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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石

[穿越重生] 《嫁夫》作者:灏漫(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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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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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帐暖春寒
拿着方才才威胁过自已的利器,明思吸了一口气,凑上前去这人还真是胆大,竟然敢背对拿着凶器的她,还真是瞧准了她没胆子对他下黑手似的。
“你把灯拿过来些,我看不清楚。”明思小声道。
那人起身取过烛台,又提了一张圆凳放到床边,将烛台置于其上。
明思将匕首尖放在火上烤了烤,那人一怔,却没有言语,只转过了身子坐得笔直。
虽然装得很老练,可明思两辈子加起来没摸过除指甲刀、剪刀以外的任何一种刀。
所有的理论,仅限于纸上谈兵。
有了光线,明思才发现这男人身上全是陈旧的伤疤,长的、短的、圆形、弧形,从肩膀到腰际都有。
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让人心酸的狰狞。
她的心猛地一颤。
一个铜钱大的紫红斑,正正位于右侧肩胛骨下方,正中心是一个黑点。
    慢慢凑近,明思的手抖了抖。
    等了半天没动静的男子偏头低声,“怎么还不动手?”
    明思的声音有些可怜兮兮,“能不能让我把腿解开,这样我很紧张,下不了手。”
    前方的男子侧身解开了她的双腿,“就当是切猪肉,你划个十字,就挑出来了。”
    切猪肉?
    明思噎了噎,很想说我连猪肉也没切过。
    看着男子又坐直的身体,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凑近……
    实际操作并不难,刀锋很锋利,虽然一直有抖动,但一个十字划开后,一根黑色的针头便若隐若现了。
    用匕首压着伤口•明思掏出绢帕包着手,将那根针头拔了出来。
    长呼了口气,又抹了把额头的汗意,这才发现这个男子从头到晚身形连晃也没晃一丝,更别说是发出声音。
    真成了切猪肉了!
    男子递过一个瓷瓶,言简意赅,“洒在伤口上。”
    明思接过打开闻了闻,有田七的味道,应该是金创药。
    放到一边•她取出自己的荷包,拿出一颗药丸递出去,“我这个可以解一些毒,虽不完全对症,但应该也有些效。”
    那男子没动•只头侧了侧,明思不以为许,将药丸放在他手侧,跪了起来,开始替他挤伤口的毒血。
    这毒她可以分辨出•虽然致命性是没有,但麻痹效果很强,真难以想象这人居然还能跑这么远。
    将毒血挤出后,明思的绢帕上全是黑红一片,扔开一边,这才开始将金疮药洒在伤口。
    “好了。”明思低声道。
    男子起身,偏头低声•“这毒对我没用,药你自己留着吧。”
    语气却是柔和了几分。
    明思默默地拾起药丸放回荷包。
    男子俯身拾衣•却忽地顿住!
    只片刻,便直起身子,身形一晃,贴到了窗侧•朝外探去。
    只一看,身形便震了震。
    明思觉察不对•飞快下床跑到窗侧,只见所有阁楼前都有明晃晃的火把在闪动•照亮了一个个兵丁手中所持的长刀利剑。
    他们这栋阁楼下也有。
    人数很多,却没什么嘈杂的声音发出,显是训练有素。
    明思定睛一看,兵丁胸前背后都有大大的一个“京”字!
    是京都防卫军,京兆尹宋大人的人!
    还好不是大内禁卫军,明思松了口气。
    京兆尹管京都治安防卫,相对而言,说明事情不算最高级别,也许还有机会!
    “你没害好人吧?”明思低声问。
    那男子一怔,摇了摇头,“偷了贪官一点东西。”
    那就好!
    下面的兵丁已经开始一间间搜查,几个兵丁转上了楼梯——
    “想逃就按我说的做!”明思语声疾快,伸手拉住他,朝床边走
    片刻后,几个神情凛然的兵丁走到门前,领先一个用剑在门栓上一挑,身后一人“吱呀”一声把门推开。
    几人顿时一愣!
    今夜查了数十间房,看了各种丑态毕露的惊慌失措,然后更加的丑态毕露—而眼前红绡帐内,却是一副让人意外,甚至有些惊叹的景象。
    幽暗的红烛在桌上跳动,床上女子青丝铺满了枕,露出了荽脂白玉般的小巧肩头,酥胸被男子的手臂半掩,只露出了那些许贲起,弧度却是极为美好。
    冰肌玉肤,滑腻似酥。
    只看这女子露出的部分,便引人遐思无限,只觉有万般的娇怯无力,却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怜爱一番。
    男子俯身在女子身上,发丝倾泻挡住大半脸颊,只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下颌。手臂撑起,精壮的肩头和有力的臂膀**于鸳鸯红锦之外。在他们进门的这一刻,男子正俯身下去贴住女子的面颊,似在亲吻身下的女子。
    一眼看去,男子线条有力,女子曲线柔美,却是出奇的协调,似有无尽缠绵之意。
    听得动静,那女子一惊,捉住那男子肩头,转首看来。
    当先的兵丁队长不自觉咽了咽口x水。
    只见那女子小小的一张瓜子脸,算不得极美,可此刻酡色轻染之下更添几分肌若凝脂之感。那轻轻颦起的眉梢,和那讶然微张的朱唇皓齿,还有那一对水波潋滟的点漆般的眸子,此刻溢满了惊慌•••…
    全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
    “爷′有人女子颤着声音唤了一声,勾住那男子的颈脖,将脸埋入,瑟瑟发抖。
    那男子被女子搂紧贴住,似抬了下首,又不忍推开,只闷着声音,“什么人乱闯,还不滚——”
    女子忙慌乱地掩住他的口,“爷,是兵爷办差,莫乱说。”
    领头的兵丁是惯来这风月场的老手一看这女子便知是真正的天生尤物,最是**不过。可此刻公务在身,自不便出言勾搭。
    咳了咳,“京兆尹防卫军查寻鲁王府刺客,你等稍安!”
    言毕,朝身后一示意,几个兵丁便帐幔后、柜中、床底的,刀剑乱戳一通。
    听得兵刃的声音,那女子吓得更厉害搂紧了身上的男子的脖子,颤声道,“爷,我怕。”
    男子拥住她,低声安慰“无事,莫怕。”
    几个兵丁搜完,小跑回来站定汇报。
    其实那领头的兵丁队长早就看出这房中不会有其他地方有人藏身,却故意多呆了一会儿。此刻手下回禀完,他拱了拱手“公务在身,望恕罪!”
    走到门口,忽地转身,比平素言语多了几分斯文,“敢问这位姑娘艺名?”
    那女子瑟缩地探出头,语声娇柔羞怯,“回将军小女子艺名小凤仙。”
    一瞬间被美貌小娇娘连升了十数极的防卫军小队长只觉通体舒泰,走出门还放轻了些,将门拉来合拢。
    此刻,回复了寂静的房中,气氛却有些异样。
    路十三定定的看着身下女子两人大半躯体紧紧相贴,鼻翼相对呼吸间盈满了幽兰般的女儿气息。他蓦地忆起幼时偷看过的一本曲子书,里面有一句“鬓云欲度香腮雪”…•••
    他早就认出她了。
    在水畔,他只认出了“他”是前两日见过的方少东家。
    而后在床畔,她扬起面孔,眨巴着那小鹿一般的点漆眸子同他谈判时——他认出了她。
    多年来,他冷血无情的取走了许多的性命,而她,是他唯一放过的该杀之人。
    这双眼,他记忆尤其深刻。
    而今,他心底甚至有些暗暗庆幸,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比三年半前,更加的自信,更加的镇定自若,也更加的——动
    注视着眼前的人儿,身体里忽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躁意蠢蠢欲动,好似一股欲要喷发的泉水……
    可是,这股湍急的热流突地行到半途被阻挡了,然后很快地,不受他意志控制的退潮了。
    身体的热度慢慢退却,他的眸光霎时冷却黯淡。
    他有些悲凉地轻轻闭了闭眼。
    他没有注意到明思神情的变化。
    明思定定的看着他,狭长的单睑,眼角斜斜挑起,因合眼的动作显得更加的细长。
    这是一张白皙的面孔,不美也不算英俊,却有一种很是干净的气质。
    太干净了!
    只看这张脸,谁也无法把它的主人同间谍、杀手这样的身份联系起来。
    可是明思记得这双特殊的眼,在无数个激励自己的深夜,她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个夜晚的一切。
    通过这种回忆来提醒自己,她必须尽力—因为只有这样,也许才不会再有遗憾和悲伤。
    昨日,只远远的一望,后来他立在廊下,明思也没有注意。
    可是此刻,当危险退去,就在她松懈下来,四目相对的这一刻,记忆中的拼图吻合了……
    眸光中喜悦和轻松慢慢消退,她的身体僵直起来。
    认出又如何?
    最大的伤痛不是仇恨,而是找不到该仇恨的人!
    而她已经暴露了一个身份,再不能暴露第二个身份。
    微微垂眸,将一切情绪掩饰,“我也算救了公子一回,还望公子履行承诺,还有,”顿了顿,抬眼,“公子应该不会告诉他人,方少东家是个女子吧?”
    路十三默然起身,不敢看那上半身裹了一条白巾的婀娜躯体,背对床站定,语声极轻,“不会。”
    言毕,转身掀起床尾被角,取出衣物快速穿好,走到窗前,“多谢!”
    明思没有看他,“不谢。”
    身子轻巧的一纵,犹如暗夜猎豹般,人消失在了窗外。
    一扇孤窗,只余月华皎皎,夜色茫茫。
    明思轻轻地合了合眼,只觉心中万般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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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章 余晖脉脉(一更)

翌日,天色微蒙,一辆乌漆马车便停在了刚刚开启的南城门前。

睡眼惺忪的守门兵丁懒懒道“这么早?”

赶车的车夫憨厚笑着,递上碎银“我家少东家南边家中有事,急着回去。”接了银子的兵丁心情愉悦了许多“你家少东家是哪家的啊?”车夫呵呵笑“天衣坊方家。”

兵丁顿时起敬“原来是义商方家的方少东家!失敬失敬!”车夫笑着点了点头,一抖缰绳,马车驶出了城门。

身后兵丁还在扯着喉咙“您好走啊~”

三日后,闹闹哄哄的朝堂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回建熙帝的手段雷厉风行,却是非同一般。

先是以治家不严之罪罚了鲁王一年的傣禄,又再以朝堂喧哗失仪之名,令吏部尚书贾大人闭门思过七日。

而后,皇帝责令于国公同薛相爷二人同力彻查鲁王同吏部之间相互弹劾,以及工部同襄城侯之间相互弹劾之事。



    皇帝下了死令,一月内若不查清,二人同罪受罚!



    朝堂终于安静了。



    不到二十日,这两位齐齐上折。



    于国公道,鲁王同吏部之争乃是受了小人挑拨愚弄,双方罪证并无确实之处。而挑拨之人乃是鲁王门下一清客,因行为不端被鲁王驱逐而心怀不满。而今,此人供认不晦,已收押在监。



    薛相爷折子中则写,襄城侯同工部之间乃是误会。工期之所以未如期完成,乃是因一小吏无意间将一笔调拨的工程款数额写错。然后,又畏罪而隐而不报,事后偷偷将数额改回送回工部。因此,造成了双方的误会和嫌隙,而后。工期也因材料采购不及,而延误。



    折子的最最后,附上了罪证若干以及那小吏的认罪书。



    看到这两份折子。建熙帝满意地看着太子,笑了。



    太子却心中微有失望。



    那日后的第三日,同父皇商议完朝堂之事后。他特地派人邀约那方世玉。才得知人已经离开了。



    方师长委婉道,方家这代只此独苗,自小体弱,家中长者不舍远离。是以,应该不会参加科举。



    太子有些懊恼的问纳兰笙同秋池,“你们二人看那方世玉,是果真体弱,还是故意托词?”



    纳兰笙眸光些许游移。轻咳了咳,“我瞧着是挺弱的,跟我同年。只跟个豆芽儿差不多。”



    秋池忆起那酡颜的巴掌脸,单薄得风吹般的身子。忽有些不自在,“是太单薄了些,看着倒确像是先天有些不足。”顿了一顿,“不过,殿下若是惜才,臣可派人去一趟寿山,替殿下表明诚意。”



    纳兰笙一愣,只觉手心汗出。



    只见司马陵摆了摆手,“此人虽有才,但终归年纪小了些,性子还需打磨。反正有这天衣坊和云绣斋在,也不必急于一时,过两年再说。”



    …………



    ~~~~~~~~~~~~~~~~~~~~~~~~~~~~~~~~~我真的是分割线~~~~~~~~~~~~~~~~~~~~~~~~~~~~~~~~~~~~~~



    明思又过起了平静惬意的生活。



    难关过了,风波停了,生意也上了更加通畅的轨道。



    付出了努力,也冒了风险,但终究还是得了回报。



    心里不是不喜悦的。



    往后看,是为了更好的望前走。人可以回头看,却不能停留在过去。



    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明思心里充满了激动的期待。



    转眼,五个月过去了。



    明思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宁静地持续到他们一家完全自由的那日。



    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这日傍晚,老太君身边的双喜来了别院。



    “奴婢见过四夫人。老太君遣奴婢来传个话儿,老太君说如今这外头也不太平,前几月鲁王府还进了刺客,想着六小 姐在城外住着,老太君这心里总也忧着放不下。所以,还是请四老爷四夫人六小 姐搬回府里住。”双喜微微一笑,“老太君说,这两日就请四夫人同六小 姐收拾收拾,若是日常不紧要的东西也就不用带了,府里都备着有。四老爷今日回了府里,老太君已经同四老爷说了,就不必再过来了,只在府里等着就是。后日,府里便派车子过来接四夫人同六小 姐。”



    四夫人客气的送走了双喜,转身走进了明思的院子。



    院中一侧清出了一片空地,平整的地面上铺上了打磨得光滑如镜的白玉大理石。



    穿着自制的软缎舞鞋,脚尖绷得笔直,明思口中轻哼着曲子,正在跳她最爱的“天鹅湖”。



    自搬来了别院,她就把跳芭蕾当做的一种精神上的放松和体能的锻炼。



    乳娘说得很对,她不能每日只知画画写字,经过那个束手无力的深夜,她明白一个健康有力的身体是多么重要。



    每日的清晨和黄昏,她都要练上半个时辰,没有乐曲,但她的节奏却依然很有韵律,因为所有的曲子都在她的心中。



    落日余晖洒下一片淡淡金黄,庭院中弥漫着静谧安详的气息。



    美好的景致让浮躁的心,不由自主的便沉静安稳下来。



    四夫人浅浅微笑,静静地立在院门口,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儿,舍不得打断。



    身着白色纱衣的身姿婀娜有致,纤巧的脚踝离地高高,然后是快速的旋转,白色的纱衣在空中飘起,即便隔了白色的绸裤,也能看出那一双长腿的修长美好。



    最后,舞腰轻盈旋下,缓缓伏地。



    接着,最美的一幕现出,犹如一朵白莲盛开,又好似凌波的天鹅宛转曲颈,无声低鸣。



    这时,廊下的几个丫鬟才回神,蓝星一抬首,顿时笑靥舒展,“夫人来了。”



    已经起身的明思接过帽儿递过的绢帕,抹了抹额际的微汗,过来挽住四夫人,故意爱娇道,“娘,我跳得可好看?”



    四夫人眸光温润,轻笑着,“囡囡跳的好看极了,娘再没看过更好看的了。”



    一面说着,母女俩亲热地朝屋中行去,几个丫鬟也跟着进去了。



    院中顿时空无一人。



    院子西墙外,是几棵紧密簇拥的香樟,。



    此刻,高大茂密的枝叶间,一身黑衣的男子神情淡然平静。最后的余晖顽强的穿过狭小的枝叶缝隙,在他干净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狭长的双眸静静地看着那空无一人的白玉石板,眸光中,却是悲喜莫辨。



    一阵风过,树叶“哗哗”作响,枝叶摇摆。



    待风停,唯余枝叶轻颤依然。



    即便身处黑暗的冰冷,却仍旧本能地贪恋那一抹光明的温暖……



    ~~~~~~~~~~~~~~~~~~~~~~~~~~~~~我是叹息的分割线~~~~~~~~~~~~~~~~~~~~~~~~~~~~~~~~~~~~~~~



    第二日一早,一夜辗转却未能想出缘由的明思起身后无语的叹了口气,开始吩咐丫鬟们做准备。



    东西要收拾,该藏的藏,该烧的烧。方师长那里也要知会一声,她还得好好想想,把后面的工作计划提前安排好。



    处在安逸中的人,会本能的抗拒出乎意料的改变。



    明思心情有些浮躁。



    明明好好的,这几年老太君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关怀”她了,为何会突然之间改了主意?



    她有些不安。



    还好的是,她的不安并未持续太久。午膳后,五少爷纳兰笙的到来终于解开了她的疑虑。



    纳兰侯府出了一点“小事”。



    说是小事,是因此事的扩大范围仅限于纳兰侯府和郑国公府的“高层”,以及纳兰府极少数的“中低层”。



    前日是大夫人的寿诞,因不是大寿,所以并未大肆操办,只请了几家至亲一起吃了一顿酒席。



    大夫人向来疼惜唯一的侄子郑书远,因而这夜便将侄子留在了府中。



    却因此而生出了枝节。



    这夜戌时,巡夜的两个仆妇在大花园镜湖侧的倚翠亭中发现了一对男女。



    远远地,看不真切,她们原本以为是府中偷情的丫鬟小厮,待冲上去“捉奸”时,才发现竟然是三小 姐明柔同郑国公府的世子。



    老太君勃然大怒。



    即便是表兄妹,夜半无人私会也是说不过去的。何况,一个因迟迟未娶已经招人诟病,而另一个还是嫡出身份的待选之身。



    老太君问其缘由,两个小辈却什么都不说,一个闭口不言,一个却只是哭。



    大夫人气急,只坚持明柔定然不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更不会不顾规矩不守礼节约见男子,定然是有人陷害。



    大夫人问郑书远,郑书远只是沉默,最后逼得急了,郑书远只道了一句,他同表妹是清白的,若是表妹因此事不能入选,他愿娶表妹为妻。



    大夫人怒极,猛掴了郑书远一掌,“娶明柔?你是什么出身?想不到我待你如亲子,你竟这般害我母女!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明柔却扑上去拦住了大夫人,痛哭道,“娘,我不嫁了,我谁也不嫁!”



    结果,大夫人又给了明柔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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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一章 人各有志(二更)
    最后还是老太君喝止了场面的恶化,“既是清白的,还有什么可闹的!我信书远这孩子——此事到此为止,谁若乱嚼了半个字出去,就直接给我打杀了!”
    两个巡夜的仆妇连夜便被送走了,其他的知情人除了两府的“高层”,便都是心腹之人。
    虽将此事按下,未能造成大的影响,但却给老太君敲响了一记警钟。
    再过不到三月,便是宫选之期。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半点差错。尤其是纳兰府小 姐的闺誉,更是不可有一丝损害。一旦出事,那就是一损皆损。
    于是,便有了昨日双喜的到来。
    明思听完,看着坐在书案旁有些闷闷不乐的纳兰笙,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缘由。那她也可放心了。
    感激地朝纳兰笙笑了笑,“五哥哥,多谢了。”
    应该是怕她忧心多想,所以才专程来这一趟。
    至于纳兰笙此刻心中的不快,她心里大约有些猜测
    郑书远同明柔两人的反应,显见这其间是有隐情的。而老太君不追问究竟就将此事强行压下的做法,只能说明一点,这个隐情老太君心里早已知道,或是猜到了几分。
    老太君不希望这件事的内情被曝光。
    明思感慨地叹了口气。
    即便是她这种向来缺乏言情细胞的人,也能从纳兰笙的表述中听出一些东西。更别说是老太君!
    不过此事也有一些疑点,她不能理解。
    郑书远最末的那句话中。分明对明柔并无男女情意,却为何会深夜单人赴会?
    而明柔在她的印象中也是个性子最矜持的,竟然也有胆子半夜去到镜湖边?
    还有那句“谁也不嫁”的哭喊。以她那有限的几部台湾狗血剧的经验来看……
    她看了一眼纳兰笙,斟酌了下用词。“明柔她是不是对……”
    纳兰笙百无聊赖的拿着明思的镇纸把玩,闻言轻叹了口气,“只怕是的。”
    虽有几分预想,明思还是惊了一跳。没想到她离开这几年,竟然有这样的变化。
    不过想来也好像不奇怪。她在府中的时候。相对明柔来说,明汐对太子的态度明显要积极得多。她原来以为是两人性子不同。如今看来,只怕当时就有了根源了。
    这也难怪,女孩子大了,心里自然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按她看,其实这样也挺好。明汐喜欢太子,明柔喜欢郑书远,正好各得其所。可惜的是。郑书远心中只怕是另有佳人。
    说来也怪,郑书远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二了吧。去年又承了世子,按理,也应该成亲了啊。他虽是庶出。但以他如今的身份,这大京城里的各家小 姐几乎可以说是任他挑选求娶,可好像却从未听过说,郑国公府有意图给世子说亲的消息。
    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梅园发生的事……
    莫非是——?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整个事情就全部可以说得通了!
    按明汐的性格,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不简单的帮手紫茹。
    按大汉宫中惯例,太子生辰两月前,纳兰府会将府中小 姐的待选名册送入宫中。然后,宫中会颁旨将待选小 姐召入宫内初选。
    而最后被选定的太子妃人选会在太子生辰当日昭告天下。并于三月后,举行大婚。在这之前,不管宫中是否已有腹案,人选名称是绝不会透露的。
    想必是看着时间一天天逼近,明汐有些心急了。
    不由得她不怀疑。这样的事件既然并非出自当事人的愿望,那定然就是圈套。
    设计这样的圈套,唯一能得益的就只有三房。
    凭明思对三夫人的了解,这样细腻的心思,只怕不是三夫人的手笔。更何况,三夫人如何能知晓明柔的这份隐秘心思?比起三夫人,明汐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而纳兰笙此刻的烦闷,想必也是因为猜到了其中的可能性……
    “郑世子的心思,五哥哥知道么?”明思问。
    纳兰笙沉默了片刻,“他未同我说过,但我看出来了。”停了停,“他大约是想等宫选过后,若是——”
    明思淡淡一笑,“若是明汐落选,他便来求亲。”
    纳兰笙默然颔首,蹙得有些紧的眉头,显示出主人的烦恼。
    不过,也由不得他不烦恼——一边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一边又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而在这件事中受害的,还有另一个明柔。虽不如明汐亲近,但怎么说也是打小一块长大的。
    他生性直爽,最是不喜这些阴损的伎俩。可如今,却只能如鲠在喉,满心难受却偏生什么劲儿也使不上。
    “六妹妹,你说这事我该如何?”纳兰笙苦恼的皱眉。
    该如何?
    明思一笑,还能如何?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君所做的已经是最好的措施了。
    对于此事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揭穿,不追究。明思也明白纳兰笙在苦恼什么,他不希望是明汐利用了郑书远,也不希望明柔受到伤害,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又不得不怀疑明汐。
    因为除了明思,没有人有理由和能力这样做。
    明思可以猜想这其中的情节。也许,明汐是用自己的名义约见郑书远,然后又用郑书远的名义约见明柔。以明汐对郑书远的了解,他是定然不会说出真相的。
    而从事实来说,明汐的判断也是正确的。
    可明思有些疑惑,这样的手段真是明汐能想出来的?
    她又想起了多年前,那引得那“豹猫”发狂的纸片——这些手段,明汐是从哪里学来的?
    难道她背后还有高人?
    摇了摇头,她看向纳兰笙,“五哥哥,此事你是不好插手的。无论三姐姐还是郑世子,”顿了顿,“或者其他人,都不会希望你提及此事。既然老太君说了,就按老太君说的做。此事,你还是当不知的好。若不然,反倒会伤了颜面。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秘密,或对或错。人很难改变自己,同样,也很难去改变他人。无论你想得多好,可世事无常,人力终有尽时。”
    她说得很含蓄,纳兰笙却听明白了。
    想起明汐,想起郑书远,他长叹了口气,又自嘲的一笑。一个是愿打愿挨,另一个只怕也听不进他的话,他又能做什么呢?
    笑了笑,他又恢复了爽朗的性子,“六妹妹,我明白了。”
    看着明思,他心中叹息,纳兰府最最亮眼的一颗珍珠却甘愿将自己的全部光彩隐没,真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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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仁和宫。
    刚刚回宫的路十三换过一身衣服后,走进了太子的寝宫。
    “参见太子殿下。”他拜倒行礼。
    司马陵挥了挥手,“起来吧,事儿办得如何?”
    路十三起身,从怀中拿出数张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这是奴才已经查证的,一共十一人。其中二品一人,三品四人,其余六人皆是四品。”
    司马陵接过,翻看起来。
    富贵扫了一眼那叠纸,心里微微一凛。
    五个月前,太子开始派路十三暗地里收集朝廷各级官员的罪证。他知道,太子是在做准备,只怕等太子接了龙符后,便会对吏治这块开始动手了。
    “怎没有鲁王的?”司马陵抬首望着路十三,“我不是吩咐过你要查查他的么?”
    路十三微微垂眸,沉声道,“鲁王府自进了刺客,戒备便森严了许多,奴才也不好惊动,不过,奴才从别的地方也查了些,并无大的错处。”
    司马陵颔了颔首,“鲁王府的刺客——京兆尹那边可有查到线索?”
    路十三恭声道,“并无,宋大人怀疑是私怨寻仇,若是私怨,这线索就极难查了。”
    司马陵点首认同,他也清楚这大京的权贵之家少不得仗势欺人,便是欺男霸女也是常有的事。有些得罪不起也就忍了,但也有那忍不下的。
    这些事,皇室都心知肚明,但只要不闹得太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路十三看了太子手中的那叠罪证一眼,忽地开口,“太子殿下,黔州知府扣下半数赈灾粮饷一事,朝廷可要处置?”
    司马陵摆了摆手,将那叠罪证递给富贵,吩咐道,“上面五张收起来,其他的烧了。”
    路十三眸光微不可见的沉了沉,这时,司马陵转首道,“如今且顾不得这等小事,派人给他敲个醒儿——他若是个聪明的,也该知道收敛收敛。”又蹙了蹙眉,“你只管办你的差事,不该你管的,莫要多管!”
    路十三垂眸,语声平静,“奴才知道了。”
    烛火投射在他白皙的面上,半垂的细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富贵将东西收拾好过来,看了看时辰,想起了皇后的嘱咐,“殿下,时辰不早了,也该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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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二章 “破身之夜”(一更)
    司马陵这多日想着朝中政事,也未能睡好,此刻闻言,便朝路十三道,“如今你办差事,也不用你值夜了。下去吧。”
    值夜不过是备个人以防太子起夜或者喝水时伺候,不过太子平素也甚少晚上唤人。
    富贵赶紧接口,“奴才替殿下值夜就好,反正奴才整日无事,也闲得紧。”
    太子怪癖甚多,最最厌恶生人碰触他的东西。
    如今能进得他这寝殿的,也就只富贵同路十三,还有皇后给的那个侍女玉兰。
    但一般的近身伺候,也只习惯富贵一人。
    司马陵瞟了一眼富贵,似笑非笑,“你这奴才近日倒是勤快的紧——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若是有,趁早说了,本太子还可看看能否饶你个三分。”
    平素富贵是两日一轮值,这一个月来,却日日殷勤。
    富贵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讨好道,“奴才伺候殿下乃是本分,奴才没十三那本事,也只好勤快些。”
    司马陵也是顺便说说,心里明白这些奴才不过也是争宠的手段,自然是不以为意。
    不置可否的一笑,便提步朝内殿行去。
    富贵停了片刻,才慢慢跟上,心里却有些紧张。
    司马陵一脚迈进内殿,一抬眼,面色便沉了下来,“富贵,给我滚进来!”
    只见锦榻之上,一个女子被大红的被褥包成一卷,正在榻内侧。
    从那披散的青丝和微微裸露的肩头。便知道这个被中女子必定是一丝不挂。
    富贵后脚跟进,听到太子的怒声,便心中暗暗叫苦。却嗫嗫无语。
    从数月前,皇后就开始给太子安排伺寝。却都被太子给拒了。
    今早皇后特地将他召去就是吩咐这事儿,他也只能照办。
    司马陵转首,冷冷道,“我说过什么你可是忘了?谁给你胆子自作主张的?”
    司马陵心中不快,关于这事儿。富贵也不是头回劝他了。
    富贵呐呐地,“是。是……”
    “是本宫的意思——”一道威压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脚步声,上官皇后微抬着下颌带着贴身侍女白莲缓步而入,神情一片端凝。
    司马陵皱了皱眉,扫了富贵和白莲一眼,又不便说什么,眸光中却显出了几分不愉。
    上官皇后神情平静,扫了一眼。“你们两个下去。”
    富贵白莲躬身应了一声“是”,便倒退着。出到外间等候。
    司马陵面上沉沉,不发一词。
    上官皇后见儿子这般模样,心里却很是担心。
    御医明明说了太子身子无恙。但为何却……
    司马皇室男子身子皆有些先天羸弱,所以要满了十七才开始房事。九个月前,太子第一次赶走了伺寝的初夜宫女,她还觉得有些失笑。可接下来这数月,次次都如此,她就不能不忧心了。
    “皇儿,”上官皇后上前一步,“你可是不喜这个女子,母后给你换个好的,可好?”
    不喜?
    他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只是本能地觉得肮脏厌恶。
    上官皇后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洁癖,“这个送来前已经兰汤洗浴三次,还是桂嬷嬷亲手调教的……”
    她还未说完,只见司马陵一甩袖,在母亲面前使起了性子,语气厌恶之极,“什么鬼嬷嬷神嬷嬷,一群脏老婆子!烦死了,把人给我弄走!我才不碰这些脏东西!”
    想着那些老婆子摆弄这些女子,教这些女子学那些东西,他心里就一阵恶心。
    见太子竟然这般抗拒,上官皇后面色一寒——自来宫里的规矩便是如此,可这些宫女个个都是处子,嬷嬷不调教又如何能伺候得好太子的初夜?
    她心里有些发悬,儿子该没有问题才对啊!富贵回禀也说太子每日晨起也有反应,并无异常处啊!
    定了定神,她决心今日一定要解决此事——再过五月,太子就该大婚了,此事不落定,她如何能踏实?
    轻移莲步,她走到太子跟前站定,语声低沉冷肃,“皇儿,抬首——看着母后!”
    司马陵一愣,母后还甚少用这等语气同他说话,他抬起头来,只见母后神情肃然。
    “皇儿,你可知你身份?”上皇皇后一字一顿,神情威严的看着他。
    他一怔,垂了垂眸,“孩儿知道。”
    “说!你是什么身份?”上官皇后语气毫无松动。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孩儿是大汉太子。”
    “你既知道自个儿的身份,知道自己是大汉太子——就该知道这宫中的规矩!此等人伦大事,司马皇室代代帝王皆是如此,岂能容你在此耍自个儿性子!既是太子就得守太子的规矩!”
    锦榻上的伺寝宫女见皇后发作太子,心里惊慌之极,却又不能闪躲,只能把头埋进被中,簌簌发抖。
    司马陵还是第一次被上官皇后如此训斥,听得皇后之言,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微微垂首,默然不语。
    上官皇后又放缓了口气,伸手把住太子手臂,“皇儿,你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语气虽轻柔,心里却提了起来——儿子这般抗拒,千万莫是有何隐疾才是?
    司马陵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里也清楚了今日母后是必定要达愿不可——
    罢了……不过是幸个宫女,若再不顺了母后的意愿,只怕她还会忧心其他——自己何来什么毛病?不过是心里不喜而已。
    这般一想,便抬首,语气平静,“孩儿明白了——孩儿不过是近日想着朝中政事,暂无分心之意罢了。母后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上官皇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太子的手臂,转首望向锦榻之上的伺寝宫女,威严道,“好好伺候太子!”
    那女子赶紧探出头,低低应了声,“是。”
    看着上官皇后仪态端方的离去,司马陵垂了垂眸,提步朝锦榻行去。
    富贵神色难辨的看了一眼上官皇后的背影,心里万种滋味,最后却化作心底地一声苦笑——万般皆是命,能活就好好活吧!
    转身一看,太子已经朝锦榻行去,他赶紧跟上。
    伺候完太子洗漱,又替太子换好寝衣,他躬身退到了外殿,垂手而立。
    司马陵在榻前站定,停了片刻,才上榻躺好。
    闭上了眼,语声冷冷,“还不来伺候。”
    只听悉索声起,一个光滑的身子贴了过来,伸手朝他寝衣胸前开口处探入,贴着他的肌肤慢慢“蠕动”……
    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心,忍得片刻,终于忍不住一把捏住那宫女的手腕扯了出来,“只做最后便是!”
    宫女身子一抖,手腕被捏的生疼,方才见太子上榻的那点喜悦早就没了,心里只觉又敬又怕。
    看了一眼太子那如仙高贵的绝美容貌和那紧闭的双眼,心里一颤,“是。”
    身子退下几分,轻轻解开了太子下裳的系带,动作极缓的拉了开来,只见太子那物静静贴着腿根,并未像嬷嬷说的那般阳起,便俯身下去,用唇轻轻舔弄……
    湿漉温热的感觉立时让司马陵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宫女在做什么,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女子被桂嬷嬷调教的场面——这些伺寝宫女会用类似**的器物来练习唇舌之功……
    没有丝毫的愉悦,只觉深深厌恶!
    待那宫女将他那处整个含入口中,他忽地坐起,一掌把那女子推开,“滚!”
    看那宫女犹在榻上惊慌不知所措,他愈加恶心,一脚蹬去,那女子便滚落榻下。
    宫女在地上滚了一圈,赶紧跪趴,一个劲儿的,“太子恕罪,太子恕罪!”
    自己犯了什么错,她并不知晓,只知自己惹了太子的怒,除了认罪告罪,她哪里敢问多一句。
    司马陵看着那宫女赤条条还在不住发抖的身子,眸光倏地一寒,满面厌恶不耐,将那条锦被扔了下去,“还不给我滚出去!”
    那宫女一颤,赶紧爬前两步,拾起那锦被裹住身子,朝太子磕了个头,也顾不得狼狈,急急地退了几步,便转身欲离开此处。
    司马陵忽地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沉,“站住!”
    刚到门前的宫女身子一颤,心头顿时大惧,转身跪倒,“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只听太子语声却是极平极缓,“自己破了——”
    她一愣,抬首起来,却见太子凤目微眯,朝她睨视而来,额头朱砂如火,神情却是阴霾之极。
    “不明白本太子的意思么?”太子的语声中寒意阵阵。
    看着太子那冰寒的眼神,她顿时明白。
    “奴婢遵旨。”颤着声音慢慢坐起,将不住发抖的右手朝自己的下身探去……
    片刻后,她身子突地一缩,表情微有些痛苦——僵了片刻后,解开锦被,站了起来。
    司马陵微微一扫,神情露出了些许满意,眸光一闪,缓声道,“知道在皇后娘娘那里该如何说么?”
    那宫女抖了抖,颤声道,“奴婢知道。”
    “下去吧。”司马陵淡淡道。
    看着那裹着锦被的侍寝宫女有些蹒跚的走出殿外,富贵才半猫着腰带着殷勤笑意走了进去,“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殿下可要沐浴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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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变故突起(二更)
    贺喜?
    司马陵斜斜睨了他一眼,这小子守在外间,还能不知这里间的事儿?
    不过见他这般摸样,也算知情知趣,且饶了他先前的擅专之罪吧。
    “唔”了一声,他起身下榻,又扫了一眼锦榻,嫌恶地皱了皱眉,“把这些统统给本太子换了!”末了又添一句,“拿下去烧干净了!”
    伺候太子沐浴完睡下,富贵抱着一堆被褥床单走了出来,看了四周十步一岗的侍卫,心略安了安,提步朝西面行去。
    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打了火折子将那堆褥子被单引燃。
    都是丝缎之物,火舌很快就窜了起来。
    寂静的深宫夜晚,即便是在这八月的夏夜,空气中也莫名的飘着一丝寂寞孤冷的寒意。
    富贵望着眼前的火苗在漆黑中吞吐伸缩,华美的织物被火焰吞没,渐渐黄黑、蜷缩,最后化为灰烬。
    他的神情有些怔怔的,先前机灵讨好的模样已全不复见。
    视线被火苗晃得有些发花,他全然不觉,只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许多事也算明白了。
    恨过、怨过,不甘过……可是又能如何?
    恨太子么?心里清楚这其实不干太子的事。恨皇后么?可历朝历代的皇后都是这么做的……
    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他吸了一口气,忍下去吧,太子如今也只待他和路十三两人亲近些,熬下去,等太子荣登大宝,自己怎么说也能得个内务总管——
    至于那传纸条之人,他咬咬牙,自己不理会便是。
    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就不信那人敢说出真相!揭露他。就等于揭露那人自己。当年的事已过多年,无凭无据,那人也未必能对自己如何。自己只要小心伺候好太子,得了太子的信任,其他的便无需惧怕太多。
    可是,他寻思着——那人究竟是谁?
    对太子下手。是为了那位置,还是同皇后有私怨?
    这几月,他把宫中所有可能之人都想了个遍,却还是没头绪。
    若说是为了那位置,太子若有不测。按制便是常妃之子登位,可宫中谁不知常妃同皇后二人最是姐妹情深,连皇上也时常赞颂。又怎么可能是常妃?
    难道是后宫的哪位夫人对皇后有嫉恨之心?一样米养百种人,这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这般,那范围就大了去……
    正在愁闷间,忽然,一阵破空声传来,他蓦地一惊,本能的脖子朝后一仰,只觉冰凉之感顿时贴面而过。
    “什么人?”他低喝一声。同时反应极快地闪到了一旁的树后。
    没有声音,四周静谧一片。
    又过了一会儿,他探出头来。只见不远处地面正插了一把寒光凛凛的飞镖!
    猛然地打了个寒噤——方才只差一分,这飞镖就插在了他的脖子上!
    杀人灭口……他脑海中浮现出令他全身冰寒的四个字。
    …………
    夜风,似乎更加寒凉了。
    ~~~~~~~~~~~~~~~~~~~~~~~~~~~~~~~分割线前来报道~~~~~~~~~~~~~~~~~~~~~~~~~~~~~~~~~~
    而就在这一夜的此刻。刚刚才入睡的明思被帽儿唤醒了。
    “小 姐,小 姐,醒醒,蓝灵姐姐来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帽儿眨巴着眼,“蓝灵姐姐看着挺急,像是有什么急事儿。”
    蓝灵?挺着急?
    这丫头一直是最斯文不过,何事能让她急成这样?
    明思心里一悬,脑子瞬间清醒,披衣而起,“让蓝灵进来说话。”
    片刻,蓝灵走了进来,虽脚步还是几乎听不见声息,但从步幅和步频……——的确有些急切。
    明思定住神,“可是绣坊出了什么事?”
    蓝灵走到近前,眉头锁紧,一脸的不安,“小 姐,不是绣坊,是沈绣娘!”不待明思发问,她又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个时辰前,沈绣娘又出去了,被护院发现后,没惊动她,悄悄跟上去看了——小 姐,同沈绣娘见面的人是紫茹!”
    紫茹?
    明思一惊,“护院如何认得紫茹?”
    蓝灵沉了口气,神色端凝了几分,“护院原本并不认得,是听了她们的谈话才知晓的!”顿了顿,抛出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小 姐,原来这紫茹是沈绣娘的妹妹,而且,府里——前日的事,便是沈绣娘给紫茹出的主意,撺掇着三小 姐作下的!”
    “你说什么?”明思倏地站起,有些不置信。
    一个绣娘有一个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妹妹并不足奇,可……
    今日早间,她还在想明汐身后的是不是有高人?可她也只是随意想想罢了,并未深想,想不到这才几个时辰,竟然突然冒出这样的消息!
    “那护院可知紫茹的身份?”明思问。
    “只知道名字,并不知道是纳兰府的丫鬟。”蓝灵摇首,“他听完两人说话,又等沈绣娘回了绣坊,才去找我当家的,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形容了紫茹的衣着打扮和样貌。我当家的已经嘱咐过他不可说出去。”
    明思轻轻颔首,眉头皱起,在屋内走了几步,开始思索起来。
    一个毁容的绣娘竟然牵涉到纳兰府的事务中,竟然还是扮演了一个出谋划策的阴谋者?
    明思忽地又想起多年前的那两次纸片事件,心里腾地一惊——难道从那时就开始了么?
    不行!此事必须弄个清楚,这沈绣娘究竟是何身份,意图何在?
    她不能留这样一个定时 炸 弹在绣坊中!
    停住步子,抬首肃然,“走,现在去绣坊!”
    绣坊也是城外,当初明思买下的时候,也有考虑,所以离别院并不算远。
    半个时辰后,明思几人已经到了绣坊。
    将交待的话说给蓝灵听了之后,男装打扮的明思戴起帷帽同蓝彩蓝星两个丫鬟一起走进了里间。
    片刻后,一个穿着深灰一字襟的疤面女子走了进来。
    只见她头上用一段蓝色碎花棉布拧了一个民间中年妇人最常见的高锥髻,头微垂着,走路的步态也显得有些缓慢。
    明思扭头悄声问蓝彩,“她登记时说的多少岁数?”
    蓝彩比了一个嘴型,“三十六。”
    蓝星不解,低声道,“小 姐,有什么不对么?”
    明思轻轻摇首,“我看她并未说实话。”
    虽然她刻意打扮的老成,但明思看她的身段和那双手,还有那特意走得缓慢的步履中,总觉着她似乎在掩饰她的真实年龄。
    只见那沈绣娘走到屋子中间站定,抬首望了一眼蓝灵又垂下,“强嫂子,你找我?”
    神态并无拘谨和惊惶。
    蓝灵坐在上首微微一笑,“沈娘子,当初你来的时候,可是说过你并无亲人?”
    沈绣娘身形微微一颤,“是。”
    蓝灵叹了口气,“那如今沈娘子可有什么话要说来听听么?”
    沈绣娘缓缓的抬首,只见一张脸凹凸不平,红红白白的疤痕几乎遍布了整张脸,独一双眼黑白分明,此刻正定定的看着蓝灵。
    蓝灵神情自若的看着她,唇角淡淡笑意。
    “强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绣娘低声道,“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还是冒犯了绣坊的规矩?”
    蓝灵望着她,唇边笑意消失,“若是沈娘子这般说,那我只能同沈娘子解约,请沈娘子另谋高就了。”
    沈绣娘一震,“强嫂子前几日才说要授我双套针和打字针的阵法,今日却要撵我走——我什么地方做错了?”
    蓝灵摇首,复叹了口气,“沈娘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日找你是为何。我们绣坊庙小,实在容不下沈娘子这等高才。”
    只见沈绣娘听蓝灵这么一说,却蓦地激动起来,抬眼死死地盯着蓝灵,声音沙哑可怖,“我原本以为东家是好人,以为你强嫂子怜弱惜贫是个良善人——”她低低从喉间发出几声惨笑,“原来不过如此!是,我是见了他人,可我从未泄露绣坊一丝一毫的消息,也并未损及东家分毫厉害……你们凭何要赶我走?凭何?”
    纵是熟悉,蓝灵也不禁被她这突然的情绪和神情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什么他人?那紫茹不是你妹妹么?你骗我同情在先,又隐瞒实情在后。你说未损伤东家,可你出计陷害纳兰府三小 姐同郑国公世子,又是何道理?我怎知你在绣坊有何图谋?我这绣坊又如何容得你这等鬼祟行径和这般阴谋诡计的肚肠!”
    明思三人在里间也是吓了一跳,未曾想到那沈绣娘竟然会有那样的激动。只听蓝星拍了拍心口,悄悄道,“这沈绣娘倒还真不像一般的绣娘。”
    蓝彩笑着低声,“蓝灵也不差啊——还没见她说话这么利索过呢。”
    明思心里却是一动——这沈绣娘口中的字字句句,好似有些……
    沈绣娘被蓝灵一番话说得沉默了良久。
    垂在两侧的手轻轻的攥起,又放开,神情一下子变得漠然起来。最后,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闭眼瘆人的惨然一笑,“好,我走就是!”
    蓝灵一愣,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方才说要让她走,她情绪那般激励,此刻突然又这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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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恩将仇报(三更)
缓缓睁开眼又看向蓝灵,眸光却是极淡然,“少东家是好人——烦强嫂子转告少东家,我并无一丝一毫害及绣坊,也更无一丝一毫想害少东家之意。我所图谋的——不过是让那骗我欺我,害我性命之人罢了,我所帮的——也不过是我有所亏欠之人!至于那紫茹……”
    她笑得有些嘲讽,然后似乎还有些莫名意味的悲伤,“她也不是我妹妹,不过是我收养的孤女而已。”
    内间明思主仆三人听得心神大震,蓝彩蓝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把目光投向明思。
    欺她骗她?害她性命?有所亏欠?
    明思眉头蹙起,看着沈绣娘的年纪也不可能是明柔明汐,那——这是指的大夫人和三夫人?
    蓝灵也惊住了,虽然之前明思已经交代了各种问话的对策,但眼下的情形显然超出了先前的估计。先前明思是认为这沈绣娘如此心机深沉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却不想到了此刻,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蓝灵有些不知所措,显然审讯这种活儿不是临时培训就能完全胜任的。蓝灵无法分辨出她话中真假,一时不知该按那个步骤走下去。
    但她只知一点,此刻不能让这沈绣娘离开,眼见沈绣娘转身朝门口行去,她出声叫住,“你究竟有何苦衷?——你既知道我们少东家是好人,不妨说来听听,兴许,兴许咱们少东家能帮你呢!”
    沈绣娘一怔,顿住脚步,转首,神情中却现出一抹凄凉,她摇了摇首,“少东家帮不了我——我的事若是说出来,只怕还会连累绣坊……不必了。”
    说完,她便朝门口迈去。忽听身后传来清越一声,“你不说,如何能知我帮不了你?”
    蓦地一惊,她转首,顿时愣住,“少东家?——你不是回南面……”
    明思在内间见她要离去。来不及思索,一掀帷帽便走了出来,此刻看着她淡然一笑,“我不喜应酬,故托词离开而已——”顿了顿。“你方才所说我都听见了。今日找你以为是因为知晓了你同那紫茹的谈话——你也莫怪我们,听了你们那般说话,任谁也会怀疑。”
    沈绣娘望了明思片刻。微微垂了首,“我明白,我不怪少东家。”
    明思轻轻一笑,“便是此刻,我心里也未能释疑。会不会连累,我心中有数。能否帮你,能帮到几分,我此刻也未能答复你。”顿了顿。“我只给亲口问你这一次,你可以选择说,也可选择不说。”
    明思这般说却是有些故意以进为退。从先前沈绣娘的那般激动来看,她对绣坊这份工还是很在意的。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在意,但起码能看出她并不想离开这里。
    明思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沈绣娘心里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是跟纳兰侯府有关。
    她对绣坊的少东家有好感,更重要的是,明思心里已经有七分信了她的话。
    这个沈绣娘,还真不像恶毒之人。
    只见明思说完后,那沈绣娘抬眼定定的与明思对视,明思淡笑不语,眸光清澈。
    良久之后,沈绣娘静静开口,“我不姓沈,我姓晟,日成晟——我叫晟桃花,今年二十九。”
    果然没有三十——明思一笑,又微微拢了拢眉,大汉好像并无“晟”这个姓氏。
    那沈绣娘看了明思面上的疑惑一眼,淡淡了笑了笑,“我并非大汉人,我是元国商族。”
    明思收住惊异,颔了颔首,示意她继续。
    “我的故事说来话很长,少东家若不厌烦,我就从头说起。”她看着明思,见明思又点了点头,她并未看明思,而是转首看着桌上的那盏油灯,开始说起。
    “我家住在元国贡嘎山,家中只有父母和我姐弟二人。十八年前,我阿爸进山打猎,救了一个被狼咬伤年轻男子。这男子在我家养好伤后,对我阿爸很是感激——他临走前,拉着我阿爸拜了山神结拜兄弟。”沈绣娘顿住,唇角现出一抹讥诮,“后来,他每隔半年便托人送些礼物来给我阿爸,我阿爸阿妈都很欢喜。第二年,他带了一封信,说多年未见很是想念,让我们一家去他家中做客。我阿爸阿妈商议了下,便带着我三岁的阿弟下山了。因为家中训养的野兽需要照料,我便留在了家中——”
    说到这里,她抬首看了明思一眼,明思颔首表示明白。商族人擅驭兽,也喜欢驯养些小兽在家中。
    沈绣娘见明思知晓,轻轻笑了笑,“原来你们大汉人都知道——”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一句,她却没有解释,继续往下说,“阿爸他们一去就是一年多,没有回来,也没有捎信。我心里着急,就下山去找他们。”
    她顿住了。
    蓝灵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那你找到了么?”
    她缓缓点头,“我找到了那人的家——已经成了一个空宅……”
    明思蓝灵对看一眼,蓝灵一顿,“他们走了?”
    沈绣娘摇首,神情哀伤而漠然,“都死了……早在我去的半年前,那家夫妻二人被我阿爸阿妈驯养的野兽咬死了,我阿爸阿妈——也服毒死了。”
    明思心里一紧,“你可知缘由?”
    心里却疑惑,这好像跟纳兰府没什么关系啊!
    沈绣娘点头,“我去到那里后打听,才知这家人平素名声便很是不好。旁人告诉我,他们一家一年多前绑了一家商族人来替他们驯兽卖钱,用这家的小儿子威胁这夫妻二人,后来还偷偷的把这夫妻二人的小儿子给卖了。这夫妻二人不见了儿子,便以为儿子被害死了,最后便求了个同归于尽——”停了片刻,“我阿爸阿妈当日关了院门,却把这家的下人和他两岁多的女儿放了出去,最后等那些虎豹咬死这夫妻二人后,我阿爸阿妈也死了——他们一早就服了毒药。”
    明思听得心里滋味难以诉说,看着沈绣娘那悲伤的面孔,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问道,“那你弟弟呢?你可有找到?”
    只听沈绣娘语声更加低沉,“那家人平素为人不端,亲戚也不愿收养他家的女儿,后来仆人也跑光了,只一个老仆人带着,后来老仆也走了,便靠街坊邻居不是施舍些剩菜剩饭——我虽恨她父母,但看着她也就想起我那阿弟,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听到这里,明思已经明白——紫茹想必就是那家的女儿。
    心里却生出无限感概。收养仇人之女……这个沈绣娘倒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沈绣娘的声音幽幽响起,只听她又接着道,“我问了邻居,打听了那买我阿弟的人伢子。可没想到等我找去时,他们一家已经回乡。最后,我问了那人伢子的一个相熟的同行,他说他也不知那人伢子家乡何处。我又问他可知八月前他买的一个四岁男孩,他说好像是四大侯府的人买了去,具体哪一家却是不知。我很伤心便哭着求他帮我打听。他说,他不是经手人,不好打听,让我不如自己想办法进到四大侯府中,一则可以慢慢打听,二则若是尽心得了主子的意,只要主子肯帮忙,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后来——我就卖 身进了纳兰侯府,分在了大夫人房里。”
    明思看着她,心里轻轻点了点头——想必马上就是正题了……
    “我想着那人伢子的话,便尽心尽力的服侍,后来大夫人赏识我,将我提拔成一等大丫鬟,赐名碧环。这时,大夫人只生了三小 姐才一年多,而三房的三夫人生了五小 姐不到半年又怀上了。大夫人心里很是焦急,却一直怀不上。后来又看自她怀了三小 姐后,大老爷的伺妾竟没一个怀孕,心里便起了疑心。趁大老爷有次身子不舒服,便偷偷请了个大夫来把脉。这才知道大老爷服用过一种房事助兴的药物,已经是断了生育。大夫人把房里的伺妾挨个都审了一遍,却个个都不知晓。后来,大夫人派人跟着大老爷,才知道原来大老爷竟然同一位贵人有私情。大夫人不敢声张,同郑国公夫人商议后,把主意打到了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沈绣娘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沙哑的语声极为缓慢,“那日,三夫人临产,大夫人交待我一定要第一刻打听清楚三夫人生的是男是女。我当时虽有些不明白,还是叫了一个三等的小丫鬟,让她等三夫人一生,就赶紧去偷偷打听。三夫人发作了一天,直到半夜才生产,却是一前一后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个子时前两刻,一个子时后三刻。那小丫鬟躲在三房外,只听见里面接生婆子恭喜三夫人道,‘先开花后结果,三夫人好大的福气!’……”
    沈绣娘沙哑的语声,狰狞的面容,思绪却明显沉浸在回忆中。此刻却学那接生婆子的语气,听得明思几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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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五章 龙凤疑云(一更)
“谁知紧接着,那婆子又惊叫起来‘血崩了!夫人血崩了!’,整个院子的人都吓到了,那小丫鬟也吓住了,赶紧回来告诉我。我心里虽也惊,但也去原话回了大夫人,大夫人听说三夫人血崩虽也是一惊,但过了片刻,却又好似有几分庆幸似的,我只听她说了句,‘先花后果,那子时后的是儿子了。’后来,大夫人写了封信,让我连夜送到郑国公府去,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心里不安,大夫人却笑着对我说,若是此事办好了,她便帮我寻我弟弟。我心里一惊,才知道我平素在府里托人打听,她早已知晓。我给她磕了个头,便去送信了。当夜,老太君请了王御医来才把三夫人救了回来。第二日,老太君又专程请了宫里的干天师来替新出世的小少爷小小 姐批命。这时,我们才知三夫人是子时前生的少爷,而小小 姐才是子时后生的。我听府里的下人偷偷议论,说六小 姐身子不好,而且命数也不好。但干天师究竟如何说的,谁也不清楚具体。我只觉大夫人在知道五少爷比六小 姐早出生后,心情好似很是不好,心里便有些不定。到了这日晚间,大夫人把我叫去,笑着问了我一些关于我阿弟的事,答应我会尽快帮我打听,最后还赏了盏雪耳茶给我……”说了一大段话,沈绣娘都一直神情有些恍惚,此刻才好似慢慢回神过来,抬眼看着明思蓝灵,轻轻一笑,“你们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在哪儿么?——我挂在山崖半空的一棵松树上……”
    明思在听见那“雪耳茶”三字时,心里便有了猜想,而一侧的蓝灵却惊得掩住了口,“是,是大夫人……”愣了一下,“大夫人她——为何要害你性命?”
    “为何?”沈绣娘看向蓝灵,“我坏了她的谋算。她自然恨我。再则当时,我虽不知她全部的隐秘,但也知晓了五六分,猜到了七八分,她自然怕我泄露出去……”
    明思一直静静的听着,未曾发问过一句。此刻听沈绣娘这般说,才缓缓的吸了口气,“那大夫人可是打的那五少爷的主意?她是如何谋算的?”
    同大老爷有私的贵人不用说,她已经知道是谁。而大老爷若是没了男丁香火,那爵位当然就没了。按世家规矩。大老爷想承爵,除非能过继同样嫡出身份的三老爷的嫡子。
    可是明思不明白的是,大夫人是如何谋划才能让三房愿意把自己的嫡子过继给大房呢?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目标啊!
    沈绣娘点了点头。又长长地呼了口气,“我原本也想不通——后来紫茹进了纳兰府,我才知道,那日干天师来替小少爷小小 姐批命,却说那小小 姐命中带煞,与父母相冲相克。而若要化解灾厄却只有一途,便是要这孩子终身不得认生父生母!”顿了顿,低低一叹。“后来我才想,当初那小丫鬟想必是听错了!那婆子应该说的是‘又开花又结果’之类的言辞,而并非‘先开花后结果’。大夫人真正想知道的是五少爷的生辰八字。那夜大夫人让我去郑国公府送的信——应该就是写的生辰八字……”
    明思顿时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不免也摇了摇头。
    这大夫人真正是好深的心思计谋啊!
    那干天师定然是受了大夫人的指引。才说出那样的话。谁又能疑心干天师这样的身份呢?
    若那八字未搞错,大夫人就可出面收养那男婴,而老太君自然也没有理由不同意。而冥冥中天意难测,谁知万事皆备却搞错了孩子的生辰,这样一来,大夫人自然就不可能出面收养这个女婴了。
    可是她有疑惑,三房夫妻会愿意么?
    转念又一想,心里顿时明白。蓝彩早就说过,在最初几年,大夫人同三夫人的关系并不像如今这般。而且大夫人入府没几年,三房夫妻也并不知晓大老爷不能生育之事。若是大夫人提出收养,三房夫妻说不定还会感激,又哪里会想到爵位上头去。等日子久了,事情成了定局,除非能得知实情,否则也只能怪命数如此。
    而实情么……
    明思看了看沈绣娘一眼,心里叹息一声——其实无论大夫人计谋成否,只怕都不会容这个大丫鬟活下去……
    只听蓝灵忽地问,“那六小 姐呢?”说着对明思同样的称谓自然有些不习惯,还望了明思一眼。
    “听说是没养活,第八日上头就没了——”沈绣娘摇了摇首,“内情究竟如何,紫茹也没打听到。只知,三夫人血崩后,三老爷又骑马摔了腿,后来,这六小 姐就说是没了。究竟是死了,还是送走了,谁也不知。”
    蓝灵也有些感慨,“两个明明是双生的孩子,出生也不差一个时辰,怎么听那天师说了就信呢?这八字也不差多少啊?”
    沈绣娘淡淡笑了笑,“那小少爷是子时前,八字是三月十八亥时中一刻,而那小小 姐却是子时后生,八字是三月十九子时三刻。八字却是不同的。”
    三月十八、三月十九?
    明思心里忽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怪异感觉,其实方才听沈绣娘说到那句“究竟是死了,还是送走了”时,她心里就隐隐地有一丝奇怪的感触。好像什么东西摆在了她面前,但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三月十九、三月十九……这个日子好像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一惊!
    这八年来,每年的三月十九,四夫人都会亲自煮一碗“长面”给她吃……
    莫非……难道……不!这绝无可能!
    而这厢,蓝灵又继续按着明思先前的交待问道,“那你收养那紫茹,又让她进纳兰侯府,可是想让她替你报仇?你想……?”
    沈绣娘抬眼看向蓝灵,“我并未想害她性命——虽我也曾这般想过,让紫茹去下手,若是成了,我的仇报了,而她——”她停了片刻,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紫茹,轻轻地笑了笑,“她也算是替她父母偿了罪……可我却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我只让她帮三房对付大房。大夫人如今心心念念便是想让三小 姐做太子妃!我偏不让她如愿!所以我便给紫茹出了这个计谋,反正那三小 姐也喜欢那郑世子,我也算不得害她——我只恨大夫人一人,这么些年,紫茹也得了三夫人同五小 姐的信任,我对她们并无加害之意。我害三夫人失了女儿,如今我让紫茹帮五小 姐谋得这太子妃之位,也算弥补一二。多年来,我虽使了些计谋,但并未想害过无辜之人。”
    蓝灵看了明思一眼,见明思似还在沉思,便迟疑道,“那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沈绣娘低声道,“我阿弟还未找到,我不能回山。脸是我自己烫的,嗓子也是我自己毁的……”说着,她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明思跟前,“少东家,我可以不报仇,只求少东家替我打听我阿弟的消息,我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少东家恩德……”
    明思一惊,回过神来,赶紧扶起她——只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心下不禁恻然,只觉复杂难言。
    她虽没有害人之心,可实际上也间接害死了真正的明思。
    毫无疑问,那惹得豹猫发狂的纸片定然是出自她之手。可看着她此刻的样子,明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述说了这么长又这般凄惨经历的女子,一直都没流过一滴泪,而此刻却是泪如雨下。
    眼泪顺着她疤痕遍布,凹凸不平的脸颊蜿蜒淌落,更添了三分可怖。但一思及她的经历,又让人只觉心伤可怜。
    “我阿弟下山的时候才三岁,我爹娘已经不在了,他也只有我这个亲人了——不找到他,我以后有什么脸去见死去的爹娘。”停住,然后语声又变得凄婉缓慢,“我还记得那日早上,他在阿爸背上同我挥手,说要给我带好吃的回来……可这一别就是十七年,我也不知道他如今究竟如何,无论好还是不好,我也要知道了,心里才能安心……”
    见明思依旧不发一言,她又道,“少东家,我所说的并无一字虚言,我可对山神起誓,若有半字谎言,便叫我死后入恶鬼道,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明思一怔,随即笑了笑,摇首淡淡道,“你起来吧——我并无不信你之意,不过是想一些事情。”
    待她起身,明思按捺住心中的万般思绪,“我可以帮你打听,但如今时日已久,到底能否打听到,我也不能保证。你先安心在绣坊呆着——”望着她充满感激的眼神,明思神情凝重起来,“只一条,今晚你说的事,不可告诉任何人。若是这条你能做到,我定然会尽力帮你!”
    沈绣娘眸光中充满了惊喜,紧接着眼泪涌出,身子朝后一退又要跪下,明思赶紧伸手拦住她,“不必了!你且安心,消息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有,不过一旦我有了信儿,定然就会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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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六章 春晖寸草(二更)
“谢谢少东家,谢谢……谢谢……”沈绣娘激动之余,哽咽难言。
    明思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一直身处黑暗无边,却忽地能有一线光亮——那是何等的感动。
    想到她一家的遭遇,也的确让人心酸。
    一旁的蓝灵,刚刚已经抹过眼泪了。
    可明思此刻却无暇同情太多,她的心思已经被另一个惊人的猜想占据了。
    又同沈绣娘说了几句,了解了她阿弟的一些信息后,明思主仆四人便坐着马车离开了绣坊。
    此刻,已经是丑时过半。
    从上车开始,明思就未发一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恍惚情绪中。
    脑子里搜索回忆到的种种蛛丝马迹,让那个让自己有些畏惧的猜想似乎愈来愈贴近真实的那一面——
    这种有些诡异却又非常强烈的直觉让她有些心乱如麻,她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整理下思绪……
    可是,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自己怎会如此心烦意乱?不应该啊。
    想到此处,她禁不住自嘲的一笑。这样烦乱的心绪,她是真把自己融入到“明思”这个身份中了么?
    其实无论是与否,严格算来也不干她的事,更何况,这是在她进入这个身体之前发生的事——自己真是入戏了!
    庄周梦蝶,亦或者蝶梦庄周?
    不,也许都不是。
    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因为她太渴望现在所拥有和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名正言顺的!
    好不容易才拥有了世上最好的亲情,她无比希望这一切都是真正属于她如今这个身份的!
    这样,谁也抢不走,也夺不走……
    就好像一头生活在湖里的鲸鱼,刚刚才找到属于自己,可以自由呼吸,可以尽情游曳的大海。它会无比渴望这片海域是真正属于它的!
    定了定神,明思回想过去的种种,心中疑虑愈甚,也愈是没底。
    其一,她的长相同四夫人四老爷都不太相似,既不像四老爷那样英气硬朗。也不像四夫人那样美艳惊人,反而长得柔美柔弱。
    其二,四房除了她之外,她没有任何一个兄弟姐妹——让她不由猜想,难道四夫人或者四老爷其中有一人不能生育?如果是这样。那她……
    其三,老太君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她都有些不太理解。甚至感觉怪异。如果她真是那个龙凤胎中的女婴,那老太君那份过于关切的态度,倒是找到了源头。
    其四,所有理由中,最最令她起疑心的就是这八年多来,每年三月十九早上的那碗“长面”,记得当时她问的时候,四夫人并未作答。而是蓝草接口说的话。说是边城的风俗,每年三月吃“长面”,一年都顺顺利利……
    对了。她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
    纳兰笙在他生辰第二日送的那对同心铃!在其他人手里都不能同时响,却在她和纳兰笙分别手持的时候响了……教授说过,这种铃铛是一种特殊材质制作。同时响的几率很低,跟生物磁场或者脑电波频率有关。
    ——龙凤胎之间应该是存在一定这方面的共性吧……
    明思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越想就越觉得可能性大——不行,自己得反方向再想想。
    刚才是做了辩论的正方,现在再来做一次反方,找找这个理论的不通之处!
    其一,长相是由遗传决定的,遗传基因可以隔代,她虽长得不像四老爷四夫人,那很可能像祖母啊。听说四老爷的母亲清音长得也是很柔婉的。而且她的眼睛长得其实也有几分像四夫人,只不过四夫人眼眶要稍微凹一些,轮廓较深。
    其二,关于生育方面,也许是四夫人生了她之后就不能生了呢?这个时代女子生育本来就是一道坎,连三夫人也差点血崩丧命。算算四夫人的年纪和她自己的年纪,那四夫人生她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十五岁生孩子难产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在那时受了损伤,也不是没可能。
    其三,老太君的态度看起来虽有些关怀过剩,但其实想来还是不及明柔明汐啊。也许,老太君是念着祖母清音的情分呢。而且自从当年自己撞了富贵洒了太子一身酸梅汤后,这几年老太君对自己明显平常了许多,自己也没了原先的那种受“关注”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明思摇了摇头,对于老太君,她一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无关乎老太君对她关怀与否,而是她本能的感觉老太君身上的某些气息似乎同她原来的父母有些相近。不是说没感情没亲情,而是觉得在他们这样的人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其中有很多都会凌驾于他们的感情线之上——对于这样的一种感情方式,明思能理解,但却不能说喜欢。
    轻轻笑了笑,明思这才发现自己想远了,好好的想反方辩词,却想到了自己对老太君的感觉上去。
    再回到正题,其实最大的疑问就在于三夫人三老爷对待她的态度。
    如果说老太君对她的关怀是出自身世,如果她真是那个女婴的话,也就是说老太君肯定是知道的。
    三房夫妻不想养这个孩子,把孩子送走谎称夭折——三房夫妻肯定是第一当事人,如果自己是那个女婴的话,没理由老太君知道,而三房夫妻却不知道啊?
    从这些年的相处来看,无论是三老爷还是三夫人对她的态度,明思可以断定没有任何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完全就是当她是四房女儿的正常模样,有一点点轻视和更多与自己无关的毫不在意。如果她的身份同三房有关,起码应该有一点复杂或者奇怪的纠结,甚至是畏惧厌恶之类的情感才对啊。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小 姐,你在干嘛?怎么老是摇头?”蓝星好奇的声音响起。
    明思抬首,才发现三个丫鬟都在看她,蓝星忽闪着大眼睛,“小 姐,你怎么了?还在想沈绣娘的事么?”
    明思怔了怔,迟疑了片刻,又深呼吸一口气,直直地看着蓝星,“蓝星,边城可有吃长面的习俗?”
    “有啊,”蓝星点点头,“每年二月二龙抬头,边城人便会吃。不过我们到了大京,夫人说不用把边城的习惯带过来,就没有再吃了。”
    二月二?
    不是三月十九!
    明思忽地想起了,似乎每年四夫人送面来的时候,蓝星好像都未在场……今年的那个早上,蓝星去帮蓝草找绣花样子了……
    她手心微微出了些汗,尽力的镇定着又问,“你来了之后,我娘可有怀过身孕?”
    蓝星有些不解,不明白小 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愣了愣,摇头道,“好像没有过,不过我那时候小,也不是很清楚,但后来是没有过的。”
    明思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只有蓝草才清楚了,可这样的事无论真假,自己也断不可能去问蓝草。
    “对了小 姐,我记得原先在边城的时候听滢妈妈说起过一回,夫人在嫁给老爷的头一年怀过一次,六个月的时候摔了一跤,后来孩子就没了。后来隔了一年多才有的小 姐。”蓝星偏着头仔细回忆着,“好像是先皇病危,大赦天下那年。滢妈妈当时还说,幸好有了小 姐,要不然夫人还指不定伤心成啥样。”
    蓝星又想了想,看向明思,“我那时还小,就只听过这一回,后来就再没听过了。”
    先皇病危,大赦天下那年?
    四夫人同四老爷是在这年的春末成亲的,如果怀孕六月小产,那起码是下半年九月之后。
    而纳兰笙是次年三月出生,她的生辰是这年的十一月……
    如果说她真是四老爷四夫人的女儿,也就是说四夫人是在小产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内,就又怀孕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怀胎六月的小产,又是外力损伤性造成的小产——身体的调养至少是半年一年以上,不说医学理论上的可能性,就单以四老爷对四夫人的疼惜,怎会如此不顾及妻子的身体?
    似乎不用再想了……
    虽然还有许多的不解之处,但直觉已经告诉自己,盘旋在自己心里的那个惊人臆想也许正是真实所在!
    她有些茫然,同时身体某处也有些说不出的莫名痛感。
    她一直认为这一世是上天的赐予和补偿。八年的时间,她已经把纳兰明思这个身份当做了新的自己。
    一切都可以重来,一切以前求之不得的,上天都给了她无比贴合她心意的补偿。
    上天给了她一个她梦寐以求的新身份。不需要大富大贵,不需要众人艳羡,却有着世上最珍贵的血脉亲情。
    最珍爱她的父亲,最疼爱她的母亲,让她相信这世上仍旧有她所执着的亲情……
    父母于儿女,不是应该是世间最伟大的感情么?
    难道无论是杨颖琪还是纳兰明思,都注定有着相同的宿命么?
    蓝星疑惑的看了明思一眼,把征询的目光转向了蓝彩蓝灵。
    小 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绣娘说的事虽是惊人,可那也是大房三房的事,再过两个多月,咱们就离开了,也不干咱们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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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七章 有花如斯(一更)
两个大丫鬟同样不明白明思方才没头没尾的两个问题,但却注意到了明思此刻有些苍白的面色。
    蓝灵平时做事虽然细腻,但心思却有些单纯,此刻也是不解,只眸中现出一抹担心。
    相处这么些年,还从未看到明思露出过这样的摸样,似乎,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而蓝彩却忽地心中一动,小 姐的不对劲好像是从沈绣娘说了那对龙凤胎的八字后开始的。按以往小 姐的性格和处事,在沈绣娘说了那么多事儿后,应该会问一些具体情形。可今日,后面的问题却全是蓝灵在问。中途小 姐甚至还走过神……
    小 姐还从未这般异样过。
    至于小 姐方才问的那两个奇怪的问题,边城风俗和四夫人的孕事……
    她心中蓦地一惊!
    蓝星说边城吃长面的风俗是二月二,还说夫人说到了京城就不必守边城的习惯——可她分明记得夫人好像每年都会在三月的时候,亲手给小 姐煮面。
    长面?
    蓝彩不禁回想起京城的“寿面”习俗。
    世家大族一般会在生辰当日吃一碗鸡丝翅粉,这是一种用鱼翅的散翅经巧妙手法链接成一整条的翅粉做成的汤食。而民间百姓,则是一碗由一根面条所煮成的寿面……
    长面、寿面,何其相似!
    她心神一颤,又仔细想小 姐方才问的第二个问题和蓝星的回答——
    片刻后,她只觉自己背上冷汗涔涔冒出……
    她在三房数年,虽因嘴不讨巧并不算三夫人的心腹,但身为三房的大丫鬟之一,多少也听过一些当年的传闻。
    但她从来没听说过干天师批命一事,只是知道五少爷本来有个双生的妹妹,因先天不足,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而且因为此事,三房当时还发卖了一个丫鬟和当时六小 姐的乳娘。而后几年。三房的下人也陆陆续续都换了。她和紫檀、紫雀还有紫霞这些三房的大丫鬟都是后来才进府的。
    在她进府的时候,三夫人身边的老人除了春妈妈,其他的全都换了一批。而大房二房中,多少有一两个到了年纪配了小厮管事后,还在主子身边伺候的。
    蓝彩不自觉地朝明思望去,瓜子脸。杏仁大眼,纤巧的鼻翼,唇也很小巧,下唇比上唇显得略小一分……
    她的心跳了起来。
    小 姐长得的确不像老爷夫人,也并不太像三夫人。同三房的几位少爷小 姐也不太像,五少爷五小 姐长得都似三夫人,但小 姐的脸形和嘴型却同三少爷还有三老爷有几分像……
    她记得老人家说过。双生子和双生女会很像,但龙凤胎却大多并不相象。
    望着明思,她不禁担心起来了。
    她能想到的,小 姐又岂能想不到?连她都疑心了,小 姐心里只怕此刻不知该有如何的复杂……
    这些年的相处,虽然小 姐没有说过,但是她们几个丫鬟都知道小 姐是最重情的一个人。
    当年滢妈妈的过世,让小 姐几乎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小 姐在乎身边的人。而其中最最在意的莫过于老爷夫人。如今这个可能性是事实的话,对小 姐而言,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无法感同身受。但却明显感觉到了明思此刻从情绪中透露出的一种恐慌和茫然。
    其实她也有些无法接受,幼时凄惨飘零的经历,进了纳兰府后。所了解和看到的大户人家的各种隐秘和手段,她曾经对世上的一切感到悲哀。贫贱夫妻百事皆哀,可豪门大家的光鲜华美之下,又何尝是美好?
    而那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安稳的过一辈子,就连这个念头,她心里也时常惴惴不安。
    只有进入四房后,她才发现原来世间真的是有美好的。
    看着四房夫妻间的相处,看着小 姐同四房夫妻间的天伦,她常常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愉悦和安心。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父母,和比小 姐更好的女儿了……
    这样的一家人,又怎会不是一家人?
    她深深地看着明思,心里默默道,小 姐,我心身处即是家,真相如何又何必去在意呢?
    是夜,明思一直在天亮才恍惚睡着。
    梦中,她又回到了十八岁生日宴会后的夜晚。
    刚刚考过钢琴十级的她,满心期待着父母的出现。她想要告诉父母,她不但考过了十级,而且在她弹奏完肖邦的《幻想即兴曲》后,所有的老师都为她鼓掌。其中一位老师还建议她可以朝职业钢琴家方面发展。
    可是在米兰参加时装节的母亲没有出现,虽然时装节已经结束,但母亲说她还需要考察当地的一些厂家。
    代表母亲出现的是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
    母亲的助理说,如果她不喜欢这个款式,还可以更换别的,价格在五百万以内都没有问题……
    而在越南进行访问交流的父亲也没有出现,只是让二堂哥带来了一幅林风眠的《仕女图》……
    那夜,她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弹奏了肖邦的《幻想即兴曲》——但整个过程,却是错漏百出。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从两样价值不菲的礼物出现后,一直到她演奏完,都没有停止过。
    父母的貌合神离并不是秘密,可什么样的父母会在女儿十八岁的生日时双双不出现——在这个晚上,所有人看她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同情。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剥光了一般,她内心那小小的希冀如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泡沫一样粉碎了。
    在那个夜晚,她趴在外公的膝盖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落地窗外的玉兰幽香在夜色中轻轻浮动,她却只感觉到了早春三月的寒冷。
    外公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叹息,“琪琪,有一天,老天会让外公的琪琪幸福的……”
    一滴泪从眼中落下,流到了唇角,那种湿润中带着苦涩咸味的感觉在很久以后,依然记忆深刻。
    睡在外间榻上的蓝彩轻轻起身,小 姐回来后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停歇,她心里有些不放心。
    放轻了脚步走到内间明思榻前,却是蓦地一怔。
    只见明思的一双手紧紧地捉住被角,面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悲伤和无助……
    平日清澈动人的一双明眸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住轻颤,两道泪痕却从眼角蔓延到了发际之中。
    一瞬间,她的心猛然抽痛起来。
    一直以来,虽然明思年纪比她们都要小,可无论是她还是蓝灵蓝星都在内心认定了明思的坚韧和聪慧。在她们眼里,几乎对明思都有一种近似崇拜的信服。
    而在她眼里,明思同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明思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异力量。
    犹如在春寒料峭间盛放的白玉兰一般,纯净、圣洁、淡雅,却同时又有一种安心和温暖的感觉。让她从心底为之臣服和骄傲,甚至是依恋。
    但是,就在这一刻,她才发现明思心中似乎有一种难以述说的脆弱。
    平民家的女儿或许会活得更简单和轻松些。
    这么些年来,四房所有人似乎都在依赖着这个聪慧的小 姐,不仅是她、蓝星、蓝灵,就连四老爷四夫人和方师长也都一样。
    大家都忘记了,小 姐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静静地看着明思,她没有出声,却只觉心中酸涩难言,却同时有些百味难辨。
    这般的一朵白玉兰,日后该要如何的一个好男儿才能配得上?
    能看到她的绝美,能疼惜她的脆弱……
    ~~~~~~~~~~~~~~~~~~~~~~~~~~~~我是叹息的分割线~~~~~~~~~~~~~~~~~~~~~~~~~~~~~~~~~~~~~~~~~~~~
    翌日一早,府里的马车便来了。
    下人们把整理好的行李依次装好后,主人家也上了车。
    车轮缓缓驶动,明思抱着四夫人的胳膊,轻轻地把头靠在四夫人肩上,静静依偎。
    “囡囡,可是昨日未睡好?”看着明思有些苍白的面色,四夫人有些担心。
    两家铺子平日都靠明思打理,自己想帮忙也帮不上,眼下老太君突然召她们回府,女儿定然是有些为难和忧虑。
    拉起明思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囡囡,若是太累的话,咱们就不做了。咱们也不需用那么多银钱,身子要紧。”
    闻言,明思又把四夫人的手臂拥紧了些,“娘,我没事,我不累。”
    四夫人察觉到了,轻笑道,“傻丫头,今儿个怎么了?抱得这么紧,怕娘跑了不成?”
    明思心中一颤,鼻腔蓦地一酸,强行抑住,扯开一抹笑意,爱娇道,“娘会丢下囡囡,不要囡囡么?”
    四夫人轻轻笑开,“娘怎么舍得?”顿了顿,有些喟然的感叹,“娘这辈子都要感谢上天,本来以为这辈子有了你爹爹就足够福气了,没想到上天还赐了一个世间最好的女儿给我。娘这辈子——真的知足了!”
    温柔的声音中有一种全心全意的满足,是那样的慈爱无限,让人贴心窝的温暖。
    明思听在耳中,不觉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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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2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八章 凯风棘薪 (二更)
一直以来,四老爷四夫人对她的疼爱她并非不知。
    可昨夜意外的震惊后,她一直在想。如果她真是那个女婴,四老爷和四夫人是因为小产妨害了生育才收养的她,那而今所得到的疼爱和宠溺也许是一种移情。又或者,如果四老爷四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许这样的宠爱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有些偏执了,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样想。
    而此刻,四夫人那句“没想到上天还赐了一个世间最好的女儿给我”却让她生生怔住。
    轻轻柔柔的话语,内里感情却是那般的真挚和满足,还有着一种发自内心地深深感恩。
    忽地,一种突如其来的,暖暖地,酸酸地的感觉霎时充沛于她的心中,这种感觉是那样的满涨,满得让她几乎想落泪,又忍不住想笑开。
    在感情的表达上,四夫人四老爷同大多数封建礼教下的成年人一样,都偏于含蓄。更多的时候是用行动来表示,却很少直白的表露。
    这是四夫人第一次这般说,也是明思前世今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人生有三苦,其一谓之“求不得”……
    从来不敢贪心,却只在这一点上苦苦执着了这么多年——而如今,却在眼前。
    是与不是又如何?
    明思轻轻闭了眼,将所有的顿悟和感受都合拢在了一双明眸中,极轻。极轻松地,“娘,我好爱你。”
    “傻丫头。”四夫人拍拍她的手。又拢在自己的手中,“靠着娘睡会儿,等到了,娘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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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回纳兰府,按规矩拜见了老太君,嘘寒问暖了几句。又去拜见了老侯爷和老夫人。
    老侯爷对孙女话一向不多,只简单说了几句,老夫人照例的一副“借米还糠”的表情。对着四夫人哼了一声,“回了就小心些,别又生什么事端出来。弄得一府都不安生。”
    在老侯爷瞪了一眼她后,才鼻子喷气的扭了头,嘴角还鄙视的撇了撇。
    四夫人如今也不复初时的紧张拘谨,只面色平静的应了一声,老侯爷又道了一句“六丫头身子不好,好生将养”后,四夫人便带着明思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鸣柳院。
    身子“不好”,自然也不用上家学。四房又向来不受关注。除了少了几分自由外,回来两日,明思感觉回府后的生活其实也没太大的差别。
    关起门来,自是一番小天地。
    回来后的第三日,用过了早膳,明思照例带着蓝星同帽儿两个丫鬟朝鸣柳院行去。
    刚行到鸣柳院门前,一声陡然拔高的女声将她的脚步顿住了,“这不是明思么?快让二婶好好看看,许久未见。身子可大好了?二婶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还未对面,冲着后脑勺也能这么热情……
    二夫人的出现永远具有喜感的色彩啊。
    无语的噎了噎,明思调整好表情转过头,带了三分拘谨的半垂着眼睑低声道,“明思见过二婶。”
    还是那般小家子气——二夫人在心里撇了撇嘴,面上却笑得热情洋溢,“听说你们娘俩回来了,我这两日心里可一直念叨着,可巧这两日都忙着,今日刚得了空,就过来看看。”
    微微抬了抬眼瞥了一眼二夫人那日见丰满的身材,和那风格依旧的满身珠翠,当看到二夫人那形如倒八字的“鸳鸯眉”和殷红如花瓣小口的“嫩吴香”唇式时,明思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忍住爆笑的冲动。
    来探望四夫人,也不必如此的盛妆打扮吧!
    看着明思主仆三人有些发愣的模样,二夫人只以为明思她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妆容,便带着三分炫耀三分故作的含蓄,轻轻笑了笑,为了配合她的小巧的唇式,笑得却是有些矜持,“这是京中才兴的妆法,你们在城外定然是没见过的,”又带了三分亲热的看着明思,“明思若是喜欢,只管同二婶说,二婶教你便是。不用不好意思,女儿家大了,自然是该打扮的。”
    明思噎了噎。
    她如今的这幅样子,要画了这样的妆出来,只怕连四老爷四夫人都会吓到。
    看着二夫人喜滋滋的模样,她不禁感慨,二老爷的心脏该有多强大啊!
    “多谢二婶。”明思应付了一句,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二婶里面请吧。”
    几人朝内行去,明思心里嘀咕,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二夫人,这回该不是又有什么花样儿吧。
    大少爷纳兰浩已经娶了僧录司右善事的嫡女为妻,眼下已经有了一嫡两庶三个儿女。
    二少爷纳兰杰也娶了一个商户的嫡女为妻子,如今也有了一个儿子了。
    而三少爷纳兰宏听说年初也议定了京府熊通判家的嫡次女。
    这样一想后,她略略放了些心。至少,这回二夫人不会又是看中了哪块“天鹅肉”,来请四老爷说合的。
    可看二夫人这般喜上眉梢的,她心里却也着实奇怪。
    看见明思竟然同二夫人一起出现,四夫人自然是愣了愣,再一看二夫人“醒目”的妆容,四夫人又是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两人同时出现应该是碰巧赶上的。
    每日这个时候,明思都会过来。
    至于二夫人的妆容,四夫人明显比明思淡定得要快一些,只看了一眼就神情自若的浅笑着招呼二夫人坐下,让蓝枫上茶。
    坐下寒暄了两句,二夫人便忍不住了,神秘兮兮的看了四夫人一眼,压低了嗓子,“四弟妹,老太君发话让大嫂给明初说亲了!”
    语声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给明初说亲?
    坐在一旁的明思一愣,老太君怎么让明初议亲了?不是还没到宫选吗?
    疑问之余又觉怪异,看了满面喜色的二夫人一眼,给明初议亲,二夫人这么高兴做什么?
    “怎么现在议亲?”四夫人也不解,“不是宫选还没过么?”
    “四弟妹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二夫人惊异的摇首,又带着科普的口气,“明初是庶女啊,庶女是不参加宫选的。咱们府里只有在年限内的嫡女才能参加太子妃宫选,至于常妃,那是咱们侯府自选的。”
    原来如此——难怪二夫人这么高兴!
    嫡女宫选,常妃自选。也就是说太子妃人选是由皇室决定,而常妃人选,在纳兰府来说,应该就是老太君决定了。
    让明初议亲,那说明老太君已经否了明初做常妃的可能性。
    二夫人之所以欣喜雀跃,是觉得二房三个女儿被老太君挑中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原来这般啊,“四夫人倒未想到那么多,赞同的点了点头,“明初今年好像二十了,也是该说亲了。”
    二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可不是么?按我说,早两年就该说了,初丫头那性子太郁了些,大嫂又拘得紧,不像我那几个丫头,性子又好,平日里爱说爱笑的又会体贴人,同姐妹们也处得和气。”
    四夫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二夫人丝毫没有冷场的感觉,其实明思这次还真想错了。她此番来的确未有什么其他的盘算,纯粹是心中喜悦,想找一个说话的对象来倾诉她内心的亢奋。
    得知了老太君让明初说亲的消息,她犹如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光明。
    太子妃自然是从明柔明汐中选出,而府中其他的女儿,明思长成这样,老太君自然不会选。剩下就只三房的明宛。可明宛比明柔明汐小了五岁,按四大侯府历来的惯例,常妃的人选是为太子妃选的,太子若要美人,有大把的夫人可册封,所以这常妃的容貌必定不会太美,而年纪一般都会比太子妃大些。
    这样一盘算,她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胜算,如何能不喜?
    欣喜之下,便很想将这种快乐“传播”出去,前日才得了消息,昨日她就已经回了一趟娘家。
    而回到府中,自然就想着来鸣柳院走上一糟,分享一番。毕竟,这样的心思她总不能去找大夫人同三夫人表露。
    三夫人向来不怎么搭理她,而大夫人这段时日脸色阴得都快滴出水了,她当然不会去触霉头。
    人心情好了,看啥都顺眼。
    二夫人将茶盏放下,又笑眯眯的看着明思,“明思在别院可有读书习字?”
    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学习来了?
    明思一怔,中规中矩的答道,“读了一些,也写了些字。”
    “有就最好不过了,”二夫人笑容亲切,“我也知道你素来是个用心的,我原先还担心你这几年身子不好,只怕学业上有所耽误。这回皇后办的中秋女儿节,咱们纳兰府可得挣足面子才是。”
    女儿节?
    明思同四夫人对视一眼,均是不解,这又是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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