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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毛嘟嘟

[穿越重生] 《榴绽朱门》作者:闲听落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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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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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八章 情生

“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儿!这有什么好看的?跟京城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姜艳丰冲姜艳秋鄙夷不屑道,姜艳秋不客气的一口堵了回去:“那你去京城看去啊!我说一句好,怎么就没出息了?哼!”

“反了你了,你个小娘养的!”姜艳丰冲上去推了姜艳秋一把,姜艳夏忙挡在妹妹身前,李丹若和姜艳冬牵着叶姐儿和枝姐儿走在最前,人声鼎沸中,并没留意到外面的吵架,吴三奶奶抱着蕊姐儿腾不出手,就是腾出手,她也懒得管,见牵着贤哥儿的绿萼要往前劝架,忙一把拉住绿萼道:“好好看着贤哥儿,别一乱丢了!”

苏**奶和姜艳纷笑不可支的看着热闹,脂红忙冲过去隔在两人中间,转头冲李丹若喊了一声,李丹若忙回过头,姜艳夏护着姜艳秋忙往后连退着,姜艳丰被脂红伸手挡住,一股恶气冲上来,冲着脂红扬手就挠过去,脂红一时躲闪不及,脸上就带着条血痕来。朱衣急了,扑过去一把把姜艳丰推倒在地。

姜艳丰呆坐在地上,一时不知道是号啕大哭好,还是跳起来再扑打过去好,李丹若深吸了口气,冲姜艳丰冷冷的吩咐道:“先起来,这事咱们回去再分辩。”说着,转头看着苏**奶和吴三奶奶道:“二嫂、三嫂这是看别人热闹呢,还是看自己的热闹?”苏**奶满不在乎的昂头轻‘哼’了一声,吴三奶奶浑身不自在,只顾低头和蕊姐儿说着话,仿佛没听到李丹若的话。

“你们都欺负我!没一个好东西!”姜艳丰从地上跳起来,转身就跑,姜彦明急追过去,姜艳丰没跑几步,一头撞在一个锦衣小厮身上,小厮一声怪叫:“撞天婚哪?”姜彦明赶上去一把拉过姜艳丰,忙陪笑道:“这位小哥,真是对不……”

“姚先生!”没等姜彦明说完,那小厮已经认出了姜彦明,忙长揖道:“是小的莽撞了,快跟大爷说,小的遇到姚先生了。”小厮忙又转头叫了一声,姜彦明认出是张衙内身边的小厮,眼光及处,小厮、长随群中围着的好几个惨绿锦衣少年,姜彦明急警告姜艳丰道:“别惹出事来!有话回去再说!”说着,将姜艳丰推到身后,李丹若伸手拉过姜艳丰,正要往回走,张衙内一行人已经呼啦啦冲过来。

“先生!真巧,我就说,这江宁城就这么大点,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先生,什么第几个?我就认过这一个先生,先生可是京城来的,什么都懂,可厉害了!先生也出来放河灯,咦,这是师娘?张承福给师娘磕头……那就长揖,张承福给师娘见礼。”张衙内一眼看到姜彦明一行,兴奋不已,跟在张衙内身边的四五个惨绿少年也跟着恭敬的长揖下去见着礼,眼睛却溜过去看着李丹若一行人。

“我给先生介绍,这是上元县知县衙内何德庆,这是……”张衙内拉着众人一一介绍给姜彦明,姜彦明春风满面的一个个见着礼,说着客气话儿,最先介绍的何德庆随众人打着呵呵,眼睛却死死盯在姜艳夏和姜艳秋身上,江宁城里还有这样的美人儿,真让人心痒难耐!

姜艳纷站在姜艳夏侧前方,失神的看着那一群仿佛发光一般的富贵锦衣少年,这江宁城有的是锦绣少年,他们和五哥如此熟悉,竟要把她嫁给穷酸!庶出怎么啦?他老五/不也是庶出房的?她决不让她们毁了她!大不了……有人在看她?

姜艳纷羞涩的迎向何德庆的目光,却见那何德庆眼神直怔怔傻了一样,姜艳纷心头狂跳,慢慢垂下眼帘,微微侧过身子,羞涩温柔的揪着帕子,她的侧面看着最美……

苏**奶抱着孩子,顺着姜艳纷的羞涩看向何德庆,又顺着何德庆的目光看到姜艳夏身上,再看住羞涩可爱不已的姜艳纷,眉梢一点点挑起,直挑出个眉飞色舞来。

八月底,李云直带着家眷赶到无为府,信送到姜家,李丹若和程老太太商量了,要过去看望母亲,住上一两天再回来,姜彦明哪里放心,无论如何也要送过去再陪着一起回来,两人匆匆打点了行李,姜彦明和张大人说了陪李丹若到无为府探亲的事,托了张衙内照看铺子,这天一早,就和李丹若启程赶往无为府。

江宁离无为极近,过去也不过一天半的路程,这一路过去又都是人烟阜盛之地,宽阔的官道上人来车往,原本想卷起帘子看看风土人情的李丹若只好放下车帘,好挡住尘土,只隔着纱帘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景色。

姜彦明凑过去一起往外看了一会儿笑道:“这车帘子还是用绡纱做才最好,又能挡土,又看的清楚。”李丹若瞄了他一眼没说话,姜彦明个手搂了李丹若笑道:“你这心里又怪我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了?我怎么不知道?丹若,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这么苦,你从小到大,哪吃过这样的苦?”

“这也不算苦,不就是个车帘子,就是粗茶淡饭,心安神宁,就是享福。”李丹若话里有话的笑道,姜彦明手下用力搂了搂李丹若,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放心,粗茶淡饭,锦衣玉食,我都让你心安神宁,说来也怪,我只要跟你在一处,就觉得心安神宁,从小就这样,你还记得吧,有一回你到威远侯府,站在旁边看我写字,还帮我磨墨,夸我字写的好。”

李丹若一边笑一边摇头:“你总提从前,我都不记的了,威远侯府我去的多,真记不得了。”

“嗯,我记得,你穿着藕合色衣裙,一只赤金大花戒指戴在小指上,就那么磨墨,我总担心那戒指太重,会把你手指压坏了,又不敢跟你说,你不知道,你来前,我正烦闷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你给我磨墨,趴在桌上说要看我写字,你在旁边,我一下子就觉得安宁了,一直到现在都是,只要你在,我就觉得安宁。”姜彦明搂着李丹若,低下头,脸在李丹若鬓边贴了贴。

李丹若靠在姜彦明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我就记的姚家大姐姐最喜欢教训你,而且一教训必以‘我是你姐姐’开头。”

“可不是,”姜彦明也笑起来:“虽说只比我大一岁,姐姐架子可是足的很,现在还这样,正月里事情急成那样,她也着急的很,训过我两趟,一开口也是,‘我是你姐姐’然后再往下说别的。”姜彦明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是打心眼里把她当姐姐待的,还有大郎。”

“嗯,”李丹若嗯了一声,两人随着车子摇晃着,停了好一会儿,姜彦明才又开口道:“我五岁才回姜家常住,那时候难过的很,只要有机会就往威远侯府跑,后来大了,就有些不学好,也不肯好好读书,有一回跟人在外头胡闹的过了,正好让二伯父撞见,我现在还记得二伯父那张脸,眼睛都是伤心,脸色青的吓人,提着我一路回到家,把我往大伯父书房一扔,拿了本书就打,一边打一边骂……”

姜彦明停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本书没打几下就散了,二伯父气的大哭,大伯父请了家法,打的我足足半个月下不了床,从那往后,大伯父和二伯父盯我盯的极紧。”

“那是为了你好。”李丹若低声道,姜彦明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挨了那一顿打,挨完了,心倒安了,大伯父和二伯父待我,跟二哥他们一样,要不是这样……咱们就在这江宁安宁富庶之地终老,比什么都好。”

李丹若慢慢伸手按在姜彦明手上,姜彦明将李丹若的手握在掌心,脸贴在她耳边,半晌才低声道:“我是姜家最有福气的人,从前我总觉得六郎比我命好,可我娶了你,你是我的福气,等姜家的事了了,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陪你过。”

“嗯,好。”李丹若低声应道。

江宁府衙门口,何德庆在角门前下了马,不大会儿,小厮出来引着何德庆进去,书房里,张衙内正百无聊赖的站在廓下逗着雀儿,何德庆凑过去看着雀儿笑道:“新得的?倒挺俊俏。”

“哪是新得的,你今天怎么得空?”

“听说你那个先生出门了?”

“是啊,先生出门了,母亲就把我拘在家里,这日子无聊透顶!”张衙内烦恼的叹了口气,何德庆眼神左右溜了溜,凑到张衙内耳边,低低的建议道:“先生出门了,那先生家里,你得用心照应照应才是,不如,我陪你,咱们到先生府上探望探望去?都说师徒如父子,先生不在家,你得替先生尽尽孝心,先生家,还有位七十来岁的太婆呢。”

张衙内连眨了几下眼睛,重重拍了下手道:“对呀!我差点忘了,先生临走前,还托我照应他那间铺子呢,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去跟母亲说一声,一说指定就能准,这是先生托付的事!你在这儿等我,回头咱们一起去铺子里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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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九章 猎艳

果然,这事和赖太太一说就准,张衙内带着众小厮长随,和何德庆一起出了门,往丰乐楼边上的点心铺子转了一趟,两人不分多少,一口气买光了铺子里的点心,问了张旺几句,眼看着其实也实在没什么好照应的了,何德庆和张衙内出了铺子,捅了捅张衙内低声建议道:“先生不在,那府上你不也得照顾一二?听说那家里不是老就是小,全是女眷,你不多照应点哪行?”
“府上不用!”张衙内干脆的挥手道:“先生走前跟我父亲说过了,若有事,让人去我家寻门房说一声,没去说就没事。”
“你看看,说你实在吧,还真是实在,那是有了大事,那平常些许小烦难,难道也要上门烦张府尊去?这些小烦难不就得你这个学生费心了,你得时常过去看看,问候问候,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没有,看到小难处就顺手帮一把,这才算你用到心了。”何德庆转着心思劝道,张衙内歪着头想了想,伸手拍着何德庆道:“你年长几岁,果然想的周到,说的有理儿,走,咱们瞧瞧去!”
何德庆大喜,忙上了马,一起往姜家过去。
在姜家门口下了马,小厮上前扣门,扬声禀报了,不大会儿,姚黄出来进去,又出来,二门开了一半,在门内冲张衙内和何德庆曲膝见礼道:“我们老太太说了,家里一切都好,谢衙内费心,五爷不在家里,家里如今只有女眷,又在孝中,就不请衙内进屋喝茶说话了,还请衙内见谅。”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问一句,没事就好,要是有事,别管大小,千万别客气,让人到我们府上寻我去,行了,你回去吧,我走了。”张衙内挥手道,姚黄笑应了,也不多送,见张衙内转过了身,就关上二门回去了。
何德庆满脸失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二门,磨蹭着不肯往后转,张衙内转身出了大门,回头见何德庆没跟上来,往后退了两步,扭头看着何德庆叫道:“何大,看什么呢!?走啦!”
“唉,来了。”何德庆磨蹭着正要转身,只听二门里传来说话声:“我的帕子!唉呀,掉到门外面去了!”何德庆急转头左右寻找,可二门里只有树叶,哪有帕子?正四下乱看不停,二门极轻悄的开了条缝,姜艳纷从里面探出头来,见果然是何德庆,脸上飞起一片绯红,忙从二门里闪身出来,回手将门稍关了些,不敢抬头,半侧着身子,揪着帕子耳语般问道:“衙内可见到我的帕子了?”
何德庆见不是那两个绝色女子,正失望间,见姜艳纷如此作派,他可是游走花丛的猎艳老手,一眼瞄过去,已将姜艳纷看透了十之八九,忙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帕子道:“小娘子看看,是不是这块?”姜艳纷瞄了眼何德庆手里的帕子,扭了几下身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何德庆是多明白的人哪,忙上前一步,伸手抽出姜艳纷手里的帕子,将自己的帕子塞到姜艳纷手里,顺手又揉了把姜艳纷的手,低低的说道:“若帕子不对,明儿这个时候,我再来寻小娘子,这里不便当,可有角门?”
“嗯。”姜艳纷一张涨得血红,低垂着头,只用手指往后院指了指,何德庆喜不自胜,他只要她一个‘嗯’字就够了,这角门,他自己会去寻。
“何大!怎么还不走?”外面,张衙内已经上了马,不耐烦的又叫了一声,何德庆应了一声音,冲姜艳纷拱了拱手低声告辞道:“明儿这个时候,小娘子可别忘了。”说着,紧走几步出来,上了马,和张衙内大声说笑着回去了。
姜艳纷闪身进了二门,东厢屋内,苏**奶靠着门框,笑眯眯的看着一张红涨的粉脸中透着喜气的姜艳纷。
隔天午后,姜彦明和李丹若的车子在李云直新居大门口停下,李云直得了信,拎着长衫,大步迎出来,和姜彦明见了礼,让着他往书房说话,李丹若的车子则径直进了二门。
韩三奶奶已经迎到了二门里,李丹若忙下车见礼,也不多客气,跟着韩三奶奶径直往后面正院进去。
“府衙后头狭小,你三哥去看了,说是住不开,就赁了这处院子,没想到这无为的房子一点也不便宜,就没敢赁大院子,好容易挑了这么个有园子的,母亲平时也好有个地方走动走动。”韩三奶奶委婉的和李丹若解释道,李丹若笑道:“小有小的好处,家里人又不多,也不用那么大宅子,不然宅子大人少,太空了也不好。”
“母亲也这么说,前面就到了。”韩三奶奶忙笑道,两三句话间,两人已到了正院门口,说是正院,其实就是三间正屋连着左右各两间厢房,前面一处花架充作影壁,并没有真正围出院子来。
杨氏正站在正屋门口张望着,一看到李丹若,沿着游廊急赶过来,李丹若忙提着裙子跑了几步,扑过去搂住杨氏笑道:“母亲,见到你真好。”
“这傻孩子,见到母亲当然好!”杨氏脸上泛着红晕,将李丹若往后推开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长长松了口气道:“虽说瘦了些,还好,精神气色都好,五郎好不好?”
“好,太婆她们也好,都好,我还在江宁开了家点心铺子,生意好得很呢,咱们进去,我跟母亲好好说说话儿。”李丹若笑颜如花,扶着杨氏进到正屋,韩三奶奶张罗着沏了茶,摆了满桌的点心,李丹若也不避她,将这半年来的大事小情一一细说了一遍,杨氏只听的笑起来:“五郎还收了个弟子?他才多大?”
“有才不在年高,五郎若不是守孝,早就该中进士了。”韩三奶奶笑道,三人笑了一会儿,李丹若笑问道:“三伯娘她们好不好?我在江宁,京城的信儿竟是一点不知。”
“唉!”杨氏叹了口气:“也说不上好不好,从年后姜家出了事,她就不大跟咱们往来,好些事,我和你嫂子也都是听别人说起的,也没什么旁的大事,就是五姐儿的亲事,去年不是订了敬亲王侧妃岳氏的七堂弟,这趟敬亲王坏了事,岳氏一条命也搭了进去,这岳家也跟着倒了霉,你三伯娘因为这个,烦心的很,我来前,听说岳家上门请期请了好几趟了,两家孩子也是到年纪了,按理说,十月里五姐儿出了孝,这亲事也就该办了,可你三伯娘说今年冬天没有好日子,明年上半年也没挑出好日子来,这门亲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李丹若微微蹙了蹙眉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初三伯娘要定岳家这门亲,太婆就不赞成,跟敬王亲府上的牵连倒不是大事,太婆是看不上岳七的人品,那是个败家不成器的,三伯娘真要狠下心退了这门亲,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亲事可是五妹妹一辈子的事,就是……”李丹若停了停,才看着杨氏苦笑道:“再寻下一门亲事,三伯娘别再象这次这样,光看一时的煊赫,得好好挑一挑人才行。”
“退亲哪是说退就退的,这可不是容易事,岳家一直上门催着,闹不好,五姐儿的名声就毁了,算了,不说这个,你三伯娘也是个厉害的,她家的事不用咱们操心,倒是二姐儿,出京前,你嫂子去看过她一趟,二姐儿如今在婆台庵借住着呢,这事你知道吧?”杨氏不愿意多说三房的事,岔开了话题。
“她怎么住到婆台庵去了?”李丹若惊讶的问道。
“说是正月十七那天,狄家大/奶奶就去了她那里,立逼着她还出赁院子的银子来,要不就得搬出去,二姑奶奶就借了婆台庵后面几间房子,搬到那儿去了。”韩三奶奶接过话头解释道:“也就是二月里,你们启程没多长时候,三郎回来说,狄家老爷也罢官了,说是回京待参,象是四月里就回京城了,回来到我去看二姑奶奶,这中间也两三个月了,没去接二姑奶奶回去,也没打发人过去看过一趟。”
李丹若呆了好一会儿,怪不得那天春妍欲言又止,算了,就算她说了,那个时候的自己,自顾不瑕,哪还能帮得上别人,李丹若慢慢叹了口气,韩三奶奶看着她,犹豫了下,接着说道:“三姑爷五月里点了外任,带了两个侍妾上任去了,把三姑奶奶留在了京城,你也知道,三姑奶奶那处宅子是赁的,五月底,三姑奶奶就搬到城外陪嫁的那处小庄子里住着去了,来前匆忙,我也没顾上去看她,只打发婆子过去看了一趟,说三姑奶奶正在院子里喂鸡,都认不出来了,我让人给她送了五十两银子,她倒收下了。”
“三妮子这都是自作孽不是,当初那几家少年,哪一个不比这姓陈的强?”杨氏叹气道,李丹若沉默了半晌,才勉强笑道:“看看,今年我们姐妹个个流年不利。”
“呸呸呸!”杨氏急忙连‘呸’了几口:“都过去了,哪有什么流年不利。”
“母亲说的是,往后只能越来越好。”李丹若忙笑道,韩三奶奶也跟着岔开话题,说起京城相熟人家的那些大事小情来。
李丹若和姜彦明没敢在无为多耽误,住了一个晚上,隔天吃了午饭,就启程往江宁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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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得手
午后,姜艳纷心神不宁的歪在苏**奶屋里榻上,苏**奶将才哥儿哄睡下,拿了才哥儿一件夹裤过来,也坐到榻上,和姜艳纷说着话儿做针线。
“又到九月里了,若是在京城,又得整天往城外跑着登高赏景了。”
“嗯,”姜艳纷看着窗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苏**奶满眼鄙夷的瞄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了眯,笑吟吟的接着说道:“这进了九月,我又想起前年听你二哥说的一件天赐姻缘来,”苏**奶一边说一边瞄着姜艳纷的神情,姜艳纷一听提到姻缘,忙转头笑问道:“什么天赐姻缘?二嫂说给我听听。”
“这是前年九月里的事,兵部有个小吏,姓艾,就在三老爷手下做事,叫什么名字我倒没记住,九月里,赶着金明池开放,正好又是旬休,这艾小吏就去金明池闲逛去了,这一逛,竟看中了一个年青小娘子,巧就巧在那小娘子看他也看对了眼,这艾小吏也是个胆子大的,就上前搭话,请那小娘子到樊楼吃饭说话儿,那小娘子还真跟他去了,两人关在雅间里,说了一下午的话,”苏**奶吃吃笑着,暧昧的冲姜艳纷挑着眉梢道:“樊楼你去过没有?那雅间里都设着榻呢,一应俱全,说是供客人醒酒用,两个人,就那么,关了整整一个正午,到天黑透了出来时,就定下终身了,这艾小吏回去,就托了人到小娘子家求亲,都这样了,自然是一求一个准,没到年底就成亲了,你二哥还特意过去讨过杯喜酒喝呢,你说,是不是天赐姻缘?”
苏**奶举起裤子比划了两下,斜睨着又喜又惊的姜艳纷,姜艳纷眼睛亮闪发光,抬手按在胸口,看着苏**奶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笑道:“真是假的?二嫂肯定说笑话呢,两人家里怎么肯的?”
“这有什么不肯的?那艾小吏看中了,他家里能管得了?肯不肯都是个肯字,这男人哪,只要他就一心要娶,谁能管得了?一个要娶,一个愿嫁,这谁能拦得住?最要紧的,就是得两人看对了眼,只要人家两个人情投意合了,谁说也没用,这桩亲事,就是天赐好姻缘,这样的,别说别人家,咱们府上也有,那边那位,”苏**奶冲着李丹若院子方向努了努嘴道:“当初老太太是替六郎求的亲,她没看中六郎,自己选了五郎,不也是自己做的主?那才是个真正心眼多的,你看看,如今这日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五郎见天看着她脸笑。”
“五嫂自己选的五哥?我怎么没听说?”姜艳纷惊讶道,苏**奶白了她一眼:“你一个未出门子的小娘子,谁跟你说这个?她们李家三姑奶奶,也是自己挑的女婿,大街上看中人家,就上去递了信物,堂堂一个进士呢,上门求亲不就嫁了。”
姜艳纷听的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咬着嘴唇,细麻布帕子在手里绞来绞去绞了半天,看着苏**奶欲言又止,止了又要说,苏**奶眼角嘴边都是笑,看着姜艳纷有意无意的打趣道:“看看你这样了,倒象戏里的怀春少艾了。”
“二嫂又笑我!”姜艳纷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象是下了决心般,跳下榻,掂着脚尖,轻快的跳到门口,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院子里安静一片,这才跳回来,坐到榻上,挪了挪,紧挨着苏**奶低低道:“我跟二嫂说,二嫂给我出出主意,这事,可千万不能让第二人知道。”
“你放心!”苏**奶满口应承道,姜艳纷通红着脸,扭扭捏捏的将中元节和何德庆两双眼睛看对了眼,昨天又撞见找上门的何德庆的事挑能说的含含糊糊的说了,说完,垂着头,揪着帕子低低道:“二嫂得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真是……羞死人了!”姜艳纷用帕子捂在脸上,低头抵在苏**奶肩膀上,直羞的连脖子都是粉红的。
苏**奶下意识的往后面挪了挪,推着姜艳纷笑道:“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这事儿啊,还真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艾小吏,可不是一模一样的事儿!”
“二嫂真这么觉得?”姜艳纷眼睛亮的发出粉红光来,苏**奶笑的眼睛挤到一处道:“一个模样,半分不错!倒不如那艾小吏还好,怎么说也是上元县知县衙内,这姻缘,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姜艳纷一只手紧握着胸口,看着苏**奶又是羞涩又是兴奋道:“二嫂真是……羞死人了!若真是这样,往后我若是……若是我好了,必定多拉扯二嫂和才哥儿,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唉哟,那可是托您大福了。”苏**奶这玩笑里透着鄙夷和不屑,姜艳纷却没听出来,脸色粉涨着跳下榻,垂着头道:“我先回去了,二嫂……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你放心。”苏**奶笑着满口答应,看着姜艳纷出了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之褪尽,冲着门口‘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哼,小娘养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倒要睁着眼睛看看,这姻缘怎么个好法!”苏**奶挪了挪,将窗前低垂的帘子掀起条缝,有一下没一下的做着针线,凝神瞄着廊下,只等着看姜艳纷要做什么。
没多大会儿,姜艳纷打扮的娇艳欲滴,眼睛不停的溜着四周,贴着廊下,轻手悄脚的往后角门溜过去,苏**奶忙闪到帘子后,眼看着姜艳纷转过屋角,又忙拖了鞋下来,悄悄跟在屋角,眼看着姜艳纷出了角门,一个小厮探头进来看了看,缩头带上了角门,苏**奶高挑着眉梢,悄悄回到屋里,无声的大笑起来。
何德庆坐在车上,车帘半掀,伸长脖子直盯着姜家那扇小小的角门,又回头瞄了眼车子一角的沙漏,等了有小半刻钟了,怎么还不来?难不成不来了?不可能,看她那样子,必定是要来的,再等一等,何德庆抖开折扇,刚摇了没几下,角门缓缓从里面拉开,姜艳纷满脸紧张的探出半个头来。
何德庆大喜,忙跳下车,几步窜到姜艳纷面前拱手道:“小娘子,小可等候多时了。”姜艳纷的脸一下子涨的粉红一片,何德庆一把拉过她圈在怀里,给小厮打了个眼色,那小厮是跟着他四处猎艳惯了的,往角门里探头看了看,拉上角门守在旁边。
何德庆半拖半抱着姜艳纷低声道:“咱们到车上说话,站在这里,万一让人看见,岂不伤了你的清誉?”
姜艳纷紧挨着何德庆,她从来没被男人这么搂着过,只觉得心慌气短,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何德庆搂着一身柔软的姜艳纷上了车,回手掩好车帘子,两只手紧搂住姜艳纷,低头就亲了下去,姜艳纷更是心慌气短,心里乱纷如麻,想挣扎,身上却没半分力气,又觉得不该挣扎,慌乱间,已经被何德庆吻住嘴唇,辗转吸吮不停,何德庆是老于此道的高手,只吻的姜艳纷一颗心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浑身软的动不得,心里乱的早就没了方寸。
何德庆压着姜艳纷倒在车上,香艳缠舌吻着,一只手从背后探进姜艳纷衣服内,另一只手熟练利落的拉开姜艳纷的裙带,只三两下,就将姜艳纷褪得半裸,伸手拉开自己的裤子,骑到姜艳纷身上就往里顶,姜艳纷身软心乱,晕的分不清怎么回事,何德庆用力往里顶/进去的同时,用嘴满满堵在姜艳纷的嘴唇上,把姜艳纷那声痛呼按在了喉咙里。
这一趟顺利的让何德庆兴奋无比,伏在姜艳纷身上喘息着用力大动,姜艳纷痛的紧咬着嘴唇,又不敢喊叫出声,只拼命忍着,只忍的将要忍不住时,何德庆才浑身一阵抽动,软软的压在姜艳纷身上,痛快的叹了口气:“心肝儿,你这身子可真软,爷痛快得很。”
姜艳纷满腔的委屈冲上来,泪流两行,用力推着何德庆想要坐起来,可哪里推得动,何德庆用舌尖舔了舔姜艳纷的唇间,满意的笑了几声,这才翻身坐起来,一把将姜艳纷抱在怀里,低头看了看垫子上一片鲜红血渍,轻薄的吃笑着,伸手抓了夹被盖上,低头在姜艳纷唇上琢了下轻薄道:“小心肝儿,别怕,你这是头一回,下一回,你就知道痛快了,男女之道,人生至乐,你放心,下一回,爷保证让你好好领略领略这至乐是怎么个乐法,爷的好处,在后头呢。”
“你!”姜艳纷声音发着抖,忍着羞愤,看着何德庆问道:“你什么时候上门提亲?什么时候娶我?我?!”姜艳纷垂眼间正看到自己赤祼的下身,一时羞愤的说不下去了,何德庆面色呆滞了下,轻轻咳了一声,低头吻回姜艳纷的话,一只手探进姜艳纷上衣里忽轻忽重的捏着她胸前,含含糊糊的答道:“等我回家跟父母禀明了,就回来娶你,你叫什么名字?这身子真好,鸡头小/乳惹人怜,爷喜欢。”
“我叫姜艳纷,行六,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我身子都给了你,万一……你须得赶紧。”姜艳纷努力挣开何德庆的嘴唇道,何德庆低着头往胸前吻着含糊不清道:“那是自然,心肝儿只管放心,来,让爷好好瞧瞧,肤若凝脂,一点嫣红,心肝宝贝儿,让爷再快活一回,再来一回。”何德庆只看的身热兴起,按倒姜艳纷,这一回倒比上回温柔了一丝丝,可姜艳纷刚受了伤,哪里缓得过来,只痛的咬牙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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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一章 撞破


何德庆尽了兴,姜艳纷抖了手穿了衣服,带着哭腔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提亲?什么时候来娶我?”
“你放心,我哪会委屈了你,这根金簪子你收着,我特意给你买的,你先回去,且等我两三日。”何德庆从车子旁边小隔子里摸了只赤金镂空花筒簪,顺手给姜艳纷插在头上调笑道:“爷先给你插簪。”
姜艳纷脸色通红,伸手摸了摸簪子,心下微定,看着何德庆追问道:“你两三日就来提亲?”
“嗯?过几日我再来寻你,咱们再好好说话取乐儿,我若来了,就在那角门缝里塞条粉绿绸儿,你看到赶紧出来。”何德庆根本不答姜艳纷的话,姜艳纷急道:“你要提亲,怎么到后角门?”
“卿卿,这事不得先跟你说好了?咱们两个不得先说好乐好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我送你回去,你安心等我几日。”何德庆又搂又揉的哄着姜艳纷,半拖半抱着她下了车,推着她往角门过去,姜艳纷进了门,又伸手拉了何德庆叮嘱道:“三两日就得上门提亲!”
“卿卿放心,放心!”何德庆将姜艳纷推进角门,顺手替她关上门,轻轻呼了口气,眯着眼睛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上车回去了。
李丹若和姜彦明隔天就回到了江宁城,姜艳纷心虚又焦急,推说不舒服,门也不肯出,苏**奶想方设法探问了不知道多少回,可这事,姜艳纷怎么能说得出口?任凭苏**奶各式各样的话儿说尽,也没能从姜艳纷嘴里套出半点细节来。
狄老爷去职待查的事,李丹若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邸抄上见到过,问了姜彦明,也是记不起来,两人回来将今年的邸抄重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姜彦明一张张卷着邸抄道:“这样去职待勘,不上邸抄也是常事,明天我去张大人那里问问,江宁在京城进奏院也放了人,他那儿也许能有什么信儿。”
“嗯,不用去问了,不是大事,他那个官职,听说是敬王荐的,去了职又没怎么样,不会有别的事,再说,”李丹若顿了下才接着说道:“他好不好跟二姐姐也不相干,我只怕他连累了二姐姐。”
“嗯,”姜彦明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姜艳纷连等了四五天,后角门一丝动静也无,心急如焚却又说不出道不得,只急的夜不能寐,这天傍晚,一眼看到后角门飘着段极细的粉绿绸条儿,一颗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也顾不得梳妆打扮,见四下无人,急急出了角门,何德庆那辆车子果然停在角门不远的树荫里。
何德庆一身粉蓝长衫,看起来神清气爽,也不下车,伸手拉了姜艳纷进到车子,搂着就亲上去。
姜艳纷拼命推开他急道:“你说好了没有?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心肝儿,别急,爷明儿就回家去说。”何德庆两只手已经探进姜艳纷的衣裙下,姜艳纷急的眼都红了,声音也尖厉起来:“你还没回家?你骗我?”
“没有没有,心肝儿,我怎么会骗你?我从来不骗人,你听我说,这几天府学考试,我不是想考个好名次,回去说的高兴,咱们的事,也能一求就准,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你放心。”何德庆被姜艳纷的尖叫吓了一跳,一边掩着她的嘴,一边陪笑解释道:“我若是不考试就回去,父亲一生气,怎么肯答应咱们的事,你说是吧?”
姜艳纷眨了几下眼睛想了想,好象有几分道理,何德庆见她面色和缓下来,陪着笑接着哄道:“你是我心肝上的人,我怎么会骗你?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家,等我回来就有信儿了,也就三两天,本来今晚上就要启程赶回去,我想你想的日夜不成眠,若是不见你一面就回去,只怕就得想死在路上了,卿卿,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好好怜惜怜惜,解解这相思苦。”
何德庆满嘴的甜言蜜语,只说的姜艳纷红涨着脸,心里却甜甜的如同饮了蜜水般,何德庆见姜艳纷渐渐面柔身软,甜话儿不住口,两只手也没停下,转眼功夫,就把姜艳纷脱的干净,姜艳纷挣了几下,何德庆下了功夫,轻揉慢捏,咬着耳垂说着情话儿,只揉/搓的姜艳纷任他施为。
何德庆倒不象上回猴急,慢慢进去,慢抽慢送,姜艳纷心里早就情动,何德庆这回又是用心要奉承,只勾的姜艳纷浑身燥热难耐,喉咙里哽咽作声,何德庆轻轻笑着,偏又退了出去,姜艳纷急的搂着何德庆紧跟上去,何德庆咬着她耳垂含糊道:“心肝儿,你说进去好,还是出来好?我都听你的,你不说,我就不动。”
姜艳纷又羞又急:“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进来吧。”何德庆得意的轻笑着,猛然压进去,用力耸动,姜艳纷拼命压着喉咙里的呻吟,紧紧搂着何德庆,两个人恨不能合到一处去。
云收雨散,车厢里弥散着浓浓的欲念之气,姜艳纷甜蜜的伏在何德庆怀里,揉着他的衣服带子,低低的交待道:“路上要小心,赶紧回来,到我家来提了亲,咱们就能日日在一处了。”
“嗯,你放心。”何德庆打了个呵欠:“安心等我,我送你回去,这只金竹节钗是我特意买给你的,来,我给你插上,安心等我。”何德庆半推半搂着姜艳纷到角门旁,将她推进去,转回身,打了个呵欠,上车走了。
姜艳纷将金钗紧握在手里,透过门缝看着何德庆的车子走远了,低着头刚转过屋角,迎面撞上苏**奶,苏**奶挑着一只眉梢,脸上似笑非笑,冲着角门努了努嘴道:“走了?”姜艳纷脸涨的通红,闪过苏**奶,急往自己屋里奔回去,苏**奶一眼看到姜艳纷手里金光闪过,上前一把捉住姜艳纷的手,极利落干脆的掰出了那只金竹节钗。
姜艳纷急扑过去要夺回来,苏**奶高举着金钗咯咯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我拿给你五嫂瞧瞧去?”姜艳纷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下意识的往李丹若院子方向看了一眼,不敢再扑,只拉着苏**奶央求道:“好二嫂,给我吧,这玩笑开不得。”
“那你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是为了你好。”苏**奶最后一句话拖的长长的,手垂下来,却紧握着金钗背到了身后,姜艳纷不敢硬夺,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苏**奶进了屋。
姜艳纷日昐夜盼,又盼了四五天,没盼来上门的媒人,天近傍晚,眼看着夜幕垂落,又看到了角门上的粉绿绸条。
苏**奶这几日天天紧盯着姜艳纷,见她躲躲闪闪往后角门过去,压着兴奋,将才哥儿抱到赵大/奶奶处,寻个借口出来,躲在个阴暗角落里死盯着角门。
角门处,姜艳纷极慢的走过却没停,慢腾腾转了个圈子,经过角门,又没过去了,再转了一圈,苏**奶急的简直要骂出来,姜艳纷连转了两三圈,直转的天色浓黑下来,才在角门前停住,两只手揪在胸前,深吸了口气,拉开了角门。
何德庆等的不耐烦正要上车回去,见角门打开,大喜过望,忙几步过来,伸手拉住姜艳纷,姜艳纷一只手撑着门框,说什么也不肯往外去,只盯着何德庆低低的一遍遍问道:“你说好了没有?媒人呢?”
何德庆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浓黑,干脆闪身进了角门,一把搂住姜艳纷凑上去就亲,姜艳纷又气又急又不敢出声,这才觉得不出去说话这事更不对,何德庆一把拉起姜艳纷的裙子,抽开亵裤带子,再撩起自己的长衫,一把抱起姜艳纷就往里顶,姜艳纷初还奋力挣扎,等到何德庆顶/进去,就全身酥麻的动弹不得,她是尝过味的,所谓食髓知味……
偷情这事,越惊险刺激越令人兴奋,何德庆偷香偷进了人家院子,抱着美人顶着墙成就好事,这还真是头一回,心跳胆颤之余,又觉得别有一番野趣,七下八下中兴奋异常,搂着姜艳纷正奋力冲撞,突然一只灯笼挑的四周大亮,苏**奶/尖声叫的简直整条街都能听到:“来人哪!有小偷哪!快来人哪!”
尖叫声未落,张旺、刘庆和杨全提着朱漆棍,从后院直冲过来,姜彦明也从院子里冲出来,李丹若紧跟其后,厉声吩咐道:“都在屋里别出来!关好门。”
赵大/奶奶和湖月拢着几个兴奋的要往外跑的孩子,急忙关上了门,吴三奶奶关好门,掀起帘子伸头往外看着热闹,姜艳夏拉回姜艳秋,栓上了门,姜艳丰和羽妆轻声安慰着满脸惊恐的周氏,程老太太示意豆绿别跟出来,自己拄着拐杖,稳稳的站到门口,往角门看去。
角门口,何德庆顶着姜艳纷,亵裤掉在脚踝处,四条腿光溜溜的亮在灯光下,傻若泥塑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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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二章  弥补:只好如此

    冲出来的诸人也傻住了,这种香艳的捉贼场面,满院子众人,连程老太太在内,都是头一回遇到。

    李丹若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推了把姜彦明:“把他拉开!”

    姜艳纷和何德庆还纠缠紧贴在一处,姜彦明立时明白了李丹若的意思,一步上前用力拉开何德庆,李丹若抱住羞愤欲死的姜艳纷,转头看着提着灯笼、满眼兴奋紧盯着姜艳纷和何德庆的苏**奶厉声吩咐道:“把灯笼放下,过来帮一把!”

    苏**奶不敢违了李丹若的话,不情不愿的将灯笼放下到地上,上前和李丹若一左一右拖着姜艳纷送回屋里,李丹若扬声叫了姚黄和沈嬷嬷过来看着姜艳纷,推着苏**奶出去道:“你回屋看着才哥儿,别出来了,当心吓着孩子。”

    苏**奶恼怒的死盯了李丹若一眼,却不敢顶回,气哼哼的从赵大/奶奶屋里抱着才哥儿出来,‘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角门前,张旺提起地上的灯笼,刘庆和杨全两人已经扭住何德庆,踢着他跪在地上,程老太太往后退了两步,扶着门框站稳了,指着何德庆吩咐道:“带他进屋。”

    刘庆和杨全将何德庆拖进正屋,姜彦明和李丹若跟进来,李丹若转头吩咐张旺道:“取纸笔。”说着,拉了拉姜彦明示意道:“先让他落了笔。”

    姜彦明会意,程老太太也垂了垂眼皮以示赞同。

    片刻功夫,张旺取了笔砚过来,姜彦明将笔塞到何德庆手里厉声道:“先把今儿这事写下来,若慢一慢,打断你的腿!”

    何德庆偷情多年,也仅限于私窠和那些丈夫不在家的风流媳妇,偷黄花姑娘能得手的时候极少,得了手又被捉,这是头一回,片刻功夫,从偷情至乐落到被捉被打,只晕的找不着北,听了姜彦明的话,提着笔的手抖如筛糠,哭丧着脸哀求道:“爷,饶了小的,小的写不成字,求爷饶了小的,小的再不敢了。”

    “那好,我替你写,你画押按指印。”姜彦明伸手从何德庆手里抽出笔,笔走龙蛇,写的极快,片刻功夫就写了好,拉着何德庆的手画了押,又按上了红红的手印,站起来将纸交给李丹若。

    李丹若仔细折好收在荷包里,程老太太看着何德庆冷冷道:“朝廷是有律法的,**良家女子,是什么罪过?”

    “革了功名,服刑两年。”李丹若紧跟了一句,姜彦明拉了拉何德庆还缠在脚踝上的亵衣示意道:“先穿好衣服,我记得你是上元知县之子,姓何?”

    “小的何德庆。”何德庆抖着手胡乱穿了衣服,看救星般仰头看着姜彦明哀求道:“小的撞了邪昏了头,求姚先生救命。”

    “你做下这样的事,谁能救你?你是瞎了眼还是压根没长眼珠子?偷到我姜家,你真当姜家落了魄?姜家就是落魄到了这江宁,姜家大姑爷如今领着信阳府,二姑爷、三姑爷都是京城仕宦之家,你又犯下这样的大罪,谁给救得了你?你说说,这事若告到张大人案前,张大人是帮你压了我姚彦明,替你挑下这重罪,还是要治了你这罪?”姜彦明不急不慢却极阴狠的说道。

    何德庆急的只是磕头不已,姜彦明抬头和李丹若、程老太太交换了眼色,抬手拍着何德庆道:“这事,只好一床锦被盖鸡笼,你多大了?成亲了没有?”

    “姚先生救救小的,小的今年二十一,成亲两年了,有一个女儿还没满周岁,求求姚先生救我。”何德庆磕头不止。

    姜彦明‘忽’的站了起来,脸色难看之极的看着程老太太和李丹若,程老太太脸色青灰,闭了闭眼睛,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地上捶了几下,李丹若忙上前耳语道:“太婆别生气,我先去问问六妹妹。”程老太太无奈的点了下头,李丹若冲姜彦明示意了,转身往姜艳纷房子过去。

    姜艳纷痴呆呆的坐在榻上,姚黄和沈嬷嬷一个站在榻前,一个站在榻角看着她,李丹若推门进来,示意两人道:“到门口看着。”

    姚黄和沈嬷嬷出去,李丹若坐到榻上,看着傻子一般的姜艳纷,停了半晌,才低声道:“别难过了,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后头的事,那人,你认识?”

    姜艳纷困难之极的点了下头,直直的看着李丹若,突然伏身在榻上求道:“求五嫂成全,我跟他……情投意合。”

    李丹若咬着嘴唇,看着姜艳纷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半晌,才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既认识他,他家有妻室,还有个女儿,这事你也知道?要怎么成全你?”

    姜艳纷愕然呆住,半晌,才直起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丹若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闭嘴!”李丹若厉声喝斥道,姜艳纷余下的尖叫在喉咙里卡的咕噜着,头摇的如拨浪鼓般,李丹若深吸了口气,看着姜艳纷道:“从前的事我也不问,这会儿我只问你,你打算怎么办?他是有家有室之人,你若跟他,只能为妾,若不跟他……我先找个庵堂送你进去避避难堪,等过了这一阵子,再想法子给你寻门亲事,只是,往后也没什么好亲了。”

    姜艳纷无声抽泣的浑身颤抖,抖了好一阵子,渐渐安静下来,眼里的羞愤一点点沉下去,转头看着李丹若低低道:“我跟他,跟他……”

    “你仔细想好了,一脚踩出去就没有回头路。”

    “我那一脚……都这样了,我哪还有路?我……就跟他。”姜艳纷头垂下去,两只手住肩膀,寒缩成一团。

    李丹若也不多劝,站起来退后半步道:“那好,我跟太婆说说。”说着,转身出了门,吩咐姚黄和沈嬷嬷依旧好好看着,站在院子里想了片刻,示意张旺叫出姜彦明,两人低低商量了几句,姜彦明点头应了,这才一前一后进了正屋。

    李丹若站到程老太太身边,仿佛给程老太太捏着肩膀般示意了下,看着何德庆道:“这事,一床锦被盖鸡笼是没办法的事,既然你成了亲,这法子也行不得了,我家六妹妹是个性子烈的,宁一头吊死了,也要你身败名裂,偿她还欠,拖他去府衙。”

    姜彦明抬手叫过刘庆和杨全,手臂反扣,架着何德庆就往外走。何德庆急的眼睛都红了,姜彦明忙示意他别急,一行人出了大门,姜彦明示意刘庆和杨全放开何德庆,指着不远处几个满脸恐慌的小厮道:“是你的小厮?”何德庆忙点了点头。

    几个小厮奔过来,姜彦明也不理会,只看着何德庆道:“你放心,再怎么着,你也是上元知县衙内,在牢里这两年,总能混个饱暖,两年也快,不过一晃。”

    “姚先生,您是好人,求求您,救救学生,求您救救学生。家父明年这一任就满了,这两年学生熬不过去,求求您!”何德庆急的拉着姜彦明跪在地上。

    姜彦明拉起他叹气道:“你这聪明劲儿都用到偷香窃玉上去了?这事谁能救你?就你自己能救你。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事,一床锦被盖鸡笼,万事皆休,除此之外,姜家怎么肯善罢干休?就是虎落平川,也不是随随便便哪条狗都能欺负的,至少你就不行,我的话,你听明白了?”

    “听……好象明白了,先生,我家媳妇是个贤惠人,没法休啊!”何德庆哭丧着脸道。

    姜彦明气的咽了口闷气,看着何德庆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没让你休你媳妇,你把六妹妹接回去做个贵妾什么的,不也是一床锦被盖上鸡笼了?”

    “那成那成!”何德庆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冲着姜彦明长揖不停:“学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只要六娘子肯。”

    “六妹妹怎么肯?就是她肯,姜家老太太也不能答应!”

    “先生您明说,学生愚笨,您指点指点,学生该怎么做?”何德庆被姜彦明说的一头雾水,姜彦明无语的看着一脸白痴相的何德庆,闷了半晌只好指点道:“人家姜家就是要张脸,你回去,让你母亲上门来求,摆上酒宴,吹吹打打接六妹妹进门,除了那正妻之位,旁的让你母亲都应下,不就得了!”

    何德庆恍然大悟,转而又满脸苦相:“先生,父亲能打断学生的腿,母亲……”

    “若是你父亲执意要你和在牢里住上两年,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这认罪文书你可都写下了,这事,已经做到了板上钉钉子,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往张大人案子上一递,你就收拾收拾东西,等着进府衙大牢住着吧!”姜彦明背着手冷冷道。

    何德庆哆嗦了下,姜彦明停住步子,转头看着何德庆问道:“我给你指了条明路,走不走在你……”

    “我走,我走,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何德庆带着哭腔道。

    姜彦明暗暗松了口气:“嗯,这事可是我私纵你的,回去还没法跟姜家交待呢,我也帮不了你多长时候,上元县离江宁快马不过半天,明天未正前,若不见何家太太过来,我也替你拖不得了,这状子就只好递进江宁府衙门。”

    何德庆一张脸苦成一条苦瓜,不停的点着头,连和姜彦明告辞也忘了,垂头丧气的叫过小厮,上马就往上元县方向急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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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三章 子息

第二天午后,何德庆母亲钱太太赶到姜家,给程老太太陪了无数好话,能应下的都应下了,当天就定了日子,摆酒抬姜艳纷进门做贵妾。

李丹若和姜艳纷说了,取了五百两银票子递过去道:“这是太婆给你的,原本是给你备嫁妆用的。”姜艳纷红着眼接了银票子,李丹若又取了三百两银票子递过去道:“这是我添给你的,收着吧。”

姜艳纷攥着银票子,泪眼汪汪的看着李丹若:“五嫂,我……”

“往后凡事仔细些,你这过去……”李丹若轻轻叹了口气,低声交待道:“何家也是……也不是欢天喜地抬你进门,何德庆成亲才两年,小夫妻正是要好的时候,她是妻你是妾,你万事小心,钱太太这么样上咱们家陪礼求情,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恼火,也要小心,做姑娘时是娇客,一旦……出了娘家门,就得多忍让,别由着自己性子,说话做事前,多想一遍。”

姜艳纷连连点着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冲李丹若连磕了几个头,李丹若忙弯腰拉起她,姜艳纷泪如雨下哽咽道:“五嫂,从前是我不好,听了别人的调唆,也是我自己不成器,我对不起姜家,对不起……”

“别哭了,过去的事,多想无用,往后过好日子,你自己过得好好就好。”李丹若暗暗叹息,又安慰了姜艳纷几句,才转身回去了。

隔了两天,何德庆带着小厮、婆子,一顶小轿抬走了姜艳纷。

这一年的春节,姜家过的静悄悄没有半分喜气,只有腊月末接到的雄南姜彦英的来信,说一切皆好,算是灰暗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正月末,吴三奶奶写给母亲的信总算得了回复,说是因为母亲身子不适,没顾上打发人过来看望,吴三奶奶辗转了一夜,第二天去请程老太太示下,要带着贤哥儿和蕊姐儿,跟着来看望的婆子回娘家侍候患病的母亲去,程老太太沉默了好半晌,才看着吴三奶奶道:“你想回去我也不拦你,替我问你母亲好,等三郎回来了,我让他去接你回来。”停了停,程老夫人才接着说道:“若住的烦了就回来,到底,这里是你的家。”

吴三奶奶垂着头答应了,转身出来,回去收拾了东西,隔天一大早就启程回娘家了。

二月初,李丹若就诊出了身孕,这让灰暗了一年的姜家添了无数喜气,姜彦明亲自跑了趟无为府报了喜信,杨氏又喜又怕,当天就要跟姜彦过来江宁府看望女儿,韩三奶奶好说歹说劝住,隔天准备了些吃的用的,李云直告了几天假,陪着到江宁走了一趟,住了两天才回去。

傍晚,沈嬷嬷早早从点心铺子里回来,掀帘进来,李丹若正坐在榻上缝着件小衣服,见沈嬷嬷进来,忙笑让她坐下,沈嬷嬷探头看了看笑道:“这样的精细活就别做了,当心累着。”

“没事,嬷嬷今天回来的早,铺子里都忙好了?”

“还差点尾,我有话跟你说,就早回来一会儿。”

“嗯?出什么事了?”李丹若惊讶道,沈嬷嬷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出,我就是……”沈嬷嬷起身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这才坐回来,看着李丹若道:“本来,我不该说这个话,可我怕奶奶没经过这样的事,就多嘴一句。”

“嬷嬷有什么话只管说。”李丹若笑道,沈嬷嬷眼睛盯着李丹若还根本看不出来的腹部,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如今有了身子,五爷身边侍候的人,得挑一个才行。”

李丹若怔了怔,看着沈嬷嬷低声问道:“多前母亲怀我的时候,也给父亲挑身边侍候的人了吗?”

“那是,这小一年的光景,爷们身边没个人侍候哪能行?是太太陪嫁的丫头,你三四个月的时候,老爷就让太太就打发她嫁人了,那时候老爷在任上,就嫁到了任上,如今咱们在江宁,早晚也得回去,等你出了月子,给她寻个好人家嫁在江宁就是了,照我看,就让朱衣过去侍候,脂红一来性子强,二来,她往后倒比朱衣有用,朱衣性子绵,又随和,长相也过得去,最合适不过。”沈嬷嬷说开了也干脆了,一番话说到了底。

李丹若手里捏着小衣服,垂着眼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沈嬷嬷摇头道:“我不给他安排,我从怀了孩子到现在,就没一天好受过,闻到什么都难受,这还是小事,回头要生了,你也说过,那就是一脚生一脚死,我受这样的大罪给他生孩子,他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忍?我不给他安排,我的丫寰个个都是清清白白的小娘子,不给他糟蹋,他若忍不得,自己想法子去。”

沈嬷嬷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叹出来点头道:“那成,我是怕奶奶忘了,我也觉得没这个理儿,可满世间都是这个理儿,有什么法子?算了,我不多说,你自小有主意,我看五爷也算是个好的,如今这样的日子,也能过的安安稳稳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这针线活别做了,好好歇着,我还得让人明儿多送几斤莲子过来,今天张府来人,说明儿让多送几斤莲子酥过去,我下去了,你好好歇着。”

李丹若送走沈嬷嬷,低头扎了几针,就烦恼的将小衣服放到一边,下了榻,来回走了几趟,倒了杯茶慢慢喝着静心。

晚上吃了饭,李丹若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了帐,交给脂红收了下去,转头看着歪在榻上看着本书的姜彦明,犹豫了片刻,侧身坐到榻上,看着姜彦明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倒想起来件事,得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姜彦明放下手里的书问道,李丹若不怎么自然的从姜彦明手里拿过书翻了翻道:“我这会儿有了身孕,你看看,要不要给你安排个人侍候,你自己有看中的人没有?”姜彦明满眼意外的看着李丹若,怔了片刻才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我没事,你不是说……”姜彦明停了停,拿过被李丹若拿在手里折来折去的书笑道:“我这会儿收了房内人,就不伤你了?”

李丹若看着姜彦明没有答话,姜彦明将书放到几上,伸手拉了李丹若的手笑道:“三年的孝我都守过,这才一年,你也别……想的太多,你今天好些没有?明天我去一趟放生桥早市,说那里有新鲜的瓜菜卖,看看能不能给你买些回来。”

“好些了,这会儿新鲜的瓜菜多贵呢,算了,你昨天带回来的酸枣吃着好,明天再买几斤回来,我让姚黄试着做些点心尝尝。”李丹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姜彦明点头应了,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才洗漱歇下。

十一月底,李丹若顺利生下长子,杨氏抢在程老太太头里抱起外孙,心疼的摸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看着李丹若安慰道:“不怕瘦,越瘦长的越快,哟,你看看,这就睁眼睛了,这眼睛多黑多亮啊,看的外婆心都酥喽。”

直到天近中午,四下收拾干净,姜彦明才被放进屋里,急的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进屋,却被沈嬷嬷伸手拦住:“五爷别急,那儿有衣服,先去换了衣服,净了手脸再进去,大人孩子都娇弱,一丝脏东西都不能带进去。”

姜彦明虽说心急如焚,还是老老实实被沈嬷嬷盯着净了手脸,换上衣服,这才转进里屋。

屋里,李丹若已经倦极睡沉了,姜彦明轻手轻脚走到床前,俯下身子,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轻手轻脚的退出屋。

西厢,程老太太、杨氏守着孩子,正稀罕的不行,程老太太见姜彦明过来,忙笑着招手道:“快过来看看,这孩子必是个聪明的,从生下来到现在,这眼睛就四下看个不停,你说说,这么大点孩子,他能看见什么?这精神头真是好,刚往他嘴里滴黄连,他咂着嘴,吃黄连也吃的香甜。”

姜彦明探头看着榻上锦绣包袱里那张巴掌大、皱巴巴的小脸,忍不住惊讶的低声叫道:“这么小!”

“不小啦,虽说瘦,个子可大!这还算小?”杨氏目不转睛盯着外孙笑道:“你看看,那眼睛生的多好,跟若姐儿一个模样。”

“还是象五郎多,你看看,这小脸,跟五郎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就是一个小,一个大。”程老太太看看孩子,再看看姜彦明笑道,姜彦明抬手抚了抚脸笑道:“前儿丹若也这么说,说孩子一生下来最象父亲,好告诉大家,谁才是他爹。”

“看看这说的什么傻话,这谁是他爹还用看?我看你是欢喜傻了,对了,赶紧扶我去给观音菩萨上柱香,都是菩萨保佑,平平安安。”程老太太想起大事,忙示意豆绿道,豆绿扶着程老太太过去正屋上香,杨氏和姜彦明看着孩子,越看越觉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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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四章 返京

杨氏直住了四五天,才恋恋不舍的返回无为府。

平静的日子过的飞快,隔年姜家刚除了服,京城就传来喜信,刘美人平安诞下皇长子,大赦天下,姜家女眷也是赦免之列,一家人得了信儿,就忙着打点行李,准备启程赶回京城。

诸事妥当,只余下宅院和那间铺子,李丹若和赵氏商量了,到正屋和程老太太商量道:“前儿五郎问过几个行老,说是出手不易,当初买的时候就便宜,这会儿自然也卖不出什么价钱,还有那间铺子,虽说挣钱,其实没什么本钱,我和大嫂商量着,想把这两处留给六妹妹,咱们一回京,就她一个人在这儿了,她们母子两个也不容易,留给她们,也是个傍身,太婆看呢?”

“这是你对六姐儿一片心,难为你能掂记着她,都好,你和大郎媳妇商量过的事,都妥当。”程老太太伤感的点头答应道。

李丹若出来,打发人到上元县接了姜艳纷过来,办了书契,又吩咐杨全夫妇在江宁多留一个月,将姜艳纷寻来接管点心铺子的人教得差不多了,再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极顺当,七月初就进了京城地界,算着还有一两天就赶到京城了,这天傍晚,一家人吃了饭,程老太太留下李丹若和姜彦明商量道:“眼看着就进京城了,有件事,我想了这几天了,进了京,咱们得分开住。”

“分开住?”李丹若惊讶的看着程老太太,还没等她再说话,程老太太叹了口气止住她道:“我知道你要说的话,这一门老弱妇人,一来无以为生计,二来家里连个顶户应门的男丁都没有,这分开了,日子怎么过?可不能不分开!”程老太太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五郎必是要下场的,若住在一处,指不定生出什么变故枝节来,只怕要耽误了五郎的前程,这是大事,五郎得了前程,才好筹划后头赦免的事。无论如何耽误不得。”

姜彦明看向李丹若,李丹若想了想道:“太婆想的周到,要不,我看这样,就买两处连在一处的宅子,这样,分也是分开了,平时也好照应,太婆看呢?”姜彦明忙点头道:“这样最好,若离得远了,我实在放不下心。”

程老太太犹豫了下点头道:“也好,门最好另开在一处,大门总要离远些,这样的宅子不好挑……”

“一来不是急事,二来,京城必竟不比江宁,买宅院、卖宅院的都多,也不至于太难买,不过多费费心,进了京,五郎安心读书,让平福跑一跑就是。”李丹若忙笑道,程老太太应了,又细细嘱咐了姜彦明几句,两人才告退出去。

隔天进了京城,姜彦明只赶着天黑后,往威远侯府和忠通伯府各去了一趟报了个平安,旁的,也没敢多走动。

一家人直忙了一个来月,才挑到处正好后园隔了堵墙的一大一小两处宅院,程老太太四下看了,坚持住了那处小的两进院子,李丹若和赵氏看着人将各处修整收拾停当,又在后园开了个角门方便两个院子往来,直到八月将末,李丹若和姜彦明搬进大些的三进院子,程老太太带着赵氏等人搬进了隔壁的二进小院。

这天一早,李丹若就坐车出了门,往城外婆台庵看望李雨菊。

车子出了陈州门,又了一个多时辰,才在婆台庵前停下,沈嬷嬷上前打听了,一行人跟着个小尼姑,出了庵堂,沿着庵堂墙外走了一刻多钟,才到了一处简陋的青砖院子前,小尼姑引到院子前,双手合什行了一礼,转身回去了。

李丹若站在院子前打量着,跟这院子紧挨着的,大约是庵堂的后厨间,有处角门开着,门外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几个女尼正弯腰劳动其间,院子就是乡下的青砖小院,门前扫的很干净,油漆斑驳的两扇小门紧闭着,小小的一个门楼有一角已经露出了檩条,李丹若站了好一会儿,才示意朱衣上前敲门。

没过多大会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春妍从门里探出头来,朱衣忙笑道:“春妍姐姐,是我,我们奶奶过来看二姑奶奶了。”春妍怔了怔,忙往后看去,一眼看到李丹若,脸上惊喜交加,转身就要奔进去报信,刚转了身却又硬生生扭回来,将两扇门推的开开的,几步奔出去,连福了两福,却说不出话来,李丹若伸手拉了她道:“不必多礼,咱们进去说话。”

“唉!”春妍答应一声,忙又挣开李丹若,三步并作两步奔进院子叫道:“奶奶,奶奶!奶奶!四姑奶奶回来了!四姑奶奶来了!”

话音刚落,屋里冲出三四个人,李丹若忙紧走几步迎上去,李雨菊冲在最前,看着李丹若又象哭又象笑:“四妹妹……你平安就好……”话没说完,就泪如雨下,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李金蕊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李雨菊的后背,看着李丹若道:“我和二姐姐正说着你,你就来了,刚回来的?咱们先进屋,进屋说话,寒碧去沏茶,看看还有什么点心没有。”

李丹若跟着两人进了屋,在南窗下的榻上坐了,李雨菊用帕子按着眼角,眼睛红红的看着李丹若道:“刚和三妹妹说起你,也不知道你在江宁好不好,这些年连个信也没有,你就回来了,什么时候进的京?安顿好了没有?”

“我都好,七月初到的,要现买宅子,一直忙到现在才安顿下来,二姐姐一直住在这里?”李丹若接过茶,先递了杯给李雨菊道,李雨菊点了下头道:“先头住在后面庵堂,后来三妹妹搬过来,我们两个商量着,就借了这处院子搬出来了。”

李金蕊苦笑接道:“我和二姐姐是一个藤上结的苦瓜,二姐姐是命不好,我是……唉,”李雨菊拉了拉她,李金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说了,我是自作孽,你离开京城那年,陈大郎走了镇宁公……现在改了,叫镇定王了,走了镇宁王邹家的路子,求了外任,就带他那两个小妾上任去了,走了这两年,一封信没有,一个大钱没往家捎过。”

李丹若双手握着杯子,凝神听着李金蕊的话,李金蕊哂笑了一声:“我早就猜到了,那是什么货色,这几年我早看的明明白白,要想不饿死,只能靠自己,他走后,我就退了京城的院子,搬到了陪嫁的那处庄子。”李金蕊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那个庄子,就几户庄户人家,总算……人都朴实,虽说中间……总算平平安安,那屋子一下雨就漏水,没多长时候,我就病了,也多亏三嫂让人送了五十两银子……后来我就搬过来和二姐姐一处住着了。”

李金蕊几句话说了自己这几年的事,李丹若却听的惊心动魄,半晌说不出话来,李雨菊怜惜的看着李金蕊,低低的叹了口气道:“三妹妹吃的苦头多,我还好,一直就这样。”

“听说狄老爷早就回京城了,打发人过来看望过没有?”李丹若看着李雨菊,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李雨菊脸上的表情一时无法形容,半晌才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回来了,他回不回来,不都那样。”

“那也是头恶狼!”李金蕊咬牙道:“他回来,我和二姐姐还是听庵里的师太说的,回来就让春妍回去报个信,门房上没人给通传,春妍守在大门口,等着他在门口下车,谁知道他看见春妍,跟没看见一样,昂着头就进去了,我跟二姐姐说了,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当他死了,我和二姐姐都是守孝的未亡人!干脆!”

李丹若一时心里五味俱全,半晌说不出话来,三个人一沉默了好一会儿,李雨菊强笑道:“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四妹妹回来了,咱们姐妹能聚在一处,都平平安安,这就是大喜的事,四妹妹这几年好不好?有孩子没有?”

“有了,是个哥儿,去年十一月生的,到今年十一月就满周岁了。”李丹若应道,李金蕊转头看着李雨菊笑道:“我就说,四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你看看,都好好的吧,四妹妹往后指定有大福!”

“托三姐姐吉言。”李丹若笑起来,三个人说笑了一阵子,那股子愤然和郁气渐渐淡薄。

不大会儿,春妍和寒碧等人摆了饭上来,姐妹三个说笑着慢慢吃了饭,重又歪在榻上,李丹若捧着茶,看着李金蕊笑问道:“二伯父他们还好吧?”

“还好,大伯父走了没多长时候,他那差使就不好做,父亲是个好脾气、绵性子,和母亲商量了,干脆求了城外看草料库的差遣,连家也搬过去了,五月里我去看过一趟,他在后面园子里种满了菜,草料库又闲,日子也过得去。”

“那五哥儿?”

“他原本就没什么出息,前年母亲厚着脸皮求了姑奶奶,让他补进兵部做了小吏,父亲干脆把他求到草料场,如今跟着父亲管草料场,也没什么不好。”李金蕊神情微微有些冷漠的平平说道。

“那也好,平安是福。”李丹若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李金蕊重重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李丹若道:“从前我总觉得父亲和六哥儿委屈,这会儿才知道,也没什么委屈的,祖父留了福荫,象大伯父、三伯父那样的,借着点儿福荫,就能一路青云,父亲这样的,他就是那样,这几年我常想起从前,父亲除了衙门就是家,到了家,就是侍候那些花草,再没别的事做,他从来就没上进过,他就盼着六哥儿出息,给他争脸,可六哥儿,脾气性子,跟他竟是一模一样!”

李金蕊重重长长的叹了口气,李丹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李雨菊推了推李金蕊道:“你不是说想开了,二叔二婶自己觉得好就行?你看看你。”

“你说的是,没事,我早想开了,唉,这人,要是能重活一回该多好……”李金蕊转了话题,三个人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眼看着天色渐晚,李丹若告辞出来,上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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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1 11: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五章 故旧

隔天,李丹若去李家三房府上给严三太太请了安,在客厅喝了好一半天的凉茶,严三太太才匆匆出来,和李丹若抱怨了几句家事繁难,也没问什么时候到的京,住在哪儿,就客气的将李丹若送了出来。

忠勇伯府里,姑母李绾细细问了起居,听说依着程老太太的意思,如今算是分开居住,叹了好几口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五郎过继这事,也算是呈过上的,在江宁也就算了,如今京城是非多,你们老太太想的周到,如今姜家也就靠五郎了,明年春闱,无论如何五郎得得个彩头才好,你姑父这一任满了,只怕要调任,再说他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让他老在外头,你们大老爷得赶紧想法子脱了罪才成,不然你姑父回来了,唉,后头的事就没法说了。”

“嗯,说起来真快,姑爷镇守永州,这一晃竟三年多了,还有两年,回去我和五郎商量商量,得赶紧把人周旋出来。”李丹若忙应道,李绾摆了摆手道:“这会儿别去烦五郎,让他安心念书,春闱是大事,等考出来才好周旋呢,你别急,我明儿进宫,看看能不能托一托刘贵人,她若肯帮一帮,这事就容易了。”

“刘贵人?是刘家的姑娘?”

“真不知道这该怎么算,五月里刘贵人生了皇长子,皇后突然把我宣进宫里,说刘贵人身世坎坷,就知道姓刘,别的,父母家乡一概不知,如今生了皇长子,总要有个归宗附族才好,挑来挑去,高了不行,低了也不好,就挑中了咱们家,让你姑父认了侄女儿,这么算,这刘贵人,算是忠勇伯府的姑奶奶了。”

李丹若听呆了,心里突然涌起股奇异的感觉,忙盯着李绾追问道:“刘贵人长的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的极好,不好也不能得了皇上欢心,什么样的人,我也说不上来,虽说见过三五次面,有礼法拘着……就没有礼法拘着,我跟她素不相识,也没什么话说,话不多,很和气,听说学问极好,连太傅都夸过她,学问见识让人敬佩。”

李丹若心里涌起股失望,学问极好,那必定不是她了,她没读过什么书,见识也许有,学问能让太傅夸奖……自己想多了。

李绾留李丹若吃了晚饭,才送她回去,隔天又到了李丹若处,穿过后角门,给程老太太请了安,陪着说了好半天的话,才告辞回去。

往大姑奶奶姜艳湖处报平安的信刚送出去没两天,程老太太就收到了姜艳湖送来的书信,大姑爷孙民华这一任满,求了京城六部之职,年底是到京城了,程老太太大喜过望,姜家上下皆一团喜气。

李丹若和程老太太、赵氏三人商量了,又和赵氏坐着车四下看了几天,决定开间南北货铺子,在江宁那个点心铺子,因为卖的是京城的时新点心,这才生意兴隆,如今在京城,这样的点心铺子就让人看不上眼了,旁的利润大的行当,姜家也没有懂行的人手,两人看了好几天,能开的,也只有南北货铺子,只要用心和气些,总能挣些油盐钱,程老太太并不多话,只任由两人拿主意。

又忙了几天,两人看好铺子,商量了大半天,干脆买下了那处铺面,李丹若又从自己的铺子里挑了个稳妥的掌柜过来帮忙,直忙了一个来月,铺子总算开张了,开张几天,生意不算好,可也不坏,赵氏很是满意,这南北货铺子原本做的就是口碑,只要价低货好,这生意必定会越来越好。

李丹若忙过这一阵,打发沈嬷嬷去魏家寻了趟卢四奶奶,卢四奶奶听说李丹若已经回到京城,惊讶非常,忙约了李丹若在会仙楼见面。

李丹若带着脂红、朱衣,跟着茶饭量酒博士进了雅间,卢杏林已经到了,李丹若进了屋,取下帷帽,卢杏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道:“好好好!总算还是那样,没脱了形!”

“瞧你说的,我不过到江宁住了两年,又不是发配边疆,哪能脱了形?”李丹若笑应道,卢杏林长长的叹了口气,伸头凑到李丹若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道:“哪有什么分别?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你回来就好,五郎明年春闱考不考?”

“哪能不考。”李丹若边说着话,边和卢杏林让着坐下,卢杏林看着李丹若笑道:“阿弥陀佛,一定要保佑他一举得中!你也好脱脱晦气,你看看,当初你、我,还有戴七,三个最要好不过,你那时上门求亲的人最多,也最顺当,我也还好,虽说魏家不比当时的姜家门第儿……唉,后来的事谁也没长前后眼,那时候就觉得戴七不好,挑来挑去,摊上明远侯家那档子恶心事,如今倒数她最好了,嫁了个良人,生了长子,这会儿又怀上了,是男是女都好,你看看,世事难料,谁知道再过两年又是什么样子?你也想开些。”

“我哪有想不开?”李丹若抿嘴笑道:“虽说姜家出了事,我倒觉得因祸得福了呢,说起孩子,这两年没见了,是儿是女?”

“女儿,要是儿子就好了。”卢杏林笑道,

“先女后子是大福气,正好一个好字……”两人说笑着,慢慢吃了饭,撤下饭茶,重又上了茶水点心,卢杏林仿佛想起什么笑道:“你跟你三伯父家,走动的可好?”

“还过得去。”李丹若含糊道,卢杏林明了的挑了挑眉梢,接着道:“他家五娘子的事,你听说没有?”李丹若忙摇了摇头:“我进京这几个月,先是忙着置办收拾房子,后头又忙着铺子的事,什么事?”

“嘿嘿!”卢杏林干笑了几声道:“敬亲王坏事前,她和岳家定了亲,听说那岳七爷见过她两回,极看中她的品貌,一出了孝就赶紧上门求娶,可这一求,就求到了现在,那个岳七爷原本就是个无赖,这几年失了势,越发往烂泥里滚,”卢杏林笑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什么无赖招儿都使出来了,天天缠在李府,可去年六月里,这门亲事突然就一拍两散了,这是好事,岳七那样的污糟货,也配不上李五娘子,可谁知道,后头连说了几门亲,都被人回了,上个月我跟戴七去姚大人家赏花,这才从戴七那儿听说,那岳七到处跟人说,去年六月,李五娘子往观音院进香时,他混进去跟李五娘子早就成了好事了,你听听,这算什么事儿!”

李丹若一口茶呛出来,咳了几声才气愤道:“这不是胡说么!五妹妹身边从不离人,哪能让他得了手?再说,若真得了手,三伯娘再怎么也只能捏鼻子嫁了五妹妹,这是坏人名声。”

“可不是,我和戴七也这么说,可这事儿到底太难听,这亲事也没什么非娶不可的,你三伯娘也真是,当年瞎了眼还是让人给骗了?怎么能定了岳七这样的人?别说敬亲王坏了事,就是……这样的泼皮无赖也不能嫁。”

卢杏林脸上带着丝幸灾乐祸,李丹若皱了皱眉头道:“这算什么事?就由着他这么污人名声?”

“这事也是难办,又没说到明面上,再说,严太太和李五娘子知道不知道还是两说呢。”卢杏林笑道,李丹若歪头看着她,卢杏林忙摆手道:“你别看我,我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跟严太太说这个话去,我也不瞒你说,咱们归咱们要好,我可不喜欢严太太和你那个五妹妹,李五娘子跟你一点也不一样,品貌出众,才华出众,处处要出到众人头上,就连说话,也必定要压你一句才行。”

李丹若重重呼了口气,卢杏林爱说爱笑,性子要强,若跟她相处,得会听她说话才行,李凌波跟她是合不到一起去,可这事也不知道三伯娘知道不知道,那岳七一个落魄子弟,也没什么难对付的,设个局让他流放个几百里也就结了,可这事,怎么跟三伯娘说?上回去她也是待搭不搭的……

“你想什么呢?”卢杏林推了推李丹若道:“怪我啦?”

“没有,这哪能怪得着你?我就是觉得女人难为,云英未嫁时还好,一朝嫁了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多少为难处。”

“可不是!”卢杏林一下子感慨起来:“你不知道,我刚成亲的时候,背地里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两人再没提李凌波的事,又牵七杂八的说了好半天话,眼见天色渐晚,才从酒店出来,各自上车回去了。

李丹若回到家里,叫了沈嬷嬷进来,屏退众人,将卢杏林的话低低的说了,接着交待道:“嬷嬷看看能不能寻到三太太心腹的婆子或是丫头,把这话透过去,既知道了,总不能坐视不理。”

“这话是,怎么说都是一个李字,这事容易,五娘子身边的教引嬷嬷周婆子和我熟,我就去寻她,就说听魏四奶奶身边的心腹婆子说的,奶奶就别搅进去了。”沈嬷嬷干脆的应道,李丹若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沈嬷嬷也不耽误,这就出了门寻周婆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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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六章 大姑奶奶

李丹若托了卢杏林帮着留心姜艳夏和姜艳丰的亲事,卢杏林倒也上心,可连说了不少家,不是姜家看不上对方人品门风,就是人家嫌弃姜家的门第,姜家如今也没有什么门第可言了,姜艳夏又是庶出,更难了几分,姜家守着人品门风不肯松口,这门第一条上就一路往下落。

直到进了腊月,卢杏林又打发婆子过来,说魏家有个远房亲戚,叫魏延书,自幼失怙,只有母子两人,家境虽说贫寒了些,可难得这魏延书是个懂事肯上进的,李丹若先和姜艳夏商量了,见她并不嫌弃这贫寒二字,这才和程老太太说了这事,两边回了话,约了在大相国寺彼此见个面。

魏家母子虽然衣饰简陋,却是知书达礼的明白人,这魏家是贫寒无依,可难得魏延书和魏母两人言谈举止都没有挑处,程老太太、赵氏和李丹若都看的满意,魏家母子也看中了姜家和姜艳夏,贫寒之家也不多讲究,两家当场就换了八字,各自回去寻人合吉凶。

四个人挤了一辆车回来,刚进巷口,远远就看到狭小的巷子里挤挤挨挨塞了辆华丽的大车,四个人在院门口下来,没等程老太太看清车子挂着的铭牌,侍立的车旁的婆子已经满脸笑容的迎上来见礼道:“老太太可回来了,我们奶奶到了有一会子了,正等老太太等的着急呢。”

程老太太见是大姑奶奶姜艳湖的陪嫁婆子,喜不自禁,也不用人扶,几步就上了台阶,刚转过影壁,姜艳湖已从小跑着从里面迎出来:“太婆回来了!正要打发人去寻您呢,等得我急死了。”说话间,姜艳湖已经冲到程老太太面前,程老太太一把搂住姜艳湖,话没说出来就泣不成声,姜艳湖眼泪一串串往下落,搂着程老太太安慰不停,劝了好一会儿,才和赵氏一起,将程老太太扶进屋里。

姜艳莹侍候着周氏坐在榻前扶手椅上,程老太太和姜艳湖坐到炕上,赵氏和李丹若沏了茶,端了点心上来,程老太太和姜艳湖两人长篇大论的细说了这两年各自的种种。

姜艳湖转头寻到李丹若笑道:“若姐儿没大变,就是比小时候好看了,过来我瞧瞧。”李丹若忙笑着上前几步,侧着身子坐到炕沿上,姜艳湖拉着她的手笑道:“这两年多亏了你。”

“大姐姐可别这么说……”

“我知道,虽说是一家人,可一家人能做到你这样的也不多。”姜艳湖截回了李丹若的话,李丹若笑着没再多说,这个大姑姐姐的脾气,她从小就领教过,最是说一不二脾气大的,好在待人真诚仗义。

垂手站在炕角的苏**奶嘴角往下扯了扯,忙又陪出满脸笑容,这个大姑姐,别说落魄成现在这样,就是从前,她也不敢招惹半分。

“对了,说你们刚才去大相国寺了?要给母亲他们做道场?”姜艳湖笑问道,李丹若忙解释了姜艳夏的事,姜艳湖皱了皱眉头道:“这也太小题大做了,五姐儿的亲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别说太婆,就是你和大/奶奶也是多去的,人家差不多就行了,倒是丰姐儿和莹姐儿的亲事,得好好上上心,正好我回来了,明儿我就打听打听,一定得寻个好人家。”

“我现在不嫁。”姜艳莹接过话道:“母亲……离不得我。”姜艳莹握着周氏的手,周氏点了几下头,一字一句说的极慢:“莹姐儿还小呢,到她十六七岁再说亲也不迟,她这会儿才多大?也太早了!”

周氏的话说的姜艳湖一脸愕然,李丹若忙低声解释道:“二伯娘记不清年月,莹姐儿在她心里,才十四五岁。”姜艳湖怔了怔就明白过来,忙看向程老太太,程老太太叹着气点了点头,姜艳湖呆了片刻才低声道:“我记的太医院有个姓宫的大夫,治这……病最拿手,等我回去就托人去请。”

“已经请过了。”李丹若低声道:“一到京城,就托姑母去请了,来看过几趟,如今正吃着宫太医的药。”

“那好些没有?”姜艳湖转头看着姜艳莹问道,姜艳莹点了点头解释道:“好多了,母亲知道自己忘了些事。”

“莹姐儿跟我说了,我忘了好些事,也不知道还想得起来不。”周氏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咬的重而慢,姜艳湖看着周氏,连眨了几下眼睛,才将涌到眼眶的眼泪眨回去,姜艳莹看着姜艳湖笑道:“母亲离不得我,等父亲和哥哥她们回来,我再嫁人。”

“咦,三奶奶呢?”姜艳湖忙转头问道。

“她哪受得了这样的穷日子,早回娘家了!”苏**奶酸溜溜接了句,赵氏横了她一眼,转头看着姜艳湖笑道:“三奶奶母亲病了,让人捎了话过来,她牵挂母亲,带着贤哥儿和蕊姐儿回去侍候母亲了。”

“去了多长时候了?”姜艳湖紧拧着眉头道,程老太太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姜艳湖的手道:“你呀……这母女连心,母亲病了,这当儿女的,哪个不是心揪成一把?你看看莹姐儿,不都是这样?是我让她回去的。”姜艳湖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看着程老太太皱眉道:“我昨儿就打发人到二妹妹府上传了话,说我今天一早进了京城,就回家来看您,让她一块儿过来,她竟没过来。”

程老太太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指着李丹若道:“你跟你大姐姐说说。”

“嗯,”李丹若斟酌了下才开口道:“家里出事那天,二姐姐就急着过来看看,胡家给拦住了,这也是常理,三伯父定的是谋逆的大罪,太婆她们出城那天,二姐姐身边的朱嬷嬷偷偷出来看过一趟,今年七月回到京城,我让人往胡府打听过,说二姐姐如今在家庙清修,不见外人。”

“胡昆这个混帐东西!”姜艳湖气的骂了出来:“当年二妹妹嫁给他,多少委屈!就他胡家那样的门第儿,若不是他家费尽心思苦求,二妹妹能嫁了他?这会儿一张脸竟翻成这样,他还是不是个人哪?枉披了一张人皮!”

“要不是二姐姐给胡家老太太守过孝,说不定就给休回来了。”苏**奶满眼的兴奋,忙在旁边添了一句,赵氏恼怒的狠盯了她一眼,李丹若转头扫了苏**奶一眼,不冷不热的接道:“攀高踩低,落井下石,人之常情,那婆家遭了难,回娘家连门都不让进的,也有的是,不算什稀奇事。”

苏**奶脸色铁青,拧着头一声不吭,姜艳湖扫了眼苏**奶,又转头看了看正温声软语喂周氏喝着红枣汤的姜艳莹,目光再移到苏**奶身上问道:“你母亲病了,平时都是谁侍候的?”苏**奶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低低的嘀咕道:“才哥儿小,二房可就这一个男丁……”

“二弟和七弟都好好儿的,难道不是男丁?二伯父也好好儿的呢,怎么叫就一个男丁了?”姜艳湖盯着苏**奶道,程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姜艳湖,示意她别再说了,苏**奶脸涨的通红,却不敢顶回去,姜艳湖余怒未消的‘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程老太太道:“太婆如今脾气倒好了。”

“大家都不容易,算了。”程老太太伤感的低低叹息了一句,姜艳湖脸色变了变,呆了半晌,跟着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李丹若道:“明儿你若有空,陪我去一趟忠勇伯府,我想去给忠勇伯夫人磕个头,多亏了她,要不然,父亲他们……”

“那我这就打发人过去忠勇伯府跟姑母说一声。”李丹若忙笑应道:“姑母前儿还过来和太婆说话儿,见了大姐姐必定高兴,姑母从小就喜欢大姐姐。”

“两个炮仗么。”姜艳湖接了一句,程老太太跟着笑道:“可不是,你这脾气跟忠勇伯夫人年青时一个样,你也得收敛些,如今到底不比从前。”

“太婆放心,我知道,你孙儿女婿是个好的,这趟回六部任职,也是他自己提的,还想想活动活动,基能在刑部求个差遣就最好不过了。”姜艳湖笑道,众人这话题又转到了差遣和京城的各种八卦琐事上,姜艳湖只待到吃了晚饭,才辞了众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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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七章 私语

李丹若回到自己院子,掀帘进屋,姜彦明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炕上,一手拿碗一手执勺喂姜敬默吃酥酪,姜敬默刚满周岁,已经学会摇摇晃晃的走路,也会说些不成句的话了,这会儿穿着件宝蓝色江夏细布薄绵袄,一条同色裤子,推着姜彦明的胳膊,将那勺子酥酪往旁边枝姐儿推着叫道:“姐姐。”示意枝姐儿吃那勺酥酪。

姜彦明本就笨手笨脚,再被儿子用力扑推在胳膊上,那勺子酥酪就扑出去撒在枝姐儿裙子上,朱衣忙上前帮枝姐儿拭干净衣服笑道:“还是我来吧。”

一旁边看边笑的沈嬷嬷见李丹若进来,忙上前侍候她去了斗篷笑道:“你看看,爷非要喂哥儿吃酥酪,这一碗酥酪都撒了大半碗了。”姜敬默看到李丹若,胖胖的双手撑着地,撅着屁股站起来,奔着李丹若跌撞着扑过来。

李丹若忙抱住姜敬默,枝姐儿也奔过来笑道:“五婶回来了,默哥儿非让我吃酥酪,还要五叔吃,我说吃过了,他还让我吃。”边说着,边紧挨着李丹若坐下,李丹若一只手抱着姜敬默坐在自己怀里,腾出手搂了搂枝姐儿笑道:“大姑娘给你的那套金头面让你脂红姐姐给你收好了没有?”

“收好了!脂红姐姐说,以后可以放到嫁妆里。”枝姐儿欢快的脆声道,沈嬷嬷‘噗’的笑出了声,抬手指着脂红又笑又气道:“哪能教姐儿这么说话的?姐儿不懂事,回头说出去,岂不惹人笑话?”脂红缩了缩肩膀,没敢答话,李丹若一边笑一边搂着枝姐儿道:“刚才枝姐儿跟大姑娘见礼说话儿,说的多好啊,大姑娘也夸枝姐儿了是不是?”

“嗯!枝儿知道,嫁妆就在屋里说,不能出去说!出去照嬷嬷教的说话。”枝姐儿被李丹若夸的脸儿红扑扑的答道,李丹若低头亲了下枝姐儿笑起来,姜彦明将碗递给朱衣,接过湿帕子擦着手道:“默哥儿长大了必定性子宽厚,象你的很,这一碗酪,让了枝姐儿,还得让我吃,枝姐儿说吃过了,又不肯多吃,真是难为我。”李丹若抱着姜敬默亲了下笑问道:“默哥儿喜不喜欢吃酥酪?”

“嗯嗯!”姜敬默窝在李丹若怀里,重重点着头。

“那下次你和姐姐一人一碗,自己吃,好不好?”

“好!”姜敬默仰头看着李丹若,拍着手,奶声奶气的答应道。

“我喂弟弟吃!我最喜欢喂弟弟吃东西,弟弟最听我的话!”枝姐儿又是兴奋又是得意的叫道,姜敬默看着枝姐儿不停的点头,直点的李丹若和姜彦明都笑起来,李丹若将姜敬默放到旁边道:“枝姐儿哄着弟弟玩一会儿吧,再玩一会儿就该歇下了。”

姜彦明爱怜无比的盯着咿咿呀呀和枝姐儿说着话的姜敬默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李丹若笑道:“大姐姐回去了?”

“嗯,你回来的这么早?”李丹若接过红枣汤喝了一口应道,姜彦明伸手摸了摸李丹若的手道:“手还是凉,光喝红枣汤只怕不行,明天还是请个大夫过来诊一诊。”

“没事,我自小这样,身子寒,一到冬天手脚就凉。”

说话间,脂红已经送了手炉进来,李丹若接过捂着,和姜彦明说着闲话,看着姜敬默和枝姐儿玩了一会儿,看着奶娘和脂红等带两人下去歇下了,才和姜彦明洗漱更衣,准备歇下。

李丹若出去看了趟姜敬默和枝姐儿转回来,姜彦明忙将手炉递过来,看着李丹若接过手炉,才低声说道:“孙大郎这趟回来,是想在刑部求份差遣,我陪孙大郎去了趟卢郎中府上,卢郎中说刑部现在没有合适的空缺,倒不如往户部和吏部寻寻,这两处今年空缺都多,品级又相当。”

“嗯,我听大姐姐说了,大姐姐说是为了大伯父他们,才想在刑部求个差遣。”李丹若靠着姜彦明,半坐半躺着应道,姜彦明点头道:“大郎也是这么说,我觉得倒不必,刑部有卢郎中仗义援手,就是自家人也不过如此,大郎不过正六品,就是进了刑部也难说得上话,再说如今也没有合适的差遣,我劝了他,先以自己的前程为重,他有了前程才能帮得上姜家。”

“嗯,八郎那边有什么信儿没有?”

“他那边收到的信和咱们收到的差不多,不过他府上有个管事跟在雄南侍候着,前儿传了信回来,说八郎跟侯将军往西南追击阿蛮部去了。”姜彦明担忧的低声道,李丹若急抬头看着姜彦明,没等她说话,姜彦明忙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别急,八郎不是个莽撞的,再说,八郎和管事信里都说了,侯将军极常识八郎,这回跟着他出征,必是做幕僚或是文书,不过在中军跟着辛苦一趟,八郎连马都骑不好,又是个书生,哪会冲到前头去?他冲上去有什么用?你放心,这事别跟太婆她们说了,大姐姐也知道,太婆年纪大了,别让她担惊受怕。”

“大姐姐今天没提这事。”李丹若慢慢躺回去,头枕在姜彦明胸前,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什么时候大家都能回来,象从前那样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姜彦明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慢慢揉着李丹若的头发,半晌才叹息道:“敬亲王的事,蹊跷处极多,三伯父断不会做这调攻城弩的事,这中间是谁动的手?敬亲王的事,不能多想,除了……今上,也生不出这样的大事,这个不能多想,可三伯父必是有人借机生事,可这人是谁?谁能在敬亲王的事中借机生出事来?我最怕这个,他在暗,咱们在明。”

“能在这事中生出事来,必定身在中枢。”李丹若低声接了一句,姜彦明忧虑的叹了口气,李丹若看着姜彦明,迟疑了片刻,低低的将从刑部女牢回来那晚,馒头中藏纸条的事低低说了,姜彦明‘呼’的一下坐了起来,李丹若吓了一跳,姜彦明忙搂了她,眼睛里闪烁着亮光,盯着她道:“这过继的流言,那时候我就觉得是为了你,不是为了救我,他把纸条扔给你,你可能想起来是谁?跟大伯父有关?大伯父身居枢密院副都承旨,必定……”

李丹若看着姜彦明摇着头,姜彦明呆了片刻,搂着李丹若倒在枕上,叹了口气道:“是我急了,散布那流言的人知道敬亲王要谋逆,知道要牵连到姜家,再看这纸条,他连姜家诸人的下场都知道,大伯父……就是不丁忧,也不能清楚至此!丹若,我真想不出,除了今上,还有谁能知道的如此清楚明白?”

“有许多人,听说今上脾气宽厚柔和,身子也不大好,皇后常常帮着处置政务?”

“嗯,皇后怀了身孕,现在正全心保胎,听说如今是刘美人在勤政殿侍候笔墨。”姜彦明低低的应道,李丹若想了想低声道:“我从前在娘家时,认识一个极不一般的风尘女子,她待我极好,也姓刘,那天我听姑母说刘美人附族忠勇伯府,就猜着也许这刘美人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风尘女子,可后来听姑母说,这刘美人学问极好,连太傅都赞过好几回的,我认识的那个姐姐,她就识几个用来记帐的字,没读过什么书。”

姜彦明凝神听着李丹若低低的话语,望着窗外的清冷月光想出了神,好半天,才低头看着李丹若道:“忠勇伯府一来子嗣不丰,二来,这两三代人,也就姑父是个能干出色些的,虽贵却无势,姑父虽领着永州节度使,可到了这个年纪,也指不得了,几家姻亲,也就是李家还算好些,如今大伯父丁忧在家,三伯父……不足为虑,只要再压大伯父几年……刘美人生了皇长子,也就附上这样的人家,皇后才能放心。”

李丹若轻轻叹了口气,他说的极对。

“可世事难料,这刘美人能生下皇长子平安至今,这会儿趁着皇后怀孕,又进了勤政殿侍候,也不是个简单的,皇后占尽天时地利,邹家如今更是如日中天,国丈邹应清无功封王,长兄邹书瑞封了福远侯,邹书明也封了福清侯。”姜彦明轻轻嗤笑了几声:“身无寸功受此大禄,这不是福兆,如日中天自古都不是好兆头。”

“嗯,”李丹若轻轻应了一声,姜彦明眼睛亮亮的看着屋顶,半晌才轻笑道:“这邹家风水只合女子,邹家父子三人加一起,也抵不上皇后一半。”李丹若微微抬头看着姜彦明,姜彦明伸手揽着她道:“丹若,这天下之事,没有无缘无故,那人肯这样帮咱们,要么是前缘今报,要么……就是要咱们报还这份大恩,若是明年春闱我侥幸得中,你就写信请大伯父进京吧。”

李丹若沉默半晌,伸手搂着姜彦明,轻轻‘嗯’了一声,如今的他们和姜家,退不得停不得隐不得,也只好放手搏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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