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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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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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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计成(二更)
  继续看下去,原来明思将绣坊和成衣坊分成了十份。其成给了方师长,四成归四老爷,剩下的四成分别却给了三个身边的丫鬟和阿刁,每人各占一成。
    明思浅笑开口,“这三个丫鬟都极好,如今蓝灵和蓝彩的绣艺也有了**分成算。我想着,日后这两家铺子即便爹娘不管,有了她们几个,也不用再多劳心。至于阿刁——”稍稍顿了顿,“不知爹看阿刁如何?”
    四老爷怔了怔,“阿刁很好。”
    这倒是四老爷的真心话。经过这几年的相处,阿刁做事沉稳、细心,虽不喜言辞,但若论心性却真是个极好的,何况因为四夫人和望月莎的旧日情谊,虽名为主仆,但四老爷实际却将他当子侄辈看待。
    明思闻言并不言语,只望着四老爷抿唇微笑。
    四老爷霎时一动,“囡囡你是想……”
    明思颔首而笑,“女儿自然是想常伴爹娘左右,可若是能多一个象阿刁这般的兄长,那便最好不过了!”
    四老爷动容了,有些怔忪的看着女儿。
    他心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三哥三嫂若是知道他们丢弃的是这样一颗明珠,会如何?
    自小,他同妻子之间的闲话几乎没有避过女儿,夫妻二人有时也会为家中事务流露出一些情绪。
    原来,女儿早已将一切看在了眼里,也放在了心里。
    如此聪慧,如此善解人意,这是他纳兰沧晖的女儿!一种欣慰和自豪深深的充沛着他的内心。
    他放下那张纸笺,朝明思伸开双臂,“囡囡,到爹这儿来。”
    明思笑着扑进了他的怀中,轻抚着明思的发髻,他只觉心头有万般感受是那样的复杂,那样的深沉。
    这是上天赐给他们夫妻的瑰宝,他深深庆幸。
    只听明思搂住他的脖子,笑问,“爹,你是应了么?”
    四老爷知道明思在问收阿刁为义子的事,他没有告诉明思按纳兰侯府的祖训,只有过继同宗族的子嗣才能写上族谱,否则即便是收养了也不能继承分家时分到的产业。
    愈是大家族便愈是注重血统的传承。
    纳兰府久久不立世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大老爷后继无人。先嫡后庶,先长后幼,先主后旁,都是规矩。
    若是大老爷一直无子,那即便他过继了宗族内其他男童也不能继承爵位。
    除非三房也无子,或者能过继三房的两个嫡子中的一个。
    而这些却不是四老爷所在意的,阿暖当年小产后不能生育,他本就未想过其他,后来有了明思更是别无他想。
    女儿这番的提议出乎他的意料,但只一念间,他便明白了女儿的想法。
    难为女儿小小年纪想得这么深远,他如何能不感动?
    “只要阿刁肯,自无不可,”望着女儿清亮的眼眸,他笑着颔首“囡囡是何时想到这许多的?”
    明思咬了咬唇,微微垂眸低声“有些是以前想的,有些是这几日想的乳娘教了许多,我答应乳娘,要同爹一起保护娘保护咱们这个家。”
    四老爷心下顿时恻然,面上却含笑点头拿起剩下的纸笺“好,那咱们父女俩就好好商议商议——爹看看囡囡还想了些什么••••••”
    明思也抛开伤怀露出笑意,“爹,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先开这‘天衣坊,……”
    书房内,父女俩的笑语阵阵传到了门外。
    蓝彩和蓝星虽听不清父女俩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感受到屋内的气氛,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蓝星好奇地望了一眼同样站在门前,却有些出神的阿刁,“你在想什么?”
    阿刁没有言语,只回首朝她轻轻地笑了笑。
    蓝星一呆,有些结巴,“你,你——-原来你也会笑?”
    阿刁一噎,笑容顿时僵住。
    蓝彩“扑哧”一声,掩住了口。
    这日后,纳兰府六小 姐便卧病了。
    又过了几日,终不见好转,每日只是恹恹不思饮食,每夜又噩梦不断。老太君请来“王一针”王老御医替六小 姐诊治却是无果。
    王老先生对老太君道,“应是惊忧过甚所致,此乃心病,非人力所能为也。只可静养,或有好转。”
    老太君问,“若是静养,需用多少时日?”
    王老先生摇首道,“这个需视情形砀定,有数月即好的,也有数年不好的,只看个人造化。”
    老太君喟然长叹。
    王老先生告辞后,四老爷顿时情绪低落,满面忧虑。又同老太君深谈一番后才回到鸣柳院。
    两日后,纳兰府六小 姐在四夫人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迁往纳兰府南城外别院休养。
    这一去,便是三年。
    ~~~~~~~~~~~~~~~~~~~~我是时光的分割线
    三年半后。
    时光如梭,几度寒暑,转眼,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
    春光明媚下,只见红情绿意春色烂漫,耳目所到处皆是花香鸟语,身处其间,顿生心旷神怡只感。
    这日上午,辰时末还未至,大京城东的纳兰侯府的偏门便开了,一辆乌漆双马马车慢慢地驶了出来。
    在这辆马车驶离后片刻,纳兰府的大门便打开了。
    不多时,一辆辆精致华真的马车来到了纳兰府正门停住,早已恭候在侧的仆役纷纷上前接引贵客。
    今日,是纳兰侯爷的六十大寿。八个月后,是大汉太子十八岁生辰,按大汉历代惯例,在太子寿辰当日,皇室会将太子妃人选公告天下。
    可无论是谁,都只会是纳兰侯爷的孙女。
    是以,今年老侯爷的寿辰贵人云集分外热闹。
    而此时一里外,在那辆驶离纳兰侯府内的马车内,正坐着两个相视而笑的妙-龄少女。
    一个面容明媚,双眼灵动,另一个则似乎相形见拙,只见她肤色蜡黄发黑,脸上还有黑痣点点。
    这两位少女,正是十六岁的蓝星同十四岁的纳兰明思。
    今日一大早,明思便拖着病体回到纳兰府向老太君老夫人请安向老侯爷贺寿。还特地送上了自己做了一双鞋作为寿礼。
    看着她气喘无力,又不住捂嘴闷咳的模样,老太君叹了口气,怜惜地称赞了几句她的孝心后,便发话让她回去休养了。
    蓝星看着此刻神采奕奕的明思忍不住好笑,“小 姐,你真是装得太像了!”
    每次同明思回纳兰侯府,她都有些提心吊胆,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识穿了。
    明思并无言语只朝她莞尔一笑。
    人家是久病成医,她是久演成精。再说,这都演了三年多,又只演这一个项目,怎么着也算是个演技实力派了吧。
    蓝星一见明思的笑容,只觉心肝又是“噗通”一跳,忙拍了拍心口呼气“还好我是女人,若是男子还不得被小 姐迷了魂去!”
    这一年来,明思听她这话也不是一遍两遍了,也不在意,只轻笑起来“你若是男子,我那好大哥又该如何是好?”
    只见明思巧笑倩兮一笑间,只觉酒涡深深一双眸子更如集天下灵秀于其中般流光溢彩,光彩夺目。
    让人的目光完全被这两点所吸引,不自觉地沉浸其中,却浑然不觉其他。
    又来了!又来了!
    蓝星心中也无奈,自己明明说得是真的,小 姐还老不信,反倒来打趣自个儿!
    小 姐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真的很像戏里说的狐狸精啊!
    可是小 姐却老说她长得平常,蓝星叹了口气,想起了另外一件要紧的事,“小 姐,你真要捐银子给北将军府么?”
    明思收住笑,正色颔首,意味深长,“不仅要捐,还得大捐。”
    蓝星眨了眨眼,“大捐?”
    明思笑得若有深意,“要数目大,还要声势大——”
    蓝星若有所思,思索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明思见蓝星想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也欣慰一笑。
    这两年,蓝星算是成长了不少。
    在刺绣方面一直没有进展的蓝星,却在服饰设计方面有着敏锐的触角,明思一说,她还往往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也算是无心插柳吧。
    这样一来,明思心里就安定了许多。就算以后同四老爷四夫人离开,‘云绣斋,有蓝灵蓝彩,‘天衣坊,有大哥和蓝星,她只需在这之前替她们把根基打牢,障碍清除,就可以放心了。
    叹了一口气,当初想得还是有些天真啊!
    原本以为有了方师长这块招牌便可通行无虞••••••
    摇了摇头,只怪这两年‘天衣坊,和‘云绣斋,风头太劲儿了些。
    此前也有几家提过,皆被方师长婉拒了。而眼下最麻烦的却是郑国公府。
    郑国公府的大管事已经同方师长暗示了好几回,说国公府想要参股,而且一开口便是五成的股份。还说他们是做绸缎染坊起家的,若同他们合股,如何如何有利云云。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明思心中淡淡一笑。
    想吃掉她的绣坊和成衣坊,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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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章 有女初长

绣坊的核心技术是顾氏针法,真正全部掌握的只有蓝灵蓝彩二人。

后来招募进来培训的绣娘全签了十年活契,而且每人只授了一到两种针法。

而成衣坊的立身之本在于款式设计和符合人体设计的剪裁技术,这一项,除了她多年来累积的画稿,如今也只篮星一人学得她七八成。

所以,除非她心甘情愿,谁也别想夺走她的产业,就是夺走了,也是无用空壳。

可是,眼下她想的是如何保住产业。

天衣坊开业三年多,云绣斋开业两年,大京贵妇贵女的趋之若鹜。

天衣坊的成衣同云绣斋的绣品,按如今的生产能力其实远不足以供给市场需求。

两家铺子除了平素的零售业务外,还采取了定制业务和v?竞价的方式。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到铺子里来定制商品,谈妥价格,议定交货时间,最后是交付订金。

而天衣坊除了订制业务外,每月一号、十五号还会推出十套新款成衣,这十套成衣每一套都只制作一套,邀请所有VIP贵宾来竞价销售。

在生产力有限的情况下,明思只能最大限度地挖掘商业价值。

反正赚这些豪门世家的钱,明思毫无心理负担。

还记得第一次见大夫人、三夫人出现的VIP专场时,躲在后堂的三个丫环全都忍俊不住。

天衣坊开业前,方师长就辞去了纳兰府的教席,此后两家铺子明面上的事都是由她出面,对外当然也宣称是方师长同她娘家兄弟合股。

三个丫环则是暗地里各司其职。云绣斋里,蓝灵主要培训和管理绣娘,蓝彩则监管账目。天衣坊这边,还是主要由明思暗地里策画管理,近一年了,蓝星慢慢上手,明思便轻松了许多。

而这一两年,明思偶尔也要客串一两次方师长的内侄,以少掌柜的身分同一些比较麻烦的供货商接触洽谈。

方师长虽然也擅长交际,但她所擅长的是同那些世家贵妇贵女们的交往,真正同生意场上的奸商往来,却不在行。

譬如这次咄咄逼人的郑国公府,方师长气得浑身打颤,却也无法可施。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明思只能另辟蹊径。

半个时辰后,乌漆马车停在了城南的一个四进院子的高墙大门之前。



    这里便是纳兰府的城外别院。



    明思住在第四进,第三进是四老爷同四夫人的住处。一般四老爷只要公事不忙都是回的别院,只有公事繁忙的时候才回纳兰侯府住。



    蓝灵和蓝彩去年已经消去奴籍,而蓝灵去年底也嫁给了自幼定亲的未婚夫,。夫妻二人如今都住在别院。



    而也是到去年替几个丫鬟消去奴籍的时候,明思才知道蓝星蓝草都是没有卖身契的。



    明思也提过蓝彩的婚事,可这个丫鬟却道。“我打进府便只求一个安稳,如今哪里还有比小 姐身边更安稳的日子。”还指着蓝灵打趣。“你瞧这个,出嫁了不也还带着相公一块儿赖着小 姐么!”



    说得蓝灵大窘。



    值得一提的还有阿刁,阿刁自认了四老爷四夫人为义父义母后,性格较之从前也开朗了不少。而且不知何时起,同蓝星走得愈发近了。



    四夫人也说了,等离开大京,就替他们二人办婚事。



    这几年,总得来说,一切都很顺利。



    明思一直担心的种种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当然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年,干天师闭关三月后出关,向建熙帝辞行归隐。建熙帝挽留无果,干天师飘然远去。



    第二年,大汉同西胡分别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西胡老皇帝荣照驾崩,太子荣安继位主持国葬。



    而在西胡国葬后的次月,天朝不败神将秋柏秋老将军也因病离世,享年七十五岁。举国同悲,建熙帝下令国内缟素三日,以祭奠英魂。



    少将军秋池以十八岁的年纪继任了北府将军一职,成为了大汉历史上年纪最轻的四府将军。



    可是,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对明思而言,实在是遥远之极。她从未想过这些事或者与她有关,或者在未来会同她有关。



    此刻,她只是想着——还有八个月,他们一家就可以离开大京。



    她已经考虑好了,阿刁蓝星肯定是会跟着他们的,至于蓝灵蓝彩,如果愿意留下,两间铺子便交给她们帮着方师长打理,如果想一起走,也没关系。京里有方师长坐镇,只需每三个月或者半年派人来一趟就是。



    这也是明思一直没有摊子铺大的原因。即使万不得已,也可以关掉,在新的地方重起炉灶。



    何况这三年来赚得钱,以四房向来的消费水准,一辈子已是绰绰有余了。



    当然钱不会有人嫌多,被人抢更不会甘心,明思也打算走之前,为两家铺子打好基石。



    四夫人今日当然是留在纳兰府,回来的便只有明思一人。



    别院本来的下人护院再加上四房从纳兰府带来的下人,整个别院伺候的人还是不少。但六小 姐住的第四进是绝不许随意进出。



    大家都知道六小 姐身子不好,需要静养。



    这几年,在原来春芳院的队伍里只添加了一个人,那就是原来的二等丫鬟帽儿。



    三个丫鬟如今事情多了,明思身边伺候的人手就有些不够。



    观察考虑外加考验了一番后,帽儿被明思和其他三个丫鬟认可了。



    帽儿比起其他三人,在能力和聪慧方面肯定是望尘莫及,也没什么手艺,但明思却看中她一点。



    这个丫鬟特别死心眼,有些傻气,却不算笨,够老实够忠心。



    以往府里的许多消息,蓝星还是靠帽儿打听得来。兴许是府里的人都觉得这个丫鬟脑子不好使,所以往往也不会在意和避讳她。



    而这个烧火的三等丫鬟,自进了春芳院被提拔成了二等,就一直对明思感激得不得了,平时杂活儿也是抢着干,要打探什么消息也跑得飞快。



    所以在过来别院后,蓝星便推荐了帽儿,其他两个丫鬟也一致赞同。



    明思初初有些担心,她身边秘密太多,怕这丫鬟被人哄出话来。后来才发现,这丫鬟的死心眼程度简直非同一般。



    第一日,明思在书房写计划书,交待她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没想到这丫鬟后来愣是把四老爷给拦在了院门外,死活不让进,还不肯通报,说是“小 姐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四老爷您先回,等小 姐忙完了,奴婢再去叫您。”



    执行得一点折扣都没。



    明思虽是好笑,却是放了心。



    回到房中,帽儿露出了有些期待的憨厚笑容,“小 姐,可要备水?”



    虽然她并不觉得小 姐这样难看,但更喜欢小 姐的本来面目。而且她老担心那些药物在脸上和头发上太久会有影响。



    想着这点,她又追加了一句,“还是洗洗吧,晚上小 姐不是还要出去么?洗洗透透气。”



    明思抿唇一笑,自是知道这丫头的忧虑。这脸上和头上的药物是四夫人调配的,白衣族人祭山神时用的染料,已经用了数百年的配方了,不但对身体无害,且还能滋养皮肤毛发,不但无害而且有益。



    可这丫头认死理,总是不放心。



    摇了摇首,又想着出去这一趟也沾了些尘土,便点了点头,。



    帽儿立时笑嘻嘻的奔了出去,蓝星也取了汾酒过来,拿了个玉碗,倒了些酒放在妆台上。



    明思过去坐下,蓝星用棉巾蘸了些汾酒,细细的替明思将脸上的染料抹去。



    片刻后,一张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玉白瓜子小脸露了出来。



    柳眉杏眼,羽睫纤长浓密,小巧的鼻子,嫣红的花瓣唇,这是一张楚楚动人的少女容颜。算不得绝美,咋一看,并无四夫人那种艳光照人的容姿,可当你移开视线再看回来,又会发现第二眼比第一眼更添了一分动人。



    蓝星就是在这一眼又一眼中,认定了自家小 姐是个大美人。她心里道,这还是小 姐未笑的时候,小 姐一旦笑出酒涡,连自己都会心“砰砰”跳,更别说其他人了。



    可惜小 姐只有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那般笑,她叹了口气,自从滢妈妈出了事后,小 姐已经很少像以前那样开心地笑了,有时候脸上笑了,可眼里也是淡淡的。



    她知道,小 姐的心里并没有真正笑,露出笑脸不过是为了哄老爷夫人开心。



    这几年赚了不少银子,小 姐付出了多少努力,她们几个都看在眼里。小 姐把身边的人都想到了,老爷夫人也分了一成份子给蓝草。蓝彩说,她们几个是天下最有福气的下人。蓝彩还说,小 姐心里有一副担子,让她别急,等离开大京的时候,小 姐就会真正开心起来。



    阿刁也劝慰她,说小 姐心里都有数,让她别担心,想法子做好自个儿的事,就算替小 姐分忧了。阿刁还偷偷告诉她,等太子妃大选后,义父会申请外调边郡,那时,他们就可以回到边郡了,说不定还可以回边城。到那时,他们还可以回元国去看看四夫人和阿刁的故乡。



    想着边城的蓝天绿水,她深深期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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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少年不凡

明思并不知晓蓝星此刻心中的思绪万千,她静静地看着镜中人,。



    看惯了四夫人和三夫人明汐这样的艳光美人,眼前的这张脸只能算是清秀楚楚,不过还是比以前的自己要漂亮。



    不过,明思很不喜欢这张脸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柔弱的气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都有一副好强的性子,在她看来,这张有些带着“小白花”气质的楚楚动人——很是碍眼。



    她一直希望自己长得像四老爷,最好有点英气的感觉。谁知前年月信来后,肤色开始消褪,发色开始浓黑,到了最后,竟然是这么一张既不像四老爷,也不像四夫人的面孔。



    四夫人看过后,言道药性还未发挥完全,等药性发挥完,她的肤色应该还会变得更白,更细腻。



    她只无语——还要更白更细腻,那岂不是更……



    “小 姐,水备好了。”帽儿的声音。



    又看了镜中那张有些娇怯气质的面庞一眼,她站起身无奈叹了口气,“要是像爹多一些就好了,。”



    本不是原装货,就不要要求太高吧。——她安慰自己道。



    蓝星一直也看着明思,此刻忽地一怔,小 姐长得不像老爷,也不像夫人,若真论起来,倒是最像三老爷。府内四位老爷,也只三老爷的长相偏于阴柔。



    她摇了摇头,侄子侄女似姑姑叔叔,也是正常。其实小 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府里大老爷三老爷年轻时都是美男子呢,就只小 姐觉得四老爷最好看。



    不过也是。小 姐自然是最喜欢自家的爹。



    沐浴过后,换过一身衣裳出来,只见乌发如墨披散,肤若凝脂,却别有一番空灵之美。



    走到桌前坐下。帽儿上前替她抹发,刚刚抹好,蓝彩蓝灵就回来了。



    “你们倒及时。”明思看着两个丫鬟笑了笑,先问蓝彩,“事情都办妥了么?”



    蓝彩含笑颔首。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明思。“方师长昨日调了三家银号,又按小 姐说的去各家收了些账,——不过,眼下两家铺子的账面都没流动银钱了。”



    明思轻轻点头,低头看着那张面额十万的银票,“无妨,而后三月的原料已是备了,若有大的变动。再从备用金中提些出来便是。”



    三年两家铺子一共赚了三十万两,眼前便是三分之一。



    她轻轻一笑,抬首看着蓝灵。她一早就去了绣娘作坊那边,“襄城侯夫人定的那批货。可有问题?“



    为了隐秘起见,明思在城外买下了一座宅子,所有的绣娘都在宅子里上工,也有不少绣娘是住在宅子里的。



    当初招募绣娘时,明思嘱咐的头一条便是不招本地人。所有大多数绣娘都是外地逃荒过来的,也有从人伢子子那里买下的,明思一律只签了十年的活契,并告诉她们,只要在她这里做活,不违反规矩,每年工钱都会升三成,做得特别好的,还另有奖赏。若是做满十年,每人还可以领到五百两银子的“退休金”。



    绣娘们个个都感激不尽,自然也更尽心尽力。谁都知道做绣活儿,最是熬眼睛,即便是最好的绣娘,若是日日熬,熬上个十几二十年,眼睛也就快废了。



    这是个好东家啊!而且三年过去,明思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这些绣娘们也一直牢记东家的吩咐,从未在外透露过一句云绣坊的事。



    蓝灵也深深佩服,小 姐当初的这些做法是她从未在别处听过或者见过的,如今看来,却是每一个举动都是深谋远虑,当然小 姐的善心那自然是无可质疑的。



    思及早上绣娘们的保证,她笑了笑,“已完工过半,最多再半月应该就可以了。我看过了,做得极好,想那襄城侯夫人再是挑剔,也挑不出毛病。”



    襄城侯的封地是西边麓郡,乃是五代前分封出去的皇室旁支,此番唯一的女儿出嫁,襄城侯夫人特意带女儿来大京,除了入宫请旨,便是冲着云绣斋而来。



    临走时,母女二人还在天衣坊扫荡了一大批新衣,千叮咛万嘱咐方师长,定要将她女儿的嫁妆绣好,不仅仅是为了不丢面子,更期望替她们挣个大大的面子。



    “那就好,”明思笑道,又沉吟片刻,“你看看哪些绣娘天分好些的,若是人品也信得过,就再教两种针法吧。除了虚实针、刻鳞针、羼针、肉入针这四种外,其余十四钟针法,你看个人悟性挑着教吧。”



    这四种针法乃是特色精髓所在,只要这四种针法不泄露,那旁人就是偷学几种也争不了什么去。



    蓝灵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小 姐,有一个绣娘有些奇怪,。”



    明思一怔,“哪个?”



    几个丫鬟也注目看向蓝灵。



    只听蓝灵问,“小 姐可还记得那个沈绣娘?”



    “我想起来了,”蓝星反应最快,“是被烫了脸的那个?”



    蓝星这一说,明思也记起来了。



    其实除了蓝灵,她们几人去绣坊那边也不过一两次,对绣娘们并不熟悉。之所以对这个沈绣娘印象深刻,就是因为她的长相太过引人注目。第一次见到时,蓝星吓了一大跳。



    年纪应该也不算大,约莫三十来岁,梳得也是未嫁的发式。整个大半张脸都是烫伤过的伤疤,十分可怖,嗓子也好像受过伤,说话声音嘶哑难听。



    她口音是南边的,又是孤身一人,说是亲人都过世了,一直都住在绣坊。其他绣娘也有些害怕她的面容,她也少与人说话,不过活计倒是出色。



    这样的世道,贫苦人家个个都有伤心事,所以当初蓝灵看她可怜,也没问太多。只听了她的口音对得上,又看了她的活计便收下了。



    “如何奇怪?”明思问。



    蓝灵道,“我当家的昨晚去绣坊拿货,后来到了铺子上清点少了一件,便回去拿。在快到绣坊时,看见沈绣娘从桃林里出来。我当家的说,好像桃林里还有个人。但是天黑,看不大清楚,只觉着好像是个女人。”



    蓝彩看了明思一眼,“她不是说没亲人了么?”



    蓝灵点了点头,看向明思,“小 姐你看,该如何?”



    明思寻忖了片刻,“她平日跟谁一块儿住?”



    蓝灵摇头,“她自己一间屋子,。”



    宅子里屋子够住,别的绣娘又害怕她的长相,所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明思想了想,“你找个稳妥的绣娘,让她注意些,几个护院也嘱咐一声——若是再有这般情况,先看看情形,万一人家不过是见了亲人朋友,那就不必多管。兴许,是家乡的远亲也未必。”



    若是奸细间谍类,这三年间应该早就出事了。不过是一间绣坊,也值不得潜伏数年。



    蓝灵也点了点头,她自然不希望自己招募进来的绣娘是奸细,听明思这么一说,心里也安稳不少。



    明思转过头,却见蓝星不时朝外张望一眼,心里顿时忍笑,“不用瞧了,我托大哥去帮我查件事,没那么早回来的。”说着一顿,看向蓝灵,“今晚还需委屈你家小武子做我一回小厮。”



    小武子是蓝灵相公的弟弟,只得十二岁,甚是机灵。之前几回明思男装出行,其他人不便跟随,也都是他充的门面。



    蓝灵抿唇一笑,“哪儿有什么委屈的,每回都有大份子的赏钱,他可巴不得小 姐多叫他几回。”



    几个丫鬟也都笑了起来。



    蓝彩笑罢,看了一眼蓝星,“我看小 姐也得给蓝星发个份子赏钱才是?”



    蓝星愣了愣,“小 姐为何要赏我?”



    蓝彩咳了咳,“大少爷替小 姐办事,小 姐也不早早说一声,害得人家都快望穿了眼……”



    “好你个蓝彩,”蓝星顿时又羞又急,跺了跺脚,“我看你以后嫁人不嫁!迟早有说你的时候——你等着!”



    看着蓝星羞臊发急的模样,蓝灵同帽儿笑作一团,蓝彩却神情镇定自若,“我若愿嫁一个男子,那便是至死追随也不惧,又岂会怕你笑话。”



    屋中几人面上皆是一愣,明思也有些讶然,只听蓝彩又叹气道,“可惜也不知道他娘把他生出了没?——”顿着,看着几人唇角含笑,“若是我等不及,这辈子也就只好赖在小 姐身边,混口饭吃。反正比起蓝星赖了小 姐,还赖了大少爷,我也不算皮最厚的——”



    几个丫鬟顿时又笑作了一团,蓝星扑上去拧她的嘴,“坏蓝彩,原先还道你是个最稳重的——尽欺负我,看我不撕你的嘴……”



    明思面上笑着,心下却仍有震撼。



    自来便知道蓝彩是个有主意的,但却不知她竟然能有这般的志气想法。



    是个好丫头!



    她暗赞了一句,心里拿了主意,日后定要好好相看,找个配得上蓝彩的好男儿才行!



    此时的明思却未想到,今日蓝彩玩笑般的一言,他日竟然一语成谶。



    当数年后,明思站在雪野望定蓝彩夫妻的衣冠冢,思起当日蓝彩的眸中神采,却只能泪中带笑。



    山河易色,人事全非,唯得偿所愿者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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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二章 那瞬初见

晚膳前,阿刁回来了。

递过一个单子给明思,明思一看,虽已听了风声,却也意外“大哥,这么少?”

数年前,秋柏老将军仅在老太君的寿诞晚宴上便募得了二十多万两,可前日秋池在府中设宴,专程宴请大京各豪门权贵世家,最后才一才六万多两……

阿刁领首道“左伯爵、于国公还有欧阳侯爷都称病未去,其他去了的,也只咱们府里侯爷捐了两万,其余的,大多都是三五千两”

真是人走茶凉啊明思感慨。

欷熔片刻,又想起正事“…大哥,可有查到秋将军在何处宴请各商家?”

阿刁笑了笑,“今晚酉时正,盛德楼。”顿了顿,看了一眼明思,“不过,咱们没收到帖子。”



    大京叫得上名号的民间商家都接了帖子,唯独天衣坊和云绣斋没有,他心里也猜到,大约是因方师长是寡居之人的缘故,所以不便相请。而明思这个少掌故又很少露于人前,并不为人所知。



    明思轻声一笑,眸光湛然自信,“咱们是送钱的——没帖子不打紧,有银票就行,!”



    这日申时末,一辆不起眼的乌漆马车停在了别院的后门,不多时,门轻轻打开,一个头戴白纱帽的雪衣少年走了出来。



    轻盈的跨入车内,马车便趁着微蒙的夜色,平稳朝城内驶去。



    ~~~~~~~~~~~~~~~~~~~~~~~~~~~~~~~~我是分割线~~~~~~~~~~~~~~~~~~~~~~~~~~~~~~~~~~~~



    酉时末,大京城西,百年字号的盛德楼灯火齐明。



    今夜是北府将军秋池的包场。



    一楼的大堂坐得满满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主桌当中是身着一身石青长袍的秋池。剑眉星眸,即便没有铠甲戎装,也是一片英气逼人。



    可是英气归英气,在募捐这个行当而言,却是有些不在行。



    以往在秋老将军在世的时候。此刻应该讲完了战时轶事和军中笑话,同这些东家掌柜的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一番。然后就开始皱眉叹气,追忆那些军中那些阵亡的子弟儿郎……



    诸位宾客便感同身受,与之同戚戚焉。最后主动提出“愿力尽菲薄”云云。



    可秋池呢。如同前日在北将军府时一样,酒过三巡,他说的话加起来还没超过十句。



    包不同急了!自己的将军排兵布阵,十八般武艺样样都继承了老将军,偏就这一项本事半成也没学到……



    眼见气氛愈加沉闷,迟迟没有进入正题的征兆,他赶紧朝另一侧的纳兰笙使了个眼色。



    纳兰笙随即领会,起身朗朗一笑。“今日请诸位来此,一则是感谢诸位多年来对北府军的鼎力相持,二则。还望诸位今日也能解囊相助,再次助力!”



    席间杯筹交错声顿时一静。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各异,然后同时沉默了下来。



    纳兰笙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种气氛比起当年秋老将军在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又瞟一眼秋池,只见他俊面神情淡淡,手中握着白瓷酒杯好似在把玩,目光竟连看也没看四周一眼。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无语地在心里暗骂了句。



    前日宴客完后,这小子就将自个儿关了一晚上。昨日早上他一去,秋池便说今日这商宴不请了。



    这小子说得倒容易,想把自个儿的封地弄起来。可真有那么轻便的话,秋老将军还用隔几年就跑回大京一趟?



    况且即便他有那个本事,这眼下的空缺也不容他有那个时间啊。



    其他三府的确未像北府一样朝这些世家商家要过钱,可那能比么?



    东府封地本就富饶,兵力又只得十万,南府和西府说是二十万兵力,可实际有多少——天才知道!



    而且,那三家向上数五代,皆是世家出身,也有经营之才。而他秋家,秋柏老将军是从伍长出身,做到骠骑将军。而后,当时的北府将军一战中计身死,秋老将军临危受命,持虎符掌帅印,连连击溃西胡军,最后大捷,将西胡打得递了降书。



    打仗是把好手,却无经营之能。



    纳兰笙心里无奈长叹一声,心里又咬了咬牙,扯开一个笑脸,“诸位历来胸怀仁义,对北府军相助甚多,在下实是钦佩,今日在下斗胆,在此暂代北府军的兄弟们敬各位一杯,请,!”



    席间众人互视一眼,站了起来,“客气,客气。”



    秋池的副将包不同赶紧捅了一把秋池,秋池垂了垂眼,也站了起来。



    客气一番后,举杯饮尽。



    这时,一个赭袍中年男子开口了,望了一眼秋池,现出了几分难色,“秋老将军一身忠肝义胆,咱大汉百姓心里向来是仰慕敬佩的,按说,咱们也不该有二话。可如今生意难做,我们不过是些小买卖,比不得那些官身大户,”顿了顿,“这样吧,我百草堂今日略尽绵薄之力,捐一千两。”



    纳兰笙一听,面上笑容也僵住,心里是彻底凉了。



    这百草堂乃是医药堂,是大京民间商家中实力最厚的一家,他们只捐一千两的话,那……



    果然,只听接下来几个掌柜东家也都纷纷接口,“八百两、五百两”,甚至还有一个“三百两”的。



    纳兰笙只觉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再看秋池,不知何时已经坐了回去,垂眸淡然,正在斟酒自饮,仿若这周遭的一切都未看进眼底。



    纳兰笙暗道一声糟,知道他此刻心情绝不会好到哪里去,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拖着秋池来请这次客。



    真不知道待会该如何安慰这小子!



    不由自主的朝楼上包厢看了一眼,只见门帘低垂,并无动静。



    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明白这种场合,那人是应该不会出来的。



    “天衣坊、云绣斋捐十万两,!”



    一个清越的声音朗声响起。



    霎时,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一番发现不是对方后,四下一看,才找到发声处,所有的惊愣目光朝门口齐齐望去。



    二楼包厢的门帘也轻轻掀开了一道缝隙。



    秋池持杯的手微微一颤,抬眼而望。



    一个一身素白的稚弱少年从台阶上拾级而上,又缓步拾级而下。



    只见他头戴白纱帽,面若冠玉,唇角含笑,虽众人目光齐聚,他却丝毫无觉般神情淡定从容之极,行步间恍若行云流水。



    四壁的高盏烛火将堂间照得亮若白昼,白衣少年翩然而至,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如天际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光华淡淡隽永。



    走到堂中站定,眸中光华流转地浅浅一笑,朝众人拱手团团一礼,“在下方世玉,愿代天衣坊、云绣斋略尽绵薄——向北府军的将士捐银子十万两!”



    一室寂静。



    只见言毕,朝后微微示意,一个小厮打扮的小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封红帛,走到秋池跟前,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于身前。



    在少年站定含笑出言时,秋池已经不自觉的起身而立,此刻看着那小厮奉上的红帛,他也禁不住微微一怔。



    还是副将包不同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打开一看,虽竭力平静却也有些抑不住的激动,“将军,十万两,通祥银号。”



    通祥银号,大汉最大的银号,东家是右伯爵府在内的四家勋贵世家,即便是十万两面额的银票,也可在其八家大的分号内现取现兑。



    堂中响起了一片吸气声。便是秋老将军在世时,那些权贵世家也从未有一家捐过如此数目。



    纳兰笙激动了,“好,好,好。”连道了三个好字。



    只见席间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皆是一片惊然询问的声音,其间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半年前同这位方少东家接洽过的绸缎商,对于这位少东家他印象甚是深刻,此刻见众人尽皆不识,便带了几分热情和莫名意味,朗声招呼道,“原来是方少东家,半年未见——方少东家好大的手笔,倒让我等好生惭愧!”



    听得声音有些熟悉,明思转身一看,竟然还是熟人。



    微微一笑,朝他颔了颔首,并不为他话中异味而动容,只平静道,“原来是胡掌柜。”



    颔首之后,又目光轻轻从席间众人面上掠过,最后淡淡一笑,语声铿锵有力,“将士们冬寒夏暑,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万般辛苦为的只是保家卫国。军者鱼也,民者水也,鱼水本是一家,鱼水本该情深,。”



    顿了片刻,语气转为平缓,“天衣坊、云绣斋虽无甚资历,但也知所赚银钱皆来自大汉子民,来自于大汉百姓。军中将士们保卫国家,保卫百姓,而这些军中将士也是我大汉子民百姓,与我等同出一家——世玉以为,拥军即是拥民,为军便是为国。天衣坊、云绣斋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尽一份心力罢了。”



    “说得好!”



    语声方落,只听楼上竹帘一响,一个缃衣贵公子走了出来,身后半步远是一青衣一蓝衣两个年轻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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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三章 恭候大驾(三更)
众人闻声抬首,只见那缃衣公子容貌绝美,气质高贵无比,额前还有一点朱砂如血。
    众人闻声抬首,只见那缃衣公子容貌绝美,气质高贵无比,额前还有一点朱砂如血。
    这般容貌!?这是……
    席间商家心中顿时一凛!
    眼见那贵气公子凤目含威,唇角微勾,眸光朝下一扫,随即定在了那素衣少年身上,“好一个军民鱼水一家,好一个拥军即是拥民,为军便是为国——好一个天衣坊、云绣斋!竟然有此见识,真可谓我大汉义商也!”
    纳兰笙心里一乐,未想到竟然连这位爷也出来了!
    不过望了一眼前方那浅笑站定的白衣少年又暗自惊赞。
    这方世玉虽看着年少,却人品风流,一番话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连他也听得有些热血沸腾,这般有情有理又有气势的话,他自认是没那本事说出的。
    而这厢,秋池与包不同二人先反应过来,已俯身拜倒,“参见太子殿下!”
    见北府将军和他的副将跪拜,这边心中惊疑不定的众商家终于确定心中猜想,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惊喜,忙不迭退身一步,齐齐拜倒在地,“参见太子殿下!”
    化身方世玉的明思自那语声响起那一瞬,就知晓是太子司马陵,此刻见众人拜倒,她微微的攥了攥手心,眸光微不可见的沉了沉,也跟着众人跪拜在地。
    “诸位平身!”司马陵姿态闲适,挑眉淡笑•“本太子不过随意出来走走,私服而行,不必行此大礼,都起身吧。”
    在座商家起得身来,心里却是五味繁杂。那些已经报了捐款数额的商家更是心中悔恨不已,早知太子殿下在场,怎么着也要拼力多捐些!
    太子殿下亲赞一句“义商”是何等荣耀!莫说十万两,便是十五万二十万,也值啊!今日却让那天衣坊和云绣斋拣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须知这些民间商家并不缺做生意的资本和本事•唯独缺的便是一个“名”,所以一直需对那些世家勋贵退让,忍气吞声。若是有了太子这一句话,就等于这生意场上开了一条坦途啊。
    而这时,那些还未报数目的商家有那见机快的•望着方少东家便是一拱手,“方少东家如此深明大义,在下深受其感,军民鱼水一家,我邵氏粮行愿捐银三万两以表心意!”
    “我朱氏船行也愿尽绵薄•捐银两万两!”
    “我锦绣缎庄愿捐两万两!”
    “我福临门客栈愿捐……”
    一旁盛德楼的掌柜早已机灵的递上了纸笔,众商家报完数目后,便鱼贯行到桌前落笔。
    秋池副将包不同满面喜色,心里早已笑开了花,有了这样的数目,那今年全军的装备和军饷就全解决了,过冬也应该没问题了。
    他感激而好奇地看向那个少年•却见那个脱俗少年依旧淡笑从容,并未因太子的一番盛赞而有所激动失措。
    果真是一番真心•而并非为名利而来!
    包不同随即感动,心生敬意。
    他却不知此刻明思心中的意外和随之而来的万般复杂。
    今日早先的场面是明思早就猜到的,在前夜的宴请失败后,这样的情形是必然的。
    在大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财富都聚集在那些名门世家权贵手中。在前日的宴请结果流出风声后,这些商家一则是畏惧出头•二则是心中不平,所以此番的捐款是断不会超过前日的宴会。
    而明思原本的打算是趁雪中送炭的机会•言谈中塑造一个拥军爱国的商家形象,然后借机同秋池攀上交情。
    秋池同郑国公眼下唯一的子嗣郑书远相交莫逆,她是清楚的。
    同秋池攀好交情,又打出了拥军爱国的名声,再通过秋池从中斡旋一番,郑国公府即便是想吃掉天衣坊和云绣斋,只怕也要掂量再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甚至还想好了,必要时还可向秋池许诺,将两家铺子两成的盈利份额作为拥军的诚意。
    可司马陵的出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四年未见,只一句话,已经达到了她所有的目的。
    未来国君亲口许赞的“义商”,还是大汉的头一份!郑国公府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来讨太子的晦气。
    她此刻心里却并未有想象中的轻松和喜悦,她的心里也并非面上那般平静淡然。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耳身死!—看到司马陵,她便想起了那夜。
    如果没有那夜,现在也不会有天衣坊和云绣斋,也不会有今日之危—她也不会站在此处。
    费劲心机谋划多日,却不想●危之人是司马陵。
    她知道司马陵当日应该没有杀她之心,她知道她不应该恨,但是,可以不恨,却无法不怨。
    她轻轻地垂下了眼睫,唇角一直保持着淡淡地弧度。
    似波澜不惊。
    在满堂的喧杂声中,司马陵同秋池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这雪衣少年身上。
    自说完那番话,他一直静静立于堂中,唇角笑意清浅淡然,明明极单薄娇弱的身躯和秀美稚气的面容,却姿态脱俗,仿若雪地孤竹,遗世独立。
    不管是太子的突然出现,还是这堂间此刻的喧哗沸腾,他都神情平静,不卑不亢,从容之致。
    直到那少年察觉到,抬眼朝秋池看来,一触及那一汪清潭一般的眸光,秋池才一怔,回过神来,转身执壶注了两杯酒,一手一杯•持着朝那少年大步行去。
    到了跟前•才发现少年的娇小,单薄的身子,不过堪堪与他下颌齐平。
    将左手酒杯往前一送,语声清朗沉稳,“愿于君共饮此杯!”
    只见那少年接过酒杯,简简单单道了五字,“世玉之幸也。”便仰杯一饮而尽。
    席间皆是男子,军中之人又好烈酒大杯,秋池也不知是无意•还是为表诚意,取得还是大杯。
    明思一口而尽,只觉辛辣热烈,一股火烧般的感觉从口直入心底
    脸颊霎时火烧起来,头也有些发晕。
    定了定神•明思赶紧一拱手,笑道,“祝秋将军宏图大志,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心中犹豫片刻,却不能不顾礼节•转身朝楼上的太子,躬身一礼,“小民谢过太子殿下,请容小民先行告退!”
    只听司马陵顿了顿,“方公子多礼了。”
    明思没有抬首,再行一礼,将酒杯交于小武子•转身离去。
    小武子心里偷笑着望了一眼还在兀自发愣的秋将军,疾步将酒杯放在就近的桌上•一个小跑也跟着明思而去。
    秋池怔怔地望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方才少年那抬首一笑,颊若桃色,眸若秋水•一双小鹿般的眼眸黑亮澄净之极,那笑容却又如暗夜兰花盛开一般魅惑。
    他只觉心底那滩静水如同被羽毛轻扫般•轻轻一漾。
    这时,包不同又捅了捅他•眼神示意,“将军,你的酒还没喝呢。”
    秋池低头一看,笑了笑,端杯一饮而尽。
    真真是一个出众少年!
    秋池摇了摇首,暗笑自己的失态。
    纳兰笙满心兴奋,在秋池敬酒之后,便欲上前攀谈,哪知那少年立时就扬声告辞,只得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上前惋惜道,“怎么走得这般快?”
    秋池一笑,并未多言。
    楼上富贵看了一眼太子,笑道,“这个少年倒是有趣。”
    司马陵轻声一笑,意态慵懒,“路十三,明日你打两块匾额送到那天衣坊和云绣斋去——就写‘义商‘二字。”
    北府军乃国之柱石,今日这少年的出现也算解了一件他的为难之事。这样一来,他算不得偏帮北将军府。
    身为太子,赞忠义之举,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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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刚过,城门已关。
    明思也早有预备,马车朝城东南方师长的宅子行去。
    进了宅子,等得有些焦急的方师长快步出来,一见明思双颊酡红不胜酒力的模样便有些心疼,“世玉,怎喝得这般?”
    又一迭声的叫下人煮醒酒汤来。
    “姑姑,我无事。”明思笑了笑。
    扶着方师长的手,两人进到堂屋,待下人退下,方师长蹙眉摇头,“那些从伍之人的酒,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喝得?”
    明思虽有些头晕,脑子却还清醒,“师傅,我没事,只喝了一杯。”
    方师长叹了口气,“按说这三年,咱们赚的钱也够花了。这大京便是容不得咱们,只等你府中事务一了,咱们也可去他处另起炉灶。”
    明思眸光温润,抬首一笑,“话虽如此,可师傅你甘心么?思儿我不甘心,能有尽力处,总是要搏上一搏才能甘心。”说罢,顿了顿,“大京是如此,难保其他地方就能安稳,世上贪心无义之徒处处皆有。不若今日一搏,也图个安心。”
    方师长心下感伤,“可这般,实在难为你了。”
明思轻笑,”世上人无论贵贱男女,皆有为难 之事,也皆有为难之处。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我答应乳母,此生定当尽力而为,绝不憋屈。即便要退,也必然是素手无策之时。师傅放心,今日一过,郑国公府再不会打咱们的主意了。”
说着,便细细将早前情形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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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四章 招揽之意 (一更)

方师长听得又惊又喜,到最后只余感慨。

说是关掉铺子也无妨,可她一生四处飘零,到了如今才有归心之处,钱财于她也并非至重。这三年来,一腔心血都倾注在两个铺子中,她如何舍得?

可看着明思小小年纪却身担重任,忧心良多,她又心疼这唯一的一个衣钵弟子。

这孩子冬孝顺,心底又良善,天资聪颖,触类旁通,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从来待她这个师傅如同生养。

比起铺子,她更加心疼不舍这个早慧的孩子。

如今听得事情圆满,那便再好不过了。

下人动作利落,很快醒酒汤便送了上来。

明思捧着吹了吹,慢慢饮着。

方师长思索片刻“你这几日莫回别院,先在我这里住着。”

明思一怔,抬首见方师长朝她轻轻颔首,目光意有所指,心下顿时反应过来。



    她今日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总不好来有踪,去无影,还是得做做样子,在大京呆上几日,才好“回寿山郡”。



    她抬首朝方师长俏皮一笑,“还是师傅想的周全。”



    见她如此模样,方师长心中也是滋润,轻拍一记,“还不赶紧喝了去歇息——日后断不可再喝这般烈酒!”



    明思嘻嘻一笑。



    回到寝房,草草漱洗一番,明思便躺上了床榻,先前的轻松笑意早已消失。她怀中紧紧搂着一个软枕,睁眼默然望着账顶。



    今夜之人,此刻并无一人在她脑海。



    她也不知自己想了些什么,或是该想些什么。只觉身有倦意。意识却顽固地不肯安睡。



    直到良久,方才入睡。



    入睡前一刻,她忽地模糊起了一个念头。



    佛经道,世间诸般皆有缘法,皆是缘法。



    那她这个换了里子的明思。前世未忘,今生未完,她该如何。才能求缘得法?



    “莫贪、莫嗔、莫痴……”她喃喃念着。



    淡淡一笑,拥枕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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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方师长所料,次日大京城已是沸沸扬扬。



    两家铺子一开门。生意便好得出奇。



    到了午后未时处。太子身边侍从将两块刻了“义商”二字的匾额送到时,两家相毗邻的铺子跟前已是人山人海。



    恭贺方师长的有,赞美方少东家的有,称颂太子的也有,更有甚者还来向方师长打听,她家内侄年庚几何?可有婚配?



    方师长按礼跪拜谢恩后,让店中活计接过匾额寻铁钉挂起。



    她看了一眼那领头的灰衣男子,只见他穿的衣物既不似宫中内侍。又不似宫内侍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递上一个荷包。客气有礼一笑,“多谢。”



    那年轻男子身量高瘦有力。白皙的面孔上,一双单睑尤其细长。



    见方师长递过的荷包,他面色疏淡,并不伸手,“在下奉太子之命而来,如今匾额送到,在下告辞。”



    言毕,一拱手,转身离去。



    人群立时闪开一条道,满面敬畏地目送他们离去。



    方师长却听出了这男子刻意低沉之下的异样嗓音,心里微微惋叹。



    可这一日“惊喜”却还不止这一件,到了傍晚快打烊时,一封请帖又送到了方师长手中。



    看着末端那铁画银钩的“秋池顿首”四字,方师长没奈何的一叹。



    “明日午时,秋府恭候大驾……”



    昨日听明思道明经过后,她便猜有此着,。



    却不想,来得这般快。



    满怀忧虑和不安的方师长回到府邸,拿出请帖对明思忧心忡忡的一说,明思却晒然一笑,“师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那秋池也是稳重内敛之人,未有恶意。走上一遭,也无妨。等过了这关,也许就是坦途了。”



    方师长无奈颔首,“再过两日,你就回去吧——我这老骨头可经不得吓。”



    明思眨眼一笑,“放心吧,姑姑,过两日,你侄子我就回‘房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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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陵大踏步的从坤宁宫走出,眉头轻蹙,看面容似有些沉色。



    两个侍从紧跟其后。



    富贵偷眼看了太子一眼,朝路十三使了个眼色,示意询问。



    方才他在门口,是路十三跟着太子进去的。



    路十三瞥了一眼富贵,眼中复杂微微一现,随即消去,淡淡摇了摇头。



    这个闷葫芦,每次问什么都是摇头——富贵对路十三的惜字如金很是怨言。



    路十三见他神情,也有些无语。



    他的确不知太子为何不悦,太子请安后,皇后同太子闲聊了几句,太子神情并无异样。一走出来,神情就变了个模样,他哪里知道为什么?



    看了太子和小跑跟上的富贵一眼,目光在四周轻轻梭巡一扫,他垂眸淡淡一笑——在这肮脏的皇宫里,何处没有隐秘?



    不过是有些无奈,有些丑恶,。



    富贵挂着恭谨的笑意,小跑着才能跟上太子的大步流星。



    他心里并不轻快。



    断了三年多的纸条在上月又出现了……



    也许是奢望,在平静的过了三年多后,他原本以为“那人”或许已经将他遗忘、放弃。



    随着岁月渐长,太子这几年脾气也好了许多。



    在仁和宫换人之后,那无数个不安的深夜,他紧紧地盯着房门,总是担心下一刻就会有禁卫军破门而入……



    恐惧渐渐盖过了仇恨。



    报仇有用么?有意义么?



    真正的仇人是上官皇后,可他连靠近三尺内,也做不到。



    杀太子?



    他有些下不了手……就算他成了,也要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不,蝼蚁尚且贪生——他想活着。



    他不甘心做一个只有死路的棋子!



    也许,也许找出那人是谁,他兴许有一条活路。



    他看了一眼路十三。



    司马陵也不知自己在烦闷什么?



    请安之后,母后淡淡地提了一下纳兰侯府的几个小 姐,还特别点评了几句三小 姐同五小 姐,话中对三小 姐多有褒赞,。



    他明白母后的语意和暗示,可那没来由升起的不快和索然无味,他自己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这几年随着年事渐长,他开始学习政事,纳兰府也去得少了。



    以前去也多是找纳兰笙,后来纳兰笙同秋池做了他的伴读后,若非必要,他更是很少去。



    至于那个小丫头,三年前,他曾让纳兰笙将府中所有年龄相符的丫鬟名册取了查过,除了其中有两个在前两三年病死的无法查证外,其余的,他都一一查证过。



    没有那个小丫头,都不是那个小丫头……



    也许,是那两个病死的丫鬟中的一个吧。其中之一,正好是暑房的人。



    “太子,太子。”富贵的声音。



    他回神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仁和宫门前,还在往前走。



    富贵微躬着身子,瞄了他一眼,小心的提议道,“太子,不若咱们出宫走走吧。”



    司马陵顿住脚步,想了想觉得也好,颔首道,“你去准备一下,去北将军府。”



    纳兰笙在厅中来回走着,不时心急地朝外望上一眼。



    秋池一身枣红长衫正襟端坐首座,拿起茶杯,用茶盖轻轻刮了刮浮面的茶叶,慢慢饮了一口。心里暗道,还是少年心性啊!



    转瞬又忆起昨日那刻,不由也抬首朝外望了一眼。



    纳兰笙等得心焦,干脆走到堂前去看那正中的楹联同画,看了一眼后,转首,“你这横批怎么还未写好?”



    堂前正面壁上挂了一幅跃马沃野图,两侧是一副笔力遒劲的对联。



    上联是 “是南来第一雄关,只有天在头上,许壮士生还,将军夜渡。”而下联是“作天朝千年屏障,会当秋登绝顶,看天池月小,群岭云低。”



    未有横批。



    这对联是秋池继任北府将军之时,亲手所书,却一直未有横批。



    纳兰笙说了好几回,秋池却都但笑不语,不理会于他。



    秋池瞥他一眼,“我这横批写于不写,与你何干?”



    纳兰笙一噎,嘟囔诽词道,“谁家中堂楹联没有横批?”



    “好啊,”秋池抬眼,淡淡一笑,“那你想上一个,若是合我心意,就许你墨宝挂上我这中堂。”



    纳兰笙一听,来了兴致,“这有何难!随意一想,也有十个八个——”说着,便在堂中度步,“精忠报国?碧血丹心?忠义千古?以身许国?浩气长存……”



    他一连说了十几个,秋池却连眼皮也没动下。



    停了下来,恼恨地望着秋池,“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不论我说什么,你也只都说不合适。”



    秋池将茶盏置于桌上,朝他挑眉一笑,“我是如何之人,你难道不知?不合便是不合,哪有非让人做违心之论的道理?”



    纳兰笙一听,只得泄气。这家伙满脑子除了他的北府军就再没有别的东西能入他的心,平素也是最古板无趣的一个,只一条是肯定的,那就是从不会有诓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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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五章 一语道破(二更)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纳兰笙不服气道,“不会你自个=儿也不知道吧。”
    秋池一笑,望着他颔了颔首,“然也,我确是不知。”
    纳兰笙一噎,随即忿忿,“你自个儿都不知道,还让我想?”
    秋池笑了笑,将目光投向那副楹联。在接任北府将军一职后的当夜,他便写了这幅楹联,却持笔甚久,也未写出横批。
    横批么……
    收回视线,他淡淡一笑。
    纳兰笙晃了一圈,四下里看了看,摇头道,“你这府里冷冰冰的,你也不弄点摆设玩意儿什么的——对了,”他转回头,“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你娘没催你亲事?”
    秋池站起身,走了两步到门前,负手而立,“如今事务繁忙,今年要更换军备,还有一批工事,年底老兵退伍,甄选新兵••••••”
    顿住,摇了摇头,“日后再说。”
    纳兰笙不赞同的看着他,“即便现在不成亲,那你也该打算打算啊!这娶妻生子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在苍郡天天在军营,回了大京也不四处走动走动,各家姑娘小 姐容貌品行,你也该打听打听,心里有个底吧。”
    秋池抬首看着天际并未转身,“成亲不过是找个女子繁衍子嗣——她若能懂规矩,守妇道,能孝敬公婆,教导子女,我自能给她脸面尊重。”
    纳兰笙摇了摇头,这人真真是无趣。
    这时,一个仆人前来通禀,“将军,方府方公子来了。”
    秋池颔首,“请他进来。”
    纳兰笙随即丢开方才的心思,站了起来,满目期待。
    昨日这个方公子的表现实在对足了他的胃口•实在有些期待今日这方公子又能带来何种惊喜。
    不多时,一个少年就在管家的接引下走了进来。
    还是那双翅的白纱帽,却换了一身月白暗竹文的长衫,缓步而入,不疾不徐,到了近前,秀美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矜持笑意,朝他们二人一拱手,不卑不亢•“方世玉见过秋将军,纳兰五公子。”
    “你认得我?”纳兰笙看着明思,忽地“咦”了一声,只觉眼前人莫名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方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明思心里微惊,面上却丝毫不露,“纳兰五公子说笑了,这大京城何人不知五公子与秋将军一文一武,同为太子伴读•相交莫逆。小民不曾见过五公子,不过昨日一见,也能猜出几分。”
    纳兰笙呵呵一笑,“秋池这‘武,确是名副其实,我这‘文,不过是滥竽充数,方公子昨日一番豪言,我可是佩服的紧。”
    明思笑了笑•并未接口。
    秋池见两人寒暄,也不插口•这时,才看着明思道,“方公子,这边请。”
    就在这时•刚刚退下的管家又急急的走了进来,行了个礼•“将军,太子殿下到访。”
    秋池站定脚步•看着明思一眼略一颔首,“方公子稍候。”
    明思回点了点头,秋池便大踏步朝外,去迎接太子了。
    听得太子突然到访,纳兰笙也是一怔,看着明思又是一笑,“方兄,你倒是跟太子有缘。”
    这些年,太子也少有出宫,偏生昨日今日出来,都正巧这方世玉也在。
    明思垂了垂眸,抬眼起来已是眸色平静,“小可只是一介布衣,五公子此言实是僭越,小可受不起。”
    纳兰笙这才想起方世玉的布衣身份,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公子不必拘泥,太子殿下昨儿个可是盛赞于你,什么官身布衣的,咱们都一样,都是皇上的子民,都要尽忠于皇上。”
    尽忠于皇上?
    明思心底轻声笑了笑,自己可没那心思。
    “你这小子,该不是故意说给本太子听的吧?”一道慵懒的语声响
    明思垂眸,复抬眼看去。
    司马陵一身耀眼的朱红长袍,当先在前,身侧右侧半步远是秋池,两个人几乎一般高,一个朱红,一个枣红,前者风姿绝美妖娆,后者气质昂扬英挺。
    两个风格不同的美男子同时进入视野,也算得一道风景。
    在他们身后三步远,是将军府的管家同太子的两个近身侍从。
    明思瞟了一眼,发现太子身边原先的那两个侍女不见了••••••
    太子很快进到厅中,她赶紧跪拜,“小民参见太子殿下。”
    “方公子请起。”司马陵语气倒是和蔼,“私服在外,这些礼节都免了吧。”
    “谢太子殿下。”明思起身。
    管家上前道,“将军,席已备好。”
    秋池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笑道,“我在宫中同父皇用过了,喝点酒便是。”
    今日出宫前,父皇临时召他前去,说了些政事,所以耽搁到此刻。
    酒席就设在谲厅,同正厅只隔了一个博古架。
    到了近前,分宾主落座,一股浓烈沉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明思一顿,看了一眼秋池,露出了为难之色。
    秋池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唤来管家,“去给方公子换过一壶梨花酿。”
    管家很快将酒换过一壶,重新给明思注了一杯。
    明思对酒并不熟悉,在纳兰府她们都是喝的米酒,但这种场合她定然不能提出要喝这种女子才喝的甜酒。
    只得硬着头皮朝右侧的秋池颔首,“多谢将军体谅。”
    司马陵坐她对面,“方公子如此酒量,可不像生意人家。”
    “小民天生酒量浅,这个也是没法子的事,还望海涵。”明思端起酒杯起身,“小民就以此杯谢过太子赐匾之恩,也谢过秋将军今日之宴。小民先干为敬。”
    说完,便将酒一口饮尽。
    还好,酒一入喉,果然不复昨日辛辣,酒杯也比昨日小了不少。
    她心下稍稍一安。
    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太子也会来,可既然来了,过场总要走一走,她不如主动出手。
    “方公子这可不对了,”纳兰笙笑道,“明明是两件事,一杯酒怎么成?”
    明思愣了愣,看着已经喝完酒的司马陵同秋池二人,纳兰笙说完后,这二人都未出声。
    咬了咬牙,想着这酒也不算烈,她执又倒了一杯,举起,“小民不知礼数,这杯敬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赏脸。”
    一旁富贵赶紧给太子添酒,司马陵唇角浅笑,拿起酒杯举了举,一口饮尽。
    明思也将自己的酒喝了。
    又注了杯,看向秋池,“此杯敬秋将军!”
    秋池起身,端起酒杯致意,明思也举杯,两人同时仰杯喝完。
    松了口气,明思坐下,却听秋池道,“这梨花酿入口绵软,后劲却足,方公子多用些菜压压才是。”
    明思一呆,抬眼看去,却见秋池眸中些许关切,见明思看他,他笑了笑,“我府中皆是烈酒,独这梨花酿入口香软些。
    明思听明白他的解释之意,微微含笑,“劳将军费心了。”
    “方公子,”司马陵看着他,“看方公子年纪,比纳兰还要小些,不知今年贵庚,籍贯何处?”
    明思恭声道,“小民年十五,老家是寿山郡的。”
    纳兰笙道,“真跟我同年,你是几月?”
    明思笑了笑,报了方师长侄子的生辰“五月初八。”
    纳兰笙笑了,“我是三月十八,这般说来,你还未满十五,是虚岁。”
    明思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心里打定主意尽量少开口。
    纳兰笙又问,“方公子何时来的大京?”
    明思道,“前日。”
    纳兰笙“哦”了一声,“此番来是常住,还是?”
    明思回,“过两日就回。”
    “大京多好,为何不多住几日?”纳兰笙道。
    明思答,“故土难离。”
    纳兰笙又接着问了好几句,明思只拣最刻板的来回话。
    渐渐地,纳兰笙也失了兴致,心道,昨日看这方公子侃侃而论,句句珠玑,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
    不免有些失望,便住了话头。
    秋池也有同感,秋池看了一眼太子,心想,果然是布衣子弟,未见过大场面,今日见太子在场拘谨了。
    心中也微有失望。
    司马陵看着对面的明思,心里却起了些疑心。
    今日一来,听秋池说是宴请昨日那捐军资的方公子,却正好合了他心意。
    早前同父皇商议朝中之事时,父皇还特地问了昨日之事,对这方公子甚有兴趣。还让他留意,若真个是有才学的,也不妨招揽于朝
    如今,朝中吏治弊病甚多,那些个臣子个个皆有私心,无能臣可用,父皇也很是烦忧。
    昨日那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小小年纪,却胆识不浅,若真个能收于手下,调教一番,过得几年,也是臂膀。
    从未有人能将国、军、民这三者关系用那样的巧妙-的说法联系起来,而这样的说法,也正是朝廷需要的。
    方才他一直在观察这方公子,行为和答话都是中规中矩,却全不复昨日光彩。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放下,“鲁王弹劾吏部侍郎罗大人的事,你们怎么看?”
    怎么当着她说起了朝中政事?
    明思心里嘀咕,把头又低了三分,赶紧吃菜。
    秋池也有些意外,但太子既然问了,他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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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六章 “软玉温香”(一更)

至于鲁王弹 劾一事,近日朝中是沸沸扬扬,吵做一团,他虽听闻了一些传言,但无实据,其中究竟也是不好说的。

纳兰笙虽无官职,但对于这件朝中大事却还是清楚的。

先是鲁王弹劾吏部侍郎罗大人卖官受贿,而后吏部尚书贾大人又弹劾鲁王结党营私,强占民田,逼良为娼等七项罪名。

这还仅仅是开始,在此后,鲁王的姻亲襄城侯又上奏折弹劾水利监事许大人办事不力,以致北江水患,淹没良田千顷。

工部尚书却驳斥襄城侯,说襄城侯在许大人监修北江时,多有阻碍,才导致工期未能预期完成……

纳兰笙摇了摇头“这事不好说。”

秋池看着他“你想了这么半天,就这一句。”

纳兰笙看了太子一眼,有些话也不好直说,只能道,“如今这弹劾来弹劾去的,哪里还只是鲁王同罗大人的事?我看啊,这事只怕皇上也有些为难吧。”



    “父皇今日问我,此事该如何处置?”司马陵心里也有些烦躁,一方是朝中重臣,一方是勋贵世家,纳兰笙也确实说中了,父皇的确是为难。



    看了一眼秋池同纳兰笙,他心里也摇了摇首。一个只通军务,一个年纪尚幼,自己身边真是无可用之人。



    其实司马陵这番想法却是岔了。大汉历时近千年,朝政弊病已是沉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样的吏治问题,是需要一个全局的眼光来看待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这样的问题本来就是一个帝王才能解决的问题。



    最近这朝中的事实在吵得厉害,就连大京的民间百姓也有不少听到了风声,私下里多有议论。



    明思也听四老爷说了些,不过对此事,她却未发一词。



    这样的派别利益之争。自古以来一是要防患于未然,二就要靠帝王的制衡之术来缓解双方矛盾。



    她可以同四老爷说生意的想法,毕竟刺绣和成衣同她的生活也是息息相关。但这帝王之术,却不是她该懂的。



    她若同四老爷说这个,估计四老爷不是惊喜。只怕是惊吓了。



    “方公子。你在京中,可有听闻此事?”突然,司马陵的声音响起。



    明思一愣,抬首却见司马陵眸光湛然,“小民——”犹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否认,“小民听闻了一些。”



    司马陵一笑,眸光定定看住。却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方公子对此事如何看法?”



    明思沉默了,她终于明白方才为何要提起政事。司马陵分明是故意的。这就不是她随意推搪能过关的了。



    现在,该如何?



    看司马陵这架势。应该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似有试探和招揽之意。显然,她方才的藏拙,他并未完全相信。



    秋池同纳兰笙神情中带了些好奇,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她。



    司马陵好整以暇,纤长的手指在酒杯上敲了敲,也不出声催促,只目光却不放松。



    吸了口气,她半垂着眼睑,“小民不通政事,不过,小民可以给太子殿下讲个故事。”



    司马陵挑了挑眉,“但说无妨。”



    “从前有一户人家,家中有四个孩子。老大同老四是一个娘生的,老二老三是一个娘生的。有一日,四个孩子因为一张饼吵了起来,老大说老四分的少,老二老三说老大分得最多。然后,两个孩子的娘也吵了起来。最后吵到了孩子的祖父跟前,请祖父评理。孩子的祖父先是将老大老二罚去跪了一个时辰。然后对老三老四说,你们二人一个人负责来分饼,将这饼分成两份。分饼的人后选,没分饼的人先选。后来,老三分了饼,老四先选了一份。祖父又让孩子的母亲来替自己的两个孩子分饼,说日后谁的孩子再吵,便罚母亲去抄经书。两个母亲替自己的孩子分了饼,最后两个母亲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去了。”明思停住口,“太子殿下,小民讲完了。”



    纳兰笙看了看秋池,又看了看太子殿下,心里若有所思。



    鲁王同襄城侯是姻亲,素来同于国公交好,而吏部尚书工部尚书这些朝中实权臣子向来以薛相国马首是瞻……



    秋池心中也是一震。鲁王之所以弹劾吏部侍郎罗大人,其中便有传言道是因为吏部尚书贾大人同于国公有田地之争……



    明思没有看任何人,故事说到后半截,她已经感觉酒劲儿上来了,脑子有些发晕,此刻只能端着汤碗多喝两口,希望能稀释一些。



    前世她有酒精过敏症,从来也未喝过酒,更加不知道醉酒是怎样的。



    司马陵还在沉思,秋池看了一眼明思,召过管家,“送壶茶上来。”



    茶很快送来,明思感激地看了秋池一眼,连喝了几大杯。



    见明思双颊桃红的模样,秋池只觉心中一跳,目光不自然地避开了。



    这个方公子相貌也太阴柔了些,他心中道,莫非是自己太久未近女色的缘故?



    纳兰笙却察觉到了秋池的异样,冲着明思一笑,“方公子,你家中可有姐妹?”



    原来自个儿没看错,这个方公子果然不一般,他心中很是雀跃。



    明思醺醺然地瞟了一眼纳兰笙,“五公子为何问这个?”



    纳兰笙朝秋池挑了挑眉,秋池瞟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明思看得分明,轻声一笑,“小可乃布衣出身,五公子问这个,莫非是想让小可的姐妹来做府上的侧夫人?”



    纳兰笙一噎,“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思此刻酒意上头,虽未做声,那唇角淡淡讥讽也现了出来。



    纳兰笙本是个直爽的性子,也知自己方才的问话有些冒犯,所以也并未生气。



    看此番明思的真性情流露,神态风流,心里反倒生出几分亲近和喜欢,“方公子莫怪,方才是我冒犯,我只是看方公子如此人才品性,便想若是方公子有姐妹,定不同于一般女儿家。”



    听他这么一说,明思也笑了,脸颊顿时酒涡深深,双目璀璨,“不同一般女儿家又如何?”



    纳兰笙只觉眼前一亮,呆了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口。



    司马陵方才触动甚大,一直陷入沉思,这时回神过来正好看见明思这一笑,只觉心中猛然一跳,不自觉脱口,“若真不同一般女儿家,本太子——”



    明思蓦地收住笑,抬眼定定看来,那眸光却似深潭一般。



    商户之女能入宫为夫人本是莫大荣宠,可司马陵看着明思的眸光,那“册为夫人”几字却忽地说不出口。



    明思也惊觉自己冒失,“回太子殿下,小民只两个姐姐,皆已出嫁。”



    纳兰笙也吓了一跳,这方公子拘谨起来一个样子,怎么一喝酒,胆子这般大,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敢顶撞太子的人。



    赶紧笑着打圆场,“那真真可惜了,”说了一句,又不知如何接下去,一抬眼看见那正厅中堂,“秋将军这楹联还缺了副横批,今日,我说了好些个,他都不合心意,方公子可有好的?”



    明思抬首望去,看清之后,却是一笑。



    纳兰笙一愣,“方公子你笑什么?”



    秋池心里也奇怪,又看了一遍,自己并无错字啊!



    司马陵心中自然不快,心里既恼恨自己的失态,又对这方世玉生出些许恼意,可同时心中也有惜才招揽之意。



    万般复杂之下,他看着明思,“方公子,可有妙语?”



    明思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秋池,“这楹联可是秋将军所写?”



    秋池眸光闪了闪,“是秋某所写,方公子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楹联中铁马兵戈可闻,铁血丹心可见,哪儿有什么不妥?



    明思再度摇了摇头,“并无不妥。”见几人异色,她没有解释,顿了顿,才看向秋池轻声道,“时势造英雄,不可类比,秋将军莫要着相了!”



    有秋柏这样的祖父,既是荣耀,也是压力。每个顶着前人光环的后人心里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而她,也曾经有过。



    无论你如何努力,在他人眼里看到的都是你先辈的光芒,有了成绩,是先辈的余荫,而没成绩,则是败了先祖的名声。



    而这样的感觉,却无法对人言说。



    方才一看那楹联,她便想起了自己十二岁时贴在床头的那篇励志作文,在作文中她信誓旦旦长大后,一定要获得诺贝尔奖……



    秋池定定的看着她,心中震动难以描述。



    这个方世玉究竟是何等人?不过小小一少年,他心中从未对人言起的隐秘心思,他竟然只看一副楹联便道破了!



    还有方才用那孩子分饼的故事回答太子的问题,而后细想,却是愈想愈觉含义深刻。



    故事中祖父平息争端的手段,还有那孩子母亲的寓意……



    司马陵也在看明思,眸光更是幽深。



    纳兰笙却有些未明白明思话中所言,只觉此刻气氛有些怪异,正想开口,明思忽地一拍他,“小民想更衣,可否劳烦五公子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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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七章 红绡帐暖

纳兰笙一怔,站起身,“好,我也正有此意。”



    明思此刻脑袋发沉,心里却还是清楚的,此刻万分懊悔,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要早知道自己喝了酒是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会找个理由推脱。



    趁自己没有犯更大的错之前,还是离开为妙。



    明思起身,两人朝外行去。



    走过廊下,拐进一条小径,明思强撑着四下看了看,一把捉住纳兰笙的手臂,低声道,“五哥哥,我是明思。”



    语声清脆柔美。



    纳兰笙一惊,瞪大了眼,“你,你说什么?”



    明思有些不稳,吸了口气,轻声道,“其他先不说,等下你想法子送我到方师长府上去。”



    纳兰笙只觉自己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方世玉突然变成了六妹妹——



    但毕竟是大家子弟,很快,他便回过了神,扶住明思,“好。”



    不多时,两人便回了宴席。



    只见司马陵同秋池也未交谈,两个人都在饮酒。



    明思拱了拱手,“小民不胜酒力,请太子殿下、秋将军容小民先行告退。”



    司马陵抬首,见明思的确有些站不稳,一旁纳兰笙还扶着他的手臂,点了点头,“路十三,派人送方公子回府。”



    “还是我送方公子吧。”纳兰笙开口,“正好,我也顺道。”



    司马陵颔首,“也好。”



    秋池起身吩咐管家备车。



    片刻后,两人便坐上了秋府的马车,朝城南而去。



    马车晃得厉害,。明思一直忍着,一直到了方府门口,一下车,便吐了。



    纳兰笙扶着明思进到府中,方师长还未回来。明思吐了之后,感觉反倒清醒一些,拖着满脸问号的纳兰笙回了自己的屋子。



    漱洗一番。又喝了丫鬟送来的醒酒茶,明思在桌边坐下,“五哥哥。坐吧。”



    还在惊愣中未完全回神的纳兰笙看着明思犹不可置信。“你真是六妹妹?”



    明思一笑,抬手揭开白纱帽,又拉开网帽发绳,一头青丝便倾泻下来。



    只见青丝如瀑,桌边人容颜秀美,面若桃花,肤若凝脂,乌珠顾盼间流光溢彩——实实在在是一个美娇娃。



    纳兰笙蓦地想起一句——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可这也太……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不是做梦吧?”抬首起来,“你真是六妹妹?你的脸——你不是……”



    明思单手撑住头,偏着脑袋。“五哥哥,你会告诉其他人么?”



    纳兰笙一怔。“你为何要这般做?你怎么会是天衣坊和云绣斋的少东家?”



    明思垂眸轻声一笑,“我不想进宫,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常妃,我都不想。我也不喜欢大京和纳兰府。”



    纳兰笙呆了呆,“那你想做什么?”



    明思笑了笑,望定纳兰笙,眸光灿若星子,“五哥哥,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是想同我娘我爹一起,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自由自在……”纳兰笙深深的被震撼了,。



    眼前的明思笑得恣意而洒脱,目光中有一种坚定的信念,此刻,这小小单薄的躯体中好似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如同她此时的笑意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魅惑。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也明白了。



    昨日和今日的方世玉才是真正的明思!



    忽地,他一惊,“那天衣坊和云绣斋……”



    明思颔首,“是我借方师长的名头开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爹娘没什么银钱,可我又不想让别人注意到我们,所以……”



    “那你昨日为何要去盛德楼?”纳兰笙蹙眉不解。



    明思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啊!郑国公府想要入股五成到我们铺子,我知道秋池同郑书远交好,便想借他的名头用用。”



    纳兰笙自然知道这种“入股”的意图,顿时有些恼怒,“这郑国公府简直欺人太甚——”



    明思似笑非笑,抬眼望定他,他便说不下去了,神情有些讪讪发虚——这等事,纳兰府也做过不少……



    明思倒了一盏茶摆到桌前,“五哥哥,过来坐,老站着做什么?”



    纳兰笙走了过来坐下,“我这不是被你吓着了么?”望着明思,“你胆子可真大,连太子和秋池也敢骗。”



    明思举手摇了摇,“我可没想骗太子——若是昨日知道他在,我去都不会去。”说完放下手,握住茶盏,朝纳兰笙眨了眨眼,“至于秋将军,我也不算骗他吧,我可是真金白银给了银子的。”



    纳兰笙无奈地叹了口气,忽想到太子,看了明思一眼,有些期艾地,“其实太子人还是不错的,女儿家始终……”



    他方才忽然想到,若是知道明思是这般光彩夺目,太子只怕也会喜欢。从太子今日看“方世玉”的目光,相识多年,他哪能看不出其中的兴趣。若是太子知道方公子是纳兰家的女儿……至少,他从未看见太子用类似的目光看过其他女子,甚至是最美的明汐和最有才气的明柔。



    女子始终都要嫁人,天下女子谁不想嫁给那位置最高的人?何况,太子还长得那般好。



    可看着明思那明亮清澈的一双眼,他再一次说不下去了。



    明思知道他想说什么,“五哥哥,你日后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做妻子?”



    纳兰笙一愣,奇怪明思怎么问起这个,不过,这个问题他自己却是想过的,只是不好意思同明思说,只含糊道,“自然是挑喜欢的。”



    明思淡淡一笑,“五哥哥定然想娶一个聪慧可爱,善解人意又美丽的女子,对么?”



    虽不全中。也对了九成,纳兰笙脸微微红了红。



    明思垂了垂眸,抬眸一笑,“若有了这样的女子为妻,五哥哥还是会有侧夫人。还是会收伺妾——我说的可对?”



    纳兰笙怔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这个问题几乎不成为问题。



    于大多数大汉男子,除非家贫,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从来不需要考虑。



    可当明思这样问的这样清清淡淡。他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一念间,他忽地想到了四叔和四婶。



    他明白了明思的想法,可是,四叔那样的男子在大汉几乎比凤毛麟角还稀少啊!



    看着他神色几度变化,明思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也没有什么意外和不满的情绪,世家子弟自幼耳濡目染,已经把这样的事等同规则,。作为受益的一方,自然更认为理所应当。



    明思轻轻笑了,一张小小的面孔粉光若腻。双目晶莹剔透,若琉璃宝石。



    “可是。我不愿意。”她轻轻的重复,“五哥哥,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纳兰笙看着这张犹如在发光的柔美面孔,嘴张了张,却又合上。



    若是别的女子,他会质疑,甚至会讥讽。



    可这是明思,从昨日到今日,他哪里还说得出反驳之词。这样的明思又岂是一般女子可比,他完全相信她能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不必依附于任何男子。



    “可……”他迟疑地看着明思,“六妹妹难道你就不嫁人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明思再有本事和才学,也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啊!能同纳兰府这样的门第结亲,自然不可能是贩夫走卒,而这样,有些事情也是避无可避的。



    老祖宗、祖母还有他娘,大家不都过得好好的么?



    明思轻声笑了笑,“嫁给一个男子,顶着一个正室的名头,替他生儿育女,再看着他同别人生儿育女,管教自己的儿女,还要管教他同别人生的儿女,不管心里再不痛快,还要要摆出一副大度的面孔,同其他的女人勾心斗角,担心别的女人霸占了自己丈夫的心,担心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霸占了属于自己孩子的产业——”顿住,摇了摇头,“五哥哥,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沉默了片刻,她望着窗外,“世界很大,天地很宽,我宁愿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哪怕是粗茶淡饭。我有手有脚,我不需要人伺候也能活下去。人的心是自由的,人才会快活,。心是快活的,人的眼睛才能看到美,心是快活的,人的耳朵才能听见好听的声音。”



    纳兰笙怔忪地望着明思,心底深深地被触动了。



    原来,昨日和今日的方世玉还不是真正的明思,此刻的明思,才是真正的她。



    他终于明白。



    他的六妹妹有一双桀骜高飞的翅膀,只可折翼而不能拘禁。



    他笑了,心底是淡淡的骄傲和怅然。



    看着明思,他信誓旦旦,“六妹妹,我绝不会同任何人说!你放心就是。”



    明思回首俏皮眨了眨眼,“就是相信五哥哥会替我保密,我才告诉你的。”



    纳兰笙“嗤”了一声,哼道,“也没见你早告诉我。”



    明思笑道,“我的脸也是这两年才好的,再说,我这不都告诉你了么。”



    纳兰笙瞟她一眼,“还有什么未说的,赶紧想想,若是日后知晓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明思偏头想了想,笑道,“大事都说了,小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反正日后日子长着,五哥哥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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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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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八章 章节调整(重发)

纳兰笙掀了掀眉梢,“你还藏了些什么本事,就先从这个说起好了。”明思一噎,瞄了一眼纳兰笙“这个,会写一点字,会画一点画,弹一点琴……”

纳兰笙起身拉着她朝书房走去。

过了一会,只听纳兰笙磨牙声“你,你,你这叫一点儿”又过了片刻,又是恨恨地“一副字、一副画,对了,还要一个荷包,要你亲手绣的!”

是夜,明思想着今日种种,心里微有不安。

同方师长商议一番后,决定明日便回别院,反正去了秋府一趟,过场也算走过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

第二日一早,郑国公府的朱大管事便递了帖子到府中,邀约方少东家晚上百时中于百huā楼一见。

明思一看那百花楼三字,赶紧遮住,方师长没有看全帖子,只问,“朱大管事约你做什么?”



    帖子上的措辞倒是很客气,想必匾额一事,还有昨日明思在北将军府同太子同席之事,他们也收到了风声。



    明思垂眸笑了笑,“大约是来解释前些日子的误会吧。”



    百花楼可是大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消费可不低。



    “那咱们是去还是不去?”方师长有些犹疑。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们现在是仗了太子的势,可真要同郑国公府比,那是云泥之别。



    既然人家放低姿态了,又怎能不去?



    明思点点头,方师长有些担心,明思做这方世玉一日。她就放不下心。



    “师傅,没事,”明思安慰她,“帖子是一大早送来的,若这个时候说不能去。定然会得罪于他。应付了今晚,我就走。”



    方师长叹了口气,“你小心些。莫要喝酒。”



    明思哪里还敢喝酒,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活生生就是说的就是她。



    忙不迭摇首保证。“放心吧。师傅,再不喝了。”



    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无奈。



    朱大管事人如其名,肚大脑圆,脸上的五官被肥肉挤得只剩缝隙。



    这朱大管事生平有三大爱好,爱钱、爱色、爱酒。但他也明白只有保住眼下的地位才有资本继续这三大爱好。



    听闻前两日的事情后,他惊了一身冷汗。



    昨夜一整夜没睡好觉,万一那方少东家在太子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那他麻烦就大了。如今朝上,闹得正厉害,若是这事惹了太子的不痛快。国公爷可不会管其他的,只怕头一个就会拿他开刀撒气。



    所以。今日一大早便递了帖子,打算下血本请这方少东家出来见识见识。



    是猫就贪腥,那方家又是乡下地方,这十丈软红,温香软玉的一泡,这话也就好说了。



    于是,朱大管事很是热情,不住的劝酒,催促明思两侧的窑姐儿好生热情伺候。



    明思心中叫苦不迭,面上还得装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这种场合只能主动。



    一开始,她显得有些不自在,立时在两侧美人的眼里看到了“狼光”,心中一吓,好吧,为了不让人摸,她只能去摸别人。



    明思发现欢场女子都有一种奇特的共性。当客人拘谨时,她们便会豪放。而当客人豪放时,她们又变得矜持。



    她只好一副色与魂授的陶醉表情,捏一把左边美人的脸,接过她敬的酒在顺手灌到右边美人的口中,又转首摸一把右边美人的腰。



    至于美人那高耸的胸部乃至其他部位,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朱大管事从明思哪里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后,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举了酒杯,舌绽莲花般的说了一大堆祝酒词,其中心思想就是他与方少东家一见如故,简直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弟,一定要相亲相爱云云,最后陈词是,为了这段万古长存的友谊,方少东家一定要连干三杯,否则就是看不起他,不认他这个哥哥,。



    明思心底磨牙,最后也只能咬牙,连干了三杯。



    朱大管事大声叫好,心情愉悦。



    酒足饭饱思淫欲,眼见朱大管事扯下了身边女子的肚兜,就要当场表演春宫秀时,明思摇晃着站起,借机尿遁了。



    百花楼不一栋楼,而是一个占地宽广的庭院。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是应有尽有。



    明思出来,面对夜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觉舒爽。



    里面的脂粉香气和酒气混在一起,实在难受的紧,她真是想不通,那些男人在这样浑浊的空气中,怎还有那样的兴致。



    好在这百花楼里的酒还比较清淡。想来也对,若是客人都喝醉了,酒钱少收不说,连主要消费项目也没法推销出去了。



    摇首一笑,她朝前行去。反正,那朱大管事现在也不顾不上她了。



    穿过游廊,又过了一座白玉拱桥,桥边是一棵棵的垂柳。



    不远处阁楼屋檐翘角高高挂起的大红鎏金灯笼,将水畔柳条倒影在水中。



    风动、柳动、水动,千丝万缕飘飘荡荡,好似天际倒印在水中的那轮圆月也随着轻轻晃动。



    忽然——



    明思“咦”了一身,这水中柳条倒影中似有……



    她转首望去。



    一道黑影风吹般的扑了过来,脖子上瞬间贴上了冰冷轻薄的金属锐器,“不许叫!”



    明思简直有些欲哭无泪,自己没事去看什么看。



    这大半夜的躲在树上还能是赏月看风景?



    “我不叫,我什么都没看见,”明思低声道,“你放我走吧。”



    那人却不理她,只压了压脖子上的利器,低沉命令道,“找个没人的屋子,快!”



    没人的屋子?



    明思只能从命,黑衣人将利器抵在了她的腰间,两人朝最近的一栋小楼走去。



    这个时辰,没人的屋子倒是好找。



    两人上到二楼,推开一间未点烛火的屋子,走了进去。



    黑衣人撕开床单,将她的手脚缚了起来,扔到床上,然后走到一旁,点亮一盏烛台。



    明思这才看清这黑衣人带着面罩,身材高瘦,穿着紧身夜行衣,虽然瘦,却有一种猎豹般的力量勃发感。



    “你受伤了。”明思突然开口。



    方才走路时,她就发现这人走路姿势不对,而且呼吸好像压抑着什么似的。



    黑衣人背影一僵,大约是看明思很识时务,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一僵之后,并未多言。



    “你中毒了。”明思屈膝靠坐在床头,又道。



    没有明显的血迹和伤痕,这人明显又是个练家子,除了中毒,应该不会有别的可能,总不会是疾病发作吧,。



    这回黑衣人转过了身,走到床前站定,嗓音压得有些低哑,“一个眨眼,我可以杀死你三次。”



    明思叹了口气,“你要杀我灭口,方才进房间就动手了,你没有杀我,一是你需要我帮忙,二是你不会杀我。”顿了顿,“再说,你没有堵住我的嘴,显然是要同我说话。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乐意帮你的忙。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没伤害我,我没必要跟你作对。”



    说完,抬起脸,诚恳的望着对方。



    只见黑衣人身影忽地好似一颤,却不做声。



    灯火和窗外的明月都在黑衣人身后,明思只能看见他修长结实的身体轮廓,她能感觉黑衣人此刻表情似乎有些奇异,可是背着光,隔着面罩,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解的看着黑衣人,她敢肯定这个黑衣捉她是有意图的。



    可为什么不说话?



    咬了咬唇,她又道,“你相信我,我真不会出卖你。我跟你无冤无仇,只要你别让我杀人放火,我能帮的我都会帮你的。”说完,她又强调一遍,“真的,我发誓!”



    黑衣人不知是受伤的原因还是什么,身子又震了一下。



    屋内沉默一片。



    明思无话可说了,身子缩了缩,望着他。



    这时,灯花突地“噼啪”爆了一下,明思一惊,身子微微一弹,发现是虚惊,又喘了口气。



    黑衣人身子轻颤了下,胸腔也似有抖动。



    明思一噎。



    这人——该不会是在笑吧?



    “我背后中了一根毒针,你替我拔出来,我就放你走。”黑衣人语声平静低沉,听不出异样。



    明思暗自摇头,自己真是想多了。



    回神过来,赶紧点头,“好。”



    黑衣人伸手解开她手上的布带后,便走到一旁,脱下了上身的衣物。



    明思瞅了瞅,没发现衣物上有什么标记之类,都是极普通的面料。



    黑衣人似觉察了她的目光,猛地转身过来,“你看什么?”



    明思这才发现穿着衣服显得精瘦,这一脱了,身材还真不错。



    他的人很高。



    此刻更显得身材修长。宽肩窄腰,肌肉张力十足,小腹平坦结实,线条很是优美。



    月华洒下一层银辉在他的肩头和腰侧,营造出一种朦朦胧胧的氛围。



    如果不是目前这种处境,还有他面上只露了两个小孔的面罩所带来的喜感的话,明思还是会觉得更有欣赏感。



    “在看你的伤在何处?”明思平静道。



    那人取了一把薄刃的匕首,走了过来,把匕首递给明思,在床边背对明思坐下,“右侧琵琶骨下。”



    他的声音比之前冷硬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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