,伤神的可是我自己。只是侄女……我还有一事实在想不过,你……你父亲,怎么就选了顾锦朝做你的赞者?她的德行、人品,哪一点配得上做你的赞者了?”
    说到这里,顾澜便不由得低叹:“姨母以为是我自愿的?这是父亲非要她来做的。我当然知道顾锦朝品行差,您看看,她都要及笄一年了,又有哪个正经家世的敢上门来求娶她,她都成了顾家的笑柄了,就算是长得好看又能如何……她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让人心寒的。”
    李夫人难免问她:“我只是听说,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顾澜无奈地道:“她那些事我都不好说。平日里欺辱我也就算了,我也不在意这些……因为一点小错,她就把自己丫头打疯了赶出府去。又非逼着自己的父亲纳妾。我弟弟不愿意七方胡同读书,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她却见不得我弟弟在家,把人家赶离母亲的病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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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对峙
    文夫人听到顾澜的这番话,错愕地盯住了顾锦朝。见她也十分惊讶地走上前来,嘴唇都抿紧了。
    她现在听了顾澜说的那些话,才知道这人嘴里是一派胡言。那日顾澜和宋姨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得才叫精彩。却不知道这两母女是不是也像诋毁她一样诋毁顾锦朝的!
    而顾锦荣听到顾澜说的那些话,脸都变白了,顾澜简直字字如刀般直戳到他心里去。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澜真的如此诋毁顾锦朝吗?
    别的事他没话说,自己读书的事,可是他最后和父亲说要去七方胡同的,哪里是顾锦朝非要逼他去的!
    顾澜怎么能这么做!锦朝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
    她平日在自己面前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想不打背地里如此狠毒,颠倒黑白!
    看李夫人被她说得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就想起自己也曾经被顾澜的言语煽动,还曾经怒气冲冲跑去质问顾锦朝,要她不要插手自己的事,骂她是蛇蝎女子,说她歹毒不堪……
    他还记得自己指着她说:“二姐对你是真心诚意的好,她还经常劝我不要和你冲突,说母亲会不高兴,我为了母亲和二姐多少次都忍下来了。你……你真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歹毒吗……”
    还有锦朝给他缝好的,针脚紧密的护膝。
    如果一个真正良善的人被自己的弟弟骂作歹毒,又被自己的妹妹肆意的陷害侮辱。想要为了弟弟好,却被弟弟骂成是多管闲事……
    如果这个良善的人是他,他简直会比死了还难受!
    顾锦荣越想脸色越难看,嘴唇都有些发抖。他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他甚至想伸手去拉一拉锦朝的衣袖,或者是想和她道歉。但是这些都不够……原来长姐说的真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做事冲动不懂得思考的人,他竟然能一直听信顾澜的话,完全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也从没有考虑过锦朝的感受!
    “她……她这样作为,以后还嫁的出去吗!”李夫人也很惊讶,从没见过顾锦朝这样不知羞耻的闺阁女子!
    顾澜无奈道:“嫁不出去也得嫁啊,以后不管是鳏夫还是瘸腿,她也得听从父亲的话不是!”
    顾锦荣深吸了口气,她竟然还这么污蔑长姐。什么鳏夫瘸腿的,他长姐这样好的人,凭什么要任由她这么作践!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侧跨出墙,冷冷地说道:“顾澜,你住嘴!”
    锦朝看着他跨出去就知道不好,拉也没拉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么早出去干什么,谁知道顾澜还会不会吐出什么更精彩的东西出来……
    顾澜听到顾锦荣的声音,吓得背脊一凉。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看到对面李夫人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你是谁……怎么从那里冒出来!”
    “姐姐,我也在这里呢。”文夫人眼见顾锦荣都出去了,自然就整理了一下平整的衣襟,携着锦朝的手绕过墙,从石径走上花厅来,含笑地道:“顾澜,你见到我怎么也不叫一声,嗯?”
    顾澜额头的冷汗瞬间就出来了。刚才说的那些话……别告诉她都被这三人听去了吧!
    她们怎么会从厢房后面绕出来,谁闲着没事往湘妃竹林里面走!她把目光停留在顾锦朝脸上。
    锦朝也正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声音悲凉:“澜姐儿,姐姐一向觉得不曾亏待于你,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顾澜脑袋一懵,这是顾锦朝吗?她到底在演什么?
    扫了一下顾锦荣和文夫人的表情,她瞬间明白过来,但是同时心里更是一沉,刚才那些话她说得太狠,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今之计也只有装可怜了……她忙站起来,睁着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眸盯着锦朝道:“长姐,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您可不要误会,我……我那些话也只是听下人说的!我其实并不是认同的!”
    顾锦荣上前一步,挡在锦朝面前,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愤怒地说:“你还敢狡辩,你哪里是听下人说的……你……你,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温柔善良,从不会欺负别人!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这么说长姐!她即便有不是,她也是你的姐姐!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去书院之事是她逼我的?明明是我问了父亲同意的!长姐不过是为我好,才让我去七方胡同去读书,你可不要颠倒黑白!”
    顾澜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柔声道:“荣哥儿……连你也不信我吗……咱们可是有十多年的姐弟情分啊!……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这些事我也只是听你所说,你说是长姐不要你留在家里,别的事我也不清楚啊!”
    顾锦荣气得不行:“你实在是过分……虽然是我说的,但是我说是长姐逼我了吗?你是不是原来也这么谣传长姐,你也太狠毒了……”
    锦朝深吸了口气,轻声劝他道:“锦荣,澜姐儿毕竟是你姐姐……”
    顾锦荣哼了一声:“您还把她当妹妹,我可不想把她当姐姐了……她怎么能这么说你……”
    文夫人见这顾锦荣扯了半天都没找到重点,暗骂了他一句没用,站起来冷笑道:“顾澜,我问你,既然事情你都不清楚,那么你又在乱说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不是污蔑又是什么!谁又冤枉你了,你又哭什么哭,想卖可怜给谁看啊!”
    顾澜一时挂不住脸,心里已经彻底慌了起来,又想起文夫人说好了帮自己插笄,刚才她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偷听,话说得十分过分。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别说插笄不可能了,文夫人从此恐怕要恨死自己了……
    她可不能得罪文夫人!
    顾澜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二姨母……那……我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本意,您不要见怪我!”
    文夫人冷哼,“谁是你二姨母!你要叫我文夫人!”又笑得更灿烂了:“不是你的本意?那是谁的,宋姨娘的?也是啊!不是她教你这么说的,你自己能想出这些鬼主意吗!”
    顾澜艰涩地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夫人也站起身,她有些不太明白这事是怎么了,便劝文夫人道:“大姐,这事多半是误会,您也别激动……”
    “误会?”文夫人冷笑,“宋妙英,我不妨告诉你,我可没有找宋姨娘说要为顾澜插笄,是她们娘俩自个儿找上门来哭可怜的!还让我给顾澜说一门亲事。我也从没向宋妙华说过你和李大人的事。你也不想想,凭我们俩的交情,我会说你的事来和宋妙华亲近吗?你别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顾澜听完已经是浑身发麻,直觉得这简直是场噩梦!
    刚才那些话,真的一字不漏全让这三个给听见了!
    李夫人闻言深思,也觉得不太对。
    她刚才完全被顾澜给激发了愤怒,竟然也没有考虑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顾锦荣却狠狠瞪了顾澜一眼:“你无中生有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要诬陷别人没做过的事……你、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澜明白哭已经没有作用了,她就算再怎么多谋多思,也不过是十五的少女,一时之间完全慌了阵脚,想要伸手去拉顾锦荣……她要是失去了顾锦荣这个优势,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顾锦荣却狠狠拍落了顾澜的手,看了正在默默流泪的锦朝一眼,离开了花厅。
    文夫人也看到顾锦朝一声不响地伤心。心想这大**也不容易,估计性子是个不爱说话的,不知道平日里吃了顾澜多少暗亏!要换了是她,非撕烂顾澜的嘴不可!
    一个女子要是名声被污蔑,哪里还能嫁到好人家去,这一辈子也就毁了,顾澜实在太过分了!
    她拉了锦朝的手道:“你别伤心。”又转向顾澜,笑着道:“澜姐儿,这插笄一事,我实在是身份不够配不上给你插笄。你不如请李夫人帮你,或者是去找个侯夫人,一二品的诰命夫人来,才能配得上您不是?”
    顾澜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府上还有急事呢,这就不参加你的及笄礼,先告辞了。”
    她也不和顾澜说话了,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就走出了花厅。
    “二妹好生想想吧,姐姐实在是痛心。我从不曾亏待过你,为何你要三番四次的陷害与我,挑拨我与锦荣的关系……”锦朝看着顾澜,轻声问她。
    “我刚回顾家的时候,你才八岁余。我们一起玩翻绳,你还非要依着我睡不肯回去。我一心以为你是真的待我好,谁知道你竟然如此作为……”
    顾澜深吸了口气,终于止住了泪水,她也不管李夫人是不是在场了,反正都闹开了,她无所谓了!
    顾澜看着顾锦朝冷笑道:“顾锦朝,你就别装了!人肯定是你带过来的!想让我出丑是吧,想害死我对吧?我告诉你,我顾澜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迟早都会还给你的!别和我说什么往日的情分,我们可没有情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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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二章:惧怕
    “你当年欺负我的时候呢,把我当丫头一样使唤的时候呢?你像施舍叫花子一样,把你不喜欢的珠钗赏给我的时候呢!就因为你是嫡女,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大家都要忍着你让着你宠着你,凭什么如此!”
    顾澜冷冷地盯着锦朝,“论出生,你母亲是纪家的嫡**,我母亲还是太常寺少卿的嫡**呢。就因为你母亲是正室,我就成了庶出。论才情品德,你样样不如我,还一心痴恋一个有亲事的男子,恬不知耻地非要贴上去,你简直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说的那些又有错吗?留香因你而疯,父亲因你而纳妾,我母亲因为这个罗姨娘,人都沉寂了几分。这些事难不成我冤枉你了?你说我挑拨你和顾锦荣,我告诉你,即便我真的挑拨了你们,他今天恼了我,我们之间也有十多年的情分在,他还是不会忍心恨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锦朝静静地看着顾澜,前世,一直到死她其实都没明白,为什么顾澜会恨自己。为什么她害了自己就算了,还要还顾锦荣最后落魄潦倒,被赶出顾家。现在她却看明白了。
    顾澜是不甘心啊。
    锦朝淡淡地道:“你怕我害你,不给我害你的机会就是了。你夜路走多了总有撞鬼的时候,怪不得我。至于我做那些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要做……你还想去讨好顾锦荣,讨好他就是,即便他真的不会恨你,你们以后还会亲密无间吗?”
    “二妹担心我的事,还不如想想明日自己的及笄礼要怎么办,不如请李夫人代替文夫人为你插笄?只是赞者,恕长姐不能胜任了,你心比天高,我这种人怎么配做你的赞者呢……”锦朝微微一笑,道,“长姐先走了,二妹可要好生与李夫人商议。”
    李夫人站在旁边听这两姐妹一言一语,已经把这出戏领悟通透了。她本以为顾澜是个克己守礼的**,谁知道她竟然这么爱搬弄口舌是非,掐尖好胜的。还想离间她和文夫人?她要是还想帮顾澜插笄,就是自己脑子不正常了。
    顾澜知道李夫人是不会帮她插笄的。见李夫人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走,她也没有出言挽留。
    顾澜深吸一口气,刚才把自己的愤怒发泄过后,惧怕便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事情闹得这么大。文夫人被气走了,顾锦朝说不做自己的赞者了,肯定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顾家,父亲立刻就会知道了……父亲一向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应该舍不得指责她吧?
    那明天的及笄礼该怎么办?
    顾澜忐忑不安,带着守在厢房入口的紫菱往宋姨娘那儿去。
    ……
    宋姨娘砸了个青白釉的彩绘茶杯!
    “这事肯定是顾锦朝设计的!”她气得咬牙切齿,“她真是会闹腾,还偏偏在你要举行及笄礼的时候闹!明天要是没有合适的人给你插笄,那你就会沦为笑柄了!”
    顾澜拉着宋姨娘的手,有些急迫:“那我们该怎么办?”
    巧薇在旁边低语道:“这事情又发生得如此之巧,必定不寻常,奴婢看咱们院中肯定有人告密……”
    宋姨娘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先把厢房那边稳下来,派人看着,不能让两位夫人离开。厢房那边的丫头、婆子统统给我叫过来嘱咐一遍,厢房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可外传!谁要是敢乱说,就给我打出府去!别的不说,先把局势稳住了,我再亲自去和文夫人说。”
    巧薇应诺,带着几个婆子去处理。
    顾澜想了想,却脸色大变:“母亲,刚才文夫人扬言要走,我没有拦她,此刻说不定已经出了大门了!”
    宋姨娘心里一惊,斥责顾澜:“真是个愚笨的!你刚才来就该和我说,我好派人去拦下她!”
    顾澜有些不理解:“母亲,文夫人留下来也不可能为我们所用了,为什么不要她离开?”
    宋姨娘冷笑道:“她在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被我们当成傻子耍,心里肯定会记恨的!她回去把这事往王公大臣内眷的圈子里一传,你的名声就完了!到时候你和顾锦朝一样名声败裂,穆家的婚事你父亲说不定就会答应下来,才有得你后悔的!”
    顾澜抬头盯着宋姨娘,她也不知道这事会这么严重。
    半刻钟的功夫,巧薇回来禀报:“姨娘,文夫人已经出顾家门了,现在恐怕追也追不上了!”
    宋姨娘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她细想很久才拿定主意,让巧薇服侍她换身衣裳去见顾德昭。
    “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我先去和老爷说一声,让他去请顾家二夫人来给你插笄。碍于你父亲的情面,二夫人不会不同意的。至于赞者……你和顾怜要好,立刻就去西跨院找她商议。”
    顾澜应诺,想了想又问道:“那文夫人怎么办?李夫人倒是还没离开,要去找她谈谈吗?”
    宋姨娘摇头道:“宋妙英倒是不用担心,她恪守礼节,不会把这些事乱说的。至于文夫人……”她深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见招拆招,等她使出来再说了。”
    不说宋姨娘那里忙做一团,锦朝回去后便闭门谢客,安心地在屋子里绣一幅博古图的屏风。
    几个小丫头围着问厢房发生的事,笑作一团。
    “平日里总是陷害我们**,如今也得到报应了……”雨竹笑着道,又无不骄傲,“还是我得的消息!”
    “是是,大**不是赏了你许多糖吗?你枕头底下还藏得了吗!”雨桐打趣她。
    青蒲看着她们高兴的模样,也嘴角微翘,她走到锦朝身边轻声道:“外面估计已经乱了,您就真的不管了,夫人那边呢?要不要去支应一声?”
    锦朝淡笑道:“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要躲几天以显示我对顾澜情谊深厚。你不用担心外面会乱,有宋姨娘在,顾澜摆下多烂的摊子她都能收拾回来。母亲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她掌管内院十多年,阖府眼线肯定不少,不用我们去说……”
    “倒是父亲那里,有得宋姨娘头疼了。等顾澜的及笄礼过了,父亲肯定会让她过来给我道歉的。这段时间内,我把这幅博古图的屏风绣好就足够了……”锦朝说完,示意青蒲把棕色的丝线递给她换线。
    外面虽然不是真的乱了,却也平静不了。
    宋姨娘从顾德昭那里出来的时候,除了神情萎靡,还眼眶红肿。
    她没和顾德昭说当时发生的确切事情,只是告诉他两位夫人不肯帮澜姐儿插笄,顾锦朝又生气于澜姐儿,恐怕不愿意帮他做赞者,让他帮忙游说二夫人一番。
    顾德昭当时脸上就阴云密布,他本来就不想与祖家来往,何况这还要求人家做事!他冷冷地盯着宋姨娘半天,直到她哭诉说:您不为我考虑,也得为澜姐儿的及笄礼着想啊!顾德昭才沉默应了这件事。
    听了顾德昭的请求,二夫人虽然惊讶,但是出于礼节,她还是答应下来。
    顾德昭回去后就立刻找了厢房的婆子来问话,得知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他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提起书案上一个青瓷的笔洗砸在地上,笔洗顿时碎了一地!
    他又让水莹去找顾澜过来回话。
    顾澜走进顾德昭的书房,就感觉到父亲比自己想的要愤怒的多。他冷冷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顾澜捏紧了衣角,宋姨娘早嘱咐过她,父亲好面子,明天就是她的及笄礼,父亲不会闹出大动静的。但是斥责她一顿就难免了,回答也不用太隐瞒,父亲虽然不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抵肯定是清楚的!
    “给我跪下!”顾德昭指着她喝道。
    顾澜心里一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顾德昭苦苦哀求:“父亲,您听我说……”
    “闭嘴!你想说什么!说你是怎么把你文夫人气走的!说你想离间人家的关系!还是说你向别人污蔑锦朝的事!”顾锦朝气得连声骂她,“你不用说,你后天就挨个给我去道歉!”
    “枉我还劝说你长姐,让她对你好一些,做你的赞者,为你准备及笄礼,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文夫人还是李夫人,她们是你什么人,顾锦朝再怎么样也是你姐姐,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诋毁你的亲姐姐!”
    顾德昭看着顾澜,目光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
    他一直以为自己养下膝下长大的次女,虽然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至少是温和恭从,待人亲善的。她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难怪锦朝总是不和顾澜亲近,他总还以为是顾锦朝不喜欢顾澜,还以为是顾锦朝欺压顾澜!
    他温柔善良的好女儿,到底是怎样一个嘴脸?
    顾澜忙拉住他的衣襟,哭诉道:“父亲,我并非是想污蔑长姐,我待长姐一向都好的!我说长姐的那些事,也只是听仆人说的……是我不懂事,不能明辨是非,才把这些事说给李夫人听了……但是、但是我是您女儿啊,您要是不原谅我,长姐更不会原谅我了……”
    顾德昭闭上眼,顾澜从来没有这样哭着哀求他过。
    但是想想一直沉默不言、闷声受气的顾锦朝,他又觉得自己似乎狠得下心来。
    “明日过了及笄礼,你就给我在家里练字,写《女训》、《女诫》,别的事都不准做!还有,去给你长姐赔礼道歉!以后要是再发生这些事,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顾德昭说完后离开了书房,顾澜瘫软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站起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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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及笄

    泼墨的夜色,一点月光都没有。不一会儿又刮起风,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徐妈妈关上了槅扇,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走到床榻,帮着纪氏掖好被角,温声说道:“您看大**这一箭双雕使得极好。我们大**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一出手便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个沉得住气的。恐怕宋姨娘有得头疼了!澜姐儿犯了七出之罪口舌,她是教导澜姐儿长大的人,澜姐儿的德行不好,她难辞其咎。老爷以后恐怕要疏远她了……”
    纪氏嘴角扬起淡笑:“朝姐儿很好,我如今也不需要忧心太多了……等我去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又捂着嘴咳了几声,痰声很重,呼吸也带着似乎喘不过气的沉重。
    徐妈妈忙给纪氏顺气,眼眶湿润:“可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好的。”
    槅扇却被推开了,雨声更加清晰了。隔着帷幔传来墨玉的声音:“夫人,老爷过来了。”
    徐妈妈低声和纪氏说:“都这么晚了,您要见老爷吗?”
    纪氏摇摇头,道:“……说我已经睡下了。”又嘱咐徐妈妈,“吹灯吧。”
    徐妈妈走到高几旁边,拿下灯罩吹灭了灯,屋子里顿时暗下来。
    不管顾德昭是来为顾澜向锦朝道歉的,还是他自己想来道歉的,还是他只是顾念她,想过来看看的。她都不想见他,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不在意了。
    她病了这么久,顾德昭踏进她的内室只有两次,两次都是她病发的时候。
    墨玉退出内室,走到庑廊下行了礼道:“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有急事的话,需要奴婢把夫人叫醒吗?”
    顾德昭站在庑廊下,旁边的小厮收了油纸伞等着。庑廊外的雨丝被风斜斜地吹到他身上,有些冰凉。
    他好久都没说话,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内室,槅扇上清晰的鱼藻雕花。
    “那就算了吧。等她醒了,跟她说一声我来过就是了。”
    顾德昭叹息了一声,挥手带着小厮离开。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响,雨下得更大了,瓢泼一样。
    快要入夏了。
    青蒲把窗扇推开,一股雨后湿润的空气吹进来,窗外的葡萄藤蔓已经爬满了架子,覆上了叶子。天刚亮没多久,昨夜风吹雨打的,院子里残叶枯枝落了一地,新来的两个十岁的丫头正在扫地。
    锦朝刚刚起来,头发只用篦子梳了,没有绾起来,青丝披在身后。她穿着一件淡紫色茄花纹褙子,这是根本不打算见客的装束。
    青蒲过来回话:“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好几个管事嬷嬷过来请您了,徐妈妈都亲自来了一趟。我按照您的吩咐,说您病了不能参加二**的及笄礼了,她们听后就都回去了,也没有勉强。”
    采芙带着两个丫头进来,把几碟茶点放在小几上。
    锦朝喝了口茶,想了想道:“及笄礼过后,我们姐妹不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了……你代我去参加及笄礼,看一看是谁代替文夫人做的正宾。”
    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宋姨娘应该会去求父亲,让二夫人给顾澜插笄。赞者和司者随便选两个适龄的**就行了,倒是不必费心思。
    青蒲便带着采芙去了翠渲院。
    锦朝让白芸把她未完成的博古图大绷拿上来,继续绣一尊双耳四方的蓝釉花瓶。
    ……
    顾澜卯时就起来了,她心里沉重没休息好,眼里都有了血丝。
    宋姨娘过了一刻钟就来了,亲自替她梳头敷粉。她看着自己女儿清秀柔和如莲花的面容,轻声告诉她:“别的都不要想,你心里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及笄礼就好。输人不输阵,你心里先认输了,往后可还怎么好。”
    顾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有些忧虑:“可是,母亲,我以后怎么还在父亲和锦荣面前自如……我,我都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她一向在众人面前都是温柔可嘉的。
    宋姨娘淡淡道:“这点,你就不如顾锦朝。既然这些事都是无法挽回的,你就只能当成一切都没发生了。你原来在你父亲面前是孝女,在你弟弟面前是慈姐,你继续这么做便是……顾锦朝也不是没犯过错,她原先做的那些事比你过分百倍千倍,你看她可否羞怯过?”
    顾澜静静地想了好久,才轻轻地点了头。
    这时候,杜姨娘和郭姨娘也来了。
    这两人一向在顾家都是明哲保身的,毕竟身份低微,又只是生了女儿,在府中的地位不高。昨日厢房的事两人都有所耳闻,却根本不敢怠慢宋姨娘和顾澜,一早的便上门来帮忙。
    收拾好后,一行人往厅堂去。顾德昭、顾家祖家的二夫人已经在厅堂等候,纪氏因身体不便出席,观礼席上还有顾家五夫人,几位观礼的太太。
    到了吉时,顾德昭起身开礼,顾澜才走进来跪在席上,赞者为她梳头,穿四品诰命夫人服制的二夫人拿起漆盘上一支檀木木簪、一支嵌红宝石的蝶恋花金簪,在司者的协助下,挽起顾澜的发髻,替她插上发簪,三加三拜。礼成完结,顾澜往观礼席上一看,却没有见到顾锦荣的身影。
    纪氏病重,宋姨娘便代她招待观礼席。
    顾澜细想片刻,带着紫菱去顾锦荣暂住的厢房,他正在旁边的书房里练字。
    顾澜挑开竹帘进到书房,见锦荣默不作声地写字,便让清安退到一边,她亲自替顾锦荣磨起墨来。
    顾锦荣一直漠视她,直到看到她动自己的砚台,心中的厌烦突然起来,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扔在书案上,写了一半的字便浸透了墨迹。“你来干什么!快给我出去!”
    “你没有去及笄礼,姐姐只是来看看你。”顾澜轻轻一笑。
    顾锦荣十分恼怒地盯着她:“我没有去,就是因为我不想见到你!你为什么非要来讨人嫌!”
    顾锦荣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顾澜脸色一白,但是想到自己不能和顾锦荣闹僵,她又很快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很快又小声的抽泣起来,声音十分压抑。
    等抬起头时,顾澜又是满脸的笑容,只是笑得十分勉强,声音都带着哽咽:“姐姐只是来道歉的……也不奢求你能原谅,只是我们十多年的情分,即便你不想认我,我也是要认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姐姐也是会犯错的,我……我……”眼泪已经是止不住的掉,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锦荣一时被她吓住,心里不自觉便软了几分:“你哭什么,我让你委屈了?”
    “我不是委屈,我只是悔恨!恨自己不能明辨是非,妄传长姐的事以致损坏她的名声……但是,荣哥儿,你仔细想一想,姐姐和你从小相伴到大的,姐姐是那样的人吗?”顾澜声音悲哀,“姐姐不也是为了自己能活得好些,才不得不听从别人的安排,争取一些事情……”
    “……我不是嫡女,没有长姐的尊荣,也不会有人什么都做好了放在我面前。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她的这番话,明里暗里指着是有人指使她做这些事的。
    顾锦荣皱眉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做,还有谁会逼你不成?”
    顾澜又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昨日斥骂我一顿,长姐也不想再做我的赞者,文夫人已经离开了。我过得也艰难……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毕竟也是姨娘将我养大。别人我都不在意,但是我们十多年的姐弟情谊,我却不得不在意,才非要过来解释给你听……”
    顾锦荣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惊愕地睁大眼睛。
    难不成……顾澜是在说,指示她做这些的是宋姨娘?
    要是宋姨娘指示了她,她又怎么好和父亲解释,以顾澜良善的性格,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生母牵涉进来的!而宋姨娘要做这些,那更是情有可原的。锦朝名声坏了,受益的除了顾澜,还有她宋姨娘!
    他本来心里也觉得奇怪,奇怪顾澜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是宋姨娘指示的,那就说得过去了!
    顾锦荣低声问顾澜:“你说的是真的?是……是宋姨娘指使你做这些的?”
    顾澜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只是轻微的抽噎,那就是默认了。
    顾锦荣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如此!
    “她竟然指使你做这些事,枉她还是你的生母!”顾锦荣有些愤怒,过了会儿又对顾澜说,“二姐,她下次要是让你做这些,你便和母亲或者长姐说,总不能让你委屈了。不过长姐那边……你、你最好也去道个歉。就算不能说明白了,也让长姐知道你毕竟不是存心的。长姐性格和善,不会怪你的!”
    顾澜连声应下来:“我心里也是十分愧疚的!”
    经过这些事,顾锦荣显然更加信任顾锦朝了,顾澜心中暗想。
    把顾锦荣的愤怒转移到母亲身上,他虽然还是责怪自己,但同时也会同情自己。而母亲与顾锦荣没有直接利害关系,顾锦荣的信任于她并不重要。
    以后只要在顾锦荣面前和母亲疏远些就好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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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传言

    却说文夫人这边回府之后,便立刻约了经常与自己为伴的几位夫人过来吃茶闲话。茶喝了几个时辰,聊得兴起,又叫人去德音班请了唱戏的过来听戏。
    席间,丈夫为翰林院侍读的宋二夫人问道:“……前不久你说要去顾郎中家帮他们二**插笄,听说他们二**的生母虽然是姨娘,却是个贵妾,也不知道筵席摆得如何?都有哪些世勋贵族去了?”
    顾家一分为二,大家一般都以官职区分。
    顾家祖家与长兴候是姻亲,长兴候世子爷的外公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任礼部尚书,总领翰林所有官员,宋二夫人对这事比旁人关心。
    文夫人说到这里便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连及笄礼都没参加就回来了,哪里看了这些!”
    几位夫人难免都好奇起来,恰逢席间有个曹三夫人,她长姐便是少詹事穆大人的夫人,也就是穆大公子的嫡母,她早听自己长姐说了穆大人想为庶长子求娶顾二**之事,一时好奇问道:“……怎么,难不成是顾家多有怠慢你?”
    文夫人冷笑道:“……你们却不知,这世上还真有这样两面三刀的人!”
    便如数将自己在顾家的见闻,添油加醋讲给众人听了。末了又道:“……咱平日里听顾家的传闻,都说顾家大**骄纵跋扈。我看啊,要是没有这么个心机深沉、爱嚼舌根算计别人的庶妹,顾家大**的名声也不至于这样差!我亲眼所见顾家大**,那可是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的,不过是吃了闷性子的亏……”
    曹三夫人难免惊讶,想了想又道:“这可真是巧了!我长姐跟我说,穆大人正准备为穆大公子求娶顾二**,顾家本来还不怎么愿意。要是顾二**真是如此心肠歹毒、爱搬弄是非,那顾郎中哪里来的底气拒绝穆大人……”
    竟然是那个愚笨痴傻的穆大公子想求娶顾二**!众夫人都十分惊讶。文夫人片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本来还以为要废自己一番力把话传出去,如今有了这层关系,曹三夫人肯定会帮忙的!
    “顾二**一向都说是温恭良善的,我看顾大人是不想结这门亲,想因顾二**的名声为她找个更好的婆家……不知道穆夫人是否属意顾二**做自己的媳妇子?”
    曹三夫人摆摆手道:“穆知翟的生母死得早,他是奶娘带大的。我长姐倒是想早点把事情解决,找个合适点的女子嫁给他就算了,毕竟他都十八了,身边伺候的不是小厮就是婆子,连通房都没有!穆大人也为这事催她许久了……偏偏整个燕京,又有谁想把女儿嫁给穆知翟呢!”
    文夫人点点头道:“也怪难为穆夫人的……要是这顾二**名声再差点,别的人都不敢上门求娶了,说不定穆大公子还有几分可能!”
    曹三夫人听了这句话,眉心微微一动。
    听完戏之后,几位夫人就散了。
    文夫人打了个哈欠,又懒懒地端起茶水对旁边的丫头道:“去,找几个婆子,把顾二**德行不好的事传出去,我们得助曹三夫人和穆夫人一臂之力……”想想又加了句,“记得,还要说顾大**是被顾澜陷害,才落得名声不好的……”
    丫头应诺,又觉得奇怪:“夫人,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您和顾大**无意听到顾二**说的话,也太巧了些,顾大**请您去喝茶,又引您去厢房后面的竹林,这事……”
    文夫人笑起来:“我当然知道!顾大**好心机!”她又挑了眉道,“不过她虽然利用我,却也没有陷害欺瞒我,我最恨被别人当成傻子耍!非要给顾澜一个教训不可,既然要给她教训,那么我们再帮顾大**一些,不就更好了……何况我看顾大**也不容易,母亲病成那样,外家也不能帮衬,一个胞弟偏偏还小,又是不经事的样子,她要是再不耍点心机,定被宋妙华和顾澜啃得骨头都不剩……”
    丫头点头道明白了,文夫人站起身,打算去看自己长子的功课。
    ……
    两天后,及笄礼的客人才完全离开。顾锦荣也早收拾了箱奁回了七方胡同。
    倒是锦朝称病,几个姨娘、两个妹妹都来看了她。见她精气十足地绣着博古图,却都是笑笑,罗姨娘还每天带了自己做的茶点过来。
    佟妈妈挑帘进来,站在锦朝旁边看着她一针一线不紧不慢地绣着,天渐渐热了起来,她只穿了一件素缎短衣,手腕上戴着一对翠绿的玉镯,衬得皓腕如霜。窗扇半敞着,凉风吹进来,通体凉爽。
    等到锦朝收了针,佟妈妈才轻声道:“大**,奴婢听说,外面传了些咱们二**的传闻。”
    锦朝抬起头,淡淡问道:“都说什么了?”
    佟妈妈回道:“是从槐花胡同传来的消息,奴婢仔细打探过,也说不清到底是从文家还是曹家最先传出来的,说咱们二**在背后挑拨是非刚好被人发现,落了个七出之罪。还提到**,说原先咱们二**常在背后污蔑您,诋毁您,您不过是生性沉默,才吃了嘴皮子的亏,外界对您的种种传闻,十之八九都是被人污蔑的。说的人编得十分有趣,好像亲身见了似的,现在恐怕槐花胡同一带的内眷圈子都传开了……”
    槐花胡同文家,就是文夫人家。肯定是文夫人回去之后,吃不下在顾家的这个暗亏,才把这消息传出来想败坏顾澜名声的。不过一点闺阁小事也能传得如此之快,锦朝觉得有些异常。
    而且这些传言竟然在帮她正名,实在是有些奇怪,难不成文夫人同情可怜她,才顺便也帮帮她?既是帮了她,也是间接的打压顾澜。
    锦朝笑着摇摇头:“外界于我的那些传闻,可是十之八九都是真的。顾澜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这次她们可真冤枉人家了。”
    佟妈妈也笑笑:“咱们**多通透的人,往日的事都是往日的了,又何必再多加在意。却不知这传言要如何处理,咱们是推波助澜,还是为二**正名呢?毕竟说起来夫人也是二**的母亲。”
    锦朝细想片刻,又问道:“你为何说可能是曹家传出的?”
    佟妈妈继续回道:“奴婢听闻这件事后,便去找了罗掌柜来打听消息,他手下有个叫曹子衡的账房先生,是曹家的远房亲戚,早年考了十多次乡试都没过,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谋了账房的差事。他告诉奴婢,曹家三夫人和穆夫人是嫡亲的姐妹。又找了自己在曹家做事的侄儿一问,才知道这事是曹三夫人让传出去的……”
    曹家和顾家一向没什么交往,有仇就更说不上了,帮着文夫人传这些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
    曹三夫人和穆夫人是嫡亲姐妹……也就是说,这消息传出可能和穆夫人有关!父亲不同意和穆家的亲事,是因为看不上穆大公子,但要是顾澜的名声也坏了,这亲事可就不好说了!
    穆大公子到了十八都未娶,穆家肯定是着急上火的。
    这事穆家估计有份!他们想让父亲迫于流言,答应这门亲事!
    锦朝大笑,倒是招来佟妈妈和青蒲疑惑的目光,**可很少笑得这么开怀……
    她摆摆手道:“这个穆家真是着急了!恨不得能娶一个就抬回去,顾澜摊上这么个婆家,也真是好玩了。”倒是不用她想办法促成这门亲事了!
    顾澜要是嫁给穆大公子,也是一桩美事。至少穆大公子性情不错,又沉得住气,以后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而且她也免了顾澜不时在背后耍阴招,宋姨娘也能安分些,这下子母亲就能静心养病了。
    算算日子也有一个月了,从贵州到燕京,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要是再加上山路难行,萧先生最快一个半月就能来,慢的话两三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母亲的病总算是有希望了。
    锦朝最后吩咐佟妈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传言不是我们传出去的,就不要管它了。”
    佟妈妈行了礼退下。
    宋姨娘却是三天后才得知这个消息,听巧薇说这事已经泛滥到无法抑制的时候,她闭上眼睛顺气。让巧薇去找顾澜过来。
    巧薇小声道:“姨娘,**正让老爷拘在书房里练字呢。”
    宋姨娘冷冷道:“就说她去看望自己‘病重得不能走动’的姐姐了!我不信还有人敢拦她。”
    她的手捏得很紧,都是因为顾锦朝!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澜姐儿的名声怎么会败坏,现在可好了。澜姐儿未定亲就行了及笄礼,本就是催嫁的时候,这事一传出去,还有哪个正经人家敢上门来提亲。
    流言穿得如此快,简直有些诡异,要是说顾锦朝没在后面推波助澜,打死她都不信!
    顾锦朝,这是你不仁……那就不要她不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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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辩驳

    顾澜被巧薇带出书房,路上巧薇便小声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顾澜这些日子都是静心练字的,原本的浮躁已经去了不少,她听完巧薇的话之后想了很久,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
    巧薇小声道:“您也不用急,姨娘总是会想出办法的……”
    顾澜摇头,很平静地道:“我不急,既然都已经这样糟糕了,我急也没有用了。”只是,她不能再这么一直依赖母亲了,母亲能一时帮她做事,难不成还能一世帮她,她要学着自己解决。
    到了临烟榭,顾澜进了内室,紫菱和巧薇便被留在外面。
    内室里宋姨娘正半躺在临窗大炕上,旁的高几点着灯,宋姨娘随手取下头上的鎏金簪挑灯。
    火光跳动了一下,突然弱了下去,随即渐渐的亮起来。
    顾澜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灯火。突然道:“母亲,您还用这只鎏金簪子……我记得小时候您就戴着她了。我还一直觉得奇怪呢,您虽然不是正房,但也是贵妾,怎么常用这样一支银鎏金的簪子……”
    宋姨娘凝视着手里样式简单的梅花鎏金簪,叹了口气:“这是故人留下的东西,我常佩戴着它,也是想着要时时提醒自己,人要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能一时糊涂,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被人害死……
    顾澜看着这只鎏金簪的目光不由得谨慎了。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问:“不知是母亲哪位故人的……”
    “是你云姨娘的。”宋姨娘嘴角一弯笑起来,“她待人最是温和了,我总是想着她……她难产那日,哀嚎得十分凄惨,大家都围在厢房里,我就悄悄到内室拿了她一根不起眼的簪子。”
    “后来你父亲无数次看到这根簪子,但是他却一点没有认出来这根簪子是云姨娘的。我当时便想,你父亲表面看起来如何喜欢云姨娘,其实也不过如此啊……”
    顾澜的声音更低了:“您是说……云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宋姨娘嗤笑了一声,手指细细地抚摸着簪身:“那丫头再怎么粗心,也不至于会把汤药弄错。”
    “你知道顾锦朝最弱的地方在哪里吗?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在意顾锦荣,她甚至不在意你父亲是否疼爱她。她最在意的便是纪氏……”
    宋姨娘的眸光变得十分冰冷:“我原先虽然有略施小计污蔑过她,却从来没有害过她!她的恶名是怎么来的,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现在倒想全部赖在你身上!要不是她引了文夫人去厢房,要不是她暗中助流言传播,还非要把原先的事都加给你,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顾澜望着宋妙华的神情许久,突然觉得心中莫名悲凉。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母亲,我不想嫁给穆知翟……”
    “他那么痴傻,又长得肥圆……我不喜欢他……”顾澜说着说着突然哭起来,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在许多人面前哭,但那些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现在她是真的觉得害怕。
    宋姨娘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顾澜哭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拉着母亲的手道:“我不要嫁给穆知翟,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母亲,我们要让纪氏早点死,她死了,我就不用嫁了!”
    她被泪水洗干净的眼眸,显得格外清亮。
    宋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哭得如此伤心,真觉得心也被撕裂了。当年她一心喜欢顾德昭,不顾他有了正妻,嫁给他做了妾室。澜姐儿因为出身不如顾锦朝,从小没少受委屈。
    现在还要因此嫁给穆知翟!她怎么可能忍心!
    宋姨娘摸着顾澜的头发,轻轻地道:“母亲知道。”
    两人细细聊了许久,顾澜才擦干了眼泪向母亲告辞,她还要回去继续抄书。
    内室的门扇打开,顾澜才走出来。低垂着头的紫菱连忙跟上顾澜,脚步有些慌张。巧薇看着紫菱消失在门外,才跨进内室。
    她替宋姨娘解下头上的珠钗,轻柔地道:“姨娘,我们这扇新的榆木门扇虽然花纹精美,倒不如原来的水曲柳隔声。里头的人说话,外面能听得隐隐约约……”
    宋妙华取下珊瑚耳坠儿,说道:“现在也该把内鬼揪出来了……”
    上次她和顾澜在内室商议李夫人的事情,外面是有一个新来的小丫头的,她记得自己当时心情不好还斥责了她几句……宋妙华眼睛微眯:“那个叫绣渠的丫头,是从哪儿来的?”
    巧薇答道:“是随侍处选上来的,听说这丫头在随侍处的时候,和顾锦朝的小丫头雨竹交好,奴婢私下来打听过,当日有婆子看到她和雨竹一起往清桐院去了。”
    宋妙华笑了笑,轻轻地道:“私下打死,扔到乱坟岗去。对外说是放回家探亲,就再没回来了。”
    巧薇点头应诺,又想起刚才紫菱慌张的脚步,问宋妙华:“那个紫菱愚笨不堪,不会审时度势,实在不配伺候**……何况她今日在外面,还听到您与**说的话,要是也像绣渠似的可怎么办……”
    宋姨娘叹了口气:“她虽然愚笨,但对澜姐儿也是忠诚,我才留了她这么久。眼见是个不会处事的,当日她就守在厢房外面,竟然也不知道来告诉我一声……罢了,她今年也十六了,随便找个人配了吧。”
    巧薇笑着应诺。
    紫菱也是有些忐忑,她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实在不是她该听的。平日帮着**对付顾锦朝就够了,今日**竟然还说什么要夫人早点死之类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怪她……
    她心里有些担忧,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顾澜走的根本不是回翠渲院的路,而是往清桐院去。
    紫菱连忙问道:“**,咱们不是要回去抄书吗?”
    顾澜平静地道:“既然我是打着看长姐的旗号出来的,不去看看她岂不是可惜了。”
    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但是锦朝才从母亲那里回来。她今天在母亲那儿赖了一整天。因为今天是四月十八,母亲前世死的日子,她总要亲自看着母亲好好的,才放心的下。
    纪氏几次都赶她回去,锦朝可是对外称重病的,这样一直赖在她这儿像什么话。
    锦朝却笑着不依她,一直到傍晚看着纪氏歇息下了,她才带着青蒲回来。刚坐下没多久,白芸就过来通传,说顾澜来看她了。
    锦朝略一思索,随即笑笑:“她这是来找我算账的吧……让她进来吧。”
    顾澜走进来,屈身行了礼道:“长姐病了这么久,我很是担心,今天特地来看看。”锦朝打量她,顾澜穿着一件湖水蓝莲瓣纹褙子,素净的挑线裙子。头发绾了小髻,只戴了一支镂雕的羊脂玉簪。
    她抬起头,表情十分平静,目光却很冷冽。
    锦朝颔首道:“你有这份心就好。”让青蒲给她端锦杌来。
    顾澜轻柔地说:“二妹在自己书房抄书,见书中一句话说,忍辱含垢,常若畏惧。二妹觉得说得很好,长姐对我的恩情深重,我可是要牢牢记住的。可是长姐您也要记得,今日的我是如何受你侮辱,往后您就会懂得二妹今天的感受了……”
    锦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道:“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我记得这句话的原句是: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姐姐虽然不如二妹学了《女诫》,但是这句话还是记得的。”
    她看着顾澜平静的面容,突然觉得十分可笑,“你想说你是忍辱含垢?二妹你还不懂吗?这不是我对你的侮辱,这只是你的报应。”锦朝的声音很轻,“你要是真的做到了有善莫名,有恶莫辞,我又怎么能设计你呢。我只是报复了你一次,你原来无数次陷害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忍辱含垢了?”
    顾澜冷冷地看着锦朝,低语道:“我原先是害你,那是你自己笨!怪不得我!”
    锦朝冷笑:“这倒是可笑了,难不成只准你害我,在背后污蔑我的名声,就容不得我反击一下了?二妹,这天下断没有这么不公的道理!”
    顾澜深吸了口气,“我原先害你,却没有推你入火口!只是离间你和顾锦荣而已,你名声败坏,我虽然有责任,却不能全怨我!你却让文夫人到处传我搬弄是非,让我名声扫地!我以后就不得不嫁给穆知翟了,你这是想毁了我!”
    锦朝不知道顾澜心里竟然这么想的,她叹了口气:“我从没让文夫人传这些东西,况且文夫人说的也是真的,你自己要是没做这些事情,谁又能编出这些流言传出去呢?”
    她想了想,觉得顾澜虽然多次害她,却也不至于真的危及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锦朝便想劝她最后一句:“……人不可貌相,往往那花团锦簇的,未必是好人。穆家大公子虽然长相一般,却是个良配,你可以好生想想。”
    顾澜狠狠地看着她,最后又笑起来:“我是不会嫁给他的,长姐,你日后多加小心了,二妹我恐怕不会是不会罢休的。”她屈身行礼,带着紫菱离去。
    锦朝不再管她,吩咐青蒲去打一盆水来。
    顾澜似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好像什么都是她的不对一样。
    她这个骄傲的性子,以后会害死她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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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绣渠

    四月将尽的时候,门楣外的西府海棠已经要开过了,粉红的花蕾渐变成淡粉的花云,石阶上落了一地的花瓣。倒是荷花刚开不久,湖中遍是白色和粉色的菡萏。
    从清桐院的花厅看出去,就能够看到正在凋零的西府海棠,花如积雪。
    花厅中拉了一道稀疏的竹帘,新请来的先生正在教授锦朝琴艺。
    前几日父亲从自己同僚,户部员外郎刘秉湖那里得了一把百年老杉木朱砂琴。他对琴艺研究不多,想了想就让小厮给锦朝送来了,又重新请了一位名家教她琴艺。父亲这几日有什么好东西就爱往她这里送,锦朝心中明白是父亲觉得愧疚,也什么都不说,尽数收下。
    原先教授锦朝琴艺的是一位号子虚的老先生,在锦朝未及笄的时候就回乡养老了。父亲新给她请的是一位才三十的先生,虞山派的传人之一,号望溪。
    这位望溪先生琴艺也十分不错,只是男女之妨十分讲究,教授锦朝琴艺时,非要下人拉一道帘子在中间,即便锦朝弹错了,也从不过来指正锦朝的指法。
    锦朝学琴是回顾家后,十岁的年纪,学了三年。孩子还小的时候可学不了琴,手劲儿不够大,按弦不紧出不来声,按弦紧了手指会被磨疼。只有等到按弦的地方磨出茧,那才不会疼。锦朝已经一年多没有学琴,手上的茧早就没了,第一次在望溪先生面前弹,弹久了手指就磨得生疼,也弹得磕磕巴巴。
    这位望溪先生听了便十分不满,轻声嘟囔着:“不是说在子虚先生那儿学过吗……”
    锦朝听了微抿了抿嘴。子虚先生名誉燕京,程望溪是觉得她丢了老先生的脸。
    今日教琴,望溪先生弹了一遍《普庵咒》,再听锦朝弹一遍就忍不住说她:“我昨日已经弹过一遍,你怎么还是如此生疏?你是望溪先生教过的,怎么弹得这般差……”
    锦朝听得出他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把这人请回来的,他肯定是不耐烦教授自己。昨日他虽然弹了一遍,可是隔着竹帘自己却根本看不到他的指法和走弦,又怎么能弹得出来。
    她不由得说道:“先生不如把帘子撩起来,既是教授琴艺,自然是师徒情谊,先生不必拘礼。”
    程望溪却十分不赞同:“算了,我再弹一遍,你好好听着……”
    锦朝便不再说话。
    等这位望溪先生离开的时候,锦朝从帘子的一端看过去,只看到他头发梳了个道髻,一身蓝布直裰,带着自己的琴童出了清桐院。
    她让采芙把琴收起来,觉得有些烦闷。
    青蒲端着黑漆方盘过来:“**,天渐渐热了,您也喝杯酸梅汤降降火气。”
    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指大的纸卷,递给锦朝道:“奴婢今早见一只鸽子落在海棠树枝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它腿上绑着东西。见着奴婢就飞下来,奴婢取了信它又飞走了。”
    锦朝有些疑惑,信鸽本是那些走江湖的人常用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她这儿来了。
    她拿过纸卷一看,上面还有红色的封蜡,印了一个‘叶’字。
    叶……难不成是叶限?
    锦朝记得长兴候早年在四川剿匪,收了一帮三教九流的人入军,有些成了长兴候的护卫,还有些后来征战有功,封侯拜相。这些人后来都为叶限所用,还曾经夜探陈家,陈家的院墙上都留下了攀墙三爪钩痕迹。
    叶限用这种方式传信给她,难不成是萧先生那边出什么事了?
    锦朝进入内室后,让青蒲把门关了,才谨慎地打开纸卷。果然是叶限送来的,锦朝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开头却讲他养的乌龟把锦鲤咬伤了、画眉鸟生了一窝浅绿色的蛋这类事情,纸不大,却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锦朝看着不觉失笑。
    到了末尾叶限才提起,萧先生那边有事耽搁,半月余才能到。又说萧先生听了锦朝母亲的病情,传书给他说这病是身子孱弱,又长期抑郁所致,原本发病不该如此反复,要他们注意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
    青蒲早在旁侧点好烛台,锦朝看完字条便用烛火点了。
    前世母亲死的时候,大口大口吐着血,血污都浸透了她的衣裳,那样子看上去十分的可怕。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怀疑过母亲的病是否有人动手脚,听萧先生这么一说,母亲的病也是有些可疑……
    只是徐妈妈毕竟是外祖母身边起来的人,如果是有人下毒,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锦朝想了想,对青蒲说:“你去找佟妈妈,让她请柳大夫过来,就说我想再给母亲开一个疗养的方子。”
    青蒲领命去了,锦朝走到门外晒太阳。抱朴正卧在对面的房顶上,甩着毛茸茸的尾巴看着她。它现在长得像一团绒球,前几天还从耳房里咬了一只耗子出来,全须全引的。
    抱朴晒着太阳似乎有些困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跳到旁边的槐树上,沿着树溜下来去它窝里睡觉了。
    锦朝看着也觉得有趣,它懒懒的不爱理人,孤僻的很。
    正看着猫,却见雨竹从外面跑进来,样子还很急,白芸正要说她什么,她跑到锦朝前面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睛水汪汪的要哭出来了一样:“**,你可以救救绣渠!”
    锦朝看到雨竹还抱着一个黑漆盒子,是她赏给雨竹的糖。
    “你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听到锦朝语气温和,雨竹心头更难受了。她擦了擦眼睛道:“奴婢今天去找绣渠了,想也给她送一盒糖去……但是绣渠已经不在宋姨娘那里的,扫地的嬷嬷跟我说,绣渠是回家探亲了……”
    锦朝皱了皱眉,又问她:“不过是回家探亲,你又急什么?”
    雨竹哽咽着继续道:“您是不知道,绣渠的老家在安徽太平府,她怎么可能回家探亲呢……肯定是她泄密的事被宋姨娘知道了,要惩治她。是奴婢害了她……她本来是不想说的,是奴婢的错……”
    锦朝让白芸扶她起来:“这事不能全怪你,你也不知道会这样的,快别自责了。”
    雨竹拉着她的衣袖,仍旧止不住眼泪:“**,您也一定要帮帮她,绣渠是个好人。”
    锦朝点点头:“她也算是因我遭殃,你先起来,这事我不会放任不理的。”
    雨竹这才站起来,她最相信**了。**说会帮忙,那就一定会帮的。
    锦朝心里却没底,宋姨娘要是想惩罚绣渠,大可罚了她去外厨房做杂或者是去马房,这两处的差事是最苦的。但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让人消失了,那可是想杀人灭口的!
    宋姨娘心竟然这么狠!也不知道这事过了几天了,要是时间过太久了,估计人都死透了。
    她想让佟妈妈过来,才想起已经让佟妈妈去找柳大夫了。自己便换了件衣服,带着白芸采芙去母亲那里。此时已过正午,母亲已经午睡醒了。她夜不能寐,白天倒是能趁这功夫休息一会儿。
    “快来坐,刚炖了一盅枸杞红枣银耳羹,你也喝一点……”纪氏笑着让她坐下,又让徐妈妈给她盛一碗银耳羹,锦朝试了一口,却觉得有些发苦,不由得问道,“母亲这儿的银耳羹怎么是苦的?”
    纪氏笑道:“放了些药材一起熬的,你是喜欢吃甜的……但是苦的也要喝些,总比吃药好。”
    锦朝不喜欢苦的东西,夏日里连苦瓜都不会吃,放下银耳羹便不再理会。和母亲说:“我是想来问徐妈妈一些事,您先喝着吧。”又让徐妈妈跟她到外面来。
    纪氏无奈地摇摇头,把锦朝那份也端过来一起喝了。
    到了庑廊上,徐妈妈笑着道:“……不知大**要问奴婢什么?”
    锦朝想了想,才说:“我怀疑母亲的病有人背后捣鬼,平日里母亲的饮食都是您亲自接手吗?”
    徐妈妈点头道:“不然就是墨玉、墨雪两位姑娘亲自看着,就连煎药都是如此,断没有让人动手脚的可能。大**要是怀疑,那我便把斜霄园的人彻查一遍,除了饮食,香炉、日常用的碗箸也有被动手脚的可能。奴婢早先在纪家,太老爷的两个姨娘相互嫉妒,其中一个便在另一个的碗中涂药,另一个姨娘因此滑胎,实在是防不胜防。”说到这些事,徐妈妈经验更多。
    锦朝点点头,她也只是怀疑,毕竟母亲现在的病情也没有反复了……但是谨慎些总是好的。
    “我还有一事想问徐妈妈,若是有丫头犯了错,主子要她无声无息的死,会怎么处置?”锦朝声音放轻了些。
    徐妈妈也不迟疑,道:“一贯的法子是找个房子把人捂死,更狠些就是堵着嘴打死,总归不会惊动别人。打了也不会当时就死,人要等到几天后才会又痛又饿地被折磨致死。”
    锦朝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才道:“母亲有一队护院是从纪家带来的,徐妈妈能借我一用吗?”
    徐妈妈含笑道:“自然是行的,我等一下便可带着人来您那里。”
    既不怀疑,也不多问什么。徐妈妈也不愧是外祖母给母亲的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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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送礼
    纪氏带到顾家的这队护院,都是通州人。
    通州有个薛氏武馆,里头的薛老爷早年走南闯北,一身的武艺。后来回到通州才开了薛氏武馆,专门教授贫寒子弟防身武斗之术的,纪家的护院多半是从武馆里面选出来的,就连青蒲也是跟着薛老爷的三儿子练出的身手。
    纪家对这些从武馆出来的护院很好,每月给七两,还有粮食布匹给他们家人,比一般的二等丫头月例还高,到了顾家也没变,有些没姻亲的,纪氏还会许他们一门妻室。这队护院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对母亲忠心耿耿。
    徐妈妈带来的是护院领头的人,长得人高马大,手如蒲扇般,样子十分沉着。这人是薛家旁支庶子,排行薛十六,在通州有一房妻室一对儿女。
    薛十六向锦朝抱拳行礼,也没有说话问安。
    锦朝也知道这**人不太拘泥于规矩,并不在意这些,让白芸给他奉了茶,请他坐在石墩上说话。
    “您是薛老爷子的侄子,我身边有个丫头是跟着薛老爷子的三子练的身手,算起来还要叫你师叔呢。”锦朝笑着让青蒲过来见过薛十六。
    薛十六却站着不肯坐下,向青蒲点了头,又对锦朝说:“大**不必客气,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说便是,卑职会尽力帮您做的。”
    护院是母亲的人,自然愿意听她的吩咐,却未必会真心尊敬她。母亲换取他们的忠心也用了十多年的时间。顾锦朝记得前世自己去永阳伯府玩,父亲便叫薛十六带着几个护卫跟自己前去,自己非要和永阳伯三**在湖里划船,护院和婆子怎么劝她都不听,结果她从木船上跌下来,多亏薛十六跳下水来救了她。等他们回了府,却个个被父亲体罚了一通,说他们护主不力。
    护院们虽然不会抱怨,心里却肯定会不舒服。
    锦朝想救一救绣渠,也是因为雨竹的缘故,那丫头聪明又忠心,也不想因此牵连了她的朋友。绣渠毕竟是因为她们才遭此劫难,锦朝也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是个忠仆。
    宋姨娘想让绣渠死,本来是件极简单的事,一个小丫头的去留谁会追究。却不想被雨竹发现了,只是绣渠如今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死了,她并不知道。顾家后院有好几个闲置的院子,这丫头究竟是在这些闲置的院子里,还是在宋姨娘的院子里,还得找护院去看看。
    锦朝想好后便对薛十六说:“这次叫您来,不过是想让您去找个人,是个十二岁的丫头。她早先于我有恩,只是因为犯错被宋姨娘惩治,现在人已经不见了。我想您在巡护的时候,在顾家的偏院找找,一定要每个偏院都仔细找找,一个房间都不要遗漏,看能否找到此人。”
    薛十六略微思索片刻,便问道:“这丫头可是因受不住惩罚躲起来了?”
    锦朝道:“事态紧急,先不说这些。你若是能找到她便知道了……你们要是能在偏院找到她,就立刻带过来。”
    薛十六微皱了眉,大**如今也没什么长进,竟然是叫他来找丫头的。却没说什么就应下来,又抱拳退下了。采芙看着他跟着徐妈妈走出去,小声和锦朝说:“我看薛护院并非十分听从于您。”
    锦朝解释道:“学武之人心思单纯,能让他们服了,他们就听吩咐了。我如今是借着母亲才能使唤他们,不然顾家怎么请得起薛老爷子的侄儿……”
    说完就不再提薛十六的事情。
    过了会儿佟妈妈回来了,跟锦朝说:“……柳大夫在花厅等您。”
    锦朝点头往花厅去,又对佟妈妈道:“府里的秋露白还有三坛,一并给柳大夫拿过来。”
    她是想找柳大夫过来看看纪氏的饮食是否有不妥,徐妈妈已经和她说过,下毒是绝无可能的,她已经把斜霄院翻过来检查个遍了,香炉、碗箸都没有问题。连母亲用的被褥都重新换过了。
    锦朝便让她写了一张单子,把母亲常用的菜品和材料写出来,万一里头有什么不适宜母亲病情的东西,也好及时去除。
    柳大夫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单子,再三确认后,才道:“夫人本是弱症,脾胃虚寒、血虚气弱,因用温和滋补的食材,切忌寒性食材。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温和滋补的,并没有不适宜的地方。”
    锦朝有些疑惑,这样一来便什么都排除了。那萧先生所说的话又是否是真的?
    她又问道:“那我母亲的病情如此反复,是否有些异常呢?”
    柳大夫有些为难:“这也不好说,若是因为心中积郁过多,也有可能加重病情……”
    实在是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问柳大夫也是让他为难,锦朝便谢过他,让佟妈妈提了秋露白送柳大夫出府去。自己心里把母亲日常吃的、用的都想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地方不对……不过萧先生没亲自诊断过母亲的病情,判断颇有偏颇也是可能的。
    锦朝想着晚上也去宋姨娘那里一次,打探一下绣渠是否在那儿。
    下午薛师傅要来教导她苏绣,锦朝把自己裱好的博古图给薛师傅看,这次绣的是苏绣,蜀绣的鸟兽花样栩栩如生、针脚密实整齐,苏绣写实不如蜀绣,比起来要更写意一些。
    四扇的屏风上绣着宝鼎、花瓶、高几等物,色彩淡雅柔和,薛师傅看了赞不绝口。锦朝原先只是蜀绣精湛,如今苏绣也做得极好,绣艺本来就是相通的,她再肯下些功夫自然就没问题了。
    晚上陪母亲吃了饭,锦朝便让小厮抬着四扇屏风往临烟榭去。
    父亲已经一个月没有召宋姨娘去过,也不曾来她这儿。他要不是在罗姨娘那儿,便是自己睡在鞠柳阁。宋姨娘现在除了打理内务,大半的时间都在临烟榭里。
    宋姨娘让人给锦朝奉了杏子茶上来:“……初夏刚熟的杏儿,还泛青呢。我让人打下来做了杏子茶,放了好几粒糖,大**喜欢甜的。”
    锦朝看了一眼淡黄的茶水,啜了一口后,随意搁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我是来看看姨娘,顺便给你送点东西。”锦朝让小厮把那四扇屏风抬上来,“是我在澜姐儿及笄的时候开始绣的,一个月余才绣好,想着我也没送过姨娘什么东西,不如就拿这个送来了。也算是我一片心意。”
    宋姨娘嘴角的笑容一僵。顾锦朝没事提什么顾澜的及笄礼……等到小厮把屏风抬上来,宋姨娘才站起身看这四扇屏风:“当真绣得好,大**如今的绣艺比澜姐儿可强多了!我嫌花鸟太花哨,倒是喜欢博古图的素净。”让一旁的两个婆子上来,“把屏风抬到耳房里去放着,可要小心些,别磕坏了。”
    锦朝却微微一笑:“姨娘莫非嫌弃我绣得不好,怎么要收到耳房去?我看您西次间没有屏风,用这个也不错。”耳房是放置杂物的地方,宋姨娘也太不拿她的东西当一回事了。
    她心里明白,宋姨娘生性十分谨慎,说难听了就是疑神疑鬼。自己平白无故送她四扇屏风,她摸不清楚自己打什么主意,肯定是不会用的。自己越是说让她用,宋姨娘越是不会用。
    宋姨娘笑容难免僵硬,跟她解释:“大**不知道,我这屋子一到夏日就闷得很,非要开着门扇透气不可,西次间要是用了屏风,风进不来,可不就更热了。”
    锦朝心中觉得好笑,这临烟榭是建在湖上面的,最凉快不过了。不过她也不继续说了,而是勉强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姨娘了。不过这屏风是用了檀木做的,并未上釉,可是不能受潮的。您不能放到耳房里去,我看西边的几间厢房倒是很干爽。”
    临烟榭里除了正房、东厢房、下房都是有人住的,绣渠如果在这里,最可能的就是西厢房。那里种了许多槐树,树荫如盖,丫头婆子都很少去那里。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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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救人

    宋姨娘觉得顾锦朝有些得寸进尺了,她简直摸不清楚顾锦朝打得什么主意。
    没事儿给她送什么屏风来,还非要放到西边的厢房去!
    她声音不由得冷了一些:“既然大**想放在西边的厢房,那就放进去吧!”却一点都没有让婆子帮忙的意思,坐在大炕上喝着杏子茶动也不动。
    锦朝根本不在意,带着青蒲指使小厮把屏风抬到西厢房外面,自己把西厢房的房门统统打开,她一间一间的看,又高声道:“姨娘可别介意,我得找一间最清爽的房间才行!”
    宋姨娘哪里见过顾锦朝这样的耍无赖,气得额角都在抽动。她平日里不是很守礼节吗?到她这儿闹什么,要不是知道顾锦朝居心算计她,她非要以为顾锦朝还是原来那个混性子不可!
    锦朝看了一番无果,绣渠没有在这里。青蒲朝她微摇摇头,她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连血迹都没有。要是人在这儿被打死了,她们往这里来,宋姨娘肯定会拦着!
    那绣渠就真的不在临烟榭里了。
    锦朝随意指了一件厢房道:“就放这里吧!”
    小厮立刻把屏风搬进去,屋里扬起一阵灰尘。锦朝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宋姨娘已经站在门外盯着自己了,她又温和地笑道:“屏风放好了,我这就得走了。姨娘可得歇息着,再喝一碗酸甜消暑的酸梅汤去去火气才好!”带着青蒲的几个小厮离开了临烟榭。
    巧薇看了看被大打开的西厢房房门,又瞧到里面随意堆着的屏风。再一看宋姨娘,脸色都要发青了。她不禁小声地道:“姨娘可别和大**置气,她就是那个性子!”
    宋姨娘有些咬牙切齿:“……她简直是无理取闹!”
    让婆子把西厢房的门关上,那屏风抬出来一把火烧了才行,谁知道顾锦朝想把屏风放她这儿做什么!
    锦朝回到清桐院后喝了口茶,雨竹那小丫头很快就凑上来,眨着眼睛看她,锦朝摇头道:“不在宋姨娘那里,等薛护院回来再说。要是偏院再没有,只能去……外面找了……”
    偏院再找不到,绣渠应该就已经死了,到乱风岗上说不定能找到尸首。
    雨竹有些失望,也知道大**已经很帮忙了。她也知道偏院里再找不到绣渠,绣渠就没救了。雨竹毕竟是个小丫头,眼眶一红说:“要是在乱风岗找到绣渠的尸首,**能不能抬回来给她讨个公道,让别人也知道宋姨娘竟然这么狠毒……”
    锦朝摇了摇头说:“宋姨娘只说她把人放出府了的,尸首是在外面找到的,可能是被劫杀,可能是遇到流氓地痞,又怎么能赖在她身上?她还要反咬你一口,说咱们血口喷人呢。”
    雨竹听锦朝这么说,不禁哭起来。
    她也怕绣渠因她而死!
    佟妈妈安慰她:“快别哭了,也并不是就没希望了。你也不知道宋姨娘会如此心狠……”
    正说着,雨桐走进来道:“大**,薛护院过来了。”
    夜色已深,锦朝不方便在花厅见他,便请他到东次间坐。薛十六夜巡而回,还穿着一身皂色袴褶,便也没坐在绣墩上。拱手回复锦朝说:“卑职把后院六个荒废的院落都察看过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锦朝眉心微蹙,她本来还有七分的把握,绣渠应该在偏院里面的!毕竟绣渠失踪也就是两天的事,这么快就杀人运出府还一点都不让人察觉,实在是不简单。宋姨娘不像母亲有一队身手好的护院,她最能使唤的就是她府里几个膀粗腰圆的婆子,还有府中各处的一些下人。
    锦朝又说道:“您和我讲讲这六个院子吧……”
    薛十六皱了皱眉,他本职是巡察,这次因夫人来帮**的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是奉了纪家的命来保护她们安危的,可不是去找什么耍脾气出走的丫头的!废了一晚上查看了荒废的院落也就罢了,他若是再在大**这里呆下去,耽误了明天的巡察怎么办?
    “大**,您其实不必找这个丫头,她不过是出走而已!饿了几日自己就跑出来了,怎么还用去找的。卑职明日还有巡察,若是您要继续找的话,卑职替您找几个小厮过来可好?”
    锦朝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也没责怪薛十六。薛十六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尊敬,却藏不住有些鄙夷,那是他先入为主的观念,自己可没办法改变!她无奈地道:“那丫头并非闹脾气出走的,她无意中把宋姨娘说话内容泄露给我,宋姨娘想杀她灭口,我现在到处找她,不过是想救她而已!”
    薛十六听了十分惊愕,大**说什么?宋姨娘想杀丫头灭口?
    锦朝继续道:“二**及笄那日发生的事你可知道?”
    薛十六想了想道:“卑职略有耳闻,说是您偶然发现二**与李夫人密谈……”
    这事外面都传遍了,顾家因为有宋姨娘把持,下人们一直不敢说。直到外面的流言传来,整个顾家的下人这才都知道了。
    锦朝笑了笑继续说:“你对母亲忠诚,我也愿意把这事告诉你。当日不是我偶遇她们在密谈,而是我提前得知了消息,带着文夫人去偷听的。”又缓了声低语道,“这消息便是那丫头透露给我的,现在还请薛护院能救便救救她,总不能让她因我而死了。”
    薛十六满脸的惊讶,他对大**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那个骄纵蛮横,却被人算计的娇**身上!却不知大**如今已经这么懂得谋略,因为这事,宋姨娘不再得老爷召见,二**又只能被拘在房里练字。他们这帮护卫都是暗地里替夫人高兴,原来这些都是大**蓄意为之!
    薛十六心中不由愧疚,他还以为大**没事使唤着他们玩,原来是要救于她们有恩的丫头!他抱拳道:“是卑职的错,误解了大**的意思,还请大**见谅。这六个院子有一个紧挨着临烟榭,卑职进去查看过,并没有人在里面。有五个位置比较远,卑职进了其中四个,另有一个桐木门以铁锁锁了,卑职便没有进去。”
    锦朝忍不住站起来,问他:“那个被锁了的为何不进去?”
    薛十六不知为何大**突然慎重起来,便解释道:“当时卑职不过是想,既然外面门锁了,自然就进不去了……也就没有再……”
    锦朝叹了口气道:“这才叫掩人耳目!这院子便没有后门?”
    薛十六想了一想便面色大变,连忙向锦朝跪下:“卑职差点坏了**的大事,还请大**责罚!”
    锦朝忙扶他起来:“说这些也没用,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人是不是在里面。”想到绣渠如果在里面,薛十六因男女之妨带她回来不便,又叫青蒲跟着薛十六往偏院去。
    薛十六不敢再怠慢,带着青蒲往那个偏院去。
    锦朝想了想,又让白芸赶紧去小厨房烧热水,自己则到房内拿了止血的伤药和棉布出来。
    两刻钟的功夫,薛十六就和青蒲回来了。锦朝站在庑廊下面,夜色朦胧里看到青蒲的怀里用披风搭着一个人样的东西,就知道他们果然把绣渠带回来了,估计还伤得不轻!雨竹这小丫头像兔子一样蹦出去,想要看看绣渠到底怎么样了,多亏佟妈妈先拉住她:“你现在可别上去,人命关天的时候!”
    青蒲走在薛十六前面,几乎是用跑的到了庑廊。进了西次间之后,锦朝忙让她把丫头放到大炕上,青蒲边说边解开披风:“我们从后门溜进去,这丫头在碧涛阁的耳房里,浑身被打得伤痕累累,幸亏没有伤及内脏。但是她身子弱,又失了太多血,早晕过去了……”
    解开披风,锦朝才看到绣渠身上的三等丫头服制已经破破烂烂,果然如青蒲所说,鞭痕刀伤一道叠一道,血污遍体。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立刻就要断气的样子。
    除了青蒲和采芙镇定些,几个丫头看着吓得手都抖了。
    锦朝定了定神,沉声道:“采芙,你先用温水擦拭她身上的血,青蒲立刻给她上药止血,再用棉布包扎。伤口若是太深就先不要止血,不要包扎……佟妈妈,你连夜去请柳大夫过来。”
    佟妈妈应诺,又道:“大**,大半夜出府去,宋姨娘那边必然会知道,用不用隐瞒她们?”
    锦朝冷笑:“不用!她知道也不会做什么。”
    佟妈妈连忙领命去了,锦朝见绣渠似乎冷得发颤,又让雨竹去库房里寻了炉子出来点上。如今已是入夏了,炉子早就收起来了。见青蒲忙不过来,她又亲自去给绣渠上药。
    忙了一通之后,绣渠身上清理干净包好,白芸又端了一碗梨糖水来喂她,她虽然半昏迷着,却也努力把嘴中的梨糖水吞下肚去。雨竹把炉子挪到她旁边,又抱了一床薄薄的锦被搭在她身上。一会儿的功夫,绣渠的气息终于清晰平稳下来。
    薛十六还等在门外。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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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清醒

    锦朝见到绣渠气息平稳后,才走到门外。薛十六见她出来,立刻跪在庑廊下面,无不自责地道:“大**,这是卑职失职,她为您和夫人立了大功,卑职却害她这么惨,要是卑职能早些去,她说不定不用受这个罪……”
    锦朝忙扶他起来,这习武之人要是倔强起来,那也是十分倔强的。她劝他道:“这如何怪得了你,宋姨娘本就是存心要她死,你早些去她也不会更好些。再说要不是你,这丫头或许活都活不下来了。”
    薛十六连忙摇头称不。他五官端正,看上去十分正气,此时看着锦朝的目光已有了些恭敬:“她能活下来,还多亏了大**。”他想起自己在门外听到的,大**有条不紊地吩咐那些丫头婆子帮受伤的丫头清洗、包扎、喂糖水,一般的闺阁**见到如此惨状肯定吓得魂都没了,哪能像她一般冷静。
    大**如此用心,也不过是对一个下人而已。说真的,这个丫头要真是死在偏院了,于顾锦朝而已利害关系也不大。她想救这丫头,不过是出于一份情谊。
    薛十六倒是对顾锦朝多了几分敬佩。
    锦朝说:“我也不敢居功,先不说这个。我想请问一下你,你在那里可看到别的物件?”
    薛十六难免疑惑:“这……碧涛阁的耳房里都是些发霉的家什,不知道大**想找什么?”
    若是那里真有什么,青蒲也必定会发现。锦朝叹了口气道:“要把这事算在宋姨娘头上,她必定不会认的,如果碧涛阁里有什么她们留下的物件,倒还能说一两句。”她想想又觉得自己多思了,即便真能证明是宋姨娘所做的,那又能怎么样,绣渠不过是一个下人,宋姨娘最多在下人间传出个为人刻薄的说法。
    这正如留香疯了之后被她赶出府去,大家最多在背后议论,却不会真的来指责她。
    薛十六迟疑问道:“……不然卑职再去碧涛阁查看一番?”
    锦朝摇头道:“这倒是不必了,您今夜忙这么晚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现在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薛十六自觉愧对锦朝,抱了拳不再说什么就退下了。
    第二日卯时过两刻,宋姨娘便起床了。巧薇打开槅扇,窗外的天还透着深蓝,听得见隐约的虫鸣。她替宋妙华梳头,又拿了一对白玉如意耳坠、一对青宝石耳坠,让宋姨娘看看该戴哪个。
    宋姨娘想起自己前日去鞠柳阁给顾德昭请安,站在旁边的罗姨娘就戴了一对白玉如意的耳坠,她年轻,肌肤娇嫩白皙得胜雪,一对白玉耳坠更衬得她温婉柔和。是男的都会喜欢如花似玉的美娇人……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将要三十了。虽然看上去美貌依旧,但毕竟不年轻了。要是不想个法子把顾德昭留在她这儿,时间一长,她就更没有子嗣上的希望了。
    宋姨娘拿了青宝石的耳坠。
    门外有个梳着小攥、穿青布麻衣的婆子走进来,话没开始说,先扑通一声跪在屏风旁边。声音显得十分惴惴不安:“姨娘,绣渠不见了……”
    宋姨娘侧过头瞧了一眼这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青宝石的耳垂清幽的光映照着她的侧脸,格外冰冷。
    她慢慢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让打死扔出去了吗。”
    婆子骤然紧张:“这……这惯例的做法,是不会一次打死的,一般是打得浑身是血,再扔在房里等她自己死。这是折辱犯了错的丫头的法子……奴婢也是如此,趁着夜黑的时候,和陈婆子一起把绣渠套了麻袋,扔到碧涛阁一通打,想着等几天再去收拾,她就该死了。但是……但是今儿早奴婢去看,发现绣渠不见了!”
    宋姨娘站起身,冷冷地盯着这婆子:“说了打死就扔,谁要你们拖几天的!”
    她转了几圈,又问:“你们在碧涛阁那边有没有什么留下什么东西?”
    婆子连忙道:“奴婢们做这事很小心,什么都没留下。不过绣渠伤得很重,已经是不能走动了,定是有人把她救走的!”
    宋姨娘目光一寒,她想起今晨刚起床时,外面小丫头来说,清桐院的佟妈妈连夜出了顾家,说是去请柳大夫过来。顾锦朝这些日子三天两头请柳大夫过来,她本也没有在意。
    现在想想,这半夜三更的去请人,实在是可疑!
    但是顾锦朝为什么要救绣渠?她才不相信顾锦朝有这么好心,会在意一个小丫头的生死!即便她有心想救那个丫头,她又怎么会知道人在碧涛阁里……
    宋姨娘手指扣着黑漆的台面,目光突然落在内室的大理石彩绘围屏上面。
    昨天顾锦朝给她送屏风过来,说是要给她当礼的。还不要她放在耳房,非要闹腾着把没人住的西厢房统统打开看一遍,才把屏风放进去。她当时莫不是怀疑人藏在她这儿,才想了法子来看看的?
    她还真是聪明!
    宋姨娘冷哼一声。
    那来禀报的婆子小心翼翼地问:“姨娘,您看这事如何是好?要不然咱们再去把绣渠要回来。”
    宋姨娘看了她一眼,这些婆子徒有力气,却实在愚钝!
    “这几天可有人来问过绣渠的去向?”
    婆子想了想才说:“只有清桐院一个叫雨竹的小丫头问过,我按照您的吩咐,说绣渠是回去探亲了。绣渠又没有别的要好的丫头,连和她同住的秋华都没过问……”
    宋姨娘松了口气,没人问过就好。她又说:“我们如今和顾锦朝剑拔弩张的,旁人也知道我们关系不好,他们院里的丫头要是说我们的不好,便可直接回说是恶意中伤。今后再有人问绣渠,就说这丫头是失踪了,没有人见过,把临烟榭撇得干干净净的,知道吗?”
    婆子忙点了头,宋姨娘又罚了她和陈婆子三个月的月例算作惩罚,也就算了。
    虽然绣渠人是她这儿的,也是在她这儿不见的,但是谁又能说她的不是?顾锦朝要是想救一个丫头来对付自己,那也是太可笑了。
    宋姨娘坐回妆台前,巧薇帮她簪上簪子,是那根鎏金的梅花簪。
    宋姨娘看了一眼簪子,问巧薇:“那东西怎么样了?”
    巧薇恭顺回答道:“您放心,奴婢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没有差错。”
    宋姨娘淡淡地道:“对付大**,可要谨慎些才好。她母亲是个锯嘴葫芦,一贯不喜欢说也不喜欢争,虽然事事练达,却不足为惧。大**狠得下心,又够聪明……实在是难对付得很……”
    巧薇说:“再难对付,您不也能对付过来吗。”
    清桐院这边,锦朝却一夜没合眼,人命关天,柳大夫听了后二话没说,收拾箱奁跟着佟妈妈走,丑时就到了顾家。给绣渠包了伤处,又煎了药喂她喝下,绣渠的脸色终于也红润了起来。
    佟妈妈也跑了一夜,人十分疲倦,毕竟是年纪大了。锦朝让她先回去歇息,自己亲自送柳大夫出垂花门,给了一百两银子。柳大夫连声推辞不要:“您给的那几坛子秋露白可值好几百两……”
    锦朝也不再勉强,却吩咐了厨房的管事,提一些肥鹅烧鸡送到柳大夫那里。
    锦朝让采芙特地给绣渠腾了一间厢房,青蒲把她抬进去。几个丫头守了一夜,绣渠一直到辰时才醒过来。
    她醒来之后先看到雨竹,愣了一愣就连声哭起来。旁边青蒲早备好白粥喂她喝下,几天几夜没吃东西,刚才不过是喝了梨糖水,绣渠喝得狼吞虎咽。锦朝看着松了口气,食欲这样好,内里应该没有大碍。
    绣渠喝完粥,似乎才注意到周围有这么多人,手便有些紧张地抓住被角。
    雨竹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你不用急,这是**的清桐院,没人敢来伤害你的!我们青蒲姑姑昨晚把你从碧涛阁救出来,你当时伤得十分重,现在感觉可还好?”
    绣渠愣了愣,她看到了大**,还有大**的贴身丫头。小声道:“……是大**救了我?”
    雨竹又难受起来:“是大**救了你,这也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宋姨娘打伤……”
    绣渠说话还是有些吃力,闻言却又哭起来,边哭边说:“她们套了麻袋,把我扔到地上打,踹,用鞭子抽,我……我一直喊疼,她们就用鞋袜堵住我的嘴。还用剪刀扎我……我不知道我犯什么错了,我求饶,求姨娘饶恕我,姨娘……她……一直都没出现……”
    “我好害怕,又好疼,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绣渠的眼睛里充满劫后余生的惶恐。
    雨竹忙说:“没事了,没人再打你了!她们不敢来大**这儿打你了!”
    绣渠擦了擦眼泪:“雨竹,你能扶我一下吗……我想给大**磕个头。”
    锦朝上前扶住她,轻声道:“救你是应该的,不用给我磕头。你现在伤得重,等养好身体再说别的……”她又让雨竹和雨桐好好守着她。
    绣渠也是被她的事牵连,既然她能救绣渠,那救了也没什么。等绣渠伤好了,无论是要出府还是想某个差事都好,自己也不会勉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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