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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蒲公英

[穿越重生] 《寒女喜嫁》作者:素衣渡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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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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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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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他的映桥真是招人疼,跟她说话就是舒心。见她这么乖巧,季文烨不由得抱着她又是一番亲昵,并承诺道:“我发誓,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离开你。”

    她嘟囔:“要出远门了,咱们说点吉利的,干嘛死啊活啊的。我不爱听。”

    季文烨便笑道:“那我换个说法,我要活到一百岁,把你熬成老太太。”

    映桥挑眼看他,忍不住笑:“成精了么,哪能活到一百岁。”

    他畅想道:“真活到一百岁,怎么着也得五世同堂了,子孙数应该会有上百口了……”

    “到时候你这老头子就等着派压岁钱吧。”

    季文烨笑的不行,更舍不得离开她了,映桥现在不想亲热,正事要紧:“先停一停,等我给你收拾完包袱,咱们再……”

    “再怎样?”

    “你想怎样就怎么样。”

    季文烨眉开眼笑:“完了,跟你有说有笑,我舍不得走了。”

    “舍不得我的话,就早点回来。你不在,我一个人在家好生没趣。”

    季文烨见她这般闷闷不乐,便道:“下个月初三,不是你爹的生辰么,你过去陪他做寿,再回一趟娘家,该开心了吧。”

    以前几年,因为拮据,父亲的生日当天,马马虎虎凑合吃一顿长寿面就算完了。本来今年她有意好好操办,可是偏巧季文烨那段日子要出行,她便一直没提此事。现在他既然主动提了,她也只好回应了。

    “……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当天来的都是我爹的同窗,我一个女人,多不方便。”

    “那你就前一天过去暖寿,当晚回来,不耽误他第二日做寿。”季文烨道:“寿礼我都备好了,不能亲自送过去,你代我陪个不是。”

    映桥低喃:“……好吧。但也就能去那么一天,别的时间还得在家熬着。”说完,扯着季文烨的衣袖撒娇:“你快回来,快回来……”

    他不住的点头,安抚她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礼物。”

    当地土特产品吗?!映桥颔首:“好吧。”

    “唉,瞧你,一听说给你带东西,一下子就服帖了。”他笑道。

    映桥正好整理好了行囊,把包袱紧紧一系:“哪有?”但紧接着表情落寞下来,将包袱掂了掂:“……衣裳都在里面了,你拿好,事情办好了,速速回。”

    季文烨把包袱搁到一旁,又将她抱在怀里叮嘱:“侯府那边你别理,借钱没有,借什么都没有,应付不过你就说你病了,有事去找唐管家,叫唐管家应付他们。”

    映桥倒不怕韩氏和侯爷,更担心梅安云来找茬,但毕竟是丈夫曾经想娶的女人,她不想这个时候谈及她,便道:“嗯,我都知道了。”

    他笑着咬了下她的唇:“真乖。”

    映桥乖的还不止这点,晚上夫妻就寝,她主动道:“那日你没尽兴吧,今晚上我再给你品一品。”

    他一听就懂,指的是品|箫,季文烨笑眯眯的道:“这不好吧……”

    映桥低头瞄他的手:“那你解什么腰带?”

    季文烨被倒打一耙:“对了,这得放着你来。”说完,赶紧拿开手,等着映桥“伺候”。上一次,她带着玩闹的心思,不知不觉的就做到了,今晚上她认真对待这件事,反倒没那么豁得出去了,小脸羞的通红,好一会,才略微找到点窍门。

    她做什么,他都喜欢,跟别提这个了,等她吐出白浆,眼睛懵懵懂懂的看他时,季文烨赶紧将人捞到怀中,百般亲昵不够。

    一夜缠绵后,第二天季文烨身穿便服离了家,映桥出门送他,见他没往镇抚司去,而是在胡同口上了一辆马车,很快就不见了。

    她这颗心不知为何七上八下的,离别的伤感反倒被担忧冲散了,她低着头,踢着小石子回到屋内,鼻子一酸,扑在被褥间,掉了几滴眼泪。

    丈夫离家后,她每天吃吃睡睡,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精神恹恹,活像生了一场大病。下人们都知道少爷把她当眼珠子般的疼爱,都毕恭毕敬的伺候着,于是映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府里厨子烧的菜系吃腻了,就从外面另聘了几位,天南海北的滋味不带重样的吃着。

    期间韩氏派人递话过来说她病了,想叫映桥过去陪她说说话。

    又不是亲婆婆,之前还想要她的命,她可不过去冒险,叫人回话说她也病了,让人熬了点燕窝给您,不能在跟前尽孝顺。

    她不给面子,韩氏大概生了她的气,没再派人来喊过她。

    秋霜告诉她,听说三少奶奶病的十分厉害,三少爷撇下她不照管,倒是和一个表妹走的很亲近。

    当时映桥正在吃酥油泡螺,听了这事,心头一惊,泡螺掉在了裙子上,她记得给公婆敬茶那天,就说三少奶奶病了,如果三少奶奶真的没了,梅安云说不定要成为三少爷的填房。

    映桥没心思吃了,歪在床上,躺着看了会话本,饱食之后很容易入睡。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梅安云和三少爷凑成了一对,她说:“做不成表哥的妻子,就做表哥的嫂子!”。后来梦境变的诡异,好像梅安云又成了自己的继母,和父亲凑成了一对,她说:“做不成表哥的妻子,就做表哥的丈母娘!”

    猛地惊醒,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道:“幸好是梦,幸好是梦。”说来奇怪,自从季文烨走后,她经常能梦到乱七八糟的人,比如韩氏啦,侯爷啦,可偏偏就是梦不到他。

    不过,梦不到或许是好事,发恶梦,担心,做美梦,相思。

    映桥总不能每天就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活着,把自己养成一个球,总得找点的事情干。可她没有刁婆婆和恶妯娌要斗,又没有孩子要养,只好重操旧业——调香消磨时间。

    此间,她改良了银薰球,弄成了暖被子的同时,可以给被子熏香的两用银球。但是季文烨不喜欢香料,顶算她这项改良,在家中没用武之地,便给父亲拿去用了。

    她爹住的很近,叫个小厮送去,不用半日打个来回。

    父亲寿辰临近,除了丈夫备的寿礼外,映桥又亲自绣了一个带万字符的荷包。

    四月初二那天,她带了秋霜和小玉两个贴身丫鬟,两个厨子,八个小厮,拿上寿礼,去父亲家暖寿。

    提前知会过她爹,所以云成源特意告了假在家等她,听到女儿来了,亲自跑到门口迎接,一见映桥,他就皱了眉:“怎么好像瘦了?”

    映桥高兴的笑:“真的?”她吃的菜样虽多,但量少,很好的控制了体重。

    “瘦了还笑?莫不是有人欺负你?”

    “谁也没欺负我,春天换季,人不没什么胃口,吃的少了点。”

    “……也对,你冬天的时候愿意胖。春夏会瘦点。”云成源让女儿进屋,十分高兴的道:“我还以为女婿不在家,你自己一个人不能来了。”

    映桥替丈夫说好话:“他临走之前叮嘱我要来给您贺寿,寿礼都准备好了的。”

    云成源道:“……大概他真是个好女婿。”

    “不是大概,他就是。”映桥道:“我觉得除了他,旁人做不到这么包容我。”

    云成源嗯嗯应着,仲春时节,春意盎然,屋外比屋内惬意舒服,父女两人便不急着进屋,而是在院内廊下支了张小桌坐下。映桥见除了见忆夏在身边伺候外,院内静悄悄不见人影。深深感到父亲的落寞,也理解为什么太监要收养养子了,一个人住着,真是寂寞。

    映桥笑道:“爹,我上次送你的银薰球,你用了吗?”

    “嗯,很好用,你从哪得的?”

    “我自己鼓弄的。”

    云成源道:“哎呀,你做个干什么?有心思放在正事上吧,这些器物上的事,交给别人做吧。你都瘦了,是不是弄这个劳神了?你啊你,有空多吃点,别弄得瘦骨嶙峋的。”

    怎么总把她当小孩,一见面就告诉她要多吃,不过想想也是,她没有母亲,做父亲的能教导的她也就只能这么多了。

    她灿烂的笑道:“说起吃,我都饿了,快开饭吧。我带来的厨子各个好手艺,您尝尝他们做的菜,若是喜欢,您就留下吧。”

    等饭的功夫,父女俩人继续叙旧。映桥问道:“爹,您见到皇上了吗?这次看清了吧,他长什么样?”

    云成源看了下四周,才道:“……看着挺凶的……”

    映桥并没觉得皇帝大人实施了什么残酷的政策,京城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一片祥和。她咧嘴:“皇上脾气不好吗?伴君如伴虎,您小心点。”

    “皇上心情苦闷,蹙着眉头,看起来很凶。两位亲王,桂王去年薨了,礼王正病着……如果礼王也去了,皇帝就要绝嗣了……”云成源叹道:“唉,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等能留在京中。”

    “嗯?”

    “你汪叔和我说,他打听到……我从高处乍一看,轮廓很像故去的桂王……”

    映桥头一次听说有这隐情,当即吃惊的道:“您觉得,这是殿试高中的原因?”

    云成源摆摆手:“你汪叔是编笑话逗我呢,他最近筹备婚事,心情烦闷,拿我寻开心。”

    映桥并没追问汪奉云的婚事情况,要不然看起来像还惦记他似的。她另岔开话题,说天气,说花草,还拿出了自己做的荷包给父亲。吃饭之前,云成源把荷包小心翼翼的装进了匣子里收藏好,舍不得用。

    映桥毕竟嫁人了,第二天父亲的同窗过来,她多有不便,只好提前离开回府去。她多喝了几口,醉醺醺的上了马车,朝父亲摆了摆手,一进车厢就靠在秋霜肩头,眼睛越来越沉,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秋霜和小雨也哈欠连连,双目迷离,依靠着车壁,很快也不省人事了。

    这时从车夫处向车厢内吹迷药的人,才转过身,嘿嘿笑道:“倒了,倒了。”把帽檐向上推了推:“这笔银子赚得真容易。”自己嘀咕完,抡起鞭子抽着马匹,哒哒哒一溜烟飞驰而去。

    本来在马车后跟着的小厮们,猛地见车夫把车赶走了,皆是一愣,互相看了看,赶紧回到云老爷院里借马去追,可几条街上空空荡荡,哪还有少奶奶车马的影子。

    话说车夫把车赶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内,砸一处小院的门,就见里面贼溜溜的出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道:“这钱也太好赚了,一个人一百两,就淫一下这位小娘子?”

    “好赚个屁!算了,别废话了,快点进去吧。”说着,抱起映桥往院内抗去了。进屋,刚把人扔到炕上,突然听到门口有声响,那假扮的车夫便道:“你们谁去看一眼,把门关上。”

    “你可不许先动啊。”

    “不动,不动,你们快去看看。”等人走了,他关了门,淫 笑道:“我功劳最大,哪有不先动的道理。”结果还没等碰到衣裳,就又听外面咚咚两声闷响,他纳了闷了,贼头贼脑的开门出去看:“喂——你们——”话没说完,突然从身后出来一人,扼着他的喉咙,把他拽到了一旁,抵在墙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鲁久年不耐烦的道:“没等我动手,你们就捷足先登了,你们是谁派来的?想做什么?”他得知云映桥出了门到她爹家暖寿,当初答应了季文烨要好好护着嫂子,便盯着她的行踪,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是……收了张二关的钱……打算……打算……”

    “侮辱这位小娘子的?你知道她是谁吗?”

    “进士老爷的女儿……”

    鲁久年记得梅安云的奶娘姓张:“张二关是梅小姐奶娘的儿子吧,看来是她指使的了。”说来奇怪,女人报复女人的手法往往更恶毒。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也是收钱办事……和小娘子无冤无仇……敢问爷爷高姓大名,您今日高抬贵手,我一定日日爷爷念着您的名,给您磕头。”

    “不必了,死人何必念活人恩。”说完,手上一用力,那人呜的一声,瘫软在了地。鲁久年踢了他一脚,见没反应,大步跨进了屋。

    见云映桥躺在土炕上,呼吸平稳,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鲁久年一点没有“英雄级救美”,或者“保护嫂夫人”的成就感,反而觉得很烦。到炕前盯着她看了一会,道:“反正都说我小久子心狠手黑,不如我对你做点什么吧,反正你也不知道。”

    她毫无反应,迷药的药效仍在。

    鲁久年皱了下眉:“还是算了吧,我又不喜欢你……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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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7 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去啊 没想到这小久子真的是荤素不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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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61、


  鲁久年是一个人追出来的,这会连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他皱眉的,不情愿的拖住映桥两条胳膊,把她从炕上拽下来。映桥昏迷不醒,发髻上的凤钗掉到地上,额头磕到上面,碰触一道伤口。

  鲁久年瞠目瞪眼,赶紧捧起她的脸,拿帕子擦了擦血迹,见磕到的地方在发际线边缘,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帕子往地上一撇,重新把映桥放回地上躺着。

  “不如就这么把你杀了,和外面那三个人一起埋了,准保没人知道。”他对着昏迷不醒的映桥说道。她自然是毫无反应的,鲁久年挑挑眉,撇嘴叹道:“我虽然讨厌你,但还不恨你,犯不着杀伤你的性命。你说你一个丫鬟,爬主人的床,爬就爬了,还非得叫主子娶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我就看不上你这样不知轻重的女人!唉,说这些都晚了,你爹考中进士了,你这辈子是缠定我哥了。”

  映桥中了曼陀罗花制的迷药,睡的死人一般,连痛觉都没有,更别提他的话了。

  鲁久年蹲在她身边,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干爹派了个十分危险的任务给他,如果他死了,全是你的错。哥哥跟我们不一样,他是侯府嫡长子,尊贵的很,结果却娶了你。我以为你出来会汪奉云,把你们抓个现行,回来叫哥丢了你,没成想你反倒自己落了难,还得靠我来救你。”

  正在他抱怨云映桥的时候,就听云映桥呼吸急促,喉咙中像咳痰一般的发出粗厚的声音。鲁久年把她拎着坐起来,猛拍她的背,一手掰开她的嘴巴,她低下头,将口中的呕吐物吐了出来,十分不巧,污了鲁久年的衣摆。

  他真的想掐死云映桥了,但攥了攥拳头,把怒火压住,默默的拿帕子擦吐的秽物。怪他倒霉,擦了几下,发现这帕子方才擦过她的额头血迹,不仅没擦净身上,连带帕子上的污秽,都抹到自个衣服上了。

  他气的站起来,狠狠踹了炕沿几脚泄愤,这时,就见映桥坐在那里,不住的倒气,显然喉咙里又也呛住了东西。

  他照着她的背,又拍又打,她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了。鲁久年觉得自己真是菩萨心肠,从刚才开始,他没一刻安宁,实在疲于应付云映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得把她弄醒,否则下一次再呛到,极有可能一命呜呼。

  慢着,她就这么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不是正好么。但心中又觉得不妥,他重新蹲下来,对她道:“我数十下,如果你再呛到,我就不救你了,老天要收你,不怪我。如果十个数内,你没事,我就把你淋醒,送你回去。”

  映桥垂着脑袋,什么都不知道。

  “十、九、八……二、一!”鲁久年道:“我救你吧。”去井边舀了半瓢水进来,全泼在了映桥脸上,就见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咳嗽了几声,渐渐缓过气来。

  映桥本能的抚脸上的水珠,发现自己衣襟有呕吐的痕迹,嫌弃的咧嘴,心想自己是在哪里,怎么如此狼狈?而且额头还微微发疼,她抬手摸了下,见到一丝血迹。僵硬的抬起头,看到一个瘦削的男子,站在跟前。

  “乐……无……鲁……鲁兄弟!”她舌头僵直,自己咬一下都不痛:“我、我这是怎么了?”

  “嫂子……你被歹人来到这里奸|污……”鲁久年道。

  映桥摸了摸身上,见自己衣衫整洁,确定自己没事:“是你及时赶到了吗?”

  鲁久年故意吓唬她:“不是很及时……”

  “是么,难怪我被打了。”直觉渐渐恢复,额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掏出自己帕子捂着:“我现在很迟钝,说不定肋骨也被打断了,只是我还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可能是梅安云。”

  在映桥的预料中,骂道:“贱|人,给我等着!这么歹毒的事都敢做,难怪文烨不要她!”

  鲁久年冷声道:“我为你,还杀了人。”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丫鬟:“秋霜她们呢?”

  “在院外的马车里,早晚会被人发现,云大人不久就会找到这来。”

  映桥一听马上惊慌的道:“不行,这事得瞒住了,否则我爹又要担心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至少得哭上十天半个月,可愁死我了。这件事外传出去,对文烨也不好。”

  “……可是没办法啊。”他态度敷衍。

  “这样吧,你去家里把黛蓝叫来,让她送我回家,就说我驱车离开,其实是去见她了。”黛蓝和海棠不是被你收到房中了么,现在用到这层关系的时候到了。

  鲁久年蹙眉道:“嫂夫人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差遣使唤人啊。”

  她刚才开始就觉得鲁久年阴阳怪气的,既没有救人后的庆幸,也没功利的邀功,不知他在想什么。映桥道:“文烨当你是自家兄弟,我自然也没把你当外人,说什么差遣啊使唤的,我这是拜托,拜托你在嫂子受难时,出手相助一次。你哥哥回来,我将此事说了,他也念你的好。”

  听了这件事,他才道:“你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此地不宜久留,保不齐一会还有帮手来。我先把车赶到别的胡同去,你在那里等着黛蓝过去找你。”

  映桥忙道:“好!”扶着炕沿站起来,头重脚轻的往外走。

  鲁久年道:“迷药应该解了,你怎么走路还跌跌撞撞的?”

  “……我酒劲还在……”映桥苦着脸道:“而且额头上的伤口很痛。”

  “……”鲁久年装作毫不知情的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关键是人平安无事。”

  她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鲁兄弟是如何知道我涉险的?”

  他道:“哥哥要我保你周全,你有危险,自然有人通知我。”

  “对哦,他最信任你了。”映桥觉得自己现在像倒立站在天棚上,头不住的往下栽。不幸出门看到门口躺着一位,她受了惊吓,啊的一声,兔子似的横着跳远了几步。之后看清这歹徒人高马大,若不是鲁久年及时赶到,她今日一定没有好下场,此时才觉得后怕,不住的感谢鲁久年:“谢谢你……谢谢你……”

  鲁久年坦然受之:“等我把黛蓝叫来,再谢不迟。”

  映桥隔了几步,又看到两个死人,不敢细看,赶紧跑出了院子上了车,鲁久年把车赶到另外的胡同里停下,告诉她去找黛蓝,便走了。

  秋霜和小玉昏沉的像死人一般,映桥知道自己方才也是这个样子,不禁更后怕了,抱着肩膀偷偷擦眼泪:“……文烨……你快回来啊……”可能是迷药和酒水带来的麻木消退了,她心中的悲伤翻江倒海似的涌来,不住的掉眼泪,默默抽泣。

  这时车帘吧嗒一下掀开,她吓的一哆嗦,见是鲁久年站在外面,她哑声道:“怎、怎么了?”

  果然在哭,就知道刚才的镇定是装假的,到底是个黄毛丫头,遇到事情还是会哭鼻子。鲁久年笑道:“我来问问你,要不要把海棠也带来。”

  他有病吗?!一直沉着脸,见她哭了,反倒笑开了。映桥沉声道:“能带来最好,我也想她了。”

  “哦,那还是别带了。”

  “……”映桥道:“随你高兴,她们是你的人,都听你的。”

  鲁久年见她摸样可怜,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忽然于心不忍了:“还是别去叫黛蓝了,我直接送你回云家去,你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有什么事我替你解释,遮遮掩掩,反倒更叫人担心。”

  映桥犹豫着。

  “有人关心多好,我们这样的,就算装的受了伤,都没人在意。有人关心你,还不好好珍惜。”

  “……好吧……回家。”

  鲁久年满意的放好帘子,一边走一边想,她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没心肺,或许只是装傻。不过若是装傻,就更可恶了,明知道哥哥待见心思单纯的人,偏把自己往天真无邪打扮。想到这里,他对帘子内的嫂子道:“这次回府后,可别再出来了,梅安云这次花了一大笔银子侮辱你,下一次保不齐花个上千两,直接要你的命了。不过,扛得起锄头,就得挨得了累,嫁给我哥的嫂子,就得吃这份苦。”

  “我若是知道他有这么多混账亲戚,到底嫁不嫁,还真得好好想一想!反正我是受不了每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听出来,鲁久年认为她高攀了季文烨,她现在这样的处境便是代价。

  突然间,车子猛地停住,映桥险些跌到坐箱下,以为是鲁久年故意使坏,撩帘子道:“有话请直说!别动手……”她看到自己车前横了两匹马,马上有两个家丁打扮的小厮,互相嘀咕了两句,其中一个下车,直接问鲁久年:“你这车是哪里来的?车上坐的什么人?”

  鲁久年就笑了:“你们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汪大人府上的,出来找他的侄女!这马匹、车厢和我们要找的一样,你们先别走!等我们少爷过来盘问!”

  鲁久年哑然失笑:“汪府?侄女?这都哪儿跟哪儿?!快滚吧,你们认错人了,我们有正事要回家。”

  另一小厮下马拽着马车的缰绳不松手:“先不能走。”

  映桥啄着应该是汪奉云和父亲结拜了兄弟,自己成了他的侄女,父亲发现自己不见了,求到汪奉云那里,他派人出来找自己了。正想着,就见胡同口拐进来一驾马车,汪奉云跳下来,急匆匆赶到跟前,侧着头想往车帘内看,想看清里面的是不是映桥。

  “你是什么人?车马是哪里来的?”

  鲁久年冷笑道:“我认得状元,状元却不认得我,我是季大人的结拜兄弟,现在驱车送嫂嫂回家。倒是汪状元急匆匆前来,所谓何事?”拉开车帘一角,对映桥道:“嫂子,你自己说吧。”

  映桥忙解释道:“叔叔您误会了,鲁兄弟是好人,方才我被人拐走,是他救了我,正要送我回家去。”

  汪奉云见映桥额上有伤,双眼带泪,揪心的问:“拐你的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久年道:“状元郎不挡路的话,这会差不多该到云家了,发生什么事,嫂子自然会和云老泰山说。”

  映桥道:“鲁兄弟,我并不记得什么,你得跟我回去讲明情况。”

  鲁久年故意刁难道:“不了,我当值跑出来,还有一摊子事没做完,正好嫂子的叔叔来了,你随他回去吧。”

  汪奉云很客气的拱手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但请随我们回去,摆酒设宴酬谢小兄弟。”

  鲁久年想了想,心里想,我得替哥哥守好院门,你们这对奸夫j□j若有半点不轨,绝不手软。他冷淡的道:“好吧,我亲自送嫂子回娘家去。”

  众人各自乘了马,往云成源宅子回了。云成源正记得热过上的蚂蚁一般,见女儿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喜极而泣:“你究竟是去哪里了?害得我们好找。”

  这时汪奉云道:“是这位小兄弟将侄女救回来的。”让了一步,叫鲁久年上前。

  云成源一见是鲁久年,忙拱手感谢道:“多谢鲁大人,多谢鲁大人。”他最关心的还是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救到她的?”见女儿额上有伤,衣服上有污浊,不知发生了什么。

  “云行人不必担心,有惊无险,我见到这帮歹人停下车,不等他们做什么,就将嫂子救下了。”

  汪奉云恨道:“那帮歹人在哪儿?捆过来仔细盘问!”

  “我已经问过了,是受了张二关所托,这张二关是梅尚书府上奶娘的儿子,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不用我多说了。”

  云成源听不懂:“梅尚书为什么要害映桥?”

  还是汪奉云记性好:“梅尚书之前有位女婿似乎姓曲吧,曲连岷……”

  云成源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当年还因为姓曲的挨了打,曲连岷的妻子姓梅,是季文烨的表妹,合着又是他的祸水找上门了。他气的想哭:“我家映桥嫁个什么人家不好?偏选了这么一户人家,受这无妄之灾!”

  鲁久年不乐意了:“我哥不是派我保护住了嫂子吗?!有什么可埋怨的?!别人家落了难,连救的人都没有!”

  汪奉云见要吵起来,马上打圆场:“侄女回来就好,先休息一下,吃顿饭压压惊。来,鲁兄弟这边请,先叫丫鬟帮你擦擦衣裳吧,有什么话,一会桌上再谈。”

  鲁久年正要下去,忽然想起自己随身带着金疮药,便从袖中摸出来,随手抛给映桥:“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嫂子拿去抹抹吧。”

  不巧映桥正低头思忖,听他一说,才伸手去接,可晚了一步,金疮药盒不偏不倚砸到她头顶,登时泪光四溅,捂着额头,痛苦的直倒冷气。

  鲁久年见自己闯了祸,干笑道:“我、我先下去了……”说完,赶紧溜了。

  汪奉云见映桥这般,很是心疼,但男女授受不亲,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每每有想帮着揉两下的冲动,都扼杀掉了,一时间又压抑又痛苦。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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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62、


    云成源更是痛苦,身为父亲,也不能替女儿揉脑袋,只能软语安慰,但他一直在掉眼泪,一张口便哽咽道:“……映、映桥,还、还疼吗?”

    一听父亲这种伤心欲绝的腔调,映桥反而安慰起父亲来:“我没事了,我去换件衣裳,有事一会再谈。”起身往后屋走,忽然想起自己的两个丫鬟还在车内睡着呢,赶紧吩咐人把秋霜和小玉扶进来,淋了水唤醒。

    映桥带了忆夏到后屋,找了件自己做姑娘时的衣裳穿了,然后对着镜子抹药粉,这道疤痕藏在发际线内,不注意的话,看不出来。镜中的她,因为酒还没醒,双颊绯红,眼睛和鼻尖微微发红发肿,看着十分可怜。

    “映桥,药,上好了吗?”

    映桥见是父亲,低声道:“上好了,其实不上也没关系,伤口不大,吃点好的,自己就长好了。”

    云成源愁眉苦脸的道:“你没事就好,听说你的车马不知哪里去了,险些把我魂魄吓丢了。我在巷口的柴垛下发现了你原来那个车夫,睡的死猪一般,显然是被人下了药。用水淋醒了,说他和一个老乡攀谈,谈着谈着不知怎地就睡着了。结果咱们谁都没注意,叫坏人伪装成车夫把你带跑了。咱们家在京城也不认识谁,只能去求你汪叔了。”

    “您和汪状元结拜了?”

    云成源点头默认了,映桥放下金疮药,起身道:“也好,我不在您身边,您以后也能有个照应的人。”

    云成源鼻子一酸:“你这说得什么话,我哪里需要人照应,需要人照应的人是你,都怪我没给你生个兄弟姐妹,出了事情,也好有个依靠。”

    映桥揉着太阳穴道:“有鲁兄弟照应着,文烨信任他,把他当做亲兄弟一般,我也把他当做自家兄弟。”

    “是该好好谢谢他,已经准备了酒菜,一会酒桌上好好敬他几杯。”

    “你们好好喝,我累了,想去睡了。”她心情很差,反正一会也不能跟男人们在桌上吃吃喝喝,索性去睡了。

    “……那、那你吃点东西再睡吧,空着肚子不好。”

    她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不饿,叫忆夏给自己找了床被子,在最里间的屋子里睡下了。她搂着被子,把它当做自己的丈夫,鼻子一酸,含泪低声嘟囔:“我都被人欺负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嘀咕着,慢慢的睡了过去。

    忆夏搬了把凳子在门口给映桥守门,她最近跟老爷学着识得了几个字,便蘸着茶水,往桌上写字温习。

    云成源轻手轻脚的过来,问忆夏:“**睡了?”

    “睡了。”

    他低声道:“她醒了,告诉我一声。”

    “是,老爷。”忆夏甜笑。

    但云成源面无表情的出去了,走进客厅,见鲁久年正和汪奉云说话。

    “你确定是梅家的人做的?”

    “八 九成的把握。”

    “哪几个歹人在何处?若有人证,也好朝梅家要个说法!”

    “跑了。”鲁久年饮茶:“我毕竟只有一个人,哪能抓住他们三个人。”

    云成源弱弱的道:“你们锦衣卫不是很厉害么,难道找不到这几个匪徒?

    “抓他们倒不难,但谁敢去尚书府捉拿背后指使?”鲁久年阴阳怪气的道:“我没这个胆量,等哥哥回来再说吧。这段日子,最要紧的是让嫂子别随便出门,深宅大院的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害也寻不到机会。对了,包藏祸心的外人多得是,要扎好自家的篱笆。”他看汪奉云碍眼,他凭什么关心云映桥?!

    汪奉云道:“如果有人证,至少可以让梅尚书知道他的好女儿做的这些行径,我相信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鲁久年冷笑道:“我多少了解点梅家的事,梅尚书无比溺爱这颗掌上明珠,就算有真凭实据,骂她两句了不起了。况且咱们还没有人证。”

    云成源推己及人的想了想,若是映桥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汪奉云暗暗咬牙,愤恨道:“我不信拿这毒妇没办法了。”

    “办法肯定有,得等哥哥回来想!”他笑道:“闲杂人等就别瞎操心了。”

    汪奉云听出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冷眼瞅了眼鲁久年:“为弱女子打不保平,伸张正义,此乃公理。”

    “嫂子可不弱,有人给她靠山,哪能说是弱女子。”鲁久年故意嘿嘿笑道。

    在云成源眼中,两人都是自己的恩人,不希望他们吵得红了脸,赶紧道:“酒菜好了,两位列席吧,明日是云某人的生日,二位正好今日就歇在府上吧,明天还有酒菜筵席,款待二位。”

    鲁久年跟汪奉云较劲,你不走,我就不走:“我吃新科进士的寿酒,还是头一遭,谢云行人款待。”

    “哪里话,怎么酬谢二位都不为过。”让了鲁久年上座,又请了汪奉云入席。

    鲁久年得意的想,不知道哥哥在这里是否享受过如此的款待,正好肚子饿了,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酒足饭饱后,很自然的道:“怎么这般安静,连个唱曲的人都没有?”

    云成源一愣:“家里没有,我派人去请一个来。”

    鲁久年更不客气,催促道:“快去,快去!”不多时,小厮快马加鞭请了一个唱曲的盲女来,她爹在一旁拉胡琴,嘤嘤呀呀的唱开了。汪奉云冷眼看他,只觉得此人轻抚浪荡,低头喝酒。

    “这些词老掉牙了,没有最新的词儿吗?”

    那盲女摇头。

    “云行人以前不是填过词么,现在填一首助助兴吧。”鲁久年道:“绿珠可说你填的一手好词,将她迷得魂不守舍。”

    绿珠正是巧月的主子,醉月阁里以前的头牌姑娘,云成源老底被揭,十分尴尬:“这……这……”

    汪奉云冷声道:“云进士身前身后的已经敬了你许多酒,别太难为人了。”

    鲁久年挑眉笑:“怎么就是难为人了,我又没拿刀子逼他。”

    “仗着人情,软刀子胁迫别人就范,更可耻。”

    鲁久年扑哧一笑,正要说什么,就听门口传来云映桥的声音:“鲁兄弟,你这样难为人,你哥哥知道吗?”

    原来映桥已经醒了,寻思过来,当着父亲的面给鲁久年正式道个谢,不想正好撞见他为难父亲,一码归一码,虽然感谢他营救,但给她爹难堪,她忍不了。

    一句话把鲁久年打回“原形”,酒也醒了大半,自己找台阶下:“糊口不容易,我不难为盲女唱新曲了。”对那盲女道:“你唱个拿手的吧。”

    那盲女便又启口吟唱起来,缠绵悱恻,如泣如诉,正如她内心的相思之苦。汪奉云听着也不舒服,再抬头看时,发现映桥已经不见了,不禁落寞的轻叹一声。

    鲁久年酒足饭饱,丫鬟怜春带他去客房休息,不多时,怜春就慌里慌张的跑出来,正撞上在回廊下吹风的映桥。

    “你跑什么,怎么了?”屋里太闷,映桥出来透透气,正打算回去歇息,撞见了怜春。

    “……”怜春欲言又止:“这……鲁……”

    “到底怎么了?”

    “鲁大人拽着奴婢,说要给奴婢五让二十两银子……留下陪他……”怜春说着,反手抹泪。

    映桥道:“他喝多了,明天醒了,今晚说了什么,他恐怕都不记得了。没事,你先下去吧,别理他。”

    怜春还没说完:“……后、后来……一个瞎子进屋了……他见奴婢不从,只留下那瞎子,放奴婢走了……”

    是刚才唱歌的那个盲女。鲁久年还真不见外,吃饱喝足之后顺便买了个春。映桥厌恶的想,这什么人啊,在别人家还这样,平日里指不定怎么糜烂呢。黛蓝和海棠真可怜,配了这么个人。

    正在心中埋怨鲁久年,就听她爹在身后惊呼道:“原来你在这里吹风?受伤了不能见风,快点回屋去!快点,快点!”

    映桥道:“我睡不着……我在想,如果没有鲁久年救我,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哎呀,你想这个做什么?!人已经平安回来了,别想那些自寻烦恼了。”云成源心酸的道:“还是你爹窝囊,若是有本事,哪能让人这么欺负你!”

    果然一听父亲唠叨,她就没法再吐苦水了,她安慰父亲:“一步步慢慢来,咱们在京城没有根基,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吧,反正我平安无事。”

    “哪能就这么算了?!”

    “……等文烨回来,我跟他说说,看他打算如何处置吧。”映桥道:“我回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女儿不向他求助,单等着季文烨回来拿主意,云成源越想越窝囊,偷偷抹了几滴泪。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无精打采的踱步到客厅,等待迎接同窗好友过来聚会。

    云成源的许多朋友是通过汪奉云认识的,虽然云成源有个不那么友好的女婿,但他本人和蔼谦逊,又能在皇帝面前露面,所以今日来了许多陪他做寿的朋友。

    映桥听前院热闹,她则一个人在后屋里待着,独自苦闷的坐到晌午,到小花园里散散步。花园不大,一个石亭占据中心,绕着它栽种了许多花草,倒也精致清幽。父亲无暇理会她,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府也是一个人,在这也是一个人。

    昨天的事给她的冲击很大,她没心思吃喝,更没平日自娱自乐的闲心,就想傻呆呆的坐着。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原来你在这儿啊,叫我好找。”

    听出是汪奉云,映桥礼貌的扶桌站起来:“叔叔。”

    汪奉云哭笑不得:“完了,我这辈分又涨回去了。”

    “……”

    汪奉云见她无精打采的,关心的道:“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我挺好的。”她想了想,道:“我……我想回去了,麻烦你转告我爹一声……”

    “不如再等一等,待你爹会完宾客,叫他亲自送你。”

    “不用了,鲁久年不是闲着呢么,他想必跟你们也谈不到一起去,正好我被他弄走,大家都能轻松了。”

    汪奉云轻轻咬齿,半晌道:“你当初不嫁给季文烨,也不会有这么多糟心的烂事了。他那边就没有一个正经人,与他称兄道弟的鲁久年成何样子,我家中断不会有这种兄弟。”

    “……”她装傻:“未来的婶子有福气。”

    汪奉云把话说的更清楚了:“其实娶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我并不想成婚。认祖归宗了,麻烦事也接踵而至,处处被他们牵制。这也怪我,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

    映桥沉吟片刻,微笑道:“那我比叔叔幸运,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汪奉云眼睛发胀,鼻音很重的跟着她笑:“那就好,大家都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

    她嘿嘿笑了笑,摆出傻乎乎的样子:“有您们这些长辈爱护,我哪能过的不好。”

    汪奉云知道她是装的,话说到这份上,彼此心知肚明已经够了。他淡笑道:“你先坐着,我去告诉你爹,你想走,看他怎么说。”

    他走出小花园,却不知道月亮门后藏着一个人,正是鲁久年。为了防止嫂子做出对不起哥哥的事,他跟踪哨探,刚才见汪奉云和云映桥单独说话。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对“狗男女”,但听完他们的话,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首先,云映桥不是没人要,状元郎对她余情未了。

    其次,她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都干脆利索的拒绝了状元的暧昧。

    最后,她……她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他低头陷入了沉思,忽然就听到一嗓子厉声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见是云映桥,正怒气冲冲的站在他面前,鲁久年如实道:“监视你。”心想,果然不笑,没有笑起来好看。

    “你哥哥吩咐的?”

    “不是,是我出于兄弟道义。”

    她对他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道:“别道一,道二的了,快去套马送我回府。”

    他皱眉叹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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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63、

  稍后云成源过来挽留女儿,映桥原本昨天就该走的,在家多留一晚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而且她走了,父亲才能更好的安下心来会客,要不然她在这里,总要惦记她。

  云成源见留不住,要她加倍小心。

  “不怕,鲁兄弟送我回去,他已经去套车了。”映桥失落的道:“出了这样的事,我最近也不好出门了,不方便来看您,您自己多保重。”

  父女两人互相叮嘱了一番,映桥就带上两个丫鬟,从后门出去宅子,蹬车回家了。鲁久年在车前骑着马给她开路,不时回头瞧一眼。见那车帘子盖的严严实实,觉得不甘心,想了想,勒紧缰绳,让马靠到车厢一侧,对着里面道:“嫂子这次归府后,无事不要再外出了,我也有自己的本职,不能整日看守着你。”

  映桥讨厌“看守”这个词,自己在车内翻了个白眼:“等你哥回来,我会替你向他请功,有你这样的心腹兄弟,真是他的福气。”

  “那是自然。”他洋洋得意的道。

  她轻哼,可以肯定鲁久年把她当要出墙的红杏一般监视,对这种人,她难有好感。

  鲁久年这时又道:“汪状元可要小心些了,他之前做过的事,被人挖出来,可要丢尽祖宗颜面,被同窗翰林笑掉大牙了。填过艳词,写过话本,啧啧,别以为改名换姓就认不出他了。”

  “我爹昨晚没放下 身段给你填唱曲,你不甘心吗?汪奉云下水了,我爹能好吗?”映桥道:“连文烨老丈人的脸也要被你挂起来打,当真是好兄弟。”

  小瞧她了,说起话来挺噎人的。鲁久年冷哼:“我说的是人面禽兽汪奉云,并非对云行人有不敬的意思。至于我为什么骂汪状元,你知道。”

  映桥险些气死,他虽然靠着她的车厢说话,但车夫和前后跟随的丫鬟小厮不是聋子,保不齐已经听见了。她撩开帘子,恨道:“春天风大,不怕灌一肚子风吗?”

  鲁久年道:“好,我可以闭嘴,但该说的话,我对该说的人绝不会保留。”

  听着意思是他要向季文烨告状喽?她冷笑道:“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哥若是真听信谗言的人,我怕还不肯嫁他呢!”

  “误会了不是,我可没有说嫂子坏话的打算。”

  映桥哼道:“好话坏话随你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就行!我们夫妻怎么样,用不着外人来维护,更不允许外人破坏。”

  鲁久年被她这话噎的哑口无言,半晌才重重的一哼,打马跑到车前去了。

  到了府前,映桥“虚伪”的道:“你哥哥不在,就不请兄弟进去喝茶了,昨日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若有哥哥的消息,我会派人及时告知你的。”他作出不耐烦的样子:“如果没别的事,我告辞了。”

  “慢走不送。”映桥说完了,头也不回的跨进了门内,倒是鲁久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她,小厮关门,隔断了他的视线,才上马走了。

  映桥离府不到一天,却觉得像过了百十来年那么久,尤其是屋内空落落的,除了丫鬟外,连个亲人都没有,心中更觉难受了。

  季文烨走了这么久,连个音信都没有,当初约定好,要送平安回来的,他难道遇到困难,抽不身来派消息。映桥遭遇了昨天的事,不仅也担心起丈夫来,连续好几日吃不好睡不下,人也日渐消瘦。

  不过她前几日胖了些,虽然消瘦,结果只是恢复到了丈夫离家时的模样。

  映桥不想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如此过了几天,觉得自己应该走出来,否则时间长了,非得把自己憋出病来。

  她打发人请戏班子进府给她解闷。因她特意吩咐过要选会唱新剧本的戏班子,所以下人四处寻觅,最后选定一个戏班子。

  戏班子搭戏台的时候,她则先翻看戏折子,忽然有一幕引起她的注意,从戏文看,故事情节十分眼熟。

  这、这不是她的大理寺少卿里么,情节是发生在一个案犯身上的冤案,不过和话本不同,这次公正严明的少卿大人主持公道,还了案犯清白。

  她当初只想“剽窃”致富一下,没想到给广大人民带来了精神食粮,还衍生出了戏剧。映桥脸上害臊,实在没勇气去听这出戏,赶紧吩咐下去不用唱这出戏了,还是唱《紫钗记》吧。

  映桥以前不爱看戏,觉得咿咿呀呀的节奏太慢,但这一次,可能是心中烦忧的关系,居然静下心来,投入了进去,只觉得时间都慢了下来,心也不那么焦躁了。

  就在听的渐入佳境的时候,有小丫鬟走了进来有话禀告,秋霜见了,走过去领着小丫鬟到一边询问,若不是要紧的事,就不禀告给少奶奶了。秋霜听了禀告,犹豫不决,踌躇片刻,还是上前低声在少奶奶耳边道:“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映桥心中一动,她叫她做什么?

  “奴婢就说您不方便……把人打发回去。”

  “不用,我去看看。”不信邪了,韩氏还敢在侯府里对她下手。而且总觉得她和梅安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映桥离席,但台上的戏子们继续唱,演给府里的丫鬟们看。她就带了秋霜一个,没坐轿子,用两条腿迈到了侯府正屋。

  屋内焚香袅袅,韩氏坐在榻上,一见映桥就眉眼笑开了:“还以为你不能来呢,自从老四走了,都没见过你。前段日子听说你病了,最近可好了点?”

  “回太太的话,好了。”

  韩氏叫映桥坐她身边来,映桥仿佛没听到,坐到椅子上,隔着几丈远看她。

  “……”韩氏挤出笑容:“四月初三,亲家做寿,那天我派人去你那边,想叫你把我们准备的寿礼送到亲家那去,结果一大早去找你,丫鬟却说你早走了。你怎么不等我们呢?”

  谁知道你要送寿礼?!映桥微笑道:“寿礼亲自送过去比较好,哪有叫做儿女帮着带的。”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

  韩氏笑道:“是呀,后来我们就派人自己给送去了。这事还是怨老四,丈人做寿,他却不在家,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数落他们没礼貌?不会吧,他们一直都很“没礼貌”的。映桥道:“公务在身,身不由己,谁不想守家在地过日子呢。”

  韩氏没法接话了,心想这丫头真是来气自己的,说话真难听。这时她主意到映桥额头上有块结痂的疤痕,嘴角一勾,装作关心的问:“怎么这样不小心,这是磕到哪里了?”

  映桥干笑道:“给我爹暖寿那天,多喝几杯,不小心磕到桌角上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你遇到坏人,被人伤了呢。”韩氏拍着胸口,假惺惺的道。

  映桥懂了,难道韩氏总往寿宴那天扯呢,原来根由在这儿。她是在打听她那天的行踪。奇怪了,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知情的人绝不会向外透露情况,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如果她不是罪魁祸首,就是罪魁祸首告诉她的。

  八成梅安云就躲在这屋的暗处偷听。

  映桥看向韩氏,她坐着的睡榻后面是一扇屏风,屏风和墙壁之间有段距离,藏个人毫无问题。难怪要她坐过去,是怕藏在后面的梅安云听不清么。

  “啊……这个啊……说来您可能不信……”映桥主动起身朝韩氏走过去:“太太有所不知,其实那天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韩氏以为她要打开心扉了:“过来仔细说,到底怎么了?”梅安云叫奶娘派去作恶的哪几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哪里去了。云映桥那边也没消息,把梅安云急坏了,今日特意找舅妈商量此事,决定把云映桥叫过来探探口风。可云映桥单看表面,看不出问题,不像被人蹂躏过,轻生欲死的样子,也不像受到陷害,心怀怨恨,反而是一副看什么都“麻木不仁”的死人脸,跟老四一个德行。

  映桥来到榻前,隔着炕桌跟韩氏并排坐了,她一边摸了下桌上的茶壶,一边道:“那天给我爹暖完寿,我正要回府,不想发生一件事。”

  韩氏赶紧追问:“什么事?”

  “唉,说来难以启齿……”映桥咬唇。

  “这里没有外人,之前的事情,咱们都揭过去了。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婆婆。”并且抬手,屏退了屋内的丫鬟。

  映桥愁眉苦脸的道:“其实我额头的伤不是磕到桌上伤的……而是……”茶壶有热茶,她很满意,自己倒了一杯。

  韩氏催促道:“到底怎么了?”

  “我暖完寿,才要出门,就见我带去那厨子拎着一水壶追着一条叼肉的狗,骂道:‘不是你这畜生的,不是你的肉,你惦记什么,看我烫死你!’厨子吼完,这么一扬——”说罢,她把手里的盖碗茶,连茶带杯子一起扔到了屏风后面,就听一声尖叫,接着打屏风后面窜出一个人来,正是梅安云。

  她发髻上还黏着茶叶,十分狼狈,茶水不算太烫,淋到的皮肉只是微微发红。

  映桥装作愕然的道:“梅……表妹,你怎么躲在后面?”

  梅安云吃了哑巴亏,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韩氏拼命朝她使眼色,她终于把怨气忍了,哼道:“我头簪掉了,我找簪子!”说完,撩开门帘子,走了出去。

  “……”映桥噘嘴嘟囔:“表妹好奇怪哦,她怎么总在咱们府里啊?这样好吗?”

  “呃……姓曲的,总上门缠她,她避他,躲到咱们府上了。”韩氏也快被气炸了,映桥这死丫头就是故意的,故意淋茶水烫人。

  “噢——”映桥装傻:“难怪觉得表妹古古怪怪的,原来是被姓曲的烦的。对了,对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厨子淋完了狗,狗四下乱窜,撞到我腿上,我一跌,把额头跌破了,都是狗闹的,没这畜生,就没这桩事了。”

  “……”韩氏喘着气,目光冷冷的,不知该怎么对付这妮子。

  映桥道:“就是这样了,怕说出来您笑话。”

  “……”韩氏艰涩的道:“怎么会笑话你,你没事便好。”

  映桥一本正经的装傻道:“我好着呢,但是梅表妹看起来可不怎么好,您给她请个大夫吧。”

  “会的。”

  映桥该说的都说完了,故意笑的灿烂:“我那边还有事,得回去了。”说完,起身施礼告辞。韩氏怨恨横生的道:“你下去吧。”

  映桥就欢快的走出去了,心道,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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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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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安云想找人奸污她,今天她淋她热茶的报复,比起她的恶毒,这只能算不痛不痒的毛毛雨。

    秋霜在门外等她,见主人毫发无损的出来了,送了一口气,赶紧随着主人离开了是非之地。

    映桥回到自己院里,见戏台上还有人在咿咿呀呀,丫鬟们听的入神,她便悄然坐下继续听。但是因为被梅安云和韩氏这么一搅合,不复方才的平静,满脑子都是可恶的梅安云,等这一幕唱完了,就叫戏班子歇了。

    按规矩打赏了,她落寞的回到屋内,知道丈夫一时半会可能还回不来,越发觉得四下孤寂,院子静的叫人心烦。难怪季文烨之前性子那么古怪,任谁总是一个人待着,也要变得古怪。

    日子毫无生气的过着,期间她想尽办法消磨时间,做针线,调香料,再试着写诗填词,闲极无聊,还练了几首曲子。

    过了端午节,季文烨离家足有两个月,没有半点音讯。渐渐的,映桥觉得没有消息总比有坏消息强,没有恶报传来,正好说明他平安无事。

    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没有怀孕,否则的话,丈夫不在身边,她一人大着肚子还得防着算计,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又过一个月,映桥想,还不如怀孕呢,至少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话,还有个盼头。如果丈夫一直不回来,养育儿女也不错。

    三个月了,他还没音讯。

    如果丈夫再不回来,她就要改写闺怨诗了。

    期间她爹来过几次信,第一次写道,不要为季文烨太挂心,她保重身子要紧。映桥嘟囔,她又没相思成灾。回复她爹,女儿一切安好,勿挂念。

    很快她爹又来了第一封信,里面写道,季文烨还不回来,是不是遇到别的女人了?万一带回来别的女人,你千万不能松口,否则有一就有二。

    映桥气的不行,挥笔写下“与爹无关”四个字,后来想象不妥,撕碎了,没再搭理他。后来她爹又来一封信,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映桥不得已,委婉的表示如果不谈季文烨,她还是愿意和父亲通信报平安的。

    结果这封信送出去,如泥牛入海,她爹大概受到了伤害,不再写家书给她了。

    六月天,闷热难耐,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一点微风,映桥恨不得搂着冰块睡,夜里醒了好几次,迷迷糊糊的想文烨是不是也在这闷热的夜晚想念自己。

    他说过不纳妾的,肯定会做到的吧。

    父亲怀疑他实在没道理,如果他不打算遵守诺言,当初何必跟她承诺。与其担心他领着女人回来,还不如担心他是不是胳膊腿完整的回来。

    这念头一出,映桥就睡不着了,咬着指甲,瞅着帐子发呆。他只是去帮公公收债,身边随从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收债这种说辞,根本是骗她的呀,她才不信呢。

    忧心了一晚上,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的重新睡着。她睡的不实,眼睛还能感觉到太阳升起的光亮,时梦时醒。

    “……映桥……映桥……你快醒醒……我回来了……”

    她八成是发了白日梦,夜有所思日有所梦。不过,白日梦也好,好歹瞅一眼,虚幻的也比没得看强。正要眯着眼睛看一眼,突然她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

    哪里是梦,丈夫分明实实在在的坐在她前面。

    季文烨见她眼睛圆瞪,捏了她下的脸蛋:“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在睡?”

    “你怎么回来了?”

    “……”他道:“难道不该回来?”

    “不、不是。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映桥混乱了,她当初设想的丈夫提前告知回家,她准备美味菜肴,好好款待夫君的计划统统泡汤了。

    他看到的不是她因为思念他而憔悴的样子,而是白日赖床的懒家伙模样,映桥痛苦的扭自己的手指:“我就这么一天赖床,还被你堵在被窝里了。”

    季文烨笑道:“我又没怪你,我寻思给你个惊喜,便直接回来了。再说咱们之间,不用搞接风洗尘那一套。”

    映桥见他还有心思笑,撅嘴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这三个月间,连个信也没有。当初约定好要报平安的,哼!”

    他为难的道:“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真的不方便报信。”但转而笑道:“不过,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一年走了一百来天,剩下的二百天,我都用来陪你,还不行吗?”

    映桥抬眸看了看丈夫,含着眼泪扑到他怀里,抱住他:“我赖床,也是因为昨晚上想起了你,一夜没合眼所致。”

    “真的?”季文烨捧起她的脸,笑着问道。

    “当然了!”

    他便很认真的摸到她的胸口试探心跳:“嗯,看来没撒谎。”

    “……”确实是她的丈夫,和走之前一个“德行”。

    季文烨试完心跳,又捏了捏妻子的脸蛋:“咱们映桥好像瘦了,天气热了,没胃口么?”

    她学着他那时的语气,不满的瞅着他:“我当然是想你想的了,负心人,你怎么没瘦呢?”

    季文烨脸望天:“其实也瘦了,后来快到京城,我怕你见我消瘦担心,就专挑肥腻的吃,给胖了回来。”

    “……”

    这时他抱住妻子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来,让为夫看看,你除了脸之外,还有哪里瘦了?”

    “……”

    季文烨终于发现不对了:“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妻子怎么闷闷不乐的?连他返家这么惊喜的事,都一副苦瓜脸。

    “……是的!”

    他一愣,他才回京,还不曾打探他离家这段日子发生的情况。居然真有人欺负映桥,他倒是十分想知道此人是谁:“老三?”他一直对映桥图谋不轨。

    她摇头:“不是他。”摆明叫文烨继续猜。

    “……侯爷?太太?大太太?大老爷?”

    “一个没猜到。”

    职业素养被质疑,季文烨一皱眉:“你爹?”

    “不是。”

    “小久子?”

    勉强可以算一个,但还不至于跟丈夫告状。映桥失望的道:“一个都不对,我看你真得转文职了。告诉你吧,是你的烂桃花,我没招她没惹她,梅安云居然想找破皮无赖**我,幸好鲁兄弟及时赶到,我免遭一劫。”

    季文烨几乎忘了梅安云这个人,没想到她居然有胆子想害映桥:“是她?”怒火中烧,梅安云居然这般恶毒,趁他不在,伤他的映桥。

    “嗯!”她道:“鲁兄弟说他盘问那几个歹人,明确告诉他是受命于梅尚书府的。除了她,还能是谁?四月初三发生的事,自从那之后,我每日提心吊胆,日盼夜盼的等你回来。你倒好,连个信都不给。”

    季文烨才知道妻子闷闷不乐有这样的缘由,赶紧心疼的哄道:“叫你一个人受苦了。”这时他发现自己发丝中藏着一道伤疤,轻轻抚摸着:“这是怎么伤到的?”

    “就是那天磕到。不过幸好只受了这一点小伤。”映桥其实不想在丈夫一回来就大倒苦水的。

    他有些后悔的道:“真该带你一起走。”

    “……反正你回来就好了,有你在,我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季文烨抱着妻子,静等了片刻,道:“我去找小久子,把事情问清楚,你等我回来。”

    听到丈夫要走,映桥不依,扯住他的袖子:“怎么才回来就要走?你把他叫到家里来不就好了么。我不许你去!”

    季文烨想了想:“我等不及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直接去问他,更快一点。不过,既然你要我留下,我就不去了。”起身喊了个丫鬟进来,叫她告诉管家派人去请鲁久年。

    等他折返回床边,见映桥跪坐在床上,一脸委屈的看他。季文烨捧起她的脸,吻了她一下,郑重的道:“我跟你保证,不管是谁,一旦查出来,决不饶她!”

    她颔首:“我信你。”那天用水淋了梅安云,可以肯定她就是幕后黑手了。不过,再叫丈夫查查也好,免得有漏网之鱼。

    他揉开她紧蹙的眉心,笑道:“还说想我?我回来,你还愁眉苦脸的。”坐下来,揽过她的腰,将人放在他怀中紧紧抱住,哄道:“没事了,我已经回来了,别人不敢再欺负你了。”

    映桥低眉道:“……我是不是不能问你这趟公差的事?”

    他轻吻她小巧的耳朵,低声道:“你记住,我对你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事你全知道。但是我上面给我的任务,可不光只涉及我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跟你说。”

    她就是随口一问,不告诉她就算了。映桥打趣的笑问:“你不是去搞暗杀了吧。”

    “……”

    难道猜中了?她一愣,然后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文烨,你以后还走吗?”

    “就是走,也要带着你!”他温笑:“况且我要转到经历司去了,想走都没机会了。”

    映桥开心的环住他的脖子,用脸蹭他的脖颈,笑道:“太好了,咱们也该过太平日子了。”

    这时就听季文烨笑道:“别蹭了,我可好几月没碰女人了,小心我忍不住,现在就把你扑倒。”

    她一听,愧疚的道:“……那个……我来月信了……晚上也不行……怎么办?它不知道你要回来,就来了……”

    季文烨哭笑不得,搂着她跌在床上,亲了她眉心一下,笑道:“又犯傻了吧,我娶你又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什么?”

    “你不是说了么,咱们一起过安稳日子。”

    映桥笑的灿烂,主动吻了丈夫一下,紧紧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忽然她觉得哪里不对,仰头看他:“文烨,你心跳好快呀。”这一看不要紧,发现丈夫额头上浮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季文烨挑挑眉:“天气这么热,你又搂的这么紧,热的我心慌。”

    她还是感觉不对,从她一开始告状就隐隐觉得不对头,丈夫虽然平时很温和,但遇到令人气恼的事,绝对会火冒三丈,发起火来吓死人。可刚才跟他说梅安云要找人**她,他的表现似乎不是很愤怒。

    映桥从他怀里挣起来,坐在一旁歪头瞅他:“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心里有事瞒我?”

    “对天发誓,没有。”

    “那就是身上有事瞒我!”映桥说着,从他脖子往下轻轻拍打,季文烨推开她的手:“干什么啊你?青天白日,要亲昵,咱们晚上再说。”

    映桥见他“抵抗”的并不激烈,更料定有事了,摸到他肚子上,就见他厮的抽了口冷气,本能的捂着肚子道:“你轻点。”

    她二话不说,扒他的袍子,解开腰带往地上一扔,撩开中衣,一抽不要紧,身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映桥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要紧。”季文烨躺平,无所谓的道:“马车翻了,肚子撞到了石头上。”

    “胡说!”她指着他胸膛上一处刚结痂的小伤口道:“这分明是刀伤!”

    季文烨把袍子抿好,轻声慢语的道:“这不是已经好了么。”

    映桥总算把他从回家到现在的可疑之处都联系起来了:“我说么,你为什么要出去见小久子,是不是想偷偷摸摸换个药?”

    “……”季文烨侧目看妻子。

    难怪手脚那么老实,亲一下,搂一下就算了,听到她来月信了,也很平静,原来是受伤了。她担心的道:“你干嘛瞒着我?如果我给你准备了鱼菜,你是吃还是不吃?”

    “少吃点。一点发物,不要紧。”

    “如果我没来月信,要和你亲热呢?”

    “用隔山取火这个姿势就行了。”他风轻云淡的说:“黑漆漆的,你又背着我,根本发现不了。”

    映桥又心疼又气恼,最后鼻子一酸,搂住他的肩膀,含泪道:“最后一次,你以后别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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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65、


    季文烨一去许多日,心中最牵挂的便是映桥,此刻见她也这般关心自己,不禁感慨万千,心想还是家里最好,有娇妻和温暖。他轻轻揉弄她的发丝,笑道:“我以后不走了,也就没有下次了。”

    映桥趴在他身旁,枕着他一条胳膊,嘟囔道:“文烨,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严不严重?什么时候换药?”

    “皮外伤不打紧,你看,这不都快好了么。”

    “……你是不是替鲁公公做很危险的事情了?”

    他轻声笑道:“设想中是没有危险的,没想到中间有人反水了,是清理门户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剑伤了。”

    “我还以为你去搞暗杀,被人发现追杀你,才搞的一身伤。”

    “我们搞暗杀才不会弄的一身伤,被杀的人在外界看起来,只会是意外身亡的样子。真正想除掉谁是不会叫人发现痕迹的。像北镇抚司经常晚上明火执仗的去抓人,不过是为了耀武扬威,叫人惶恐惧怕他们罢了。”季文烨道:“我这次受伤也不是被人发现了,而是……”

    “叛徒?”

    “不是。”

    “那是什么?”

    他吮了下她柔软湿润的唇,笑道:“别问了,反正我平安回来了。与其谈这个,还不如聊聊怎么给你出气。”

    梅安云找人**她,她总不能和她一样无耻和阴险。映桥气鼓鼓的道:“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如果叫你想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难吧,但我不想那么做。”

    “那咱们映桥打算怎么做?”

    “……我想叫她给我认错,最好跪下认错!”

    季文烨撑坐起来,道:“好,一定让给她给你认错!”然后揉着她的脸道:“高兴了吗?快笑笑。”

    她道:“你都受伤了,我哪里笑的出来。”

    “我不是说了么,少不了你的,我就算受伤了,也喂得饱你。”他抱过她笑道。映桥怕再碰到他的伤口,赶紧挣脱他的胳膊,离他远远的道:“快叫大夫进来给你看看吧。天气这么热,伤口不愿意愈合的。”

    季文烨笑呵呵的道:“听你的。”

    映桥自己穿戴好衣裳,才叫丫鬟给她打水净面梳头,这时丫鬟来报,说鲁大人来了。季文烨便道:“一会再看大夫,我先去见见小久子。”

    她头发还没梳完,坐在妆台前,看着丈夫出了门,在他身后叮嘱道:“快点回来,身体要紧。”季文烨应了声,便出了门。

    映桥梳好头发,戴好首饰,静等丈夫回来,不想他这一去,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回来。时辰不早,眼看到晌午,该准备饭菜了,映桥便吩咐下去不许做发物,做对调养有益处的饭菜,酒水自然也不许他喝了,只吩咐准备解暑的果汁。

    饭菜准备好之后,她派人叫丈夫回来吃饭,不想却被人告知鲁久年留下吃饭,多加一副碗筷。她对鲁久年有些成见,但看在文烨的面子上,还得摆出好脸色相待。一切准备妥当,就听文烨和鲁久年说着话走了进来。

    “鲁兄弟快坐,自家人不必客气,都是些家常小菜。”映桥让了鲁久年坐。

    鲁久年道:“哥哥嫂嫂请坐。”等哥嫂坐了,他才坐下。嫂子和哥哥坐在一边,他单独坐另一边,与嫂子隔桌对望。

    文烨见桌上没酒,笑着对妻子道:“不给我喝就算了,怎么能少了小久子的。快叫人拿好酒来。”

    鲁久年道:“哥哥不喝,我也不喝了,我多喝几盅容易失态,这嫂子知道。”

    映桥瞅着文烨道:“我爹为了谢鲁兄弟留他吃酒,他多吃了两杯,说了冲撞我爹的话。的确少喝为妙。”

    鲁久年尴尬的笑道:“嫂子怎么揭我的短?”说罢,还“憨厚”的笑了笑。

    文烨道:“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怕揭短。”

    鲁久年不敢再说任何出格的话,挑正题说:“我后来也查了,十有七八就是梅安云干的。但是,就算知道是她干的,报复起来也不容易。而且,侯府那边的三少奶奶怕是挺不住了,照这样下去,梅安云迟早要给三少爷做续弦,以后对她做什么,怕是更难了。”

    映桥恶心的道:“她还真打算跟三少爷凑一起?”转念一想,倒也般配。

    文烨道:“我心里有数了,你不用再查了,剩下的我来办。”

    正经丈夫回来了,旁人该哪里凉快哪里凉快去,这顿饭只是感谢他对嫂子的保护。鲁久年这么一想,心里略微郁闷,但脸上笑道:“哥哥回来了,嫂子可算有人给撑腰了。”

    “一会吃了饭,我要向公公交差,你跟我一起去吧。”

    鲁久年忙道:“好,干爹最近几日一直在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见你平安归来,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他老人家高兴便好,按照原本约定的,该让我转到经历司做事了。”文烨道:“我这一身的伤,再这么干下去,不等留下一儿半女,恐怕就要去见阎罗王了。”

    鲁久年一听,心中百感交集,哥哥这么说也太不丈夫了,自古伟男子为了事业,哪有被女人绊住的。专想着跟云映桥生孩子,就不管其他人了。这时酒水端上来,他仰脖饮了一盅,再看云映桥觉得她又重新可恶起来了。

    “这个容易,还不是公公一句话,反正现在锦衣卫混的不如东厂,调到哪里都一样。”

    文烨叹道:“我这一身伤,去了经历司怕是也做不久,早晚要回家歇着给其他人腾地方。”

    鲁久年酸溜溜的道:“哥哥的心走了,确实留不住你。上一次,你也在家养病,干爹亲自把你请出来,你再歇一次,任谁也请不动你了。”

    映桥在一旁听丈夫说话,从心眼里舒坦,文烨转到经历司,管管往来文书,再没糟心事了,她这顿饭吃的香。

    鲁久年却味同嚼蜡,他发现云映桥前几日牙尖嘴利的刁蛮样不见了,在哥哥面前倒装的温柔贤惠,想了想,终究没提汪奉云私下里见过云映桥的事,相安无事的吃过饭,准备和季文烨出门。

    映桥拉过丈夫,担心的道:“你这就出去吗?先看大夫吧。”

    “我不要紧,等晚上回来再看不迟,我其实本该汇报完了再回家,现在这样,已是不应该了。”

    她叮嘱道:“那你快点回来,不要骑马,改坐轿子吧。到了公公那里,别吃酒!”

    文烨笑,故意拉长声道:“我都知道了——”

    鲁久年盯着他们两人在碧纱橱后的身影看,心中不是滋味,移开目光,抱着肩膀绷着脸,十分不高兴。等季文烨出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咱们走吧。”便先出了门。

    映桥请了大夫来家,把人安排在前厅等着。傍晚时候季文烨回来,她起身迎到屋门口:“大夫请来了,快叫他给你瞧瞧。”

    他一愣,笑道:“不用了,我找人换过药了。受伤这事,不能叫外人知道,快把大夫打发走吧。”

    “啊,受伤这事也要保密么?”映桥嘟囔了一句,叫人给大夫点散碎银子,把人送出府。然后拉着丈夫到了卧房,放下帘子,解他的腰带看包扎的伤口,见确实换过了绷带了,才松了一口气:“呼——还好。”

    “都跟你说了是皮外伤。”他瞅着她笑,摸了把她光滑的脸蛋:“不用担心了。”

    “你去见鲁公公,还顺利吗?”

    “……”文烨一愣,温笑道:“我饿了,吃饭吧。”

    映桥都听丈夫的。喊人抬来炕桌,摆在卧房靠窗的榻上,饭菜备齐后,把丫鬟都打发走,就剩他们两人用饭。

    “还是这样好,中午小久子在,怪别扭的。”

    “我一直以为他对你有成见,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居然能出手保护你。”季文烨若有所思的道。

    “是么,我总觉得他会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不知道鲁久年有没有把她和汪奉云私下见过的面的事告诉文烨,但看样子,似乎没有。

    “说坏话,我也不信。”他搂着她,夹菜喂她吃,映桥靠在他怀里,可谓亲亲密无间。这时,见她一脸的幸福,被他哄的心情很好,他才道:“那个……我今天去见了鲁公公,说起了转到经历司的事……”

    映桥见他支支吾吾的,便猜最坏的结果:“不行?”

    他皱眉,难过的道:“不仅没调去经历司,反而升了指挥佥事。”

    “……”映桥的失望在所难免,但看得出丈夫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无奈,她愣了愣,挤出笑容:“佥事好像是指挥使的副手吧,呵呵,升官了呢。”

    “和之前约定的不一样。”文烨脸色凝重:“想脱身,看来还早。”

    “向后退既然走不通,就往上走吧。”

    “你不怪我?”

    “怪你也于事无补啊,索性原谅你了。”映桥笑道:“反正你答应我的事几乎都办到了,差这一件半件的也没关系。只要别再做危险的任务就行了。”

    季文烨叹道:“还是像侯爷那样自由自在,没任何职务绑住他。唉,上了贼船,想下去难喽。”

    “只能想办法当上船长了。”映桥端起饭碗,夹起菜递给他:“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咱们能在一起,我都没意见。”

    文烨眼睛酸涩,幸好烛光能够掩盖他的感情波动,不至于太尴尬。他抱过妻子,欢喜的不行:“让我怎么疼你好?!”

    她笑眯眯的道:“我也不知道,你看着办吧。”

    文烨笑出声,结果抻到伤口,捂着肚子道:“你别逗我笑。”

    “哪里好笑了?”笑点低。她下榻到桌上取来一个小匣子,从里面取出做好的网巾:“前段日子给你做的,你戴戴看,不合适的话,我再改。”

    他惊讶道:“你还会做针线?”

    “当然了!”映桥道:“我心灵,手更巧。”

    “可是你在我身边两年,都没见过你做过什么。”

    对待主人和对待丈夫能一样么。映桥给他摘掉头上戴的,换了她新作的,美滋滋的看着他笑道:“正合适。”

    文烨犯了云成源的毛病,十分宝贝的摸了摸:“你还做什么了?”

    “剩下的都是给孩子做的虎头鞋和肚兜了,你都穿不了。”

    他揽过她抱住,忍不住笑道:“我只有这么一件啊,待遇也太差了点。”结果因为发笑,肚子又疼了,赶紧摆手道:“……不行,不能跟你说话,一说话,我就忍不住想笑。”

    “这就疼了,某人不是说还要隔山取火呢么。”她嘟囔。

    季文烨淡淡的叹道:“唉,怕是取不了了。”

    映桥不敢再说话逗他笑,叫人撤了饭菜,与丈夫漱洗歇息了。季文烨劳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一睁眼见妻子猫儿似的酣睡在一旁,不仅彻底松了一口气,自己确实回家了。

    之后几日,季文烨便在家养伤,早睡早起,天气好了,与妻子在花园中散步,一切好像回到了当年。按照季文烨一贯怠工的秉性,此次受伤,不在家里歇上一两个月简直对不起自己,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多一个“消极怠工”的锦衣卫高官并非坏事,总比积极折腾官民的家伙强。况且季文烨不仅是永昌侯的儿子,还是鲁公公的养子,就算白吃俸禄,也奈何不了他。

    期间云成源接到女儿一封信,说季文烨回来了,一切都好,叫他不要牵挂她了,等过几天文烨身体好点了,一起来看望他。

    云成源便在家等着女儿和女婿上门,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再拿起信来仔细一读,这才注意到“文烨身体好些”这几个字,心想莫不是季文烨受伤要死了?女儿才嫁人就要当寡妇了吗?

    越想越坐不住,趁某日休息,没有提前告知便去了女儿家。

    好在季文烨还活着,表面看上起很健康,云成源开门见山的道:“我听说你病了,看来病已经好了?”

    季文烨道:“哦,告了病假,多陪映桥几天。”

    然后云成源就见女儿在一旁笑的又羞又甜。他哈哈干笑了两声:“没事便好,我要去友人处做客,顺路过来看看,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慢——”季文烨道:“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

    居然有事拜托他,云成源道:“……嗯……讲吧……”害人的事,他可不做。

    “梅家有人想侮辱映桥,这个仇一定要报,眼下机会来了,请你也出一份力吧。”

    云成源二话不说,忙道:“贤婿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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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66、


    听说能为女儿报仇,云成源连“贤婿”都叫上了,把之前对季文烨的不满抛之脑后,很是积极的打听如何能给女儿出出气。

    季文烨大概也觉得老丈人的措辞变化的太快,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妻子,才对丈人道:“眼下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需要劳烦您出一份力。”

    云成源道:“尽管说吧,要我做什么?”心想估计是针对梅尚书的,要不然他一个大男人也没机会接触梅安云这毒妇。

    “最近皇上要封梅尚书为太子少保,不过他推辞了,请皇上改封他的嫡母。”

    鉴于家族在培养进士上花费的心血,尤其是嫡母和妻子的付出,进士做了官之后,往往会辞掉对自己的嘉奖,而改封嫡母或者妻子,作为对她们的补偿。

    梅尚书的举动合情合理,云成源奇怪的问:“我听说此事了……然后?”

    “诰封的是他的嫡母,而不是生母。”季文烨慢条斯理的道:“我听说梅尚书的嫡母可不是贤妻良母,连正经纳的妾室都敢打死,殒命这个小妾正是梅尚书的生母。”

    “……”云成源背后发凉:“他要诰封打死他生母的嫡母?”

    映桥之前缠着丈夫要他先透露个计划的口风,但丈夫不肯松口,所以她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梅尚书要做这样的事,咧嘴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生恩没有养恩大,但诰封杀害生母的凶手,哪怕是嫡母未免太……”

    “虚伪?”季文烨不否认:“他做给世人看的,本朝以孝治天下,最不缺这样的“孝子贤孙”了,下个月是太后的寿辰,这叫给太后“暖寿”,皇帝是孝子,臣子自然也是。”

    云成源顿时觉得自己差的还远:“原来是这打算。”

    季文烨一愣:“你连这个也看不穿吗?”你以后要怎么在官场混?迟早去南京。

    “我、我一个小小的行人,平时不管怎么关心朝中大员的举动。”

    你的好朋友汪奉云没告诉你吗?季文烨想归想,没说出口,只是继续道:“我希望你能写一份奏本,把梅尚书嫡母的恶行抖落抖落,叫皇上收回成命。敢吗?”

    云成源迟疑了下:“我不是没胆量写,只是写完递上去,能怎么样呢?只是拦住册封了他诰封嫡母而已。”

    “想给梅尚书颜色看看的人,不在少数。咱们把水搅浑后,自然有人跟上来附和你,一旦闹大,皇帝会命人调查,调查的相关事宜由锦衣卫执掌,握住人的短处,叫人生就生,叫人死,不死也得掉层皮。”

    这时凉棚中卷进来一阵冷风,将云成源吹了个透心凉。不知怎地,他更担心女儿了,嫁给这种阴险毒辣的锦衣卫,算计起尚书都......如果哪日变心了,算计起女儿来,女儿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但是……不、不对……你怎么保证事情一定会闹大?”

    “指导过你八股文的温大人,还记得么?他很喜欢梅尚书的位置,他在朝中还有做言官的门生,只要有人带头,他们会站出来帮你的。况且我还没见过哪一次弹劾三品以上的大员,会没人凑热闹的。”

    映桥发现一个疑点:“既然这么多人看梅尚书不顺眼,他们自己弹劾就好了,为什么要我爹打头阵?摘清关系吗?”

    季文烨笑看映桥:“你问的好,是这样的,梅尚书颇得皇帝器重,若是其他人最先弹劾,保不齐就被皇帝打板子贬官,或者束之高阁,装作没看到奏本了。如果出师不利,后面的人不会跟进凑热闹,事情也就闹不起来了,所以让另一位皇帝器重的人开这个先河比较好。”

    “爹?你得皇帝器重?”

    云成源摇头:“没觉得。”

    季文烨道:“没感觉不代表没有,事实是皇帝觉得你像桂王,对你肯定会手下留情。”

    云成源嘟囔:“连皇帝的心思也揣摩?”

    “但凡做官的人,人人都在揣测君心,只不过有人揣测的准,有人揣测的不准。”

    映桥担心的道:“那你是揣测准的人吗?这可不是玩闹的,如果我爹因为我有了闪失,我宁愿不报仇了。”

    云成源大无畏的道:“不要为我担心,这件事我做定了。不过,我要说清楚,我是为了映桥,可不是你们那边的人。”

    用那边代替阉党,还算给面子,季文烨道:“我都知道,说句难听的话,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不替映桥出这口气的话,你睡得着么?”

    云成源确实会因为想起这事,而气的吃不下睡不着:“我会写的!今晚上就写!”

    映桥惴惴不安:“真的不会有事吗?”

    季文烨握住映桥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没事的。”

    云成源眼睛盯着他俩的手,咳嗽了一声,道:“那我也说句难听的话,我知道女婿你的打算不光是为了给映桥报仇,扳倒梅尚书也是你的目的。我只是不知道,哪个是首要的,哪个是捎带的?”

    “有区别么,梅尚书不得势了,梅安云自然没法再嚣张了。”

    云成源仍旧怀疑,但却没再说什么,全盘应承下来,答应按照女婿的吩咐写奏本。

    父亲来府上,映桥自然好酒好菜招待着,商量完正事,请父亲入席用饭。

    见女婿季文烨面前没摆酒杯,云成源纳闷的道:“不陪你老丈人喝两杯吗?”

    映桥苦笑道:“他在养身体,不方便喝酒,我陪您喝两盅吧。”

    对了,云成源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他是来看女婿身体究竟出什么问题的。他忙问:“女婿怎么了?要不要紧?”

    “那日回家,太着急下马了,结果跌下来摔伤了肋骨,已经不打紧了。”季文烨信手捏来一个谎话。

    女儿在心中并没说女婿受的是什么伤,云成源便信了季文烨的说辞,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做事要稳重,你磕磕碰碰伤着了,叫映桥怎么办,唉——”

    点了点头,十分给云成源面子的道:“不会有下次的,这次是意外。”

    映桥不允许丈夫饮酒,她陪父亲小酌了一杯。吃过饭,云成源在女儿家待到傍晚,才动身离开,只因他回家后也是一个人,甚是无趣。

    季文烨最近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元气早已恢复,一直盘算着对妻子做点什么。等岳丈走了,他和妻子回到屋内,两人先继续就着方才的话头谈下去。

    映桥担忧的道:“我还是觉得危险,把我爹牵连进去,梅尚书以后记恨他怎么办啊?”

    “虽然是为你报仇,但事情到现在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爹憋着这口怨气,你不叫他替你报仇都不行。”他坐到炕桌旁,语气淡淡的道:“你放心,皇帝不会责怪你爹的。至多当做没看到奏本。”

    映桥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柑子剥着,递了一瓣到丈夫嘴边:“餐后水果。”

    季文烨抿嘴瞅着她笑,正要低头去吃,突然她一下子拿开柑子,塞到自己嘴里:“差点忘了,这玩意容易上火,你少吃为妙。”

   

    映桥靠在着肩膀说话:“文烨啊,皇上下令查梅尚书,会有什么结果?”

    “他当然说嫡母没打死过妾室,那只有开棺验尸了。他虽然对生母没什么感情,但也不希望打扰她的安宁。这还不算,尸骨上是否有伤,如果有的话,为杀母仇人请封,梅尚书恐怕没脸待了,轻则去南京养老,重则致仕回乡,至于梅安云……叫她走之前给你磕个头认错吧,这辈子也掀不起风浪了。”

    映桥忽然觉得父亲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果有一天季文烨不爱她了,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吧。

    “文烨,你……你有多爱我?”

    季文烨被她如此直白的询问,反倒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你对我,如同性命一般。”

    “真的?”是说你死了,我也不能活的意思吗?

    他笑道:“当然是真的。”

    映桥容易满足,不管丈夫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能说出这句话,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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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67、


    梅有珍在自家府门前下了轿子,不似平日里气定神闲,而是急匆匆的往后院走去,提着腰间的玉带,几乎是小跑往正屋去了。

    他的妻子季氏正在屋内看书,她轻轻的翻过一页书,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使眼色叫丫鬟去看。丫鬟才撩开珠帘,就见老爷冲了进来,吓的那丫鬟一闪。

    梅有珍带的那珠帘哗啦啦响,一穗珠帘还缠在了他玉带内,他顾不得那么多,使劲一拽,断了那珠帘,对妻子道:“安云呢?”

    季氏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吩咐道:“去把二**叫来,说老爷要见她。”然后问丈夫:“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梅有珍坐下,掏帕子擦了下额角的汗珠:“一个小小的行人突然蹦出来弹劾我,说是母亲大人打死过小妾,不宜诰封。我还纳闷,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家中的事,我一打听才晓得,他是你那好侄子的岳父。”

    季氏出身侯府,多少了解些官场的事,她问道:“新科进士才授行人司行人,他那岳丈多大岁数了?还在行人司供职?”

    “还不到三十岁!”梅有珍大声道:“要不然我怎么会猜不出云行人背后的指使!”

    季氏皱眉道:“文烨这死孩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你好歹是他的姑父,有什么话不能家里说,非要告到皇帝面前,给你难堪?!他爹管不了他,叫他无法无天了。”

    “别说你哥哥教子无方了,你又是怎么管教安云的?!”

    “我怎么管教的?我哪次管教她,不是你护着?!”季氏说起来也一肚子气:“她表哥整治你,难道你以为是安云惹的祸?”

    “除了她还能有谁?整日往舅舅家跑,指不定跟季文烨那边有了什么罅隙!”梅有珍毕竟在朝中为官,为什么挨整,他多少有点判断。

    “你自己得罪了人,还往女儿身上推?”

    梅有珍气道:“你刚才还说我袒护女儿,你看看你现在是怎么袒护她的?!”

    季氏冷笑两声,没和丈夫争辩。

    此时丫鬟来报说二**来了,梅有珍一见女儿,便气道的挑刺:“谁家被休的妇人像你一般张扬?!整日里东游西逛,我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梅安云劈头盖脸挨个骂,委屈的道:“爹,这是怎么了?我每日都这样,也没见你发火?今天你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季氏此时开口替丈夫道:“你表哥指使人弹劾你爹,你爹说都是因为你!你自己交代吧,是不是惹了你那小心眼的表哥?”

    梅安云不屑的道:“真真假假的弹劾多了,爹何必在意?哪个做大官的没被弹劾过?”

    梅有珍一下子跳起来,急道:“皇上要收回祖母的诰封成命!”

    不等他说完,梅安云习惯的插嘴:“那更好,转封母亲。乡下那刁婆子不封也罢。”

    她的母亲季氏和祖母的关系非常不好,梅安云从小就看在眼中,每年回乡都要受老太太的气,加上不是亲祖母,她若是生气了,对那老太太历来没有好称呼。

    季氏一听,上前教训女儿道:“混账!那是你父亲的嫡母!”但也仅仅是做样子的训斥一句而已。

    梅有珍气道:“不诰封你祖母那是轻的,弄不好要开棺验尸,把我姨娘挖坟掘墓,尸骨暴露于众人面前!季文烨怎么会跟我有这样大的仇恨?是不是你做了坏事?”

    梅安云一愣,将父亲的生母开棺验尸,这也太阴毒了,她咬紧嘴唇,胆怯的看父亲:“……我……”

    “我自认为没做过招他记恨的事,问题要出,也是出在你们娘俩身上!”梅有珍扫视妻子和女儿。

    季氏紧锁眉头,催促女儿:“你别支支吾吾的,犯了什么错,赶快说出来,给你表哥认个错去!要不然事情闹大了,没法收拾了,悔之晚矣。”

    “我、我……我出银子坏过云映桥……”

    梅有珍道:“坏过?怎么个坏法?”

    梅安云难以说出口:“叫她没脸再活在世上……”

    如何能没脸活在世上,不说明白,大家心中已明白了九成,直将梅有珍气的直喘:“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障!如此阴毒的法子你都敢想敢做,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难怪季文烨想要我的老命!”又对妻子道:“你养的好女儿!”

    季氏脸上没光,道:“现在说这么些还有什么用?快想办法吧,安云,我问你,你这招成了么?”

    “我也不知道,奶娘找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我估计是没成,那之后我见过云映桥,好人似的,不像被人怎么着了。”

    梅有珍怒道:“难怪养不好你,瞧瞧你身边都是什么人?!奶娘不教你,专教你作奸犯科的下流勾当!”

    “哼,我就是下流勾当不如云映桥才输的!她之前是四哥的丫鬟,四哥居然娶进门当正妻供着!她必然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叫人坏她,那段日子四哥不在家,她枕席无人,或许还遂了她的意思呢!贱蹄子一个!”

    梅有珍听的火大,嚷道:“是谁?是谁把她教成这样的?!”

    季氏道:“她又不是没出阁的闺女,已经嫁过一回了,当然是从曲家学来的!我就说那曲家从婆婆到小姑子没几个好东西,好端端一个女儿嫁过去都学坏了!”

    梅有珍觉得有几分道理,脑袋乱哄哄的,顾不得争吵,赶紧想补救的法子:“我也觉得没有坏成,若是成了,你表哥早登门杀人了!你快点和你娘收拾收拾去道歉!”

    梅安云僵着不动,脸上像挂了一层霜:“我不去!”

    她爹七窍生烟,一巴掌扇过去:“不许你再张狂!快给我去!”

    梅安云扑倒在地,嘴角淌血,捂着脸吃惊的看着父亲。季氏护女心切,扶起女儿,道:“去就是了,你何必打她。”

    梅有珍恼道:“她做的下作事情,带累了整个梅家,可气死我了。这件事之后,你痛快和曲连岷复婚,再不许回家!”

    梅安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我和曲连岷已经和离了。”

    “和离了也可以再复婚。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接纳你!难不成你真想再嫁进侯府里去?”

    梅安云没想到父亲会如此无情,哭道:“我好不易才出了曲家的火坑,您居然还要将我推回去,我不如死了算了!”

    “随你!少连累家人!”

    季氏道:“现在不是吵嚷的时候,如果当真是季文烨要整治咱们,我这就带安云登门认错,再不行,请她舅舅出面说说情,沾亲带故,不至于要把咱们赶尽杀绝!”

    “快去,快去!我这就写信回去告诉母亲大人,叫她老人家做好应对。”

    季氏沉着冷静的扶起女儿,然后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带了一件丈夫收藏的书圣墨宝真迹,与女儿去见季文烨。

    路上梅安云哭个不停:“娘,我不向姓云的道歉……叫我给她道歉,不如杀了我……”

    “你何必争这个口没用的气,韩信能忍胯 下之辱,何况如今关系到你爹的前程,他供你吃喝穿用,紧要关头,叫你认个错,你都做不到吗?你爹方才说的气话,只要你把这件事消了,你还是他的好女儿,不会叫你再嫁曲连岷的。”

    “怎么能怪我?怪就怪我爹被人拿住了短处,哪朝哪代,弄出了人命,都是授人以柄的事。陛下不是很器重我爹吗?怎么会突然下令查他?”

    “所以才不妙!”

    说话间到了季文烨府前,出行匆忙,没顾得上叫下人清道,母女俩人下了马车后,赶紧进了大门,在丫鬟的带领下去见季文烨夫妇。

    季氏在客厅的时候反复叮咛女儿要给云氏认错,梅安云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含泪颔首。

    很快,母女两人被丫鬟单独带开,梅安云去后院正屋见映桥,季氏留在客厅等着侄子。

    梅安云一进屋,就见映桥绷着脸坐在榻上,双手放在腿上,端端正正的,越发衬的她这个来者畏首畏脑的。

    “表嫂……”梅安云开口套近乎。

    映桥冷笑道:“没事姓云的,有事就喊表嫂了。”叫丫鬟们退下后,低头抚摸手腕上的玉镯:“表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明人不说暗话,那我就挑明了直说了。”一个曾经的小丫鬟此时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等于在挑战她的忍耐极限:“你要报复就冲我来,牵连我爹算什么能耐?!”

    映桥装糊涂:“哦,我想我明白了,你是说最近文烨跟你们家过不去那事呀。那可不是我的授意,是文烨关心我,主动说替我出出气,至于出气的法子,找谁出气,我一概不知。”

    “你不知道?难不成是表哥犯贱偏为你报仇?!”

    “他替我报什么仇?你倒是说清楚!”映桥冷笑道:“敢做不敢说了?害人害己,说的就是你!”

    “我今日算是栽到你这儿了,行,你厉害,我认输了!”说完,跪到映桥面前,但身上挺的笔直,语气恼怒的道:“高抬贵手,别再折腾我爹了!”

    映桥起身,踩在脚踏上,居高临下的看梅安云,笑了笑,忽然上前啐了她一口:“这就是你的诚意?我看你父亲的前途和你们梅家的富贵在你心中也值不了几个钱。”

    梅安云抹了脸上的吐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骂道:“你不过是个爬床的丫头,也敢这般对我?!”说着就要站起来,不想映桥快一步,抡起一巴掌扇打在她脸上。

    映桥手疼,忍不住甩了甩:“我做丫鬟的时候,兢兢业业的伺候主人,不像你,为人妇,却想着红杏出墙勾搭表哥。我做文烨的妻子,想的是相夫教子,更不似你,一心害人,不给自己留阴德!这一巴掌是送你的,谢谢你用歹毒的心思算计我,否则我还不知道文烨这般爱我,肯替我出这头!”说罢,又啐了一口,拂袖大步出去了。

    梅安云这时猛地意识到不能让映桥这么走了,抱住她求道:“我知错了,好嫂子,你求求表哥,叫他高抬贵手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赢得了翻身机会,再报复回来不迟。

    映桥见这人变脸比洗脸还快,绝不是真心认错。使劲推开她,冷笑道:“我也派人去轮|奸你如何?你如果躲过了,算你走运,躲不过,算你倒霉。你愿意吗?你愿意的话,我就不计较了。”

    梅安云没有勇气答应,仰头看着映桥不言语。

    “收起你的嘴脸,等着倒霉吧。”说完,冷笑着出了门。

    —

    这边厢,季氏焦急等待侄子,一刻钟见季文烨进了客厅,他倒是很客气:“……居然是姑姑来了,真是贵客,请坐。”

    季氏落座后,先寒暄道:“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大好,许久不曾出门了,要好好保重呀。”

    “姑姑自从出嫁,鲜少回我们季家了,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示意姑姑有话快说。

    “哦,你姑父有副藏品,真假莫辨,我想叫你帮着看上一眼。”

    以鉴别真假的名义贿赂古玩字画,是官员之间常用的**手段。季文烨哪能不知道,如果他说一时看不出真假,叫姑姑先把画留下,就是受了姑姑的礼了,会手下留情了。

    “姑父都看不出真假,我哪里行!姑姑不要叫我看了。”季文烨不给面子的道。

    “……”季氏深吸一口气,侧目对捧着画卷的丫鬟道:“把画装好,你先退下去等我。”等丫鬟下去了,季氏才道:“好侄子,你这是做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害了你姑父,于你有什么好处?你那小表妹不懂事,头脑一热做了错事,今个我领她来给侄媳妇请罪,都是一家人,这事就揭过去罢。”

    “是陛下要查他,我爱莫能助。”

    季氏皱眉道:“但起头的人是你,看在亲戚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干!”

    文烨冷笑道:“怎么会是我?表妹要伤害映桥,映桥的父亲替她女儿出出气,与我何干?!至于现在这样的状况,只能说,朝中有许多人想看姑父这个浙党领袖落难,纷纷上来踩一脚,不是我这个小小锦衣卫能左右的。”

    季氏气道:“你惯会借花献佛,借刀杀人,做尽坏事,却都能推到别人身上。你要娶云映桥,花钱买通你爹这事,别当我不知道,那银子是你爹欠驸马的,你替你爹要回欠条,用驸马的钱还你爹的人情,你里外里一文钱都没出过!这次也是,怂恿云映桥的父亲告你姑父,把你姑父变成众矢之的,你和你那个太监干爹等着捞便宜!你们那边有个姓温的侍郎,等着上位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呵呵,可惜姑姑是女流,若是嫡长子,侯府也不能败落。”文烨挑眉笑道。

    季氏见侄子承认他有阴谋,却不松口,无力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姑父主动请求致仕吧,或者去南京也不错。”

    “季文烨!”季氏怒道:“翻脸不认人,谁不会?!你不讲情面,我也不会给你留颜面!”

    文烨无所谓的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他被拐过,还是太监的养子,不知还有什么颜面可丢。

    “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冒充侯府嫡子!”

    “想揭发我?来吧,只要你能证明我是假的。”文烨淡淡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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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68、


    季氏难掩怒气,一字一顿的道:“你既然做锦衣卫的行当,想必听过假帝姬的案子吧。”一个尼姑因为接触过公主身边的宫女,听了许多关于宫中和公主的情况,又凭着相似的外貌,冒充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故事。

    “姑姑没真凭实据,改成随意揣测了么?”

    季氏端看侄子,从眉眼到嘴巴,噙着一抹冷笑:“你很像你的母亲,却没一处像你的父亲。你当初回来的时候,我就很奇怪,文烨被拐了十余年,居然平安回来了,这么幸运的事情人世间能有几件?我一度怀疑你无意接触过真正的文烨,听他讲了侯府的事情,冒名顶替回来做嫡长子。我当初不允许安云嫁给你,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他像听了笑话:“姑姑很有想法,可惜你想错了,我是不是丢的季文烨,我爹还是看得出来的。”他脖子上的那道鞭伤还在,无论如何也造不出一模一样的。

    “你爹从没真正注意过你,哪里记得你究竟长什么样子?!”季氏道:“你爹之所以认你,还不是想借着你沾点权势的光,可你对整个家族极为冷酷,你爹恐怕早就后悔认你了!”

    季文烨垂眸,淡淡的道:“既然侯爷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在乎我到底是谁,你揭不揭发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季文烨不要紧,只要我是对侯爷有用的儿子就可以了。”

    “但你现在于季家已经成了祸害,你妄图构陷你的姑父,你父亲会允许你迫害梅家吗?你再不罢手,我当真告到你父亲那里,叫他处置你。你不是侯府嫡子,那阉人还会高看你一眼吗?你不把这里当家,但是没侯府作为你的靠山,你也什么都不是!”

    季文烨道:“姑姑有能耐证明我是混进季家的外人,就去证明吧。查出我是假的,我随你处置。甚至可以上奏本给陛下,砍我的头。我认祖归宗的时候,姑姑已经嫁人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当时凡是伺候过我的人都来辨认过,侯爷又亲自问了许多真真假假的问题,如果我不是真的季文烨,绝不会回答上来的。我倒是劝姑姑你三思后行,无理取闹惹怒了侯爷,姑父致仕之后,连最后的靠山也失去了。”

    季氏见没有威吓住他,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姑姑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我要送客了。”

    “就算你真是走丢的那个,你也是个血统存疑的野种!你娘闹脾气要回娘家,结果到了娘家不久,派人告诉侯爷怀孕了,究竟是不是侯爷的,谁说得准?!你真以为侯爷是恨你克死了你娘吗?他恨的是你这个野种!”

    文烨忍了很久了,刚才的无端揣测已经叫他很愤怒了,他的克制,换来的是更多的污蔑。他咬牙道:“够了,你再说一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信吗?不信去问你爹!你生下之后,想丢到水盆里溺死,幸亏老太太来了,才把你捞出来,留了你一条命!老太太死后,你爹是怎么对你的?你都记得呢吧。”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姑姑并不全是胡说八道。他丢之后,他爹从没找过他,他当初只认为父亲恨他。现在想一想,会不会是侯爷故意派人把他拐走卖掉的。

    文烨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

    季氏道:“你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再敢帮着阉人 祸害我们,且看你爹会不会把你扫地出门!”

    “闭嘴!”恰好姑姑指着他的鼻尖辱骂,他就手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把人摔倒在地。季氏倒不觉得疼,但是被晚辈推搡在地,颜面无存,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文烨:“你敢动手打我?”

    文烨冷然道:“明确告诉你,只要我活着,梅有珍别想在京城立足,至于安云,她给映桥磕了头认了错,我放她一条活路,但这辈子别想活的舒坦!”

    这时,就听映桥在门口道:“……我可以进来吗?”

    文烨朝姑姑冷哼一声,打开门,大步向花园走去。映桥瞥见屋内有一个女子半跪在地上,吃了一惊,跟上丈夫的步子。

    到了僻静处,她担心的问:“你怎么生气了?咱们等来梅家的道歉了,不该开心么?”

    文烨心乱如麻,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姑姑指责他的话,他示意映桥不要说话,他需要安静的想一会。映桥静静的站在一旁,瞅着丈夫,等他开口说话。良久,他开口道:“梅安云给你跪下认错了吗?”

    “跪下了,我觉得她心不诚,就没原谅她。”

    “你跟我还真像,姑姑也不是来道歉,而是来吵架的。”

    “哼,做了坏事不道歉!还要倒打一耙,讨厌!”映桥气呼呼的道:“不原谅她们。”

    “好,不原谅他们。”他温笑道:“你叫人送客吧,不走就硬撵!我去一趟侯府,如果侯爷在,我想问他一件事,如果不在,我便回来陪你。”

    见他的情绪已经调节好了,重新露出笑容,映桥略微松了一口气:“不用我陪你吗?”其实丈夫和侯爷说话,她不该出现,但总觉得他去那边暗藏危险,她应该陪伴。

    “不用,你在屋里等我,我一会就回。”给她理了理发髻:“今天风大,你别受凉,快回去吧。”

    “……”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别愣着了,快去撵人吧。”

    “好,我这就去撵人,你快点回来。”

    他姑姑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映桥好奇归好奇,既然他不想告诉自己,那一定有他的理由。映桥唤来一个丫鬟叫她去前厅送客,不多时那丫鬟回来禀告梅夫人和梅**已经离开了。

    映桥没心思进屋避风,坐在小花园里等丈夫回来,过了半个时辰,居然将丈夫等回来了。他一进回廊,映桥就迎了上去:“文烨——”

    他一愣,哭笑不得的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一个人在屋里怪没意思……”她牵着他的手,仰头看他的眼睛:“事情办完了吗?”

    “没有,侯爷不在,我等了他一会不见人,便回来了。”他的家在这里,映桥是他唯一的家人。季文烨情不自禁的抱起映桥,吻了下她的脸蛋:“咱们回去。”

    他整日和她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会腻。回到屋里,像往常一样把她抱到腿上,搂着她的腰说话。

    谈到刚才和梅氏母女的对话,映桥一肚子的气:“她们是来挑衅的么,故意说些气咱们的话。”

    “姑姑太自以为是,总是一副她最聪明的模样,她认为对的,那一定是对的。”文烨道:“她很难缠,估计要去怂恿侯爷过来找我的麻烦。”

    “麻烦?会找你什么麻烦?”侯爷现在只挂着一个爵位,没有实际官职,他还能做什么。

    文烨叹道:“姑姑认为我是假冒的,不是真正的季文烨。”

    “……”她猛地回头,发髻上的步摇差点刮到他的脸。文烨挑眉:“害怕了?”

    她可从没想过丈夫是冒牌货这一点,不过依锦衣卫的能耐,顶替真正的季文烨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映桥道:“那你是假的么?”

    “你在乎吗?”

    她摇头:“我只是怕你万一是假的,被人戳穿后,咱们平静的日子会起波澜,比如侯爷过来吵闹啦,我爹哭哭啼啼抱怨你骗人啦。只要不打扰咱们的日子,你是谁,我都无所谓。”

    文烨笑着亲了她一下:“没白疼你。你放心吧,我是永昌侯夫人亲生的。”

    似乎哪里不对,这个表达好奇怪。

    映桥来了癸水,他只能搂搂抱抱亲一亲,做不了想做的事。用过饭,文烨打开帖匣看下属递上来的文书,像每天一样,她在一旁为他磨墨。

    他不去都指挥使司点卯,不代表他不管事。

    映桥明显觉得丈夫和每天不一样,心不在焉的,好半天也看不完一页纸。她劝道:“累了的话,就别看了,咱们歇息一会吧。”

    文烨扶额,疲倦的道:“……好吧。”

    这时便有丫鬟在帘子后禀告道:“少爷、少奶奶,侯爷来了。”

    映桥心里翻了一下,侯爷来做什么?

    那丫鬟的话音刚落,就听侯爷气冲冲的嚷道:“老四,当真反了你了!”接着帘子一掀,侯爷凶神恶煞的跳了进来,活脱脱要吃人的样子。

    而他身后还跟着三少爷:“叔叔,您别恼,有话好好说。”

    映桥见状,忙把桌上的帖子收进匣中,抱起转身拐进了碧纱橱后面。

    文烨慢悠悠的站起来:“您请坐,有话慢慢说。”又唤丫鬟看茶。

    “不必了!我见过你姑姑了,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居然朝自家人下毒手?!”

    三少爷帮腔:“是啊,姑姑方才哭的不像样子,说你构陷梅尚书。”他想给梅尚书做女婿,这会蹦出来,文烨一点不奇怪。

    “三哥,你先出去,我要和侯爷单独说两句话。”

    “老三是你堂哥,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话虽如此,但侯爷也不想老三跟着,对他道:“你先去外面等着,一会再进来劝你弟弟。”

    三少爷没办法,只得退下了。

    等人走了,侯爷把憋着的怒火倾泻而出:“你姑姑说你是假冒的,这点我是不信的!你眉眼像极了你娘,假不了!不过,如果你不想侯府好,只顾着拆家里的台,帮着阉人,我宁可不认你这个儿子,上疏朝廷,说你是假冒侯府嫡子,将你抄斩!”

    姑姑果然找父亲哭嚎去了,而父亲也像预料的一样,宁可抛弃他,也要保护妹妹和妹夫家。文烨道:“如果我是假的,那么认领了假儿子的您,岂不是也名誉扫地了?”

    “你不罢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季文烨不屑的冷笑:“反正要名誉扫地,那么就扫的更彻底一点吧。自从我娘死了,外祖父家和咱们再无联系。不过,我最近有时间,倒想去那边认认亲,顺便找个人来进京告状,就诉永昌侯谋杀嫡妻,贩卖嫡子,如何?”

    “……你、你说什么?”

    映桥躲在碧纱橱后面,也唬了一跳,文烨在说什么啊。

    “我不过是转述姑姑的意思,她先说不是真正的季文烨,我把她反驳了。她就开始拿我的身世做文章了,说我娘怀我的时候,有诸多可疑之处,还说您可能做了龟公,我根本不是您的儿子。”

    侯爷此时最恨倒不是儿子,而是抖落陈年旧事的妹妹。他结巴的道:“这、这……”任哪个男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戴绿帽子,做了活王八。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不禁要怀疑我娘去世是否另有隐情了。你气恼她生别人的孩子,在生产时叫人动了手脚,还想杀我,如果不是祖母护着我,我怕是早死了。后来祖母离世,您迫不及待的找人把我拐走卖掉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不是你的儿子,更不用留情面了,折腾到天翻地覆吧。看皇上会不会削去你这个谋杀嫡妻之人的爵位!”

    本是来威胁儿子的,不成想却被儿子彻底威胁住了。侯爷恨的拍桌:“我怎、怎么会杀她?你姑姑胡说,你娘冰清玉洁,我不许别人诋毁她!”

    “我被人拐走,真的是意外?”

    “当然是意外!我再憎恶你,也不至于把你卖掉!”

    映桥心中有个猜想,敢拐侯府嫡子的人贩子,毕竟是少数,公子哥的穿戴和寻常百姓不同,一般人贩子怕被追杀,极少有敢下手的。

    会不会……是他生父指使人做的,结果路上出了岔子,叫不知情的文烨跑脱了,阴差阳错成了太监的养子。

    她摇摇头,驱散这不靠谱的念头,继续听他们谈话。

    文烨道:“那姑姑就是故意离间咱们父子感情了,我虽然和你不亲,但到底姓季,该帮的,我也都帮了。倒是姑姑,她是梅家的媳妇,处处向着梅家,她嫁了一个好夫婿,可又怎么了?大堂哥的调职,梅姑父帮过一手指头的忙吗?你不曾借过什么光,却要替他们出力,太不值得了。况且这一次,真不是我的主意,朝中几党相争,要除掉他这个领袖。我建议你不要插手,免得带累了侯府。”

    侯爷一想,还是文烨说的有道理。最关键的是,和他相争,没有任何好处。他气哼哼的摔下一句:“哼,你好自为之!”便大步离开了。

    出了门,三少爷迎上来问道:“叔叔,怎么样了?”

    “你呀你,能不能老实些,你媳妇还没咽气呢,就有别的心思了。告诉你,梅家不行!”

    将三少爷骂的摸不清头脑,愣愣的赶上了叔叔。

    侯爷怨气横生的一回到府中,他妹妹早在屋中等候。正和韩氏诉苦,见侯爷回来了,起身含泪问道:“哥哥,如何了?”

    “我帮不了你!你回去罢!不过,我告诉你,你再造谣,对你不客气!”

    季氏冷睨哥哥,当场反驳道:“我造谣?你心知肚明,为了面子不肯承认罢了。好,从今天起就当我没你这个哥哥!”说完,横了眼女儿:“跟我回去!”

    韩氏莫名其妙,等季氏走了,试着问道:“侯爷……不帮她们了吗?”

    永昌侯一听她说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梅安云进门做老三媳妇,做你把持侯府的帮手!告诉你,给我安分点!”

    韩氏一愣,便趴在桌上,啜泣道:“我帮着小姑子家的女儿也有错了?又不是我娘家人,我尽心尽力,落得一身埋怨……呜呜呜……”

    侯爷拂袖,哼了一声,跨出了门。他心烦至极,在心中忍不住发问,岫姝……文烨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可惜,死人是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他决定抛弃一切牵挂,全身心的投入醉生梦死的享乐中,哪怕一个月后听到梅尚书为了保全嫡母和生母的安宁,灰溜溜的致仕,回到家乡去了,他也懒得理会了。

    就像季文烨说的那样,因为姑姑的莽撞,连最后的靠山,永昌侯府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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