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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毛嘟嘟

[精彩贴文] 《财迷仙窍》作者:禾早(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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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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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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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忘了这茬,方才打斗的动静大的过了头。
韩吟扶额,小声问:“怎么说?”
洛云卿答得快:“你看着办。”
啊啊啊!原来师兄也不是好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极为巧妙的把为难头痛的事情推给了她!
韩吟当然不相干啊!但一瞥见他面色不好,神情中还流露出一抹疲惫之色就决定忍了,再问他:“可以照实说么?”
要不怎么解释投宿到别人家中,睡到半夜拆了人家一堵墙的事?
洛云卿没有回答,但望住她的目光,分明在说不行!
师兄真的不是好人啊!一面不许她说谎,一面把需要扯下瞒天大谎的事情推给她!
这时外头的拍门声愈响,那对夫妇显然急的都快撞门进来了,韩吟没法再拖延,从乾坤囊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往自己的胳膊上扎去,随后一拔,顿时鲜血狂喷。
“你——”洛云卿只说了一个字,就闭紧了嘴不再言语。
韩吟嘻嘻一笑,把在九玄买的这把可以用来假装自杀的恶作剧匕首收了起来,随后捂着胳膊,哭丧着脸就去开门。
洛云卿立在房内,听见她在外头且哭且说,什么睡到半夜听见动静,赶到大哥房里一看,原来是有小贼入室行窃,然后他大哥有些武艺就同那贼打了起来,后来就打的墙塌了贼跑了,她却不小心被贼伤了云云,简直吹得天花乱坠,唬的那对夫妇一愣一愣的,连声问她伤得要不要紧,需不需要请大夫。
这真是……
骗死人不偿命!
洛云卿暗暗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听见韩吟推门蹑身进来,朝他吐了吐舌道:“搞定啦!我说你方才同小贱打斗时使岔了力,正在调息静养,把他们赶回去睡觉了,说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意料中事!她要是想认真撒谎,哪怕当时那对夫妇看着他们同邪祟打斗,她都能说成是他们眼花,让他们相信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洛云卿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她,忽然道:“你的修为……不错,我竟然都感觉不到你身上的气息了,方才要不是你沾破窗纸,我都不知道你在外头。”
这话……
韩吟想起方才窥看到的旖旎情形,耳根就是一片火辣辣的烫,但更令她警惕的是洛云卿说的这句话。呃,这位师兄其实也是极聪明灵透的人,能察觉到她的不正常是肯定的,要想瞒过他,那还不如坦白!
她当机立断,从乾坤囊里取出辟邪珠就递给了他看,苦笑道:“不是我修为不错,是这件法器不错,能掩住我身上的气息,还有,我能发现那邪祟入了你房里,也是这珠子警示我的。
洛云卿没接,只看了两眼:“哪里来的?”
“下山前慕……慕师叔送的……”韩吟一边说,一边心里暗暗抱歉,对不起啊慕师叔,造化金钱见不得光,只能让你背一次黑锅!
洛云卿微微沉吟了一会,没再说什么,只伸手抄起那只封了法符的茶杯,往自己的乾坤囊里一放,道声:“走吧!”
韩吟一愣:“去哪?我还想问你那邪祟到底是什么呢!”
洛云卿只答前一个问题:“找聚宝盆。”
“哎?”韩吟略一思索就醒悟过来:“这邪祟同那传说中的聚宝盆有关系?”
传说中埋聚宝盆的柳树林就在塌掉的那堵墙外不远。
第八十一章 奴家才不是鬼

夜深,天黑,柳树林里更是暗得快要伸手不见五指。

洛云卿掌心里亮起聚芒术,望住韩吟不走了。

“干嘛?”韩吟还没反应过来。

“你带路找。”

“我?”韩吟郁闷:“这片林子起码占了二十来亩地,我怎么知道要上哪里去找。”

洛云卿言简意赅:“辟邪珠。”

呃,差点忘了这件法器。

韩吟什么也不说了,认命的在前面带路,但是一气将这柳树林子全绕遍了,辟邪珠都没有发出任何警示,倒是天色有些隐隐发亮了,她都依稀听见了宋庄里公鸡打鸣的声音。

“算了,不用找了,可能是我猜错了。”洛云卿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歉意。

韩吟本不甘心,想要再找一会,但怕回去迟了,投诉那家的夫妇早起找不见他们,到时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她就只好放弃。

两人往回走了一阵,出了柳树林,快到宋庄时,韩吟乾坤袋里的辟邪珠却突然跳动起来。

“咦!”她停下来奇道:“这里?可是我记得来的时候,也有路过这里,当时辟邪珠可没有反应。”

洛云卿的语声里忽然带了好笑的无奈:“你往前看看。”

韩吟抬头,看见微明的晨曦里,一只圆滚滚的小黑猪,正蜷着猪尾,扭着它那圆滚滚的屁股往前走啊走啊……

她扶额,喊了一声:“牙牙!”

土灵猪听见动静,步子猛然一顿,随后扭转身就兴奋的冲着她疾奔而来。

韩吟这时清楚地看见它嘴里叼着一只沾满了泥土的盆,大概就是他们方才找了半天的聚宝盆,于是连忙迎上去,想从它嘴里将盆夺下。

谁知土灵猪瞪着豆子眼,死咬着盆就是不放。

“吃货!”韩吟无奈,从乾坤囊里翻出一块八珍糕,才把盆子从它嘴里换了下来。

一个涤尘咒使过,她微讶的发现手里那落尽了泥垢的盆十分精致漂亮,大小样式都与寻常笔洗差不多,上着雨过天青色的釉彩,还绘着一名身披红绡纱衣,容貌妖冶艳丽,正临池倚栏,闲观游鱼的女子。

洛云卿只瞧了一眼就道:“是她。”

她,自然指的是那邪祟,韩吟先前一直没有瞧见她的正脸。韩吟一窘:“传说不太靠谱吧!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精致的笔洗当成是瓦盆,还拿去喂鸡。”

洛云卿没有言语,接了那笔洗反复看了看,见底面大大小小印着许多符文,再翻过来,他往笔洗里扔了一枚铜钱,等了一会,铜板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消失,当然也没有变多,很显然,这不是什么聚宝盆。

“幻术。”

他把笔洗递给了韩吟,抽了飞剑就在地上划起一个韩吟不认识的阵图来,又在阵脚处压了些纸符,随后他占据了阵眼的位置,让韩吟将笔洗放到阵中,嘱她在阵外守着,就取出那只封了法符的茶杯,将镇在里头的绿色光点往笔洗中一倾。

简直有如投石入池,笔洗里竟然泛起一丝丝有如涟漪的绿色波纹,随即波纹上又氤氲出一层白色雾气,那红绡女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波纹与雾气之间,仿若临水踏波而来,看去不像邪祟,倒带着两分仙气了。

见那红绡女子没有想要破阵而出的意思,韩吟就好奇的持剑席地,看着那仅有三寸高的她在笔洗里掩面哭泣,边哭还边对洛云卿道:“公子怎么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若是心里嫌弃奴家,拒绝便是,为何要下那样的狠手,教奴家险些魂飞魄散。”

洛云卿还没怎样,韩吟先听不下去了,捡根小树枝敲着她的飞剑道:“喂喂喂!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先存了害他的心,怎么还好意思怪他手太狠?”

那红绡女子的反应出乎她意料,竟然转过身来剜了她一眼,不过模样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即便是不雅观的拿眼剜人,竟也有种媚态横生的韵致。

红绡女子不满道:“好罢,就算奴家存了害他的心,可是奴家没有害你,你为何要对奴家下手?”

韩吟一听乐了,斗嘴这种事,她向来不输于人的,抢着就道:“你极差了吧,我有对你下手么,我怎么不记得?我只记得自己闲了没事往窗上封几个法术逮逮苍蝇蚊子,你自个要撞上来,怎么怪我?”

红绡女子被她问的哑然,愣了一会,再剜她一眼,捂着脸又哭泣起来:“反正你们都不是好人,下狠手的欺负奴家这样一位弱女子。”

见鬼!这邪祟不要脸的功力够深啊!连自个的错都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好像事事都是别人不对,她最无辜!

韩吟就嘿嘿冷笑起来:“好吧,你是弱女子!那么请问你这位弱女子为何夜半三更,登门入室,搔首弄姿,百般作态,勾引良家汉子还伤其性命?”  

良家汉子……

洛云卿生生压下想要叹息的冲动,觉得自己这师妹同邪祟一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红绡女子立刻就撇嘴反驳了:“那些俗汉也配让奴家搔首弄姿,百般作态?奴家只要勾勾手指头,他们就已经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啰嗦!”韩吟斥道:“快说,你为何要做这样的是!”

红绡女子继续翻了眼剜她:“凭什么要告诉你?”

韩吟抽剑直指着她,冷道:“就凭我手里的剑!”

那红绡女子竟似不屑的哼了一声,牛国联不理她。

好……好丢脸……

韩吟郁闷了,难道自己的修为真的这样不堪?连邪祟都不怕她的要挟?她只好求助的望向洛云卿。

洛云卿只道出清冷冷的单字:“说。”

那红绡女子就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含恨泪目起来:“公子要奴家说,奴家自然依从,只是公子当真好狠的心……”

她说着就嗔怪的瞥了洛云卿一眼,哀哀怨怨的拧起衣带来。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不管这红绡女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对洛云卿言听计从,反正韩吟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要加倍努力的修炼,再遇上这种言语压不死的厚脸皮妖精,就要用武力强行镇压之!不说?就打到她说为止!

红绡女子怀着另样心思,但见洛云卿仍然紧绷着一张俊脸不为所动,她便只好纤手一扬,在笔洗里幻出一架秋千来,坐上去带着怨气诉道:“奴家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千金闺秀,不合我爹喜欢结纳那些江湖异人,祝师方士,常将其请来家中宴饮,在席上让这些人各逞本事,或剪纸成蝶,或断舌吐火,以助酒兴。”

她说着语调转低:“谁知又回他请来的术士却不是什么好人,在席上喝醉了酒,就乘着醉意私闯了我家后花园,那是奴家正带着丫鬟在鱼池边喂鱼,被他撞见自然惊慌,赶着要避走时,又被她扯住衣袖言三语四的调戏了一番。奴家自幼也读了不少女规女诫,哪里忍得住这样的羞辱,借着丫鬟帮忙,挣脱身后就跑去找我爹哭诉,结果我爹大发雷霆,将那术士找来怒斥一顿后就教人打了出去。”

韩吟问道:“那术士就此怀恨在心了么?”

“正是。”红绡女子总算正经看了她一眼:“要认真说,那术士还是有些本事的,一身幻术使得出神入化,怀恨在心后,就有一日趁着奴家夜里睡熟了,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将奴家掳了去,强破了奴家身子后,贪着奴家颜色倒没有下杀手,只是逼着奴家假扮成他的娘子,跟着他四处招摇撞骗。”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息一声:“那时奴家恰是如韶年华,哪里舍得这条性命去死?只好依从他,但背地里偷偷的学了些他的幻术,暗想有朝一日能杀了他替自己报仇。不想天不从人愿,有一回他带着奴家去某处赴宴,席上有人将奴家认了出来,说是我爹自奴家无端失踪后这些年一直在派人寻找,奴家闻言大悲,正要自认身份,那术士却不知怎么的撮来一阵狂风,挟着奴家遁逃而去。”

她声音愈低:“逃回去后他就起了杀心,奴家瞧出不对再三求饶,发誓下回即便教人认出来也绝不承认,但想来他那时已经厌腻了奴家颜色,还是毫不留情的将奴家杀了!”


红绡女子说到这里,捂着脸饮泣起来。

韩吟托着腮出了一会神道:“原来你是怨鬼啊。”

“呸!”红绡女子立刻就扬起脸来柳眉倒竖:“谁是鬼?奴家才不是鬼!”

韩吟悻悻:“承认吧,你都死了,不是鬼又是什么?”

“说了不是鬼就不是鬼!”红绡女子再剜了她一眼:“那术士极尽恶毒之能事,将奴家死后要散的三魂七魄镇了起来,随后焚了奴家的肉身,骨灰和了瓷土,捏出这只笔洗来,还在上头画了他头一回瞧见奴家时的情形,最后烧制时再将奴家的三魂七魄封入笔洗之中……”

她说着又哭起来:“这样子怎么称鬼?”

韩吟听见那恶毒术士竟然将她的骨灰和了瓷土烧制笔洗,倒被狠狠的震了一下,盯着那笔洗发了一会儿楞才道:““那……你还真是蛮惨的!可是你确实是死了啊,不称你为鬼,那要称你什么?”

红绡女子纤手一扬,身周就有丝丝缕缕的白雾隐绕,她掠了掠鬓发,妖娆一笑:“称奴家瓷仙号了!”

果然厚脸皮啊!不称她为勾魂厉鬼已经便宜她了,竟然还好意思自称为仙!

韩吟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

这时一直沉默在旁的洛云卿却开了扣道:“养魂。”

韩吟奇道:“养魂?”

“恩。”洛云卿微颦了眉道:“听说有些邪道术士就擅这种养魂之术,用来惑幻于人,敛取金银财物,极为邪恶残忍。”

红绡女子忙道:“还是公子见多识广,他让奴家受了这般非人的折磨,死后魂魄还要归其所制,可不就是为了敛取财物?捡那豪门大户撞骗了去,每到酒过三巡就将封养奴家的这只笔洗取出,往其中注了清水,要奴家幻出层层莲叶,就立足其上歌舞给人瞧,奴家实是苦不堪言。”

她说着就从秋千架上下来,掠着鬓发对着洛云卿下跪叩首:“求公子瞧在奴家际遇可怜可悯的份上,绕过奴家这一回,奴家情愿以后任公子驱役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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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二章 再哭我就揭穿你

洛云卿沉吟了一会。

“你先将为何害人的事说了,我才能酌情而定。”  

那红绡女子盈然起身,委屈的辩解道:“这事可不能怪奴家。”

尽管韩吟对她的遭遇心怀戚戚,可是听见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要反驳:“怎么不怪你,难道那些人还是自己心甘情愿要死的?”  

“可不是!”红绡女子有缘的瞟了洛云卿一眼道:“奴家登门入室,自荐枕席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往常只是到了朔望之日才在这柳树林是乘着月色散散步,偶尔撞见那些俗汉,奴家知书达理,自然惊慌之极抽身要避,可惜失了肉身,魂魄又天长地久的被拘在这笔洗里,腿脚都酸软无力了,跑着跑着就会不小心扭了脚跌倒,那些俗汉就自个追了上来,言三语四的调戏奴家,最后还扑上来压倒奴家……”

  她说着说着就娇羞至极的掩住了脸:“哎呀呀!这种事情,你们好意思听,奴家都不好意思说,反正是他们心甘情愿,奴家可也没亏了他们,像他们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俗汉,能有这样风流销魂的死法,也算没枉来了人世一遭。”  

知书达理!抽身要避!扭脚跌倒!调戏压倒!还在毫无遮蔽的野外…… 好吧,不知道洛云卿听完这番话后是什么感觉,反正韩吟从这些极力撇清却又带着自负自恋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欲迎还拒!最要命的还是那股搔首弄姿和娇揉造作的味道有没有!杀伤力大的惊人,让韩吟从一脸的云淡风轻,听到了风中凌乱,嘴角一抽,再抽,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种又天雷又窘迫又尴尬的感觉,只要用手搓了搓胳膊,试图将泛起的鸡皮疙瘩全部都揉搓下去。  

偏偏那红绡女子还在幽幽叹息,纤手在面前一挥就幻出了一泓溪泉,她蹲下来摸着脸顾影自怜道:“其实奴家也不愿意这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奴家长得这么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因此有许多事情实在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啊!”  

“够了。”洛云卿面上神色虽然未变,但显然也已经吃不消了,打断她道:“你说聚宝盆的事,怎么会被错认。”  

“这个嘛!”那红绡女子倒也爽快,坐到溪边一块青苔满布的石上,托着腮想了想,:“养魂之术极为恶毒,自然要遭天谴,那术士最终没得了好下场,可这已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奴家还不像如今这样,挣脱了一魄,可以离器幻游,因此即便是逃离了他的掌控,被拘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也无法把握自己的生死。”

  说道这里她轻叹一声:“奴家不是说了么,生前偷偷的学了他一点幻术,等到被封禁在这笔洗中,他大概想着奴家翻不出他的掌心,又要奴家敛财供他享乐,因此不但不防着奴家,有时高兴了还传奴家一些幻术,天长日久学的多了,奴家就知道养魂之器需要深埋土中,得了地阴之气的滋养,将来才能成就气候,便在那术士死后施了些障眼小法,哄得旁人相信这笔洗是聚宝盆。”  

“凡夫俗子都是贪婪无度之辈。”红绡女子得意的笑起来:“这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谁得了这‘聚宝盆’,最后总会引得位高权重之人前来抢夺,给么,不舍不甘,不给么有强不过,他们就只有掩埋避祸这一条路好选,几经波折之后,奴家就被埋到了这里,原本还要上拜年的光阴才能修得一魄出游,不想有个傻子却往土里插了柳枝,柳枝属阴,可大助奴家修为,因此奴家早在十年前就修出了幻身,能够在这方圆十里之内任意走动了。”

  她真是越说越眉飞色舞,那恣然之色形于言表,兼之笔洗内那一方天地由她自如掌控,跟随着她心境的变化,就幻出了漫天飘舞的桃花,扑面染红,沾衣带香,其情形真是香艳旖旎之极。 韩吟嘴角微微一抽,转望了洛云卿一眼,见他目光沉了下来,就知道他心中已有主意。 果然,他随即就冷了声道:“其情可悯,其罪无赦。”

  红绡女子面上颜色蓦然大变,身周飘飞的花瓣雨也一转成了寒冬飞雪,她在雪地上跪了下来,红裳映着素雪,自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娇艳。  

她含泪泣道:“公子当真如此无情?”

洛云卿面上有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你可对那些被你害了的人,手下留情了?”

红绡女子喊起怨来“那不一样,他们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洛云卿冷道:“你采纳生人阳精时,可曾告诉他们会死,幻作聚宝盆来迷惑人心时,又可曾告诉他们会因此而家破人亡?”

“不服!奴家不服!”红绡女子还在辩驳:“是他们贪财好色,咎由自取!但凡是个见色不昏,路不拾遗的道德君子,即便奴家百般搓弄也不会被迷了心性,自取死路!”

洛云卿面色更寒:“他们就算咎由自取,也轮不到你来取他们性命,要不这世上人人尽有短处,岂不是人人可杀!”  

红绡女子就强词夺理的泣道:“要照公子这样说法,那就算奴家咎由自取,也轮不到公子来取奴家性命!留着让老天爷收拾奴家,才是正理!”  

一直沉默的韩吟忽然笑吟吟的抢了话:“你错了!”  

红绡女子剜了她一眼:“哪里错了?” 韩吟伸出食指晃了晃:“第一,你已经死了,没有性命可取。” 红绡女子一噎。 韩吟再伸出中指:“第二, 这世上旁人都不该下手除你,只有他应该下手除你。”

红绡女子不服道:“此话怎说?”

“你怎如此健忘?”韩吟也剜她一眼:“因为你起意要害了他啊!你要害他,他下手除你,岂不是因果相报,应当如此?这就好比被你害的那些人,他们可没有起意害你,你杀了他们,自然是你造孽!” 红绡女子又是一噎。  

“我再说直白点好了。”韩吟再道:“你少喊冤枉,你害人是为己谋利,又不是替天行道,冤枉个屁啊!” 洛云卿瞥她一眼,直白归直白,需要这样粗鲁么? 韩吟却不甚在意,堵得那强词夺理的邪崇无话可说就对了,管它粗鲁不粗鲁!

红绡女子也会见机行事,立即就哭着对洛云卿磕起头来:“奴家知道错了,求公子,给奴家留条生路,奴家发誓今后绝不再为恶害人。”

洛云卿目光清寒:“你如今非人非鬼,只有幻身留存于世,即便修到三魂七魄都离了养魂之器,也终究不容于天地,必受那五雷轰顶之罚,何况你害的人又那样多,到时雷劫更重,压根就没有安然渡过的希望,还是不要再坚持了,就由我渡你超生,重新投胎做人去吧!”

他不是危言恐吓,而是事实如此。

魂体远比肉身更怕雷劫,往往一触天雷就要魂飞魄散。

红绡女子却泣道:“奴家情愿被雷劈死也不要投胎做人!”

除了那些怨气极重的亡魂,洛云卿还真没见过这种情愿被拘在小小的笔洗里无处可去,也不愿投胎超生之魂,不禁问道:“为何?”

红绡女子振振有词道:“投胎谁知道是男是女,是俊是丑,是贫是富,命好不好?再说除了有机缘修仙的,最多也就百年寿命,奴家才不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老,也不要牙齿掉光的躺在床上等死!”

有些事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多费口舌!

洛云卿沉默了一会,缓缓从剑鞘里抽出他的飞剑:“你害了许多人命,只偿一命,其实便宜你了。”

红绡女子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不由惊的魂飞魄散,哭声也转而凄厉起来:“公子饶命……奴家真的知错了……”

洛云卿运转灵气逼入剑身,剑上立刻湛出侵人寒意。

这是韩吟忽道:“洛师兄。”

“怎么?”洛云卿手下一顿,但面色不变。

“送给我好不好?”

洛云卿的目光立刻投注到了她的脸上。

韩吟满面俱是讨好之色:“我说,把这笔洗连同她一块送给我好不好?”

洛云卿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你要这邪崇何用?”

这个嘛!

老实说,她觉得这个红绡女子会的幻术很好玩,毁了还不如留着,说不准哪时还能派上用派呢!就算派不上用场也没什么关系,有乾坤囊在手,多带一样东西对她来说又不麻烦。

然而这种原故最好不要对洛云卿说,因此韩吟只是笑吟吟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超度也是一样啊!我觉得太便宜她了,还是让她先将功赎罪一下,等哪天真有了悔过之心,再放她重新投胎为妙。”

洛云卿没有言喻,只盯着她,那清明澄澈的目光分明洞悉一切。

韩吟虽然被他望得有点小心虚,但她脸皮一向厚,假装不知道,撑一撑也就混过去了,倒是那红绡女子见有一线生机,哪里还挑三拣四,立刻就道:“奴家愿意,愿意将功赎罪!”

“那你先认我为主。”韩吟不是好糊弄的。

红绡女子也不是吃素的,还在试图讨价还价:“奴家认这位公子为主不行么?” “少罗嗦!认我为主或是超渡投胎,你自己选!”至于洛云卿,他没言语,韩吟就当他是默许了。

红绡女子;泪眼汪汪的望着洛云卿,一副受了欺负的委屈模样。

韩吟就道:“洛师兄,让我同她说两句话可好?”

洛云卿沉吟了一会,想到自韩吟拜入九玄,他这做师兄的还从来没送过什么东西给她,既然她难得提出要求,就决定满足了她,反正日后若是有不好,他随时可以毁了这养魂,因此只哼一声,就背转了身去。

韩吟知道他是君子,当下必定是封了耳氏,就直接坐到了那红绡女子身前,顶着她道:“你哭给谁看啊!老实点,认主就罢,不认主就送你归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话不尽不实,再哭?在哭我就揭穿你,让你情无可悯!”

红绡女子自恃聪明,料着编的谎话不会被人识破,蓦然间听她这样一说自然大惊。再看她神情不想虚张声势,自己心里又的确有鬼,便只好软了声气,万般无奈的伏首下拜道:“谭念雪愿意认姑娘为主。”

韩吟当然不会跟她客气,丹田中灵气一运,掌心里就现出了一道幻符,直接往那笔洗上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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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隐情

耽搁了这么一阵,天色已经差不多亮透了,宋庄里各家都飘起了袅袅炊烟。


所幸投宿人家的那对夫妇,早起没见洛云卿和韩吟,只当他俩昨晚遭贼了,还在睡,就自顾自的忙着劈柴做饭,直到韩吟翻窗回房,



“吱呀”一声拉开房门,那老妇才迎了上去,关切的问她昨晚可曾睡好,胳膊上的伤要不要敷点草药包扎一下。



与此同时,洛云卿也同他房里出来,道声:“不用劳烦了,我们这就要走。”



老妇听他这样一说,忙留他们吃了早饭再去,韩吟就趁便往她手里塞了一块银子,笑道:“扰了大娘一夜,还累得你家塌了一堵墙,这些银子大娘拿去请个泥瓦匠人,把墙重新砌起来吧。” 村庄人家心实,那老妇见银子唬了一跳,还连声说道:“要不了这么多,姑娘还是另换小些的银子吧。”



韩吟一笑,不接她的话,只道:“昨晚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梦里有个汉字一脸焦急的指着塌掉的墙,像是要告诉我什么话,偏偏说不出来,我再三问他,他急了就对我下拜,等我赶上去要搀他,他却突然消失了,我吃了这么一惊,醒了。”



老妇一听这话,心念一动,急着问她:“你梦见的汉子长啥摸样?” 韩吟偏着头假装思考:“那人比我高半个头,有点胖,皮肤黑黑的但是眼睛很大……” 她说到一半,那老妇就拍着腿哭起来:“那是我死去的儿啊!”



“啊!是么?”韩吟的惊讶有些假,到老妇那里顾得上看她,只有洛云卿瞥了她一眼。



老妇孩子哭:“我的儿啊!你托梦给这位客人,想是有话要对娘讲,可是你不言语,教娘怎么猜摸的着啊!” 她一头哭一头催着被哭声惊讶过来的宋老汉去买纸钱,要烧给她儿子,又忙这区家里供的菩萨面前烧香。



韩吟就借故告辞,走时只提了一句:“大娘,你家当初建屋时是不是在塌了的那堵墙下埋了什么要紧物事?”



老妇擦着眼睛摇头:“家里穷,哪有什么要紧物事可埋。”



韩吟一笑:“我就是依着梦里的情形随口那么一猜,回头要砌墙时,你让人顺便往下挖挖看,也不费什么事。”



老妇满口应着,将他俩送出了们去。 出了宋庄,走了好一阵远。 洛云卿忽然说话:“你要给银子,直接给不行?偏要弄那么多神神鬼鬼的玄虚。”



  韩吟笑道:“无缘无故给人银子,别人岂不猜疑,反而悬心不安了,再有些人遇事多想,不知道是我银子多,喜欢没事撒着玩,还当是我们两个半夜不睡,特特的挖了人家的墙寻财宝呢,寻到了只给主人家留下两块银子,把其他值钱的都卷了去。



” 她撇撇嘴:“要真那样我可不高兴,我顺手帮人不求回报,却也不想被冤枉!” 洛云卿瞥了她一眼:“我看就你遇事想得多。”
“洛师兄!”韩吟埋怨到:“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正人君子的,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真是条名言,要不多长两个心眼,我早就被人坑死了。”



她说着偷窥了一下他的面色,见他没有丝毫不悦就趁便道:“还有啊,说谎也是这样,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说真话的,偶尔情势所迫,扯点小谎,这个洛师兄你能理解吧?就好比昨日晚上……”



洛云卿微微颔首:“有道理。” 韩吟以为这位师兄终于开窍了,甚感欣喜,没想就被他接下来一句话问到乐极生悲。 他问:“那谭念雪说谎,你替她瞒着,也是情势所迫么?”


韩吟盯住他,瞬间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师兄--”
师兄你怎么可以学坏!
洛云卿目不斜视:“别看我,你只说让你同她说两句话,没说不可以旁听。” 韩吟纠结了,她被师兄平时端方的人品给迷惑了,忘了他同时也是极为剔透之人,只是比起慕十三来多了些做人的底线而已,却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还不快说?”他又催道。


“我——”韩吟无奈要说,却听乾坤囊谭念雪焦急起来:“你不是答应不说的么!”


韩吟要无耻起来绝对没有下线,她也像洛云卿一样目不斜视,反问道:“我有答应过 么?” 谭念雪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她也瞬间就有了流泪的冲动,只可惜被塞在乾坤囊里哭了也没人看见,没人同情。


韩吟就不理她,照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瞒了什么,只知道她的出身绝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是什么千金闺阁……”


话还没说完呢,谭念雪就极为失态的尖叫起来:“你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


她居然被诓了!她自负聪明,生龄死龄加起来也有二百多年,竟被一个才出茅庐,还不到及笄之年的臭丫头给诓骗了!


韩吟目光微闪,轻笑起来:“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对?还是你有什么意见?”


“没……没意见……”谭念雪欲哭无泪,都已经认了主,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韩吟笑容更欢畅:“没意见就好。”


“可是……”谭念雪还是忍不住要问:“你怎么知道奴家不是千金闺阁?”


韩吟鄙视她:“你老糊涂了么,果真健忘!不是你自己说的,那术士烧制吃笔洗后,在上头画了他头一回见你的情形么?”


这么一提,洛云卿立刻了悟,谭念雪愣了一会,也悟了,悔自己为了博取同情多了一句嘴,没想到句话成了她言语中最大的漏洞。


韩吟微微一笑:“千金闺阁讲究贞静端庄,有人敢穿成你那样么?我早就在想,你那打扮根本就不想良家女子,甚至比勾栏女子还要出格,那么姑且猜一猜,你是你口中那位爹养的外室吧,为了争宠固宠自然不择手段,能打扮多妖冶,就打扮多妖冶。而且千金闺阁住的后花园也有那么容易闯么?只有给外室置的私宅,防范才没有那么严吧!”


如果说听了前半截话,谭念雪还仍然腹诽不甘,觉得韩吟只是观察细致的话,等听到后半截分析她就彻底没有言语了。


韩吟却还要问她:“我猜的可对?”


谭念雪咬牙:“不错……”


“这样啊!”韩吟欠抽的笑道:“仅是这样的话,也不足以让你那样惊慌失措,立刻就妥协了咬人我为主,那我不妨再猜一猜,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心虚。”


谭念雪已经有些惧怯了,忙道:“不……不用猜了吧,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奴家现下已经决心改过,从今往后只听姑娘之令,再不敢任意妄为。”


“猜一猜又不妨事。”韩吟知道她是被迫认主,心里还有不甘,偏要说她个心服口服,因此不理她继续猜到:“你既然那么心虚慌怕,自然是干了亏心的事情。唔,我想想,没准是你同那术士有了私情,被你家老爷发现,你俩见事情败露就想联手杀了他再卷财私奔,再不然就是你家老爷还未发现,你却生了异心,不耐烦在同他过下去了,就与那术士暗中联手杀了他在卷财私奔。” 她绕口令一样说得好快,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哪个对?”


谭念雪迟疑了一下,但再不敢撒谎,只好老实道:“是奴家和那术士的私情被夫人撞破,她说要去回禀老爷,奴家一急一怕,就找了那术士商议,趁着夜深人静,杀……”


“杀了他们满门!”洛云卿接话的声音冷的好像万年玄冰。


谭念雪默然无声了。


韩吟也怔了一会,苦笑起来,原来谭念雪比她想的还要心狠手辣! 洛云卿字字带霜:“私情败露,直接逃走就是,为何还要下那般狠手,绝人门户?”


谭念雪被他那凛冽的气势所慑,说话都不利索了:“奴……奴家原说绕过他们,是那术士说斩……斩草要除根……说杀了人再放一把火就能把这事伪装成劫财盗匪的手法,不会有人疑到奴家和他身上……” 洛云卿面色更寒,已经冷得仿若冰雕了。


韩吟怕他气恼过头直接提剑劈了谭念雪,那不但便宜了她,还连累了自己祭炼到六重的乾坤囊,于是连忙岔开话道:“若是这样,那术士为何又要杀你?”


谭念雪也知道此刻性命攸关,不敢再有半句虚言,连忙回道:“那术士杀人卷财后就肆意挥霍起来,不但在外头花天酒地,还买了好几个小妾回家,奴家不甘就此遭受冷落,有回赶去找他理论,不巧他醉了酒,奴家心里又窝着气,两下里说着就吵开了,奴家一时气迷了心窍,说了一句要去官府告发他做的丑事,就被他杀了灭口。”


洛云卿缓过一阵,气恼稍敛,冷冷道:“他后来不得善终,也是你设的局吧?”


谭念雪再无丝毫气焰,老实道;“是奴家设的局,幻身在笔洗中迷惑了他家中一名小厮,许那小厮今后荣华富贵受用不尽,那小厮就趁着他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当儿杀了他,随后带着奴家私逃了。”


听完这番话后,洛云卿扶手远眺,良久无语。韩吟原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看他目光深邃带着沉思之意,又不敢扰了他心神,只得在旁默默地等。


等了许久,洛云卿才似有所悟的回过神来,也不言语,迈步就走,走了两步想起韩吟,回过头来催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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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四章 醉生梦死

从洛原的九玄山赶至赤炼山脉,其间上千里路,说不上涉尽万水千山,但鞋子总要磨破一两双,好在洛云卿是带着韩吟下山历练来的,两人不赶时间,只观着沿道风景缓缓而行,路过村镇城市就逗留数日,韩吟会逛遍市集,到处搜寻好吃好玩的东西,洛云卿则对照着往日看过的那些书,遍观各地的风土人情,倒也颇有乐趣和收获。

至于韩吟身上带的造化金钱,由于它顾忌洛云卿,近来倒是安分之极,但凡土灵猪挖得灵矿晶石,韩吟塞给它,它就吞,一句废话也没有,不过它的存在能瞒过洛云卿,却怎么都无法瞒过谭念雪。

谭念雪生前就品行不堪,心狠手辣,变成养魂后仗着有些聪明有些修为,能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便又添了点目空一切的傲慢,即便认了韩吟为主,仍然不是很瞧得起她,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好,迫于情势才屈服于她,因此心里总是转着该如何判主弑主的念头。

得知造化金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谭念雪就自以为捏住了韩吟的把柄,想要造反,可惜韩吟也是在红尘俗世中摸爬打滚出来的任务,在她起初两次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就窥出了她的意图,也不耐烦跟她废话或者自己亲自动手修理她,只将她往造化金钱的钱眼里一扔,就将她忘到脑后去了。

过了足有四五日想起来了,韩吟才把她取出来,这时要不是有柳妖惜惜劝着,她已经差点被造化金钱炼化了三魂七魄,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笔洗。

谭念雪从前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就算成了养魂,那也是稀世灵宝般的存在,等到真正领教了造化金钱这种法宝的能耐,她才骇然发现,自己跟造化金钱比较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一只笔洗罢了,还是不入流的那种。

而韩吟比想要超渡她的洛云卿更为可怕,先前护着她只是觉得她会的幻术有趣,可能偶尔会用得着就趁便收了,并没把她当什么稀罕物来看待,因此要被她惹烦了不想要她了,随时都可以毫不吝惜的让她魂飞魄散,她这才死了造反的心,反倒担心自己要是能耐不够会被韩吟抛弃,赶着在韩吟的乾坤囊里潜心修炼起来。

匆匆就是大半个月过去,天气已经渐渐冷了起来,韩吟与洛云卿早行夜修的倒了梓原与涔原交界处的生死城。

立在城门外头,韩吟仰望上面笔迹道劲的三个字,喃喃道:“我从前听说过这城名,一直好纳闷,生死这个词给人的感觉好凶险呢,怎么这里的人都不忌讳?”

洛云卿跟着张望了一眼:“忌讳也没办法,因为在这里生与死就是相依相存,不可分割的。”

“为什么这么说?”韩吟讶然:“我不懂。”

洛云卿就踏了踏脚下的地道:“这上头是生人城市,下面却通着九幽地府,再者赤炼山脉的入口也在这里,山脉那头尽是人所未知的蛮荒之地,妖魔异兽甚多,普通人根本不敢踏足其中,因为一进去,就是死。”

九幽地府是人死了才会去的地方,韩吟压根不在乎,她只关心赤炼山脉的事,担忧道:“那我们去找落星湖,岂不是很危险?”

洛云卿淡道:“放心,我们不需要深入赤炼山脉,因为据说落星湖就在山脉入口处的方圆数百里之内。”

数……数百里之内……

这个范围也已经很广了好不好!韩吟承认自己修仙以后更加贪生怕死了,不过考虑到洛云卿不会无端端的带着她去涉险,慕十三也不会让她去送死,因此也没什么大惊慌,只在心里思谋着要多带点食物,经历过上次的石室之厄,她已经怕了,不想万一被困在山脉之中,再饿一次。

这样想着,她就向洛云卿道:“师兄,我们想找家酒楼,你坐着歇歇脚,然后我去买点东西好不好?”

洛云卿瞥她:“买什么?”

韩吟支吾:“就是买点薄荷膏啊,驱虫药什么的,你看,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我拖着满大街乱逛,所以就不喊你一块去了。”

都已经拖着他满大街乱逛了无数次,她现下说这个话是不是太晚了点?再说修仙的人有灵气护体,寻常蚊虫也不会来叮咬他们。

洛云卿知道她所言不尽不实,但想着她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就微微颔首道:“也好。”

据打听,生死城内最大的酒楼和客栈都是同一位富商所开,而且酒楼挨着客栈,客栈挨着酒楼,韩吟觉得这样倒也方便,拖着洛云卿兴致勃勃的找过去,结果一看那酒楼和客栈的招牌,她就乐了。

原来酒楼名为醉生,客栈名为梦死,连在一起就是醉生梦死,这个常见人用的词,这么一分倒也有趣,有生死城的风格特色。

韩吟忍不住笑:“要这样,我都不敢进那客栈,怕一睡过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刚巧旁边有位老者路过,听见她的话不觉立柱,捋者胡子笑吟吟道:“两位怕不是本地人吧?不晓得这酒楼客栈的妙处,也不奇怪。”

韩吟年少,猎奇心重,忙问他:“敢问这位老丈,这酒楼客栈有什么妙处?”

那老者就道:“醉生楼里只卖一种酒,名字就唤醉生酒,人只要尝过两口,就觉得飘飘欲仙,恨不得此生长醉,而那梦死客栈里有种梦死香,入睡时燃上一柱,就能做一夜好梦,梦里可以升官发财,坐拥良田千顷,也可以依红偎翠,尽享风流。”

老者说着又呵呵笑起来,看了看韩吟道:“至于小姑娘你么,自然也可以梦见嫁个良人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还有那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唯有一点太过可惜,梦虽好,醒来后的滋味却怅然难耐,令人恨不得再入梦乡,一睡不起。”

“那岂不是同黄粱一梦的故事一样?”韩吟听得有趣:“要真是这样,我倒想去试试。”

那老者就叹息:“就是太贵!太贵!一碗酒卖十两黄金的价,住一夜客栈也要五十两黄金,老汉我一辈子也没攒够那些钱!”

他说着就拄了拐杖,摇头叹气恨恨的咕哝着走了。

怪不得这酒楼客栈如此有名,却也不见得门庭若市,有些冷清呢!

韩吟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再回想他最后一句话,觉得这老者颇为可爱,不禁笑了起来,回头道:“师兄,要不你先去酒楼里试试那酒,等我回来,咱们再去那家客栈里住一夜如何?”

洛云卿沉吟了一会,道声:“好。”

对他们这种修仙者来说,若是不用法术,想要赚取金银钱财也不见得比普通人来得容易,但是韩吟有只每天晚上喜欢出去散步,四处扒拉金银的猪,情况就很不一样了,金银攒多了搁在身上都让人觉得累赘,因此他们这一路行来,也当了好几回散财童子,不怕再多奢侈一回。

逛街采买么,一个人当然没有意思,要有伴通行才好。同洛云卿分开后,韩吟就专往那僻静的小巷里钻,然后瞅着四周无人就将柳妖惜惜从造化金钱里放了出来。

惜惜一见天光就兴奋的抱住韩吟,连声嚷道:“你终于肯在白天放我出来了!”

这些天,她虽然入了梦想中的红尘,却没体会到多少红尘滋味,因为韩吟与洛云卿同行不便,只在夜里,确信洛云卿不会发觉时,韩吟才会偶尔放她出来,让她同土灵猪一块散步去,然而想也知道啊,土灵猪专找生僻的地方拱土,柳妖惜惜却想去繁华的夜市闲逛,这一猪一妖根本就不合拍。

“抱歉抱歉。”韩吟先向她赔了不是,再为难道:“你方才听见了吧,洛师兄说赤炼山脉很危险呢,我在想要不要带着你一块去,多个人总是安全些。”

柳妖惜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奇道:“你本来就带着我一块啊!”

“那不一样。“韩吟解释道:“你在洞天灵圃里待着,危急时我也不好托你出来帮忙,师兄会发现钱爷的。”

说到这里,造化金钱“哼”了一声:“算你知趣!”

这是它好多日子以来头一回吭声,但韩吟却不理它,只顾着同柳妖惜惜说话:“我在想不如当成街头偶遇,领你去见师兄,说清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带着你一块入山1,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去,去啊!”柳妖惜惜一拍手道:“你师兄是个好人,不像你师伯那样坏,这些日子我都听见了,你们路上偶尔遇到妖精鬼怪,他都是捡着罪大恶极的杀,那些为祸不深有悔改之心的,他都放了,我想他必定也不会为难我。”

韩吟还有些犹豫:“可是你不怕危险么?”

柳妖惜惜就笑道:“你忘了我是柳妖么,我的根都扎在洞天灵圃里了,只要没被毁了金丹,就算受点伤也没什么要紧,何况即便金丹被毁,我也能重头修过。”

韩吟摇头:“重头修过,那还是算了吧。”

柳妖惜惜就急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哪里会有那么危险,你别反悔啊,一定要带着我同去!”

韩吟考虑了一会,又将要编给洛云卿听的话预先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后,她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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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五章 不好招惹的主

韩吟背着洛云卿单独行动,一来是想设法让柳妖惜惜出来见人,二来是她想多带吃食,但乾坤囊里能搁的东西十分有限,她就打起了造化金钱的主意。

她清了清嗓子:“我说,钱爷……”

“别喊!”造化金钱立刻打断她:“你这腔调就跟我嫖了你楼里姑娘,你赶着狮子大张口找我要钱一样,准没好事!”

这是绕着弯的骂她是老鸨!

韩吟的脸立刻黑了:“没想到钱爷还是楼里常客,那可真是失敬失敬!”

这小妞儿果然恶毒,简简单单一句话,讥讽了它还没修出人身,无法做那些吹灯盖被的事,只能吹牛装样,还连元一真人都拐着弯儿带进去了,因为法宝都是跟着主人走的,如果不是元一真人常去某某楼里,它如何得知老鸨什么腔调?
  
造化金钱气晕了,声嘶力竭的喊起来:“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姑娘家说这些话,你不脸红么!”
  
韩吟还没回嘴呢,柳妖惜惜先睁着那双清灵的大眼,好奇的问了:“原来姑娘家说这些话是要脸红的呀,那在旁听到这些话的姑娘需不需要脸红呢?”
  
她说着就使劲儿的把脸蛋憋成了紫红色,再问:“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你们觉得这样子够红了吗?”
  
妖能够理解人类的一些感情,但似乎都生来就不太懂得什么是害羞,草木妖尤其如此,因此他们表达想法时通常都很直接,极少支吾半天还绕不到正题上。
  
柳妖惜惜如今刚修成人身,正处于模仿阶段,希望自己举手抬足都有个人样而不带半点妖气,因此即便她不会脸红,也要努力学着脸红。
  
她话毕见韩吟盯着她不语,以为自己的脸色还不够红,又使劲憋了憋,足把一张清水娃娃脸,憋成了可怖的紫黑色。
  
韩吟没答她话是强忍着笑呢,怕伤她自尊,此刻见她如此形容,再也忍不住,噗哈哈的就棒腹大笑起来!
  
造化金钱藏在韩吟怀中,灵识努力的往外探了探,也撑不住笑骂起来:“呔!哪里来的女鬼,快给本大爷拖出去拿雷劈了!”
  
柳妖惜惜好脾气,见自己闹了笑话也不生气沮丧,还十分配合的往外耷拉了一下舌头,客串着演了一回女鬼。
  
可惜很不巧,这时恰好有人路过小巷,抬眼就见前方一名女童,一张小脸紫黑得没有半点人色,还往外淌着一条血红的长舌头,直拖到下巴上,吓得他掉头就跑,边跑边喊:“鬼!有鬼!救命啊有鬼——”
  
柳妖惜惜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韩吟见机不对,拉着她从小巷另一头跑了,这一跑直跑过四五条街,两人停下来对着喘气时,目光相撞,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韩吟也不同造化金钱罗嗦了,直接带着柳妖惜惜满大衙找过去,见有那推着羊角车的帮闲,就给人家一小块银子,把那车买了来,再同惜惜推着车去米铺、腊味铺、干货铺、杂货铺里转上一圈,见到有想吃想用的就买上许多,等车堆满了,就推到暗巷里,强迫造化金钱统统吞下去,存在洞天灵圃里。
  
造化金钱原还在闹着别扭不愿意,但韩吟只说了一句话,它就闷不吭声了。
  
韩吟说:“不愿意也行,那到时万一没了吃的,我就找你讨灵果吃,不然我被饿死在赤炼山脉里,你就不知道要流落到哪个妖道魔修手里了。”
  
钱生最大的软肋就在于此!
  
造化金钱郁闷并吞了好几车“垃圾”下去,最后还被逼把用不上的羊角车也吞了,生平头一回,感觉自己不是惊世罕有的至灵级法宝,而是特么一大号羊角车,什么东西都能往里堆。
  
如果单是这样,忍忍也就过去了,最让造化金钱悲愤的是韩吟还买了好多蔬菜和果树种子,让柳妖惜惜揣上了,回头得闲种到洞天灵圃里去。
  
忍无可忍,无法再忍,造化金钱又一次爆发了:“洞天灵圃是真灵级法宝,你到底懂不懂?”
  
“懂啊。”韩吟闲闲道:“所以才用来种菜种果树,不用担心气候和晴雨变化,还可以随身携带,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能摘新鲜的吃,多方便呀!”

“你这个暴殄天物的吃货!”
  
“空着灵圃不用才是暴殄天物呢”韩吟目光流转,笑吟吟道:“再说,也没有人规定法宝不许用来种果菜堆杂物吧?”
  
那是根本没有人像她这样粗俗土匪好吧!
  
造化金钱忧伤的叹气,从某种方面来说,韩吟在修仙界里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处理完该做的事,看看天色还早得很,韩吟就决定带柳妖惜惜再四处逛逛,她俩人手一串糖葫芦,从衙头吃到衙尾。
  
惜惜从前是压根不用吃东西的,化作人身后初尝食物,不得其法,吃得满手满脸都是糖汁,偏偏她还一心三用,眼睛瞟着衙道两旁,左手还握着把韩吟买给她的镜子,不时的照上一照,好奇的看着自己不同的神情变化。
  
后来走到一家成衣铺子外头,惜惜多看了两眼铺子里挂的各色衣裳,韩吟见她目光里流露出渴望之色,就拉着她进去看。
  
“这些衣裳的颜色真好看。”柳妖惜惜盯着一件红绫袄儿叹气:“我从前好羡慕那些花树,它们都会开颜色好看的花,不像我总是一身绿衣裳…”
  
话犹未完,那店铺里的伙计已经警惕的盯着她俩脏兮兮的手脸,凶巴巴的嚷起来了:“不要乱碰乱摸,站远些!”
  
韩吟一挑眉,随即听见柳妖惜惜好脾气的解释着:“我们只是看看,没有摸。”
  
伙计又拿眼上下一扫,欺负她俩年纪小,不像是手里有银子要买衣裳的主,就冷笑起来:“不买的话最好连看也别看,免得耽误我做生意。”
  
他话音刚落,韩吟就已经从怀里取出一铁金子,轻轻的搁在了柜台上。
  
这时阳光从店铺外头射进来,照在金子上,闪烁出的金光晃得那伙计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就换了一脸殷勤讨好的笑,点头哈腰道:“您随便看,请随便看。”
  
柳妖惜惜还在咬着嘴唇发愣,韩吟已对她道:“喜欢哪件随便挑,想要一天换一身都没关系。”
  
“用不着买那么多…”柳妖惜惜还想说自己其实只要看看样式,回头就能用法术幻化了衣裳穿,但窥见韩吟面上笑容虽比平时甜润许多,目光却丰点冷,就知道她生气了,忙闭了嘴不再说话。只随便挑了两身大红和银红的衣裳。
  
惜惜的感觉倒是没有错,韩吟的确是有些生气了,她从前流浪衙头时,不论是站在包子铺门前多看两眼刚出笼的肉包,还是站在人家绸缎铺外张要一下那些好看的衣料,都会立刻就被人用这样轻蔑和讥讽的言语轰得远远的,有时遇上性子刻薄的,赶走她后还要大声的谩骂嘲笑她。
  
要知道流浪儿也是有自尊的呢!那些掌柜伙计要是觉得她打扰了他们做生意,完全可以用温和一点的语气让她走开,用得着这么咄咄逼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下来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因为她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她恼的是方才那伙计看惜惜的眼神分外嘲弄,原因只不过是惜惜的手脸上沾多了糖汁,而且盯着衣裳的目光格外渴望。
  
她生气,是不愿意惜惜这个才化身为人的纯洁树妖,也像她从前一样被别人伤了自尊!
  
见惜惜只挑了两身衣裳。韩吟就自己动手,又替她挑了十来件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衣裳,然后她不着急结帐走人,仍然自己动手从柜台后面拖条板凳出来,坐下,开始认认真真的同这伙计侃价。
  
这伙计怕是从来也没遇到过她这种先豪阔无比的甩了金子出来,还放话随便挑随便买,事后却锅辣必较的同他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侃价的主,最要命的是她口齿还灵便无比,三言两语就能说得人好像不给她降价,就跟杀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样罪大恶极。
  
满店铺里就听见韩吟那清润的声音在回荡,那伙计几次三番想插话,无奈她说得快,一句话都插不上,偶尔有其他客人上门,他要赶着去招呼,却又被韩吟死拖着不让走,于是大冷的天气里,他生生的急出了一头的汗。
  
最后他实在着不住了,都快哭了才抢到话头:“我说这位姑娘,您给的价着实太低,这亏着本呢我不能卖啊!我说您财大气粗的,就高抬抬手,别跟我计较这两个钱…”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韩吟气势十足的拍柜台声打断:“怎么!我的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就算财大气粗与你有什么相干?天下哪有因为我财大气粗就活该当冤大头,你胡乱开什么天价我都分文不还,照实结帐的道理!”
  
伙计真的语带哭音了:“我没有胡乱开价…”
  
韩吟压根不理他,又抢了他的话道:“我还忙着呢,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在这里罗嗦,你就爽快点给句话吧,我出的这个价,你到底卖不卖?”
  
没闲工夫罗嗦…那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的究竟是谁啊!
  
伙计憋着郁闷道:“着实不能卖。”
  
他觉得韩吟只是在故作姿态,报复他之前的恶劣态度,给他点难堪而已,他要说不能卖,她总会再往上加点价,要不然费这么半天工夫同他在这里侃价,为的又是什么?再者说,他看得出来,那个安静些的女童是真喜欢这些衣裳,既然喜欢,她们又不缺钱,那凭着经验推断出结果,她们青定会买!
  
谁知这回他却料错了,韩吟听见他说不能卖,就再没说半句话,从柜台上取了她方才撂下的那镀金子,就拉着柳妖惜惜往外走,边走还边道:“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伙计一愣,眼睁睁的看着她俩走了出去,又等了等,还是没见她们回来,再低头一看——嗬!方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韩吟挑的那十几件衣裳上都沾着粘乎乎的糖汁和山楂汁。
  
这这这,这些可都是簇新的衣裳啊,要是下水洗过,眼尖的客人立刻就能瞧出来,他就只能将这些衣裳当八成新的旧衣卖了,可若是不下水洗,弄成这昏样子,让他怎么卖?
  
思来想去,他都无法对掌柜的交待,唯一的办法就是按韩吟说的那个价亏本卖给她,然后再自个掏腰包,往里贴点小钱…
  
咦,不对呀,为什么每件衣裳她给出的价,都正正好好让他亏本五分银子呢?那十几件衣裳亏的钱加起来算,不足一两银子,他勉强还贴得起,要再多,他想倒贴着钱卖都贴不起。
  
想到这里,他才算彻底醒悟了过来,原来韩吟打一开始起就没打算用“财大气粗”这四个字来打他的脸,给他下的套儿,是让他赔钱!
  
他当真泪流满面了,却又不得不佩服韩吟的算计能力,慌不迭的冲到门外就带着哭腔放声喊:“两位姑娘别走,别走啊!那衣裳…我…我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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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六章 拦路少女

韩吟牵着柳妖惜惜的手,走在暮色四合的大街上,十分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修仙真好啊!

逍不逍遥的另说,单是一个小小的涤尘术就已经很好用了,不但可以节省洗澡洗衣裳的时间,必要时还可以用来跟人侃价,气死人不偿命。

柳妖惜惜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吃的笑起来:“那个伙计看到你接了脏衣裳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就看见衣裳变干净了,他当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韩吟也笑:“谁让他欺负人,给他点小小的教训,让他学个乖,他其实也不亏。”

明知道身处的场合不适合说话,但听见她这么得意,造化金钱还是忍不住小声咕嘀了一句:“你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谁还敢欺负你。”

事实证明造化金钱是乌鸦嘴,它话刚说完就有人拦住了韩吟和柳妖惜惜的去路。

那是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她身段纤秀,容貌绝丽,然而面上神情十分冷傲,就像濯波青莲,月下素梅,隐隐带着一种拒人亲近的姿态。修仙者的修为如何,凭韩吟目前的眼力很难估量,但是只要没有刻意加以掩饰,修仙者身上都带着一种十分特别的灵气波动,她想感觉不到都很难。

眼前这名少女显然是修仙之人。

韩吟暗生警惕,面上却带着笑问:“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那少女果然如同她表现出来的一般冷傲,只说了两个字:“出城。”

韩吟心里一动:“为何?”

那少女意味深长的瞥了柳妖惜惜一眼:“理由你们知道,难道还要我说出来?”

看这样子她是冲着柳妖惜惜来的!

韩吟一笑:“抱歉,我们很忙,再说分明同姑娘你素不相识,没有什么旧仇宿怨,我看还是各走各的道为好。”

她说着紧攥住柳妖惜惜的手就快步赶往醉生楼。

少女将握在手里的长剑,连剑带鞘的往她面前一探,再次阻住她的去路:“看你也是修仙之人,怎么竟同妖类为伍?”

韩吟瞟了一眼那剑,压下气,微微笑道:“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释。”

少女犹不肯让:“妖魔祸世,人人得而诛之。” 这种绝断而不容人置疑的论调真可厌!

“那你倒是动手啊!反正我们是绝对不会跟你出城的。”

跟她讲不通,韩吟索性无赖起来,掷下这句话就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剑,拉着惜惜继续走。

她们此刻身处在繁华大衙,又是华灯初上,最热闹的傍晚时分,身周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要在这里动起手来,会引起惊慌不说,还会伤到无辜的人,因此那少女竟然无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扬长而去。

走了一阵,快要到醉生楼了,悄悄回头见那少女没有追上来,柳妖惜惜松了一口气:“你说她方才要是真动了手,怎么办?”

韩吟笑嘻嘻道:“还手呗,我们两个,还怕打不过她一个?”

柳妖惜惜其实很善良:“可是会伤到其他人啊。”

韩吟就没她那么多顾虑:“那也是她造的孽,反正我不会用自己和朋友的命,来交换那些陌生人的命。”

柳妖惜惜闻言欢喜起来:“我们是朋友么?”

韩吟毫不犹豫:“废话,当然是啊!”

她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两个人是不是朋友,反正她自己心里觉得是,对方也觉得是,那就是了。

柳妖惜惜愈发欢喜起来,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看见洛云卿立在醉生楼前,一双清寒湛然的眼正望着她,衣角在夜风里微微拂动。

她不禁有些忐忑起来,用力的握紧了韩吟的手。

韩吟转头也瞧见了洛云卿,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她们的话,微微窘了一下,随即扬脸笑起来:“洛师兄,我回来了。”

洛云卿很没好声气:“你还知道回来?”

将他一个人撂在这醉生楼里,等得都无比焦急起来,怕她出什么事要出来寻她了,才看见她牵着一名绿裳女童且说且笑的回来。韩吟被他斥了,仍然笑吟吟的:“对不起了师兄,我只是…”

洛云卿又仔细看了柳妖惜惜一眼,立刻就觉察到了她身上的妖气,再看韩吟笑容加倍讨好,就知道或多或少的又要听她扯谎了,当下转身就往酒楼里走:“看来你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完,还是进去说吧。”

呃,韩吟与柳妖惜惜对望一眼,彼此苦笑一下,跟了进去。

洛云卿倒没有猜错,韩吟要说的话的确不短,打一坐下,她就从藏籍殿的柳树侃起,一直侃到土灵猪如何挖了镇妖石,惜惜如何渡劫,宋越如何相逼反正可以说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瞒,只是隐去了造化金钱和潭底石室没说,将一直待在洞尖灵圃里的惜惜,说成是逃出了九玄,无意中在这里同她偶遇。

说到最后她规规矩矩站起来,垂着眼道:“师兄我错了,我不该欺瞒宋越师伯,犯了不敬尊长之错,你罚我吧。”

她主动请罚,可是心里却知道洛云卿是明辨事理之人,应该不会罚她,要不然她也不敢冒险将惜惜带来见他,因此唇角还牵着一抹淡淡的笑。果然洛云卿立刻就揭穿她了:“别装了,一点也不像。”

韩吟就嬉皮笑脸的坐下来。

不想洛云卿朝她伸了手:“牙牙挖出来的那块镇妖石呢?”

镇妖石早就变成避邪珠啦,他不是都见过了么…

韩吟望住他修长好看的手,微笑,再微笑,然后说:“扔了。”

谁信!她可是连养魂笔洗这等阴邪物都舍不得毁掉,要敛入囊中之人!然而洛云卿也只当她是霸占着镇妖石舍不得交,便没有再找她索要,只低头喝茶。

柳妖惜惜乖巧的旁听了半天,到了这时终于忍不住了,问他道:“洛仙长,你…你不会为难我的是不是?”

洛云卿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眼清亮纯澈,面容稚雅可爱,不禁点了点头道:“但你要答应我,今后别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答应!我当然答应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人,只想做无拘无束的妖。”

柳妖惜惜欢喜无尽:“我就知道洛仙长是好人,这些天来…”

啊!傻惜惜要说漏嘴了!

韩吟大惊,连忙抢道:“惜惜说她这些天来一个人四处闲逛很没意思,想同我们一块去赤炼山脉。”

这手下留情不除妖怪,和与妖相伴同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洛云卿还在迟疑,就听见有人冷笑道:“仙门弟子与妖类结交,你们不觉得羞惭么?”

韩吟转眼一看,见说话的还是方才拦住她们的那名少女,不禁咕哝了一句:“怎么又是你啊!你洁身自好就离我们远些,免得让妖气沾染了你。”

那少女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挑了张空桌坐了下来,看那样子是跟定他们了,要候着他们出城,到那荒僻处再动手除妖。

这样一来,韩吟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先压着声把这少女拦住她们,要找惜惜麻烦的事同洛云卿说了,然后纳闷道:“难道她修为很高,自忖可以以一敌三么?要不她跟着我们也没什么用啊!”

洛云卿先是没有言语,等多看了那少女几眼,瞧见她束发的墨梅慧时,目光才微微一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是诛妖门的弟子。”

“诛妖门!”

被他这么一提,韩吟倒是想起来了,她在某本简介各大仙门的书上看见过这个门派,不禁奇道:“就是那个以除妖灭魔为己任,门下弟子都行踪飘忽,专散在九原各处追诛妖魔,取其内丹来增进自身修为的门派?”

取内丹修炼啊!

惜惜听见这话,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了。

洛云卿领首道:“这个门派与其他仙门没什么联络,就连门中弟子,由于长年在外追诛妖魔,彼此也常常见面不相识,唯一可以用来辨认身份的标记,就是他们发上簪的墨梅了,那是一种稀有的玄墨晶矿所造,加以祭炼后,佩在身上可以不被妖魔戾气侵染,保持本心的清明。”

韩吟忍不住又转眼看看了那名少女,见她坐在那里只要了一壶茶,一杯接一杯慢慢的饮着,目光没有望向他们这里,但是很明显,他们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她的感知范围之内,或者说她修的心法仙诀一定比较特别,能令她很轻易的发现妖魔的踪迹,惜惜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她的感知范围内,要不然先前她明明没有跟着她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再次找到她们。

思索间,韩吟心念忽然一动,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她在想要是她也会诛妖门的心法仙诀就好了,说不定很容易就能找到劫走楚夫子的那伙魔修呢!

当然,她只是想一想而已,随即又苦笑了起来,望住洛云卿道:“要像师兄说的那样,诛妖门的人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擅长,惜惜被她盯上了,万一落了单会很危险呢,你还是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赤炼山脉吧,好不好?”

洛云卿担忧的也是这点,他原不想带惜惜同去,但眼下情势所迫,他沉吟了一会,只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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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七章 飘飘欲仙

  韩吟一时半会不出城,暂时就将那跟着他们的诛妖门少女抛 脑后去了。
  
  她只一拍桌扬声喊起来:“小二,上酒上菜!”
  
  然后洛云卿就看着他点的一壶茶和两碟茶果被生生的推到了桌子的边沿,取而代之的是满桌的浓肥辛甘,还有一坛子比黄金还要贵重的醉生酒。
  
  酒一开封,就有一股极为特别的醇香四散飘溢,瞬间便夺了人心魂去。
  
  待将酒液倾入只有巴掌般大的白玉酒碗中,连洛云卿这等不贪口腹之欲的人看了,都禁不住要暗赞一声好。
  
  因那酒液不似寻常稀薄如水,而是凝如蜂浆又碧如翡翠,端起白玉酒碗来轻轻一晃,就能看见那浓稠的酒液挂在碗壁上,缓缓而流。
  
  跑堂的还在旁边夸口:“咱们这酒楼里的醉生酒,称其为琼浆玉液也不为过,就连不少王公贵候,喝了这酒都赞,说这酿的简直不像酒,倒像是酿了一坛子沾雨带露的春光。”
  
  韩吟才不管这是酒还是春光,反正花钱买了,就要喝!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白玉酒碗来,轻轻呷了一口那凝厚的酒液。
  
  柳妖惜惜大睁着眼看她:“怎样?”
  
  韩吟回味了好一会才说:“跟喝黄金一样。”
  
  好吧,要不是洛云卿十分了解她,知道黄金在她眼里是珍稀贵重而又美好的存在,是作为赞美词来用的,否则都要以为她在贬说这酒像黄金一样难以下咽了。
  
  然而惜惜单纯,竟然信以为真,还在不解的追问她:“黄金,那能喝么,喝起来是什么滋味?”
  
  韩吟回答她的方式是一口气把整碗酒都倒了下去,看得已经退侍到远处的跑堂目瞪口呆,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一句牛嚼牡丹就差点骂了出去。
  
  喝完,韩吟才嘻嘻一笑,道声:“好喝。”
  
  具体什么滋味她也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这酒性与酒色不同,喝下去不是碧寒生冷的感觉,而是觉得有道暖线沿着四肢百骸缓缓游走,带得人浑身都泛出暖意来,仿佛这真是一坛春光,令她沐浴其间。
  
  最要紧的是过了一会,她心里扬起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那不是醉,而是一种觉得红尘俗世,再无烦恼的轻快,所有的顾虑和无形的重担压力都被抛到脑后去了,只有各种美好的情绪留存,如果真要找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飘飘欲仙,真的,她怀疑修到了忘尘境界,将要飞身成仙时,大概也就是这般感受了。
  
  看她笑得舒心欢畅,偏偏又不想说话的样子,洛云卿迟疑了一会,也端起酒碗来轻轻呷了一口。
  
  他与韩吟不同,见识略多广些,只这一口下去,回味了一会,他就说了一句:“这酒酿的时候,往里搁了忘尘果。”
  
  忘尘果?名字好像有点熟啊!
  
  飘飘欲仙的韩吟睁着茫然的眼看了他一会,再低头,看见土灵猪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腿上,正踮着猪蹄,趴在桌上舔她酒碗里的残液,她这才恍然想起:“忘尘果啊……”
  
  那不就是忘尘花结的果子么,曾经将土灵猪引到了不居殿。
  
  灵果呀!怪道这醉生酒卖得这么贵!但韩吟现下根本不觉得酒贵了,只有一种捡到了便宜的快感,想着又是嘻嘻一笑,扬声喊了一句:“小二,再来十坛酒!”
  
  她要喝饱了揣着走,回头拿这酒回去哄好了慕十三,说不定还能从他手里多骗两件好东西呢。
  
  洛云卿就知道她的反应会是这样了,无语的低头又啜了一口酒。
  
  这时柳妖惜惜问他:“忘尘果不是什么绝世灵果,但也只生在灵气充沛的地方,还要养上几十年才开花结果,凡俗界里怎么会有这种灵果,还被用来酿酒?”
  
  “不知道。”洛云卿摇了摇头道:“不过这生死城紧临着赤炼山脉,兴许这忘尘果是从那里得来的也未可知。”
  
  凡俗界的人不懂灵果效用,拿来酿酒,也不奇怪。
 柳妖惜惜跟着轻轻抿了一口酒,吐舌笑道:“果然好喝,不过幸好这酒里搁的忘尘果不多,否则……”
  
  忘尘果是好东西,能让人忘却俗世红尘的一切烦恼,对修仙者来说,还有洗涤心境的效用,只是不能多沾,多沾则成瘾,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因为这醉生酒里搁的忘尘果不多,对人造不成什么大损伤,看韩吟喝得高兴,洛云卿就没有阻止她,但是他自己浅尝辄止,喝尽了白玉碗中的酒后,就没有再饮下去。
  
  跟着他们的那名少女,本来只是喝茶,但想是听见他们提起妄尘果,也想尝尝,就让那跑堂的也给她上一坛酒。
  
  可惜这酒卖得比黄金还贵,大概是怕人喝完酒赖帐不给钱,因此店里有条规矩,要喝酒,先付钱。韩吟买酒也是现结的帐,因此那跑堂听见少女要酒,就先跑来找她讨钱,不过说得委婉,只道说:“一坛酒五百两黄金,姑娘您一个人喝不完倒浪费了,不如先来一碗酒尝尝,要喝好了再要?”
  
  韩吟知道身上搁多了金的银的带着不方便,因此早在到了天殊城时,就到钱庄将攒的金银换成了银票,方才买镧她给的都是银票,离得远,那少女也没瞧清数额,因此听这跑堂的一说,顿时就讶然了:“一坛酒五百两黄金?”
  
  跑堂的态度很好,恭敬的答:“是。”
  
  这少女是心高气傲之人,一时惊讶是因这酒太贵,待转念一想,知道这酒里有忘尘果,能用世俗的金银买到已是侥幸,顿时就心平气和起来。
  
  然而她不嫌酒贵,却因素常嫌金银俗气,没有多带,因此身上只搁了些散碎银子,眼下连一碗酒都买不起,到底觉得有些丢脸难堪,面色就不太好看起来。
  
  少女那边的动静,韩吟尽收眼底,她此刻还飘飘欲仙着心情好的很,就忘了计较先前的不快,转头笑道:“我不小心叫多了酒,姑娘要是不嫌弃,过来帮忙同饮几碗可好?”
  
  她话说得很客气,摆明了有结纳之意可是那少女生平最瞧不起她这种大把金银揣在身上,到处吃喝玩乐,活似纨绔而没有半点修仙者模样的人,再兼着喝了她的酒就不好意思继续追杀柳妖惜惜了,因此瞟了一眼已经窜到他们桌上哼哼唧唧饮酒,搅得满桌酒液横流的土灵猪,就皱着眉头冷哼道:“很不必!”
  
  韩吟扬扬眉,好吧,是她多事了不过她现下半点气都生不起来,仍然笑吟吟的望着那少女,倒望得那少女暗恼起来,一咬牙,取出一方折叠好的纱绡一层层的揭展开来让那跑堂的看,然后道说:“这是鲛绡纱,又称龙纱,入水不湿,拿来换你一坛酒,足够了吧?”
  
  “这——”跑堂的还在为难,倒不是不愿意换,而是怕看走了眼误收了不值钱的货色。
  
  韩吟见那纱绡色白如霜隐隐光华,显然是真鲛绡凡俗界不能有的,于是连忙扬声道:“小二,你把这纱拿来,我给你五百两黄金。”
  
  跑堂的闻言欢喜不尽,立刻就依言照办,收了韩吟给的银票,再殷勤的给那少女上了一坛醉生酒。
  
  这本是各取所需的事情,然而那少女毕竟吃了亏,还把便宜让韩吟占了,她心里对韩吟的厌恶就更多了几分,再不拿眼望她,只低了头饮酒。
  
  偏偏韩吟得了鲛绡纱,好奇的一层层揭尽,发现仅那么薄薄的一叠,展开来竟然能铺满整个酒楼还有余,不免又欢喜的同洛云卿和柳妖惜惜说说笑笑起来,这说笑声一阵接一阵的传入这少女耳中,要不是她饮了醉生酒,怕是能生生的憋出内伤来。
  
  洛云卿见了这鲛绡纱也多看了两眼:“其实我们九玄的衣裳里就掺了些鲛绡纱,因此才能入水不湿。”
  
  韩吟就好奇道:“若是整件衣裳都用鲛绡纱来制呢?”

  洛云卿瞥她一眼:“浪费!”
  
  柳妖惜惜却告诉她:“要往里掺那些珍矿玄石中抽炼出来的精髓,制成衣裳就能刀剑不入,若是再有本事寻到龙筋凤翎,还能在上头织各种效用的阵法,那到时这衣裳的价值,怕是就不低于一件上品法器了。”
  
  韩吟听了这话,忙将鲛绡纱收了起来,笑嘻嘻道:“那到时我们就拿来做衣裳穿,你一件,我一件。”
  
  她说着还转眼一笑:“师兄你要不要?”
  
  洛云卿瞥她一眼,压根没理她。
  
  真是说的比做的轻巧,惜惜说的那种衣裳,她要是能制出一件来,他都写个服字给她,再别说什么你一件,我一件的话了。
  
  醉生酒喝了既然能让人忘忧,那么韩吟自然左一碗右一碗,无止无尽了,也幸好是洛云卿这个行事有分寸的人同她在一块,见她一个人喝了小半坛酒,就止住她不让再喝了,然而即便是这样,酒劲上来后韩吟还是醉了,一会扯着洛云卿的衣袖,要他唱歌,一会又推着柳妖惜惜,要她跳支舞来看,简直快要把人缠得烦死。
  
  洛云卿忍无可忍,最后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拍,她才脑袋往下一栽,倒在桌上睡着了。
  
  她旁边土灵猪也醉了,四蹄朝天的躺在菜盘子里,要不是还在轻轻的打着呼噜,估计都能让人当成一盘菜给活吃了。
  
  柳妖惜惜其实也喝了不少酒,但她是树妖,喝酒同喝水没什么大区别,倒是没醉,但看着韩吟和土灵猪醉成这般她就束手无策了,只好问洛云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旁边就是梦死客栈,当然是把她扔进去醉生梦死了!
  
  再不情愿,洛云卿也只能紧抿着嘴,俯身将韩吟抱了起来,往酒楼外走,而柳妖惜惜呢,抱着土灵猪跟在后面,心里极为讶异,这猪看上去好小,怎么抱起来却死沉死沉的,体重简直跟韩吟有一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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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八章 舔够了没有

晴朗了一天,入了夜反倒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房内帐帘低垂,玉蟾蜍静卧在紫檀桌上吐出丝丝缕缕的烟气,缭绕得一阵,散成余香。

韩吟睡梦中口渴难耐,迷迷糊糊的掀开帐帘要下床找水喝,结果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居室陈设华丽而奢靡,满眼都是金玉古玩,好多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这房似乎很大,用飘垂至地的纱幔隔了好多层,一眼望去根本就无法将室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缓了缓神,她依稀记得自己喝醉了,那么这里应该就是醉生酒楼旁边的梦死客栈吧?

一个晚上十两黄金呢,房间布置得这样奢华也不奇怪了。

“洛师兄,惜惜。”她喊了两声,下床时脚往地上一踩,却如同陷入了棉花堆里,低头一看,原来床前铺了一块厚厚的羊绒毯子。
  
韩吟渴极了,也不管其它,先把桌上搁的水壶拿起来嘴对嘴的灌了一气,然后长出一口气,满房里找了一圈,结果没找见人,倒是意外的发现纱幔后面是一座小小的浴池。
  
池拿白玉砌就,这倒罢了,让韩吟较为惊喜的是池中的水竟是隐隐流动的温泉,拿手一探水温,微烫,她就忍不住要下去泡个澡了。
  
头发散下,衣裳脱掉,要解肚兜时,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伸腿踢踢,把衣裳踢到纱幔外头,这才欢欢喜喜的脱尽了衣裳,把身子浸泡到池水中去了。
  
哼哼哼,本姑娘沐浴,可不能被造化金钱这家伙窥探到,尽管它还没有修出人身来,但总是自称为“大爷”的家伙,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母的!
  
韩吟泡在水里,踢踢踹踹惬意之极,琢磨着慕十三的话真有两分道理,这清洁身上用涤尘术快是快了,但心里总有些微的不舒服,感觉跟没洗过一样,而且话说回来,经过“闯浴”那件事后,蓦然间把洗澡和慕十三这两个关键词放到一块联想,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会浮现出慕十三那线条优美,肌肤紧致的诱人背脊…咳咳!
  
韩吟被自己的联想给窘到了,兼着池中温泉水烫,蒸得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她连忙转移心思,去想洛云卿和惜惜,猜测他们可能看她醉了,就把她送到房中睡下,自己另要了房间休息。
  
那么…梦死香就是外头那玉蟾蛤里燃的那种香?
  
韩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里漾的香气没有想象中那么甜润,熏熏然的催人入梦,反倒是气味清新,提神醒脑。
  
她咬牙切齿:“上当受骗了!”
  
要是这香有用,那她现下就该在醉生梦死,而不是泡温泉洗澡!
  
不过等等,也许是她喝多了醉生酒,两下里一冲突,这梦死香就没有用了…啊,想得头痛!
  
她犹有微醉,沉吟了一会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会,起来松挽了头发,然后拿池边备的干净巾帕拭干身体,勾了勾手,就用练了很久的御物术勾得肚兜至手,穿系了起来。
  
宿醉太难受了,韩吟揉着太阳穴,迷迷糊糊的掀了纱幔出去,打算爬到床上去再睡一会,开玩笑,十两黄金一夜呢!即便那梦死香没有效用,她也要睡个够本。
  
可是她往床上一坐一躺,还没来得及睡呢,就听见窗子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韩吟只当是惜惜或者洛云卿找她,迷迷糊糊的就去开窗,待到被扑入窗内的凉风和雨丝一侵,才想起自己只着了一件肚兜!
  
这也就罢了,偏偏窗外那个同样微讶了一下,随即目光里带了调侃之色望住她的人,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慕十三!
  
“慕…慕师叔…”韩吟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慌,失口喊过他后,想起自己身上…饶是她一向镇定,也没办法面对这种没有任何缓冲和遮掩的直面相对,立刻就逃到床上,缩到被子里去了,死都不肯再露脸出来。
  
嘤嘤嘤,被看光了!真是太丢人了!
  
她怀疑自己是醉酒醉傻了,要不怎么会只穿着肚兜就去开窗呢!
  
然而慕十三却如同往常一样毒舌,斜坐在窗台上轻笑:“躲什么呀,前面后面都是扁的,看你还不如去看搓衣板,好歹搓衣板还有点起伏曲线,再说你还穿着衣裳呢,对比起来,好像还是我吃亏,我上回可是什么都没穿。”

韩吟闷在被子里骂:“慕十三,你够了没有!”
  
慕十三再笑:“好了,不打趣你了,快出来。”
  
出去?
  
韩吟羞窘稍缓,好奇心起,悄悄的从被窝里探了双眼出去,望住他道:“还没有问你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慕十三微挑了眉:“我一直跟着你们啊。”
  
韩吟一愣:“我怎么没发现?”
  
“能被你发现么?”慕十三的笑容里又带了点微讽,催她道:“你到底要在那被子里赖多久?快点起来,我没耐心等你。”
  
韩吟苦着脸道:“衣裳…”
  
慕十三就伸指轻轻一绕,被韩吟扔在地上的衣裳立刻就飞到了她面前。
  
韩吟摸摸索索的在被子里把衣裳穿好,才一脸郁闷的走到窗前:“你要带我去哪?”
  
慕十三却不答她,只将手探到她面前。
  
韩吟看看他那骨节匀称,干净纤长的手,犹豫了一下,把手搁到了他手里,随后就听慕十三轻笑一声,握紧了她的手,将她往外一带——嘤嘤嘤,怎么没有人告诉她,她住的不是梦死客找的底层,外面特么的不是平地,而是黑沉沉踩不到底的虚空!
  
韩吟条件反射的用唯一空闲的手,紧紧的勾住了慕十三的脖子,整个人如同八爪章鱼一样紧贴在他身上。
  
她惜命如金,明知道慕十三不可能带着她跳楼自杀,但是遇到危险的第一个反应,仍然是要死也得拖上这个害她的家伙垫背,于是等到他们双脚踏上平地时,她又被慕十三给深深的鄙视了。
  
“轻鸿术啊!不是教过你了么?怎么半到临头还是不会用?”
  
韩吟一窘:“没想起来。”
  
慕十三再次鄙视她:“那拜托你把手拿开,我快被你勒死了!”
  
韩吟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的搂着他,面上一红,立刻松手。
  
幸好幸好,外面下着雨,没有月亮,天色黑得看不见她面上的羞色,然而不巧的是当她扬起脸来,想要说点什么自我解嘲时,嘴唇却不小心触到了什么微凉而又柔软的东西。
  
她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甚至条件反射的伸了舌尖在那抹微凉柔软上轻轻一探…

“舔够了没有?”慕十三的声音忽然低沉得有如耳语,说话时带出的气息里有一股好闻的,似有若无的沉香气味,连同雨丝一起轻扑在她的双唇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唇碰触到的是他的唇。。。。。
  
韩吟整个头脑立刻混乱了,除了慌慌张张的后退了一步外,她简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反应,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面上也不仅仅是微烫了,而是烫得似要燃烧沸腾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她她她,她竟然不小心吻到了慕十三的唇!
  
韩吟满脑子里回荡的都是这个想法,无限轮回。
  
偏偏慕十三还语带不满道:“怎么。占了我便宜你还装无辜不吭声了?”
  
“我…”韩吟这才稍稍回过了神来,苦笑道:“拜托,慕师叔,往常我和你站在一起。头顶才及你下巴好不好,周围这么黑漆漆的,我怎么知道你突然低…低下头来…”
  
“对啊!”慕十三这个无耻的家伙竟然还振振有词:“周围这么黑漆滚的,你看到了?怎么说我低头!我好端端的低什么头,分明是你方才勒我脖子,勒得我只能低头的好不好?”
  
韩吟心里那种震撼和悸动的感觉还未过去,头脑本来就乱成一团,再被他这么一绕,越发迷糊了,只能哑然无声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她才眼前一亮,看见慕十三的掌心里托起了聚芒术,一双眼眸星亮而又深邃的望着她,轻扬了唇角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淋雨很舒服么?快点走啦!”
  
到底去…去哪啊…这句话她终究还是没来得及问出来,就被慕十三牵住了手,带着没入了雨夜的黑暗之中。
  
雨过云散,清明的月色再次笼罩大地。
  
柳妖惜惜在洞天灵圃里种完韩吟买回来的蔬果种子,从造化金钱的钱眼里爬出来时,看见韩吟还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只是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神情忽而欢喜,忽尔唤怒,忽然又羞窘起来,教人看着,觉得煞是有趣。
  
“这梦死香真的这么有用么?”柳妖惜惜好奇了,也想试试,因为身为树妖的她无需睡眠,自然也从来不知道做梦是什么滋味。
  
房中没有其他人,造化金钱就哼哼的冷笑起来:“我倒想知道她梦见了谁。”
  
柳妖惜惜一愣:“她梦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这梦死香里似乎掺了欲念果。”
  
“欲念果?”柳妖惜惜在书上见过这种灵果的记载,似乎是能够将人心里的欲念无限止的扩大,然后再让人梦想成真。
  
当然,这里说的梦想成真,不是指发生在现实里的梦想成真,而是指发生在人头脑中的梦想成真,简单来说就是吃了欲念果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幻觉而已,统统都是假的!
  
这种灵果也同忘尘果一样,少量服食可以提升修仙者的感悟心境,但若是过量服食,则有可能迷失在幻觉之中,一辈子都分不清现实与梦幻,因此欲念果在各大仙门里,都是被看管极严的一种灵果,想不到这凡俗界的一间客栈里却有。
  
造化金钱才不管柳妖惜惜在沉吟什么,它只是嘿嘿的笑:“韩吟小妞儿此刻梦到的人,一定是她最惦记的那个!软肋啊软肋!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说不定今后就可以拿那人的生死来威胁她了!”
  
可惜,造化金钱也仅仅是幻想而已,它要真知道韩吟梦见的是慕十三,那大概会情愿自己从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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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九章 惊鸿一笑
  次日清早,韩吟被洛云卿的叩门声惊醒时,犹似身在梦中
  
  她茫然的看看柳妖惜惜,再看看洛云卿,过了好一会才忽然扯起被子,一头钻了回去。
  
  嘤嘤嘤,她不要活了!
  
  柳妖惜惜好奇怪的去拖她起来:“你怎么了?”
  
  “没怎么。”韩吟死赖在被子里不出来,她不想见人。
  
  洛云卿看看桌上那玉蟾蜍里已经燃成灰烬的香,问她:“你梦见什么了?”
  
  韩吟闷着声否认:“我什么都没有梦见!”
  
  “不对啊!”柳妖惜惜诚实,一不小心就把她卖了:“我明明看见你做了一晚的梦。”
  
  韩吟激动起来:“没有!你看错了,我绝对没有做梦!”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梦里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一个人都不能告诉!
  
  洛云卿沉默了一会,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快起来,我们该走了。”
  
  他说着就转身出门,等在外面。
  
  韩吟又赖了一会才不情不愿的从被中慢慢的探出头脸身体,然后托着下巴坐在床上发愣。
  
  真的好郁闷,在梦里把初吻丢了也就罢了,反正那也不是有意的,但是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梦见自己喜欢上慕十三呢!
  
  尤其是这梦太过真实,匆匆一夜,梦里却是数载春秋,经历过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根本不像梦,倒像是她人生中真实的一段经历……
  
  韩吟发了一会呆,被柳妖惜惜催促不过,这才慢吞吞的起来,转眼看见旁边土灵猪还在睡,心念一动,好奇的用灵识去窥探它的梦境,结果看见了漫天遍野的忘尘花在风里飘摇花丛中,黑黑的土灵猪追逐着一只粉粉的土灵猪,两只猪撒欢一样你追我赶的跑了一阵,就在地上拱起土来,拱着拱着就拱到一块去了,然后……
  
  “啊呸呸呸!”韩吟一把拎起猪耳朵大声喊道:“起床了,你这只猪!”
  
  喊完,瞧见土灵猪惊跳起来,哼哼唧唧的满房间乱窜,寻找那只丢失的粉粉猪,她心里顿时感觉痛快许多,原来自己还不是最倒霉的!
  
  出城要走上几十里路,才能到达赤炼山脉的入口。
  
  这一路上,韩吟止不住的唉声叹气跟在她后头的土灵猪呢,则是时不时的就使个坏,奔上去绊她一下,或是挖空她脚下的土,让她踩个空最后迫得她暴怒起来,发誓要找个阉猪匠来阉了它,土灵猪这才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乖乖跟在她后面,再不敢挑衅。
  
  洛云卿听得满头黑线:“韩吟你—”
  
  韩吟一窘,微微吐舌,拉了柳妖惜惜跑到前头。
  
  她其实也不想这么粗俗,只是多年来流浪街头听了不少市井粗骂偏偏她记性又太好被那只臭猪惹怒了,粗骂就自然冲口而出了绝对不是故意的。
  
  洛云卿望着她奔在前面的背影却有隐忧,她不肯说的梦境,其实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思,十有八九是梦见了慕十三,若不是,她又何必遮遮掩掩,惊惶羞愧?
  
  然而慕十三的身份……
  
  不,他没有怀着世俗之见而厌恶这种禁忌的感情,也没有觉得韩吟对慕十三有了好感,就到了不堪无耻的境界,可是他不这样想,却保不住别人会这样想,他在九玄这么多年,依稀也听说过当年元一真人和楚暮雪的事情,既然已有前车之鉴,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吟重蹈覆辙,最后落得个徒劳伤悲的下场?
  
  何况修仙修心,若能绝了情念,心静如水,包容万川,那才是最好的境界。
  
  应该,还来得及阻止吧……
  
  几十里路,脚程快点赶一赶,其实只需大半天就走完了,等终于到了赤炼山脉的入口,韩吟的沮丧失落又跑得一干二净,欢呼一声就率先冲了进去。
  
  土灵猪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也猪屁股一颠一颠,欢快的跟在她身后。

洛云卿停下脚步等着,掐指数过十后,入口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猪嚎,随即就见韩吟惊慌失措的又狂奔了回来,速度比冲进去时还快了数倍,而冲在她前面的那团黑芒,当然不用问,正在用疾速逃命的土灵猪是也。
  
  “蛇!好大一群蛇!”韩吟一脸的惊恐。
  
  土灵猪也在不停的尖嚎,再尖嚎。
  
  耳膜都要被刺破了,洛云卿和柳妖惜惜才看见一大群赤红色,足有孩童胳膊般粗的蛇紧追在她和土灵猪身后,从入口处游窜了出来。
  
  赤蛇与她和土灵猪之间的距离,似乎有点远吧,用得着叫得这么惊天动地么?更让洛云卿黑线的是韩吟跑回来就躲到了他身后,而灵猪则躲到了她身后。
  
  这一人一猪……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还是柳妖惜惜好心,见韩吟受惊就要替她报仇,先清斥一声,手中幻出数条绿绦,朝那群蛇直卷了过去,随后就见蛇群里一阵绿影光闪,再看时,已有数条蛇被那绿绦生生勒成了两截,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有死,在地上不停的挣扎,血液喷射出来,染红了一片地面。
  
  “蛇血带着火毒,你小心点。”
  
  洛云卿没忙着攻击,提醒了惜惜一句,随后在自己面前幻出一道冰幕,护住了己方三人,这才驭起飞剑来斩杀群蛇。
  
  柳妖惜惜听他这么一说,忙看自己幻化出来的绿绦,见果然被蛇血腐蚀成了黑色,紧接着燃烧起来,一道火光沿着绿绦一路烧至她面前,慌得她连忙将绿绦断弃,才没有被火波及。
  
  树妖是怕火的,这一来,惜惜额头上惊出一层细汗,缓了缓神才躲在洛云卿的冰幕后头继续攻击,这会她学了乖,不拿绿绦直接去绞杀赤蛇了,而是将它们高高甩起,远远抛出,试图兵不血刃的将蛇摔死。
  
  韩吟蓦然见蛇,出其不意之下才吃了一惊,但这会已经稳下了心神,见蛇血溅上冰幕还能燃烧,生怕洛云卿设下的这层防护会被破掉,就顾不上跟着他们一块杀蛇了,而是忙着一层一层的加固着冰幕,加到后来眼前一片白芒芒的,都快看不见蛇了,她才停下手来。
  
  没办法,她怕死,一切都要以安全为前提!
  
  然而安全过后,她挽衣袖,拔飞剑,咬着牙准备放开手大杀四方,报方才那一惊之仇时,却发现被她引出来的那群蛇,已经让洛云卿和惜惜杀了个干净。
  
  韩吟抽了抽嘴角:“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洛云卿瞥她一眼:“你就偷懒吧!”
  
  韩吟一窘,上前去查看那群死蛇,见赤红的蛇皮上头闪烁着金红色的光泽,仿佛镀了一层金属一般,与寻常蛇迥然不同,她双眼就蓦然亮了起来,回头问道:“师兄,这蛇皮值钱吗?”
  
  洛云卿神情淡然的清理着自己的飞剑:“值钱,不单是蛇皮,蛇血蛇牙蛇胆都很值钱。”
  
  韩吟等的就是这句话,又兴冲冲的挽了衣袖要去剥蛇皮了,然而幸好她只是一时财迷了心窍,不是真傻,因此在双手触碰到蛇身之前,就紧忙缩了回来。
  
  见鬼!这蛇血既然带着火毒,用手去剥蛇皮拔蛇血,岂不是自寻死路!
  
  “洛师兄,你这是在给我下套吧!”
  她郁闷的回头抱怨,却好意外的看见洛云卿的唇角竟然勾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眼……眼花了吧……
  
  面瘫师兄怎么可能会笑呢?
  
  韩吟眨了眨眼就看见他面上那抹浅笑已经隐了下去,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尽管如此,他方才那惊鸿一现般的笑容,仍然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原来师兄笑起来很好看啊,那笑容有如挣破了黑暗的第一缕晨曦,明澈而纯净,令人感觉美好。
  
  见韩吟盯着她看,洛云卿的脸就绷得更紧了,只丢她一句“走了”,就往赤炼山脉的入口处行去。
  
  韩吟连忙追上去:“里面有很多蛇。”
  
  洛云卿早就知道,只道:“边杀边走吧,要不然你以为赤炼山脉是什么地方,可以随意来去的么?”
  
  他话音刚落,远处又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冷道:“不单是蛇,这里头还有许多凶猛妖兽,就怕你们进得去,出不来!”
  
  韩吟遁着声回头一看,没有别人,果然还是那名诛妖门少女。
  
  见到她,惜惜有些胆怯,往韩吟身边靠了靠。
  
  韩吟就牵起惜惜的手,笑吟吟的冲着那少女道:“你这是在咒我们还是咒你自己?莫非,你不打算跟着我们进去?”
  
  少女被她问得语噎,过得一会才回嘴道:“自然是要跟着你们进去,说不定还能替你们收尸。”
  
  “啊,那多谢多谢。”韩吟冲她挥挥手退:“出门在外就要这么彼此照应,你放心,若是你不小心死了,我们也会记得帮你收尸的。”
  
  那少女口舌如何及得韩吟灵便,再次语噎,只好倚在一棵树上,冷着脸不理她,目送他们进入那赤炼山脉。
  
  嗯,她不着急,反正柳妖惜惜身上的妖气很明显,她不怕跟丢了,正好慢慢的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哪时陷入了危机,自顾不暇时,再趁机下手除掉这千年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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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3 1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章 落星湖

    韩吟应该庆幸,他们需要搜索的落星湖就座落在赤炼山脉的外围,附近虽然蛇群多,凶猛厉兽多,但灵花灵草,珍稀灵矿也多,而且这里盛产血晶和赤焰铁,两种都是锻炼火行法器的上佳材料,因此一路过去,她收获颇多,到得后来乾坤囊里装盛不下,她不得不背着洛云卿,悄悄的把那些灵花灵草和土灵猪掘出来的灵矿,都转移给造化金钱。  

    除此之外,由于每天高强度超负荷的杀怪,她的胆量眼力、反应能力,还有法术和飞剑运用的纯熟度,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最要紧的是借此获得了宝贵的实战经验,这是她从前呆在九玄,无论如何刻苦修炼,都修不出来的体会。  

    唯一讨厌的是那个诛妖门的少女,她似乎耐心好得很,总是不远不近,意态悠闲的跟着他们,让韩吟生出一种自己是苦力,在前面奋力杀怪,为她开道的感觉。  

    柳妖惜惜大概也有这种感觉,她难得讨厌人的,这天都忍不住抱怨了:“我倒情愿她现下就上来跟我们动手,也好过天天被她盯着。

    那种感觉就像被一条蛇盯着,你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窜上来咬你一口呢!”
  
  “不如。”韩吟目光微闪:“我们先下手为强,趁她不注意,把她干掉吧?”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显然洛云卿的耳力不错,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她:“韩吟你--”

  “师兄!我知道放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韩吟飞快的打断他:“我刚也就那么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 她没说谎,是洛云卿误会了。

  杀人哎,不是杀蛇杀野兽,她还没干过这种事,也不想干这种事,何况即便她说了想“干掉”那少女,也绝对不会用这种杀戮人命给自己今后渡劫增加难度的笨法子,她只会把那少女一闷棍打晕,然后把她身上的法器符器丹药飞剑统统扒光,再丢到造化金钱嘴里去回炉重炼,看她到时赤手空拳的,是实相店捂着脸哭跑回去还是舍了命不要,继续跟着他们。

  洛云卿看看她,抽身走就:“专心赶路吧,这两天我觉得空气里的水灵十分活跃,想必我们已经接近那落星湖了。”

  他修的是水行灵气,对水灵的存在十分敏感,然而话是这样说,他们真正找到落星湖,也已在五日之后了。 这一天当韩吟杀怪杀得十分腻味,扒掉一张赤虎皮,随后没精打采的走了一阵,拨开面前藤叶的时候,眼前一亮精神徒然大振。

  她看见一汪水色深蓝有如夜幕的湖泊,就这样静静的卧在那林后。

    湖泊极为宽广,一直延展到天际那头,然而发现它的过程却是这样一位,毫无预兆的,它就出现在了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韩吟呆了一会,回头就喊:“洛师兄!洛师兄你快来!” 她的声音惊起栖息在湖边林中的飞鸟,扑籁籁的拍着翅膀飞逃。

   洛云卿还当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连忙带着柳妖惜惜赶来看到那叶后的湖泊时,他也怔了一下。怪不得叫落星湖呢!

   水色已如夜幕上还有银色的光点不时的窜出水面,跃至极高处,再重新坠回水中,远远望去就像繁星纷落,无尽无息。

   当然,那不是真正的落星,而是湖里特产的一种银磷小鱼,只有拇指般大,韩吟捞了一条仔细看,见这鱼头大身小,鳞片虽是银色的,可是映着阳光瞧去,却有七彩的虹芒流溢其上,极美极艳。

   “见鬼,这鱼居然会咬人!”韩吟怔看得有趣,不防指上忽然一痛,鲜血极快的渗了出来,滴入她面前的湖水中,她才发现是那银鱼张嘴,露出极为锋利的牙齿,将她咬了一口,慌得她甩手就将那鱼扔回了湖中,退后两步,要去允指上的鲜血。

   “等等。”洛云卿拉住她的手:“赤炼山脉中很多东西都有毒……”他话未说完,忽然听见水声大响,回头一看,见湖中的银鱼竟然都在迅速的往他们这边游蹿而来,不但将湖面染银了一片,而且还此起彼伏的在半空中行成了一道足有一丈来高的银色鱼幕,那情形气势磅礴而又令人骇异。

    这鱼嗜血!心念一转间,洛云卿和韩吟都明白了过来,一人一边,伸手就拖住了柳妖惜惜往后疾退。不退不行,开玩笑,这鱼的弹跃能力那么强,一窜足有一两丈远,要是扑到身上,恐怕用不了数息,就会被锋利的鱼牙咬得遍体鳞伤。

    即便他们当机立断退的足够远了,下一刻还是被眼前的情形给骇了一跳。只见那些银鱼前赴后继,如同海浪一般层层推进,不断的跃至湖畔,远远望去就好像铺了一地的碎银,但可怕的是那些碎银还会弹跃,仍然努力往韩吟这边蹦跶,直到一炷香后这阵疯狂的骚动才静止下来。

   再看时,从落星湖到他们身前,足足二十来丈的地面上,堆了三尺来高的银鱼尸体,有些还没死透,仍在时不时的弹跃那么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试图弹跃回水中,还是在继续寻找它们渴望的血腥。

   柳妖惜惜的目光里全是惊慌:“这鱼也太可怕了吧!”韩吟与洛云卿对望一眼,垂头叹气道:“最可怕的是我现下能断定了,因为单是这湖里的银鱼就已经这么疯狂可怕了,谁知道那仙府中还藏着什么致命的阵法机关?

   洛云卿也沉吟道:“想要不被这鱼伤到,潜入水中,起码得有丹成修为。”

   只有丹成修为,施展出来的法术屏障才能拦住这些银鱼一波接一波的疯狂攻击。

   “没戏啦!”韩吟靠着一棵树坐下来,郁闷的捡根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下水都要有丹成的修为,那想要安然找到那仙府,还能进去,怎么着也得有渡劫或坐忘的修为吧?要真修到那程度,都快飞身成仙了,谁还稀罕别人仙府里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的宝贝?”

    修仙者都惜命如金,若无十足把握,很少人愿意以身犯险,毕竟身外之物再重要,也没有自个的性命重要。

  “那怎么办,下不了湖,我们就不找了吗?”

    柳妖惜惜替韩吟担忧:“可是不找的话就得不到混元心法,你就修不成仙。”

  韩吟倒比她想得开些,眨眨眼道:“天意如此,无法强求。

  她只是纳闷,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把仙府石室修在水底,难道水底当真比较隐蔽安全么?

  洛云卿沉默了良久,有些歉然道:“这事都怪我,没有弄清楚……”

  韩吟打断他道:“师兄你就这点讨厌,为什么总喜欢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你又没来过这赤炼山脉,当然不会清楚这里的情形,再说,你事先不是就说过了?传闻未必可靠,只是过来探一探,未必会有什么收获,因此我原先就没抱什么指望。”就连慕十三也一样,相比没有来过这里,料不到这般情形,否则就不必让她过来瞧了。她说着又笑吟吟道:“再说都千年过去了,就算我们下得了湖,那仙府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呢。

  就算在,那里头也未必有混元心法,怎么算都是一件希望很渺茫的事情,我看我们就别在这里耽搁工夫了,还是到附近转转,找找有没有水灵脉,然后多弄点灵花灵草和灵矿回去吧。”洛云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在沉吟不语。

  这时忽然有声短促的尖叫划破了山林的静寂,让他们三人都微怔了一下。柳妖惜惜先吃惊道:“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那个总跟着我们的诛妖门弟子……”

  洛云卿微微挑眉:“是她。”“很好啊!看来倒霉的不只是我们。”

  韩吟唇角噙了抹微笑:“谁让她自逞能要跟着我们,看吧,这下遇上了危险了吧!”

  惜惜有些犹豫:“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韩吟抬眼偷瞄瞄洛云卿,咕哝道:“我次啊不去……那人多讨厌啊!还想着要杀你呢!要是看了,发现她真遇到了危险,救她吧,我很不愿意,不救她吧,师兄大人会说我生性薄凉,冷血无情。”

  洛云卿瞥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记仇,初遇见她时对她的评价,她到此刻还记在心里。

  韩吟见他看过来,心里有点小虚,连忙笑道:“师兄,我可不是记你的仇啊!我就是不情愿救她,要不万一救了她,她回过头来要杀惜惜怎么办?”

  洛云卿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先过去看看再说。”师兄大人根本就是冰块脸,豆腐心啊!要是他去看了,哪里有不救的道理?

  韩吟苦着脸,仍然不情不愿:“师兄你也太好心了吧?”洛云卿没回头,只丢下一句:“不是你说的,出门在外要彼此照应,你都答应帮人家收尸了,不过去看看,岂不是食言?”

  呃……师兄果然学坏了,都会拿她的话来堵她了!韩吟无奈,只好前者柳妖惜惜的手追上去。好吧,就去看一下,要是那边情形很危险,她绝对掉头就跑,要是不太危险,那就看看洛云卿的反应再说。他要救,那就只好救了,当是卖那少女一个人情,看她还好不好意思再追杀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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