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溪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快捷登录

版块导航

管理反馈
疑问建议
楼主: 曾经的曾经

[穿越重生] 《将门娇》作者:翡胭(完结)

[复制链接]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立即注册 已有账号?点击登录

x
142 坦诚




    崔翎出了月子,便是珂儿和怡儿的满月。

    原本老太君是想要大办的,但想到家里正值多事之秋,先前九斤和瑷哥儿的满月也只是家里人聚在一块儿用个家宴祝福一番即可,便也只好作罢。

    同样都是重孙子,她个个都喜欢,总不能厚此薄彼。

    再说,如今家里的孩子们个个都早出晚归,连郡主也时常出门,根本就没有能操持的人。

    她自己年纪大了,也没有那个精力。

    思虑再三,她老人家摆了摆手,“也好,等到来年再好好办个周岁宴请吧。”

    袁家没有流露出要大办宴席的态度,盛京城里素日常来往的亲朋便也没有特意问起。

    不过,各家还是将准备好了的满月礼差人送了过来。

    大长公主府,利国公府和安宁伯府是姻亲,这礼自然分外重些。

    苏子画娘家虽然远在隆中,但苏家生意做得好,早已经将门店开到了盛京城,自然有管着盛京分号的兄长亲自带着媳妇儿上门来送礼。

    就算是已经没落得靠搜刮出嫁女儿的梁家,也派了位嫂子送来了几卷珍稀古籍。

    那已经是梁家仅剩且万不能出卖的家产了。

    崔翎见着这几卷书籍,不由觉得烫手。

    她偷偷问老太君,“这些书籍若放到市面上来卖,恐怕也要值好几百两银子,梁家落魄至此都不肯拿去卖的,如今倒送了来给我,我心里总觉得收着不踏实。”

    老太君略沉吟半晌说道,“这是人家送来的,不好退回去,倒显得我们看不起人家。不如,你还是收下,再寻个由头借你二嫂的名义送些别的东西回去。”

    她深深叹口气,“其实梁家的孩子人都不错,只是有些太过迂腐了。苦了你二嫂。”

    崔翎目光微动,心中想道,若不是二嫂想要尽可能地多帮助一下娘家人,也不至于那样辛苦努力地操持辣菜馆的事了。

    二嫂是那样坚强隐忍的人,又特别有骨气,假若能有一个可以助力至少也不拖后腿的娘家,那如今的日子,该过得何等惬意?

    她附和着老太君叹口气,“是啊,假若梁家有人肯放下帝师门楣的脸面。踏踏实实地去做点可以有进账的营生。我倒是愿意跟二嫂帮他们一把。”

    老太君闻言笑着摇头。“你是个好心肠的孩子,但这一点上却想错了呢。”

    她随手拨弄着脖颈上挂着的垂珠,低声说道,“梁家多少年来的书香门第。除了读书取士外,还能做得了别的什么?他们还指望着新君登基之后,可以一得平反,重新科考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朝天子也有一朝新的政策。

    梁家本来就没有真的参与谋逆,只不过是受了牵累,当今皇上一时气愤之下才许下不得他们科考的金口玉言,可等到换了一位皇上之后,未必就一点转机都没有。

    就这样等待,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若是不肯等。转投了别的行业,尤其像苏家那样经商,那在梁家人看来等于自贱自轻。

    要知道,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可是排在最末等的。

    梁家绝不会这样做。

    崔翎便有些唏嘘。她受过现代高等教育,心中没有阶级观念。

    她总觉得,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没柴烧。

    梁家如今连填饱肚子都要靠出嫁了的姑奶奶支持,竟还固守着将来要升官发财的美梦,简直有点可笑。

    若说经商就是低贱的黑历史,那难道靠吃垮出嫁女的嫁妆来度日这样的吸血虫行为就值得表扬?

    将来说出去,一样都是要被诟病的地方。

    倒还不如堂堂正正地靠着自己的能力努力赚银子生活得好。

    不过,这到底是二嫂娘家的事,不论是她还是老太君,都不肯不愿也不能管太多。

    崔翎和老太君正说着话,就见木槿神色惊诧地进来回禀,“亲家老爷来了,五爷不在,李管事请了在正堂!”

    亲家老爷到底是谁,崔翎还琢磨了一下。

    她猛然想到,神情不由也惊讶起来,“木槿,你是说,我娘家父亲来了?”

    老太君听闻也很讶异,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她笑着起身说道,“你先换一身见客的衣裳慢慢过来,我先到正堂去待客去。”

    崔翎眼巴巴望着她,“祖母……”

    老太君是长辈,崔成楷是晚辈,彼此之间身份差异,并不需要亲自去接待。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祖母还是在这里歇着,我父亲这次过来,想来是有事要跟我说,您若是去了,可能他说话还会不方便。”

    这样的话,原本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

    但是崔翎和老太君在一起久了,晓得不必在她老人家面前说那些没有用的兜圈子的客套话,所以她便有话直言了。

    老太君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崔成楷这个人性情怎样,她也有所耳闻,那样一位整日沉醉在酒壶之中厌世消极的人,竟还会亲自上门看望满月的外孙们,这一点就不大符合常理。

    她想到宫里头那点子已经被尘封的往事,不禁叹了口气,“那也好。”

    崔翎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便跟着木槿去往正堂。

    因想着崔成楷定是想要见见两个孩子,也让乳娘带着孩子们出来。

    她迈进正堂时,看到一个身穿着深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静静坐在那里,他垂着头望着热茶飘起的袅袅香烟,一声不吭,好似沉浸在久远的思绪中。

    崔翎整了整神色,笑着唤了句,“父亲!”

    崔成楷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来,低低唤道,“翎儿!”

    崔翎觉得有些讶异。

    她的父亲崔成楷在她的印象之中,一直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精神颓废不说,看起来还总是一副灰蒙蒙的。让人觉得有些邋遢。

    虽然,他身为伯府的五爷,每日里总有新衣裳可换,多半还都是新衫,照道理说,应该是光彩照人的。

    可他总有办法将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但这会儿在她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却将头发扎得一丝不苟,连常年都没有刮过的胡子也都剃干净了。

    崔成楷原本就是个美男子,先前不修边幅时都有一种忧郁的美感,何况如今将自己休整一新。那简直就跟前世电视里的男明星一样帅气了。

    崔翎暗自在心中啧啧称叹。但却也有些搞不懂崔成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这个混沌度日的父亲竟然忽然之间就想明白了。

    不过,崔成楷能有这样的改变,她内心里还是欣喜的。

    前世缺乏亲情的她,这辈子最渴望的便是家人之间互相关怀的温馨。袁家虽然好,可崔成楷却是和她流着同样鲜血的亲生父亲。

    她对他,仍然有压抑不住的孺慕之情。

    崔成楷的目光从崔翎身上移开,投射在她身后两个乳娘的身上。

    他腾得一声站了起来上前走去,错愕且激动地问道,“这两个,便是我的外孙吗?”

    崔翎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她从乳娘怀中接过十二妹,“嗯。大的那个是珂哥儿,这个是怡儿,因为序在十二,所以大伙儿都称呼她做十二妹。”

    她将十二妹递给了崔成楷,“父亲抱抱她?”

    崔成楷激动而颤抖地接过。脸上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

    他紧紧搂住十二妹,轻轻地摇着,好在抱孩子的姿势很标准,像是个熟练工。

    顿了顿,他无限怀念地说道,“你小时候,我便是这样抱你的。”

    崔成楷说完,脸上便有些讪讪的。

    他所谓的崔翎小时候,是在她三岁以前,可在她的记忆中,那些日子会留下痕迹吗?

    在她记事起,他留给她的绝大部分是冷漠和沉闷。

    仔细去想,他甚至都不曾和这个他内心里最疼爱的女儿说过多少话。

    他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的父亲,根本就没有资格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崔成楷一时有些尴尬,连忙咬了咬舌头将话题岔开,“这孩子叫十二妹?我们十二妹生得真好。”

    他又转脸看了看在乳娘怀中睁着好奇的双眼望着他的珂儿,“来,珂儿也过来让外祖父抱抱?”

    崔翎脸上有意味不清的神情。

    她是个对别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的女人,现在,她很明显地察觉到崔成楷的尴尬和自责,甚至还能体会到他想要将自己埋起来不见人的鸵鸟心理。

    若是换了别的女儿,或许真的会对这样的父亲感到失望难过。

    但她是胎穿的,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能感知和体会这个世界。

    对崔成楷的失望是有的,可比起那些真正孤立无援的孩子,她多了一颗坚强勇敢的成人之心,所以成长过程中缺少父亲的存在,对她来说,虽然遗憾,却并非必须。

    好吧,如果崔成楷一直都像三岁之前那样对她,她敢肯定自己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冷漠的样子,她这颗冰冻的心,也许不会等到现在才融化。

    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假若崔成楷愿意对她敞开心扉,她其实并不介意重新接受他。

    因为,她实在是太需要父爱了!

    崔成楷抱了一会儿外孙,见两个孩子都打瞌睡了,便很自觉地将孩子还给了乳娘。

    乳娘将孩子们抱下去,正堂里一时便清静下来,只剩下他们父女。

    崔翎好奇地问道,“父亲这回来,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崔成楷目光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他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终于吞吞吐吐说道,“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许久了,可先前你还小,总觉得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但……”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而粗重起来,“但我听闻你生产时遇到的危险,深觉此事不能再隐瞒下去,翎儿,你有权利知道的!”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143 秘辛




    崔翎一下子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变得阴沉了。

    她直觉接下来崔成楷口中所说的话,应该就是继母安氏求而不得的所谓秘辛。

    可通常这样的秘辛,伴随而来的是负担。

    那个她有权利知道的秘密是什么呢?

    是外祖父家突然的陨落?罗家原本也是盛京城的名门望族呢,如今却只能偏安一隅。

    是身世的秘密?不对,她生得和父亲崔成楷可是很像的。尤其是他现在剃了胡须收拾干净了,他们父女两个的面庞看起来足有六七成相像。

    崔翎心中一时有些忐忑,便只好借着给父亲斟茶的机会又到门口略张望了一下。

    木槿做事果然越来越妥帖了,晓得屋子里头有话要说,便亲自在远处守着,附近并没有其他的人在。

    她心下微定,转身笑着问道,“父亲想对我说什么?”

    崔成楷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忍,却终于还是咬了咬牙,“你母亲当年,并不是真的病死的。她……她是……”

    他眼眶一时间红了,“她是投毒自杀。”

    崔翎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饶是有了即将会听到大秘密的心理准备,可罗氏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投毒自杀的消息袭来时,她却还是有些受不住。

    她还不曾恢复元气的身体顿时有些摇摇欲坠,只靠扶住桌几的一角才勉强能够让自己镇定下来。

    崔成楷眼中闪过满满的心疼,他声音也弱了下来,“假若能够,我但愿这一辈子你都不要知道这件事。”

    他迟缓地摇头,“但现在恐怕不行,我瞒不住了,也不能再瞒你。”

    崔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颤抖的身躯平静下来,她问道,“父亲。母亲到底是怎样死的,身为她的女儿,我有权利知道。”

    她冷声下来,面容严肃极了,“现在,我就坐在这里安静地听,我要知道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全部。”

    崔成楷的声音有些抖,他抓着手边的茶盏猛力灌了一气。

    良久。屋子里才响起了他略带萧瑟和沙哑的嗓音。“想来你也曾听你祖母说过。我和当今皇上年龄相仿,从小一块儿长大,我曾是皇上的伴读。”

    他顿了顿,“那年我成婚。皇上还曾给了一份厚重的大礼,你母亲生你时,他也曾赐下厚重的礼物。当时,可羡煞旁人。”

    人人都以为他崔成楷从此就要平步青云了,可谁曾想,祸事竟然来得那样地快。

    崔成楷目光微垂,眼底露出一片阴冷死气,“皇上因和我关系极好,所以也常来安宁伯府。当然,自他登基之后,都是微服私访。”

    他逐渐沉浸在回忆之中,“那时,你还差几日就要满三岁了……”

    崔翎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她三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自以为聪慧敏锐,对家里的事总有自己独特的分析和见解,她甚至还暗暗地猜到了是谁偷了二伯母的簪子,又是谁往大堂姐的羹汤中下了巴豆。

    可为什么,父亲说的祸事,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崔成楷看了一眼眉头纠结的女儿,叹了口气。

    他继续说道,“皇上微服私访,自然不会与我商定时间。他也不讲究依仗体面,总是从东侧门入,直接进我的书院来找我玩儿。”

    然后那日,罗氏恰巧在崔成楷的书院给夫君研墨洗笔,红袖添香。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各种美人都不知道拥有多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上了,竟然一眼就看上了罗氏。

    自此对罗氏就像是着了魔,眷恋不舍。

    他微服私访安宁伯府的次数便越加频繁了,为了能够再次偶遇罗氏,他常满院子地乱逛,甚至还着人将崔成楷调离出去,偷偷地想要进来碰运气。

    皇上九五之尊,他要在安宁伯府的花园里随意看看,知道的人谁敢拦着他?

    罗氏毫不知情,难免便会碰到几次,他总是借故要寻她说话,缠着不放人离开。

    安宁伯府老夫人有所耳闻,但她一个后宅妇人,还能对着皇上说什么二话?

    除了将气往罗氏身上撒,她也不能再做别的什么,甚至有时候,为了不惹来雷霆之怒,她还亲*代罗氏要好好待客。

    罗氏被蒙在鼓里。

    其实,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这个奇怪的男人是皇上,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童年好友,又是婆母发的话,她根本就不能拒绝比如“烦请五夫人带朕去成楷的书房可好?”这样的要求。

    另外,她是个已婚已育的妇人,自问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却还不曾到过倾国倾城的地步,皇上这样坐拥三千佳丽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对她另有所图?

    罗氏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一直到那日皇上用强要了罗氏之后,她才恍然醒悟,原来那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竟然对她怀着世间最龌蹉的心思。

    皇上在得逞之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心。

    他对着安宁伯夫妇明言要让罗氏假死,然后以其他贵女的身份入宫侍君。

    为了防止罗氏自戮,他甚至还在五房的院子周围安排了黑衣人守护,并且威胁五夫人,假若她不肯,就会连累父兄和夫家。

    崔成楷是个男人,与妻子恩爱情深。

    乍然遭遇到这样的噩耗,他自然心气不平,觉得受到了侮辱。

    但他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想要以微薄之力和皇上好好争辩一番是非,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年轻的他,选择了醉酒消沉,宁肯醉生梦死地沉溺酒乡,也不愿意面对现实中这一摊格外复杂纠结的事。

    酒醉之后,崔成楷也曾经扬言要为妻子报仇,可那些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宁伯老夫人堵住了。

    皇帝是君,是天,是不能违逆的神。

    她生怕自己的儿子一个说错话。就带来万劫不复的结果,还要牵累伯府上下数百条性命,安宁伯府不肯冒那样的险。

    对崔家来说,这件事虽然耻辱,但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儿媳妇。

    他们若是将罗氏交出,不知能换来以后的安稳平静,说不定还可以得到富贵,毕竟若是罗氏得了宠,她的女儿还在崔家呢。她定必不能不为崔家考虑。

    对安宁伯夫妇来说。这并不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再说。皇上的意思,也并非要娶他们的儿媳,而是要以其他的身份迎罗氏入宫。

    虽然心里到底是难平的,可君权为上。他们就是有心不肯又能做什么呢?

    彼时皇上登基三年,国泰民安,皇权稳固,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王者的地位,这样一位说一不二的主,谁又敢违逆他?

    所以,安宁伯和夫人只好委委屈屈地默许了。

    他们将年幼的崔翎带离去了城郊的山庄小住,还骗走了傻乎乎的崔成楷,只说是要养病侍疾。实则是为了让皇上行事更加方便。

    至于其他四房,对此也只是隐约有些知晓,但谁都不敢说,也没有人敢多管闲事。

    崔成楷陷入往事之中,痛苦得不能自拔。

    他几乎是带着哭声说道。“那日我又喝醉了,人事不省,被父亲母亲带着一起去了城郊的庄子,等我清醒赶回崔府,你母亲罗氏就已经断了气。”

    罗氏出身名门世家,受到的是淑女教育。

    莫说她和崔成楷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还共同诞育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儿。

    就算她和夫君是盲婚哑嫁,彼此都不投缘,可她自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是从一而终。

    怎么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而委身于帝王?

    在皇上强要了她之后,罗氏其实就一心求死。

    先时还看到女儿不忍心,可后来见自己的丈夫成了彻头彻尾的酒鬼,既没有对她有过一句安慰的话语,也不曾挺身而出说要保护她。

    就算皇帝是天,臣子大不过天,可安抚人心的话语总要说一两句。

    但崔成楷一直都是一副逃避的态度,这令罗氏倍加心寒。

    在皇帝再一次强要了她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在皇帝的茶水中下了药。

    她想要死,可是又害怕她死了,皇帝真的会对她的娘家和夫家下手,别人也就罢了,她实在是舍不得自己尚还年幼的女儿。

    所以,假若她一心存了死志,那么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将皇帝也一起拉去地狱。

    罗氏千算万算,到底是没有想到皇帝身边有手段高明的太医。

    那一杯蚀骨的毒药的确要了她的命,可是皇帝却被当时的太医院院判王老太医救了回来,虽然从此之后身体虚弱,可到底又苟延残喘了十几年。

    而彻底酒醒了之后的崔成楷,在看到罗氏留给他字字诛心的遗书之后,简直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他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办法振作起来。

    崔成楷痛哭流涕地说道,“你未出嫁时我不肯见你,不是不想念你,而是害怕见你。”

    他道,“我害怕见到你就想到你母亲,害怕想到你母亲,就想到她是如何死的。害怕想到她死状那样凄惨,就要想到我当时是如何对她的。翎儿,我罪该万死啊!”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144 救人




    崔翎呆呆地愣了许久,只觉得五雷轰顶,百味陈杂。

    她没有想到三岁那年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可叹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假若她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家中的不对,能做点什么,或者赖在罗氏身上不走,会不会改变些什么?

    眼角有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她心里堵得慌。

    至于崔成楷,若说方才刚见到他时,心里还有几分依恋的话,现在的感觉,就特别复杂。

    崔翎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亲了。

    站在他的立场上,面对妻子被皇上强要这样的事,自然是千难万难的。

    他当时选择逃避醉入酒乡,而不是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妻子,虽然令人鄙夷,也令人不齿,可对方是皇帝呢,君权至上的古代,干系着满门的生死,想来他也无可奈何。

    可不管有千百种理由可以解释崔成楷当时的懦弱,也无法抚平崔翎胸中的怒火。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任由别的男人违背罗氏的意愿欺凌她?

    他怎么可以,如此放任罗氏一心寻死?

    在罗氏过世之后,他又怎么能够这样快地再娶生子,将从前过往的一切装得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甚至都不再肯多看她一眼?

    分明错的是他,她和罗氏有什么错?

    可为什么他要将这些漠视和冷淡加诸于她们身上,非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自己心中好过?

    最让崔翎难以接受的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安宁伯府的主子们都有所知晓。

    祖父祖母自然不必说,这一切若非他们的软弱,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尤其是祖母,她怎么能因为皇权和利益,而频频叫自己的儿媳妇接待君王?

    就算那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可他到底也是个年轻的男人啊!

    她怎么可以!

    崔翎建立完好的世界观在知道这些过往真相的那一刻,轰然崩塌了。

    她从前不喜欢安宁伯府。是觉得那个地方充满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分明是关系最紧密的亲人,可彼此之间却连笑容都那样虚伪。

    好像除了利益,再不能有什么东西能将彼此之间联结在一起。

    这一点让人厌倦,也深感厌恶。

    她不喜欢,所以选择抽身远离。

    原本以为她之所以顶着这副美艳的容貌却能在利益至上的安宁伯府里安全地全身而退,是因为自己的低调和手段。

    谁知道,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令人听了心寒到战栗的秘辛呢。

    就如同崔成楷不想看到自己一般,也许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也一样不想看到她。

    因为,她的存在就如同一个永远不能被掀过翻页的证明。时刻提醒着他们曾经做过怎样的龌蹉行径和令人不齿的坏事。

    崔翎这时猛然想起。儿时曾经遭遇过的各种意外。

    假若不是她弱小的躯壳里藏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巧妙地躲过了那些设计精良的厄运,也许她现在也早就不存在了。

    她想通了一切,骤然明白自己在崔家其实一直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亏她还傻不拉几地以为,是自己的手段高明才能在那样复杂的一个家庭中安然存在。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早就想要她死了。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嫁到袁家来时,那些人才会有那样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们是觉得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一个威胁着他们名誉的重担,终于要被甩掉了吗?

    崔翎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假若不是她前世锻造的自制力,也许她就要在这里蹲下来失声痛哭。

    被自己的父亲告知母亲惨死的状况本来就是一种折磨。

    再加上联想到从前所遭遇过的事情,一种深刻的惊恐后怕蔓延上来,令她恐惧。

    崔成楷忍不住将手掌放在崔翎肩膀上。“翎儿,你怎么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担心,好像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崔翎身上。

    但这样的关心,崔翎却忽然觉得她无法承受了。

    那是她从前求而不得的父爱,就在刚才。她还决心要原谅他,以后好好地相处的。

    可才过了半个时辰,她却恨他,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她强咬着牙问道,“父亲,这些事你一直都知道?”

    看着崔成楷木然地点头,她继续问道,“父亲,那你也一直都知道祖父祖母对我母亲的算计?”

    假若他真的什么都清楚明白,却还是毫无作为,甚至默认了安宁伯夫妇的行动,那这个男人简直渣到无可救药了。

    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还可以勉强归咎为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

    可若是纵容自己的父母欺辱妻子,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崔成楷愣了片刻,随即连忙摇头,“翎儿你误会我了,我……我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后来在你母亲的信中所见,若不是她这样说,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了崔翎,“这就是你母亲的绝笔,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带在身上,任何时候都没有离过身。”

    崔翎接过,发现这信纸被磨损地厉害,显然是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

    她打开来,看到凌乱的纸页上一笔刚劲的簪花小楷,那的确是她母亲罗氏的笔迹。

    罗氏的信上通篇都是声嘶力竭的控诉,除了对安宁伯夫妇的不满,对皇帝的诅咒之外,便是对崔成楷深深的失望。

    当然,还有那份不得不离开女儿的依恋和痛苦。

    崔翎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觉得心脏深处有个地方在不断地抽痛,难受得要死。

    她冷着脸对崔成楷说道,“父亲,这些事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如果早一点,早在她还没有出嫁之前,也许她还有机会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就算碍于情理法,她不能真的将祖父祖母怎么样。可那些曾经放纵任由她母亲罗氏惨死的人,都该得到惩罚和报应。

    她不会杀人,可她也不愿叫那些人的日子那样好过。

    崔成楷抹了抹眼泪,“这样的事又不是什么好的,我怎么能随意告诉你?再说,我也怕你知道了,恨我……”

    他懦懦补充一句,“虽然有时候我宁肯你恨我,可是一想到我心爱的女儿厌恶我,我心里也疼得慌。”

    崔翎愤愤说道。“够了。我还肯叫你一声父亲。是因为终究是你生育了我。可你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就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母亲的真正死因?”

    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是啊,原本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初次见到姜皇后,她的眼神就想要杀死我。后来,她还诡异地叫我去西北送军需,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

    假若不是她命好,平时又注重锻炼身体,然后还特别心宽胆大,适应能力强,若是换了其他的高门贵女,就西北那一遭走下来。就算不死,也要脱半层皮。

    原本她还以为姜皇后这是针对袁家才会对她如此。

    可现在看来,姜皇后就是想要弄死她才好啊!

    再联想到最近的几件事,崔翎觉得,或许袁家其实也是受到了她的牵连。才会让姜皇后这样急切地欲除之而后快!

    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袁家的人。

    假如真的是因为她,才让他们跟着倒霉,她真的要懊悔死了。

    崔成楷怯怯说道,“我听说了你生产时候发生的事,晓得这一定是姜皇后想要刻意对付你,这件事若是再不说,我怕你还要受到更多的暗亏。我……”

    他目光深浓,“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再多受苦了!”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崔翎若是知道了这些往事,提早对姜皇后有了提防,总比被蒙在骨里,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突然遭遇了对方的暗算要来得强。

    也是出于这一点,崔成楷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隐瞒下去。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男人,可这个女儿却是他心中最挂念的人。

    就算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一直以来对她都是生人勿近冷若冰山,可是他的目光却从来都没有离她很远。

    若不是他暗地里的帮助,以她在安宁伯府的尴尬处境,想要真的独善其身,又是何其得难,凭她一人,难道真的可以做到?

    只不过,他做得太过隐蔽,没有叫人发现罢了。

    而现在,因为十三年前那段已经尘封的往事,他最疼爱和亏欠的女儿,将要受到伤害,这种时候,他又怎能够坐得住?

    崔成楷觉得,十三年前他已经孬了一次,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软弱退缩了!

    他想了想,压低声音对着崔翎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就恨着我吧,这样也许我更加好受一些。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对你说,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崔翎很想捂住耳朵不听,她已经不想也没有勇气在面对这个男人了。

    但崔成楷认真严肃的表情却让她的好奇心松动,再加上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个人的事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听听看他还想要说什么。

    她便生硬地道,“你说。”

    崔成楷沉声开口,“皇上前些日子偷偷着人带我进宫,却是向我这个被他害死了妻子的人求助的。他说,姜皇后和太子在他饮食中下毒,他们欲要他尽快归天,他求我救他!”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145 等待




    夏日的午后,酷热沉闷。

    屋子的四角摆放着的冰块散发出缕缕凉意,稍微能带来一些清凉。

    崔翎此刻的心境,却完全不需要这些冰块,便也滋生出寒意。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皇上竟也有脸向你这个受害者寻求帮助?父亲,你不会是……答应了吧?”

    其实,对于姜皇后和太子常年在皇帝饮食中下毒,导致皇帝困在病榻不能起这样的事,她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姜皇后那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了留住权势,恐怕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假若皇上身体健康,那想来后.宫之中定然会再进佳丽,那些承恩的女人难保不会再添龙嗣,到时候,她的太子就不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了。

    就算是中宫嫡子,可皇位继承如同脚踩高跷,在没有落地之前,谁都不能信誓旦旦地肯定谁就能笑到最后。

    但若是皇上一病不起,没有了承宠的能力,这便就好了。

    至于姜皇后为何会不一不做二不休,还留着皇上这条病弱孱弱的命苟延残喘,也无非就是怕太子羽翼未丰,叫九王得了便宜罢了。

    崔翎也算是看了不少历史书的人,这样的宫斗戏虽然残忍,却不难想象。

    令她觉得无法接受的是,皇上临危之际,竟然还请了她的父亲崔成楷入宫求助。

    就算帝王的权利早已经被架空,可诺大王朝,总有几个能信任得过的大臣,皇帝却偏偏叫了崔成楷进宫,这若说是一种频临垂危时的破釜沉舟,倒不如说是另外一种陷害。

    呵,真可笑。

    既然姜皇后有本事在皇帝的饮食中下毒。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叫了谁入宫?

    在这样的当口,让崔成楷这个倒霉蛋再次出现在姜皇后的视野里,皇上这不是明摆着要除崔成楷而后快吗?

    险恶用心。昭昭在目,甚至都不屑掩藏。

    若是崔成楷真的应了下来。那才叫崔翎伤心失望呢。

    崔成楷愣了愣,随即说道,“那倒没有,我如今要权没权,要本事没本事,要人没有人,便是真的答应下来。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他讷讷道,“我只是觉得,姜皇后对你已经痛下杀手,若等她真的掌握了这大盛朝的江山。那么……那么你的处境或许会更加不好。”

    崔翎这才松了口气,“这件事,父亲就不要管了。”

    她语气里仍然带着愤怒和嫌弃,眼中的冰冷像是冰棱,看了叫人惊心。

    但。崔成楷再不成器,也总归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她除了冷待他,也不能再如何。

    没错,他对母亲罗氏的死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强权在上。他就算真的挺身而出,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也许,不过只是多一具冰冷的尸体,令她不只失去了母亲,还要失去父亲。

    崔翎看着崔成楷满脸的担忧愧疚以及小心翼翼,心里到底还是一软。

    她终究不是一个硬得下心肠来的人。

    虽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对这个男人好了,可是她也不愿意看到他受到伤害。

    沉默良久之后,崔翎低声说道,“这件事,父亲就不要管了。”

    她顿了顿,“皇上的身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他驾崩是迟早的事。至于姜皇后下毒的事,除了宗亲之外,谁都管不得。”

    再说,冥冥之中,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帝强要人妻逼死罗氏的报应呢?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从来都不是不报,只是还未到时候。

    崔成楷苦笑起来,“我晓得了。”

    不过,他也从崔翎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关心,假若不是还记挂着他,他的女儿又何必要这样叮嘱他?

    这种在意,就好像是在一片绝望的死气中燃烧起的一丝火星,那是希望,令他在绝望的死地得到生的希望。

    他颤抖地抬起头来,望着崔翎问道,“你晓得了你母亲的事,难道不恨我吗?”

    崔翎又好气又好笑,“我恨你,我当然恨你。我恨你当时没有站在母亲的立场上维护她保护她,甚至连一句安慰和宽怀都没有,枉你还称自己爱她,你就是这样爱她的吗?”

    她神色略有些落寞,但早就已经不再激动了,“但恨你又有什么用?恨你,我母亲也已经回不来了。再说……”

    她目光一凛,眼中露出冷冽锋芒,“逼死我母亲的,是皇帝,我才不会跟你一样将气撒在别人身上,简直是本末倒置。”

    没有错,就算要报仇,也不能无视大鱼,却只和小虾米计较。

    皇帝的色心是导致罗氏死亡的主要因素,而安宁伯夫人却给皇上的恶行提供了土壤。

    至于崔成楷,他是个没用的男人,但也仅此而已。

    送走了崔成楷,崔翎心中一直都闷闷的。

    到了夜里,五郎回来,见到她一个人坐在暗影里发呆,便诧异问道,“翎儿,你怎么了?”

    崔翎扑进五郎怀中,一股幽怨和委屈猛然袭上心头来。

    一直都强忍着的眼泪,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先是小声地哭,后来索性放开了不管,就这样像是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五郎吓坏了,他连忙问道,“翎儿,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崔翎用这样虚弱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他一时惊慌失措,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崔翎见五郎被她惹得心神大乱,便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她将眼泪鼻涕往他衣衫上胡乱地一擦,然后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地将今日崔成楷所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那些事实实在太过令人惊颤,她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

    因为太震惊了,她当时匆忙地赶了崔成楷离开,竟然也忘记了去问清楚一些细节。

    譬如,当初皇帝是如何得逞的。

    诺大的安宁伯府。人口众多,皇帝既是微服私访,必然不会将身份公诸于众。闹得沸沸扬扬,那么他又是如何以一个外男的身份闯入内院。

    五房的门子不会拦他?

    罗氏身边的婆子丫头也难道半点没有察觉?

    若是没有人故意为之。没有人刻意接应,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皇帝一个隐瞒着身份的外男,可以轻松地闯入伯府后院,然后强要了主子奶奶。

    崔翎想,皇帝的身份,想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除了安宁伯和安宁伯夫人。也只有崔成楷知晓。

    至于其他人,也大概只是有所猜测,但谁都不敢将猜想放到明面上来说。

    否则,伯府人多口杂。若是 连下人都知道皇上来了,这件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伯府的脸面,帝王的尊严,倒是往哪里搁?

    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可惜,她白日时因为情绪太激烈,而忘记了多问清楚这些细节。

    五郎听了这一番带着委屈难过的诉说,心疼得不得了。

    他不知道要怎样安慰自己的妻子,甚至不能告诉她。这些事他其实知道得比她还要早一点。

    沉默了半晌,他只好安慰地说道,“不要哭了,不许哭。你还刚出月子,身子还虚弱得很,若是这样哭了,小心以后眼睛不好,看东西不清楚。”

    崔翎抬头,泪眼婆娑,“夫君,这件事我不晓得要怎么办,你帮我想想,我倒是该怎样做,才能既不惹祸上身,又替我母亲将仇报了?”

    她咬了咬唇,“皇帝,姜皇后,还有安宁伯府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呢!”

    她不是后来才穿越到崔翎身上的,她一生下来就是崔翎。

    所以,对罗氏她是很有感情的,无法做到别的穿越女那样的袖手旁观。

    这样大的冤屈呢,她做不到不闻不问不去管。

    可她又没有别的穿越女那样呼天唤地的本事,手中既没有权利,也没有武力,更谈不上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谋略,可以分分钟翻天覆地颠覆皇权。

    所以,她虽然有这个心,可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五郎轻轻抚摸崔翎的头发,柔声说道,“我最近一直都在做什么,你那么聪明,一定有所猜测,对,没有错,我们可能不需要等太久了。”

    他眼眸微微波动,低声叹息一声,“袁家自从太祖开国以来,一直都是忠君爱国,为了保卫盛朝的江山,家里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护国山上的将军陵里,埋骨在那的袁家子孙,竟然占了一半。”

    可是,这样的忠君爱国,换来的却是姜皇后和太子如此的步步紧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种时候,若是还继续躺平任由皇家蹂躏,那么袁家绝门也便是不久之后的事了。

    五郎低声说道,“太子不仁,姜皇后乱政,袁家不过只是拨乱反正,重肃大盛江山罢了。翎儿再等等,再等等……”

    他目光微动,闪耀出光华,“等到尘埃落地,一切都定下之后,我带你和孩子们纵览江山,过你想要过的生活。”

    崔翎心中微动,“夫君,你是说,我也什么都不必做?”

    五郎冲她轻轻一笑,“嗯,外面的事,有我呢。父亲和兄长们都在为了咱们家里的幸福安宁而努力,你呀,只要和孩子们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146 办法




    夫妻之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彼此的信任。

    五郎既然如此说,崔翎便果真将这些烦心的事都丢给了他,她每日在家中教养孩子,闲暇时和几位嫂嫂串门,不然就是和悦儿聊些只有她们两个才懂的小八卦。

    这一日,宫里来了一位姓赵的公公,说要请老太君入宫。

    那位赵公公自称是慈恩殿太后身边的总管,说是太后娘娘近日心情不好,想要找素日来的好姐妹进宫谈谈天。

    但老太君却看着那赵公公眼生得很,不由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现下正是多事之秋,姜皇后为了要让太子顺利登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悦儿好不容易才从宫中出来,若是这个赵公公是西贝货色,打着太后娘娘的名医,实则是将老太君骗进了宫为质,那岂不是要坏了事?

    老太君便借口头疾与那赵公公周旋。

    杜嬷嬷立刻便去藏香园请崔翎。

    崔翎晓得了这件事,神情便有些凝重,“大嫂去了大长公主府,悦儿也不在,我只进过一次宫,哪里能认得出太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是哪个?”

    她神色郁结,想了想说道,“木槿,不如你还是去请三嫂过去看看,三嫂到底是国公府的嫡女,她自小就时常有机会进宫,说不定能有法子试探出来那赵公公的来历。”

    若是真货,老太君自然该进去见见太后。

    撇去老太君和太后的多年手帕情谊,就说眼下的事,太后娘娘在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件中,也是个很关键的存在。

    可若这只是姜皇后引君入瓮的一个借口,那么,先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应付过去再说。

    既然是打着太后的名义,那姜皇后便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站出来指责。

    但她还是不放心。一边吩咐了木槿办事,一边却急忙忙地去了老太君的泰安院。

    为了不打草惊蛇,崔翎是从偏门进的。遥遥看到一个白面纤细的人坐在正堂喝茶,看那服色打扮。便知道是位内宦。

    她悄悄地从后面的耳房绕进了老太君的卧房,见老太君果真在换着命妇服色,不由压低声音问道,“祖母,难道您当真打算跟着进宫?”

    老太君冲她笑笑,“进不进宫且再说,只是将这衣裳先换好了。”

    她顿了顿。“那个赵公公虽然看着眼生,可却能拿得出慈恩殿的铭牌,他说太后娘娘在宫里头处境不堪,我听着倒不像是假冒的。”

    崔翎却甚是狐疑。她低声对着老太君说道,“我父亲对我说,前些日子皇上曾经找他入宫,说姜皇后在皇上的饮食中下了毒药。姜皇后既对皇上如此,难保不对太后娘娘也痛下毒手。”

    她顿顿。“既然如此,太后娘娘定然早被禁锢软禁,哪里还有可能派了宦官出来请您入宫?”

    崔翎指了指门缝中露出的那赵公公的服色,“祖母您瞧,那人身上服色鲜亮。神情间志得意满,来往依仗又足,这哪里像是来求助的?”

    她紧紧搂住老太君的肩膀,“若是太后娘娘偷偷派了人出来的,绝不会是这样模样。祖母,我觉得此事有诈。”

    正说话时,廉氏赶到,进到屋中,与那姓赵的太监互相寒暄几句,便借故进了内屋。

    她面色沉重地说道,“祖母,这趟宫中,孙媳妇以为您还是推了吧。”

    老太君问她为何。

    廉氏压低声音答道,“那赵公公虽然眼生,可我和他闲聊时故意提起了孙有德,他神色间似有些微妙呢。”

    孙有德是姜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从她还是皇子妃时就跟着她的。

    她顿了顿说道,“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定不该是那样神情。”

    崔翎也是这样的看法,“祖母,您去不得。”

    姜皇后向来喜欢扣押人质来要挟袁家人,悦儿押不成了,便想到了老太君。

    老太君可是袁家辈分最高的长辈,算是灵魂人物。

    姜皇后算盘打得精,只要将老太君握在手中,袁家的人谁还敢造反谋逆?

    老太君沉吟片刻,便也点了点头,可顿了顿,她又问道,“人都已经到了正堂,我方才借着要换朝服的借口进了屋子,这会儿却如何将人打发走?”

    人家可是依仗足足的出来的,虽是皇后的人,手中却真切握着太后的徽章。

    崔翎和廉氏相视一笑,“这还不简单?祖母年纪大了,身子本来就不大好,这会儿忽然昏倒了,实不能成行。不管是太后还是姜皇后,难道还能让人抬着您进宫不成?”

    老太君可是一品国夫人呢,和太后那是姐妹的情分。

    若是她老人家都昏倒了,太后是断然不会非要人进宫不可的。

    老太君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小猴子呀!”

    不多一会儿,里屋传来廉氏夸张的呼喊,“啊呀,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请太医来,老太君晕倒了!”

    崔翎因是从偏门进来的,这时便又偷偷出去,假装是来拜见祖母,却无意中听到了廉氏呼救,这才匆忙进了屋中。

    她和廉氏两个一个哭一个喊,将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差遣地团团转,一下子整个泰安院便乱成一团。

    那赵公公见状脸色黑成墨汁,可即便洋洋得意如他,也知道这一回是请不到人入宫了。

    只好趁着太医还没有到之前,灰溜溜地离开。

    等到送了人出了镇国公府老远,杜嬷嬷又偷偷回来回禀,老太君这才睁开眼。

    她深深叹口气,先是说道,“哎,这日子啊,可真的没法过了。”

    姜皇后的花样层出不穷,好像非要将袁家打垮才行。

    其实,原本若不是她这样多事,袁家可一直都忠君爱国得很……

    自古父传子。子传孙,谁都没有将念头动在别处。

    皇上就算再不好,太子哪怕再不堪。可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要废帝另立,就连九王爷从来不曾!这大盛朝的江山。原本就该太子坐的,也唯独有他可以继承皇位为帝。

    真不知道姜皇后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才会故意生出这样多的事端来。

    袁家连遭打压,就算是为了长久的生计,恐怕也不得不要为自己谋一条活路了。

    老太君想了想,不由又担心起来,“太后娘娘在宫里日子一定不好过啊。”

    到底和太后是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情。情同姐妹。

    说实话,这些年来,因为有太后的照拂,老太君的日子过得其实挺滋润的。

    也多亏了太后。她才能娶到宜宁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当长孙媳妇,崔翎自不必说,就是她恳求太后求到的。

    所以,联想到太后的处境,老太君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和难过。

    她想到。假若那件事不成,太后一定会成为姜皇后打击报复的重点。就算那件事成了,太后也在宫里,难免不会成为牺牲品。

    尽管那是太后娘娘的心愿,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崔翎见老太君闷闷不乐。连忙问道,“祖母,那人已经打发走了,您怎么还不开心?”

    老太君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将自己对太后娘娘的忧虑说了一遍,“她一辈子就没有过过几日好日子,临到老,若还是那样的下场,那简直就太悲惨了。”

    不像她,活到六十多岁,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崔翎暗暗思忖片刻,小声地问道,“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叫太后娘娘出宫?”

    她迟疑说道,“太后娘娘只要出了宫,再想法子脱离姜皇后的掌控,相对来说,总要比在宫里头容易许多。”

    姜皇后再有本事,也只是在宫里。

    宫门之外地大物博,她做的事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便是再有本事也使不出来。

    老太君却是一声叹息,“傻孩子,你以为出宫是那样容易的?”

    她轻轻敲了敲崔翎的脑门,“太后娘娘十几岁上进宫,一直到现在,足有五十年,她可是一次都没有迈出过宫门。便是姜皇后,手掌实权,可她也都未曾回过娘家一次。”

    一入宫门深似海,再回首已百年身。

    要出宫,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事。

    更何况,太后娘娘现在属于姜皇后的重点看护对象,她为了钳制恪王,早就把太后看成了人质了呢。

    没有那样容易的。

    崔翎歪着头,“那么怡宁师太出面也不行吗?”

    她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姜皇后与怡宁师太关系密切,假若咱们能说服怡宁师太出面,将太后娘娘接到她的庵堂,说不定就还有转机。”

    皇上和姜皇后给了怡宁师太崇高的地位和舒适的生活,他们对她是十分信任,因为护卫都是宫里派出去的关系,所以,姜皇后想必很认可怡宁师太那里的安全环境。

    可怡宁师太的心一定不可争取吗?未必呢。

    只要怡宁师太愿意出这个面将太后娘娘请出宫来,那么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容易了。

    老太君摇了摇头,“即便怡宁师太被你我说服,可却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当今的太后娘娘接出宫来?”

    她顿了顿,“太后对姜皇后来说,可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呢。她绝对不容许这张对付恪王的好牌,就这样淡出自己的视线,那不可能。”

    崔翎抿着嘴笑笑,“假若姜皇后自己肯呢?”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147 委蛇




    翌日晨起,五郎陪着崔翎一道儿出门。

    在柔软的马车里,他一个劲地问道,“你当真一个人回娘家可以?”

    自从崔翎嫁到袁家之后,除了回门,这还是她头一次回安宁伯府。

    原本倒也没有什么,她可是连西北都活蹦乱跳地去过的人,不过只是一趟娘家,也不是龙潭虎穴,况且只隔了几条街,当真算不得远。

    可自从那日崔成楷来过之后,将那些陈年旧事都说与了崔翎听,五郎便觉得那地方不该叫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触景伤情自然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她该以何等心情去面对她的祖父和祖母,尤其是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那可是罗氏之死的帮凶!

    杀母之仇,深仇大恨。

    但说到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并且死无对证。

    假若崔翎真的在安宁伯夫人面前发作,那恐怕会被当做得了失心疯,直接地就让人赶出了家门。

    五郎还担心的是,她毕竟刚出月子没有多久,又和寻常妇人不同,她是剖腹产子,腹上的伤痕刚刚结疤,实在还属于虚弱人**,就这样放任她出门子,他很是忧虑。

    但崔翎却很坚持,她将自己的想法对五郎毫不隐瞒地说出,“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呢,太后娘娘的安危,一定也是恪王心中记挂,若是有可以让她安全出宫的法子,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没有错,想要见到怡宁师太并不容易。

    可唯一可以接近怡宁师太的老妇人,却恰好是她的娘家祖母安宁伯夫人。

    她要让安宁伯夫人带着她一起去见怡宁师太,然后用她和老太君想好的理由去说服那个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怡宁师太。

    她相信,能有那样强大内心和想法的女人,一定不是简单的。

    只要给的利益足够。怡宁师太一定能够动心。

    至于让安宁伯夫人松口的办法……

    崔翎眼中有暗芒一闪而过,她嘴角微扯,露出冷冽笑意来。

    但是一抬头。她又重新恢复了春花烂漫的神态,“夫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也不怕累着啊?”

    她伏在他胸口细心替他整了整衣襟,一边说道,“我带着木槿和杜嬷嬷呢,她们两个一个沉稳一个机灵,万不会叫我吃了亏。再说……”

    崔翎顿顿。“你是亲自送我进安宁伯府的,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去闹便成,还怕谁呢?”

    自从知道了她母亲罗氏的死与整个安宁伯府崔家的人都脱不了干系之后。她心里仅存的那点对崔家的感觉也全部消失殆尽了。

    所以此行,除了想要达到目的之外,她也想试探一下安宁伯夫人的反应。

    崔成楷或许因为自己的处境和身份,而不能做什么,她可不同。

    她对崔家没有感情。如今又是外嫁女,就算没有办法替母亲报仇严惩他们,可她也不喜欢让那些有罪过的人日子那样舒坦好过。

    五郎很清楚崔翎的心结,他有心想要开解她一番,可是。叫她放下旧事的话临到喉咙口处,却怎样都说不出来。

    杀母之仇呢,岂是轻易可以放下的?

    比起那些人的草菅人命,他的翎儿也只不过是闹一闹罢了,算起来已经是高抬贵手。

    他低声叹了口气,宠溺地说道,“随你吧。只是,你要答应我,不让自己受伤。”

    崔翎点了点头,“嗯,我晓得的。”

    报仇,虽然是她必须要做的事,可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也不会占据太多的时间。

    她重生而来,是想要过前世没有过上的幸福生活,仇恨可不会带来幸福感和满足感。

    说到底,她只是意难平罢了。

    等到了安宁伯府,五郎进去跟安宁伯打了个招呼见了个礼便就告辞。

    他最近可忙得很,陪着崔翎回娘家也是百忙之中抽的空。

    门上的婆子引着崔翎一路进了安宁伯夫人的院子,在等通报的时候,她明显发现了那些婆子丫头们脸上惊诧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在惊诧曾经的崔九**变了一个人,还是诧异她为何会来到这里。

    但崔翎才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她是有目的而来,不管别人如何对待,她只要达成了自己目的回去就行。

    不多一会,出来个年老持重的嬷嬷,“老夫人听说九姑奶奶来了,可高兴坏了,快,快,九姑奶奶请进来。”

    崔翎认出那是安宁伯夫人身边最得宠的戴嬷嬷,那老婆子为人势力,又十分利害,掌管着安宁伯夫人的院子,喜欢在安宁伯夫人耳边吹风,连世子夫人大伯母也十分忌惮。

    她便堆起笑容,但那笑意冰冷,不达眼底,“有劳戴嬷嬷了。”

    戴嬷嬷引着崔翎进去,一路上却不断刺探着崔翎此行的目的,崔翎便假作听不懂,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就这样便将时间耗去了。

    很显然,对于崔翎的表现,戴嬷嬷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她到底不敢在崔翎面前表露出来。

    九姑奶奶可是袁家妇呢!

    就算镇国公府交出了兵权,被姜皇后忌惮,最近还有着这样那样的祸事,可积年的赫赫声威并不是虚的,听到这个袁字,寻常人总要多思量几分。

    安宁伯夫人的院子里按着江南园林的格局来造,分明是很短的一段路程,却偏偏弄成了九曲十八弯,要走好久才能到。

    崔翎嫌这走得麻烦,所以从前就不爱来这里,甚至连请安之类的,也是能推脱就推脱,可是没有想到,在出嫁之后,她竟然还会怀着别样的目的来此。

    她心里想着事儿,便对戴嬷嬷越发不在意起来,只管按着路走。

    戴嬷嬷心里自然难忍怒意。也不知道憋了多久,终于道,“九姑奶奶。到了!”

    崔翎挑帘进去,就感到一阵冰冷的凉意。

    这三伏的天。安宁伯夫人的屋子里却冻得像是深秋,只见四角处各搁了一块硕大的冰块,源源不断地冒出冷气来。

    像足了前世的空调间。

    不出其然的,安宁伯夫人肩上还搭了一条毯子,看起来神情悠闲,悠然自在得很。

    崔翎心中暗道,这老婆子倒是会享受。宁肯冻得要披衣,也非要弄那许多的冰块。

    不过,她因为早就知道安宁伯夫人有这样的癖好,所以叫木槿随身携带了外衫。在进门之后,连安都不曾请,就自然而然地将衣衫披上。

    她可是刚出月子,讲究一点的人家,这会儿还在忌沾湿水呢。假若今日在这里受了寒气,将来说不定还会因为今日得那什么 月子病。

    安宁伯夫人一副慈祥的容貌,穿得华丽又雍容。

    她冲着崔翎招了招手,笑着喊她,“小九。你来了,快,赶紧上祖母这儿来。”

    看起来不像是受到冷落的孙女,反而像是平日里疼爱惯了的那样。

    崔翎心下略带几分讥讽,但演戏谁不会?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活了好几十年了,虽然没有安宁伯夫人精明,但面上作作样子却还是会的。

    这样想着,她脸上便也堆起了笑容来,十分亲昵地往安宁伯夫人那儿靠,“祖母,您近日身子可好?孙女儿多日不曾见您,好生想念呢。”

    安宁伯夫人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崔翎竟然会顺杆上爬。

    她脸上的表情便有些不大自然,“傻孩子,祖母也想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安宁伯夫人心里很清楚,崔翎此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否则,她从西北回来之后就么有上过门的,怎么会在这个当口突然到来?

    她想了想,便问道,“翎儿今日来,是……”

    崔翎却冲她笑笑不说话,转头又对着戴嬷嬷笑得温和,“我刚出月子,不能吃冰的,还烦请戴嬷嬷给我倒一杯热水。”

    她轻轻抚了抚肚子,苦着脸对座上的安宁伯夫人说道,“祖母想来也是知道的,我怀了双胎,生产的时候啊万分凶险,是我夫君亲自给接的生,到现在,腹上的刀口还没有长好呢。”

    安宁伯夫人心里想,崔翎生产时她连个嬷嬷都没有派去,只不过随着大流送了点不值钱的礼,这孩子莫不是因此来兴师问罪的?

    她连忙说道,“是啊,听说你这孩子受了好多苦,祖母一直都挂念着,只是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大好,便没有亲自去看你。不过你母亲不是去了吗?她回来倒是没有跟我说起那些。”

    崔翎目光微凛,心想,安宁伯夫人真是对她有好大的仇恨哪,这不,她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就忙着挑拨她和五夫人的关系了。

    当真是……其心可诛!

    不过,她今儿来并不是挑事的,所以听了这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唇,脸上假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祖母……”

    安宁伯夫人见状,心里便松了口气,看来这果然是来抱不平的。

    她对这个孙女天然就怀了恶感,甚至一度都怀疑那不是崔家的骨肉,所以一直以来,都对崔翎十分冷淡,这一回,也就是因为这个小九已经外嫁,不再是自家人了,轻易不好给她甩脸子看,才会虚与委蛇这样久的。

    若是换了以往,她早就扶着额头称病进了内屋了。

    她想了想,便低声对着戴嬷嬷说道,“去看看几位**怎么还不来?顺便再去一趟五房,知会五夫人一声,就说小九来了。”

    安宁伯夫人自以为明白了崔翎来此的缘由,便不想再和她继续耗下去。

    心里想着,就算崔翎有什么事情要说,那也等人齐了再说吧,谅她也没有法子打崔家什么主意。

    谁料到崔翎闻言却丝毫不急,仍旧淡定地喝着热水。

    不多一会儿,就有闻讯赶来的伯母和堂姐妹们过来请安了。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148 法事




    安宁伯夫人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一大早就请了一大**孙女儿绕在膝下。

    尽管这几年年长些的孙女个个都嫁了,但因为伯府人口繁多,大的出阁了自然有小的补上。

    所以这些年,她的院子里竟然从来都没有空过,一直都热热闹闹的。

    安宁伯夫人喜欢看着孙女儿们打扮得漂漂亮亮,也不禁止她们暗自较劲,反正,她素来的表现就是谁出色她就宠爱谁多一些,不论嫡出还是庶出,也不论是哪房的孩子,只要那女孩子卯足了劲表现,她总会多看顾一些。

    看着这些年华正好的孙女们争相斗妍,像三月的春风里或含苞待放或莹然盛开的花朵,她就觉得欢喜。

    或者,也不是因为绕在膝下的孙女儿们个个都美丽聪慧她才高兴,她只是很享受这样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看着她们的情绪因为她的心情而起伏,她总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只是今日,却有些例外。

    安宁伯夫人被一**孙女儿围在中间,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坐在她左侧的崔翎。

    她心底越发狐疑起来,猜不透这个从来都不肯在她院里多呆一刻的孙女,今日到底所为何来。

    原本她还以为,崔翎是因为生产时她这个做祖母的竟然没有派个得力的嬷嬷过去看望,恐怕令她在袁家丢了面子,所以才会前来。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却有些不大肯定了。

    崔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喜不悲也没有任何恼怒,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热茶,仿佛对屋子里的热闹视若罔闻,喝茶的频率不疾也不徐。

    若有四个字来形容的话,便是泰然自若。

    她在等。

    虽然和安宁伯夫人不太熟。可对于这个祖母,她是很了解的。

    假若她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请求说出,安宁伯夫人定然会找各种理由回绝她。

    可若是她慢慢地在这里耗。耗到安宁伯夫人的高傲心一点点地被击垮,等到她反过来追着她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那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果然,在过了两柱香之后,安宁伯夫人终于按捺不住,“翎儿,你来看望祖母,祖母很高兴,只是你家中两个孩子尚小。我怕他们离不开母亲。”

    她顿了顿,尽量调整一下情绪,好让这个逐客令听起来不那么刺耳尖锐,“不如。你今日还是先回去吧,若是真的舍不得祖母,改日再来看我也是一样的。”

    崔翎放下手中茶盏,轻轻抬起头来,露出修长美好的脖颈。

    她嫣然一笑。“祖母,其实我今日来除了想念您老人家了之外,还有一件事,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呢。”

    安宁伯夫人扯了扯嘴角,心想。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便就来了。

    她笑着问道,“哦?傻孩子,在祖母面前,还有什么当不当的说法?是什么事,快点说来给祖母听听。”

    崔翎便苦了苦脸,“其实,是因为下个月是我母亲的祭日,我因为思念母亲,所以这几日夜里总是睡不踏实。”

    她低声叹了口气,在这炎热的夏日里竟然有一丝冷冽的寒意渗出,“我总是梦到母亲呢,母亲对我说,她在下面一切安好,就只一点挂念父亲和祖母您。她还问我,祖母最近身子可好?所以……”

    崔翎无辜地望着安宁伯夫人,“我晓得祖母这几日身子不大好,乍然梦见这个,可不要把我吓坏了吗?所以,才会这样急吼吼地跑过去来看看您。”

    她说完立刻又将嘴捂上,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哎呀,祖母,您看我,真是不懂事,怎么什么话都乱说。您可千万别多想啊……”

    崔翎在崔家一直都有不大聪明的名声,还未曾出阁时,阖家上下就无人不知九小虽然生得倾国倾城,奈何是个腹内草莽的草包。

    她不只不会来事,不懂得拍马谄媚,连漂亮话都不会说。

    有时候啊,分明是一件挺好的事,就从她嘴中说出来时,总会成了另外一番含义。

    所以,屋子里的姐妹们有些是素来知道崔翎不会说话的,有些就算不知道,也听说过了,所以此刻听她这样说,倒都没有怎么惊讶。

    甚至连反驳的人都没有出现。

    安宁伯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在别人看来,这也许是崔翎无意中不会说话,但没有人知道这番话在安宁伯夫人心中的分量。

    死去的罗氏托梦给崔翎,说她在地下牵挂着丈夫和婆母。

    这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让安宁伯夫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古人大多信奉鬼神,做多了亏心事的安宁伯夫人尤其信,否则她这些年来也不会每逢初一十五或者菩萨生辰都捐出大笔的银子香火。

    此刻,崔翎那状似无心之语,却将她震得满身发颤。

    罗氏……

    罗氏……

    罗氏是吞毒而死,死时七窍流血,样貌十分可怖。

    安宁伯夫人的脑海里一下子便现出罗氏那具已经没有温度的尸体的模样来,连鼻尖也仿佛闻到了那时腥浓的血气。

    她立刻往后缩了缩,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你母亲也是个好的,都过世那样久还给你托梦,梦里都没有问到你这个亲生的女儿,倒先记挂着我,真是好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抹了抹眼泪。

    崔翎笑意更浓,不过她这样的淡定,在安宁伯夫人看来却难免多添了几分诡异。

    安宁伯夫人再没有心情和孙女儿们互相吹捧,便只好扶着额头挥了挥手,“今日便就到这里吧,你们九姐姐难得回来,祖母要和她好生说会话,你们几个先回去,明儿再来。”

    崔家的这些女孩子都是个顶个地精明。她们中的一大半都要靠在安宁伯夫人这里的体面,来在府里耀武扬威,所以安宁伯夫人既然发了话。她们自然也懂得看眼色。

    崔翎望着这**年少世故的女孩子不由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从这样的场景联想到前世所看过的红楼梦中所书。

    也是一位老太太,一屋子的孙女儿,总聚在一处,看起来热闹风光,但谁又知道这不过是强弩之末,衰败颓亡。

    崔翎轻轻摇了摇头,抬眼在那些眼熟或者眼生的姑娘中寻找。幸好,在这些人中,并没有她异母同父的两位妹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两个年纪太小,还是五房不受待见。

    不过。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妹子不在其列,她还是松了口气。

    好吧,虽然她对父亲崔成楷感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要怎样面对,对继母安氏也称不上有什么感觉。但妹子却总还是她的妹子。

    想到出嫁前,这个府里能对她表示真诚善意的,也只有这两个妹子了,她就希望她们不要变成其他的姐妹那样虚伪的人。

    算计虽然可以得到一些东西,可却得不到真心。

    这个世上。能够换得到真心的,也就只有真心了。

    学会驾驭下人的手段自然重要,若能放得下身段偶尔随大流不违逆权贵,自然也是保全自己的方法之一,可是,能够不卑不亢举止淡然地做自己,才是大自在。

    这道理虽然简单,但她也是花了足足一世才懂。

    一时间,屋子里的姐妹们都散去。

    安宁伯夫人终于人耐不住问道,“小九,祖母面前你就不要再卖什么关子了。你今日来,定是有事,何不痛痛快快将话说出来?”

    她隐约动了怒气,“说罢,到底是什么事,镇国公府袁家都办不到的,你非要求到我这里来?”

    崔翎见安宁伯夫人不再虚伪做作地表演自己是个好祖母,便也不再继续和她兜圈子。

    只是,有一点安宁伯夫人说错了呢,她来这里,不是求人,而是要求。

    她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瞧祖母您说的!不过,我倒还真的是有事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安宁伯夫人怒气冲冲,“说,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甭客气,你现在可是袁家五奶奶,噢,不,袁家已经分了家,你如今可是袁五夫人了,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说!”

    她原本不是这样心浮气躁的人。

    可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太顺,人人都围着她转,个个都奉承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被人反驳打断或者牵着鼻子走了。

    乍然碰到崔翎这样的,她一时间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但崔翎却丝毫不在意,她垂着眉说道,“这不,还是我母亲的事。”

    她顿了顿,“我母亲这些日子总是出现在我梦中,不是要问候祖母您,就是说要见父亲。每当我醒来时,总是一阵后怕,就生怕……”

    说到这里,她立刻“呸”了两声,“孙女儿的意思,是不是要为我母亲做一场法事,多发送一些香油钱帛,好让她在地下安息。”

    崔翎抬起头来,注视着安宁伯夫人,“祖母,您说呢?”

    安宁伯夫人摆了摆手,“不过只是一场法事,你想做就做吧,改明儿我就交代给你大伯母,叫她去护国寺给你母亲点一盏长明灯。”

    她信奉鬼神,虽然不喜欢罗氏,但罗氏到底是死在她面前的,有时候午夜梦回,偶尔也会梦见那张七窍流血的脸,所以听崔翎这样说后,她还有什么不应承的?

    崔翎却摇了摇头,“护国寺人太多,不够清净。”

    她托腮想了想,“祖母,听说您和怡宁师太是好友?若是能请怡宁师太为我母亲持诵,想来我母亲一定能安心。否则,她夜里来找我这个做女儿的,没关系,若是去叨扰祖母您,那可就……”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149 冰块




    安宁伯夫人听出来这话音里的威胁意味,可她偏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叫她信奉这些,又十分心虚呢?

    她想了想说道,“我虽然是怡宁师太的好友,但她早已经入了方外,我与她来往,并不似寻常人家串门子那样简单。”

    安宁伯夫人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既然你坚持要请怡宁师太持诵,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先递封信给师太,若是她允了,才好安排其他的事宜。”

    想着,她忽然摇了摇头,“不过,师太这些年越发不肯见外人了,我怕她未必肯。”

    这话倒不是安宁伯夫人的托词。

    怡宁师太受着皇室供奉,不需要开坛做法,去换信众的香火。

    所以,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安居在深山,除了偶尔邀请几位陈年旧友过去叙叙旧外,几乎算是足不出山。

    她是先帝的嫔妃,身份也算得高贵,并不需要看盛京城里任何贵妇人的脸色。

    所以,她想要为谁持诵那便持诵,若是不想,便没有人可以勉强她。

    安宁伯夫人也不过只是仗着和怡宁师太那么多年的情分,才可勉强一试,假若师太真的不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崔翎却笑着说道,“那就有劳祖母了。”

    前些日子悦儿说想要搭上怡宁师太这个门路做那位的弟子,她便偷偷地请五郎暗中调查了一番,结果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五郎派去调查的人几经周折,终于发现,清晨山每日都有车子出入市集,购买的除了一些庵堂比丘尼们食用的果蔬豆腐之外,每隔三日竟还会采买一次鸡鸭鱼肉。

    跟着那车子的人一直跟到了清晨山怡宁师太的采莲庵,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车子进去。他甚至还在后山处找到了许多鸡骨鱼刺。

    去和市集上的摊贩打听,这才晓得那采购的车子并没有标明身份,买办也不是比丘尼。却是个村夫打扮的中年男人,这近几年来。就没有断过鱼肉。

    崔翎这才晓得,原来那采莲庵不过只是怡宁师太的安身之所。

    怡宁师太也未必就是真的看破红尘的佛道中人。

    有这样一层背景在,想来,安宁伯夫人此次请求,怡宁师太会愿意的可能性占大。

    毕竟,如今盛京城内人人都晓得袁家五夫人做得一手好菜,有间辣菜馆生意兴隆。虽说掌柜的假托了二郎随侍的名义,可谁又不知道那幕后东家其实是袁家?

    怡宁师太若是答应替死去的罗氏持诵,崔翎则必然要到场,因为那是她的母亲。

    崔翎所到之地。便有各种美食。

    她非但做得来辣菜,就连对素斋也是颇有一番造诣的。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请刘师傅出了几道素斋的菜谱,这两日就该在辣菜馆上市。

    她一向认为,管不住那颗吃肉的心的人。一般都是吃货,只要是吃货,就一定对美食心心念念,若怡宁师太正如她所想,那么这次清晨山的山门定然会为她所开。

    回到镇国公府之后。崔翎便立刻去了泰安院。

    老太君因为要应付宫里面的人,如今还在装着病,这大热的天被拘在榻上哪里都不得去,正闷得慌。

    崔翎进屋时,恰见乔嬷嬷和小篱一左一右正在替老太君扇风。

    她不由笑了起来,“祖母这是还嫌热吗?”

    老太君一边扶着额头,一边说道,“如今已是九月中了,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就算屋子里头搁了冰块,也难解暑气,真正是难受呢。”

    她唉声叹气,“若是能出去走走,寻个园子里乘风凉的地方也好,可偏生不只连屋子都不能出,你三嫂说,为了装得像些,还得就躺在榻上,真真叫人难受。”

    屋子里没有外头凉快,床榻之上更是最闷热的所在。

    崔翎见状,便冲着小篱招了招手,“你去一趟我那儿,找刘师傅做两杯凉饮送过来,虽然加了冰的东西,不好多喝,可这样热的天,凉快一下倒也是无妨的。”

    她也觉得热,才进屋没有多久,额头就有些湿漉漉的。

    乔嬷嬷笑着说,“库房里的冰块还多的是,原跟老太君说了,可以多加两块,她老人家非不肯,说外头冰价那样昂贵,用得太多浪费。”

    她望着老太君,又抬头去看崔翎,“五夫人,您说说看,老太君如今热成这样是不是自找的?”

    也就是乔嬷嬷自小跟着老太君,这好几十年的交情,才敢这样说。

    可老太君听了却笑出声来,丝毫都没有恼意,“我这是说真的。我当然晓得往屋子里多放几块冰就能凉快下来,可一日多加几块,这一月就好几十块,你可知道如今外头一块冰卖到了多少钱?”

    她转脸对着崔翎说道,“是,家里是不差那几个钱,可这日子也不是那样过的。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还用得起冰,你说那小门小户的,乡里市井的人家,他们也是一般热的,人家这日子就过得,咱们怎么就热不得了?”

    崔翎吐了吐舌头,“不瞒祖母说,我刚回了一趟安宁伯府,我娘家的祖母屋子里,可是四角上都搁了好大一块冰,一进去就凉飕飕的,冻得很。”

    她作势撸了撸自己的胳膊说道,“幸亏我还是挺了解的,所以带了个披着的毯子。”

    乔嬷嬷连忙说道,“对,盛京城里好多的名门大户家中,为了要过得舒坦一些,夏日里可都要用好多冰呢,说句实在的,人家还没有咱们家家底厚实呢。”

    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我也不是鼓动着您奢侈浪费,可若是您再加一块冰,这身子也能舒坦一些不是吗?”

    崔翎也上前劝道,“实际上,孙媳妇觉得像我娘家祖母那样是有些过了,夏日用冰本意是取其凉意好避暑气。可若是反而要用毯子披着了,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不过……”,她顿了顿。“像您这样为了节省一块冰,却叫乔嬷嬷和小篱跟着您一块儿流汗的。也不值得提倡呢。”

    老太君也不是固执的人,见乔嬷嬷和小篱果真额头都流着汗水,便也不再坚持。

    她叹了口气说道,“往年我一直都是这样用的,今年也不知道为何,特别热。好了好了,算是我的不是。叫你们两个受累了。小篱,你这便再去取一块冰来吧。”

    小篱刚一走,老太君就问道,“你刚从安宁伯府出来就上的我这儿?”

    崔翎点了点头。“是。”

    她将今日在安宁伯府和安宁伯夫人的暗中较量说了一遍,然后笑着道,“其实,我只是想让安宁伯夫人去给怡宁师太递个话,其他的。便和她无关了。”

    老太君已经知道那些陈年旧事,崔翎从崔成楷那处知道了。

    所以听说今日她在安宁伯夫人那里故弄玄虚,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按着她的本心,自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可那种事若是换了她处在安宁伯夫人的立场上。该如何抉择,也未可知呢。

    毕竟,安宁伯夫人那时候所要面对的是皇上,九五之尊的盛朝之主。

    而她并不只有崔成楷一个儿子,罗氏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没有生孙子的儿媳。

    安宁伯府崔家人口繁多,枝枝节节,茂盛极了,全部都居住在安宁伯府中。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当时安宁伯夫人没有顺了皇上的意,后果也不知道会怎样。

    她冒不起这个风险,所以自然而然会将罗氏推出去。

    可是老太君唾弃的是,若是别人做了这样的亏心事,心里不知道该多愧疚难过。

    可安宁伯夫人却过得如此坦然,不只没有丝毫亏欠后悔,还要对罗氏颇有微词,甚至还曾在公众场合后悔当初迎了罗氏入门。

    就算是对她的亲孙女儿,安宁伯夫人的表现也令人齿冷寒心。

    所以,老太君听说安宁伯夫人被崔翎吓得不轻,倒没有说她什么,只是瞅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啊……”

    她心里真正想说的话,是崔翎这孩子可当真是命苦。

    幼年就失去母亲,父亲总是逃避她,崔家也没有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可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这孩子仍然茁壮成长,长成一个开朗活泼心地善良还心灵手巧的女子,这当真是上天眷顾了。

    崔翎以为老太君是在沉思接下来该怎么做,连忙说道,“假若孙媳妇所料不差的话,这件事应该差不离,到时候等我进了清晨山,一定找个机会和怡宁师太面谈。”

    她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怡宁师太多半是个西贝禅尼,可她在皇室却颇有威严呢。当初是皇上和姜皇后一手将她抬起来的,她若是说句什么话,想来姜皇后也不好驳斥。”

    否则,岂不是亲口否认了自己的选择吗?

    崔翎觉得这件事多半能成,而现在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反正,只要皇上一日没有驾崩,还吊着一口气在,那么一切都还有时间。

    只是这样的话,崔翎又难免觉得有些可悲,她的仇人,她多么地希望皇上能够早点归天,可偏偏能报仇的最好方法中,其中有一项,又需要他活着。

    正在她心头千千结时,刘师傅亲自送了冻饮过来,“这是刨冰,这是奶昔,这杯是冻饮,老太君您尝尝,这都是我用五夫人的方子做的!”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150 轩帝




    炎热酷暑,能有一杯调制可口的冰饮自是极大的一桩美事。

    老太君烦躁的心情立刻得以缓解,再等着小篱将冰又添了一块,这屋子里的闷热暑气一下子便消散无踪,无须扇风,便也能凉风徐徐。

    崔翎又坐着和老太君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这几日都不曾见到悦儿,孙媳妇打算去瞧瞧她。”

    老太君连忙冲着她摆摆手,“那孩子平素每日里都要来我这里坐坐,今儿却没有来,我正觉得奇怪呢,你过去看看也好。”

    非常时期,家里人都十分重视袁悦儿的心情。

    虽然袁家为了不为刀俎上的鱼肉已经在暗地筹谋,可是这种事毕竟不能放到嘴上去说,所以只有家里的男人们晓得他们在做什么。

    至于家中的女人们,宜宁郡主是参与其中的,廉氏和苏子画都有些见识,包括老太君崔翎在内,都是只当不知道,可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

    倒是这些小的,想法都还十分天真,对事物的触觉也不够敏锐,个个都被瞒在鼓里。

    老太君害怕袁悦儿因为不知道家中父亲叔父为了她所做的努力,还在担心着宫里头的事,赐婚也好,太子也罢,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复杂,的确不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所能承受的。

    所以,她发现今日悦儿没有来时,便想要去派人看望一下。

    恰这时,崔翎过来了,一时耽搁,便就忘记了。

    这会儿,正好崔翎也要过去,她便千叮咛万嘱咐,叫崔翎晓得了结果。千万要派个人过来回她的话。

    袁家自从分了家,诺大一个镇国公府便只住了大房一家,便显得空落落的。

    悦儿原先住在靠北的临水居。如今搬进了西南侧的落霞院,主体是一座两层的绣楼。院落宽大,种了许多梅桃,离泰安院和五房的宅子都不算远。

    崔翎进到院中时,恰见到落霞院的二层主屋木窗打开,一个清莹的少女临窗而坐,托者腮,垂着头。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

    她疑心悦儿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大声去唤,“悦儿,悦儿!”

    袁悦儿猛然醒过神来。见是崔翎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来。

    她起身撑着窗棱叫道,“五婶婶来了?快上来!快上来!”

    崔翎这才放下了心,

    假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悦儿的脸上不会有这样的笑容。

    她便迈着轻快的脚步进了屋上了楼,“我瞧你在窗前发呆呢。是怎么了?没有睡好吗?”

    想了想,她又似乎是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对了,昨日我记得大嫂接你去了一趟护国寺。是为你祈福还是求签来着?难不成是签解得不好?”

    举事在即,宜宁郡主便难免心怀忐忑。

    她一个妇道人家,这种心情难以纾解,偏又不是可以跟人说起的,所以便借着护国寺上香的由头去求签解惑。

    因悦儿自出宫之后,便整日闷在家中,郡主觉得这孩子得给憋坏了,故也拉着她一道去了。

    崔翎记得郡主临走时说,要给悦儿求一支姻缘签的,此刻看悦儿神思恍惚,莫不是……那签内容不好?

    她想了想便立刻说道,“你该知道的,那些签文多是摸棱两口唬人的玩意儿,不值得信。”

    袁悦儿脸色微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五婶婶,我好像看到了那个人……”

    她目光里一时交错着复杂的神色,一会儿是兴奋,一会儿是怀疑,一会儿却是悲伤。

    崔翎不解问道,“那个人?”

    她可从来都没有听悦儿说起过从前有什么互相倾心或者看着有好感的小男生。

    悦儿见屋子里没有旁人,便向着崔翎招了招手,然后附身在她耳边说道,“轩帝,我昨日在护国寺看到一个男子,相貌与轩帝一时无二。我想……”

    她顿了顿,忐忑地问道,“我想若是我能从景朝穿越至此,那么会不会轩帝也来了?五婶婶你看,这还是很有可能的对吗?”

    崔翎惊讶地张了张口,随即苦笑着摇头,“那可说不清。”

    她想了想又问道,“你看到的那个男子除了样貌和轩帝一般,可还有其他的特征?譬如他穿戴如何,举止如何,有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不小心看到了相似的面孔,其实也很正常。

    悦儿想了想,“他穿了一身青衣,看样子倒像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袍服并不是锦缎,只是普通的麻衣,看来不是富贵人家出身。”

    她顿了顿,“倒是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不过举手投足间甚是彬彬有礼。我后来特意去问了小沙弥,好像他是东门书院的一个书生,跟着同学一起来的。”

    悦儿回想的时候,脸上就显出迷茫的神色来。

    说得越多,表情就越失望。

    崔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有相似,说不定不过是长得像罢了。不过,你若是不肯相信,可以找个机会去东门书院探查一番。”

    她笑了起来,“只要知道人是东门书院的学生,那要调查他的身家背景,简直太容易了。”

    三嫂廉氏的娘家二叔好像就是东门书院的院长,回头只要问一问,就知道了。

    崔翎见悦儿脸色失望之色更加深浓,心下便有些不忍起来。

    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如果你非要我说,我觉得那人是轩帝,也未必不可能。你看,你我都能穿越,他要真的有怨气不能投生,穿越来此,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原本,穿越这种事就很诡异,遇到同穿,她已经觉得是诡异中的不可思议了,知道了同穿竟然还穿了再穿,她已经狠狠地震惊了一回。

    所以,假若悦儿现在告诉她。轩帝也来了,她实在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轩帝可是英明果决的帝王呢。他前世死于小人之手英年早逝,但却丝毫不能抹杀后世对于他治国的超高评价。

    他是位盛世名君。

    假若最后不是两王造反。轩帝没有早势,能够顺利地将帝王之位传给太子,那么景朝也许还能传承百年,也就轮不到盛朝的交替上台了。

    崔翎想,如果悦儿看到的那个男子真的是轩帝,那样的人会甘心居于民间做个平凡之人?

    尤其是在他知道了自己是那样死的,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心爱的儿子又得到如此惨烈的下场之后。他真的就什么都不做,甘心默默无闻地只当一个书生?

    悦儿低声叹了口气,“五婶婶,我晓得你是安慰我的。”

    她眼眶不由泛着微红。“其实我也只是想想罢了。虽已过了数百年,可对于我而言,那些事却仿佛还在昨天,我……我还忘不掉他。”

    崔翎上前将悦儿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没事的……”

    除了这句话,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悦儿。

    此时此刻,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幸运。

    前世虽然有过一段让她痛苦过的感情,可这一世却太幸运能够得到一份更完美更忠贞更平淡却也更甜蜜的。

    五郎对她的温柔和体贴。令她没有缝隙也没有时间会去想前世那个负心人。

    她幸福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去留恋从前的难过和苦涩?

    而悦儿却完全不同。

    她前世得到了一份最完美的爱恋,君王唯一和全部的爱,可最后却落得惨死的下场。

    假若轩帝并不是那样得好,也许今生她还有机会放开,去重新寻找爱情。

    但在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恋之后,悦儿的心中可还能装得下别的男人?

    好难好难了。

    她用了十三年没有忘记那个男人,这便说明轩帝的身影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她的骨肉血液,她的心里和眼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了。

    崔翎想,这样说来,倒是真的要找机会去访一访东门书院的那个男子了。

    就算那人不是轩帝,可他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说不定……说不定,他会成为悦儿的救赎。

    悦儿自觉自己的事儿倒让崔翎困扰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她讷讷说道,“五婶婶,我这样倒是叫你笑话了。”

    崔翎淬了她一口,“说什么呢?你心里揣了这样的心事,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是你能够倾诉的?以后不要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她顿了顿,“我虽然不是万事皆通的,可有些事,其实你也知道,并不需要解决的方法,你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件事一样,或许我不能给你很好的主意,可却能叫你晓得,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孤身一人,也绝不会孤立无援。”

    悦儿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这一次她不再掩饰,选择了酣畅淋漓地宣泄,“五婶婶!”

    她多希望护国寺看到的那个男子就是她的轩帝,前生没有尽的缘分,今生她还想要和他再续,这一次,她相信不会再经历前世那样的事,她一定会和他白头到老,恩爱一生,儿孙绕膝。

    可她又希望他不是。

    他那样志在天下的人,励精图治,想要为轩朝留一个锦绣江山,可是最后不仅不能保护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大轩朝的江山还易了主。

    假若真的是他,他该有多难过,多痛苦,多狼狈!

参加活动:0

组织活动:0

小学五年级

Rank: 6Rank: 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151 上寺




    没过两日,有间辣菜馆果然推出了素斋系列。

    因为造型新颖别致,口味鲜美,几可与荤菜乱真,一下子便在盛京城中引起了话题。

    甚至连和镇国公府交好的护国寺主持,都偷偷地派了身边的小沙弥过来府里,万分诚意地向老太君请求素斋制作的方子。

    崔翎因听说东门书院最近几日都在护国寺采风,是以便笑着对老太君说,“这方子虽然有,但光看方子却未必能得此精髓。”

    她想了想道,“不如便叫刘师傅亲自去一趟护国寺吧。”

    小沙弥惊喜万分,“那敢情好,主持方丈一定会很高兴的。”

    作为盛京城最大的寺庙护国寺的主持玄苦大师,一向对寺中的一切事务都高标准严要求,尤其是寺中僧侣的伙食,他可谓是尽心尽力。

    虽然戒荤腥,但总吃白菜梆子豆腐脑也不是个事儿对吧?

    尤其是寺里好些小沙弥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个个都跟豆芽菜似的,不长肉。

    偏偏火头僧的手艺也就是如此了,整日里不是烫白菜拌豆腐就是硬邦邦的素菜包子,僧侣们的胃口不好。

    前年还发生过一起,因为太饥荒半夜逮着了林中的山鸡烤着来吃的事件。

    虽然那个小沙弥因为犯了戒被赶出了山门,可玄苦方丈心里却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到底年纪还小,佛性还不深,山门里的伙食又差,受到这样的诱惑才不能自持啊。

    所以,玄苦方丈一听说外头的有间辣菜馆最近开卖素斋了,便心中痒痒的。

    他自个是不敢买来吃的。毕竟辣菜馆也做荤菜,谁知道那大锅有没有沾过荤腥?虽说是素斋,但是想来却是不纯的。

    不过。他可以要来方子自己做啊!

    正好方丈晓得有间辣菜馆的幕后东家是镇国公府袁家。

    袁家,方丈是很熟的。尤其是他们家的宜宁郡主前些日子才带着大**前来拜佛求签呢。

    他想了想,便老着脸皮亲自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叫沙弥带着下山去求老太君开恩,能给他捎带几张方子回去。

    老太君觉得,像这种事是做功德,既然崔翎肯了,她自然也不会不同意。

    便笑着对那小沙弥说。“我最近身子不好,已经很久没有上护国寺去听你们方丈说禅了,等改日我身子大好,一定再去拜访他!”

    崔翎略迟疑一下。小声地对老太君说道,“祖母,您身子不好,孙媳妇儿正好想上护国寺给您祈福呢。能不能……”

    她咬了咬唇,“不然。刘师傅去给方丈演示菜谱时,我带着悦儿正好去给您祈个福?”

    老太君早就是个人精,见崔翎咬唇的模样,便晓得那祈福是假,想去趟护国寺是真。

    不过她老人家不知道悦儿的渊源。只以为是崔翎被拘在家中久了,闷得慌,便想要出去玩儿。

    恰好这几日悦儿心情好似不大好,整日闷在屋中不说,就连到她这泰安院来,也没有以前那样笑得开怀了。

    老太君直觉悦儿有心事,但她不知道根底,只以为那孩子还是担忧着太子的事和和亲的事不开心。

    这样一联想,她便又觉得崔翎的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了。

    定然是小五媳妇看到悦儿闷闷不乐,才想到这个法子带着她出去散散心,也好排遣一下心中的忧虑。

    她便笑着说道,“外头天热,你要是不怕暑气,自管去好了。”

    那小沙弥看起来就是个机灵的,连忙说了一句,“山上风大,不热,风吹林动,可凉快了呢!”

    老太君闻言便不由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师傅倒是机灵,也对,山上凉快,倒是去得的。”

    因崔翎是说要和悦儿一道出门的,她想了想还是又嘱咐了一声,“出门时坐马车,跟着小师傅一起到后山从溪月门进,禅寺的后院向来没什么人往来。”

    其实,盛京城的贵妇人们也常常带着贵女去寺里祈福,护国寺的山花开得好,还有专门为了去赏花而去的,这并不是件稀罕的事。

    只是,崔翎和悦儿都生得美貌,悦儿又诸事缠身,老太君只是怕再生事端罢了。

    崔翎连忙回答,“那是自然。”

    她扶着老太君的胳膊说道,“祖母您放心,孙媳妇做事是有分寸的,我会照顾好悦儿的。”

    如此,崔翎便亲自叫了悦儿,带着刘师傅,以及浩浩荡荡的一**丫头婆子一起,跟着那小沙弥去了护国寺。

    路上,她和悦儿单独乘坐一车。

    悦儿既忐忑又害羞,心情复杂极了,“五婶婶,您说,真的会是他吗?”

    崔翎瞥了她一眼,“是不是,总要验证过了才知晓不是吗?现下就着急也没有用,若是紧张就和我说些闲话,不然闭上眼睛睡一觉也成。”

    护国寺在西山,虽然离得不算太远,可就这么晃悠过去,也要一两个时辰的马车。

    假若悦耳儿一路担心,那等到了护国寺,人还没有见着呢,自己就给紧张过头了。

    悦儿重重呼了一口,“嗯,我不着急了。反正,我也想开了。”

    她顿了顿说道,“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罢,我都要平常心待之。若是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若不是他,若是看下来人品尚可,倒也能想法子结识一下……”

    崔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看来,悦儿是打定了主意要非君不嫁了。

    假若那人真的是轩帝转世,那她自然会不顾一切地追随,假若那人不是,就冲着那张脸,悦儿也打算要与他举案齐眉。

    谈婚论嫁这样的事,若是别的女子自然不会这样轻松地说来。

    可悦儿是和她一般的穿越女呢,好吧,她比自己更加神奇。是穿了又穿,活了三辈子的人了,年纪加起来可能快要赶得上老太君了。

    所以。悦儿说起情爱婚嫁才能那样自然,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崔翎不晓得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将自己的一生押在一个毫无了解的男人身上,只因为他生了一张与她深爱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脸,这未免也有些太过草率了吧。

    更别提他们之间也许还隔着身份,地位,以及门楣的洪堑。

    但想到悦儿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若能不被和亲。也彻底隔断与太子的瓜葛,那么她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

    可她心里对前世的爱情尚还存着这样的执念,恐怕不论嫁给谁,都很难得到幸福。

    是啊。婚姻也好,爱情也罢,都需要两个人共同的努力。

    就算镇国公嫡长女的身份为她赢得了一个绝好的夫婿,他也喜欢她,可她心里没有他。这份姻缘到底也不能算是完满。

    倒是那个东门书院的书生……

    就凭他生了一张和轩帝一模一样的脸,就算他出身寒门,身世稍微差一些,可只要人品好,品性佳。悦儿喜欢他,其他的便都不是问题。

    以镇国公府这样的地位,想要提拔一下女婿,为他谋一个相对还不错的地位,确实不算难事的。

    崔翎这样想着,便也没有吱声。

    马车就这样一路晃悠晃悠着,就到了护国寺。

    那小沙弥确实十分聪明,果然是按着老太君的吩咐从后山绕进的禅院。

    后院空阔,没有什么人,他笑着请了崔翎等人进来,“前面就是待客的禅院,两位请随意歇,我立刻去请主持方丈过来!”

    那小沙弥请了崔翎等人进了禅院,说了一声,便一溜烟地出了门。

    崔翎好奇地望着这座清净雅致的院落,赞叹地说道,“这里竟然那般清幽,真真是个好地方呢。”

    如今虽是酷热的秋老虎天气,可山上却十分清凉,就这样站着,一点暑气都察觉不到,反而觉得扑面而来的风里都带着清爽。

    悦儿被崔翎的欢快给感染,心中略安定了一些。

    但她还是紧张,扯了扯崔翎的手,小声问道,“不知道东门书院的学生此刻会在哪处采风,五婶婶,我想去看看,可又有点害怕……”

    崔翎拉着悦儿进到廊下,离婆子丫头们远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傻悦儿,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是镇国公府的贵女呢,怎么能明目张胆地跑到人家采风的地方瞎晃悠?”

    盛朝如今对女子虽然苛刻了许多,但有着世交关系的名门贵女和贵介公子之间,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男女大防得严厉。

    像很多贵妇人举办花会茶会,也都会同时邀请女儿的手帕交和儿子的好友一起,只要不落单,不落人口实,正常的交往是没有人说闲话的。

    但陌生的男女之间,却十分讲究这些男女大防。

    像袁悦儿这样的名门贵女,是没有可能和区区东门书院的书生相撞的。

    就算知道了那些书生在何处采风,她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跑过去看,那倒是成了什么?

    崔翎垂着眼眸想,可今日也不能白来,既然来了,总要叫悦儿再看一眼那人,非要确认一下对方的真正来历才好。

    她想了想,轻轻抚了抚悦儿的手说,“你且等着,五婶婶自有办法。”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版权声明|免责声明|小黑屋|屯溪网 ( 皖ICP备14001316号-1 )

GMT+8, 2024-11-28 22:05 , Processed in 0.146309 second(s), 66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